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 41
◎江予淮生气了。◎
在想象中, 这会是一场恶战。
但实际上,靳舟发现自己低估了何以安的实力。
当她避开铁棍的挥击,一拳命中眼镜男脆弱的腹部, 再反身将其死死地压在地上时。
其余人已经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 此刻正无力呻吟着。
即便手上有各种半吊子的‘武器’, 他们在何以安的手下也没能走过一个回合。
解决了这群酒囊饭袋,英姿飒爽的女警察云淡风轻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拨通号码。
“我是何以安,位置在泰熙路夜色酒吧门口,有六名成年男性涉嫌寻衅滋事,带两个人过来支援。”
话音未落, 杜若水满心焦急地跑出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性。
带着数十个一身黑衣的保镖,看起来气场十足。
“警察姐姐!”
“这位是酒吧的经理, 我把她带来……”
杜若水停顿了一下。
“帮你了。”
这个场面看起来, 似乎不太需要帮助了。
身穿职业装的女性上前一步礼貌道:“你好,我是季筱, 夜色酒吧的经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
何以安公事公办地开口:“我是c市总局的警察,我的同事正在前来支援的路上,请帮我将这群人暂时控制起来。”
季筱微微点头:“好。”
身为医生,陆依桐和江予淮对暴力冲突的感知都比常人要来的敏锐。
所以她们也在跟随杜若水出来的队伍之中。
将被制服的人交给酒吧的保镖之后, 靳舟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
何以安正在忙碌, 陆依桐没上前去打扰她,准备从靳舟的口中了解情况。
“听说外面出事了, 我们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靳舟扫了一眼地上的大汉:“一群耍酒疯的男人想欺负小姑娘, 被我们正好遇见了。”
江予淮的目光紧随其后。
终于看见了地上那六个身材各异的成年男性。
从地上的战况来看, 他们似乎还持有武器。
何以安是警察, 自然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可靳舟竟然空着手就敢和对方抗衡。
如果……
察觉到江予淮目光之中的担忧,靳舟连忙开口解释:“我没事。”
江予淮没说话,上手将靳舟转过去又翻过来地仔细检查一番。
确定她的身上没有伤口,才低垂着眉眼淡淡道:“靳律师还是那么喜欢逞能。”
靳舟自觉理亏,于是顾左右而言它道:“你们看见那两个小姑娘了吗?”
陆依桐的目光投向左前方。
何以安站在人群中。
两个小姑娘在她身边,表情十分激动,还鞠了几躬,似乎是在道谢。
靳舟指了指杜若水,拜托道:“那个小姑娘受了伤,能麻烦你们两个帮忙处理一下吗?”
陆依桐干脆地回答:“好。”
靳舟又看向江予淮。
江予淮没看她,淡淡回了句:“好。”
说到底靳舟的行为出发点是好的。
她的心中有气,但大多是因为对方不够小心谨慎,自然不会波及旁人。
——————————————————
作为案件的当事人。
靳舟理所当然的和杜若水等人一起进了局子。
不过既然是受害者,又只是在合理范围内正当防卫,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走完程序杜若水和朴雨便先被放出来了。
靳舟则是出于某些目的,又留了一会儿。
做完笔录后,何以安终于走出了问询室。
见到她,何以安有一些意外,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乎又明了了。
她走过来:“靳律师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靳舟点了点头,对于占用何以安的时间这件事感到有些抱歉。
“关于冯志南的案子,我想问问目前到哪一步了。”
何以安公事公办地回答:“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上面很重视,所以流程走的很快,司法鉴定报告也出了,现在已经到送审阶段了,过两天法院那边应该会通知你。”
果然和郑义说的一样。
靳舟的眼神变得有些低沉。
见她表情不对,何以安主动开口问:“靳律师是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靳舟开口将自己所观察到的线索都一一告诉何以安。
与郑义的反应不同。
在聆听的过程中何以安的眼神一直在细微地变化。
这是认真思考的表现。
说到冯志南戴了手套这件事,靳舟将视频定位到某个片段,再将单独的一帧截出来处理放大。
见到刀把和袖子见露出的那只白色手套,何以安的表情有些意外。
作为全程跟随侦办案件的人,她自然也观察过监控录像和视频。
但不管是在那段监控中还是路人拍到的视频当中。
冯志南的手都一直藏在外套袖子内,只露出短短的一截刀尖。
就连她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竟然是戴了手套的。
不知道靳舟是反复观看了这个视频多少遍,最终才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异常之处。
何以安由衷道:“靳律师,你是我见过最认真严谨的法律从业者。”
靳舟清楚自己担不起何以安这一声夸赞。
冯志南戴了手套这点是江予淮发现的。
而她之所以做到这种程度,也不仅仅是因为职业的关系。
还有个人情绪的原因。
靳舟的嘴唇轻抿着,没有说话。
何以安没有注意到靳舟的情绪变化,她的注意力已经重新回到了案件本身。
明明有意用戴手套的方式来隐藏生物信息。
但最后又刻意地将指纹留存在刀身上。
只有两种解释。
其一。
在作案时冯志南的意识是清醒的,并非完全不能自控的精神疾病。
但根据机构出具的鉴定报告,已经可以排除这一可能性。
剩下的那个便是——嫁祸。
一个和冯志南长的一摸一样,且与他关系十分亲近的人,利用了他的精神疾病,来借此逃脱杀人的法律严惩。
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何以安心中有了猜测,重新抬眼看向靳舟:“靳律师是怎么认为的?”
靳舟回答:“我认为有人嫁祸冯志南,以此掩盖杀人事实。”
何以安又问:“会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自己和对方想到一处去了。
何以安先一步说出了答案。
“冯志南的哥哥。”
靳舟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问何以安又像是在问自己。
“可是郑义说冯志南的哥哥很多年前就溺水身亡了,他怎么能死而复生呢?”
何以安有些意外:“你跟郑义讨论过这些线索吗?”
靳舟回答:“讨论过,就在今天。”
何以安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郑义没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情。
但想想也不算意外。
毕竟对方挨了上面的批评,这两天在坐冷板凳。
正指望着尽早结案好给他算一份功劳,又怎么会允许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呢。
何以安思索了一下,重新谈到了靳舟刚刚提到的——关于合尺乡那间民房的租赁问题。
“在今日清晨,我联系上了卢俊。”
靳舟站直了身体,语气有些急切:“他能回来吗?”
何以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他暂时回不来了。”
靳舟愣了一下:“为什么?”
何以安解释道:“卢俊是一位原始生物研究者,人在亚马逊,短期内无法返回国内,通讯信号也不稳定,今早联系上他只是偶然的运气。”
靳舟冷静了下来:“那……他说了什么?”
“根据卢俊的说法,这栋民房是他家祖辈流传下来的老房子,他的父亲去世之后就没人打理。”
“四年前有一个叫冯志南的人找到他,要签二十年的租赁合同。卢俊的房产不少,人也已经移居国外,所以没多想就同意了。”
靳舟追问道:“关于冯志南这个人,他还有印象吗?”
“有。”何以安顿了顿:“他说对方表现得很正常,口齿清晰,逻辑自洽,看起来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样子。”
可是依据合尺乡那位村民的说法,在他四年前第一次看见冯志南时,对方便已经是疯疯癫癫的模样了。
靳舟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卢俊还记得冯志南长什么样子吗?”
何以安摇了摇头道:“描述不出来,见面或许能认出来。”
见面能认出来,但是他短时间内回不来。
案件已经送审,如果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冯志南真的有一个哥哥还存在于世。
这件案子便已经基本定性了。
受害者是两位无辜的女性。
作案过程十分残暴血腥。
最终法律的审判却是犯人免于刑事处罚。
这样的结果不管是被害者的家属还是委托律师,想必都是十分难以接受的。
何以安看向靳舟,目光中带着歉意:“这件案子我会继续查下去,不过——”
靳舟明白何以安话中的未尽之意。
案件侦办的程序是很严格的,一切都讲究实实在在的证据而非虚无缥缈的猜测。
她不能苛求何以安以一己之力去改变既定的程序。
倒不如说,今晚能得到这些信息已经是预料之外的收获了。
靳舟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
“有线索请一定通知我。”
走出警察的大门时,陆依桐已经开车送杜若水和朴雨离开了。
只剩下江予淮还站在大门右边等待着。
几个小时过去,对方一定很累了,靳舟加快了脚步。
“江予……”
就在靳舟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江予淮直接转身便走。
再后来,她依然坐上了靳舟的车,回家之后照常做饭、吃饭。
但直到睡前也没有和靳舟再说一句话。
此刻,站在客卧门前。
那道视线冷冷清清地投过来。
靳舟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江予淮生气了。
42 ? 42
◎江医生这是当我这里是酒店了?◎
“还有什么事吗?”
明明借住的是江予淮, 但此刻对方冷淡地开口问这一句,气势反倒站了上风。
“我有些事情想说。”
靳舟想往里走,却被站在门口的人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
江予淮垂下眼眸:“在这里说就好。”
靳舟抿了抿嘴唇, 放弃了进去坐着好好说的心思。
“温妍的案子有新进展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提到这件事, 江予淮抬头看她,眼中有一丝起伏。
“事情怎么样了?”
见她情绪终于有了些波动,靳舟继续说了下去。
“警方联系上了卢俊,签订租赁合同的人精神没有问题,但他目前暂时不能回国。”
“至于指纹——受害者尸体上检测到的第三者血液样本和冯志南完全一致。”
即便有卢俊的证词,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很难说明冯志南之外还有其他的犯罪人选。
靳舟自然清楚冯志南并非是杀人凶手, 毕竟她已经将杀人现场的视频反复播放了几百遍。
现在被抓捕归案的‘冯志南’和视频中的冯志南是拥有着明显差异的。
但即便如此, 有一点靳舟也暂时没能弄明白。
出现两张极其相似的脸倒是正常的事情,但DNA信息又怎么解释呢?
就算是亲兄弟的DNA信息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吧?
靳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世界上有人的DNA信息可能会呈现出完全一致的情况吗?”
江予淮的眼神微微变化:“有, 如果他们是双胞胎的话。”
靳舟重复了一遍:“双胞胎?”
江予淮淡声解释道:“双胞胎分为异卵双胞胎和同卵双胞胎。前者会有差别,至于后者,在形成的初期,他们的DNA信息在理论上完全一致。”
“虽然同卵双胞胎在发育过程中可能因基因突变或表观遗传修饰产生微小差异,但实际上, 最后的相似度也通常会超过99.9%。”
“你有了解过冯志南的哥哥和他相差几岁吗?”
靳舟愣了一下:“我明天找人问问。”
在警方提供的资料当中, 对于冯志南这个从小便溺水而亡的哥哥只有草草几笔描述。
她还真的没有想过对方和冯志南可能会是一对双胞胎。
江予淮又开口问:“案件走到什么程序了?”
说到这里,靳舟微微皱眉:“案子已经送审, 过几天就会开庭。”
也就是说冯志南免于刑事处罚的事情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江予淮猜到靳舟的情报来源或许是何以安,于是直接道:“何警官怎么说?”
靳舟的眼神暗沉了些许。
“她说会继续查下去, 我告诉她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江予淮的脸上闪过一道若有所思。
“相比起我们来说何警官的身份查起案来方便许多, 先等她的消息再做下一步行动的打算吧。”
何以安的人品不错, 她既然说了要查,就一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有她帮忙,说不定真的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靳舟沉默着没有说话。
江予淮的余光从对面扫过。
却见那人周身气场肉眼可见地低迷了许多。
事实上,江予淮和靳舟认识温妍都是在大二期间。
无所谓先后亲疏。
但那几年留学的时间,她在国内,两人都在国外。
靳舟和她们的感情便变得深厚了很多。
短时间内,结局已经注定,温妍和曲歆然凄惨死去,作案凶手却逍遥法外。
对于靳舟来说,眼前心理这关想必是最难过的。
江予淮下意识地想开口安慰对方。
但下一秒脑海中却又回忆起晚上走出酒吧门口时的场景。
地面上散落着棍棒、啤酒瓶还有烂得不成样子的板凳。
靳舟站在一堆狼藉当中,脸上灰扑扑的,额头上还有一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擦伤。
看见这一幕时,江予淮的心脏一紧,甚至回忆起了在医院时那人鲜血直流的可怖场景。
如同被扼住喉咙,她说不出一句话。
可靳舟的眼神却轻飘飘的,似乎不知道肩膀上有伤口还未愈合,也丝毫没将自己安危放在心上。
思绪回笼,江予淮顿了一下,只道:“别多想,早点休息吧。”
“我进去坐……”
靳舟还想说点什么。
但下一秒。
砰——
房门就这样关上了。
靳舟吃了一鼻子灰。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再次重逢以来,江予淮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生气的情绪。
但习惯了对方一味的逆来顺受之后,这久违的性情流露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事实上,靳舟并非对江予淮生气的原因完全没有头绪。
但在她看来,那群男人骚扰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她出手阻止也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
虽然……确实有些莽撞。
不过要让靳舟因为这件事情去特地和江予淮低头认错——
还是有些拉不下脸。
她还没原谅她呢。
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试图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
靳舟最终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江予淮就好了呢?
事实证明。
第二天早上江予淮确实主动来敲了靳舟的门。
时间正好是她的生物钟前后。
听到清脆的咚咚声。
靳舟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胡乱抓了抓被睡得七零八散的头发,又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
她快步走到门口,平复呼吸之后才故作镇定地打开门。
“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做好早饭了,来吃吧。”
江予淮的语气和昨晚并没什么不同,不带什么情感波动,但却又能微妙地感觉出一些心情不算太好的信号。
靳舟抬眼打算仔细地打量一番对方的表情。
这才发现面前的江予淮一头长发盘在脑后,皮肤白皙透亮,一看便是已经洗漱收拾过一番。
粉红色的可爱睡衣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浅色的露肩上衣搭配一条白色的纱质长裙。
与这些时日里总是穿着衬衫职业装的冷淡疏离感不同,多了温婉淡雅的气质。
大概是准备出门。
只不过——似乎没有叫上自己的意思。
穿的这么好看,也不知道是去见谁……
靳舟心里酸酸的,开口便带着一股阴阳怪气。
“江医生这是当我这里是酒店了?睡醒就走。”
江予淮刚转过身去,听见这句话之后语气似乎又冷了几分。
“那我今晚就回书香佳苑,不打扰靳律师了。”
靳舟愣在原地。
要走?这怎么行。
尾随犯的事情还没解决。
而且两个人的关系才刚刚回暖一些……
靳舟伸手拉住对方的手腕:“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予淮没说话,脚步却停在那里。
靳舟扭扭捏捏了半天,小声地开口道:“住在这里不是也挺好吗?我没有想让你走的意思。”
江予淮沉默了一下,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晚上再说吧。”
靳舟的双眼微微瞪大。
晚上再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就是一晚上没哄江予淮,这人就要如此不留情面地抽身离开吗?
靳舟试图说点什么:“我……”
但江予淮没有继续和她在这里纠缠下去。
“先吃饭吧。”
靳舟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一声:“哦。”
早饭是皮蛋瘦肉粥,用的那天采购的食材。
靳舟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嘴里喂着粥。
心中却有些惆怅地思考着,如果江予淮真的执意要离开。
剩下的食材自己一个人还要吃多久才能消耗完。
对面那个人心思明显没放在吃饭上,江予淮也只当没看见,吃完自己那一份之后,才淡淡开口。
“今早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有个姓崇的年轻女人今早来导医台找过我。”
靳舟手上的动作一滞。
姓崇的年轻女人——
难道是崇笙?
上次见面已经大概一周过去,期间电话号码成为空号之后,她便没有再联络上崇笙了。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
靳舟抬起头看向江予淮:“能联系上她吗?”
江予淮摇了摇头。
“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哦……”
靳舟有些失望。
江予淮又开口:“留下了一个地址,她说可以的话,希望你和我一起过去。”
三鹿区,成理大道121号。
崇笙留下来的地址不是某栋民房或是小区。
而是三环开外的一家咖啡厅。
这家咖啡厅位于开阔的快车道旁边。
靳舟和江予淮开车到达的时候,才刚过十点。
虽然是周末,但街边的人流量不大,店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门口坐着一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头发半扎着,身上还系着围裙。
脑袋耷拉着,正撑着那里补觉。
似乎是店主。
靳舟走上前轻轻地摇了摇那人的肩膀。
“打扰一下。”
女人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道:“怎么了?要喝咖啡吗?”
靳舟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不过我们不喝咖啡。”
女人打了个哈欠,终于醒转过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人。
“来找人?”
靳舟和江予淮对视一眼,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我们找一个叫做崇笙的人。”
女人站起身来,重新确认了一遍:“你们是——靳律师和江医生?”
江予淮微微点头:“是的。”
“跟我来吧。”
女人带着靳舟和江予淮走进店里,先是穿过后厨,然后又上了一道狭窄的楼梯到了第二层。
上面是一个库房,但货物已经被挪到一边整齐地放好,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地毯,显然有了些别的用途。
崇笙正坐在角落里,嘴角有一道淤青。
靳舟记的很清楚,上一次见面时,没有这一道伤口。
【📢作者有话说】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43 ? 43
◎靳舟,你走错路了。◎
在听见脚步声的一瞬间, 崇笙浑身颤抖了一下,立马回过头来看向来人的方向。
直到看到靳舟和江予淮熟悉的面孔,眼中的警惕才褪去。
一旁的江予淮没有开口, 或许是在评估着崇笙的精神状态。
靳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在心中暗自思索。
明明是大白天, 店内也还有那么多空位。
崇笙却只是窝在这个光线幽暗的地下室。
应激反应越发严重不说,脸上也添了新伤口。
靳舟顿了顿,试探性地开口:“崇小姐, 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崇笙的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她将还在颤抖的手指合拢。
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靳舟的问题, 反而将目光投向面前这个带路的女人。
“雯姐。”
被称作雯姐的女人语气温和:“放心,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下去慢慢谈吧。”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 崇笙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谢谢雯姐。”
坐下来之后。
雯姐去了后厨。
整个前厅便只剩下三个人。
江予淮主动开口问:“崇小姐, 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吗?”
对于麻烦两人这件事,崇笙感到有些不安,后面的话便也有些难以说出口。
“江医生,我……”
江予淮心中明了,柔声引导道:“没关系, 你先告诉我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
对上她鼓励的眼神, 崇笙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始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来。
法院的判决下来, 除去对私生子的抚养费之外,绝大部分婚姻共同财产被划归崇笙的名下, 其中包括现在所居住的这套房子。
等待法院程序了结, 刘志将会因为故意伤害罪的控告, 而面临数十年的刑罚。
崇笙请了护工,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期间,崇大强回了老家,只有廖金莲偶尔会来医院看一看她。
在崇大强看来,女人离婚终究是件丢脸的事情,即便那人是自己的女儿,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廖金莲没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偶尔来的几趟,嘴上也大多是在说隔壁村的某某某条件不错。
让崇笙考虑考虑,有机会就去接触一下。
“总不能就这样一个人一辈子吧,像什么样子。”
老家燕镇经济落后,山路闭塞,最看重所谓‘贞洁’,又多的是搬弄是非的男男女女。
崇大强和廖金莲的表现也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
所以崇笙从来都只是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崇大强同廖莲晶一起来了医院,两人的态度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那天,崇大强的表情出人意料的十分和蔼,廖莲晶也破天荒地给她炖了排骨汤。
崇笙受宠若惊地听着父亲以语重心长的语气告诉自己要保重身体,再心情复杂地喝下了一整碗排骨汤。
她清楚父母不会那么轻易地有所改变,可到底心里还是存了一丝对家庭的幻想。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崇大强咳嗽一声,开口对崇笙说:“笙女子,给光宗拿三百万出来吧,他年底要结婚,现在得把房买了。”
崇光宗是崇笙的弟弟,是崇家唯一的男丁。
崇笙的第一反应是震惊。
缓过来便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崇光宗不是个有出息的,念完初中便辍了学,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整日在街上游荡。
但即便这样,崇大强和廖莲晶也将全部的希望寄予在他的身上。
从来不打不骂,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两句。
与之相比,自己这个女儿倒是一点都不像亲生的。
是了,崇大强和廖晶莲从来便是如此。
想通这点,崇笙开口拒绝:“我没有那么多钱。”
崇大强不信。
“我可是知道的,刘志要去坐牢,法院把他的财产都判给你了,连三百万你都拿不出来?”
“我没有那么多钱。”
三百万不是一笔小数目,执行下来的财产没有这么多,除非将这房子也给卖了。
受了伤的女儿在医院里躺着,崇大强漠不关心。
可到了儿子要结婚的关头,崇大强竟想让女儿砸锅卖铁为他买房。
崇笙孝顺,但却并非愚蠢。
不管自己的父亲怎么说,她都一口咬定自己没钱。
双方都不退让,争吵愈演愈烈。
最后还是护士叫了保安,这才把人劝了出去。
崇大强和廖莲晶是走了,但当天晚上,崇光宗却从邻市赶来,亲自来见了崇笙一面。
男人的手上纹着花臂,头顶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净,看向崇笙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戾气。
再看不见半分小时候跟在屁股后面叫姐姐时的可爱光景。
崇光宗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
但他刚离开不久,便有一个人打来电话。
“想死吗?”
不问名字,也不报出处,只说了这么一句。
起先崇笙以为对方打错了。
可就在那之后的第二天,有不下二十个人轮番打通电话过来。
或是脏话连篇,或是沉默不语。
不仅如此。
医院内似乎也多了些形形色色鬼鬼祟祟的人。
有的戴着鸭舌帽。
有的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
看起来痞里痞气的。
却无一例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崇笙提前出了院。
可家附近也似乎有人一直如影子般跟随着。
直到某一天,她再次和崇光宗在楼下擦肩而过。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咧了咧嘴角。
年少时期便学会了吸烟,还有嚼槟榔的恶习。
男人牙齿被熏得有些泛黄,有的已经坏了大半。
这个笑容算不上友善,甚至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看见这一幕画面,崇笙生理性地反胃,俯在一旁呕吐起来。
她终于明白,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诡异的事情从何而起。
那个从小便调皮的男孩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恶魔。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情,靳舟皱了皱眉:“报过警了吗?”
“报过,但没有做出实质性伤害行为,人来了又走了。”
“手机号也都是虚拟地址,信号发出地在国外,拉黑也没用,他们会源源不断地打电话过来,所以我直接把手机号注销了。”
崇笙的眉眼之间满是憔悴,声音有气无力。
靳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思考。
江予淮看向崇笙嘴角那道伤口。
“这道伤是怎么造成的?”
崇笙疲惫地回答:“去公司做工作交接的路上被打的。”
靳舟抬起头问:“这次暴力行为,你告知过警方吗?”
“说了。”
靳舟追问:“警方怎么处理的?”
“拘留五天,并处罚款。”
对于评级在轻伤以下的伤口来说,这样的处罚在意料之中。
但是这显然不能解决当前的困境。
店外有几个男人走过。
崇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害怕,下她意识地低下头。
察觉到崇笙的恐惧,江予淮轻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抚。
靳舟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现在是暂时居住在这里吗?”
崇笙低低地回答:“嗯,这是雯姐的店。”
靳舟的回想起那个被叫做雯姐的女人。
穿着围裙一脸悠悠然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店店主。
但她的肩膀处却有半条裸露在外的刀疤。
初到店,靳舟拍醒睡梦中的她,只一个瞬间,对方手臂上的肌肉便以极快的反应速度紧绷起来。
这些迹象表明,这个所谓的‘雯姐’身份似乎并不简单。
靳舟思索道:“你和雯姐是……怎么认识的?”
崇笙犹豫了一下。
这时雯姐恰好从后厨走出来。
“小笙的精神不太好,在路边险些被车撞到,我上前救下了她,然后便听说了这些事情。”
雯姐走上前,将咖啡放在两人面前。
“这附近的人我很熟悉,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所以才让小笙过来我这里。”
靳舟抬头看过去。
雯姐的眼神清澈坦荡,没有丝毫心虚游移的感觉。
对于前面的话靳舟已经信了大半。
崇笙也肯定道:“确实是这样。”
靳舟的目光微敛,陷入了沉思当中。
有雯姐在,崇笙的人身安全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但总归要解决问题。
让法院和警方牵涉其中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
这样的话——
“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吧。”
人身保护令的受理在24小时至72小时之间。
当前暂时还处于空窗期。
从法院出来,靳舟便将崇笙送回了雯姐的咖啡店。
相比起其他地方,那里还算是比较安全。
她已经留下了雯姐的联系方式。
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回到车内,靳舟将安全带系好,准备启动离开。
可手放在方向盘上时,动作却略微一停滞。
现在去哪?
回家——还是书香佳苑?
她的余光瞥向一边的江予淮。
对方正转头看着窗外,看不清表情。
靳舟有些心虚地想,既然没说话,那就默认回家了。
黑色的奥迪缓缓开出地下停车场,往城中驶去。
江予淮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红灯亮,车辆停滞。
前面是一个分岔路口,往左是绕城高速,去往书香佳苑,往右是回家。
靳舟忍不住又偷偷看了江予淮一眼。
没想到却正好和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幸好绿灯亮了。
靳舟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往右前方行驶。
但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
“靳舟,你走错路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有点事 所以更新会晚一点抱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44 ? 44
◎你没有哄我。◎
这是自重逢以来, 江予淮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靳舟本以为某某律师某某医生这样的称呼,姓加上职业,便极尽疏远和冷漠了。
但此刻听见靳舟二字。
她才恍然察觉, 原来对于曾经以最最亲密的距离相处过的人。
即便只是简单地称呼名字, 心里也会泛起无法自制的失落情绪。
靳舟顿了顿, 继续按照既定路线往前行驶,只当自己不知道江予淮在说什么。
“什么走错了?不就是这边吗?”
江予淮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转向靳舟。
这人目视着前方,看起来淡定自若。
可紧抓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却不自觉地凸起。
她开口提醒:“佳香书苑在左边,这条是去临江苑的路。”
临江苑, 也就是靳舟所住的地方。
靳舟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嗯。”
可江予淮却没让靳舟糊弄过去。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看过来。
“你知道我的意思。”
空气安静了一段时间。
靳舟坐直身体,顾左右而言它:“崇笙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我们也该回家了。”
江予淮语气平淡:“那是你的家, 不是我的家。”
如同夏日的暴雨般,这句话倏地在靳舟心里掀起一股压抑烦闷的感觉。
她转过头去看她。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尾随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 你就先待在这边。而且一开始也明明是你说的要来暂住,现在又要……”
说到后面,靳舟有些恼了,语气渐弱,几乎不可闻。
江予淮低垂着眼眸没看靳舟, 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
“不是你说的吗?我把你这里当酒店,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既然多有打扰, 那我回自己的家就好了。”
靳舟的表情一滞。
明白那时候说的气话终于惹了祸,她闭上嘴闷闷地没有说话。
再抬起头来时, 江予淮依然只是冷冷清清地看着她。
靳舟明白。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说的话, 对方说不定就会当场下车离开。
可要真的让靳舟承认她不过是误会了江予淮要穿的那么好看去见别人, 所以才说出了那么句酸溜溜的话。
她又做不到。
靳舟张了张嘴,到最后只硬邦邦地吐出一句。
“不准。”
刚好有大货车从一旁经过,这两个字无声无息地隐入汽车的轰鸣声里。
江予淮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刚刚说什么?”
靳舟憋红了脸,索性破罐破摔道:“我说不安全,你不准回去。”
话说出口,靳舟便有些后悔了。
毕竟她又不是江予淮的谁。
以她们现在的关系来看。
‘不准’二字属实称得上僭越,甚至还有些无理取闹。
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
大概是不知如何回应,江予淮果真没有再说话。
两人都沉默的时间里,靳舟的余光时不时从身侧那人的脸上扫过,生怕她再开口提要回家的事情。
就在这时,江予淮抿了抿唇,似乎是要说点什么。
靳舟的手心出了些汗,抢先一步开口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江予淮怔在原地。
靳舟的喉咙吞咽了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苏赟送的票,反正今天下午也没什么事。”
江予淮面色微妙地看她:“苏律师送的票?”
靳舟自然知道自己提出了一个十分突兀的邀约。
也知道这个借口十分的拙劣。
但这人总不可能真的去找苏赟问吧?
想通这点之后,她的肩膀挺直了些。
“是啊,帮明星打的名誉权案子,对方送了她一沓电影票,所以就给我拿了两张,正好咱们两个人,不看也是浪费,你就跟我去呗。”
靳舟不知道。她说谎话或是心虚的时候,总会表现出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还会有意无意地舔嘴唇。
江予淮没戳穿她的谎言,只淡淡地应了声:“嗯。”
嗯的意思是——
她答应了?
靳舟面上佯装镇定,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江予淮的脸上瞟。
“特供票只针对指定影院,最近的一家正好在朝开区,临江苑附近。”
江予淮看起来不甚在意,只随口说了句:“你定吧。”
靳舟心中一喜。
看完电影,吃个饭。
再在临江苑宿下不就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了吗?
车子一路开到临江苑附近的步行街,靳舟在公共厕所附近停下,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出来买票。
走进厕所,确认自己已经到了车内的视野盲区。
靳舟这才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
将位置定位到最近的电影院。
打开购票界面,选了一部看起来不错的爱情片。
下拉刷新。
今天的所有时间段都已售罄。
再换一部电影。
同样也是如此。
靳舟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日,正是人潮拥挤的时候。
连着换了几家电影院,也都是这样。
最近一家有票的,竟然远在十五公里之外。
靳舟有些后悔自己在放话之前没来得及做市场调查。
可是——
如今总不能再开车把江予淮带回去吧?
在车里等了十多分钟之后。
自称去上厕所的靳舟终于回来了。
她系好安全带,干笑着说了句:“刚刚肚子疼,所以待的时间有点久了,我们走吧。”
江予淮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
这人下车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几乎要哼起歌来。
现在眉头紧皱着,眼神也飘忽不定的。
在厕所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看样子是不太顺利。
“欢迎光临伏特加独家定制影院!”
明亮奢华的大理石地板,飘逸随性的字体招牌,笑容明媚的服务生。
“这就是你所说的明星特供票吗?”
站在私人影院的大厅里,江予淮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靳舟硬着头皮道:“这家店的店主是那位明星的朋友,所以……”
江予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吗?”
当然不是。
店主是她的朋友。
靳舟避开她的视线:“我们快进去吧。”
这家店在商圈中心,位置十分优越。
走的高奢定位,店内装潢不错,服务也做的不错。
见江予淮看着那皮质沙发面露犹豫。
靳舟解释道:“这个包间是固定打扫的,每天都会消毒,不用担心会有卫生不达标的情况。”
事实上,这个包间也是朋友留给她的,根本没有其他顾客来过。
见此状况,一旁带路的服务生也见机地将一次性罩子铺好,再递上一条全新的毛毯。
江予淮微微点头道:“谢谢。”
服务生离开之后,两人便都坐了下来。
电影已经提前选好,是部恐怖片。
其实在一起的那几年间,两人也没少一起看电影。
恐怖片这样的种类却从来没有涉及过。
并非靳舟没有提过。
只是每次提议都被江予淮回绝了。
那时靳舟便有所猜测。
这人大概是害怕。
房间内恢复一片黑暗之后,屏幕缓缓亮起。
《怨》
靳舟暗自观察着江予淮的表情。
如同预料之中一样,在血红色电影名浮现而出的一瞬间,对方的身体便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些许。
果然。
江予淮害怕恐怖片。
第一个突脸的恐怖画面来袭。
狂风暴雨之中,阴森可怖的祠堂内,长发红衣的女人吊死在横梁上。
眼睛充血凸起,舌头和着血露在外面。
再加上诡异的背景音乐。
画面的冲击感不可谓不强。
在此时,手背上传来一股奇怪的触感。
还带着一股凉意,似乎是人的手指。
靳舟被吓得一个激灵。
立马低头看去,这才发现确实有一双手正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腕。
不过,那双手的主人倒并非什么鬼怪。
而是身旁那人。
在微弱的光亮下,靳舟看清了江予淮现在的样子。
她的脸色煞白,眉头蹙在一起,嘴唇也闭的很紧。
肩头微微发着抖,额角还似乎出了些汗。
靳舟的心尖一颤,有些不受控制地心疼起来。
她转头着她:“很害怕吗?”
江予淮没说话,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
靳舟靠过去了一些,将手放在她的腰间收紧,轻声问:“这样会好一点吗?”
靳舟体热,无论冬夏身上都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暖意。
令人脊背发凉的画面还在脑海中来回放映,江予淮不自觉地靠近了些。
直至埋进靳舟的颈间,又闻到那熟悉的水生调香气,她如雷声般鼓动的心跳声才终于安定下来。
只是——
缓过来之后,却又有了鼻尖泛酸的感觉。
不知是因着自父亲死后便未曾触及的恐怖片,还是因着这错过的几年。
怀中的人呼吸愈渐紊乱,靳舟抬手关掉了电影。
不禁有些后悔选择了这部恐怖片。
就在这时。
“靳舟……”
江予淮喊了她的名字。
声音如同往常一样,清冷克制。
其中却不难听出一丝隐秘的颤音。
在意识到江予淮哭了的一瞬间,靳舟有些手足无措。
她低头看她,柔声开口问:“这是怎么了?”
江予淮没有说话。
靳舟哄她:“我们不看电影了,我带你回家,好吗?”
江予淮摇了摇头:“不去。”
靳舟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时江予淮也终于抬起头来看她,眼尾还泛着红。
“你没有哄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鼻音,似控诉,又似在撒娇。
【📢作者有话说】
下章会发生什么呢?好难猜啊[狗头]
45 ? 45
◎是,我就是在吃醋。◎
江予淮生气时特征十分明显。
有问必答, 有要紧的事情也会正常处理。
但绝不会主动开口闲聊半句。
从昨天晚上开始江予淮就在生气,对于这一点靳舟心中早有感知。
明知对方生气却一直没有低头的理由也很简单。
靳舟觉得自己出手救人的事情没有错。
若是江予淮真的开口因为这件事情和她探讨对错。她甚至能认真地列出不下十条理由来阐述自己所作所为的必要性。
可江予淮十分聪明。
她没有正面提出过自己生气的原因,但又以适当的方式不重不轻地向靳舟表达了自己正在生气的情绪。
再加上此刻那双蓄着水汽的桃花眼。
于是靳舟的心瞬间便软了半截。
什么是非对错, 什么面子志气, 便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靳舟看着她的眼睛软声哄:“我错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
江予淮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认真地问她:“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
靳舟的面上有些犹豫:“我……”
江予淮心中有了数,只摇了摇头。
“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嘀嗒——
是水珠落在沙发皮面上的声音。
靳舟没辙,抬手轻轻地替人擦了擦眼泪。
“我知道, 那么多人在的时候,我不该那么冲动, 下次我一定会用更加稳妥的方法去解决问题的, 好吗?”
江予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那次在医院, 你被刘志捅伤吗?”
事情刚刚过去半个月,伤口也才愈合结痂不久,靳舟自然记得。
于是她回答:“记得。”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你觉得痛吗?”
在问这个问题之前,江予淮已经猜到了靳舟的答案。
毕竟那是一台局部麻醉手术, 麻醉药效过去之前应该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靳舟果然回答:“不痛。”
江予淮又轻声问:“那你觉得, 我会痛吗?”
靳舟愣了一下,犹豫着半天没有回答。
江予淮先动了, 她把她的手牵过来按在自己的心口。
她说:“我来告诉你,会。”
靳舟顿了顿:“我做手术的时候, 你在……”
江予淮安静地看着她:“我一直在门口等着你从里面出来。”
靳舟的面上有一丝愕然:“……我不知道这件事。”
“我没告诉你, 你自然不知道。”
江予淮的声音很淡, 似乎并不十分在意她是否知道。
靳舟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
“你或许觉得,只是一个刀伤,没有伤及命脉总能救回来。只是普普通通的打架,小心一点总不会有事。”
“可是生命远比你想象的要脆弱,靳舟。”
“医院里面每天都会有人因为或严重或不起眼的问题失去生命。”
“我见过的,我听说的,数不胜数。”
“甚至有人只是出了汗之后喝了一杯冰水,人就救不回来了。”
“所以看见你赤手空拳地面对一群拿着武器的成年男性时,我真的很生气。”
“我知道,你或许会觉得我不明事理。”
说到这里,靳舟的眼神有些闪躲。
因为她确实曾经这样想过。
可江予淮并没有看她。
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从没觉得你救下那两个小姑娘是错的。”
“可是我也害怕失去你。”
言尽于此。
江予淮垂下眼眸,也将情绪隐藏起来。
靳舟有些无措地愣在原地。
所幸还有手心那如鼓点般的律动能让她窥见江予淮的一点心绪。
其实很好理解不是吗?
如果是对方处于危险的境地之中,自己一定也会焦虑不安以至于失去理智。
就如同那时江予淮被刘志挟持的时候一样。
靳舟终于察觉到从头到尾自己都忽略了江予淮的心情。
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开口:“抱歉。”
江予淮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靳舟有些急切地问:“去哪里?”
“回书香佳苑。”
靳舟拉住她的手:“不去。”
江予淮转过头冷静地看她:“不去?然……”
靳舟没有给江予淮把话说完的机会。
手上微微用力,对方便因站立不稳直接摔回了沙发上。
靳舟欺身而上,寻到那处柔软的嘴唇。
温柔含住,细细研磨。
冰冰凉凉的,又带着一股细碎的咸意。
这是靳舟第一次品尝到眼泪的味道。
江予淮没有抗拒,但也没有回应。
靳舟便也只是点到为止。
在离开之前,她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脸。
“江予淮……原谅我好吗?”
靳舟常年奔走于法院和警局之间,早已习惯了以压迫性的语调强占心理先机。
但少见的,这次她的声音温柔到几乎要滴出水来。
江予淮终于有所反应,眼睛虚虚地望向她。
靳舟继续道:“我不会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不会离开你,我向你保证。”
江予淮没说话。
靳舟又凑上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埋在耳边用气声喊:“姐姐……”
江予淮30岁。
而因为年少时候跳过级的缘故。
靳舟比她要小两岁。
今年刚好28。
可既然是同级,人生阅历大差不差。
靳舟也就不愿意承认自己比江予淮小的事实。
她从不会一本正经地喊江予淮姐姐。
只有一个例外。
在床上的时候,靳舟总是不厌其烦地在江予淮的耳边喊那两个字。
感受着她因为羞耻而浑身紧绷的身体,十分恶劣地看她为此屡屡失控。
而此刻,江予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别这样叫我。”
靳舟没有因此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她的视线自上而下。
鲜美可口的嘴唇。
白皙嫩滑的脖颈。
完美精致的锁骨。
最后聚焦到那条沟壑,和呼之欲出的美景。
她十分刻意地加重了姐姐两个字的读音:“可是你还没有原谅我,姐姐。”
嘴唇动了动,江予淮转头看向墙边的角落。
那里什么都没有,用来分散注意力却很合适。
“我原谅你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靳舟却还不太满意。
她低下头,嘴唇似不经意般从白皙上蹭过。
那处便涌上一阵嫣红。
身下之人反应很大,浑身都是一颤。
看见预料之中的美好画面,靳舟勾了勾嘴角。
江予淮实在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大胆,有些不安地看向门口,又羞又恼地喊她的名字:“靳舟!”
靳舟若有所思道:“姐姐不叫我舟舟,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又俯身下去,寻着那脆弱敏感的耳垂咬了咬。
江予淮的身体瞬间紧绷,就连呼吸似乎都急促了不少。
眼见着靳舟似乎还要更进一步。
江予淮终于低头认输。
她紧攥着靳舟的衣角:“舟舟……不要在这里。”
“什么不要在这里?”
靳舟只当自己不懂那人的意思。
指节自脊背划过,便带起一阵战栗,再调转方向,路过那早就挺立鲜红的。
终于有压抑不住的声音从齿间溢出。
带着一点低低的哭腔。
不过这次似乎不是因为难过、而是……
她哀求她。
“我们回家好不好?”
“哦——”
靳舟的语调坏心眼地转了个弯:“可是我记得,姐姐说过,那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身前的异样无法忽视,一阵一阵的失重感,如同踩在云端。
但欢愉之中带着一些空虚,便让人觉得十分委屈。
偏偏这时候,这人还拿这句话来说事。
江予淮的鼻尖酸涩,抬手挡住眼睛。
紧咬着嘴唇,不再让一丝一毫的声音泄露出去。
见这场景,靳舟哪还不明白是自己逗弄的过了火。
她移开江予淮固执的手,轻轻地在那双好看的眼睛上吻了吻。
“好姐姐,我错了,别生我的气。”
“你就是这样想的,不然你不会这么说。”
江予淮的气息不稳,话尾带着颤音,眼神却很是认真。
这句‘那就是这么想的’自然是指你的‘家’我的‘家’的问题。
靳舟终于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将这件事情蒙混过关的。
如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眼神游移,摸了摸鼻尖。
“上午的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
“你今天不是穿的裙子和露肩上衣吗,很好看。”
听见这句话,江予淮的脸上不受控制地升起一抹红霞。
毕竟——
靳舟很少会这么直接的夸人。
靳舟顿了顿,终于切入主题。
“我以为你要出门去见别的人,所以才会那么说,你别放在心上。”
出门去见别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是——
江予淮有些愕然地看向靳舟。
靳舟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她的视线。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放映屏幕因为许久没有操作而熄灭了。
包间陷入到一片黑暗的瞬间,江予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在吃醋?”
靳舟下意识地低头,然后又意识到一片暗色中,江予淮根本看不清自己的神色,于是又再度抬起头来。
不过江予淮的视力不错,正好将这人在黑暗中欲盖弥彰的动作观察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再次开口:“你在吃醋。”
话里带着一分疑问,九分笃定。
靳舟能明显察觉出,与刚才不同,对方似乎又找回了游刃有余的感觉。
她本想反驳,可思维一转。
大方承认又有什么不好呢?
如果江予淮能因此感觉到她对她的半分心意的话。
于是,靳舟回答。
“是,我就是在吃醋。”
【📢作者有话说】
谁能想到我在人流量巨大的奶茶店坐着写她们两个调情呢?[狗头]
今天真的很极限,还好在十二点之前发出来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46 ? 46
◎你想让我干的事情。◎
江予淮没想过靳舟竟会如此坦坦荡荡地承认下来。
她的嘴唇微张, 有些意外。
“你……”
见江予淮将后半句话咽下去,靳舟却如同受了鼓励般眼神亮亮地看向她。
“我承认了,然后呢?”
“你打算惩罚我还是——奖励我?”
既便没有光, 江予淮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直接而炙热的目光。
如同开水泼进细雪中, 激起升腾的烟雾和滋滋的轻响。
她的面上不自觉地发烫, 心脏的某个角落似乎也开始躁动。
连带着与对方肌肤相接的位置,皮肤都变得分外敏感。
江予淮的手指收紧,不动声色地远离靳舟,几乎要回退到沙发的边界。
她开口道:“我没有打算做什么。”
当眼睛适应黑暗之后,靳舟失去的感知以一种点到为止的形式重新回归。
深邃柔美的侧脸。
精雕细琢的锁骨。
即使是在如此模糊不清的视线中, 江予淮的身体也散发着一股动人心魄的美。
不仅如此。
一推一拉之中,开肩样式的领口不小心被扯下来些, 堪堪挂在肩头。
于是褶皱散乱的衣服中, 便十分诱人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
余下妥妥帖帖地穿在身上的部分,也再没了平时那种规矩克制的感觉。
反倒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信号。
靳舟突然有点渴。
但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渴。
是想将对面这个人吞吃啜饮的渴。
她舔了舔嘴唇。
顺手将一旁的小夜灯打开。
昏黄暧昧的灯光中, 光影似乎也在交织缠绵。
她十分霸道地将江予淮刚刚避让出来的空间尽数侵占。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接近于负。
鼻尖抵着鼻尖。
呼吸缠绕,连带着身上的味道也十分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靳舟看见,对方的眼中倒映出自己的光影。
她哑着嗓子回应上一个话题。
“那很不凑巧,我跟你恰恰相反。”
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之后,氧气似乎也开始短缺起来。
没有人喝酒, 但空气中却弥漫着如同酒精般让人迷离沉醉的气息。
江予淮的嘴唇微启, 几乎要顺从本心去贴近那处温软甜美的唇。
持续供应的冷气使她的身体一直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温度区间,却并没能够让摇摇欲坠的理智降温。
身体各处的细微反应最终汇成心尖荡起的微波, 欲望挣脱牢笼。
江予淮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她问:“你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靳舟答:“就在这里。”
在场的两个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江予淮的内心有些挣扎。
在她犹豫着没有说话的时候。
靳舟却突然埋头向下。
紧接着,紧密湿热的潮水便包裹而来。
江予淮愣了一下。
思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指尖已经下意识地弯曲, 又绷直。
似乎是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开关。
那人的口中便溢出了难耐的声音。
江予淮低下头。
靳舟直直地看向她。
因为生理性的泪水, 眼尾自然而然的有些发红。
但尽管这样,那目光中依然带着隐忍的渴望。
江予淮有些失神。
这里十分隐秘。
可门外依旧时不时会有服务员走过。
而此刻。
她坐在这里。
靳舟跪坐在地上。
多么荒唐又「」糜的画面。
江予淮鬼迷心窍的开口:“嗯。”
她想,自己应该是疯了。
没有时间让江予淮想清楚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在得到应允的瞬间,靳舟立即欺身压了上来。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那人便一改刚才的羸弱姿态。
从乖顺的幼犬变成了凶猛的恶狼。
江予淮瞳孔微微放大,难掩脸上的惊讶。
“你……”
靳舟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的表情:“你什么?”
江医生这个时候还想据理力争。
她气息不稳地开口:“不是我在上面吗?”
靳舟勾了勾嘴角:“我只说了在这里,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在上面了?”
三言两语间,江予淮的手被高高束起。
有人轻轻地撩起衣摆,在她的身上四处作乱。
以这样一个任人宰割的姿势。
两三下拨弄,便是泛滥成灾。
江予淮的心被羞耻感占据。
她别开脸,把视线从靳舟的动作上面移开。
“你强词夺理。”
这句话的话尾带着一股几乎不可察觉的颤音。
轻飘飘的,没什么谴责的意味。
反倒满足了一点靳舟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小情、趣。
她的眉毛微微上挑,没有说话,只直直地俯身下去。
意识到靳舟的意图,江予淮整个人都变得坐立难安了起来,她双手用力,想要挣脱她的禁锢。
靳舟却反倒将那双手攥得更紧。
江予淮祈求地看她:“不要,我没有洗……”
靳舟吻上去,将她的后半句话咽进了自己的嘴里。
在氧气告罄的前一秒,两张唇瓣才分开,中间似乎有水光闪过。
拉丝了。
江予淮咬住略微发肿的嘴唇。
靳舟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而魅惑:“姐姐,听话。”
舔舐。
回转。
吮吸。
靳舟如同一个技艺娴熟的匠人,尽心雕琢着自己的作品。
视觉上的感官无与伦比。
走廊上却时不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精神紧绷成一条线,在崩坏的边缘徘徊。
江予淮咬紧下唇,将一点一滴的呜咽声隐忍地湮灭在齿间。
极致的「」愉,却又无法克制的委屈。
高高荡起在云间的瞬间,她终于无法自持地放任自己哭出声音。
春日的馈赠是漫天的甘霖。
靳舟欣然接受,任其沾湿鼻尖。
气氛到这里,电影是看不下去了。
两人回了家。
靳舟放好水,将江予淮轻轻地放进浴缸里,准备帮她洗澡。
江予淮拒绝了她的帮忙,沉默着清理着自己的身体。
一看便知是心情不太美妙。
不过真的生气倒也未必。
只是江予淮有洁癖。
受不了在别人躺过的沙发上做那样亲密的事情。
而且还……
靳舟直接开口认错:“我错了。”
江予淮转过头看她:“哪里错了?”
靳舟一脸正经道:“错在不该直接吃唔。”
最后一个字模糊不清,因为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不许说。”
江予淮瞪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十足的恼意。
靳舟将眼中的笑意隐下,趁机在对方的手心舔了舔。
感受到这抹湿润,江予淮如同触电般将手移开。
“你干什么?”
靳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是想告诉你,其实那家私人影院是我朋友的店,包间是特地留的,除了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去过。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有不干净的问题。”
听见这句话,江予淮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不少。
她顿了顿:“你不是说,这是苏赟送你的电影票吗?”
靳舟开口解释:“当然是骗你的,就算真的是明星的名誉权案子也很少会有送电影票的。”
手上的动作停滞一下,江予淮明知故问道:“骗我干什么?”
“也没什么……”
靳舟摸了摸鼻子,视线游移到水面:“就是不想让你回去。”
听到这个答案,心中因为这一趟子事而积攒的最后一抹气也终于消散。
但出于某些心思,江予淮的面上不显,只不咸不淡地接了句:“是吗?”
是吗?
靳舟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想明白,江予淮已经从浴缸里站起身来,围上浴巾,打算往外走。
似乎忽略了这里还蹲着一个人。
靳舟有些急切地站起身来。
“你去哪?”
江予淮的脚步一顿,淡淡开口:“这里是你的房间,我自然是去我的房间。”
靳舟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江予淮回头看她,平静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靳舟张了张嘴。
确实没什么问题。
毕竟她们又没什么关系。
她垂下眼眸,生起了闷气。
“可是我们刚刚才做了那样的事情,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
应该是事后温存的时间才对。
对于靳舟未说完的话江予淮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当然会有这样一段事后温存的时光,不过——
不是现在。
因为还有正事要做。
江予淮抬头看向靳舟,故作疑惑。
“哪样的事情?”
“哪样的事情……”靳舟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没想到江予淮会做出翻脸不认人的事情。
“你!”
江予淮开口打断了靳舟的话,眼中意味深长:“我有对你做什么吗?”
话题进行到这里,靳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江予淮还在为刚刚的‘上下’较劲。
她的脸莫名有些发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江予淮也没继续说下去。
热气升腾,暖黄色的灯光下雾气缭绕。
将视线也局限在一个十分有限的范围内。
江予淮的身形也藏在袅袅的雾气中,模糊不明。
靳舟能猜到对方正注视着她。
却想象不出那张克制矜持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种‘渴’似乎又上来了。
上次,是江予淮帮她解了渴。
这次又要怎么样才能缓解这样的感觉?
靳舟抿了抿嘴唇,微微调整着呼吸。
“那……你想干什么?”
江予淮从雾气中走出来,一步一步地靠近,直至将靳舟完全逼退到墙边。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扫过因为被打湿而贴紧在靳舟身上的衣服。
那些细微的变化便无所遁形。
江予淮的眼尾微微上挑:“干——你想让我干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 [求你了]
47 ? 47
◎你耍流氓。◎
靳舟倒吸一口凉气。
眼睛左看右看的, 就是不往对面那人脸上放。
她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想让你干什么。”
“没想让我干什么?”
江予淮眼光潋滟,意有所指道:“我以为对于律师来说,诚实应该是第一准则。”
靳舟没说话。
江予淮勾了勾嘴唇, 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口是心非。”
靳舟不承认:“谁口是心非了?”
江予淮扫了一眼她身前。
一阵一阵的凉意自背后的墙面传来, 浴室当中又有热气翻涌。
冷热交加之下, 脆弱敏感之处也越发彰显着存在感。
江予淮轻笑着没有说话。
靳舟的脸便有些发热,大脑的运转似乎也迟钝起来。
她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可这件衣服的材质本就轻薄,她的行为并没有起到什么掩盖的作用。
反倒衬得那里更为醒目了。
靳舟恼羞成怒地开口:“江予淮,你耍流氓。”
江予淮看向她,眼中有些无辜。
“我有做什么吗?”
“你……”
靳舟张了张嘴, 半晌没举出这人的罪证。
毕竟对方还真没做出什么逾距的事来。
在这时,那双唇又靠近过来, 贴在她的耳边用气声说。
“要是这都算耍流氓, 靳律师刚刚做的,岂不是更加——让人害臊。”
江予淮说的话在理, 但靳舟不甘心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她硬着头皮道:“说我口是心非,可是你明明也很享受。”
江予淮只轻飘飘地看了靳舟一眼。
再然后,她的手上突然发力,竟没有丝毫预兆地将她的双手扣在身后。
靳舟的嘴微微张开,来不及反应便被压紧在墙上。
作为一个常年锻炼身体, 又曾在业余散打赛事中拿过奖项的人, 她的力量和反应力并不算弱。
按理来说不至于在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江医生手里翻船。
但靳舟禁不住江予淮撩拨,内心一激荡起伏, 也就没余力来防备这突然的袭击了。
她有些慌张地问:“你做什么?”
江予淮的眉眼微微下垂,薄唇正经地启合。
“爱。”
靳舟下意识地挣扎, 无果。
禁锢反倒越收越紧, 就连手腕处都传来一些细微的刺痛。
当身体自主权被夺走的时候, 大多数人的内心中都会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
靳舟明确地知道江予淮不会伤害她。
可她也同样明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失去对于身体的掌控。
失去理智、分寸、羞耻,甚至于对快乐的感知。
只是单纯地想象那样凌乱的画面,靳舟便已经感知到了带着湿意的变化。
她该洗澡了。
身体已经缴械投降,靳舟的嘴却依旧没有认输。
她紧咬着下唇看她:“你不会。”
靳舟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毕竟她也还记得上次那个雨夜,她们在车上……
江予淮似笑非笑地看她:“是吗?”
寻常的职业若是常年坐在办公室,那便大多体虚羸弱。
可医生又不一样。
不管是长时间连轴转的工作还是心肺复苏时需要用尽全力的急救按压都要良好的体质和大量的体力支撑。
此外。
对于临床医生来说,手部的稳定性是不可或缺的。
无论是缝合患处还是处理伤口,都需要绝对的精度和准度来将误差保持在极小的范畴内。
而此刻,江予淮丰富的临床经验终于发挥作用。
并非治病,只为‘救人’。
指尖平稳而有力地挑动,扣子便应声解开。
在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内,数道关卡接连失守。
转眼便露出一大片雪白。
轻若无物的舔舐,如同蝴蝶振动翅膀,激起一阵颤栗。
带着凉意的指节抵住。
毫无意外地捕捉到一股黏腻的潮湿。
江予淮吻了吻靳舟的眉间,轻声道:“你好像很期待我,舟舟。”
靳舟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整个世界都仿佛笼罩着一层白。
只剩下眼前那张冷清的脸。
可她的鼻尖带汗,眼中是不同往日的色彩。
似乎是在欣赏,似乎是在享受。
察觉到这一点,靳舟有些无地自容。
空气也变得越发稀薄,她挣扎着将嘴张到最大。
可这并不能缓解什么。
靳舟沉入到海底。
她在隐秘的寂静中失重、失控。
一波一波的潮水不知疲倦地冲刷而来。
靳舟战栗着。
终于发出一声喟叹。
她失去力气,软软地往下滑。
不知何时被放回了浴缸里。
夜还很长……
过后,江予淮没再提要回客卧睡觉的事情。
靳舟也将所里的工作搬回了家里。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倒发现些之前从未注意过的事情。
林欣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江予淮的联系方式。
期间又断断续续地打过几个电话过来。
最后一通电话正好被一旁的靳舟听到了。
她直接拿过电话,认真地告诫了一番林欣,对方才算安分了些。
几日过去,温妍和曲歆然的葬礼。
明明前后都是大热的天气,偏偏那天早上下起了小雨。
再见面时,两边的父母都憔悴了不少。
他们成全了两人的心愿。
温妍和曲歆然最终以妻妻的名义合葬,连同那对戒指一起。
仪式结束,人群大都散去。
靳舟站在那里,江予淮在她的旁边撑伞。
看着冷冰冰的墓碑,靳舟终于有了两人已经离世的实感。
她问江予淮:“我真的能替她们找到真相吗?”
江予淮无声地雨伞倾斜了些许。
“嗯,一定会的。”
翌日,故意杀人案开庭。
靳舟作为受害者代理人出席庭审。
冯志南杀害温妍和曲歆然两人的事实无误。
但考虑到犯罪嫌疑人患有精神分裂症,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检方最终判决免除冯志南的刑事责任,终生入住c市精神疗养中心进行强制治疗。
并对受害者家属进行精神赔偿共计七十万元。
由于没有亲属在世,对于冯志南的监护由政府机关负责。
另外,冯志南名下无房屋等固定资产,因此最终执行的金额仅有流动资产一千元。
众人气愤至极,可却又无可奈何。
人身安全保护令还没有申请下来。
崇笙那边又来了消息。
说是有了些新的信息要和靳舟分享。
靳舟开车来到上次的位置。
由于是工作日的缘故,这边的人流量不算很大。
照旧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要说与上次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只有店门口那红得晃眼的印迹。
一看便知是被人故意用油漆泼过。
靳舟有些心惊,想来这些天应该是发生了某些事情,只是崇笙没有通知她。
她脚步匆忙地走进店里,却并没有看见预想之中愁眉苦脸的场景。
雯姐正在前台做咖啡。
崇笙也在,正在前厅里忙上忙下。
看见靳舟,崇笙冲她挥了挥手。
“靳律师!”
几人坐下来。
靳舟上下打量了崇笙一番。
对方头发利落地高挽着,身上围着围裙,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
她开口打趣道:“一身装备都齐全了,这是准备在咖啡店干下去了?”
崇笙笑了笑:“公司那边我已经辞职了。”
靳舟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会放弃那么好的一份工作。
“是担心安全问题吗?”
崇笙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忽然觉得还是自己过的开心最重要,所以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打算出去旅游一段时间。”
既然是这样,靳舟表示理解。
她朝门口示意道:“这是怎么了?”
崇笙开口解释:“前两天他们找过来了,大晚上在店门口泼油漆,第二天又过来把店里面的东西砸得稀碎。”
晚上动手便于隐匿行踪,监控追踪的难度会大大升高。
这些人还算是聪明。
靳舟问:“店里面有监控吗?”
崇笙摇头:“有,不过他们破坏了摄像头,记忆卡片也被拿走了。”
“警方怎么说?”
“没报警。”
靳舟微微皱起了眉头:“那现在是?”
崇笙看向雯姐,后者点了点头。
崇笙继续开口道:“雯姐她认识一些朋友,私底下解决了问题。”
靳舟愣了一下。
雯姐耸了耸肩膀,随口道:“他们短时间内是不会来了,钱也赔了,喏,这些桌椅板凳都是刚去买的,九成新。”
靳舟的眼神有些细微的变化。
朋友……
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朋友。
不过雯姐没有细说,她也不好问的太深。
靳舟重新看向崇笙:“这就是你说的新信息吗?”
崇笙摇了摇头:“不是。”
靳舟有些迟疑:“那……”
崇笙顿了顿:“你也看见了,我的父母对我不是很好,再加上从小就有些怀疑,所以……”
靳舟很轻易便听出了崇笙所指。
倒不如说,她也有着相同的怀疑。
“你去做了亲子鉴定?”
崇笙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拜托雯姐帮我查了查。”
又是雯姐——
靳舟的目光落到雯姐的身上,对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压下心中的探究,耐心地开口问:“结果是什么?”
到这一刻,崇笙的表情忽然有些复杂:“我以为我是爸妈从路边捡来的,所以他们才对我和弟弟有所不同,但是我今天才知道。”
“我是他们买来的。”
【📢作者有话说】
来咯[求你了]
48 ? 48
◎陆依桐约我们明天去露营。◎
被买来的?
靳舟的脸上有一分惊讶。
可想到那两人对女儿的态度便又觉得不算意外了。
想到这里, 她抬起头:“当年是怎么回事?”
提及这件事情,崇笙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
到底是共同相处几十年的亲人,到头来却得知对方是让自己被迫离开亲生父母的帮凶。
任谁都很难接受。
她沉默了一会儿。
“从懂事的时候开始, 我就住在大山深处的砖瓦房里, 但我的脑海里总会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大多是关于一个厂区边的宿舍楼房, 两个二三十岁的人,好像还有一个比我大些的姐姐。”
“那时我也会问爸妈——崇大强和廖莲晶……”
崇笙不太习惯改口,脑中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闪过幼时的画面。
五岁的崇笙穿着陈旧破烂的衣服,上面还打着补丁。
而她面前的男人穿着干净利落的中山装。
小崇笙扯了扯父亲的衣服问。
“爸爸,我们一直住在这个大房子里吗?我怎么记得我们好像是住在一个楼房里的, 那里有很多叔叔姨姨,他们还会给我买吃的和玩具。”
男人毫不留情地打开小女孩的手。
“一天天的就知道说些疯言疯语, 我们怎么可能住的起那种房子?”
“花我的钱, 还想要零食和玩具,能让你吃饱饭都算我大发慈悲了, 赔钱货!”
……
七岁的崇笙身上穿的是廖莲晶换下来的旧衣服。
袖子宽大,衣服下摆到小女孩的膝盖,整个看起来皱皱巴巴的很不合身。
面前的女人正煮着饭。
锅里是今天的午饭。
稀稀拉拉的几根野菜。
另一边的锅里煮了肉末粥。
但爸爸不让她吃。
崇笙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问:“妈妈,姐姐去哪里了?”
女人一边往灶缝里塞柴火,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崇笙:“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我们家哪里有姐姐, 只有你弟弟。”
小小的崇笙撇起嘴巴:“可是我明明记得……”
这个时候,一股子喧闹的哭声响起。
女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听见哭声没有?还不快去看看你弟弟是不是拉裤兜里了, 一天天张着个嘴的就知道吃,我真是欠你的。”
……
崇笙沉默的太久, 靳舟开口喊她:“崇笙?崇笙!”
崇笙恍惚一下, 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自己这是在咖啡厅。
没在那个逼仄漏水的砖瓦房,眼前的两人也不是凶神恶煞的崇大强和廖莲晶。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但每次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久而久之我也就真的以为那些记忆都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幻觉了。”
崇笙的面上有几分苦涩。
很显然对于她来说,这些年过的也并不轻松。
靳舟思索片刻道:“你知道自己是被拐还是被卖掉的吗?”
崇笙抿了抿嘴没说话。
雯姐看了她一眼:“多半是被拐的,能住在厂区宿舍的父母,怎么会缺钱呢?”
靳舟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崇笙今年三十岁还多。
往前倒退回去三十年,那时候工人的待遇不错。
若是双方都是职工的话,家里的经济多半是不拮据的。
过了好一会儿,崇笙的眼神微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好像是一个陌生男人带着我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坐的长途大巴。”
靳舟若有所思。
那大概率就是被拐卖了。
毕竟那时候没有监控设备,追踪难度高,对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的打击力度也没有现在这样重。
拐卖人口的现象很严重,受到影响的家庭比比皆是。
靳舟重新抬头看向崇笙:“那你打算怎么办?”
崇笙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找到亲生父母。”
靳舟开口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崇笙犹豫道:“会不会有点太麻烦你了,靳律师……”
靳舟笑了笑:“一起共事这么久,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叫我靳舟就好。”
崇笙有些感动:“谢谢,现在什么都乱成一团,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还好有你们帮我。”
“父母的名字我都记不得了,但方言和我们这边差异不大,雯姐认识的人多门路广,已经在帮我找了,剩下就是……”
崇笙顿了顿:“我想让崇大强他们和当初那个拐卖我的男人受到法律的严惩,你可以帮我吗?”
在多年的从业生涯中,靳舟了解过不少这样的案件。
常年受苛待的孩子长大,历经千辛万苦最终找到了亲生父母,指认曾经的犯罪凶手。
可惜的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久远,拐卖孩子的凶手和买下孩子的共犯轻轻松松地逃脱法律的制裁。
只有被拐卖的孩子被白白磋磨了这么些年的时光,父母也早已经白发苍苍。
将崇笙拐卖到燕镇的男人是罪魁祸首,而作为收买孩子的买方,纵容甚至促成拐卖的发生,崇大强自然也难逃其咎。
两个人都十分可恨。
但靳舟要说的却并不是崇笙想听到的答案。
“收买被拐卖的儿童罪追诉时效只有五年,一般的拐卖儿童罪,追溯失效也只有十五年,现在已经过去了。”
这是就事论事道,并不带个人情感。
崇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激荡起伏的情绪:“那……我的这三十年,就这样算了吗?”
靳舟看向她,眼中带着歉意。
“追究崇大强的罪责不太现实。不过由于收养关系建立在非法买卖基础上,你们不构成合法父母子女关系,也不会产生法定赡养责任,他们无权向你索要赡养费。”
这样一来,崇大强二人要三百万去给崇光宗买房的打算自然就落了空。
燃眉之急解了,可却并没有让崇笙感觉到丝毫的解脱。
崇笙有些恍惚,过了好一会儿,从口中吐出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我一直以为,他们对我不好是因为……我不值得被爱。”
靳舟低垂着眼眸,心中思绪流转。
没人回答,这句话便落到地上。
雯姐抿了一口咖啡,转头看门外走过的路人。
“你值得,不爱你是他们的损失。”
崇笙满眼愕然地抬起头,却只看见一个漫不经心的后脑勺。
没等她探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对面的靳舟也开口了。
“崇大强收买被拐卖儿童的事确实过了追溯期,不过——那个男人倒还有些别的可能。”
崇笙的眼中瞬间便又燃起了希望。
“什么可能?”
靳舟表情严肃:“两种可能。”
“如果这个男人在此期间依然在连续犯罪,那么追诉期限从最后一次犯罪行为终了之日起算。”
“还有一种情况——”
靳舟的语气放柔了语气。
“如果你的父母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报案,但犯罪嫌疑人逃避侦查或者审判的,不受追诉期限的限制。”
听到这句话,崇笙的鼻尖有些酸涩,眼睛也变得越来越红。
余光瞟到这一幕,雯姐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她看不得女孩子哭。
她僵硬地拍了拍崇笙的肩膀,开口安慰:“找到亲生父母再做下一步打算吧,其他事情就先不想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靳舟开车回了律所。
走过办公区时,李晓溪和刘助理她们正在讨论案件。
靳舟又想起了之前听李晓溪说的那件拐卖案。
尽管两桩案子有联系的可能性不大,但靳舟还是开口问了句:“李律,你上次说的那位朋友找到亲生父母了吗?”
见靳舟突然提起这件事,李晓溪显然有些惊讶,她摇了摇头:“还没有呢,她那时候太小了,居住地和父母的信息很多都记不清楚了。”
靳舟追问:“她的老家是哪里的,你知道吗?”
李晓溪将手上的文件放下,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是m市的一个小乡镇,叫……叫什么来着。”
靳舟试探性地问:“燕镇?”
李晓溪的眼睛一亮,连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她的养父母就在燕镇。”
燕镇名字中带镇,大多数人一听这俩字便以为这里是一个发展不错的城镇。
到了地方才知道,燕镇、燕镇,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几百人口的乡。
崇大强和廖莲晶便是m市燕镇人。
这名被拐卖的女孩也是来自燕镇。
同一个地方出现两个被拐卖的女孩,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又或者说……
被拐卖的女孩会不会不止她们两个人?
燕镇会不会就是一个乡民之间互相包庇,买卖人口成风的犯罪窝点?
想到这里,靳舟的背上不受控制地涌上一股凉意。
叮铃铃——
铃声打断了靳舟的思绪。
手机屏幕上显示。
来电:「江」
虽然正好是午饭时间,
但江予淮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也算是很少见的事情。
想来是有什么事。
靳舟接起电话,习惯性公事公办地开口:“有事吗?”
“在忙?”
江予淮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还夹杂着医院的背景音。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冷淡,话中带着些询问的语气。
靳舟心中的焦躁瞬间被抚平,于是不自觉地将语调放轻了些。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
江予淮顿了一下。
“就是陆依桐约我们明天去露营,你想去吗?”
【📢作者有话说】
滑跪[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49 ? 49
◎要不要告诉她们,我是你的女朋友?◎
露营。
靳舟对这种活动算不上陌生。
大学那几年, 她还时不时会带江予淮去附近的山上扎营过夜。
陆依桐是江予淮的好朋友,对方提出的邀请她也没理由拒绝。
靳舟在心里过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安排,一两天的空闲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她回答:“可以。”
“好, 那我去回复她。”
江予淮的语气微微有些上扬。
靳舟随口问:“就我们三个人吗?”
江予淮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好像还有其他几位朋友, 不过我没问。”
靳舟把玩着手上的钢笔, 漫不经心地问:“那,到时候你准备跟她们怎么介绍我?”
江予淮的目光从文件上扫过,却在听见这句话时微微停滞在原地。
靳舟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实在是让她有些意外。
江予淮顿了几秒,故意开口:“靳律师?”
靳舟手指有些僵硬, 钢笔从指尖滑落下去,在桌面上滚动一圈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有些烦人。
她不咸不淡地回:“哦。”
不快之意十分明显。
江予淮嘴角微微上扬, 觉得这人的反应十分有趣。
这时, 办公室门口有脚步声渐近。
她抬头看过去。
站在门口的是院里新来的小护士。
好巧不巧,正是靳舟在酒吧救下的那位叫杜若水的女孩。
见对方扭扭捏捏地半天没讲明来意, 她便开口问:“小杜,你找我有事吗?”
听见江予淮说话,杜若水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真好听……
杜若水是个声控。
早在遭遇骚扰的那天,陆姐姐帮着何警官处理伤口。
江予淮则是帮她消毒包扎。
那时听见这个漂亮姐姐轻声细语地叮嘱着伤口的注意事项。
杜若水便注意到了,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用语言形容起来未免有些逊色。
如果要找个最贴切的说法, 大概就像是雪山上没来得及完全融化的冰水一般。
清澈通透的, 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
在交往时与人保持的距离疏远到大大超过社交距离所需。
但每每看着那双温柔和沐的眼睛,又不会让人生起讨厌的情绪。
杜若水从来没见过这样特别的人。
只是后面再从警局出来就已经很晚了, 陆姐姐开着车送她和朴雨回家,还没来得及问这个漂亮姐姐的名字叫什么便告了别。
正逢出校实习的季节, 杜若水日日期待着有机会能和漂亮姐姐在一个地方共事。
没想到这几日实习刚被分到第一人民医院, 竟真的和对方重新相遇了。
不过更加意外的是——江予淮这么年轻就已经坐上了主任医师的位置。
温柔、好看、声音还好听。
简直是梦中情姐。
杜若水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涟漪。
此刻, 江予淮抬眼看过来,她便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江主任,副院长说让您有时间的话过去一趟。”
江予淮微微点头:“好,我忙完就过去。”
“那我先不打扰了!”
说完这句话,杜若水便落荒而逃。
江予淮愣了一下,倒也没多想,只觉得小姑娘大概都这样一惊一乍的。
电话那头的靳舟没继续说话。
江予淮明知故问:“怎么了?不高兴吗?”
靳舟淡淡地回:“没。”
江予淮轻笑一声:“上次依桐不是说我在追你吗?正好这次也这么说。”
靳舟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说法颇有微词:“你在追我吗?”
“你这么聪明,看不出来吗?”
江予淮的声音放得很慢,细微柔和的语调打在耳边,带来阵阵痒意。
靳舟有些受用,但却没表现出来。
只哼了一声。
江予淮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要不要告诉她们,我是你的女朋友?”
靳舟的回答来的毫不犹豫:“不要。”
虽然只是随口一提,但江予淮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浅痛了一下。
她沉默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问:“为什么?”
靳舟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含含糊糊地道:“再等等,你不是有事要忙吗?快去吧。”
江予淮还想继续问。
屏幕上显示有新来电,是副院长打来的。
“那……回聊。”
电话挂断,靳舟松了口气。
她听出江予淮的语气当中有试探的意思,所以才忙不迭地挂了电话。
一开始重逢的时候,靳舟将对方视作仇人,根本没想过她们还能有复合的那一天。
可既然当年的误会已经解开,靳舟也就没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两人现在生活在一起,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和一般的情侣没什么两样。
靳舟可不是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女。
确定关系也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情了。
但话虽如此,在没有弄清楚林欣所做的事情,给江予淮一个交代之前。
靳舟也没准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再和她在一起。
靳舟的目光微凝,指节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林欣那边就得尽早解决了。
而且——
自从再见面以来就一直都是江予淮主动,这次可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说什么也得她先告白才行。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靳舟的思绪,她淡声道:“进来。”
意料之外的是,进来的不是来送文件的刘助理,而是背着手的苏赟。
工作时间这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靳舟抬眼看她。
“来干什么?”
苏赟不甚满意:“怎么?江医生能找你,我没事就不能找你是吧?”
靳舟微眯着眼睛:“你在门口听墙角?”
苏赟有些心虚,但想了想自己是走到门口时不小心听见的,便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办公室隔音不好。”
“你最好是。”
靳舟没跟她继续贫嘴,低下头来继续看手上的文件。
苏赟倒是不计较,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笑眯眯地看过来:“你明天有安排?”
“嗯。”
苏赟眼神暧昧:“这是准备和江医生去哪里甜甜蜜蜜?”
靳舟随口回:“和她朋友一起。”
苏赟兴趣更高了:“去哪里?玩什么?”
靳舟扫了她一眼。
苏赟脸不红心不跳道:“我这是作为老板关心自己的员工。”
靳舟思索一下,明天还有些工作要让对方代劳,语气好了些。
“去附近的山上露营。”
苏赟眼前一亮:“我也要去!”
毕竟是江予淮的朋友,自己再带个人多少有些不合适,靳舟没当场答应。
只说自己晚上再给她答复。
苏赟有些遗憾,但也没说什么。
见这人没走,靳舟又问:“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苏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一脸兴奋道:“宋知回来了,你知道吗?”
宋知。
两人在国外结交的共同好友。
宋知是f裔华侨,家里产业遍布全球,总部在f国。
宋知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是f国知名演员,由此可见,她的容貌自然也是万里挑一的。
可以说,只要被宋知那双极具混血特征的深灰色瞳孔注视着,不管是谁,心脏都会漏跳一拍。
不过倒也不是说宋知就是被捧在心上的小公主了。
作为一个家产如此宏大的家族,宋家开枝散叶的能力也十分强大。
仅仅只是宋知这一辈的子女便有近二十人之多。
为了争夺家产,这群兄弟姐妹从小便学会了尔虞我诈。
小到在学业上使绊子,大到买凶杀人,为了争夺继承权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但称得上奇事的是,尽管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宋知的性格也没有长歪。
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脸,待人接事也往往持有十分的温柔。
口头禅是‘Cest rien’(这没什么)
似乎不管做了什么错事,在她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靳舟心中清楚,这人的性格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看起来是白的。
切开来看是黑的。
靳舟看向前方的苏赟,眼神中带着些同情。
只有这人还傻傻地担心宋知这样的性格会在她那群如豺狼猛兽般的兄弟姐妹身上吃大亏。
苏赟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靳舟摇了摇头:“她告诉过我会回来。”
毕竟温妍也是她的朋友,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自然是会回来的。
靳舟顿了顿,话语中带上了些意味深长。
“但她可不会在回国的第一时间给我报备。”
报备?
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苏赟没敢看靳舟的眼睛。
“总之她说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你记得把江医生带上一起。”
说完这句话,苏赟便落荒而逃。
六点半,靳舟先开车去了医院。
江予淮还没下班。
等待的时候宋知发过来一个定位。
是一家评分不错的川菜馆。
靳舟心中有了数。
宋知饮食清淡。
喜食Nouvelle Cuisine(新派法国菜)。
该菜系以突出食材原味,减少酱汁,酸奶代替奶油为最大特色。
对于重辣重麻的川菜,她向来是不感兴趣的。
所以一看便知道这里是苏赟选的位置。
等了一会儿,江予淮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
开门上车,将安全带系好。
江予淮的脸色淡然,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靳舟却莫名有种感觉。
这人似乎不高兴。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宝宝想看种田古代基建的举手我看看[星星眼]
50 ? 50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江小姐。◎
一路上, 不管靳舟找什么话头,江予淮都只是淡淡的应一声。
但既然是要去见朋友,她也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
到了包间门口, 靳舟开门进去。
“路上有些堵车, 所以来迟了些, 你们等久了吧?”
“喔。”
迟到了四十分钟,若是往日里,苏赟少不得要逮住靳舟好好说上一顿。
但今天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眼神聚焦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的, 甚至没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大概是被哪位难搞的委托人给缠住了。
宋知坐在苏赟旁边,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又显得成熟了许多, 笑着开口和她打招呼。
“阿舟, 又见面了。”
听见这个声音,江予淮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
一个年轻的女子坐在苏赟的旁边。
对方穿着黑色的v领长袖, 看样子是刚去祭奠完温妍和曲歆然才回来。
微烫的卷发慵懒地垂在脑后,皮肤白皙,五官深邃,挺拔的鼻梁上是一双深灰色的眼眸。
十分突出的容貌,兼具明显的混血特征。
来的路上靳舟已经说过了, 今天的晚饭, 除了苏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会来。
名字叫宋知,是她们在国外认识的好朋友。
江予淮没有多想。
只当是个普通朋友。
直到此刻将那双熟悉的眼睛与记忆中的画面对上号。
她才一下怔在原地。
竟然是她……
江予淮见过宋知。
在f国那所著名院校的街道上。
那是靳舟出国的第四年。
也是江予淮结束八年的本硕博连读, 开始规培的第一年。
靳舟的生日前夕,她买了从c市飞往巴黎的机票去见她。
那时, 江予淮的工作时间不算久, 工资也不高, 再加上江雪梅的病情,生活算得上拮据。
她买了最便宜的票,往返总共需要六千快出头。
机票价格便宜几百块的代价是中途需要去r国的机场中转,前半程和后半程航班的相差时间有14个小时。
落地是21:00。
再登机是第二天11:00。
r国治安不比国内,偷窃抢劫的现象屡见不鲜。
中转的时间里,江予淮不敢离开机场也不敢睡觉。
怀揣着用所有积蓄在国内银行兑换的100欧元,她硬生生地坐在机场冷硬的座位上捱了一个通宵。
直到终于到达f国时,江予淮疲惫的身心才又活了过来。
不同于国内的传统高校,f国的大学大多没有校门和泾渭分明的围墙。
学习氛围浓烈的校园和人间气十足的城市融合在一起。
对于这里的学生来说,这是无拘无束的象征。
可对于江予淮来说,则成了她找人的最大阻碍。
联系不上靳舟,当地语言也不甚通畅。
只能寄希望于能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瞥见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漫无目的地找寻着。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预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实在是走的累了,江予淮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她想,自己应该是见不到靳舟了。
那时正值冬季。
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扬扬地洒落下来,笼罩在古典优雅的建筑上,有一种朦胧似梦的美。
是国内难得一见的美景。
江予淮抬起头,却在恍惚间看见了一道高高瘦瘦的身影。
黑色的及肩长发。
干错利落的夹克外套,带着一条暖灰色的围巾。
万分幸运。
在寒风刺骨的十一月,江予淮终于在一座陌生而又庞大的城市里找到了自己放在心上一直惦念着的那个人。
可对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与她一般高的女生。
上半身是一件做工精良的浅灰色毛衣,下身一条随性的牛仔裤,一头黑发挽在脑后,似乎也是国人。
两人面对着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辆巴士开过。
再重新出现在视野中时,靳舟和那个女孩相拥在一起。
江予淮即将出口的呼唤淹没在汽车的轰鸣声里。
那个女孩似乎在哭泣。
远远的地,她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人相拥的背影十分刺眼。
江予淮向来很清楚。
靳舟很会爱人。
也不缺人爱。
她是很优秀的人。
无论是学业、外貌还是性格。
所以轻易便可以成为一众男男女女中最容易招揽青睐的那一个。
江予淮的心中早便有了靳舟会遇见对她更好的人,开启下一段幸福的准备。
只是——
亲眼看见这个画面毕竟是不一样的。
像是被潮水翻涌着吞噬殆尽,天旋地转,无法呼吸。
可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啊江予淮!
是你先提出要分手,也是你残忍果决地在一夜之间消失在她的世界当中。
你怎么敢奢求靳舟会对你留有余情,甚至于一直孤身一人呢?
不知哪里来的寒气进了喉咙,江予淮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起来。
呼出的雾气升腾,还有朦胧的水光。
一切都开始变得不清晰。
不管是和靳舟的过去。
还是和靳舟的将来。
江予淮逃回了c市。
她逼着自己忘记了关于那天的一切。
只有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在记忆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再见到多年未见的朋友,靳舟的心情不错。
难得脸上带着笑意调侃了句:“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你永远不打算再跟我们见面了。”
宋知脸上带着万年如一日的笑,细声细语地解释道:“别见怪,有些事情走不开,现在才处理完。”
见两人在门口杵着,又操着生涩的普通话腔调开口道:“先坐下来聊吧。”
江予淮和苏赟见过面,不至于那么生疏。
所以靳舟便选择了宋知旁边的位置,把江予淮放在自己和苏赟的旁边。
刚坐下来,宋知便敲了敲她的手背。
靳舟抬起头。
正对上对方带着深意的眼神。
她自觉地把耳朵凑过去。
这是几年间养成的默契。
宋知敲她的手背就代表着有什么事情要瞒着苏赟进行了。
果不其然。
宋知轻声开口:“帮帮我。”
靳舟看了看一旁正傻乐的苏赟,又看了看她。
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还没放弃苏赟那个木头?」
宋知猜出她的意思,低低地应一声:“嗯。”
其他的在这里不方便说的太明白,靳舟,只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再说。”
看着她们两人亲密无间的互动,江予淮的手指攥紧到指尖泛白。
最终却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帘。
苏赟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怀疑道:“你们两个背着我谋划什么呢?”
靳舟哪敢让当事人看出什么猫腻,若无其事地摇头:“没什么,你别多想。”
宋知倒是一脸坦然,微笑着看向坐在两人中间的江予淮:“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宋知,赟赟和阿舟的朋友。”
宋知习惯了职场上的你来我往,自我介绍时总是正式而认真。
放在这种时候,竟莫名让靳舟起了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不过江予淮可不丑,而且——她还不是自己的媳妇儿呢。
靳舟难得有些害羞,刚想开口介绍江予淮。
后者却已经抢先了一步。
“你好,我是江予淮,靳舟的朋友。”
靳舟愣了一下。
她们目前确实只是朋友关系。
可江予淮的语气怪怪的,就好像急于和她撇清关系一般。
“朋友?”
宋知的眉眼微微向下,依旧是平常那副温柔明媚的样子,看向靳舟的目光却带着审视。
苏赟也啧了一声。
眼神中带着暧昧不明的意味。
靳舟被她们盯着有些不自在,视线四处游移着。
余光却瞥到江予淮紧扣的衬衣领口处若隐若现的半个浅紫色印记。
那么正经的一个人,身上却出现了这么个出格的痕迹。
靳舟的瞳孔微微放大,耳朵瞬间红得跟快要滴出血一般。
凌乱交缠的呼吸,汗水粘连的发丝,还有那愉悦失控的表情。
心中思绪流转,只一瞬间她的脑中便多出不少不清不白的画面。
靳舟抿了抿唇,喉咙浅浅地动了两下,却不觉得止渴。
苏赟看着她笑,声音贼兮兮的。
上次的吻痕被苏赟发现,那之后每次见面对方都少不了八卦地缠着她问几句。
现在苏赟明显是又起了八卦心思,不过是碍于江予淮的存在没有开口。
靳舟瞪了她一眼,欲盖弥彰地灌下一大杯水。
一来一回的功夫,也便没看见江予淮眼底的黯然伤神。
沉默的时间里,江予淮将靳舟和宋知的眼神交流尽数看在心里。
她们之间有着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
苏赟不知道,自己同样也被排除在外。
这是毫无疑问的,毕竟她们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关系。
江予淮低下头。
她曾打算就这样消失在靳舟的人生里。
但对方回国那天,她还是去了机场。
看着靳舟推着行李办理手续,看着她一脸困惑地将那束花递到工作人员手里,再看她被朋友簇拥着离开。
她清楚,靳舟这次回来便是定居,不会再离开。
可那个女孩却没有跟着一起回国。
是分手?还是单纯的闹脾气?
江予淮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确定对方的身边没再出现过那个女孩的身影,才终于有了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
如她所愿,她们的关系也一直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此刻。
一切好像重新又回到了那一天。
回到她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远远地在雪地里,看靳舟和宋知站在一起的那天。
靳舟和苏赟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拌嘴。
江予淮收拾好情绪,不让自己的狼狈过于外露明显。
可抬起头,宋知却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眼睛。
喧闹中插入了一句认真到有些格格不入的话。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江小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