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入戏
容佳是来参加一场音乐会。
由于现场毕竟有一些记者在,向念也没让徐景祁陪同。
她坐在第三排,容佳坐在第二排。
第一排的位置始终空着,向念入场的时候,随便听旁边的人提了两句,似乎是什么大人物,说要来,又不确定到底会不会来。
今天不少到场的名媛,说到底也不是奔着音乐会来的,而是冲着第一排的人。
音乐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表演者中场休息。
主持人在台上活络气氛,有人提议让容佳上台演奏一曲。也不知是提前安排好的还是临时起意,容佳也没拒绝,拿掉盖在腿上的毯子,站起身走向舞台。
容佳是谁,从小卖的就是天才少女的人设。
不光成绩名列前茅,艺术体育丝毫不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十几岁时去参加钢琴比赛就拿了不少奖。
她款款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神态从容大方,抬手弹了曲梦中的婚礼。
大概她还是知道向念今天会到场,那么徐景祁也定然在周围。投入弹一段,视线便抬起朝观众席扫一圈。这首曲子究竟给谁弹的,答案不言而喻。
可容佳可能要失望了。
徐景祁今天并不在场。
一曲毕,观众席掌声雷动。身后的大屏幕清一色都是对容佳的称赞。记者们举着照相机拍个不停。
闪光灯的声音充斥在灯光昏暗的演奏厅里,容佳起身行礼,在数不尽的目光和赞美中,正准备下台。
屏幕忽然间被一条评论刷屏了。
ID为“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从头到尾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一共弹错了五个音。”
这句话像病毒一般,很快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屏幕。
众人不禁露出讶异的神色,纷纷低下头讨论。主持人更是乱了阵脚,开始联络后台维护人员。
事情发生的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场只有两个人最清楚不过。
一个是容佳,一个是向念。
容佳笑容僵硬,回到座位上坐好之前,特地朝向念这边投来一个深深的目光。
向念丝毫不避讳,也不管她是否能看清,回给她一个挑衅的微笑。
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向念能黑掉学校的系统和监控,修改一下后台程序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她知道,对别人来说,这可能只是个小乌龙。但是对容佳来说,是打击,是伤害。是逐渐摧毁她人设的关键。
容佳和容誉一个样子,太把面子当回事。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多事情发生过之后,还卖力维持自己的形象。
知道这点,再去实施报复,就容易得多了。
向念看着容佳的背影,深知她强装镇定的外表下,内心究竟已经震颤到什么地步了。
都是在维持所谓的体面罢了。
果不其然,音乐会一结束,容佳没直接随着众人去后台参加酒会,反而待别人都离开之后,开口叫住了向念。
没有回旋的余地,向念完全软硬不吃,她就是抱着毁了她的想法再次出现的。
想清这点,容佳克制了许久的情绪一拥而上。
她不顾向念的反应,扔下披肩,朝着向念几步走了过了,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红着眼瞪她,“容夏!”
她喊她的名字,恶狠狠的。
向念对她这种反应并不惊讶,反而淡淡地扬了下眉梢,问她,“你叫我什么?”
周围的人都已经离开,偌大的场地里只剩她们两个对峙。有些话自然可以摆到明面上来说。
容佳握着向念的手用力,她本就高她半头,又踩着高跟鞋,看起来盛气凌人,“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向念却丝毫没被她的气势吓到,她声音懒洋洋的,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你知道了,然后呢?”
一冷一热的情绪撞到一起,无疑会激起她心间全部的火光。
容佳看着面前这张让自己做过无数次噩梦的脸,她只想抓狂。
“你想让我死,是吗?”
她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伸出一只手对着向念的肩头推了过去,“我的婚姻被你搞砸了。”
“我的生活也被你搅得一团乱。”
“现在爸妈也在想办法把你找回家,你满意了吗?!”
她每说一句,便推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你不就是想毁了我吗?!好啊,那你来吧!”
“马上公开,把当年的事情全都告诉所有人!”
向念被推了几个踉跄,直到后背抵上大门,一片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回了神。
她看着容佳近乎崩溃的样子,一时间只想冷笑。
她看起来受尽了折磨,好像真的是她十恶不赦。向念蹙着眉,反手握住容佳推过来的手,狠狠甩开,不留情面。
有些话,她想对着容佳说,却又只能留在心里。
亲姐妹之间会走到针锋相对的地步,为什么?向念从不认为是因为自己冷漠残忍。
而是因为容佳,哪怕当初她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想念,和一点点的愧疚,她都不会这样对待她。
向念的情绪明显也发生了波动,但是声音却比容佳要冷静的多,“你想多了容佳。”
她手在细微颤抖着,却强忍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她抬眼看向容佳,一字一句道,“我跟你之间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话音刚落,容佳背包中的手机响起。
一场对峙不得不终止,她扶着一旁的座椅,将电话的语音公放,“陆城终于来了,现在在后台。你见到向念了吧?把她带过来,陆城要见她。”
向念一愣。
容佳已经将电话挂断,重新揣回到包里。
再次看向她,已经换了种表情。激动已然褪去,反而带了些得意在里面,“听到了吗?”
她靠近一步,趁向念不留神,再次扯住她的胳膊,“是你自己跟我去,还是我叫人把你带过去?”
向念垂眸看着被握住的胳膊,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和陆城私下有联络?”
容佳却没回应,只道,“我知道你想毁了我,那我们就一起吧。”
说完,她死死抓住向念,不由分说就要将人往后台拖。
向念却难得没挣扎,也就任由她拉着自己。
她不知道所谓的一起被毁掉指的到底是什么,但她想也是时候见见陆城了。
就算他很可怕,就算他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操控着千丝万缕,她也想会会他。
为了言朔。
容佳推开门,拉着向念走出音乐厅。正要朝品酒的宴会厅走去,忽然正门大开。
两旁的保安自动排成两列,宴会厅的记者不知道得到了什么讯息,统统朝这边涌了出来。
今天到场的主人公并不在这,这些人突然出现完全在意料之外。
向念与容佳皆是愣在原地。
就在闪光灯亮起,耳边被嘈杂的声音所充斥时,从门口缓缓走进三个人。
中间那位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肩宽腿长,在聚光灯下格外引人注目。
有姗姗来迟的富家千金,忍不住低声议论,“言朔怎么会来?”
“天哪真的是他,我都很久没在这种场合见过他了。”
“不过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向念浑身有一刻的僵硬,她错愕的,不敢置信地朝主人公看去。
恰好言朔也朝这边投来目光,带了些秋冬里的凉意。四目相对之时,向念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迅速凝固。
他们隔着人海,隔着时间,匆匆对视。
只有一眼,甚至很淡的扫过,没带一丝情绪。可向念却觉得自己要将那个眼神狠狠刻在心里一般。
记者将人围了起来,向念和容佳被隔绝在外。
与真正的主人公相比,她们甚至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被璀璨的世界隔绝在外。
良久,容佳反应过来,拉着向念的胳膊继续朝身后走。
向念还未回神,她始终看着言朔的方向,根本不舍得收回目光。愣神之中,被一旁的人拽了个踉跄。
言朔身边的人踮起脚,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这才将目光第二次投过来,微乎其微地蹙了下眉。
所有的小细节都被向念尽收眼底,她看到他今天系了神色的领带,领口没有她送的钢笔。腕表是新的,发型也整理过了,和平时在家偶尔的凌乱全然不同。
是高高在上的,也是有距离感的。
他左边站着韦昊,右边站着成宛丝。
大概是第二次在公开场合带女伴吧,从前他身边的位置一定有一个是留给自己的。
想到这,向念心里有点酸。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资格去难过。
她垂下头,没再去看他的表情。
向念老老实实被容佳拉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后台。明明是没人察觉的角落,偏偏言朔一句话,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引了过来。
“容小姐,请留步。”
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低沉,只有六个字,甚至叫的都不是她。
可是向念听在耳里,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想他的声音,想他的一切,已经太久了。久到她觉得这一生残破不堪早该结束,想再次见到他,认识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辈子。
如果还有机会,她一定不会骗他。
哪怕她仍然是个满口谎话的小骗子,她也会只对他说出全部实话,只对他毫无保留。
向念始终低着头,背对着言朔的方向。内心已经千回百转,表面却维持着平静。
她能感觉到容佳手心逐渐变凉,也能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像是一群人,跟着他一个人,乌压压地朝这边涌过来。
片刻后,言朔站定脚步,就停在向念的身后。
他开口,话仍是对容佳说的,“能先把她松开吗?”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给我哭!!!!!!!
第52章 入戏
失恋是什么感觉?
向念用几个字来形容,就是行尸走肉。
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能吃饭,能说话。但是在她心里,早就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快乐。
看到落叶会伤感,看到相似的人会伤感,听到熟悉的歌也会伤感。稍稍一牵动心里面那根弦,酸涩难耐。流泪仿佛已经成为了自发性的条件反射,她最常有的感觉,不是心头闷痛,便是眼睛酸痛。
她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她从梦中惊醒。误以为他给自己打了电话,发了消息,可是拿起手机看过去,又是空空如也。
那段日子,她整个人像被名为悲伤的玻璃罩了起来,她渴望阳光和温暖,却只能站在罩子里面,朝外面默默投去目光。
明明眼前的东西就近在咫尺,可她知道自己触碰不到,也不配触碰到。
她以为她也就这样了。
保持着这个状态,独自承受。直到今天再次见到言朔,就好像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忽然掀开一个微小的缝隙,大片的新鲜空气突然涌了进来。
她有不止一刻,不止一次想哭。
向念的确没想过,她还能有机会这样站在言朔面前。
当时言朔只问了那一句,容佳便立刻松了手,急匆匆离开。其他人也被遣散,前厅只剩三人。
向念和言朔面对面站立。
四目相对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正在强烈的震颤。她梦到过多少次,夜不能寐了多少次。把全部的想念换算成再见面时的心情,只剩汹涌澎湃。
他竟然帮她了,他不讨厌她吗?还是说,他也放不下她,失联的那段时间里,也备受折磨?
她千回百转了许久,也没敢抬头,视线默默停留在他的下巴处。眨眨眼,等待对面的人先开口。
然而言朔没说话,反倒是成宛丝先开了口。
“陆城在里面,你最好现在离开,避免碰面。”
向念抬了抬头,将视线转到成宛丝身上。
她就站在言朔身边,两个人离得较近,胳膊近乎贴到一起。
就连韦昊都不在的场合,成宛丝竟然在。
大概是脑海中的思绪过于混乱,向念此刻看起来有点呆怔。
成宛丝对她莞尔一笑,“你上次查容夏的事查到他那里,人家可是很生气的。”
向念似乎并没在意她说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片刻后,又看向言朔。
他低垂着眉眼,平静地看着她。
目光浅淡,与她起起伏伏的情绪相比,他像一个触碰不到的冰山。始终与她隔着海湾,思念没有互通,情感也没有互通的既视感。
对于他心里的想法,向念一点都不敢去问,她也全然猜不到。
她双手揪着衣袖,缓缓抬头,注视着他的眸子。
“刚刚……你为什么……”
她话还没问出口,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徐景祁神色匆匆,直奔着向念走了过来。
“夏夏。”他停在她面前,忽视周遭的一切,关切道,“我刚听说了,你没事吧?”
向念没回应。
似乎也没有其他人能回应,周围很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向念始终看着言朔,她观察入微,所以能将他全部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先是看了眼徐景祁,随后又将目光转移到她脸上,淡淡的。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掀了掀眼皮,声音清清冷冷,“你是成宛丝的朋友,举手之劳。”
仅此一句话。
再多的猜测和希冀都坠落谷底。
成宛丝闻声也点了下头,她主动挽起言朔的胳膊,对向念摆了摆手,“相识一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罢,仰起头对身边的言朔道,“我们走吧。”
言朔收回视线,迈开步子便走。
向念朝旁边撤了一步,注视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脱口而出一句,“谢谢言先生替我解围。”
然而,言朔的动作未有丝毫的停顿,直到全然离开前厅。
心脏的闷痛感再度传来。
不过很奇怪的是,向念此刻脑海中想的再也不是,所谓的欺骗和分别。
她满脑子里都是某个晚上,她和言朔坐在车里的几句调侃。
“我看成宛丝长得不赖,你们关系那么要好,怎么没发展一下?”
“以前没想过。”
“现在呢?要是她现在跟你表白呢?你不想想?”
“可以考虑。”
所以他是在考虑成宛丝了吗?
看他们的关系好像是比从前要亲密得多,她竟然还是输给成宛丝了。
向念鼻子有点酸,任凭徐景祁在她身后唤了好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舍得收回视线。用了很大力气才将泪水憋回去似的吸了吸鼻子。
真奇怪,这时候还在乎和成宛丝谁输谁赢吗?她已经三振出局了。
成宛丝比她更适合言朔,她有什么资格不甘心?
徐景祁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大概也有几分了然。
他叹声气,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像是想缓解她的心情般,轻轻地问了句,“还在因为他的事难过?”
向念摇摇头。
“不难过。”
确切的说,是委屈,是想哭,可是那个总是纵容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难过也没必要刻意忍着,我就在这,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
向念转头看了徐景祁一眼,略微勾了下唇角,吐出一句,“算了。”-
“既然心里还在意,为什么不说呢?”
大厅的门被侍应生关上,成宛丝松开挽着言朔的那只手。压低声音随口问了句。
几天前,她听说言朔要来北城,立刻就跟着一同前往。
她没多问也知道他来的目的。
除了向念,也没有其他的了。
但是人都站在他面前了,却偏偏嘴硬扯了句别的理由。
言朔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绕过正厅,走向陆城所在的品酒宴。推门之前,言朔轻轻扔了句,“没必要了。”
是没必要了,尤其看到她身边的徐景祁后。忽然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些多此一举。
向念走后,他等过她的消息,查过她的位置。
他自然知道她离开后没多久便来了北城。但他没想管,她有自己的事,他也是。
既然她选择离开,跟他做两条不想交的平行线,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FINDU的事情还没能找到合理的解决办法,HT这边事务繁多。他投身到工作中,试图分散注意力,但都以失败告终。
哪怕白天累极,晚上也总是失眠。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她的样子。
空荡的家里,极其安静的室内,独自一人吃饭的餐桌,以及再也没有出现过她身影的工位,生活里很多有滋味的事情似乎都变成了黑白色。
非常折磨人。
最终在他知道陆城也前往北城后,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向念。
“回个电话给我。”
然而收到的却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眉头蹙起,又尝试拨了个电话过去,也是被拉黑。
下一刻,手中的香槟杯被摔碎了。
但即便是这样,言朔还是定了当天晚上的机票,连夜赶去了北城。
向念去找容佳了,开始频繁出现在容佳面前。这些他都知道。
因为她在的场合,他从定位上都能看到。
他按兵不动地观察,又发现容佳和陆城有所联系,又同时来到了这场音乐会上。
直接告诉他,必定和向念有关联。
他带着助理和成宛丝,一路闯了两个红灯才赶到,结果,在门口看到了正在等候的徐景祁。
言朔蓦地勾了下唇角。
小丫头就算没有他,能利用到的人还多着。他也没必要这么把自己当回事。
到底是他自作多情了。
走进厅内,众人的视线朝这边扫来。
陆城第一个注意到来人,眉目里带着笑意,热情地走向言朔。
“言总,好久不见。”
言朔看向他,勾了勾唇,也回给了他一个笑,带着凉意,“陆总。”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握手交谈。
又在没人时,双双松开手。
陆城递来一杯香槟,言朔伸手接过。
“我今天想见的人没见到,心情有点差,言总,恐怕要您陪我多喝点了。”
言朔闻言,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朝陆城丢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语气带了些冷硬,“那恐怕是要多喝点。因为今天见不到的人,以后也未必能见到。”-
向念把自己关在酒店里,已经足足有三天了。
电话不接,消息也不看。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
她劝过自己,没什么的。可是还是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
她得远离C市,远离言朔,强自镇定地转移注意力,才能活的稍微像个人。
她努力了那么久,被一个短暂的碰面全然击碎。
向念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毁灭般的痛击,能对自己造成的人绝对只有言朔。
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堆起来的堡垒击碎。
第四天。
徐景祁又来找了她,被向念拒绝。
“我见到阳光就心里发慌,你还是别找我了。等我自己想清楚,我会出去见你的。”
徐景祁在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劝说不成,只能将吃的用的放到前台,又送到楼上。
门外门铃与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萎靡不振的向念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吵得头有些痛。
她揉着太阳穴,下了床,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看手机。
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言总出事了。”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
服务生见到向念时,明显吓了一跳。
她头发凌乱,脸色难看,说得难听点,像个鬼一样。
偏偏这个鬼,平时懒懒散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如今却睁圆了眼,颤抖着双手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试着把东西递给她,“容小姐,您的……”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向念穿着酒店的拖鞋,就这样冲了出去。
服务生手里的粥也没拿住,被碰掉地上,撒了一地。
第53章 入戏
言朔在酒会上和陆城公开挑衅,就好像多年以来无声的埋伏终于吹响了号角。
起因是因为什么,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成宛丝却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向念。
陆城早就知道向念是言朔这边的突破口,所以才有了主动去招惹她的想法。为此甚至和容佳勾结联络。他究竟要对向念做什么,其实也做不了什么,毕竟法治社会,向念怎么说也是容家的二女儿,他还能怎么样?
但言朔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后,却再也坐不住了。
他把心间的事一直压着,哪怕知道陆城就是当年拐走他和自己妹妹的组织者,这么多年也沉得住气。到了向念这,却完全变了。
言朔对陆城威胁,挑衅,甚至用自己手上已经存留的证据加以威胁。就是不想陆城再靠近向念。
一旦他给出行动,暴露马脚,陆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第一个下马威便是路袭。
人在病房里已经躺了两天一夜了,到现在还没有清醒的迹象。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一个人,向念。
所以当向念气喘吁吁站在病房门前时,成宛丝直接伸手将人拦了下来。
“是谁告诉你的。”
她语气冰冷,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刀子,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一旁的韦助理开口道,“是我。”
“是我自己找来的。”
与此同时,向念也开口把话接了过来。
她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没穿外套,室外一片冰天雪地的,她脸颊冻得通红。想必来得也急,没能精心准备一番,头发像一团乱草一样扣在头顶。乍一看过去,很是狼狈。
“是我,我跟了言朔的车辆定位,跟韦助理没关系。”
成宛丝上下扫了她一眼,明知道她的来意,却根本没有将人放进去的意思,反而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向念闻言,握了握衣角。
她双眼紧紧盯着成宛丝身后的VIP病房,门被紧关着,成宛丝恰好挡在唯一一片透明的门窗上,她什么都看不到。
向念咬着下嘴唇,心中急切,“我想看看他,他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关于言朔的情况,成宛丝倒是不吝啬于向她全盘托出。
“几天前下停车场,忽然被冲过来的人用铁棒击中头部,流了很多血,至今昏迷不醒。”
说到这,成宛丝心中一股怒气也没能压抑的住。她等着向念,恶狠狠的,“袭击的人被找到,拒不承认想要袭击的人是言朔,只说认错人了。但究竟是谁派过来的,你我心知肚明。”
向念错愕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吐出两个字,“陆城?”
她脑子转的很快,既然知道是陆城对言朔下了手,也自然知道这事的起因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那天明明是陆城想要见她,但是言朔中途出现,打乱了容佳原本的计划。
在她离开之后,也许两人发生过什么冲突也说不准。
“是因为我吧。”
她心中闷痛,但还是强忍着声音的颤意,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对,就是你。”成宛丝咬牙切齿,连目光莫名变得犀利了起来。
自从言朔身边多了这个小姑娘,事情就没好过。
从孤儿院离开之后,言朔在事业上努力,同样的,他知道生存对他们每个人而言是什么意义,所以他也很惜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向念,不对,是容夏。
这个满怀心事,带着目的出现的女孩。不光搅乱了他原本的生活,如今还害得他跟陆城反目,害他受伤。
偏偏她离开言朔之后,转头又抱上了徐景祁的大腿。一起出入公共场合,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反倒是言朔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
成宛丝不懂,既然这样,当初她为什么还偏要来招惹言朔。在那么多次警告下,怎么赶都赶不走,又在东窗事发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白白浪费言朔的一片情深,毫无良心可言。
狡诈,心狠,虚伪。
向念在成宛丝心里简直可恶至极。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就在这里将她千刀万剐。
她的厌恶太过明显,向念自然能感受得出。但她全然不在意,她只想见言朔。
“我想进去看看她。”
向念低低说了句,准备绕开成宛丝,去推病房的门。
可她挪一步,成宛丝便挡一步,根本不给她进去的机会。
“别想了。”
成宛丝眼睛都瞪红了,“你没资格。”
对方态度强硬,向念尝试几次无果之后,不由得软下声音,带了些恳切,“我只看他一眼,看完了我就走。”
“不可能。”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他。”
“他不需要。”
“求你了,就一看。”
向念知道成宛丝有怨气,硬闯多半是闯不过去,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能心软。
然而成宛丝却格外坚决,她一只手揣进口袋,摸了摸,随后看向向念,“一眼都不行。”
“向念,我很清楚的告诉你,从今往后,如果你再敢出现在言朔面前,我不会放过你。”
韦昊看不下去了,叹了声气,试图劝解,“成小姐,是我让向念来的,我觉得言总应该会想要见她。”
话音刚落,被成宛丝一眼瞪了回去,“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她对言朔来说是什么恩人吗?不是,是仇人,扫把星。言朔见了她就没一件好事。”
韦昊被她的话怼的哑口无言,成宛丝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向念身上。她拳头在口袋中攥紧,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走,马上走,这里不欢迎你。”
气氛冷到了极点。
病房前的三个人无声对峙,最终是韦昊宣告拗不过成宛丝,悄悄给向念递了个眼色,“不然,你先回去吧,等言总醒了……”
“我不要。”
向念收起卑微祈求的样子,目光也逐渐深沉了起来。
她没有别的心思,不是想再去打扰他,伤害他。
言朔受伤了,她只想见他,看他一眼。哪怕能为他做点什么,都好。
如果这都不能实现,如果她今天见不到他,她可能会死掉。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言朔。”
向念与成宛丝对视,一字一句,无比坚定。
她不是挑衅,但在成宛丝眼里,足以点燃她全部的怒火。
“你不配。”
“配不配,也是我自己说了算。”
向念没准备再多废话,她绕过成宛丝,再次伸手去推门。手刚触碰到门把手,把成宛丝一把拉住。
她力气很大,死死攥着她的胳膊。向念一时间动弹不得。
“放开我。”向念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我要进去。”
然而无论她怎样挣扎,都始终挣不脱成宛丝。
她越是用力,她就攥的越紧。
两人在无声之中对峙良久,最终成宛丝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军刀,对着向念比了上去。
“向念,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
“我分明就警告过你,如果你敢伤害他辜负他,我就用它在你身上划个口子。”
“怎么样?还不走吗?”
刀刃上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向念视线瞟过去,神色较比刚才竟有几分平静。
她一只手仍然握着门把手,指尖泛着白。
面对成宛丝的威胁,她没有任何退缩的一丝,声音极度冷静,“如果我让你划一下,我就能进去看他了吗?”
也许是她太过执着,成宛丝再也抑制不住,抬手在她胳膊上重重划了过去。
刚好划在向念握着门把手的那只胳膊上。
“我说过了,不可能让你见他!”成宛丝怒道。
她情绪有几分崩溃,染了血的刀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像一个出发痛觉神经的开关,落地的那一瞬间,后知后觉的剧痛蔓延上来。
向念眉头眉头蹙起,但是却一声不吭。鲜血涌出,只在一瞬间。很快便透过燕麦色的毛衣,渗了出来,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韦昊见状喊了句,“成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冲过来,想要拉住向念,却被她避开。
“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他开口提议。
向念却缓缓摇摇头,她脸上的血色已然褪尽。胳膊上的疼痛嚣张地朝她袭来,她却死死咬着牙,从头到尾都没松开握着门把手的那只手。
成宛丝没拦着,她终于透过一小片玻璃看到病房里的情况了。
阳光很好,很刺眼。
她想看到的人,却看不清。
向念目光直直地看着里面,咬咬牙,拧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她重重地舒了口气,朝身后的人轻飘飘扔了句,“我就想进去看他一眼。”
她的动作已经不像由大脑控制,反倒像是自发反应。那股执念让韦昊彻底愣在原地。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仔细闻,甚至还能闻到言朔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淡淡的,萦绕在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里。
向念看到言朔的那一瞬间,连疼痛都忘却,三步并这两步朝他跑了过去。
他躺在病床上,唇线紧抿,脸色不佳,头顶还围着纱布。阳光照在他周身,散发着一股绒绒的光。
她站在病床前,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冷。她想冲过去抱他,可是她只是站在原地。她带着渗人的温度,不想去触碰他,沾染他的美好。
这一切,真的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不去招惹他,他本该好好的。
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站在她面前,现在躺在病床上。脆弱又安静。
输液一滴一滴往下掉,连带着她的心也拧着劲的疼,一下一下的。向念知道,那是昏迷状态无法进食要打的输液。
她来得急,走下楼打车的时候,崴了脚,摔倒在路边,手掌很疼。
但是她顾不得疼,顾不得冷。
后来来到病房前,她又是央求,又是急得口不择言。哪怕和成宛丝对峙,被她骂,被她伤到,向念一点都不想哭。
可是在看到言朔时,没有人说一句,她的眼泪像管不住的水闸,疯狂地朝外涌。
她双手垂在身侧,鲜血顺着手腕,淌了一地。
“言朔。”
她鼻音浓重,抬起另一只手擦掉全部的眼泪。
她看着他,近乎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凑近几步,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垂眸,又唤了一声,“言朔。”
那个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只要一提起就会心疼的名字,她终于叫了出来。
向念抬起手,又放下。再抬起,再放下。重复了几次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她身上很脏,手上也沾了血,没法碰他。
可就是这样的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哭哭哭,大家一起哭
第54章 入戏
成宛丝在门口冷静了半小时,情绪才稳定下来。
她走到门口,刚想伸手去拉门,门已经被打开。
向念脸色白的像一张白纸,见到门口的成宛丝,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她从病房中走出,也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别人解释。
“我得给言朔做点什么,我很快就回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血还没有止住。说话间,又顺着她的手指往下落了两滴。
情绪沉淀过后,迟来的愧疚让成宛丝放低了声音,问,“你要不要去处理下伤口?”
向念没回应她,一刻都没再犹豫,迈开步子离开了医院-
徐景祁从未想过,会亲眼目睹向念这么狼狈的一面。
两个小时前,他从酒店服务生那里听说向念急匆匆冲出酒店。他立刻给她拨了十几个电话过去,但是她一个都没接。
言朔受了伤,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怕向念会因此回到言朔身边,所以始终对她有所隐瞒。但他没想到,还是被她知道了。
能让一个连续几天都闷在酒店里的人忽然冲了出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她去见言朔了,她会回来吗?她还会需要他吗?
徐景祁没有答案。
言朔住在哪家医院,他并不知道。他没法去亲自接向念回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擅自来了她的房间。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也许她会回来,她只是去看看,并不会离开他。
也许她已经决定好和言朔在一起,那也无妨。他们可以谈,他可以给她罗列出很多很多的条件和好处。
再不济,把人捆在这,囚禁在这。只要能留住她,用什么办法不是都可以吗?
徐景祁想来想去,思维都开始变得混乱。
他不想为难向念,不想强迫她。但她要离开,他能怎么办?
心中纠结,反复拉扯。到最后,脑海中便只剩一个想法,等吧。
不管她去了哪,他只要在这等着,早晚能把人等回来。
可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向念回酒店,是一个小时之后。
门推开,徐景祁站起身走到门前,映入眼帘的是向念一张惨白的脸。
她只穿了一件毛衣出去,头发凌乱,嘴唇白到有些发紫,眼皮也没什么力气似的耷拉着。
整个人看似疲倦到极致,偏偏目光有些茫然。她没问徐景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没看他一眼。视线略过他,在房间搜寻着什么。
徐景祁张了张嘴,诸多疑问盘旋在口中,“你……”
只是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能问出口,他目光稍微下移。不难看到她一只胳膊已经被鲜血浸透。手背上血迹已经干涸了。
犹豫刹那间转为慌张,徐景祁下意识伸手要去抓她的胳膊,临碰到她的衣角,又缩了回来。
他怕弄疼她。
手僵在半空中,他蹙紧了眉头,急切地发问——
“夏夏,你受伤了?”
“是摔倒了还是怎样?不对。”他摇头,“毛衣都破了,应该不是摔倒。”
“那……是谁伤了你?告诉我,我带你回去找他。”
“伤口有处理过吗?我看你脸色很难看,还是先去医院吧。”
“夏夏,你说句话,你是不是太疼了?”
他一串话问出口,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一根神经都已经绷直了。
只要她说出是谁伤了她,哪怕那个人是陆城,他也绝对会替她出这口气。
只要她说出口,她很疼,表现出一点点需要他,他就再也不会犹豫,将她抱在怀里。
徐景祁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等着她回话。
随后便看到向念缓缓的,将视线移到他这边来。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说起话来甚至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她非常认真地问他,“97,这里,有没有厨房啊?”
徐景祁拧眉,“你要厨房做什么?”
向念一直有些茫然的眼神,忽然聚焦了的既视感,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而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一样,“言朔病了,我得给他煮碗桂花酒酿啊。”
话音落,那根绷紧的弦,断了。
徐景祁看着她,沉默良久,才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两个肩膀。他的心里已经碎了,但是语气却十分耐心。
“夏夏,听我说,你受伤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去医院。桂花酒酿什么的,让别人做也是一样的。好吗?”
“不行。”
向念摇头,“我得亲手替他做,他喜欢喝我做的。”
“可是你现在受伤了!你需要去处理伤口。”
向念还是摇头。
大概是疼到一定程度了,她看起来神志有些涣散,眼里那片茫然也越来越清晰。但只有面对这一件事的时候,她格外坚定。
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
“我不要紧,我一点都不疼。”
说话间,向念已经拖着身体朝房间外走去,边走边念叨,“酒店里应该有厨房可以给我用,97,你去和人家说一声,我借用一下厨房。不会太久的,一个小时就够用了。”
徐景祁紧紧跟在她身后,试图开口打断她,可她根本没给自己这个机会。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句,“容夏!”
第一次用这种语气,直呼她全名。
向念脚步果然一顿,徐景祁追了上去,站在她面前。
他眉头皱的很紧,对于她此刻的偏执,他能理解,又不能理解。
“你为什么这么拗?你拖着这幅身子给他做酒酿,他会知道还是怎样?”
“你折磨自己,他会感动?”
“夏夏,冷静点。”
“你知道你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向念一开始低垂着头,过了会,才慢慢抬脸,与他对视。
像是被触发了情感上的开关,她眼眶有些红,“我不疼,我真的不疼。”
话说到这里,带了丝颤抖。
她咬住下嘴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地落泪。嘴唇随着声音一起发颤,“我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
会不会感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是她把他害成那个样子,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这对她来说,比伤口疼太多了啊。
泪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向念却没给自己留太多伤感的时间。她抬手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又道,“97,你就带我去厨房吧。”
徐景祁定定地看了她良久。
有些话,他没问,有些事也还没来得及做。
但是他觉得,似乎没什么可以挣扎的余地了。
最终,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话间,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也同她一样,眼眶泛着明显的红。
“好。”他应了声,无奈妥协,“我带你去厨房。”-
进了厨房,食材酒店已经备好。
向念做过很多次,上手也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到底还是能感受到手臂上的伤处,偶尔疼痛感涌上来,额头上便是一阵冷汗。
最终还是在等待的时候,被徐景祁叫来的医护人员包扎好了伤口。
“伤口很深,处理的又不及时,已经有点发炎了。看你这状态,晚上多半要发烧,最好去医院打个消炎针。”
处理好后,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
向念全然置若罔闻,她盯着锅,一言不发。良久才弯了弯唇,轻声道,“煮好了。”
医生拧眉,徐景祁将话接过来,“迟一些我会送她去医院。”
他这边应完,向念已经站起身回到厨房里了。
她煮了很多,小心翼翼装在保温饭盒里。徐景祁想要伸手接,被她拒绝,“我自己来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
亲自送她到医院,向念带着饭盒下了车。
和包扎伤口前的状态全然不同,她眼里带了些光,好像终于能去做一件期待而又富有意义的事。
哪怕是之前将自己关在酒店里,都不曾看到的表情。
徐景祁看到她这样,甚至不忍心打断她现在的状态。很多事,也就任由她去了。
“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徐景祁开了车窗,温柔的声音传了出去,“好,我就在这等你。”
后面的话,向念还没来得及听到,就已经转身离开。
其实他还想说,等你,多久都可以-
为了见言朔,向念特地换了身衣服。
再次出现已经没那么狼狈了。
韦昊仍然站在病房前,见到向念后,迟疑了一会,问道,“你还好吗?”
向念摇头,伸手便要推开病房的门。
动作进行了一半,被成宛丝喝止,“怎么又来了?”
向念动作顿了下,她下意识回头,视线与成宛丝相撞。
那一刻,她心里有再多的话,也不得不憋了回去。
向念换了干净的衣服,整理了头发。她拎着饭盒,眼里还挂着期待的神色。
但,脸色已久难看得像一张白纸。
那一刀划得有多重,成宛丝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在看到她这幅样子,她没再忍心和她对峙。只站在原地摆摆手,“算了,你进去吧。只是别打扰到他。”
向念没再犹豫,推门而入。
阳光较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言朔仍然躺在床上,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向念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抱着饭盒走到他身边。
她想和他说话,又怕打扰到他。只能默默将饭盒打开,盛了一碗。
她耐心地将勺子里的酒酿吹凉,刚想递到他嘴边,整个人又一僵。
她忘了*,他还在昏迷中,他还没醒呢。
向念自嘲似的弯了下唇,又将勺子收了回来,放置到一边。
难得的独处时间。
心情却不怎么平静。
她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他。
很久很久,她抬起受伤的那只手,似乎是无意识的,去碰了碰言朔的睫毛。
她感觉伤口在痛,然而此刻她心里想的却是,他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痛?
这一刻,指尖萦绕着他的温度,这是她奢求来的,偷来的,要还的。
想到这,向念鼻子一酸,泪水涌出。
极尽想念愧疚,和无法靠近的痛苦,她对着他轻声开口。
“言朔。”
她小心翼翼叫他的名字,怕打扰到他似的。
语气很轻柔,也很委屈。
她眨眨眼,哑着嗓子道,“我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来了
我也想言总早点醒,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嘻嘻嘻
第55章 入戏
话音落,她似乎能看到言朔的睫毛微乎其微地颤了下。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涌出的泪还来不及擦拭掉,所有的情绪戛然而止,她有一丝的慌乱。
说好了,不来打扰他,只是来看看他的。
她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会带给他幸运的好人,留在这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姑且不提,会拖累他才是真。
向念没犹豫,立刻站起身,走出病房。
韦昊和成宛丝始终在病房前站着聊天,见到她皆是一愣。还是成宛丝率先开口问,“怎么舍得走了?”
向念回身再度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片刻后,才道,“他好像要醒了。”
听她这样说完,成宛丝和韦昊对视一眼,双双冲进了病房里。
向念起初站在原地没动,隔了会,终于恋恋不舍收回视线,朝电梯口走去。
徐景祁始终站在医院门前等着,见到向念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眼中的焦虑不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走上前,弯着唇角道,“夏夏,你出来了。饿了没?我先带你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去医院打吊针好不好?”
他的话没得到任何回应,只见向念缓缓抬头,对着下午的阳光眯了眯眼。随后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就这样晕了过去-
“他什么时候能醒?他已经睡了两天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有没有脑震荡,或者失忆这种后遗症什么的?”
医生正在替言朔做着检查的时候,成宛丝在一旁问个不停。
检查完毕,医生直起身,扫了她一眼。
本来嫌她聒噪,但又理解她担心的心情。毕竟从人进了医院,这位女士就一直日以继夜地在医院看护。饭很少吃,觉很少睡。有几次进来检查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她坐在一旁偷偷擦眼泪。
想到这,也就多了几分耐心,“没什么大碍,迟一点可能会醒。看护的人要注意病患的饮食。”
成宛丝舒了口气,“好的,了解了,谢谢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离开病房。
成宛丝随即坐在病床旁,毛巾是刚洗好的,她抓起言朔的胳膊,开始慢慢的,轻轻地替他擦着手臂。
说起来也好笑,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有机会靠他这么近,举止这么亲密。
她是可以照顾好言朔的,她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爱言朔。
在向念离开的那段日子里,成宛丝也不是没想过,不然就借此留在言朔身边,和他表白,把自己的心事全都告诉他。也许能取代向念在他心里的位置也说不定。
但这个想法逐渐被摒弃。
尤其是在她几次三番看到言朔对着手机愣神之后,她留意过他的手机页面,是和向念的聊天记录。
一段长达近十年的暗恋也许很难放弃,但真当放弃起来,也就在一瞬间。
它甚至不需要当事人亲口拒绝,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让暗恋的人轻而易举的知道,他心里不可能再有她的位置了。
言朔不是什么极端的人。
人际关系上懂得推拉,职场上懂得迂回。唯独在爱情这方面却是一往无前的。
他很难动心,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对身边的种种女人视而不见。就连傅燃他们都不止一次拿他的事情开玩笑。
“有句话说的好,上天给你开了扇门,就会关掉你的一扇窗。我们言总事业样貌与能力出类拔萃,所以就注定与爱情绝缘。”
“多半是注孤生了,就你这万年铁树,要是真有哪天能开花,我非得当面叫那姑娘一声爸爸。”
人人都知道,言朔生性凉薄,不近女色。对待任何人都是一脸的生人勿进。
却鲜少有人知道,不会轻易动心,并不代表不会动心。
他这种人,只要动了一次心,也许就是一辈子。
成宛丝重重叹了口气,泪水将眼前模糊成一片。
韦昊看了会,已经准备推门离开了。却听她忽然开了口,“韦助理,你把桌上的这些东西拿去倒了吧。”
韦昊一愣,看了眼才知道她指的是向念送来的桂花酒酿。
他有些迟疑,“可这是向念特地带给言总……”
“向念是什么好人吗?”
成宛丝放下言朔的胳膊,擦了擦眼泪,回身看过去。
“她不是在利用他,就是在伤害他。就算言朔喜欢他,但我们平心而论,这个人继续留在言朔身边,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吗?”
“如果答案是不一定,或者不是,那最好从一开始就杜绝任何可能性。”
哪怕他心里不能有自己的位置,也别再和那样的人有任何纠葛了。
伤疤早晚会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无所谓言朔将来会不会喜欢上别人,只要现在,能够忘了向念,远离她,回到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很好了。
这也是成宛丝唯一的想法。
韦昊在原地沉思片刻,最终还是迈开步子,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带出去之前,又听成宛丝补了一句,“她来过的事,最好也别和他提。”
韦昊动作一顿,点了下头-
伤口感染,高烧不断。
向念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身子才慢慢恢复过来。
浑身无力,头痛欲裂。也许是之前那几天情绪崩坏的太过严重,她这几天始终睡了醒,醒了睡。
终于睁开眼,她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徐景祁在她生病时,一直在身边照顾她。
此刻见向念醒了,忙坐了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舒了口气,“退烧了,还好。”
向念茫茫然地看着他,思维从混沌不轻,到慢慢归位,足足用了十几分钟。
她起初没说话,黑亮的眼在病房里巡视了好几圈。不管徐景祁问她什么,她都只是点头,摇头,从未做过多的回应。
直到剥好的橘子递到她面前,橘子的清香传来,她能闻到了。许多欲望也就慢慢被激发了出来。
饿了,想吃饭。
徐景祁道,“吃个橘子,一会吃饭会比较有胃口。”
向念看了眼前的橘子一会,没接,却抬头问他,“你和陆城,是认识的吧。”
徐景祁手中的橘子没握住,掉在了床上。
“抱歉。”他拿起,丢到垃圾桶里,又去剥新的,“我再给你剥一个。”
“你有办法带我接近他吗?”
“你想吃点什么?待会我和医生说说,带你去周围吃点你爱吃的。”
“既然容佳都能和陆城联络上,你肯定也能的。”
“容夏。”徐景祁把手中的橘子干脆放到一边去,拧起眉头看向她,“我早就和你说过,别轻易招惹陆城,他不是你想象中的……”
“他很危险,招惹不起,我知道啊。”
“那你还……”
“就算我不招惹他,他早晚会找上我的。”
向念将桌上的橘子接了过来,拨开,一颗一颗放进嘴里。咬开的那一瞬间,橘子汁酸酸甜甜,带了些清凉,涌入嗓子里。
她吞了进去,语气平淡,却十分坚定地吐了句,“我必须见他。”
徐景祁看着她,沉默良久,随后才问,“又是为了言朔吧。”
向念没承认,也没否认。
以沉默回复了他。
早在言朔受伤的那几天,向念收到过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一句话,“新年过后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她当时满心都被失恋填满,根本无心去在意这样一条信息。如今看来,出自谁手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其实就算陆城一而再招惹上她,她也不会去做任何回应。她之于陆城,就相当于以卵击石。弱小到一根手指就能碾碎的存在。
但是决定去接近,去碰面,还是因为言朔。
不管是FINDU出事,还是言朔被袭击,与他脱不了干系。陆城都送了自己这样的礼物了,她又怎么能一直回避不见呢?她也要去感谢一下他本人才行啊。
吃完最后一瓣橘子,向念擦了擦手。
像是终于从病怏怏的状态中活过来了一样,不顾徐景祁的反对,下了床,甚至理了理衣服,“我们去吃饭吧97。”
她转过头,对着他笑了下,虽是笑着,却总让人感到有一股阴森在里面,“吃饱了,你就带我去见陆城,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言总果然没醒呢。
但是!!!下章碰面,嘻嘻嘻
第56章 入戏
徐景祁拗不过向念,还是带她见了陆城。
陆城每周三都会去城郊的高尔夫球场,按道理来讲,闲杂人等是没办法在他包场时入内的,但这对徐景祁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你可以只告诉我他的所在地,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想办法就可以了。”
抵达正门,向念试图阻止徐景祁陪同。想招惹这样的人物,对谁来说都是冒险。自己一个人涉险不要紧,她不想带着别人一起。
“你要怎么想办法?”徐景祁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垂眸看着她,笑了笑。
“你可以接近言朔,接近任何人,但是陆城不行。他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我知道,所以我说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算了。”
徐景祁伸手,本想拉住她的胳膊,但最终没碰到她的衣角又收了回去。
来的这一路上,他已经和她确定过很多次。怎样帮言朔,是不是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她的答案都是肯定。
于是他也只能纵容,尽可能地去帮她。
“你也不用看起来像赴死一样。”徐景祁看到向念渐渐蹙起的眉头,还是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下她的眉心,“你放心,再怎么说你也是容誉的女儿,他不敢动你。”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
“我就更不用担心了,夏夏,不管怎么说,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帮你。”
见时间已经不早,向念也没再犹豫,跟着徐景祁走了进去。
他把自己关于陆城的事全都和她讲了一遍,向念对陆城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临近四月,天气转暖。
遇上了个晴天,空旷的球场内被午后的阳光填满。
向念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中央,正在挥杆打球的陆城。他身边只站了两个人。
徐景祁压低声音和她解释道,“一个是陆城的私人助理,另一位是工作上的合伙人。”
向念点了下头。
助理先注意到他们,拜拜手,走了过来。
在看到向念时,陆城助理明显有几秒钟的迟疑,随后面带微笑和两人打招呼,“你好。”
助理将两人带到,陆城擦了擦手,刚好中场休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手中捧着的茶杯中还冒着热气,陆城垂着眼帘头也没抬地喝了两口茶。
“徐家大少爷怎么有心来看我了?”
话里带着几分散漫,和面对言朔时那副笑里藏刀的模样全然不同。
向念不是没和他交谈过,只不过那时候了解的并不多。如今听了一路他的“光荣事迹”,难免也生出几分恐惧。
徐景祁一如既往说着客套话,多是奉承的。陆城听了受用,这才抬起头,看了过来。
他先是看了徐景祁一眼,随后目光朝向念扫过来,明显停顿了一下。
此次是徐景祁联络了他的助理。一开始只说要来造访,并不知道他身边还跟了个人。
他没设防,完全意外之外,多少还有些被算计的不爽。
陆城的笑意不自觉凝在脸上,他眯了眯眼,打量着向念,几秒种后,又重新笑开。
“小姑娘,你也来了?”
徐景祁下意识想将向念护在身后,但向念偷偷拉了下他的衣角,主动朝陆城的方向走了几步,“是,听说您早就想见我。今天突然造访,多有唐突了。陆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向念。”
向念穿着白色外套,梳着马尾辫,甚至还背着一个双肩书包。看上去就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学生,说起话来倒是老成。
看那样子,眼神多少还带点犀利呢。像个翅膀还没长全又想试着起飞的鹰。
陆城只觉得好笑,他也的确笑开来。
爽朗的笑声在安静的球场内无限扩大,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顺了顺胸脯。单手摸了摸下巴,“不用自我介绍,我认识你,不光认识,我对你还挺熟悉。”
陆城放下茶杯,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头也不抬道,“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说到这,他才重新看向她,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容夏。”-
吃饭地点就在球场附近。
席面上讲的都是客套话,你来我往,每一句都要深思熟虑一番。
向念自然知道自己来不是为了吃饭,她没吃几口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在聚精会神从陆城的话里提取一些重要的、有用的信息。
只可惜一顿饭吃下来,就只是在用对话来回打太极。吃到最后,向念已经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徐景祁全程不敢离开向念半步,直到临别前,突然接了个家里打来的电话。
他人一离开,陆城这边才一改客套模样,主动和向念说起了一些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事。
比如,第一次见面的那场慈善晚会,她和容佳在走廊里对峙时,他恰好路过,随手录了段小视频下来。
起初是怎样对话的,向念又是怎样一步步逼着她失控的。视频里清晰可见。
“感谢你带来这么一场精彩的表演,不然我恐怕真的以为你只是言朔身边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向念视线从陆城助理播放的视频上移开,笑了笑,没有恐慌,甚至有些轻描淡写。
“和陆总比起来,我的确只是个普通人。”
“那你对自己的认知好像出现了偏差啊。”陆城身子后仰,垂着眼看她,“你可是容誉的掌上明珠,是言朔宁肯跟我反目也要保护的人,怎么会是个普通人呢。”
“我九年前就被家里人抛弃了,并不算是什么掌上明珠。我跟言朔早就毫无瓜葛了,自从我是容夏的事情被他知道,已经形同陌路。您说的那两个,在我身上皆不成立,我的确只是个任由你处置的普通人。先前委托朋友调查事情,不小心查到了您那边,多有得罪,先给陆总道个歉。”
向念举起面前的酒杯,对着陆城抬了抬,随后仰头喝光。
陆城全程都带着笑意打量她。
小猫将锋利的爪子藏在粉色的肉垫里,他只觉得好玩。
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先别急啊,如果你知道当年你是为什么被送走,你恐怕并不想和我道歉。”
话音刚落,身边倒酒的女服务生,忽然手抖了一下。酒洒了一桌。
陆城刚刚还笑着的脸,一秒转阴。
他蹙起眉,抬起手就想对着她的脸招呼一巴掌。
余光蓦地瞥向向念,又收了回来。只压低声音,对着那人恶狠狠道,“滚下去。”
向念这才注意到倒酒的服务生。
说是服务生,但是并没穿酒店统一的服装。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带着口罩。从一开始吃饭,便一直在陆城身边倒酒,全程没说过一句话,从向念这个角度也根本看不到那人的长相。只能看得出她身段消瘦。
那人垂着头,离开酒席。路过向念时,向念特地闻了闻。
身上没涂香水,但是应该是刚做了头发,周身还带着淡淡的烫发药水味。
她不自觉将目光朝那人的背影望去。
陆城开口唤回她的思绪,“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当初见到你,想约你一起喝酒,被你拒绝。我当时就说过,我们早晚会一起喝酒。怎么样?现在信了吗?”
向念回头,对上陆城的视线。
也就是这一刻,她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什么破绽。
她微微一笑,“当时不懂事,如果早知道陆总能力如此出众,喝酒这种事就不该让您主动提出来。”
“我能力出众?言朔也不差,呦,还有徐家大少爷,那也是个相当出色的人物了。你身边的人,都不赖。”
说话间,徐景祁接完电话,刚好推门进来。
陆城目光扫向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随口调侃,“对了,刚刚说到,你当初为什么会被容家人送走。既然你不是容佳本人,很多内情你应该是不知道的。今天既然能有缘一起吃顿饭,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
向念还未回复,一转头,明显看到徐景祁面色一僵-
陆城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
中途接了几个电话,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也就没在这边浪费太多时间。
酒店外,向念站在徐景祁身边,目送陆城上了车。
车窗被摁下,露出陆城一双锐利的眸子,“今日还不尽兴,容夏,我们下次继续叙旧。”
向念只得点头。
车子终于开走。
向念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肩膀也不自觉向下垮。
两人回到了车上,徐景祁迟迟没开车。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转头问向身边的人,“我不在的时候,他和你说什么了没?”
向念坐在副驾驶,已经开了电脑,正在飞速地敲着键盘。
她头也没抬,随口回应,“没说什么。”
徐景祁咬了咬下嘴唇,“但,我可能有话要说。”
“97,先等等。”向念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一刻都没停歇地写了一串串代码。
“我现在有点忙,你的事我们待会再说吧。”
徐景祁第一次见向念对着电脑如此专注,有些不解,“你这是在干什么?”
向念微乎其微地扬了扬唇角。
“我开始‘干活’了。”
【作者有话说】
念念:我开始“变态”了
好奇怪,言总这章为什么没出现?为什么呢?
那可能是在下章吧
第57章 入戏
向念在和陆城吃饭期间,始终打起十二分精神。
哪怕是在他的话中很难听出破绽,但不妨碍她在别人身上钻空子。
陆城的助理拿起手机播放那段视频时,向念没怎么仔细看过内容。在那期间,陆城助理手机弹出的几条消息倒是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植入监听和追踪软件是要下点功夫。
向念回到酒店后,便开始没日没夜对着电脑操作。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纸上计算着公式。
徐景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几次尝试和她挑起那天的话题,但都被向念打断。她的确在这方面有些偏执,手头的事情没研究出结果之前,便会一直全身心投入。
直到第七天,向念终于成功。她终于有心思好好吃顿饭了。
后面的几天,她一边监视陆城每天的去向,一边制定新的一轮计划。
她想找到的证据太多了,首要的就是陆城遣人去伤了言朔。其次是他暗中对FINDU捣鬼,以及当年所谓的贩卖人口的种种事迹。
想要从中找到证据,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监听监视。
不过,连续听了几天,发现他只是工作应酬,应酬工作,偶尔去户外运动。规律得有些出乎意料。与助理讲话也都是一些工作方面的安排。
想要找到相关的证据,的确有点难。
周末是徐景祁的生日,他提前一天就和向念说好这一天的安排。向念手头的事没什么进展,也就答应了。
一大清早,徐景祁来酒店楼下接向念去吃早茶。
虽说是他的生日,但他的注意力却在向念身上。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试图在一个合适的契机,说出心里面的话。
他的确有些事想要和她坦白,但是向念忙于手上的事,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借着生日,也算是终于有沟通的时间了。
“我爸和容誉早些年的时候,一直有在合作,你还记得吗?”
向念咬开面前的奶黄包,轻轻点了下头。
她戴着一侧的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调整软件的频率。
徐景祁留意到,却也没在意,继续道,“其实他们关系挺不好的,只不过是在外人面前保持基本的体面罢了。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俩就一直在明争暗斗。说是合作,其实都想从对方的身上博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向念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很轻松,“我知道啊。”
“所以,当年……”
徐景祁顿了顿。
与此同时,向念手机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她抬了下手,暂时打断徐景祁,“稍等。”
随后点开信息。
短信上标明了日期地点时间,以及一句话,“来聊聊容家当年的那点事儿吧。”
她不用猜都知道这条短信出自谁手,显而易见是陆城。
她吞掉手里的东西,又喝了口热可可。
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对徐景祁道,“抱歉97,今天不能陪你过生日了。陆城找我。”
徐景祁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随着她一同站起了身,比起她,他的情绪似乎更加紧绷,“他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去了再说。刚好我也需要再靠近他,找找有没有什么破绽。”
“那我陪你一起去。”
向念披外套的动作略有停顿,她转过头看他,叹了声气,“97,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得罪陆城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那你呢?你还只是个学生,犯得着为言朔这么卖命吗?你究竟知不知道,马上要跟你见面的陆城究竟是怎样的人。”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但是,只要是为了言朔,我做什么都可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向念那些藏在心里的,从来不愿意和别人共享的心事,她总喜欢毫不避讳地讲给徐景祁听。
也许她讲得再清楚一点,他就能早点对她死心。
想了想,向念又补了句,“97,或许你不知道言朔对我的意义。我遭到过家人的背叛,曾经对这个世界很绝望的时候,是言朔拉了我一把。在那个时候,只有他能救我,能把我带出困境。所以对我而言,他意义非凡。”
“哪怕有一天,我失去了生活的信念。唯一能让我重新找到存在的意义的人,只可能是他。”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徐景祁注视着她,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目光发生了很多次的变化。
他看着她的时候,始终是温柔深情的。
这一次,有关心,有着急。只不过在听她说完这段话后,糅杂了一部分的痛心,最终又释然。
有些事就是这样,在恰好的时间,遇到恰好的人,去做恰好的事。
他错过了,哪怕向念最终没有和言朔走到一起。哪怕他事后做再多的努力,都始终没办法走进她的内心,所以他的努力,也都无济于事了。
半晌后,徐景祁笑了下,“走吧,说好了要帮你。我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中场打退堂鼓的人。”-
陆城给的地址,仍然是城郊的高尔夫球场。
向念赶到时,他正在挥杆打球。动作和位置出奇的一致,就连衣服都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一套。以至于让向念产生了一种,眼前的一幕已经发生过一遍的错觉。
见到向念,陆城也没急着招呼她过来。
他不做声,向念就只能站在一旁静静的等。
正是晌午,初春的阳光也变得有些灼人。
两小时后,陆城接过毛巾,擦了擦脖子后面的汗。随后抬手看了眼腕表,他始终没说话,似乎在等什么。
隔了会,徐景祁这边忽然接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向念和徐景祁互相对视了一眼。
知道这是陆城管用的伎俩,上次支开徐景祁的电话来自徐南山,也就是徐景祁的父亲。
他得知自己的儿子主动招惹上陆城,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痛骂。
什么徐家的企业不能毁在你小子手里,你知道他的身份怎么敢去惹他不痛快?
徐景祁对着电话听了很久,最终也是因为担心向念的情况,才不得已挂断电话,回到包间。
这次也是。
但徐景祁没离开向念半步,想着无论怎么样,他总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只不过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脸色骤变。
电话那边却不是徐南山的声音,而是一个冰冷的女声。
“徐先生,这边是医院。您的父亲现在进了重症病房,需要家属的签字。”
徐景祁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挂断电话,冷静了数十秒,随后拉起向念的胳膊,“走吧,跟我走。”
向念不解,但从他的脸色隐约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了,电话里……说了什么?”
“我爸出事了,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你先跟我走,陆城这边我以后会和他解释。不急于一时。”
向念蹙了蹙眉,“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吧,不用管我。”
“不行。”
“你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不可能,夏夏,你听话,跟我走。今天的事绝不是偶然。”
徐景祁说的话,向念也想过。
但是人都已经来这里了,不管陆城出什么样的招式,也都是要接的。你临阵退缩,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来进行,只会制造更多的麻烦而已。
那不妨就大胆看看,陆城支开徐景祁,到底又能对她做什么。
向念对着徐景祁笑了下,语气还挺轻松,像是在宽慰他,“放心吧,我在你的手机里绑定了定位,你先去看下你爸爸的情况,立刻折回来就好了。”
见他还要说什么,向念又道,“我是容誉的女儿,你又是目击者,光天化日的,我又不可能出什么事,对吧。”
向念推了推他的胳膊,“事有轻重缓急,你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徐景祁最终还是被向念劝走了。
人一离开,陆城那边果然有了动作。他朝她走过来,低低笑开。
人站定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向念无视那股压迫感,与他对视,恭顺地唤了句,“陆总,球打的很好。”
陆城眼里始终带着笑,语气却异常冰冷,“是吗?”
“是的。”
“徐景祁走了,你不跟着他一起走吗?”
“陆总找我有事,我不敢擅自离开。”
“小丫头,客套话倒是一套又一套,小小年纪圆滑的很。”
陆城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单手拧开,喝了一口。
随后朝旁边一扔,装着半瓶水的瓶子砸到桌角,发出一声巨响。
向念没忍住被吓了一跳。
还没反应过来,陆城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力道之大,她头皮一阵发麻。
“知道这是光天化日的,我不可能把你怎么样,对吗?”
向念强忍着疼痛,平静道,“陆总说笑了。”
“你啊,谎话多,但是有句话说的倒是真的。”陆城俯下身,贴在她耳侧,低声道,“你的确和言朔没什么关系了,所以啊,今天的确没人能救你了。”
向念背后一紧,“我没听懂,您是什么意思?”
“啧,没听懂?在我助理手机上动手脚的时候,你不该没想到后果啊。”
【作者有话说】
哎呀,言总你怎么还不来啊!
第58章 入戏
那一刻,凉意传遍四肢百骸。
向念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是独身一人,没办法做任何挣扎。在想出来办法之前也只能任由陆城摆布。
陆城始终捏着她的后脖子,步子不急不缓,朝球场的反方向走去。
他推搡一下,她便挪一步。
极度不情愿,却也不敢反抗。
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不断响起,向念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地往外冒。
“既然你今天有勇气来,我就好好给你讲讲当年的事。”
“你离开言朔后投奔徐景祁,是不是以为找到新的靠山了?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当年还是徐景祁的好父亲,徐南山委托我绑架容佳。只不过我绑的是容佳啊,怎么就成了容夏呢?这么多年我一直就很纳闷,这事儿我也是那场酒会上听到你们对话才弄清楚。”
陆城笑了声,“容誉可以啊,够狠。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话倒是不假。”
“你能接近言朔,还能投奔徐景祁,的确有点本事。”
“但你这点本事不该用到我这来,想利用徐景祁来套路我?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啊,小姑娘?”
向念凝神听着身后的动向,暂时没做声。
陆城忽然重重地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在她朝前一个踉跄后,又迅速捏紧她的脖颈。反反复复,像是在把玩手掌心里的宠物。
“植入□□,你是怎么会的?你大学就学这个的?你当初也就是这么靠近言朔的?”
陆城还在她耳边频繁提问,向念回答不出来,到最后已然听不进去。她满心满脑都想着一件事。
陆城要做什么,他能对她做什么,一旦实施了,她有机会逃脱吗?
想到这,向念偷偷伸手进口袋里,想要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只可惜,还未摸到手机,就被陆城另一只手捏住了手腕。
“别耍花招,我可没言朔那么多耐心。”
他压低声音警告。
说完,一手将她的手机夺过,交给身边的助理。
眼看着手机被拿走,向念深吸一口气。
“陆总,我觉得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
“没什么误会,你是我叫来的,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我肯定让你完完整整地离开这里。”
向念也没拐弯抹角,“那请问,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把你知道有关言朔的事,告诉我。”
陆城说出这话,向念这才了然。所谓的她率先招惹过陆城,根本不存在的。
甚至说,当年那件事被拆穿给言朔,都是陆城一手造成的。为的就是等两人彻底决裂后,利用她和言朔作对。
陆城和言朔这场角逐太久了,久到陆城早已按捺不住。尤其是知道言朔手中拿到了有力证据后,更是有些狗急跳墙。
向念甚至不需要说太多,什么HT的机密,她知道陆城根本不需要。他需要的是言朔的弱点,他在意什么,什么能攻克他。
显然可见,她自己已经不再是言朔的弱点了。
宋小夏才是。
但是,她又怎么可能给陆城提供攻击言朔的武器呢?
“是我知道的,全部吗?”
“对。不急,距离天黑还久,你完全可以慢慢说。”
“我所知道的言总,外表很凶,但是人却很善良。对工作一丝不苟,平时也不爱笑。不喜欢吃辣,喜欢吃甜食……”
“我让你说这些了吗?”
陆城不耐烦地打断。
向念故作不解,“但这就是我对言总的了解啊。”
陆城沉默了会,才逐渐加重手上的力气。他能感受到小姑娘的冷汗正在涔涔地往外冒,可偏偏哼都没哼一声,表面看上去始终云淡风轻的,倒叫他多了几分兴趣,但现在,还不是看她耍机灵的时候。
“再给你次机会,好好说。”他用了威胁的语气,偏偏话末又补了句,“只要你能说出点名堂,我能保证,我会是你最牢固的靠山。你想要什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根本不必费心思,你可以考虑一下。”
向念只感觉脖子后面那根筋都被他牢牢捏在手里,一阵闷痛,她咬了咬牙,“我知道,您是想在我这套取一些对付言总的信息。但是很抱歉陆总,关于他工作上的事,我的确不知道。和他相处的几个月来,我也一直是一个寄宿贫困生,死皮赖脸缠着他要钱的存在。平日里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他除了和我吃饭,不会有再多的交集。”
“我在他身边不假,但他戒备心极强,我不得靠近他的书房和卧室。如果您要问他的生日、他喜欢喝什么茶、他骂人的时候最喜欢用哪些词,我都可以告诉您。可是其他的,恕我直言,我有本领接近他,但是却没本领抓到他所谓的弱点。”
向念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偏偏陆城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扯谎,在他眼里,向念说的每一个字,统统都是扯谎。
他加重力道,捏的手指都有点发酸。
“重新说!”
“陆总,我说的的确是实话。”
“容夏,我需要再告诉你一次。徐景祁走了,言朔和你划清界限,你那位心狠手辣的父亲也根本不会管你死活。你现在能相信的人,只有我。”
“你要听话,乖乖的。否则呢,当初你是怎么被送走的,我完全可以再来一次。阻止你再跑回来,很简单嘛,打断腿。想敲键盘的话,那就再把手指敲断。卖到哪里陪陪客人。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喜欢你这种高材生。”
说着,陆城还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刚好遂了容佳的请求。我少个情报不要紧,你少的可是条命。”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向念被捏着,脖子连着后脑一起疼。整个人也一阵阵发晕,有那么几秒,疼痛感太过剧烈,她甚至生理性眼眶发热,泪水涌了上来。又生生被她忍了回去。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
向念闭了闭眼,声音渐渐失了些力气,“但我不能撒谎骗您啊,如果您不相信,那我也只能悉听尊便了。”
“行,挺好。”陆城蓦地笑了。
“那很抱歉,既然你帮不到我,那今天没人能救你了。”
向念双腿一阵阵发软,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在这一瞬间忽然想清楚了很多事。
或许她早就不应该活着了。
很多年前,在她失去求生的欲望时,如果不是言朔出现,那把老鼠药早就吃进了她的嘴里。
她默默死掉,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事。
她没有给容家带来任何致命一击,她自认为缜密地策划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也只是害了言朔,害了自己。
都是她活该。
哪怕今天,她真的被陆城送走了。那也是她不自量力,情敌了。言朔不在,徐景祁也不在,现在没人能被她连累了,也挺好的。
向念有点想笑,但疼痛太过剧烈,她竟然连弯一下嘴唇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她耳鸣发作,整个人即将站不住时,忽然间感觉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力度骤然一松。
血液通畅了,就像大片大片的新鲜空气涌入鼻腔里一样。向念麻痹的神经得到缓解,紧接着视觉与听觉,也豁然开朗。
耳边是记者举着相机狂拍的声音,还有提问声。向念听过太多次,她甚至以为是极度惶恐过后的错觉。
直到她抬了抬眼,视线与几步开外的言朔相触。
初春时节,气候总是乍暖还寒。
但向念从未觉得有哪天的阳光,能像此刻一样炙热,强烈。
言朔穿着深色长风衣,身形颀长。他披着阳光,清冷气质浑然天成。
冷峻的眉眼看过来,淡淡的,却又掩不住一丝情绪。
身后是陆城的声音,假惺惺的,仍然带着笑意的问候,“言总,这么巧啊?听说你前段时间受伤了,这么快就出院了?”
“承蒙关心,好得差不多了。”
记者们围着两个人,开始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抓拍。
很明显,人是言朔带来的。陆城在这种时候,就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尽可能维持体面,才不会叫人抓到破绽公开出去。
“言总也来打球?”
“不是,挺不巧的,我来收购球场。”言朔微乎其微地扬了扬唇,话虽是对陆城说的,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向念的身上。
拳头在身侧不动声色地握紧,他再度开口,“还有一件事,我家小孩好像迷路了,找了半天,原来在陆总这里。”
向念闻言,心头猛地一跳。
她仰起头,看着他。迎着风的脸被吹得有些痒,鼻子也一阵阵发酸。
明明被陆城胁迫的疼痛和恐惧还盘旋在心头,她知道言朔出现并不是偶然,大概率又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她羞愧地想低头,想逃走。甚至想过,哪怕是言朔不管她,让她被陆城就这样带走,也好。
但是他却说,她好像迷路了。
向念忽然感觉不冷了,也不怕了。水光充斥在眸中,折射了些许阳光,言朔就站在不远处,他好像正在发光。
是在她最阴暗最低谷的时候,打进仓库里,打进她心里,拉着她成长的那束光。
向念愣愣的杵在原地,她不敢行动,又有些犹豫。对于究竟要不要重新回到那束光里,始终带着一丝迟疑。
她忽然有个想法,她又想赖在他身边,不想走了。
所以……要,继续给他添麻烦吗?
言朔看着她,似乎知道她全部的犹豫一般。
对着她扬了下眉梢,清冷而低沉的声音慢慢地传了过来,“念念,还不过来吗?”
那一刻,所有的迟疑和理智都被击碎,彻彻底底。
向念没有回过头,朝着他奔跑过去。
头发早已散开,在风中起舞。她从未有哪一刻,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坚定。
她一头扎进了言朔的怀里。
“言朔!”
手臂环上他的腰,埋首在他胸膛。熟悉的淡香,熟悉的体温。
她像是枯死的树,焕然重生一般。
一颗种子重新落在地上,迅速生根发芽。那种新生的情绪,让她忍了那么久的眼泪,彻底涌了出来。
在他的怀抱里,没有克制。所有的故作坚强,早已被击碎。
向念顾不得旁人的抓拍,她死死抱着言朔,仰起头,满是泪水地看向他。
带着委屈,带着恐惧。带着这段时间以来全部的情绪,全部的崩溃。
她非常认真地问他,声音里尽是哭腔,“你来带我回家了吗?”
言朔垂眸,一改冷峻,目光逐渐温柔。
他看着怀中的小姑娘泣不成声,心里也跟着一阵阵的疼。
“嗯。”
言朔低低应了一声。
他抬起一只手,将人牢牢束在怀里。另一只手摸向她的后脑,轻轻地,将她压回到胸口处,靠近心脏的位置。
在没人听到的角落里,他长长叹息。像是舒了口气。
找回来了。
空缺了许久的心,被填满了。
终于。
“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哭!都给我哭!!!!!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手指头坏了,大拇指指甲和肉分开了,疼的一比。我只能用四根手指头敲键盘,滑稽的模样微博可见。
大家看得开心!
所以接下来,你们想看虐谁呢?
第59章 入戏
那年暑假,容誉为了监督容佳和容夏学习,从第一天起就把手机没收了。
失去了联络的工具,徐景祁没过几天便买了新手机给容夏。
“偷偷放起来,别让容伯父知道,这样我就不怕找不到你了。”
“备忘录里只留了我一个人的号码,你可要存好。”
毕竟,手机和他自己的还是情侣款。
但是最后这句话,徐景祁没说。
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喜欢容夏。只不过,是一直以朋友的名义罢了。他知道,容夏还不喜欢他,所以关于喜欢这种心情,他不能说,他不想把她吓走。
只要不说出来,就可以一直小心翼翼靠近。
手机送了容夏之后,徐景祁经常会对着手机发呆。等待她会主动给自己发个消息,打个电话。可大部分时间里,等到的都是沉默。
第一次接到容夏打来的电话,是个午后。
徐景祁比收到了礼物还要开心,可他却没想到,当他万分期待接起电话时,收到的是对方的求救。
对方说,“景祁,你救救我。”
他喜悦的心情一改,彻底变成了担忧。那一瞬间,他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满心满脑的焦急和恐慌,甚至要比电话另一边的人更甚。
这个号码,和自己是亲情号码,所以只能是容夏的。
也就是在这种笃定的心情下,让他本能的忽略了很多的细节。比如,对方的声音,再比如,对方对他的称呼并不是97,而是景祁。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应对紧急情况的措施呢?
他只能照做,电话里叫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先别报警,去找我爸爸。”
徐景祁的确这样做了,只不过是在周围满是记者的现场上,对着台上的容誉脱口而出,“容叔叔,快去救容夏,容夏出事了。”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样一句话对容夏来说,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只知道,当他从电视上,网络上看到劈天盖地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崩塌了。
“容夏遭匪徒绑架,受重伤,经抢救无效后身亡。”
那个记忆中,机灵爱笑的女孩,就这样死了吗?
徐景祁不敢相信。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容家楼下等待,通常一站就是几小时。可再也没有等到容夏出来。
所以他不死心,甚至还去了案发现场。
结果,他在一片夜色中,看到了容夏。
容夏和容佳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如果不是熟络的人,是完全看不出两人的区别的。但是徐景祁能,对于他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他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她究竟是哪一个。
无论电视上怎样报道的,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容夏没死。
那一刻,他如死灰一般的心复燃了。他想冲过去抓住她,抱住她。他想叫她的名字。
可惜爆破声响起,一片火光将夜色点亮。他与她到底还是被分离。
昏迷几天后,徐景祁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容家寻找容夏。
但是没找到,在往后的那么多年里,他使用了不少办法,动用了全部人脉,但再也没找到。
知道以前那场事故的秘密,是一次意外。
徐南山正式将公司脱手交给徐景祁的那几天,他夜以继日地忙着徐家的产业。
终于坐稳了那个位置之后,无意间在徐南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发现一个摔烂的手机。
徐景祁一眼就看出,那就是当年他送给容夏的手机。不用思考和揣测,他立刻就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徐南山表面与容誉合作,实际上早已心存不满。所以当年才委托陆城绑架容佳,原本是想给容誉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故事的主人公竟然阴差阳错变成了容夏。
他质问过,反抗过。而徐南山只是不紧不慢地反问他一句,“容夏早就死了,就算你现在不好好经营公司,经营人脉,你也不可能找回她了。”
容夏并没有死,徐景祁必须把她找回来。所以他努力工作,只为了让自己站在更高的地方。
徐南山是个嘴硬心硬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和容誉极其相似。
只不过从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体面,实际上控制欲极强。
徐景祁从小便受他的牵制。自从容家落寞之后,也时常收到徐家牵制。
所以容家提出联姻,让徐景祁和容佳结婚,来继续维系两家的关系。
徐景祁起初是不愿意的,可他拒绝无数次,最终还是被徐南山一句“我知道容夏在哪”彻底牵绊住了。
他同意了订婚,但他始终对容佳不冷不热。只想撑到订婚结束后,就把这段关系一并结束。
可原本说好的,只要订了婚,徐南山就会告诉他容夏的去处。却没有作数。徐南山的一贯作风罢了,是他不死心,抱有侥幸心理。
而今,徐景祁已经有些麻木了。
但好像是上天对他过于垂帘,那日在容佳生日会外,徐景祁见到了容夏。
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哪怕只有一面,他也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找到她,照顾她,永永远远,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执着的,病态的,不择手段的。
他欠容夏的,太多太多了。只要能帮到她,让她快乐,他付出再多都可以。
他以为终于等到那一天了。
然而,容夏不是容夏,是向念。向念身边,向念的心里,多了言朔。那是一个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赶不走,挖不掉的存在。
他对此感到痛苦。
开始无数次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把他们两个彻底分开了。再也没有好转的余地。
是命运吗?
因素有很多很多。
但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那就是他的父亲,徐南山。
一个急刹车踩下去,车子停在红灯前。徐景祁双手握紧方向盘,盯着路口的双眼有些红。
两秒钟后,他在路口调头。
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得留在容夏身边。
他一路狂飙,停了车,冲着来时的球场奔跑。
终于赶到的那一刻,恰好撞见容夏扑进言朔怀里的场面。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到底,还是他来晚了-
向念在言朔怀里足足赖了十几分钟,她哭也哭够了。情绪迸发时,让她本能忽略了很多事。
比如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看,比如陆城还在对面看戏。
想到这,她才恋恋不舍地缩回手,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彻底擦干。
她站在言朔的身边,虽然知道这不是一场梦,但还是执着地拉着他的衣角,生怕他再走掉似的。
言朔被刺痛的心,有一刻的柔软。
身边记者早已沸腾,对着两个人拍个不停。而当事人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旁人身上。
向念本就比言朔矮许多,此刻又低着头,言朔一眼便看到她脖子后面红到发紫的印记,柔软散去,眸色顿时一凛。
他抬手摸了下,沉声问,“你脖子后面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是吗?”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发热的肌肤,向念这才想起方才的疼痛。
她要怎么说?
是陆城对她动的手?好像现在引战两人并不合适。
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向念摇摇头。
这时,陆城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道,“言总,来都来了,不如一起打个球?”
言朔闻言,抬眼。视线在他脸上略略地扫过去,语气里多了些散漫,“打球就不必了,我马上要带她去查查监控,看看到底是谁欺负了我家小姑娘。陆总可以继续,我今天只是实地勘察,签了合同,正式收购的日期在明天,好好珍惜这最后一天。”
陆城笑意在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言朔也没在意,直接揽住向念的肩头。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的脚步停住,又回头问了他一句,“对了,陆总。念念胆子小,受了欺负可能也不敢说。但如果你看到了,也可以和我说。”
说完,没再给陆城回应的机会,言朔搂起向念,转身离开。
挑衅的态度毫不掩饰。
直到上了车,回了家,向念还心有余悸。
言朔就这样和陆城挑明,真的好吗?
其实关于他们的事,她听了不少。外人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过节,只是尽可能的保持体面。
势力强大的两个人,都怕有一天撕破了脸,会带来诸多不利。
而如今……
向念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去看言朔。
他正闭目养神,看起来累极了。脸色也不佳。
到嘴边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转而问了句,“你的病……好了吗?”
言朔闻言,掀了掀眼皮,朝她看了过来。
本该是冷冷淡淡的人,第一次多了不少耐心在里面。
他低声开口问,“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叫保姆提前备好饭菜。”
话一问出来,向念鼻子一酸,忽然间又想哭。
“我在关心你的状况,你就别反过来问我了。”她声音有点闷,带着委屈,说的却也不是什么埋怨的话,“我更愧疚了。”
言朔看着她红了眼,一脸要哭不哭的,别过头去擦眼泪。弯了弯唇,低笑一声,抬手在她头顶揉了一把。
“那就先随便煮点吧,晚上再吃你喜欢的。”
向念一听,再也没绷住。眼泪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
她真的还能拥有这样一天啊……
幸福感来得太不真实了。
第60章 入戏
哭过之后,向念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了。
好像见到言朔就会有说不完的话和好心情,那段时间她所感受到的委屈和难过,从一股脑涌上来又到消退,也就仅仅用了十几分钟。
她活过来了,好起来了。坐到车里,她看着言朔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也开始重新活跃的跳动起来。不再是缓慢的,死气沉沉的。
枯木逢春,万物复苏。
她对着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从离开他的第一天起,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说了个遍。
言朔靠坐着,面上偶尔露出倦色,但始终听得认真。偶尔回应几句,听到某些话,也会弯弯唇角。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也已经久违了。在向念不在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身边都是安静的。
工作也安静,手机也安静。回家的时候,坐车的时候,心无旁骛,毫无干扰。
那种极致的安静,从前早已经习惯了,可后来却往往会让人心里发慌。
好在,内心空缺的那部分终于被补齐了。
向念正讲着她回到北城后,吃到的最难吃的一份外卖时,车子缓缓停靠在门前。
向念抬眼,也就是下意识向车窗外一扫,嘴边的话不自觉停了下来。
是成宛丝。
她站在门前,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见到言朔的车后,眉头明显一蹙。
虽然已经和言朔重归于好,但向念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场面。只不过,稍作怔愣后,并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跟着言朔下了车。
成宛丝直接走上前来,她看了向念一眼,又将视线转到言朔身上。开门见山,“跟我回医院。”
态度强硬,不容拒绝。看起来有点生气。
言朔却不以为意,向念就站在他斜后方,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赶上前,更不敢和成宛丝对视。
是哪里来的愧疚感,她也无从得知。
言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伸手,将人拉到身边,这才看向成宛丝,随口问了句,“午饭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成宛丝深呼吸,“我没心情吃。现在你人也找回来了,该回医院了。言朔,你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你知不知道你从医院……”
话没说完,又被言朔打断,“我已经没事了,刚叫保姆准备了饭菜,一起进来吃点吧。”
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反倒让成宛丝觉得,只有她一个人在干着急而已。
她越是着急,向念越是没底气。
她知道自己出现的不合时宜,于是垂着头,往后缩。但总会被言朔稍稍用力固定住。
他没说话,只是用一个又一个动作,给她确信。无声地告诉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不必多想。
向念能感受到,成宛丝自然也能。
从她发现言朔擅自离开病房开始,她绕着医院找了三圈,电话打了无数通。
也就是后来联系了韦昊才知道,言朔去找向念了。这次,又是从陆城的手里。
她只觉得无奈,伤心,可又不知道该怪谁。
直到她来这里等了两小时后,她终于知道答案了。能怪谁呢?怪她自己罢了。
明知道感情不会有回应,却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其实有些事想想,也很好想通。言朔之于她,向念之于言朔,一回事罢了。
单方面的执着,单方面的情深。没人能劝说得住,只能靠自己想通。
现在,他身边的人到底还是回来了。是不是代表,她也要想通了?
成宛丝原本有千万句话想说,最终都沉默地憋了回去。
她眼眶红了,却也没再看面前的两个人,“不吃了,算我多管闲事。”
一意孤行的付出,到最后狼狈收尾,又能怪得了谁呢?-
回到家,饭香扑面而来。
许久没好好吃过饭的向念顿时胃口大开。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吃饭时,谁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默契的,都在尽情享受重逢之后,每一分的独处时间。
有人说,分开后的痛苦程度,往往能衡量爱一个人的深浅。你越是感到折磨,就代表着这段感情对你的影响越深。
向念也的确体会到了。她甚至觉得,在之前的时间里,因为隐瞒而感受到的难过,不过是冰山一角。所以她才更加珍惜。
吃过饭,向念喝完最后一口汤,抬头看了眼言朔。
很努力地保持着清醒,但仍旧疲倦,不大舒服的样子。他躺在医院,头顶缠着绷带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想到这些,向念稍作迟疑,开口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
言朔闻声,与她对视。
向念笑了下,“你大病初愈,不适合太劳累。”
“不碍事。”
“碍事!”向念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硬是将人拉起来,“哪怕睡一觉也是好的,万一你过劳倒下了,那我岂不是罪魁祸首?”
说着,还不由分说推着言朔走到楼梯前。
言朔本就有些头晕,再加上拗不过她,只好照做。
把言朔送回房间,向念才松了口气。
她环顾四周,虽然不是在C市的房子里,但感觉也很久违了。
借着好心情,她干脆撸起袖子下厨给他做了桂花酒酿。
时间缓慢流逝,肆意而温柔。晌午的阳光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天边逐渐席卷而来的红霞。
向念熬完酒酿,坐在沙发上愣神,已经有一会了。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言朔还没醒。
她在回房间睡一会,和等他醒来之中,犹豫很久。
其实,有点不敢睡。
因为她怕这是个梦。
但是情绪大起大落后的疲倦,又总是一点一点爬上来,试图干扰她的理智。
直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向念打了个激灵,清醒几分。
她掏出手机一看,信息上有一段长长的话。
“医生的建议是观察半个月再出院,今天之前,言朔还在打吊针。他是擅自从医院里跑出来的,还没好利索。既然他不肯回医院,你就多加照看吧。他可能会经常低烧,如果情况严重,你可以带他回医院,反正他听你的话。剩下的你们自便吧。我只说这一次。”
不难看出,是成宛丝的嘱咐。
在向念不在的日子里,大概一直是成宛丝陪在言朔身边照顾他。按理说,她看到这样详细的嘱咐,应该会不舒服才是。
但她没空多想,更没空顾及自己的情绪。
低头看了眼时间,言朔很久没出来了。她放下手机,又乘了碗酒酿,起身上了楼。
起初敲了好几声,里面没回应。
向念犹豫了下,干脆推开了门。
言朔的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上,几乎没什么光亮。
向念凝神一看,便能看到他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只不过面上染着红晕,额头上也挂了层汗水。
她心里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凑上前去。
伸手探了下言朔的额头,果然在发烧。
他还没好,他在生病。
当初受伤是因为她,如今从医院里跑出来,还是为了她。
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竟然因为她变成这样。
向念深深的觉得,自从言朔遇到自己,就没摊上过一件好事。她到底在做什么?
一时间,那股愧疚的心情再度涌了上来。
向念眼眶红了,她轻声叫他,“言朔,言朔你醒醒。”
言朔蹙了蹙眉。
他能听到,只是眼皮太沉,一时间没什么力气。
向念唤了几声之后,有些急了。
她在想要不要直接叫120来,手上的动作已经不听自己的指挥。她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试图将人摇醒。声音也逐渐变大。
“言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你得去医院,你醒醒,我们去医院吧。”
起初是着急,慌张。不自觉间又带了哭腔。
“言朔!”
她推着他的胳膊,又叫了一声。
言朔睫毛微颤,终于睁开了眼。墨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里,恍惚片刻,逐渐回神。
他睫毛纤长,眨眼缓慢。
目光与向念毫无征兆地对上,他发现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顿时拧了下眉头。
看上去很委屈。
那双盈着水光的眼,和梦境里百分之八十的场景重合了。但言朔知道,这不是梦。
他得把人哄好,不然她可能又要走。
抬手揉了揉闷痛的太阳穴,言朔疲倦开口,声音喑哑,“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你是不是饿了,抱歉。”
“我马上带你去吃饭。”
话音刚落,向念再也没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伸手丝丝环住他的腰身,无比用力。
热的,他正在发烧的温度会灼人。她眼圈越来越烫。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将头埋进他胸前,用力呼吸,感受他全部的气息。泪水横飞,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对他道歉。
言朔有片刻的怔愣,回过神后,他伸手摸向她的头发,轻声问,“为什么又道歉?”
道歉的话,她不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吗?
“是我害你受了伤,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陆城攻击。”
“那不怪你。”
“是我骗了你,我一开始不该对你撒谎。”
“早就原谅你了。”
“我真的一无是处吧,你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我带来的。”
言朔动作顿了顿,他扶着向念的肩膀,单手抬起她的下巴。
垂眸,看着她,目光深邃而认真。
他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向念满脸的泪水,平生第一次在人面前哭得如此放肆,如此不顾形象。
但是情绪袭来的那一刻,她从不存在什么理智。
向念吸着鼻子,一字一句道,“我害你住院生病了,不是吗?”
言朔闻言,静了片刻,重新将人抱回怀中,“没生病,是我骗你的。”
向念不解,“啊?”
“想把你骗回来。”
如果他早知道一场病,就能让一切破冰。再病几场又何妨?
【作者有话说】
文案情节出现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