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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让我做你们的第三者吗?◎
就像凉水溅入热油当中, 呲的一下惊起轩然大波。
江予淮下意识地低头避开对方投来的视线。
放在腿上的手用力地攥紧,指尖穿透薄薄的衣服直达皮肤——
直到那处被掐出一道泛白的印迹。
那个时候,宋知看见自己了?
江予淮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开口:“我没有见过宋小姐。”
苏赟没好气地看了宋知一眼:“你天天泡在f国, 都没来过国内, 怎么可能见过人家江医生?”
宋知思索片刻道:“不是国内, 倒像是f国。”
苏赟眯着眼睛看她:“你不是脸盲吗?别不是见着个美女就觉得长得都一样了。”
‘脸盲’
宋知曾经在醉后吻过苏赟。
不过既然是发酒疯,又只是吻着侧脸,苏赟也就没当回事。
醒过来之后这人倒是破天荒地跟自己赔了罪,说自己是脸盲,认错了人。
所以要说宋知能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记上几年, 她是第一个不信的。
宋知的动作停滞一下,无奈道:“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苏赟但凡能把自己在工作中和甲方谈合作的聪明才智用半分到她这位好闺蜜的身上就该明白。
商场交际, 应酬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一位合格的商人会利用好每一个对自己有用的人, 维护好所有可能会在未来某刻起到作用的潜在资源。
能在二十多个兄弟姐妹中脱颖而出获得族老青睐,觥筹交错间将几十亿的大生意谈成, 宋氏集团最有力的家产竞争者。
宋知。
绝不可能是脸盲。
苏赟轻哼一声。
宋知转过头去看她。
“怎么,因为我久了没回国,你想我了?”
“我?!”
苏赟一惊一乍地把杯子放下,落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一声。
哐——
里面的水溢出来不少。
宋知和靳舟的目光共同汇聚过来。
苏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
她扯了几张纸擦去桌面上溢出的水,小声道:“我怎么可能想你, 是你的好阿舟想你。”
宋知不置可否。
尽管话题惹到自己身上, 靳舟的注意力却没在她们两人的话头里。
宋知没有脸盲,她很清楚。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好朋友认错人的几率很小, 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猜测。
江予淮……是不是来f国找过她?
这个猜测太过大胆,以至于在这一瞬间, 靳舟的脑中空白一片, 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她急于去找江予淮求证, 却又在此刻近乡情怯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于是只敢轻垂着眼眸,玩笑般开口试探:“你什么时候去f国旅游过?”
江予淮张了张嘴。
去过……
但那又怎样呢?
感情总要分个先来后到。
曾经她是先来的那一个。
被靳舟捧在手心上。
但是现在,她才是后到的那位。
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认知到这一点,江予淮的表情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没有去过。”
似乎真的只是把靳舟的话当作了随意的玩笑一般,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在这时便又显得有些无情。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如同坐在蜿蜒起伏的过山车上,靳舟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心脏又跌落到谷底。
还好没有音讯的那些年,她已经尝够了失落的感觉,所以这个时候才没表现得太过失态。
靳舟若无其事地继续开口调侃着宋知:“你看,别人没去过,你是不是被你那些兄弟姐妹的事情搞得忙昏头了?”
“是吗?”
宋知对自己的记忆力倒是一向很有把握。
如今只是暂时没想起来,到底是何年何月何地,什么样的情况下见过这样一个人。
她看向江予淮,带着些许审视。
江予淮的心尖一颤,回忆起近日来和靳舟的相处也不再觉得甜蜜,只剩下丝丝苦涩。
但她没有避让宋知的视线,只是平和安静地回望过去。
“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宋知的目光没在江予淮身上停留太久。
江予淮也没再接话。
正好上的菜来了。
众人心照不宣地聊起了其他话题。
麻婆豆腐、宫保鸡丁、仔姜兔……
一桌的菜没有哪个是不辣不重口的。
放在平时,宋知碰都不会碰一下的菜。
她的动作还有些生涩,慢条斯理夹菜,脸上却没显出半分异样。
苏赟疑惑道:“你不怕辣了?”
宋知只笑笑:“勉强能吃。”
苏赟嘀嘀咕咕道:“没意思。”
靳舟抬眼看了看坐在身侧的江予淮。
光滑细腻的额边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
这人不能吃辣,她是清楚的。
心中的那一丝怨气又在瞬间化作飞灰散去。
她拿过平板:“再点几个不辣的菜吧,她们吃不了。”
江予淮抬起头,看到的只是靳舟低头点菜的侧脸。
心中升起那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又落了地。
宋知吃不了重口味的菜,靳舟立马就注意到了。
她对她……确实挺好的。
苏赟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捉弄宋知而忽略了江予淮,她拍了拍脑袋。
“江医生你也吃不了重口味的菜吗?我还以为c市人都爱吃这口,抱歉,忘记问你了,我这就再点几个菜。”
江予淮微微摇头:“没事,我能吃一些,不用太在意我。”
“这哪行,你可是客人!”
苏赟一边碎碎念,一边把另一个空闲的平板递过去。
“来,你看着点,别客气。”
江予淮推拒不过,接过来随便点了两个菜。
苏赟转头瞪了靳舟一眼:“都怪你,你家……口味清淡也不跟我提前说说。”
说到这里她想起来下午听见这两人要去露营的事情,又问:“我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
靳舟看了看江予淮,点头道:“她说可以。”
苏赟脸皮不薄,象征性地问句:“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江予淮微微摇头:“不会。”
几个人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和打哑谜似的。
宋知温温柔柔地开口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苏赟摆摆手:“害,就是周末去爬山露营,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吗?”
宋知放下手中的筷子:“谁说我不感兴趣。”
苏赟瞪大了眼睛:“你……”
宋知好整以暇地看她。
桌上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看向江予淮。
江予淮尝到舌尖苦涩的滋味:“宋小姐也想去吗?”
宋知问:“方便吗?”
江予淮捧着手中小小的水杯,似乎是攥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没什么不方便的。”
回家的路上,江予淮沉默了一路,不管是说什么,还是问什么,通通不回应。
到家之后,就转了个头的功夫,这人就回客卧关上了门。
如果这样还看不出不对劲的话,靳舟就白长一双眼睛了。
咚咚咚——
靳舟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咚咚咚——
“江予淮,开门!”
“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
还是没反应。
靳舟纳了闷。
这人到底怎么了。
拧了拧门把手,打不开。
看样子是从里面反锁了。
靳舟心里涌上一丝焦急,不受控制地皱了皱眉:“我有钥匙,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进来了?”
咔哒一声——
门终于开了。
江予淮的嘴唇紧抿着,眼尾浅浅地发着红。
明明是那样一个坚强独立的人。
现在却如同一块碎掉的玉一般,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靳舟想接住她,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僵在原地。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
靳舟试探性地开口问:“你哭了?”
江予淮抬头看她,眼神却没有聚焦。
“我今天晚上回家住。”
这不是她第一次提出要回家住,但态度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决。
靳舟的心一沉:“为什么?在这里不是住的好好的吗?”
江予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脸上微微勾起一抹笑,比哭还难看。
“我们现在这样不合适。”
靳舟有些着急:“哪里不合适?这么大一个房子,我们两个人住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江予淮自顾自地转头回去收拾东西。
靳舟跟着她身边进去。
江予淮叠好衣服,她就给她弄散。
江予淮把电脑放进去,她又给她拿出来。
有些幼稚。
但江予淮不说话,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阻止她的办法了。
“你是在因为我今天说你不是我的女朋友而生气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跟你道歉。”
听见这句话,江予淮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重新看向靳舟。
她叹了口气:“靳舟,你一定要这样吗?”
靳舟看的清楚,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当中数道情绪纠结在一起。
多的是不甘和不舍。
江予淮明明就是喜欢她的,现在却又要把她推开。
靳舟不明白为什么,心中不受控制地涌上一阵委屈,再开口时语气也有些不稳:“我怎么样?”
江予淮的嘴张了张,始终说不出那句。
‘你想让我做你们的第三者吗?’
她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打算直接离开。
就在与靳舟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对方拉住了她的手。
再然后便是用力到让人窒息的拥抱,和一个有些粗暴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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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念的那个人就站在一条街道之外,远远的看着她。◎
靳舟的入侵没有丝毫预兆。
江予淮被动地承受着, 却始终坚守着没有让她闯过那一道防线。
靳舟的眉头微微蹙起,注视着身前的人。
不管再怎么动作,对方都没有闭眼, 冷清克制地与她回望着。
江予淮对她向来是予取予求。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她的亲近。
靳舟的心中有些烦躁。
但所幸, 她了解江予淮的身体, 包括每一处敏感点。
她知道江予淮隐而不宣的欲望,也知道怎么样能够取悦对方。
在伸手探入上衣下摆的一瞬间。
江予淮抗拒的动作明显变得僵硬了起来。
指节轻轻地抚过背部,光滑细嫩的皮肤渐趋紧绷。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呼吸声陡然变得急促,嘴边溢出的一声轻吟也清晰可闻。
靳舟的耳朵有些发麻, 理智在崩坏的边缘来回徘徊。
此时,那紧闭的牙关也终于微微露出一条缝隙。
她毫不犹豫地趁虚而入。
吸吮、搅动。
亲眼看着江予淮的眼睛染上不一样的颜色。
直到, 一抹刺痛从舌尖传来。
手上泄了力, 便十分轻易地被江予淮一把推开。
当怀中的温度落空时,靳舟的脸上还仍然有些愕然。
江予淮的脸上带着没有来得及褪去的红霞, 看起来颇有些明艳撩人的味道。
可说出口的话却有些冰冷无情。
“靳律师应该比我更清楚,违背妇女意愿,强行对其进行骚扰,已经构成犯罪,我可以报警。”
作为一名职业律师却被以这样的方式质疑职业操守, 任谁都无法接受。
靳舟的目光微变:“江予淮, 你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的过了火,江予淮偏过头去平复呼吸, 将语气放缓了些。
“我第一天知道,靳律师居然有强迫别人的癖好。”
江予淮转头看向一旁, 靳舟却容不得她的眼神逃避。
她抬手挑起这人的下巴, 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江予淮, 六年前你已经离开了我一次,但那时你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我就不追究了。”
“六年后,你又来招惹我,你说你放不下我,甚至宁愿当我的「」友,我相信了。”
“可是现在你又要推开我,你把当我什么?”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江予淮的表情僵硬,下意识开口解释道:“我没有。”
这句辩解没什么分量,靳舟没作理会,只自嘲地笑了笑,自顾自地继续说。
“强吻是我有错在先。”
“但你也主动回应了我的求爱,与我唇舌交缠。”
“江医生,你有感觉,你也很喜欢……不是吗?”
靳舟口无遮拦,大有越说越过分的趋势,羞愤和酸涩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江予淮被拉扯得生疼。
“靳舟!”
她开口喊靳舟的名字,想让她适可而止。
听见江予淮的声音微微颤抖,靳舟抬头一看,那人果然又被逼得红了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江予淮,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大可不必用刑法来压我。”
‘你情我愿’
对情侣而言,往往代指着不必告与她人所知的甜蜜。
对「」友来说则表示双方在性关系中的绝对成熟和理智。
可若对象是第三者,就变成了一种不留情面的嘲讽和挖苦。
这四个字如同针尖般扎刺过来,掀开了最后的那层遮羞布。
江予淮的面色有些难堪,可她的心中也同样清楚。
如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果将道德底线全部抛诸脑后,就注定会被所有人唾弃。
这个所有人——其中甚至包括她自己。
江予淮终于下定决心和靳舟做个决断,她说:“不要再这样不清不楚地和我纠缠在一起了。”
听见这句话时,靳舟的脸上闪过一道愕然。
江予淮的鼻音有些重,看得出来,将这句话说出口对于这人来讲十分艰难,但她依然这样说了。
为什么那么痛苦却还要这样做呢?
拳头数次攥紧又松开,靳舟也没想明白。
她开口质问:“所以你又要抛弃我吗?”
眼中血丝遍布,看起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江予淮平静地看着她:“你喜欢我吗?”
这次,靳舟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
从六年前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过的喜欢。
江予淮又问:“那你喜欢宋知吗?”
‘喜欢宋知’
整个前半生,靳舟都从未想过自己能和喜欢宋知这句话挂上勾。
无从说起,甚至带着一点荒诞。
她微微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呢?”
是或者不是,明明是确切的答案,偏偏这人说了这么句避重就轻的话。
江予淮垂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还喜欢宋知,就去找她吧。”
江予淮莫名其妙的话打断了靳舟的火气,以至于她竟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
迟疑了一会儿,靳舟才试探着问:“你觉得……我喜欢宋知,所以才会想要和我分开,是吗?”
这件事情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早日说清楚也好早日划清关系,江予淮回答的很坦诚。
“是,我不能接受开放式关系,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你的感情。”
什么开放式关系、什么分享感情。
江予淮的遣词造句十分大胆,就好像她靳舟真的变成了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渣女,准备左拥右抱了一般。
靳舟心头一哽,可思绪流转,却总算又终于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找到了对方生气的原因。
总好过继续摸瞎。
靳舟平复语气,认真地开口解释:“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误会了这件事情,但宋知只是我的好朋友。”
听见这句话,江予淮的瞳孔微缩,睫毛微微发颤,嘴唇几乎在一瞬间就丧失了血色。
她确认道:“你是说……你们之间仅仅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靳舟点头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她喜欢的人是苏赟。
“别人的私事我不便多谈,但你何至于这么妄自菲薄。”
“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宋知不喜欢靳舟,她喜欢的人是苏赟。
靳舟也不喜欢宋知,她喜欢的人是自己。
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江予淮的心中有无数庆幸瞬间涌了上来。
可眉眼只舒展开来几秒便很快又紧紧蹙起。
这样的话,那在那时候看见的画面是……误会?
这句话算得上重逢后靳舟第一次坦诚地向江予淮倾诉自己对于她的爱意。
她顾不上害羞,一直注视着江予淮眼中的情感变化。
在得到这个答案时,对方的眼中确实有一瞬间闪过了喜悦的心情。
但那一瞬间过去之后,江予淮的情绪却没有如靳舟预想般恢复正常。
她的面色恍然,像是深陷在什么回忆当中,整个人的气场十分低沉。
靳舟眼神逐渐变化,在心中思索着原因。
今天明明是江予淮和宋知第一次见面。
可她却十分确定自己和宋知有什么关系,笃定到如同曾经亲眼看过她们朝夕相处一般。
那样理智冷静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下此论断呢?
等等,亲眼看见……
靳舟的眉头一皱,突然回忆起了见面时宋知说的那句话。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江小姐。’
难道说——宋知没有记错,她和江予淮真的曾经在f国见过?
意识到自己重新又起了这个设想,靳舟紧张地咽了咽喉咙,心中有些彷徨。
不知道是怕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自作多情到最后反倒失望——
还是怕江予淮当真从未放弃过,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人来了人生地不熟的f国。
“我曾经来f国找过你。”
“你是不是曾经来找过我?”
同样纠结的两个人,如同明白对方的心意一般异口同声地开口。
江予淮的反应不算太大,只轻微地点了点头。
靳舟却怔在原地。
她问:“什么时候?”
“你出国的第四年,我准备来给你过生日。”
江予淮说出这个时间节点之后,靳舟瞬间便回想起了那些发生过的事情。
第四年的生日前后,宋知在醉酒后亲了苏赟,顺带着将自己的心意一股脑告诉了对方。
可苏赟这人不知道是迟钝还是什么原因,听是听着,听完了却也毫无反应。
也是在那时,宋知告诉她,自己只是脸盲认错了人。
第二天宋知的母亲去世。
得知这个消息时,靳舟正和宋知站在f大校园里的某条街道上。
向来温柔独立的人毫无预兆地情绪崩溃了。
靳舟说不出长篇大论的安慰,只能给她一个无言的拥抱。
宋知哭了很久,她也抱了很久,直到身体都被冻得僵硬。
那时候天上下着大雪,靳舟想着。
也不知道林欣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总是看案卷看到深夜,颈椎和腰椎受不了,总是时不时地阵痛。
待会给她打个电话吧,叮嘱她注意身体。
想完林欣,靳舟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江予淮。
毕竟苏赟对宋知的态度和江予淮当时对她的态度没什么两样。
既然江予淮能够同意和她在一起,那宋知或许也是有机会的吧?
思绪不自觉地发散。
靳舟问自己,江予淮在做什么呢?
她会偶尔想起自己吗?
末了,嘴角又勾起一抹苦笑。
怎么可能?
那时的靳舟不知道,同在一片天空下,发间夹杂着同样纯白冷凝的雪花。
她想念的那个人就站在一条街道之外,远远的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有宝宝在问更新时间最近一段时间在外地周一就回家了更新时间会重新固定在六点左右[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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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淮,你会怪我吗?◎
靳舟死死地看着江予淮的眼睛, 有无数的话想问,喉咙却如同被扼住一般,半个字都吐不出。
她低头深吸了一口气, 试图以此来让自己恢复冷静。
可眼眶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 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眼泪已经先一步模糊了视线。
她听见自己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声音如同暴风雨中孤孤单单挂在枝桠上的一片树叶,止不住的颤抖飘摇。
江予淮艰难地抿了抿嘴唇,毫不意外地品尝到上面那抹浅浅的苦味。
自作自受的苦。
她顿了几秒,轻声回答:“我以为你有喜欢的人了。”
表情算不上好看,很容易便能捕捉到当中故作轻松的成分。
靳舟不受控制地去回忆那时的画面, 试图从点点滴滴中找出对方来过的痕迹。
那时的江予淮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她和宋知相拥,以怎么样的神情看着她轻声细语地安慰对方, 姿态亲密如同恋人般。
是会像现在这样红了眼睛?
还是毫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靳舟得不出答案。
她又解释了一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知道。”
江予淮虚虚望着她, 嘴角勾了勾,又向下撇了撇, 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靳舟只能干瘪瘪地说出一句:“对不起,我没看见你。”
江予淮也只能说:“没关系。”
靳舟很清楚。
时间过去这么久,当年的一切早已无法再去探究。
但唯一没变的是——江予淮还是那个江予淮。
她习惯于将情绪内敛,也习惯于一个人承受一切,将所经历的苦痛周遭全部深埋心里。
明明不是因为不喜欢才提分手, 却从来不开口辩解。
明明不是几年来一直不闻不问, 却承受了自己所有的挖苦和嘲讽。
江予淮一次又一次的来到自己的身边。
可到最后见证这一切的只有f国的那一场雪,还有那束不会说话的向日葵洋甘菊。
她就像是一点一点带着凉意的雪花, 如果不在第一时间伸出手去把握,便会转瞬消失什么都不留下。
就连在一起的那几年, 靳舟也从未进入过江予淮的内心世界。
她从来不向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诉说。
就像一个紧紧封闭的盒子。
不主动去打开, 就永远无法窥见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但若要说对方是个哑巴。
自己也一定是个瞎子。
明明和江予淮朝夕相处, 共枕同眠。
在一切都有迹可循的情况下,却从未察觉出来半分这人话里的自相矛盾。
江予淮从来不说,她也就视若无睹地从来没问。
与之相比,更为的可恨似乎是自己。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如同置身在刺骨的寒风中一般,靳舟的周身都泛起了阵阵冷意。
她怔怔地看向江予淮。
屋外是昏黄暖色的灯光。
屋内是沉寂冰冷的黑暗。
靳舟站在光与暗的交接处,背靠着光亮,只要伸手就能将那人拉出来。
她似乎看到了平行世界当中没分开的那几年。
她们在摇曳的烛光当中许下一个又一个的生日愿望,在烟火喧闹中度过一年又一年。
靳舟紧咬着牙关,直到舌尖感觉到一股铁锈味,才恍恍惚惚地开口。
“江予淮,你会怪我吗?”
江予淮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于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但那句‘为什么要怪你’还没说出口,靳舟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为什么在经济上那么紧缺,甚至甘愿为此答应和一个毫无感觉的人在一起。”
“又为什么那么害怕打雷,做兼职的时候午休也皱着眉睡不踏实。”
“我从来没问过你。”
“就算你不告诉我,稍微用点办法也可以调查出来的结果——”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才继续道:“但是我就是像个瞎子一般视而不见。”
江予淮的鼻尖发酸:“不要这么说。”
靳舟平静地看着她:“我说的是事实。”
江予淮不认同靳舟的道理:“那些根本不怪你。”
可靳舟没有再开口,嘴唇固执地抿在一起。
沉默了一会儿,江予淮终于开口:“我会告诉你,关于你想知道的一切。”
她说起了那段尘封的过去,以一种第三人称的客观语气。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妈妈确诊了恶性肿瘤,治疗花掉了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那台手术成功了,但我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也没凑到下一阶段的治疗费。”
“那段时间我确实没钱,甚至还不止一次地考虑过放弃入学的事情,只是我妈妈不同意,如果不去上学,她也不愿意再继续接受治疗,我没有办法了。”
说到这里,江予淮抬起头来看她。
“所以跟你在一起是因为钱,这一点阿姨确实没有说错。”
“抱歉,舟舟。”
江予淮眼神中带有十足的歉意,但也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遮掩。
六年前,靳舟也曾因为得知江予淮别有用心地接近而陷入低谷,整日酗酒,把自己搞成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可到现在再听见这件事,她的心中已经没了起伏的情绪,只剩下丝丝细腻不可忽视的心疼。
沉默了几秒,靳舟转身走向随身的手提包。
刺啦——
拉锁打开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中分外抓耳。
靳舟的手指翻动,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
江予淮攥紧了衣角,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那里,却也没有看清她手中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靳舟重新又走过来,将掌心那张小小的卡片摊开来。
在明暗交杂的灯光下,江予淮终于看见。
那是一张薄薄的银行卡,上面有着细密的划痕,还有一个角微微卷起。
是那张被小心保存了很多年的银行卡。
在不久前,这张银行卡被她亲手交给靳舟,然后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扔掉。
卡片擦着她的脸过去,砸在不知道哪处墙边的角落。
那天之后,江予淮没有很刻意地去找这张银行卡的踪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靳舟对此不甚在意。
可现在,它又重新出现了,就安静地躺在对方的手心里。
江予淮的嘴唇微启,眼中有一丝惊愕。
靳舟开口道:“这张卡里面一共有16852块钱,这不是你这些年工作之后的积蓄,而是——还在大学的时候攒起来的钱是吗?”
纤细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卡片上那串突起的数字,靳舟的眼神也如同一汪深切的潭水,让人看不透彻。
她的语气不像询问,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得的事实。
很显然,靳舟拿着它去了银行,并轻而易举地查询到了里面的余额。
对此,江予淮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这张卡的密码是靳舟的生日,对于她那样聪明的人来说,猜出密码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江予淮回答:“是。”
刚在一起的时候,靳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江予淮转账了5200元。
一个初尝爱情滋味的小姑娘,能想到最直接的表示爱意的方式就是给自己的女朋友转账,让她去买衣服,买喜欢的东西。
靳舟有心要给,江予淮也没有拒绝。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二的上学期,十月份。
零零总总的加在一起——16852元。
学费花掉了其中的6000元。
一年来的治疗费用则用去了余下的10852元。
一分不剩。
在十月份之后,江予淮就没再接受靳舟的转账了。
尽管在出租屋时的大部分生活花销依然是靳舟在承担,但兼职的收入也在逐渐变高。
江予淮可以一边负担着江雪梅的治疗费,一边攒钱还靳舟‘借’给她的钱了。
直到结束大三下学期暑假的忙碌后,江予淮终于攒够了16852元——
这是她欠靳舟的所有钱,也是‘别有所心’的标价。
靳舟指节微曲,将卷边的银行卡片狠狠地攥紧。
没去在意那尖锐刺痛的感觉和掌心温热的湿意,脑中回想的却是它从江予淮的脸上划过的画面。
在看见脸侧的血珠飞溅的那一瞬间,靳舟就已经后悔于刚才将银行卡扔出去的动作。
但她没能允许当下的自己说出关切的话。
而此刻,靳舟终于顺应着自己本心,抬手轻抚江予淮脸上那道几乎已经淡到快要隐去的痕迹。
“我给你的所有钱都是特殊金额,即便是在法院的案件审理过程中,这样的转账也通常被视作具有无偿性质的情感赠与,不支持返还诉求。”
“所以你不欠我什么,江予淮。”
靳舟平淡地阐述了一个结论。
江予淮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靳舟笑了笑,安抚对方稍安勿躁。
“大学的时候我们都没毕业,兼职的老板也总是看人下菜碟,我知道你赚的钱不多,能攒到这么多钱一定很辛苦。”
“你想把那些钱给我——是为了结束我们的关系,然后互不相欠地离开吗?”
对于靳舟来说,这是一个明知不可能的选项。
江予淮却认真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即便靳舟不问,她也打算说出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没能说出口的话。
执意要攒够那笔钱自然不是为了和对方清算过往,一别两宽,而是
“为了以没有任何利益掺杂的状态重新去爱你。”
江予淮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清清柔柔的月色中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实在太晚了,刚刚写完抱歉大家,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能更六千(除这章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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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借口爬上你的床。◎
“如果大学时候的她能听见你这么说一定会很开心。”
她, 指的自然是那时候的靳舟。
靳舟的目光没有聚焦,似乎穿过江予淮看到了很久以前。
江予淮想去够她的手,又在听见这句话时僵硬地停滞在空中。
见她这样, 靳舟又笑了笑, 迎上江予淮的手, 将她带回到明亮舒适的客厅里。
暖洋洋的灯光洒落下来,对于长时间置身黑暗的人来说有些刺眼。
江予淮顿觉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但没过多久,世界就突然又重新暗了下来。
温暖柔软的触感从各处传来。
她被对面这人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耳朵贴在靳舟的胸口处,江予淮听见了她开口时细微的震动声,还有胸腔深处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那人说。
“但没关系, 现在的我也一样。”
“江予淮,我很高兴。”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当年的事情如同横在两人中间的冰川, 靳舟过不来, 江予淮也过不去。
可此刻,这座巨大的冰川终于融化了些许。
江予淮的眉眼不受控制地舒缓开来。
她回抱靳舟, 以十分温柔的力度。
然后轻声问:“你怎么不问我关于过往的事情,为什么只提妈妈,却只字不提爸爸?”
关于这个问题,靳舟有过猜测。
江予淮或许是来自于离异家庭,又或许, 她的父亲已经去世。
毕竟在c国式家庭当中, 父亲缺位似乎本就是一件为大众所默认的事情。
就连在靳舟从小的记忆当中父亲所占的位置也是极为不起眼的。
以至于,很多时候, 她更多地将靳伟看作一个陌生人,喜怒哀乐皆不相通。
而与之相对的, 即便林欣的掌控欲确实强到让人无法接受。
靳舟也一直将她视作世上最亲密的亲人, 从没真真切切地想过要完全与她切割。
江予淮的家庭自然也是同理。
靳舟顿了顿, 征求着对方的想法:“你想说吗?”
江予淮捻了捻靳舟的衣角,是硬挺有形又不失柔软体感的面料。
她没抬起头。
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靳舟看懂了江予淮动作中的含义,替她整理着额角被弄乱的发丝,温和道:“那我听着。”
江予淮沉默了很久。
贪婪地呼吸了一口靳舟身上的气息,然后才终于开口。
“我父亲的名字叫刘知良。知道的知,良心的良。”
第一句开口是介绍名字,因为江予淮实在是不愿意称呼那个人为父亲。
“我妈妈在一家很有名气的公司当设计师,刘知良手底下有几家自己的公司。两个人是通过别人介绍相亲认识的,没过多久就结婚有了我。”
“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家庭氛围也算得上融洽,所以小的时候我其实过的还不错。”
“直到我五岁,刘知良开始涉足房地产行业,并进行大量投资。”
“恰逢时代风口变化,经济形式大幅度下行,几年之后,所有投资的楼盘都烂在手里,资金回流无望。”
已经竣工的楼盘全部面临着房价下跌无法出手的困境。而还在修建的项目也大多审时度势地撤资叫停,成了烂尾楼。
那几年称得上是房地产行业的寒冬。
而与之经济形式下行相伴相生的往往是社会治安的动荡不安。
大量失业的底层农民工和一夜之间财产蒸发的‘富豪’,他们都成了不安定的危险因素。
顺应人们无处发泄的苦闷所需。
赌毒行业大肆兴起。
后来刘知良也正是因此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因为这一次重大的决策失误,刘知良从此变的畏手畏脚,连带着几家公司也开始走上下坡路。”
“直到我十岁年,刘知良名下的所有公司全部宣告破产,他从此一蹶不振,开始天天早出晚归,瞒着我们吃喝嫖赌,试图以此来麻痹自我。”
纵然江雪梅和刘知良没什么感情,但刘知良到底是孩子的父亲。
江雪梅不希望他给江予淮留下不好的影响,没少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可这时候的刘知良已经完全脱下了伪装的面具暴露本性,喝醉了就发疯,好的时候骂人,更有些时候还会威胁要打人。
小小的江予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前总对自己笑脸相向的爸爸似乎换了个人。
有些凶,有些可怕。
见刘知良听不进去任何话,江雪梅也没有再做无谓的努力。
她带着江予淮搬了出去,在外面租了个房独自生活,并准备收集材料和刘知良起诉离婚。
这段时间内,虽然刘知良偶尔会来打扰,但两母女的生活也还算平静。
直到有一天——
“警察打电话通知我们,刘知良死了,是投河自尽,尸体已经打捞了起来,家属需要去现场辨认他的尸体。”
事情发生这么多年过去,江予淮已经可以做到十分平静地将刘知良的死讯说出口。但她的脑海中却依旧忍不住回想起那个晚上可怖的画面。
那天,警察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钟了,外面下着大暴雨,电闪雷鸣。
但江雪梅的老家远在n市,刘知良则是在隔壁q市,两人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在c市安定下来,在这边没什么亲戚,也无人可以托付。
江雪梅不敢把小小的江予淮留在家里,只能把她带上一起。
到了地方之后,江雪梅摸摸江予淮的头。
‘小淮,妈妈去忙点事情,过一会儿就回来,你留在车里等妈妈,不要到处跑,好吗?’
小小的江予淮听不懂死亡的意思,只模模糊糊地知道似乎是爸爸出了什么事。
她懂事地点点头。
‘好。’
交代完这件事情,江雪梅就撑着伞出去了。
江予淮很听话,妈妈说让她不要到处跑,她就真的一直乖乖地坐在车里。
但尽管这样,小孩子好奇的天性却是无法抑制的。
在等待江雪梅的时间里,江予淮就趴在车窗上,看着身穿雨衣的大人们在闪烁的红蓝的灯光中来回奔走忙碌。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过来,手上似乎还抬着一个人。
江予淮的眼前一亮,那是好久没有见面的爸爸。
她使劲地拍了拍车窗,稚嫩的童音喊着爸爸。
毫无预兆的,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将四周的环境照得透亮。
又是一阵惊雷,如同玻璃突然炸裂般尖锐刺耳。
狂风吹过,刘知良脸上的白布被掀开来。
这时候,小小的江予淮也终于看清了那张肿胀泛白的脸。
刘知良的眼睑半闭着,结膜充血发红,眼球微微突出,嘴唇紫青,鼻腔处还有淡红色的泡沫。
脸上的皮肤呈现鸡皮疙瘩样,从面部到颈部上面分布着不少狰狞的抓痕。
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听到这里,靳舟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因为这样你才害怕打雷,对吗?”
“嗯。”
靳舟的猜测没错,刘知良的死状成为了江予淮的心理阴影。
直至后来的很多年,在雷雨天里,她也依旧会不受控制地想起这恐怖的一幕。
靳舟抬眼,毫不意外地看见江予淮的眼中残留着的一片惊惧。
心脏瞬间收紧,靳舟抬起江予淮的脸:“别怕,我在这里。”
江予淮只摇了摇头。
靳舟又想起两人再重逢不久的那个雷雨夜。
她的眉心拧在一起,认真地跟自己眼前的人道歉:“刚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想找借口爬上我的床,抱歉。”
彼时的靳舟不愿意和江予淮产生过多的接触,只觉得她别有所图,不愿意安分地呆在客房,说的话自然也不算好听。
而此刻的靳舟脸上却只剩下毫不作假的心疼和愧疚。
江予淮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随着掌心的阵阵热度传来,那处的皮肤便又开始发烫。
事实上,她确实害怕雷电轰鸣的雨夜,一个人无法入睡,这并非在说谎。
但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早已经习惯了睁眼到天明。
那个时候之所以会叩响靳舟的房门,原因也不算清白。
心中恐惧占比很少,更多的是——
江予淮知道靳舟的心口子软,这种方法可以换取到她的同情,也可以换来更多一起相处的时间。
此刻两人贴的很近,几乎可以看见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
江予淮又闻见了靳舟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还是熟悉的水生调香气,对方确实很偏爱这类的香水。
它不像花香调那样过于甜腻,也不像木质香那般沉闷无趣。
清澈纯粹的前调带来亲和感的同时,其后调的空灵甘冽似乎又给人一种无法看透的神秘感。
很适合律师这个职业,平易近人,同时也带着与生俱来的严肃。
也同靳舟这个人很适配。
靳舟向来是没什么架子的,看着很好接近,实则十分注重距离和分寸感。
在江予淮刚和这人重逢的那段时间里,这样的感觉便尤为明显。
但在这气息交融的这几十秒里,靳舟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距离感却在无形之中消失了。
剩下的只是大海般亲密深厚的包容感。
无端给人一种不管接下来她即将说出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话,靳舟都能平静接受的感觉。
江予淮这样想着,也这样去尝试了。
她将距离进一步拉近,直至嘴唇毫无缝隙地贴紧在那人的耳边。
“舟舟,可是我那时候确实是想找借口爬上你的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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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人……接吻就可以到。◎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
那处敏感脆弱的皮肤瞬间就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靳舟的呼吸乱了一拍。
江予淮吃准了现在她已经不可能再为此生气。
所用的话语便分外直白, 几乎将自己的别有用心摆在明面上。
而与此同时,靳舟很清楚。
她的别有用心不单单在那天晚上。
也在当下这一刻。
‘我那时候确实是想找借口爬上你的床。’
这句话是邀请,也是引诱。
紧密相接的空间里, 空气变得稀缺。
靳舟的大脑因为氧气不足而久违地感到有些眩晕。
她意识到自己的口干舌燥, 也察觉到自己面上的温度在升高。
如果江予淮在此时抬起头, 她就会看见自己面红耳赤的狼狈模样。
而这仅仅是因为她随口说出的一句撩人的话。
靳舟承认,她经不起江予淮的撩拨。
不是因为到了三十如狼的年纪,只是因为
江予淮这个人对她来说就是有着那样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谈话还没有结束,靳舟不想这样不清不楚地和对方滚到床上去。
但她也并没有推开江予淮, 只是缩了缩肩膀,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里。
她闷闷道:“江予淮——你别捉弄我。”
眼前的形势与江予淮的想象不同。
她预想过靳舟会生闷气。
也想过靳舟会因着这一句话被撩拨到失去理智。
唯独没有想象过对方像现在这样克制而可怜地喊她的名字。
江予淮侧过头去看她, 轻声细语道:“怎么了?”
靳舟含糊不清地开口:“我们还在讲正事”
话还没说完, 靳舟就发觉对方的眼中多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也是,上一次说过这句话之后, 她们就在浴室‘玩’了个尽兴。
靳舟紧急收回了后半句话。
话虽然是收回去了,但耳廓的红色却十分显眼,彰显着她激荡起伏的内心。
江予淮没说什么,面色如常。
但她手上的动作却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正经。
她触碰着靳舟明显发热的耳垂,指尖微微用力, 摩挲往复, 直到那抹浅浅的绯色逐渐加深。
而靳舟的反应也着实很可爱。
在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里,她一共无意识地舔了四次嘴唇。
以至于到后来, 那处唇瓣变得越来越湿润顺滑,闪烁起诱人的光泽。
江予淮明知故问:“舟舟, 你害羞了?”
靳舟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我没有。”
江予淮的目光在她的耳尖附近打转, 忍着笑道:“真的吗?”
取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靳舟有些恼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末了又起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些。
“真的。”
看到这一幕,江予淮的心中有些遗憾。
不过正如靳舟所说,她也只是逗逗她,并没有真的要在这时候发生些什么的打算。
计划中是如此。
但计划外的是,有些反应却是不受控制的。
比如有些隐隐发痒的喉咙,以及突然变得喑哑低沉的声音。
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江予淮适当地示弱。
“舟舟,我有些口渴,想喝水。”
听见这句话,靳舟起身习惯性地去倒了杯冰水递给她。
江予淮没有接。
靳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水杯。
“怎么了?不想喝矿泉水吗?”
“有牛奶,还有些新鲜水果,想喝果汁的话我去弄。”
江予淮摇头:“只是不想喝冰水。”
江予淮说不喝,靳舟也没问什么缘由。
干脆地准备去换一杯常温的。
可刚刚站起身,衣角却似乎被什么拉住了。
靳舟停下,回头看过去。
拉住她的是江予淮的手。
目光往上。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过来,其中有着隐秘而坦荡的情绪。
江予淮启唇一字一句地道:“要你喂我。”
靳舟愣愣地看着江予淮的脸,在心中考量着这个‘喂’字所代表的含义。
是将杯子递到嘴边的喂,还是嘴对嘴的喂?
如果是嘴对嘴经过体温加热,冰水倒确实就不冰了。
想到这里,靳舟的目光逐渐走了偏,往江予淮的嘴唇上看过去。
昏黄的灯光照拂下来,那里依然带着湿润的水光。
反倒是自己。
靳舟抿了抿嘴唇,不出意外的干涩。
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口渴的人到底是江予淮还是自己。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是她去滋润对方,还是对方来滋润她,都没有任何不同。
靳舟浅浅地饮了一口杯中的水,俯下身贴上那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唇。
喉骨轻轻滑动,液体便十分轻易地让渡到另一个人的口中。
江予淮只打算浅尝辄止,喝到水之后便轻轻地拍拍靳舟的背示意。
可当真尝到了那丝丝清甜凉意之后,这人反倒对她的示意视若无睹起来。
描摹,吸吮。
追逐,纠缠。
靳舟对此乐此不疲。
江予淮清楚地记得大学时候的靳舟是什么样。
那时的她甚至谈不上有吻技,只是笨拙地画着字母以此来取悦自己的心上人。
可现在,可靳舟却如同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轻易地捕捉猎物,然后又将其随意放逐,恶劣地欣赏着猎物被玩弄奔逃的神态。
明明只是简单的勾挑宛转。
江予淮就已经被汲取了全部的氧气,呼吸声变得越来越凌乱,浑身发软站立不稳。
期间只喝了一次水,这个吻却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直到听见那一声隐忍的低哼,靳舟才终于松开这人,怜爱地抬手帮她整理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江予淮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渍,却发现衣服也被打湿了些。
靳舟动作轻柔地用纸帮她清理,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江予淮,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接吻就可以到。”
听见这句话,江予淮如同被烫到一般抬头看向靳舟。
她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之中还带着余韵之后的一丝娇媚。
靳舟被勾得心里痒痒,意有所指地开口说了一句:“我很喜欢。”
很喜欢——
是单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喜欢她这敏感到不行的身子?
这种时候说出这句话,怎么看都不像是前者。
江予淮又羞又恼地喊出这人的名字:“靳舟!”
靳舟见好就收,讨好地用鼻尖在江予淮的脸上蹭了蹭:“好好好,我不说了。”
江予淮目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往浴室走去。
“我去洗澡。”
靳舟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
“我跟你一起。”
说是洗澡,但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结束一切之后,江予淮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靳舟将她揽进怀里。
“刚刚还没讲完,后面怎么样了?”
江予淮没睁开眼睛,把头埋在她的肩头,轻声继续。
“宋知良的死最终以自杀结案,我们搬回了原来的房子。”
“但只过了一周,催债的人就上了门。”
他们上门来讨债的那天早上,江予淮还在睡眠当中。
半梦半醒间,门口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小声地喊着妈妈,可是却并没有人回应。
小小的江予淮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出卧室去找江雪梅。
这个时候,家里的大多数陈设已经被砸了个稀烂。
红色的油漆泼的到处都是,从墙上流下来又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像血一样刺眼。
而江雪梅站在一堆废墟中间,脸上惨白到没有一点颜色。
靳舟皱了皱眉,她经手过的类似案件不少,所以到这里已经猜出了一些原因。
“他欠了赌债?”
怀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嗯。
江予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继续开口。
“即便在赌场输光了身上的所有钱,宋知良也依旧没有收手,他去抵押了我们的房子,借了高利贷试图翻盘。”
“清算下来,一共欠了八百万。”
最后一场豪赌,宋知良大手一挥掷出去五百万,可他没有赢,把这些天以来借的所有本金一起输了个干干净净。
宋知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于是转头去了桥头跳江自杀。
宋家人都说他是良心发现,浪子回头。
在葬礼上一个个哭天喊地,十分惋惜。
可到头来没有一个人愿意拿钱出来帮江雪梅母女俩共度难关。
抵押的房子被收走,抵去三百万债款。
江雪梅卖了自己唯一的一套私产,再加上这些年工作所得抵去二百五十万。
江家二老把全部的一百五十万积蓄拿出来给她们应急。
还剩下一百万。
江雪梅求遍了江家所有的亲戚拼拼凑凑也只凑够八十万。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她的哥哥江松了。
江松从小就有商业头脑,多年经商家底甚至比宋知良决策失误前还要丰厚一些。
但江雪梅也清楚,这次江家二老将全部积蓄拿出来帮自己度过难关,哥哥不满意于他们的偏心,大概不会出手帮忙。
只是——放贷的人下了最后通牒,江雪梅也只能抓住这根唯一的稻草。
结果不出意外,江雪梅去n市上门去求江松时,他闭门不见客,没有借出一分钱。
到这里,江雪梅一度以为无路可走了。
但最后兜兜转转,竟是十五岁的江疏易偷偷坐车来c市。
然后将存着十五万的银行卡交到她的手里。
纵然江家家底殷实,但江松在零花钱这方面待女儿一向比儿子管束要严格。
这已经是江疏易能拿出的所有钱了。
【📢作者有话说】
凌晨五点也是写完了昨天的第二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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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舟,太重了◎
听到这里, 靳舟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八百万的欠款。
尽管房子抵去部分,也仍然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在这样的年纪背负上一笔巨额债款,江予淮和江雪梅是怎么样生存下去的呢?
藏在薄被下的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她艰难地开口:“那之后, 你们怎么办?”
江予淮平躺着, 没有睁开眼睛,语气平静。
“你知道红桥村吗?”
红桥村是c市很有名的城中村,都是些七八十年代的自建房。
房屋的质量堪忧,附近是一条夜市,所以每到夏天便虫鼠泛滥, 散发着一股恶臭。
虽然环境差了些,这里的房租却是实打实的很便宜。
一间面积不错的两居室月租也仅需五百, 一年只需要五千的租金。
在寸土寸金的c市, 这样低廉的房租足够令人乍舌。
也正是因此,即便清楚里面的人鱼龙混杂, 来这里租住的租客也堪称络绎不绝。
除了经济拮据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和年老力衰的老年人,剩下的便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了。
在这种情况下,治安混乱是必然的。
在c市的律师圈子里几乎没人不知道,红星村那片区域隔几个月就要出几桩案件。
偷盗斗殴的情况比比皆是,偶尔还能撞上杀人的恶性事件, 是个名副其实的黑色地带。
靳舟顿了顿:“去过。”
不是知道, 而是曾经去过。
江予淮有些意外于靳舟竟然去过那里。
她睁开眼睛看她:“去那里干什么?”
靳舟诚实地回答:“那个时候我接了一件聚众斗殴案,红桥村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到现场去了解情况。”
"原来是这样。"
靳舟的话对于江予淮来说算的上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
毕竟这样一个从小在十分优渥的环境中长大的人,踏足那样恶劣的地方, 想来也不会是为了品尝街边摊的美食。
那便只能是因为公事了。
在黑暗中, 江予淮寻到靳舟的手把玩起来。
摩挲指尖, 然后又在她的手心画着圈。
有一阵阵轻若无物的痒自手上传过来,靳舟有些受不了,打算把手缩回来。
“痒,江予”
靳舟的话没说完,因为江予淮已经转过身去,面色也笼罩在一片暗色中。
她停下了手上回退的动作,转而十指相扣,将这人带着凉意的指节容纳进来,轻声问:“你和妈妈以前住在那里?”
江予淮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又转过身来和靳舟目光相对。
“我和妈妈在红桥村住了十年。”
没什么起伏的话语轻轻落下,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同今天早上吃面包一样稀疏平常的小事。
可靳舟正看着江予淮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里面藏着她真实的的情绪。
与这人表现出来的平静不同,那里正有悲伤流转着,十分浓烈,化作实质的殷红映在眼尾。
靳舟的心尖颤了颤:“很辛苦吧?”
辛苦吗?
冬天没有热水,夏天只能吹风扇。
她需要面对的不仅是在背后搬弄是非议论纷纷的学校同学,还有每次回家路上前来搭讪骚扰的恶臭男人。
是很辛苦。
但比不上江雪梅所承受的半分。
将高利贷公司的所有钱还上之后,一切本该回归风平浪静。
可刘知良跳河的事情不知道怎的传到江雪梅的公司去了,大家都说是江雪梅逼的刘知章跳了河。
也有人相信这件事和她无关,但少数人想法终究是不能改变什么。
上级约谈了江雪梅,以影响品牌形象为由决定将她劝退。
江雪梅不能失去工作,她马不停蹄地又去其他公司面试。
作为一个毕业于n大的珠宝设计师,江雪梅的学历和履历都称得上优秀。
可她却并没有如愿找到下一份工作。
投出去的简历如同泥牛入海般没了回应,面试过的公司也都纷纷发来拒绝的信息。
江雪梅心中有数。
不仅是前东家介意品牌形象收到影响,业内其他家大企业也同样如此。
至于小公司,了解到丧偶带娃的情况之后更恨不得当场把她的简历退回去。
江雪梅没时间慢慢悠悠地找工作,屡次碰壁之后,也只能接受事实。
拿着辞退的赔偿款,她最终选定了那间位于红桥村一楼的门面租了下来。
江雪梅置办了三轮车和餐饮器具,决定以摆摊卖小吃为生。
原因很简单,摆摊虽然辛苦,但是来钱快,也能更好地照顾江予淮。
江雪梅这一干就是八年。
期间的收入不多不少,为了还清亲戚的借款,她在衣食住行上一直都很节俭。
只有对江予淮才从来不会刻意节省开支。
衣服裤子挑穿着舒适的买,桌上摆着的也永远都是营养均衡的菜。
江予淮也没有让她失望,如愿考上了离家最近的c大。
高考结束之后,家里欠着的借款终于还了个七七八八。
一切都到了要拨开迷雾见月明的时候。
但也就是这时,江雪梅生病了。
江雪梅没打算治病,也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江予淮。
江予淮是自己发现的。
胃癌。
病因是江雪梅为了省钱,忙起来的时候只吃白粥下咸菜。
常年如此,长期摄入的高盐食物损伤了胃部黏膜,最终促进亚硝酸盐转化为致癌物亚硝胺。
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后期。
即便是现在,江予淮也依然记得那天做完兼职回来,不小心看见那张藏在床底的确诊报告时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心情。
她在江雪梅的庇护下健康无忧地长大。
江雪梅默不作声地承受了所有的艰辛困苦,到最后年纪轻轻却要因为这样的疾病逝去。
想到那温柔的人成了冰冷的墓碑,江予淮的心中无法平静,气息也有些起伏不稳。
靳舟望过来,目光中染上了担忧。
江予淮这才摇了摇头:“不辛苦,只是妈妈一直都过的不好。”
印象中,江予淮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的母亲。
就连现在提起,也只说过去过的不好,绝口不提现在和将来。
靳舟顿了顿,迟疑道:“阿姨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江予淮偏过头去,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热流涌动而出,她刻意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想让靳舟看出异常。
江家二老走的早,他们离世之后没有几年,江雪梅胃部的肿瘤恶化到无法控制的阶段,抢救无效死亡。
那一年是二零二三年,江予淮二十八岁。
二十八年前,江雪梅将江予淮带到这个世界。
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足足5斤8两。
二十八年后,江予淮送江雪梅离开这个世界。
方方的盒子端在手上,没什么重量。
最近正是祭拜的季节。
她也该去看她了。
距离拉远之后,靳舟确实看不清江予淮的表情。
但通过对方没能及时抽离的手指,她也能感受到她僵硬紧绷的身体。
江予淮不想让气氛变得过于沉重,可曾经一起朝夕相处了几年,靳舟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面前这人已经濒临破碎的边缘呢?
关于过往的真相揭露得越多,她就越发清楚地感受到江予淮的无奈和不易。
再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时一帧一帧的过往画面,后悔和自责的情绪便充盈了身体里的各个角落。
靳舟很清楚。
江予淮从始至终都有着无法言说的苦衷。
可她却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借口。
就算江予淮在对自己毫无感情的时候答应要在一起,又在用情最深的时候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离去,她也从未探明过背后的缘由。
江予淮青睐她,靳舟便为此感到高兴。
江予淮抛弃她,靳舟便也不再和她联系。
最纯恨的时候。
靳舟觉得江予淮是最世界上最烂的人。
为着钱和她在一起。
又为着钱和她分开。
可现在想来。
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对江予淮的感情只是源于在人群之中看见她的那一眼。
她不知道江予淮在五百块一个月的自建房里住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在一起的几年间,她从未停止过为母亲的重病而奔波。
如此肤浅的见色起意、不闻不问的喜欢。
就像是两条鱼。
一只在风和日丽的玻璃缸里。
一只在暴雨雷鸣的玻璃缸外。
看似站在一起,却从未真的靠近。
再到后来,靳舟和江予淮也确实分开了。
但就算林欣听之任之地让两个人就那样继续发展下去,不进行任何干预,她们也未必能长远地走下去。
好在——分开的这几年里。
靳舟终于有所成长。
她变得比以前成熟,也比以前更有能力,不再会为了金钱的问题和林欣妥协。
而更加幸运的是,上天又给了她一次和江予淮重新再来的机会。
现在,她会好好珍惜。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江予淮感受到靳舟温热的躯体靠近。
也注视着那双纤细有力的手从背后将自己圈进怀里。
靳舟和她紧密相贴,口中呼出热气。
她小声地征求着她的同意。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去看看阿姨,好吗?”
江予淮没想过靳舟会说这句话。
一时愣在原地。
直至江雪梅逝世之后的第二年,江松才终于解开心结。
这些年他和江疏易也会偶尔会去江雪梅墓前祭拜。
碍于工作忙碌的缘故,在祭拜一事上,江予淮很少和江松江疏易一起。
时间久了,她习惯了独自去看望江雪梅。
一个人给江雪梅献花,然后趁此机会和她说说最近遇到的趣事,发发工作中的牢骚。
她本打算今年也依旧如此。
靳舟是第一个与江雪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主动提出要去看望她的人。
同样——也是对于江予淮来说最特别的人。
在这个瞬间,江予淮忽然觉得鼻尖的酸涩有些无法抑制。
她本不是爱哭的人,此刻眼泪却如同断了线般一个劲地往下落。
江予淮可以凭借出色的能力解决绝大多数难以解决的问题,也能以沉着冷静的姿态面对所有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包括母亲的死亡。
她清楚地知道,从理智上来讲,江雪梅最后的时日里痛苦比幸福要多,死亡才是对她来说最大的解脱。
所以在葬礼上,江予淮没有哭,只是祝福着母亲下一辈子能有更好的人生。
在江雪梅下葬的第二天晚上,她就已经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参与主刀一场在全国范畴内难度系数都排在前列的特殊解剖部位肿瘤保功能手术。
平静地操刀开腹,游离胃与相关结构。
通过腹腔镜近端胃切除,来移除包含肿瘤的胃远端标本,清扫淋巴结
利用胃浆肌瓣覆盖吻合口,最后精准地缝合手术创口。
在各位医疗界大拿的见证下,江予淮的表现依旧如同往日一样出色。
正是这一场手术的成功,也奠定了她在短短几年内直升主任医师的基础。
但只有江予淮一个人知道,在那沉寂无声的几个小时里。
持针器夹持着缝合针连带着将眼泪、悲伤和彷徨也都缝进了她的身体里。
而此刻,时隔六年,表面结痂的伤口裂开。
这些情绪才终于在靳舟的面前有了得以倾泻的机会。
“下周末吧。”江予淮吸了吸鼻子,试图保持平稳的语气。
靳舟听出这句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于是撑起身子去看她。
恰逢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将厚重的窗帘撩起。
浅薄的月光照耀进来,正好洒在江予淮的脸上,映出她通红的眼睛,还有微光中的两道泪痕。
靳舟答应下来:“好,那就下周末。”
江予淮清楚自己刚刚开口的时候语调走的不成样子。
所以靳舟肯定察觉出了她在哭。
而此刻房间中多了若隐若现的月光。
她的眼泪便更是无所遁形。
头发被打湿,粘连在一起,眼睛又红又肿。
一定很丑。
江予淮咬了咬唇,把头往下藏了藏,几乎埋进枕头里。
她不想让靳舟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靳舟赶在江予淮‘窒息’之前,伸手垫在她的脸下面。
掌心触碰到嘴唇,温热湿润。
靳舟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别的心思,只是有些无奈地开口叮嘱:“待会儿没法呼吸了。”
江予淮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只留下一个乌黑的发顶在外面。
靳舟问她:“害羞了吗?”
江予淮否认:“没有。”
靳舟顺了顺她的头发:“那为什么不让我看?”
江予淮露出半边脸,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不好看。”
靳舟想,与江予淮所说相反。
对方清清浅浅地看过来,眼尾泛着红,眼中带着迷离的水光。
如同温润清透的玉石,有种脆弱易碎的美。
很好看。
靳舟摇了摇头:“好看。”
“你……”
脸上的热气不减反增,江予淮试图再次将脸埋下去。
可触碰到枕边的冷意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的眼泪将那一大片都打湿。
于是上不下地顿在那里,像个鹌鹑般,有些可爱。
就在这一刻,靳舟的思绪却突然延伸的很远。
那时候有谁在陪着她吗?
这人这么容易哭,妈妈离开的时候,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掉眼泪吗?
靳舟无法再设想下去,她攥住江予淮的手,如同渴到极致的旅人守着沙漠里唯一的一汪清泉。
在没有半分防备的情况下,江予淮撞进了靳舟的怀抱里。
这人抱得很紧,手上用力到似乎要把她的每一处血肉都揉进身体里。
江予淮被勒得有些疼,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舟舟,太重了”
靳舟的动作一僵,将力度放轻了些。
她没有说话。
但空气却并不安静。
有一滩湿润在江予淮的衣服上晕开。
靳舟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江予淮连忙把她推开些,然后将人低垂的头颅抬起来。
靳舟确实哭了。
眼睛湿漉漉的,嘴唇紧闭。
如同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
还没等江予淮问,她便欲盖弥彰地开口:“江予淮,现在我们两个都很丑了。”
哪有人说自己丑的。
江予淮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她开口纠正:“我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姐。”
靳舟抬眼看她,声音低低哑哑地喊:“姐姐。”
这在江予淮的意料之外。
在意乱情迷之外的时间,靳舟从来不会开口叫姐姐。
“我记得你以前说姐姐听起来像是照顾人的那一方,但你更想照顾我,所以不喜欢这么叫,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以前的年代很久远,指的是大学时代。
提起这件事,对面那人的呼吸突然变得凌乱而沉重起来。
像天气转变之前突然的风起,是阵雨的信号。
靳舟看着江予淮,眼中带着朦朦胧胧的雾气。
“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你。”
江予淮顿了几秒,抬起指节擦了擦她的眼角:“我们都是女孩子,不需要谁单方面照顾谁,舟舟——”
指节还没退开,便又被指间汹涌的浪潮打湿。
“我知道。”
“可是我没有办法想象那些难熬的时候,你都是怎么过去的。”
江予淮的眉心微微放平:“可是这些难过痛苦你经历的一点都不比我少。”
“这不一样,我的难过都是很小的事情,但是”
江予淮认真地纠正她:“这没什么不一样,难过没有高低贵贱。”
但是你失去了那么重要的家人。
我却一直都不在你身边。
靳舟将这句话压在心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她固执地道歉:“我缺席了很多,对不起。”
江予淮张了张嘴。
她知道靳舟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这段时间,对方道歉的次数似乎格外的多。
尽管这根本不是她的问题。
江予淮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靳舟的下巴,顺应着自己的心意俯身在这人的眼角烙下一个轻轻的吻。
一点一点,珍而重之地将温热的液体舔舐殆尽。
靳舟的眼泪就像海盐一般,咸咸的,又带着一丝细微的甜味。
这个吻十分有作用,靳舟的状态平静了许多。
江予淮抵着她的额头,感受着两人的气息交缠,然后问了她一个海盐味的问题。
“舟舟,分开的这些年你有想我吗?”
想。
没有花费超过一秒的时间,靳舟在心中得出了答案。
怎么会不想呢?
从2019年11月1日到2025年3月10日。
这期间经过了1955天,不到六年,又似是过了好多个六年。
这是江予淮提出的问题,可没有等到靳舟开口,她就又自己回答:“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靳舟恍惚了一瞬。
江予淮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大二那年夏天映进图书馆窗户的一抹阳光。
轻轻地洒落在靳舟的心泉上,荡起一阵暖色的涟漪。
“我也是。”
这是对想与不想的回答。
但除此之外,还想吻她。
靳舟低下头。
温软相接,一触即分。
不带任何情欲。
她尝过了,这次没有眼泪的味道了。
江予淮还有下一个问题。
她笑着看她。
“这次你不会再缺席了,对吗?”
靳舟同样注视着她的眼睛。
对。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就那样相拥着入眠。
第二天是周六,和陆依桐她们约好了一起去露营。
靳舟醒过来的时候,江予淮还在睡。
她也没急着起床,撑着脑袋盯着这人看了好一会儿。
睡梦中的江予淮纤细的眉头舒展着,嘴唇微微嘟起。
因为昨天哭过的缘故,她的眼睛还有些发肿,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柔软的憨态。
靳舟越看越觉得喜欢,见江予淮似乎没有要醒的迹象,便又起了些别的心思。
她还没偷亲过她呢——
要不趁现在试一试?
靳舟状似无意地将头发撩到耳后,又做贼心虚地四处看了一圈,然后才试探着低下头去。
凑得越近,她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起来。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那处诱人嘴唇的前一秒。
有手机铃声乍一下响起。
叮铃铃——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靳舟没来得及回到原来的位置。
江予淮已经睁开了眼睛,眸子清澈透明,哪有半分没睡醒的样子。
她的语气中藏着笑,明知故问:“靳律师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也是不睡早起了[狗头]
57 ? 57
◎很痒。◎
靳舟迅速地从床上弹起来:“我接个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来电备注, 苏赟。
对这个罪魁祸首,靳舟没什么好语气:“干什么?”
听出她咬牙切齿的语气,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促狭:“怎么了?打扰靳律师早上的好兴致了?”
苏赟特地强调了兴致两个字, 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脑子跑偏到了什么地方去。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靳舟往外走了些, 以防江予淮听见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有事说事。”
苏赟道:“我和宋知在买东西,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你家,还有什么要的东西没?”
靳舟回答:“不用。”
苏赟又说:“给我收拾快点,要是让我发现我开车过来你们还没起床你就完了。”
靳舟答应下来:“好。”
挂断电话的时候,江予淮刚坐起身来。
靳舟回过头去看她:“睡醒了?”
江予淮嘴角不甚明显地往上勾了勾:“醒过来很久了。”
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就要扯回刚刚的事情上了。
靳舟咳嗽了一声:“我去洗漱一下, 然后准备早餐。”
江予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舔了舔嘴唇。
靳舟的脸有些烧:“怎么了?”
“没怎么。”
江予淮没看她, 抬手将有些散乱的头发束在脑后, 状似随意道:“刚刚你想做的事情,洗漱之后可以继续。”
大概是因为早晨的缘故, 江予淮原本清澈纯净的声音染上了自如慵懒的颜色。
像是苦涩醇厚的黑咖啡中加了一颗方糖。
靳舟的心跳不争气地加快了些许。
“可能来来不及。”
说这话的时候,江予淮正准备把睡衣换下来。
听见她的话,便将睡衣又拢回来,随意搭上几颗纽扣,半掩着挂在肩头, 朝着靳舟的方向走过来。
靳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将视线移开。
半晌又像是磁铁的正负两极般,被吸引着重新注视起江予淮的身体。
精致纤长的脖颈, 光滑白皙的脊背。
这人每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如同被特意放大一般无限清晰。
然后又在虚化朦胧的视线中变得暧昧不明。
渴意从身体深处涌上来,靳舟下意识地吞咽一下。
走到面前时, 江予淮抬眼, 正好看见那浅浅的喉骨一上一下, 将主人没说出口的心思泄露了个底朝天。
江予淮笑了笑,眼中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什么来不及?”
靳舟下意识地往外看去。
现在才九点钟,窗外的日光温柔和煦。
有些遗憾。
“苏赟她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过来了。”
“哦——”
江予淮将语气拉的很长,似乎意有所指。
靳舟准备为自己辩解一下,可刚刚张嘴,就正好迎上对面贴上来的清浅柔软的嘴唇。
只是轻轻一碰。
还没来得及品尝,江予淮便又离去。
靳舟意外地睁大眼睛。
江予淮似乎毫无自己正在撩拨人的自觉:“还没洗漱——靳律师觉得能做什么?”
自然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靳舟支支吾吾地回:“没什么。我去洗漱了。”
落荒而逃。
靳舟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江予淮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
一身短袖短裙,靳舟又给人推了回去。
站在卧室门口,江予淮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靳舟提醒道:“外面蚊虫很多,你皮肤受不了。”
江予淮这才想起这回事。
“那我去换一套长的出来。”
再出现时,她的上半身换成了雪纺长袖衬衫,下身则是一条卡其色西装裤,精致的牛皮细腰带挂在腰间。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搭配,套在江予淮身上,和那张冷清纤瘦的脸放在一起,就莫名让人品出一种高知禁欲的感觉。
靳舟看得发呆。
江予淮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靳舟闷着头回了卧室。
再出来的时候,身上正穿着平时通勤常穿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
江予淮的表情有些意外,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
靳舟低头看了看自己。
衬衫半扎在裤子里,宽松的黑色阔腿西装裤被细长的腰带束缚着,悠闲又不失干练。
再看一眼江予淮。
嗯——
情侣装。
很满意。
吃完早餐,靳舟还是将起床早上缺失的深度交流给补上了。
这就导致出门时她和江予淮的嘴唇都异于寻常的红。
仔细看去,似乎还隐隐泛着水光。
苏赟的车停在地下车库。
见到她们走过来,苏赟将车窗玻璃降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靳舟,你今天要去上班啊?”
靳舟没开口反驳。
苏赟觉得稀奇,又对比了一下两人复制粘贴式的穿搭,这才品出点别的意思。
哦。
情侣装嘛。
被苏赟观察的同时,靳舟也在打量着车里的两人。
宋知,上半身小吊带,白色花苞半裙。
优雅恬淡。
苏赟,针织短袖上衣,浅色牛仔七分裤。
随性闲适。
靳舟有仇当场就报:“很期待你们晚上被蚊子咬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苏赟不以为然:“哦,先美了再说。”
语罢,她双眼微眯,目光又在靳舟的脸上扫了几遍。
几个来回下来,终于发现了刚刚被她忽略的事情。
“你们的嘴唇这是”
靳舟有些心虚,但到底还是挺直脊梁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
苏赟可不是几岁小孩,见到那充血肿胀的痕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轻不重地啧一声。
副驾驶的宋知被勾起了好奇,清清浅浅地问了句:“怎么了?”
苏赟回过身去启动车辆:“没什么,就是有人又吃上国宴了。”
宋知的中文不错,但还是对这种得结合语境的时兴用法有些不太了解。
她的眉头微蹙,有些疑惑地追问:“阿舟什么时候去吃国宴了?”
苏赟偏过头去跟她解释:“也不是非得去人民大礼堂的那种国宴,就是说你的阿舟背着我们两个吃的很好的意思。”
“原来阿舟偷偷吃了好吃的。”宋知似懂非懂地点头,她看向靳舟,眼中藏着笑:“那你记得请我们两个吃饭赔罪。”
若是换个外国人,靳舟大概当真会以为是语言隔阂导致她误会了苏赟的意思。
但宋知不一样,这人白切黑,肚子里坏主意多的很。
她就是故意的。
靳舟只当自己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我在前面带路。”
陆依桐说要采购物资,所以先行一步。
路程不远,一路开过去,大概花了四个小时。
到达度纳山附近的小镇时,两队人马也终于汇合。
有些让人意外的是,陆依桐邀请的朋友不少。
首先见到的是c市警局的女警官,何以安。
对方的一身装备十分专业,军绿色的冲锋衣配长裤,里面是一件白色棉质背心。
看起来不像出来游玩,倒像是在出外勤。
她开了辆越野车,上面满满当当的一车人。
副驾驶上的陆依桐一身防晒衣牛仔裤,看起来也提前做了准备。
后面坐着上次在酒吧遇到的两个大学生。
见到靳舟,两个小姑娘便激动地挥了挥手。
碍于在路上,终究是没大喊大叫出声。
度纳山是c市附近有名的徒步胜地。
蓝天白云,绿意葱映。
路上还时不时会遇见几条清澈的小溪。
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
露营点在山腰靠近山顶的位置,可以看夕阳可以看日出。
到地方之后,大家把车停好,纷纷下来活动筋骨。
一只幼年的金毛跳下来,不知道是谁的宠物。
陆依桐走过来打招呼。
“小淮,你们吃早饭了吗?”
江予淮回答:“我们都吃过了。”
“那就好。”陆依桐转头看向苏赟和宋知,温声道:“还不知道这两位朋友怎么称呼”
苏赟大大咧咧地开口道:“我是苏赟,跟靳舟一样,也是一名律师,这位是宋知,刚从f国回来。”
宋知的眉眼弯了弯,温柔地笑着对陆依桐伸出手:“你好,我是宋知。“
陆依桐伸手回握:“我是陆依桐,可以叫我依桐。”
宋知礼貌道:”这次提出要同行实在很冒昧,如果有什么冒犯的话还请多多担待。”
陆依桐自然不会介意这样的事情。
她笑着摆摆手:“不会不会,大家一起玩更热闹。”
苏赟很喜欢小动物,眼睛不住地往小金毛那边瞟:“依桐,那只狗狗是你养的吗?”
“它叫安安。”
安安确实是陆依桐挑选的,不过却不住在她家里。
她指了指正和两位小姑娘一起搭帐篷的何以安。
“主人是那边那位。”
正好这时候何以安冲着这边喊道:“依桐,刚刚天气预报有变化,一个小时后预计要下雨,我们得先把天幕和帐篷搭好!”
陆依桐回了一句:”好,我们待会过来。”
苏赟愣了一下:“何警官?!”
听见声音,何以安放下手上的东西看过来,见到苏赟之后,她明显有些惊讶:“苏律师?”
见两人不像第一次见面,陆依桐有些好奇:“你们认识吗?”
苏赟解释道:“认识,去警局取证的时候偶然认识的。”
陆依桐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提到这件事,苏赟又多说了几句。
“说起来,何警官人是真的不赖。“
“那个案子一家老少全部遇害,只有一个小孩留了下来。”
“等那小孩的小姨来接手的时间,大家都说要走程序把孩子送去社区民政部门。”
“还是何警官把小朋友带在身边照顾了几天,最后又亲自把人交到小姨的手上。”
“我当时就想交这个朋友,就是没来得及。”
苏赟眼中写满对何以安的认可,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惋惜。
陆依桐和江予淮交换一个眼神,这确实符合她们对何以安这个人的印象。
苏赟摆了摆手:“这么久没见了,我去跟她聊两句,你们继续。”
宋知紧随其后:“看来何警官真的很优秀,我也过去认识一下。”
两人去叙旧,江予淮和陆依桐面面相觑地看了一会儿,没人开口。
靳舟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挡着两个人说悄悄话了,于是识趣道:“我去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
靳舟离开之后,江予淮和陆依桐默契地往一旁人少的那块草地上走去。
陆依桐看了她一眼,开口问:“你先说还是我先问?”
江予淮漫不经心道:“你想问什么?”
陆依桐试探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江予淮微微摇头:“没有。”
虽然于她而言,仪式感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正式的开端还是必要的。
现在顶多算是——暧昧期。
江予淮的目光落在一边,靳舟正站在黑色的后备箱旁。
她准备的东西很多,折叠桌、卡式炉什么的
又都是不规则物体,很容易卡在车璧内。
这种时候要单独拿帐篷出来便有些费力。
于是靳舟整个人都像个萝卜一样陷进了后备箱里。
有些可爱。
江予淮的眼里起了淡淡的笑意。
看见这一幕,陆依桐就知道眼前这人的心思丝毫不在自己身上。
她翻了个白眼:“那你嘴唇上破的皮是蚊子咬的吗?”
听见这句话,江予淮的目光移转回来。
“那倒不是。”
“她亲的,”
陆依桐:
好恶臭的恋爱气息。
靳舟选定了一个合适的扎营位置,见江予淮还没走远,于是冲着她挥了挥手:“我们晚上睡这里可以吗?”
江予淮柔声回答:“好。”
好好好
轻声细语的,跟哄小孩一样的,那么小声靳舟能听见吗?
陆依桐不知道。
可能这也是暧昧期的情趣吧。
她幽幽道:“没在一起,那——做了?”
江予淮眉眼舒展而自然,没有开口说话。
那就是肯定的答案了。
这才多久,两个人的速度未免也有些太快了。
等等,自家好友才是追人的那一个。
陆依桐欲言又止。
沉默的间隙,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轻,直至停歇。
陆依桐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江予淮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后了半步。
那人站在原地,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看远处的天空。
陆依桐也跟着看过去。
天上云雾深重,不见阳光,整个色调阴阴沉沉的。
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天气预报说的没错,确实是要下雨了。
她问:“在想什么?”
江予淮答:“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决定。”
陆依桐有些好奇:“什么决定?”
江予淮笑了笑:“决定下次去见妈妈的时候问问靳舟愿不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
她在笑,眼神中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作为半个见证着两人走到现在的人,陆依桐的心情既欣慰又复杂。
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又往前面走了一阵子,有些看不见营地的影子了。
江予淮又开口问:“你和何以安怎么回事?”
陆依桐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哪有什么回事?”
江予淮抬眼看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热衷过哪项户外运动,叫我们一起来露营是假,想邀请她一起出来玩才是真的吧?”
陆依桐模模糊糊道:“你想多了,就是太久没聚,想让大家出来一起玩玩而已。”
江予淮不为所动,直接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何以安是直女?”
纠纠结结这么久没有得出定论的事情被人毫不留情地点出来,陆依桐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她顺了顺自己的气,颤颤巍巍道:“她不是直女,只是根本没想谈恋爱而已。”
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江予淮眼波微敛道:“那这么说来,你已经跟她表白了?”
陆依桐又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朋友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
她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嗯,算是吧,不过被拒绝了。”
陆依桐这样外观条件上乘、职业能力突出、收入稳定的成熟女性。
不管是在婚恋市场还是日常生活中都算得上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再加上随和有趣的谈吐,每次江予淮和陆依桐一起出门,便总会有一大把想要她的联系方式的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以挑选的范畴实在很广泛。
但陆依桐却依然单身到了现在,只有一个原因。
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对方反倒是个无动于衷的。
江予淮难得好奇:“她怎么说的?”
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陆依桐的眼神当中再添几分幽怨。
“她说她现在以事业为重,暂时不考虑感情的问题。”
饶是江予淮这样淡然的性格,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倒确实像是她能说出的话。”
陆依桐嘀嘀咕咕地抱怨道:“事业为重怎么了?事业为重就不能谈恋爱了吗?我又不是什么娇气脆弱离不开人的女人,她忙她的我忙我的不就好了!”
江予淮的眉头微挑:“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陆依桐一发狠,将脚下的石头踹了出去。
石头滚下坡去,没有一点回音,倒是鞋面印上些灰扑扑的泥印。
陆依桐又丧了气,灰溜溜道:“能怎么办?和她做朋友呗。”
江予淮的眼中带着一丝同情:“也只能先这样了。”
陆依桐叹了口气,又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诶,有件事情你得帮我。”
江予淮脚步一顿:“你想让我做什么?”
毕竟人多,一群人一起闹闹嚷嚷地做事,工作效率倒也挺高。
不到一个小时,三个帐篷就已经尽数搭好了。
忙完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大家也都累了,一致决定随便吃点什么对付一下就好。
开始清点起现存物资,这才发现三方人马带的东西千奇百怪,各有不同。
何以安对这方面最为了解,所以带的也最为全面实用。
一顶420x290x210的屋脊充气帐篷,如果不挑剔的情况下,能睡得下在场所有人。
防潮垫、地钉锤、移动电源、拖车、热水壶应有尽有。
食品类型也几乎都是方便食用的速食类食品。
再反观苏赟和宋知两个人,抛开帐篷睡袋之类的基本睡觉装备不谈。
苏赟带了台全新的投影仪,一台手磨咖啡机,一台音响,一圈星光灯带还有——
充气沙发和充气床垫。
宋知带了全套刀叉,一堆不知名的食材。
其中包括一袋法棍面包和几瓶看起来有些名贵的红酒。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相性十足的两个人。
与之相较,靳舟和江予淮带的炉子、锅、折叠桌这类东西就正常很多了。
到最后,一众人吃着热气腾腾的泡面下罐头。
只有宋知掰着法棍配红酒。
吃完午餐,恰好这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水珠啪哒啪嗒地打在天幕上,附近的山林中传来鸟兽的叫声,静谧而又安宁。
苏赟瘫倒在沙发上,一脸餍足。
宋知倚在她背后的月亮椅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朴雨和杜若水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聊天。
陆依桐看着天幕边缘溅起的水花问:“这雨不会一直不停吧?”
何以安摇头:“现在正值这片地区的雨季,虽然降水频繁但多为分散性阵雨,不会持续太久。估计一两个小时就停了。”
杜若水提了个建议道:“听说下雨之后菌子很多,待会我们去捡菌子怎么样?”
苏赟也来了兴致:“这倒有些意思,怎么捡?”
众人讨论得越发火热,靳舟和江予淮却没怎么发言。
靳舟已经预想过江予淮的皮肤比较娇嫩,来之后会有些不适应。
却没想到才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这人的手背上就出现了不下二十个小红点。
尽管戴了驱蚊护腕,也喷了花露水,但都没什么作用。
吃饭的时候,她便注意到江予淮在有意无意地挠着手背。
现在坐在这里无事可做之后动作也似乎更加频繁。
靳舟看着她的手,抿了抿唇:“你的手”
看出她的担忧,江予淮小声安慰:“没关系,只是丘疹性荨麻疹。”
靳舟不放心,自顾自地将她的手拉过来:“很痒吗?”
丘疹性荨麻疹,也就是所谓的虫咬皮炎。
其实并非什么大毛病,远远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不过看着靳舟因自己而皱起的眉头,还有眼中做不得假的关心,江予淮改变了主意。
她说:“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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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想我吗?◎
从靳舟很小的时候起, 林欣就非常注重一日三餐的营养搭配。
她的底子打的不错,所以一直不怎么爱生病。
荨麻疹这样的东西也只是听别人说过。
是什么症状,怎么样的感觉, 她通通不知晓。
此刻, 江予淮的眉头微皱, 眼中似乎还有着隐隐的水光。
看上去似乎很难受。
靳舟的心中一紧,说不出话来。
把江予淮的手捧起来,嘴唇贴着白皙皮肤上红肿的小点蹭了蹭。
她有些心疼地问:“这样会好一些吗?”
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江予淮没想过靳舟会做这样大胆的事情。
即便没有人看见,她也下意识地把手往回收了收。
靳舟攥着江予淮的手腕, 没让她如愿。
但她也没再继续做过分的动作,只朝着上面被抓挠到明显发红的部位轻轻地吹着气。
温热的气息吐在江予淮的手背上, 瘙痒的感觉没落下去, 反倒有了愈发严重的趋势。
就像是往滚烫的铁锅里倒了一杯水,呲地激起一阵白雾。
江予淮违心地回答:“好些了。”
靳舟神情专注地继续帮她‘舒缓’着。
外面的雨好像下的小了些。
讨论得正嗨的众人又把话题引回到两人身上。
“江主任, 你要不要一起去捡菌子?”
开口邀请江予淮的是那天的小姑娘杜若水。
见众人的目光打过来,两人不动声色地将握在一起的手放下去些许。
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挨到了一样。
江予淮抬起头,正好和杜若水的眼神对上。
对方看着她,面上是难掩的期待。
江予淮犹豫了一下,靳舟的手上便用了几分力。
没到会让人感觉疼痛的程度, 但也足够让她感知到对方的不悦。
她不让她去。
江予淮心如明镜, 面上礼貌地婉拒:“我就不去了,蚊虫太多了容易过敏。”
杜若水有些失望, 不过江予淮要过敏的话也确实没办法。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见两人的态度有些熟络,陆依桐的眼中多了几分好奇。
那天过后, 她偶然得知杜若水和朴雨也是c大的学生, 觉得挺有缘分, 这次就邀请了两个小姑娘一起来玩。
但看现在的情况,杜若水和江予淮似乎还有更多的来往?
她直接开口问:“学妹,你怎么叫她江主任?”
杜若水回答:“依桐姐,我在c市第一人民医院实习,现在刚好在江主任的科室,平时江主任也很照顾我,我很敬重她。”
小姑娘本是潇洒开朗的性格,可此刻却红了耳朵,看起来有些扭扭捏捏的。
陆依桐没多想,只当是年轻人脸皮薄。
“都出来玩了,你就别管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了,跟我一样,叫她予淮姐就好。”
杜若水的眼神都亮了起来,她身子坐得端正了些,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态度又染上了些迟疑。
“真的可以吗?”
陆依桐失笑:“这有什么?”
杜若水没说话,眼神偷偷地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江予淮。
看到这里陆依桐哪还不明白,她心中觉得有趣,转头看向江予淮:“江主任,你说可不可以?”
江予淮微微颔首:“可以的。”
杜若水的手指绞在一起,紧张得没说出话。
见到这一幕,江予淮思索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在医院就对这个小姑娘十分冷淡,现在这样的回答似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于是对着她笑了笑:“现在不是在医院里面,不用那么拘谨。”
杜若水耳朵略微发红,低着头应下来:“好的,予淮姐。”
苏赟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第一次听说能捡到活生生长在土里的菌类,看起来跃跃欲试。
她冲着靳舟挤眉弄眼:“靳律,你去不去?”
靳舟摇头:“我有些困了,留在这里睡会午觉。”
苏赟傻了眼:“那我怎么办。”
宋知在她身后温温柔柔地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听见这话,苏赟这才又高兴起来,眯着眼睛对宋知笑:“还是我们小知知够朋友~”
末了又收敛表情瞪了靳舟一眼:“不像有的人。”
靳舟只当自己没看见。
没过多久,雨彻底停了,天空又变成了万里无云的晴朗模样。
几人收拾收拾,带着小桶和铲子在何以安的带领下出了门。
空气终于安静下来。
江予淮偏头看她:“你真的要午睡?”
靳舟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你不想让我留下来陪你吗?”
江予淮嘴角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想。
不过两个人昨天晚上聊天聊到大半夜,现在酒足饭饱了,确实也有些犯困,最终决定还是去睡一会儿。
走出何以安的充气屋脊帐篷,角落有一顶稍小一些的帐篷,四四方方的。
说是小,其实也没小到哪里去。
下单的时候靳舟担心苏赟和宋知没有提前准备,所以挑选了330x210x180的尺寸。
帐篷内能隔出两个独立的空间,每边的面积都还不小。
靳舟和江予淮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考虑到保暖性能的问题,靳舟带的是常规的睡袋。
睡袋的舒适感自然是比不上宋知和苏赟两人的充气床垫。
但在底下铺上睡垫、防潮垫,再加上为了改善体验感而带的毛毯,也还算不错,
靳舟借用苏赟的便携消毒除螨仪把东西全部处理了一下。
她点了一盘野外专用的蚊香,又在帐篷里面喷了驱蚊水。
最后从包里拿出早上装在包里的冰袖给江予淮带上,然后才终于消停下来躺下来准备休息。
把手机放到一边之前,靳舟照旧打开锁屏看了看有没有工作消息。
工作号上一片安静,看来没什么事情。
打算关闭手机屏幕时,通知栏的一条新消息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监控摄像头检测到陌生人经过。
靳舟的手指在消息界面上停顿了一下。
走廊的公共区域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保洁人员进行打理,物业工作人员偶尔也会过来巡视水电线路。
有人经过也算不上奇怪,但她还是点开来看了一下。
调出监控,画面当中显示的果然是一个身穿淡蓝色工作制服的男人。
没有在门前停留,似乎只是路过。
江予淮在旁边看着她忙活了一阵子,这个时候也没躺下来,于是开口问:“在看什么?”
靳舟没再继续看下去,随手锁掉屏幕解释道:“没什么,看了下家里的监控。”
江予淮没说话,点点头表示清楚。
山里的气候偏冷,午后的阳光懒懒地照进来,落在身上刚好是适宜的温度。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便让人更加放松。
靳舟换了个姿势,把手枕在脑后,视线不受控制地聚焦在昏昏欲睡的江予淮的身上。
对方卸过妆,素面朝天时面部也丝毫不显颓态,透露着不加粉饰的自然美感。
虽然脸上的黑眼圈在光线下有些明显,但这也算不上瑕疵,配上迷迷蒙蒙的眼神之后,反倒十分惹人喜欢,让人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靳舟顺应自己的心意在她的眉间烙下一个吻。
江予淮没睁开眼睛。
靳舟没来由地又想起刚刚在何以安的帐篷里和众人交谈的画面。
那时杜若水所说的话听起来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总觉得有种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思索半天也没得出答案,她只能泄愤般轻轻地捏了捏这人的鼻尖。
鼻尖被捏住,呼吸便变得不通畅,江予淮终于睁开眼,裹着厚厚的鼻音问:“怎么了?”
靳舟状似不经意般道:“杜若水在你们医院实习,你怎么没告诉我?”
江予淮懒洋洋地看她:“那时候我们在吵架,你忘记了?”
靳舟这才想起来。
那段时间正是江予淮因为她受伤而生气的时间,怎么可能还主动和她说这样的小事。
靳舟讪讪道:“也是。”
思索了一下,她又开口道:“对了,下周要去邻省出一趟差,律所之间交流学习,我和苏赟都去。”
江予淮似乎清醒了些:“出差?”
靳舟点了点头:“大概四天左右。”
四天。
这还是重逢以来,两个人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江予淮垂下眼帘,将不舍藏进眼底:“好。”
靳舟想了想,又叮嘱道:“工作那么忙,晚上就别回家做饭了,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发给我,我叫阿姨过来。”
江予淮觉得太麻烦:“我和同事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
靳舟心中警笛声长鸣,眼睛微微眯起:“同事?谁?”
江予淮温声回答:“科室里的其他几位医生,你不认识,下次见面可以介绍给你。”
靳舟哦了一声,不依不饶道:“你早点回家,别在外面和别人乱逛,不安全。”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年轻的那种。”
她特意加重了年轻两个字的音量,似乎是在特指谁,有些莫名其妙。
但江予淮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
靳舟抬眼看了看江予淮,又扭扭捏捏地开口:“你一个人在家会想我吗?”
江予淮的嘴唇微张,似乎是没想带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靳舟的目光有些游移,强作镇定道:“怎么?我不可以问吗?”
江予淮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不太明显的笑。
没等靳舟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对方突然撑直身子靠过来,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近到江予淮的嘴唇离她的下巴不超过一公分。
空气升温,原本还算开阔的空间,竟突然显得拥挤了起来。
靳舟下意识地看着江予淮的嘴唇:“你干什么?”
江予淮的表情十分淡定,她悠然自若地开口:“可以问,但是你要先回答我。”
靳舟的喉咙吞咽一下:“回答什么?”
“你会想我吗?”
江予淮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隐隐的笃定。
听起来不像是你会想我吗,倒像是——
你会想我。
靳舟感觉自己好像被江予淮吃准了。
她不信邪,开口东拉西扯:“我很忙,到了地方就要去律所考察观摩,明天和后天他们都邀请我去分享经验,晚上还有应酬”
江予淮没说话。
靳舟低下头,看见对方正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什么。
她问:“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江予淮反问:“你听不见吗?”
靳舟有些疑惑。
但江予淮一脸认真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有什么她没发现的动静一般。
她便也闭上嘴,认真地听了起来。
世界安静下来之后,未曾宣之于口的鼓动以另一种方式破土而出。
咚咚——
咚咚——
靳舟明白了江予淮正在听什么。
她的心跳声。
一声比一声震耳欲聋,代替她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在靳舟发现这件事的同时,江予淮眼中的笑意酝酿得越发浓烈,像是春日里第一坛出土的美酒,散发着醇香悠长的气息,有些醉人。
对视间,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江予淮先退一步。
她贴着靳舟睡下来,像是一只慵懒的树獭:“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知道靳舟的答案是什么,但她只说‘记得给我打电话。’
靳舟有些抵抗不住,红着脸撇向一边,末了又抬手将怀里的人拥紧:“嗯。”
她也知道江予淮的回答是什么,尽管对方只说——记得给我打电话。
靳舟醒的比较早。
闲来无事便坐在外面看了会儿书,
等到到天色七八分暗的时候众人才吵吵嚷嚷地回来了。
“舟儿!我回来了~”
苏赟走到靳舟的面前,一股脑地将桶里的菌类全倒出来。
“这些全是我们在小河边捡的!”
靳舟面上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多?你们都认识吗?”
苏赟来了兴趣,挑挑拣拣地跟她介绍:“当然了,何警官教过我了,这个像雨伞后面带着尾巴的是小鸡枞,这个黄褐色伞面菌把胖嘟嘟的是牛肝菌,还有这个”
话说到一半,苏赟拿出一个青头菌在面前比划了一下:“你看这个,比我的脸还大!”
听着苏赟说话,靳舟心中却在担心着江予淮被吵醒了没有,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道:“是挺大的。”
苏赟兴致勃勃地打算继续,这才发现她双目无神,一看就是没认真听,于是转头去跟宋知告状:“宋知!她敷衍我!”
宋知假意替她声讨靳舟:“阿舟,你怎么能这样呢?”
说完又转过头去安抚苏赟:“能捡到这么大的青头菌,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她不懂没关系,我们不理她——”
回过神来的靳舟:
话虽如此,众人都没打算真的把这堆菌类拿来食用,新奇劲头过去之后便把它们丢在一旁了。
朴雨自告奋勇去烧热水准备洗澡,杜若水也跟着一起过去。
其他人也都有些累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恢复体力。
苏赟的头上搭着落叶,身上全是泥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染得几乎看不出本色。
而与之相对的,身旁的宋知身上的衣服就干净整洁,手上也没沾上一点脏污,看起来优雅依然。
其他人的身上虽然都或多或少地沾了泥点,但都没有苏赟那么夸张。
见苏赟要一屁股往旁边月亮椅上坐,靳舟拦住她,有些好笑地问:“等一下,你这一身是怎么弄的?”
苏赟毫不在意地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害,就是差点儿摔了一跤。”
出去玩这一趟之后,大家都熟络了不少,何以安和苏赟本就认识,现在说起话来就更加不顾忌了。
她毫不留情地拆她的台:“苏律师这一跤可不止差点儿。”
苏赟的动作一僵,转头瞪了她一眼。
一旁的宋知开口解释:“有个菌子在山坡上,阿赟过去捡,抬头就看见一根挂在树枝上的腰带,她以为是蛇,没注意就”
宋知没把话说完,但靳舟已经能够想象出这人的惨状了,她看了看苏赟的屁股:“疼吗?”
苏赟难得有些窘迫:“还好。”
靳舟费劲地憋着笑:“那你先别坐,去洗洗再来。”
苏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靳舟!!”
她作势要动手,靳舟无处可躲,和着泥土和不知名草渣的手已经到了头顶。
这时候,一旁的帐篷从里面拉开,江予淮走了出来。
靳舟看见了救星,跑过来躲在她身后。
“你!”苏赟抬手想要指责她有恃无恐,一不小心一点泥飞出去正好落在江予淮卡其色的裤脚上。
苏赟:“”
江予淮冷冷清清的视线投过来,苏赟莫名有了种看见小学班主任时的压迫感,于是只得灰溜溜地作罢。
人走了,江予淮才问:“怎么了?”
靳舟又笑着把刚刚听到的囧事又讲一遍。
江予淮也笑了:“那苏律师是挺惨的,我待会帮她看看有没有摔伤。”
靳舟瞪大了眼睛。
检查摔伤?
那苏赟岂不是得脱裤子让江予淮看屁股。
她摆了摆手:“不行不行!”
江予淮抬眼看她:“你吃醋?”
靳舟拒不承认:“没有,是宋知。”
江予淮转头看向宋知,对方正扶着苏赟,一脸担心。
她哪还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无奈地开口解释:“舟舟,我是医生,哪块皮肤在我看来都没什么区别。”
靳舟也知道江予淮说的是实话,看见一旁的苏赟正扶着屁股,看起来走路都成问题,这才妥协:“好吧。”
江予淮走过去说明来意,两人便进了帐篷。
宋知和靳舟在外面面面相觑。
隔着一段距离,模模糊糊地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只时不时地有苏赟嚎叫的声音传出来。
宋知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靳舟原本心情还不太舒畅,此刻也好上不少,幸灾乐祸道:“谁让你要带她去的。”
宋知的语气有些冷淡:“我们这么多年没见,自然要珍惜在一起相处的时间。”
苏赟不在,这人就现了原型,靳舟也不觉得意外。
她挑眉道:“你前两天不是说决定暂时就在国内打理分公司不回去了吗?还怕时间不够多?”
宋知漫不经心地回答:“分公司那边遇到点问题,过几天就要回f国,我等不了。”
靳舟有些惊讶于她的定居的计划变动这么突然:“又要走?”
宋知点头,眼神深邃道:“嗯。”
靳舟的心中有些感慨:“下次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宋知又补充了一句:“得一周才能回来。”
靳舟:
宋知自顾自地继续:“阿舟,你得帮我。”
靳舟斜睨她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趁着有人洗澡的功夫,剩下的人也着手开始准备起了晚饭。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也就乐得多吃几种品类。
到最后,桌上有川味香肠腊肉、有现炒的牛肉、现煎的金枪鱼饼、也没少了——宋知的法棍。
好一锅大乱炖。
不过在场众人吃的都很开心。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刚暗。
大家一起洗碗,江予淮手不方便,就站在一边看着。
想起宋知刚刚的请求,靳舟装作不经意间开口提议道:“现在时间还早,待会要不要一起玩点游戏?”
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有人把话头递上来了,江予淮不动声色道:“可以,你们觉得怎么样?”
何以安没意见。
苏赟还窝在沙发里,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手:“我要玩!”
朴雨性格比较内向,但还是腼腆地笑了笑:“我都可以。”
杜若水兴致最高:“玩什么玩什么?”
陆依桐正在生火,听见这话便水到渠成地擦擦手站起来:“我带了扑克牌,可以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和国王游戏。”
杜若水眼睛一亮:“好!”
宋知在一旁的月亮椅上坐着,适时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你们能喝酒吗?我正好带了红酒。”
靳舟把手里的锅放进清水里又泡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地‘坑害’苏赟。
“正好,晚上温度低,煮点红酒暖暖身体。”
收拾完之后,大家回各自帐篷去换睡衣。
江予淮把门拉好。
靳舟看着她的后脑勺问:“你想玩游戏?”
江予淮转过头来,轻飘飘地扫她一眼:“你想?”
两人对视一眼,靳舟心中有了数。
不过——苏赟自打摔那一跤开始没憋好气,待会估计会想尽办法整她。
靳舟有些担心江予淮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应付不来。
她想了想,还是叮嘱道:“不好回答的问题就推给我,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又是六点啦[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59 ? 59
◎外面还有人。◎
靳舟和江予淮的谈话没有进行下去。
因为有人到帐篷外来了。
“予淮姐?你在里面吗?”
是杜若水。
靳舟的眼神有些变化:“她找你干嘛?”
江予淮也没想到杜若水会突然来找她。
思索了一下, 她回答:“或许是工作上的事?”
靳舟扫了她一眼:“哦,那你去吧。”
江予淮撩开帐篷的帘子,杜若水正站在外面等她。
见她出来, 对方的眼神一亮, 立马迎了上来:“予淮姐!”
江予淮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身上依旧穿着白天那身。
杜若水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抱歉:“予淮姐,我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有点打扰到你了?”
江予淮微微摇头:“没关系。”
杜若水松了口气:“那就好。”
江予淮语气温和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提起来意,杜若水明显有些紧张,她眼神闪烁着摸了摸鼻子:“也没什么,就是——”
江予淮安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就见杜若水扭扭捏捏地从身后拿出一个花环递过来。
“今天出去玩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一些野花, 觉得挺好看的,我把它们摘回来编成了花环, 想着送给你。”
花环由几根纤长的树枝打底, 上面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几朵粉色的不知名小花,精致又好看, 一看就费了不少心思。
江予淮愣了一下,礼貌地开口拒绝:“不用了,我不太习惯戴这种配饰,你留着吧。”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医院的时候承蒙你照顾”杜若水低着头不敢看江予淮的眼睛, 只有耳朵上那一抹浅红分外明显。
江予淮眼神淡然, 将两人的距离拉回到工作时的状态:“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杜若水咬了咬唇, 又窸窸窣窣地从背后又拿出来一个花环。
“予淮姐你看我这记性,明明给靳舟姐也做了一份, 打算一起送给你们的, 但是刚刚忘记拿出来了。”
江予淮的感觉并不迟钝, 就算看不见杜若水的眼神,她也察觉出了面前这个小姑娘抱着什么样不成熟的心思,她顿了顿:“小水,我——”
杜若水勉强笑了笑,难得没有听完江予淮说话:“花环我就先放在这里,靳舟姐待会出来的时候还请帮我转告她一声,小雨还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杜若水将两个花环放在一旁的月亮椅上,转身慌乱地离开了。
目送着小姑娘的背影进了中间的帐篷,江予淮叹了口气。
正准备转身回帐篷的时候,一股不容抗拒的力忽然自腰上传来。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江予淮被带倒在一片柔软舒适的睡垫上。
在外面耽搁了一会儿,刚刚还可以清晰视物的空间这会儿只剩下一片暗色。
江予淮看不清帐篷里面是怎么样的景象,只能感受到自上方传来的炙热视线。
靳舟正单手撑在她的颈侧,以一种压倒性的姿势。
而她的手腕也被她的另一只手禁锢着,无法挣脱,动弹不得。
江予淮少见地有了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她轻轻柔柔地开口,带着一股示弱的意味:“舟舟”
靳舟却听不进去,脑中全是刚才的画面。
杜若水和她说话。
杜若水送她花环。
杜若水抬起眼睛偷偷看她。
……
“她刚刚跟你说什么?”
靳舟注视着眼前的人,说话的时候大拇指故意地从她颈侧的皮肤上面抚过。
江予淮的身体有些敏感,只一点点撩拨便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故作镇定:“没说什么,就是来给我送了个东西。”
“是吗?”靳舟笑了一声,声音似乎是从鼻腔里挤出来的,没带几分真心。
“那她送了你什么?”
脖颈处敏感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发热,江予淮偏了偏头,试图暂时离开靳舟的掌控。
“就是路边捡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也给你带了——”
江予淮的话没有机会说完。
因为靳舟已经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唇。
不同于往日的细腻研磨,温柔舔舐。
今天靳舟的动作分外急切,甚至带着一些粗暴。
她毫不留情地咬住江予淮的嘴唇,再将那一声性感诱人的闷哼声吞进唇齿间。
在津液交换中,江予淮清晰地品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外面还有着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她的指节轻微地颤抖着,最后不受控制地弯曲收紧。
靳舟没留时间给人调整呼吸,才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江予淮就已经有些缺氧了。
窒息感和失重感同时涌上来,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变得忽远忽近,看不太清晰。
……
靳舟很满意对方此刻的反应,悠悠然地从那处红肿可怜的唇瓣上离开。
“江医生好像不太擅长接吻——”
江予淮的嘴角闪动着水光,气息不稳:“外面还有人。”
靳舟又俯下身去,在黑暗中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暧昧不明:“你不喜欢吗?”
江予淮顿了顿,毫无预兆地起身,然后重重地咬在这人的肩膀上。
靳舟像是感受不到疼痛,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反倒伸手护住她的头。
又在她的耳边低语:“如果不喜欢的话,下次记得不要接别人的花。”
“如果你很享受这样的感觉,那你可以继续。”
江予淮的身体有一瞬僵硬。
半晌,她又抬起头来:“靳律师说这么多……不出意外的话,是又吃醋了吧?”
即便被说中了心思,靳舟也没打算承认,她的嘴角挂起假笑:“我还不至于跟这么个小孩儿吃醋。”
江予淮只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没出口拆穿。
外面远远传来苏赟的声音:“靳舟!你磨磨蹭蹭什么呢?衣服换好了就过来啊!”
靳舟回了句:“我们马上就过来。”
换好衣服,两人出了帐篷。
往那边去的时候又经过刚才的月亮椅。
上面还摆着刚刚的两个花环。
花朵的状态都很饱满,在灯光的照耀下,细碎的水珠闪着微光,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很明显,送出手之前,杜若水还精心打理过。
靳舟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向身旁的江予淮。
江予淮耐心地开口解释:“我没接,她自己放在那的。”
她的脸上余韵已经消去,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红霞,唯独那嘴唇——颜色依旧鲜艳到像要滴出血来。
这一点很好地取悦到了靳舟,她勾了勾嘴角:“那还差不多。”
如苏赟所说,人已经到齐了,只剩靳舟和江予淮。
她们走进帐篷。
苏赟和何以安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角落的杜若水埋着头不敢抬起来。
倒是一旁的朴雨似乎也跟着有些坐立不安。
没人察觉出不对劲,只有宋知抬眼看她们,眼中闪过一道了然。
陆依桐冲着江予淮招了招手:“快来坐下吧。”
江予淮微微点头:“好。”
两人在剩下的两个空位坐下来。
一群人围成一圈,中间的火盆噼噼啪啪的,溅出点点火星,很有露营夜话的感觉。
陆依桐拿出一副扑克牌问在场的人:“你们玩过国王游戏吗?”
靳舟回答:“玩过。”
律所团建的时候,一堆年轻人在一起难免会玩这种游戏。
其他人也大都给出肯定的回答。
只有何以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窘迫地回答:“没有。”
江予淮也摇摇头,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在网络上看到过。”
以这两人的性格都很少会参与这种无聊的活动,所以陆依桐没觉得意外。
她开口解释规则:“简单来说,就是抽卡牌,抽到小鬼的人可以随机指定在场两个人做惩罚,被选中的人可以选择照做,或是回答一个真心话。”
何以安举手问:“哪种类型的惩罚?”
陆依桐咳嗽一声,故意道:“可以让2号背着3号去跑500米。也可以——让2号亲左边或者右边某人的脸。”
苏赟看热闹不嫌事大,吹了个口哨起哄:“哇奥~”
宋知在一旁扫了她一眼,又将眼睛垂下去,没开口说话。
何以安微微瞪大眼睛,看起来明显有些震惊。
陆依桐的嘴角不自觉地有些上扬。
一旁的朴雨怯怯地问:“我看宋知姐姐刚刚倒了几杯红酒,这是来干什么的呢?”
宋知看着小姑娘,温声解释:“可以是惩罚,也可以用来壮胆,到时候就知道了。”
苏赟下巴扬起,不屑道:“玩这游戏有人还需要壮胆?”
“1号和6号对视一分钟,笑了的人自罚三杯酒。”
靳舟说这话的时候,苏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扑克牌。
不多不少,正好是1号。
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宋知已经自觉地举起了手上的牌。
“我是6号。”
苏赟瞪大了眼睛问:“我?!和她对视一分钟?”
靳舟挑了挑眉,幸灾乐祸道:“怎么了?不敢?你可以喝两杯壮壮胆,我不会笑你的。”
苏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倒霉。
第一轮就成为了被选中的人之一。
她舔了舔嘴唇:“我有什么不敢?来就来。”
这人还是那么不禁激将,三两句话就上了套。
靳舟意味深长道:“你敢就好。”
苏赟的眼睛忙活了一会儿,最终又回到靳舟这个‘小鬼’身上:“我可以说话吗?”
靳舟耸了耸肩:“随你。”
计时器就位。
两位当事人站起身来。
在一众视线当中,苏赟有些扭扭捏捏地喊了开始。
宋知没有说话,倒计时开始的那一秒,她的眼神就十分遵守规则地递了过来。
苏赟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大大咧咧的,即便紧张,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往往这个时候,她的话便会变得异常的多。
一对上宋知的眼睛,她就叽叽喳喳地念叨了起来。
“不准逗我笑嗷,你知道的,我不太能喝酒,到时候一杯就倒,专门倒在你面前,我吓死你!”
宋知轻轻地应了声:“嗯。”
宋知答应了不逗苏赟笑,苏赟却没承诺不逗她笑。
做鬼脸,扯嘴巴,拉眼角,她是怎么丑怎么来,就想让对面这人罚酒。
然而不管苏赟怎么扮丑,宋知一直都是一个表情,连嘴角都没动一下。
一通动作下来,苏赟反倒把自己累着了,她疑惑道:“你怎么都不笑,不好笑吗?”
宋知依然看着她,柔声回答:“一般。”
“哦。”
苏赟吃瘪,只觉得脸有些发僵,忍不住问靳舟:“多少秒过去了,怎么还没结束?”
靳舟尽职尽责地回答:“三十秒。”
苏赟不敢相信:“才这么会儿?”
她蔫了,也没那心思再搞小动作,老老实实地看着宋知。
按照规则,其余人不能出声干扰,唯一的声源闭嘴,空气也就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环境中,体感的时间流逝变得比平常慢了很多。
苏赟也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宋知身上。
这几天才回来,没怎么仔细看,现在她才突然发觉,这人似乎瘦了很多。
眼睛凹陷,颧骨突出,脸上再没了一丝赘肉。
苏赟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这么瘦了?”
宋知似乎愣了一下:“工作太忙了。”
也是,跟那样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兄妹一起,每天都少不了明争暗斗。
宋知这样,又好说话又不计较,在工作上稍微懈怠一些,可不就被吃干抹净了吗?
苏赟无比自然地接话:“那你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就多跟我回几次家,让黄姨给你好好补补!”
尽管清楚她的话里没有半分越界的意思,宋知还是勾了勾嘴角:“好。”
苏赟好心情地想。
黄姨做的饭那么好吃,任谁都想多吃两碗,有她在,宋知一定会很快把身体补起来的。
那色香味俱全的麻辣小龙虾、红烧排骨、水煮肉片
苏赟咽了咽口水。
但说到色香味俱全——
f国人的五官本就精致突出,身材纤瘦的宋知便更具有一股柔弱优雅的美。
再说到香味。
每次宋知一靠近。
苏赟便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前调是风铃草和露珠的味道。
沉淀一会就是淡淡的桃香。
想来应该是某个名贵的香水。
只不过十分贴合宋知的气质,以至于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忘记她喷过香水这件事。
至于味道
苏赟没尝过。
她又不是她的女朋友。
苏赟在心中感叹,宋知这样完美的小洋人,最后会选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呢?
就是听说宋家在给宋知挑选联姻对象,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喜欢的人。
这么多年,宋知也几乎不在苏赟面前谈感情的事情。
她甚至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赟打量着宋知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没想到这么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些不同寻常来。
对方的眼皮耷拉着,那双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火光,其中隐隐约约还有自己的影子。
火光掩盖倒影,倒影又重新吞噬火焰。
看得人口干舌燥。
某个瞬间,苏赟竟从里面品出些深情的味道。
她对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但面对这样的眼神也难免会觉得有些恍惚。
深情——
宋知对自己?
噼啪一声。
是火盆里的木柴快燃尽了,发出将熄未熄的迸裂声。
到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不过在场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游戏继续进行。
这一轮抽到小鬼的是朴雨。
小姑娘小声道:“7号和3号拥抱两分钟。”
陆依桐问:“7号和3号是谁?”
江予淮淡淡回答:“我是7号。”
一边的何以安举起手中的牌:“我是3号。”
陆依桐的目光从一旁的靳舟身上扫过,对方的神色果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她转过头问这两人:“你们选择执行惩罚还是真心话?”
江予淮眼神平静:“真心话。”
何以安也毫不犹豫道:“真心话。”
朴雨把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有些紧张地:“是我出题吗?”
陆依桐点了点头:“嗯,别紧张,你随便想个什么话题就好。”
听见这句话,朴雨看了身边的杜若水一眼,大着胆子道:“你们怎么看待爱情?”
朴雨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瞬间便各怀心思地忙碌起来。
杜若水便低下头去将通红的脸藏起来,一边又竖起了耳朵。
陆依桐偷偷看了何以安一眼,却见对方的眉毛皱成一个川字,看起来有些困扰。
她停顿了几秒,看向江予淮道:“小淮,你先说吧。”
靳舟的眼神一直都落在江予淮的身上,想要听听这人会给出怎么样的答案。
江予淮面色自然地开口:“世俗意义上的爱情大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性和血脉的延续。不过——”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身边的注视,她突然偏过头来看她:“我觉得爱应该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吧。”
靳舟愣了一下。
她忽的想起了那束没有标语的向日葵洋甘菊,那通没有拨通的电话,还有那场跨越半个地球却以沉默结尾的飘扬大雪。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于江予淮而言,确实是如此。
一旁正忐忑地等待着答案的杜若水也听见了这句话。
她的脸色白了一下,但由于低着头的关系,没有人发现这点不起眼的异常。
轮到何以安回答问题。
她正襟危坐着,腰挺得笔直,不像是在回答一个无关痛痒的真心话,倒像是在做着思想政治报告。
“大家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每天需要面对的突发情况很多,不知道哪天可能就受伤了,又或者说直接”
“所以,对我来说,爱情更像是种奢侈品,我没打算爱上任何人,也没打算接受任何人的喜欢。”
突然说到这么沉重的话题,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因此,陆依桐的沉默便也显得不那么突出。
她侧着头看向帐篷外,灯光落下来,脸上便多了一帘模糊不清的阴影,刚好掩住那双红了的眼睛。
苏赟缓和着气氛:“说什么晦气话呢!你肯定会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
何以安的目光从陆依桐的身上收回来,随意笑了笑:“没事,我心里有数。”
游戏继续。
新的一轮靳舟运气不错,抽中了小鬼。
她说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惩罚。
“那就指定5号和6号脸贴脸吧,时间限定1分钟。”
苏赟举手提问:“靳律师,站这么近的情况下要是两个人腿麻了不小心亲上了怎么办?”
靳舟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思索片刻道:“那就罚酒三杯吧。”
苏赟表示赞同。
靳舟又问:“谁是5号,谁是6号?”
半晌没人回应,最后反倒是身边传来冷清的声音:“我是5号。”
江予淮的眼中有一丝无奈。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靳舟黑着脸又问了一圈:“谁是6号?”
一直没人站出来认领,苏赟高兴了,她冲着靳舟挤眉弄眼道:“看来6号貌似是小鬼本人嘛?”
宋知也看着靳舟,眼中看戏的意味十足。
靳舟这才想起来,国王游戏中鬼牌也会对应着一个轮空的编号,所以在倒霉的情况下,出现小鬼喊中自己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对于她来说,眼下这种情况自然算不上倒霉。
靳舟和江予淮被推到一旁的空地上去调整站位。
苏赟兴致高涨地在一旁指点江山。
“哎哎哎,鼻尖错开一点,隔那么远干嘛?”
“还能再往前一点,往前往前大胆往前,靳舟你害羞什么?”
就连陆依桐也似乎恢复了平静,跟在一边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小淮,往前站一点。”
“对,手扶着她的腰,就这样。”
等到众人七手八脚地摆弄好她们的姿势时,已经是好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维持一个姿势久了之后腰部便不可避免地传来阵阵酸痛,但靳舟却不敢活动身体。
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一厘米,只要她稍稍动作,两张唇瓣便会不经意地触碰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这章副CP的戏份比较重,大家觉得能接受吗?[熊猫头]
60 ? 60
◎江予淮害羞了。◎
苏赟和陆依桐三人声称要挑个好位置全方位无死角地专心围观, 掌控计时器的工作便被分配给了何以安。
她调出秒表问:“准备好了吗?”
苏赟大声嚷嚷:“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是江予淮的声音。
靳舟眼神微动,看过去时正好和江予淮的视线对上。
但只是一个瞬间。
因为对方很快就把眼睛移开了。
靳舟没有多想,开口示意道:“开始吧。”
何以安按下手机上的计时键:“3……2……1, 开始!”
处于旁观者的位置时, 看着苏赟站立不安, 靳舟未免会觉得这人的反应有些过了。
可真正站在江予淮的面前,她才发现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她们离得太近。
近到她可以感觉到她轻柔温热的呼吸,也可以嗅到她身上的气味。
江予淮不用香水,在靳舟的记忆中,她身上的味道十分简单。
白日里是衣服洗净后被阳光晒干后的淡淡香气, 夜晚是刚从浴室出来时干净纯粹的皂香。
可现在,江予淮时时刻刻都和她呆在一起, 所以就连气息也沾染上了她惯用的香水味道。
在接近于0的距离中, 两人似乎也在这如出一辙的气味中被撕碎揉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种感觉很奇妙。
指腹摩挲着食指的指尖, 靳舟无端地联想到自然界中的生物会通过气味来标记自己的领地和占有物。
人类同属于自然界的一部分,所以——这一刻的江予淮不仅是江予淮,也是独属于她的江予淮。
宋知和苏赟接受惩罚的时候,大家都遵守着规则没有出言干扰。
但既然当事人换成了江予淮和靳舟,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熟络, 所谓的规则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见两人之间有数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涌动, 苏赟表情促狭道:“我们靳律师是饿了吗?眼神怎么跟要吃人一样?”
宋知也憋着笑道:“阿舟,我也建议你做一下眼神管理, 现在的样子确实有损你们律所的形象。”
靳舟抽空给了她俩一人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苏赟,别忘了风水轮流转。”
苏赟可不管这么多, 今朝有仇今朝报, 明朝受苦明朝嚎。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江予淮,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她激动地回过头来问宋知和陆依桐:“你们有没有感觉,江医生的脸好像有点红了。”
陆依桐不信,一边问一边低头去看:“真的吗?怎么可能?”
江予淮避不开她的打量,抿了抿嘴唇,脸颊那一抹绯色更浓。
这下陆依桐看清楚了,她将眼睛惊讶地瞪到最大:“小淮,你真的脸红了!”
“……你们看错了。”
江予淮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淡定自如。
可靳舟清楚地看见,对方垂在身旁的手抓住了衣摆,越来越用力。
江予淮害羞了,靳舟得出了这个结论。
然后就如同会传染一般,那抹红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染上了她的耳尖。
靳舟抬眼,眼神从一路向上,路过了精致的锁骨,最终堪堪停留在那张唇瓣上。
那里依然肿胀着,甚至还有一点不太明显的破皮。
身边有这么多人在叽喳喧闹。
可只有她和江予淮知道,她们刚刚还抱在一起拥吻。
只有她知道她的唇是什么味道。
不知道何处的火焰燃起,靳舟觉得有些燥热。
她突然很想咬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
脸已经往前凑了一毫米,理智又突然回笼。
靳舟压下心中的冲动,退后半步。
一旁的苏赟露出早有预料的笑容,把手放在她的背上微微一推。
靳舟没有防备,被这股力带的脚下不稳,向前跌去。
但她没有摔倒,因为有人扶住了她的肩膀。
靳舟下意识抬起头,然后便撞进那双深藏爱意的眼眸里。
江予淮的脸颊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红晕,她再次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
可她的嘴角正缓缓向上勾起,没藏住那一抹如同春日桃花般明艳的笑意。
靳舟看得有些出神。
她不受控制地靠得更近,然后如愿地收获了丝丝充盈唇齿的甜意。
在两人唇瓣相贴的那一秒,苏赟的口中当即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啊啊啊啊!我的眼睛被闪瞎了!”
陆依桐只是过过嘴瘾,哪见过这种场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最终目光兜兜转转地定格在何以安身上。
宋知早知道会有这一幕发生,弯着眼睛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看来今天晚上第一个自罚三杯的组合出现了。”
苏赟把酒递到靳舟和江予淮的面前。
“两位女士,请吧。”
靳舟偏过头去看江予淮:“要不要——”
陆依桐坑起自家好友来也是毫不心慈手软:“可不兴替酒哦,靳律师。”
江予淮微微摇头:“我能喝。”
得到答复,靳舟干脆地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江予淮同样,浅酌细饮间三杯酒红色的液体尽数入喉。
这个酒是宋知带来的,口感醇厚,酒劲比寻常的要强上不少。
不过江予淮喝下去之后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靳舟也就放下心来。
游戏继续。
几轮下来,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中了一次招。
杯中的红酒下肚,也多少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陆依桐看了看时间,将近九点了。
“最后两轮,玩完咱们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大家一致同意。
这一轮的小鬼是宋知。
她选择的惩罚是1号和3号两个人同吃一根饼干,将饼干吃到不剩一厘米的长度才算结束。
至于被抽中的——
苏赟一拍桌子站起来:“3号?怎么又是我!”
空气安静了一分钟,没有人站出来认领另一个号码。
宋知扫了她一眼,淡淡道:“看来我好像是1号。”
苏赟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不知道怎的有些心虚:“我选真心话,可以吧?”
宋知轻笑了一声:“当然可以。”
苏赟又灌了一杯酒壮胆,然后才视死如归道:“来吧,你问。”
宋知冲她勾了勾手:“你过来。”
苏赟有些警惕:“干什么?”
宋知眉眼弯了弯,眼神人畜无害:“怎么?难不成还害怕我吃了你吗?”
“我怎么可能害怕?”苏赟挺直腰杆子,又往前凑了凑,“现在好了,你可以说了。”
宋知看着她的眼睛,状似无意般舔了舔嘴唇:“如果你知道你的朋友当中有人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被那双淡灰色眼眸直视着,再听见这句话,苏赟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嘴唇也有些发麻:“什什么人喜欢我?”
宋知没有理会苏赟结结巴巴的话,也没有督促着这人回答她的问题。
在f国时,每隔一年宋家都会举办娱乐性质的打猎比赛。
收获最多的子女会获得家主的额外青睐。
拔得头筹对于宋知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作为一个猎手,她深谙一个道理。
太过急切的态度会让猎物提起警惕而四处逃窜。
可若是只抛出一点小小的诱饵。
猎物反而会闻着味道过来,自己闯进提前布置的陷阱,越陷越深,最后无法再挣脱。
在一片沉默中,苏赟的身心都饱受煎熬。
可宋知却面色如常地坐下来,就好像刚刚问出那个问题的人不是她一般。
最后,只剩下苏赟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无措。
看着两人的反应,靳舟心如明镜:“好了,下一轮吧。”
游戏继续。
这次的小鬼是杜若水,由于情绪不高的缘故,她提出的惩罚也十分温和。
“2号拥抱左边或者右边的人,时间一分钟。”
场上没人开口。
陆依桐的余光看了看左边的何以安,果然看见对方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
那人无奈地举起手中的牌面:“我是2号。”
‘拥抱左边或右边的人’
陆依桐正是这个右边的人。
可确认了要接受惩罚的是何以安之后,陆依桐反倒将视线收回来,不敢再看她了。
何以安会抱自己吗?
陆依桐不敢确定。
她将一双手放在腿上,坐的规规矩矩。
表面云淡风轻,心跳声却如同密集的鼓点般吵到耳朵都有些发疼。
何以安温和地开口道:“小雨,我可以和你拥抱一分钟吗?”
朴雨有些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何以安,又看了看一旁低着头看不清情绪的陆依桐。
她有些迟疑:“可可以,只要以安姐你不介意就可以。”
今天晚上的游戏以一个十分礼貌的拥抱作为结束。
陆依桐最先离开。
紧接着是杜若水。
到最后,大家都各自回去了。
靳舟在空地上站了会儿,身后的江予淮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感受到一片滚烫。
她问:“你还好吗?
“还好。”
靳舟知道江予淮在问什么,但是今天晚上摄入的酒精含量还没有达到会让她感到难受的程度。
她偏头看向对方:“那边的大道可以上山顶,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度纳山的基础设施建的不错,一路都有路灯,所以这个时候上山也并不是很困难。
江予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
给大家留了便签,两人便踏上了上山的路。
与城市不同,山里的夜风是纯粹清爽的凉意,吹在脸上十分舒服。
但越往上走,体感温度就越低。
靳舟伸手拉住江予淮冰冷的手。
对方更进一步地以指尖将每一道缝隙填满,直至与她亲密无间。
【📢作者有话说】
今日调一下作息所以只有三千[可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