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越过池然的脖颈,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但并不是勾肩搭背的姿势,而是几乎圈住的姿态按住他的小臂,
织田作回头一望,总有几分不放心,但他又没看出问题,只能收回目光,独自往家中走去。
酒馆内,太宰微微抬头,瞥了酒保一眼,“东西处理好。”
“是。”,酒保低头,恭敬回话。
余光一扫被太宰抱住的池然,心中莫名为他点了根蜡。
‘被点根蜡’人士池然呼了口气,表情有些冷,一旦不笑,他这张脸就偏沉,让人望而却步。
太宰禁锢着他往车里走,帮他打开车后门,一只手按住车沿,防止撞头,直到他完整进去了才跟着一块进去。
“还认得我吗?”,太宰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太宰。”
池然是神志不清,但他又不傻。
“好乖好乖。”,太宰用逗小狗的语气揶揄他,“想骑摩托车,那么池然君果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吗?”
“嗯。”
池然窝在后座上,脑袋微微后仰,问一句答金贵的几个字。
这还是太宰头一回看他真正喝醉的样子,说乖也不乖,有些问题懒得回答就不答了,冷冷偏过头,视线未聚焦,却只是望着窗外,从太宰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略显凌厉的侧脸。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哦。”,太宰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但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司机还在,太宰并不想让第三者在现场。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但太宰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只有一晚,只有一次。
这个计划只可能奏效一次。
它能够成功的原因只是因为池然并未对太宰设防。
无论是主世界还是这里,太宰只用自己的性命算计过他,而从未利用心理战术。
今晚过后,池然一定会提起警惕,到那时想算计几乎不可能。
太宰戳了戳池然的脸,“呐,我们玩个游戏。”
池然懒得理他。
“好吧。”,他无奈叹气,拿起池然放在腿上的手指把玩,
这只手极长,还白,骨节那块皮肤都是白的,在月光下散发出羊脂玉般莹润华光,很快,两只同样长的手缠绕在一起。
太宰捏了捏他的指尖,
司机完全不敢看身后的动静,恨不得自戳双耳。
池然无情抽开手,皱眉道:“难受。”
“哪里难受?”
池然不说话,抬头半阖眼。
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港黑。”
“哦,996好像……还在宿舍等我。”,池然晃晃脑袋。
“没事,他又等不死。”,太宰夺回了池然避开的那只手。
这下没抽开了,任由太宰动作,只是表情不太好看,连呼吸都刻意压低。
太宰忽然意识到他的不对劲,“想吐?”
池然又没说话,但太宰瞬间就理解了,越过他把车窗打开,拍了拍他的背,
池然把头伸出窗外,干呕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委屈巴巴坐回,一只手捂住浅色的唇,压抑着咳嗽,眉头紧皱,靠着坐椅猫成一大团。
这下看的太宰都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本来人家今晚不会喝酒的,那杯清酒反应也不会这么大,多半是药物副作用。
但没办法,池然太狡猾了,他的话半真半假,可眼神望过来的时候,总有让人相信的能力,无论是谁看他,都觉得他站在自己这边。
就像现在,哪怕他屡次来港黑,和首领关系匪浅,侦探社都觉得他是好人,港黑也认为他无害,甚至太宰才真正和他见面多久?一得到他的承诺就立马对四年半的计划产生犹豫,主世界的太宰不也这么被蛊惑吗?
到现在还守着那个不知真假的承诺。
太宰打开一瓶水递到他嘴边,“马上就到了,你先喝点水缓缓。”
池然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嘴唇浸透水光,一边喝睫毛尾端还同时轻微颤动,看得太宰呼吸有些急促,又有种投喂猫的满足感。
话说那个996也投喂过。
不行,他投喂就够了。
车缓缓停下,司机抖着声道:“首领,到了。”
太宰盖上水瓶,丢在车后座,抱起蜷缩的猫向外走。
由于车直接开进港黑内部,太宰一出车门直达电梯,房间就在顶楼。
神志不清的池然很安分,也有可能他平时本来就不爱动,现下难受,就更不可能乱动。
不知过了多久,池然再次抬头时已经在一张床上了,药劲还没过,他撑起身下意识往厕所走去,
一只手压住他,池然一屁股坐下去,有些不耐烦道:“干嘛?”
“想上厕所?”
“……嗯。”,池然语气含糊,眼神迷离。
“先回答问题。”,太宰从桌上拿出一只怀表,声音轻柔。
“看着这支表,在它停止晃动时回答问题。”
金色的表映入池然瞳孔,时针秒针成圈运动,在池然眼中无限放大,一股眩晕感传来,比酒劲更晕,池然抓紧手下的床单,手背青筋凸起,难受喘了口气,又缓缓松开。
太宰在房间装了监听器,那时候池然和996的话一览无余。
他清楚池然不在意,也懒得去找窃听器,任由他窃听监视,也就是这样的不在意,才让太宰挫败。
因为不重要,所以不在意。
这个世界,他的生命,太宰自己……全部不重要,能够用来威胁的只有996。
“会离开这个世界吗?”
如果自己因为池然的话活下去,他拍拍屁股走了,那太宰真是世界上最可笑的小丑,他不可能放任自己陷入那种境地,比活着更让人恐惧。
他不是主世界太宰,他比他更悲哀,更胆小,更狠,也更果决。
池然瞳孔呆滞,木然道:“没想过。”
“有离开这个世界的手段吗?”
这次池然犹豫了很久,即使被催眠,有些机密也在下意识隐藏。
太宰又问了一遍,猛的停住怀表,池然脸上浮现几抹挣扎,最后还是道:“有。”
“是什么?”
一句句问下去,一句比一句更深,直到能够击溃内心深处的防线。
“‘书’。”
太宰眼神骤然冰冷,“哪本‘书’?这个世界的吗?”
“咳咳咳……”,还不等回答,池然猛地咳嗽了几声,太宰连忙收起怀表,查看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