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通话结束,茶室内一时安静。江俨悠哉地靠在了椅背上:“听见了……
通话结束,茶室内一时安静。
江俨悠哉地靠在了椅背上:“听见了吧?人家把年年当姐姐,年年关心着点不是应该吗?”
“唉,我还以为……”温岫仪笑叹一声,忽而又蹙眉思索,“只是朋友的话,那孩子怎么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这不和小静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一模一样嘛!”
“妈,年轻人和陌生长辈说话,多少都会有点紧张的。”
徐静珵眸光微闪,笑着解释,心中却百转千回。刚才滕遇在电话里对温祈年说的那几句话让她心存疑窦,虽说女孩子之间说话黏糊些也正常,可她脑海中却鬼使神差浮现出了以前在国外目睹那位朋友朝她的同性恋人撒娇时的画面。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徐静珵觉得不管是不是,总之先为温祈年遮掩一二。
江闻峻接收到妻子的眼色,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附和道:“额……是,是啊妈,人家叫姐姐叫的好好的,忽然来个妈,能不吓一跳吗?”
温岫仪没好气地嗔他一眼,还是笑了:“也是。没想到看着这么俊一姑娘,说起话来这么软,和撒娇似的……”
“那是人小姑娘和年年关系好,正常说话不这样。”
江闻峻笑着为滕遇正名,将原先的茶叶倒了,重泡了一壶。
“还别说,一声声姐姐叫的,真惹人疼。难怪年年担心成那样呢,这么乖的小妹妹,哪里舍得让她遭罪。”
温岫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怅然叹道:“我还以为年年身边总算有个人了呢。她都三十七了,还孤零零的……”
听妻子这语气似乎还觉得挺遗憾的,江俨顿时眉毛倒竖:“你这是什么话?合着三十七就男女都不挑了?”
回来取手机的温祈年在茶室门口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一时愣在原地。
紧接着母亲的话传进了耳朵。
“我说你这老头子,男的怎么了?女的又怎么了?老李那闺女和女孩在一起,日子不也过得甜甜蜜蜜的?要我说啊,只要年年身边有个伴儿,我都高兴!”
温祈年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她和滕遇的事,爸妈怎么会知道的?
江俨:“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管,我们家有我们家的规矩!我的女儿绝对不能和女人在一起!”
“爸,好了好了,别说了……”
江闻峻颇觉头疼,父母从年轻时就爱斗嘴,到老了也不消停。说实话他都不知道父母这么截然相反的性格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爸,妈,你们别争了。”
温祈年走进茶室。
气氛一时凝滞。
温祈年沉默着走到了几人面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和滕遇的事,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们的。”
几人听了都有些愣住。
“……你什么意思?”江俨绷着脸沉声问道。
江闻峻眉心一跳,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忙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妹妹别说。
温祈年却没注意到,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看向父亲点头承认道:“爸,我和她是在一起了。”
江闻峻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
“真的啊?”温岫仪顿时起身,面带喜悦。
江俨指着女儿怒斥:“你!你!简直是胡闹!”
徐静珵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歪打正着了。
温祈年早料到父亲会是这反应,垂眸淡淡道:“没胡闹,我是认真的。”
“还没胡闹?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那么多男人不够你挑的,跑去和女人在一起?!”江俨气得嘴唇都在抖。
“和女人在一起怎么了?”温岫仪伸手将女儿护在身后,“年年,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妈支持你。”
江俨:“你……少给我搅和!”
温祈年语气依旧平淡:“和是男是女没关系。遇见她之前,我原本没打算和任何人发展一段感情。”
江俨怒目圆瞪:“与其让你走这条歪路,我宁可你单身一辈子!我江俨丢不起这个脸!”
温祈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丢不起这个脸”,多熟悉的话。在外面,她是无数光环加身的温祈年,是许多人口中的温老师,是令人尊敬的优秀演员。可在父亲的眼里,她只会让他丢脸。不论是演员这一职业,还是感情。
温岫仪顿时气急:“江俨!要单你怎么不单去啊?!凭什么让我们年年单着啊?她就喜欢女孩怎么了?怎么就丢你脸了?!”
江俨:“你!”
徐静珵和江闻峻忙一人拉一个。
“妈妈……”
几人闻言皆转头看去,江洄正揉着朦胧的睡眼站在门口。
“小洄,怎么过来了?”徐静珵柔声问女儿。
江洄看了看几个大人,怯怯道:“你们吵架了吗?”
“没吵架,你乖,先回房间。”徐静珵又抚着婆婆的背,“妈,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气……”
江闻峻则是一边劝父亲一边动唇对妹妹说“先走”。
江俨依旧怒指着女儿:“当初不让你进娱乐圈你非不听,我看你就是在这个圈子学坏了!”
温祈年轻轻摇头:“和什么圈子没关系,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
“可是你是我江俨的女儿!”江俨狠拍茶几发出“砰”的一声,“这要说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江家?!”
江洄被吓得颤了颤,小嘴一扁就哭了起来。
宝贝孙女一哭,江俨立刻就哑火了。
徐静珵忙过去抱她:“宝贝,不哭不哭,没事儿的啊。”
江洄紧紧搂住徐静珵的腿躲在了她身后:“呜……爷爷好凶,好可怕……”
徐静珵连忙摸着她的头安慰她。
江闻峻:“爸,您看,您吓着小洄了……”
江俨胸口剧烈起伏着,却碍于孩子在这儿硬是压下了火。
温祈年疲累地笑了笑:“您放心,我在外面从来没说过我是江家的人,没人会把我和江家联系在一起。”
“你……”江俨瞪着她,怒极反笑,“好,好啊!既然这么排斥这个家,那就给我滚!我江俨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温岫仪大喊一声:“江俨!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祈年揉了揉太阳穴,扶母亲往沙发上:“妈,您坐。”
她将茶几上的手机拿在了手里,温岫仪有些着急地拉着她的手:“年年……”
“妈,我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您。”
“不行,妈不准你走!”温岫仪拉着她不放手。
江俨:“别拦着,让她走!”
温岫仪不理他的话,依旧抓着女儿的手。
江俨见状气冲冲地上前几步掰开妻子的手。
温岫仪急了:“江俨……你干什么啊你!”
江俨指着门口对温祈年道:“走!赶紧走!”
“我不要姑姑走!”
江洄跑出来一把抱着温祈年的腿道:“姑姑,我不要你走……”
温祈年俯身勉强对她笑了笑:“小洄,姑姑过几天再回来。”
江洄瘪着嘴一副马上又要哭的样子。
温祈年摸摸她的小脸,红着眼睛快步向外走去。
“年年!”
“年年!”
“姑姑……”
见温祈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江洄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边哭边喊道:“臭爷爷!爷爷是大坏蛋!呜呜呜……”
徐静珵忙安慰女儿:“小洄乖,不能这么说爷爷。”
“我讨厌爷爷!爷爷把姑姑赶走了!呜呜……”
江闻峻让徐静珵去追温祈年,顺便将孩子带走。
温岫仪擦着泪骂道:“你个死老头,我就不懂了!女孩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要法律保障有法律保障,要后代也能有后代,男的女的有多大区别?啊?”
“什么年代也讲究个纲常伦理,和同性在一起,说出去像什么话?!”
“你张口闭口丢脸,不像话,我看你考虑的根本不是年年和女孩在一起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幸福,考虑的全是你自己的面子!”
“你!”江俨被堵得脸色涨红。
江闻峻连忙为他顺气:“爸,您别动气,身体重要。”又劝母亲道:“妈,别这么说爸,他哪能不为年年考虑啊?”
江俨又说道:“和男人在一起就过不好了吗?就不能幸福了?非得和女的在一起?凭我江家的条件,再好再优秀的男的咱家也配得上,不比和女人在一起好?”
温岫仪气笑了:“是,你江家条件好,你江家门户高,什么样优秀的男人都配得上。可问题是年年她喜不喜欢啊!她不喜欢,再优秀有什么用?”
“不相处看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江俨,到现在你还是这个想法!”温岫仪气狠了,有些便话脱口而出,“当年那事儿你就一点没觉得自责后悔吗?还想逼着年年去和不喜欢的人相处?害了年年第一次不够,还想害她第二次?”
当年那件事,至今仍是全家人心里的一块阴霾。
江俨脸色涨红,却说不出一句话,闷闷地偏过头去,刚才还挺直的背脊也佝偻了下去。
江闻峻见一贯威严的父亲这般模样,心里一阵叹气:“妈,您这话有些过了,伤害年年的不是爸,是尹家那混账。爸心里也不好受的。”
温岫仪也知道刚才是自己口不择言了,这会儿语气软了些:“强扭的瓜不甜,感情这事,终究还是年年自己的事儿。她之前总说不想结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你……你做什么非要逼她?就不能尊重下她自己的意见?”
江俨:“那她就不能尊重下我的意见?非要去喜欢女人?”
“……算了,我和你说不通。”温岫仪叹气摆手,“反正我话就放这了,你要是再敢把年年从家里逼走,这个家,我也不待了。”
“你!”
“我和年年一起走,和她住去。”
“你……真是胡搅蛮缠!”
“你才是顽固不化!”
江闻峻夹在中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62章 公主and将军
“滕遇,快过来,下一场准备了!”
听见饰演自己副将的王羿楚叫自己,滕遇高声应了句“好”,暂时将心思从刚才那通电话里收了回来。
接下来这场是重头戏——“掉马”,司空凌舟的女儿身要被穆允歌知道了。
话说司空凌舟受伤坠马后,等候在密林外的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将军!”
赵恺下第一个飞奔过去将人扶起,见司空凌舟胸前插着箭矢已经陷入昏迷,目眦欲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要害我们将军?!”
惊怒交加的他甚至没理会东凛国皇帝也在场,朝众人失声大喊道:“你们东凛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想开战,我们西晋儿郎必定奉陪!”
西晋国皇子在东凛国土地上受了重伤,皇帝自知理亏,也不好计较对方的大呼小叫:“赵将军稍安勿躁,朕会下令彻查此事,将伤害宁王殿下的凶手揪出来,给贵国一个交代。”
司空凌舟被簇拥着送入营帐的床榻上,赵恺在此时却要求营帐中的其他人离开,甚至连过来为司空凌舟治伤的太医也不让靠近。
不仅东凛国君臣们大为不解,西晋的部将们也是不明所以。
“将军以前在军中受伤都是我为她医治的。此次若害了将军,我自当谢罪!”赵恺咬着牙道。
“赵哥,莫要糊涂!将军的命又岂是你我的命能抵的?”
众人一劝再劝,赵恺却执意要众人离开。
正当众人争执不下时,得知消息的穆允歌火急火燎地赶来,推开面前挤着的一堆人,便看到胸前插着一支箭已经不省人事的心上人,顿时心痛如绞。
“司空凌舟!”
“参见熙和公主殿下……”众人纷纷行礼。
“九儿,你来了。”
穆允歌连“父皇”都没顾得上叫,便上前握住了司空凌舟的手。
皇帝的确是宠这个女儿的,对于穆允歌此刻眼里只有司空凌舟一人并未有任何不满之色,只是无奈摇头。
赵恺没想到堂堂公主会这样当众便不顾男女之防,也没来得及阻挡她的动作。
穆允歌红着眼睛喃喃:“凌舟,怎么会这样……宋太医,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这,可是……”
“不劳烦宋太医了,还请陛下和诸位先行离开,卑职自会为我家将军治伤。”赵恺心中焦急,要不是这些人他都得罪不起,他真想直接把他们轰出去。
穆允歌一脸不可置信:“赵恺,你疯了?!”
“卑职没有。”
“快看,殿下醒了!”
“凌舟!”
“将军,卑职没能保护好将军,卑职有罪!”赵恺跪在榻前,七尺男儿竟语带哭腔。
司空凌舟微微睁开眼睛,立刻明白了此时的情况。
“宁王殿下可有看见行凶之人?”皇帝问道。
司空凌舟轻轻摇头。
众人都面露憾色。
“皇帝陛下……凌舟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准许。”脸色苍白的她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
“宁王殿下但说无妨。”
“能否让诸位暂时回避,留赵恺一人为我治伤……”
此时的穆允歌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对司空凌舟坎坷的身世已经有所了解,以为她是不信任别人,轻抚着她的脸凑近轻声道:“凌舟,相信我,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谢公主。还请……还请各位……回避。”
穆允歌气得掉了眼泪:“司空凌舟,你!你这头倔驴!你不要命了?!”
皇帝挥挥衣袖一声令下:“都退下。”率先走出了营帐。
东凛国大臣纷纷跟随在后出了营帐。西晋国一行人听得自家殿下命令,纵然再不解,也只得出去。
“公主殿下,还请回避。”赵恺见穆允歌不走,抱拳道。
“司空凌舟,我就问一句,你现在是不是要我走?”穆允歌红着眼睛看向她。
司空凌舟沉默了几秒,穆允歌又怎么忍心再耽搁下去,转头疾步向营帐外走去,两行泪随之落下。
“公主……留步。”在她掀起帐帘时,司空凌舟终究还是开口道。
“将军,这……”赵恺震惊地看向她。
司空凌舟朝他摇摇头,对已经回头的穆允歌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穆允歌擦了擦眼泪,朝赵恺道:“还不快点给他治伤!”
“赵恺。”司空凌舟轻轻闭上眼。
“……是。”
所幸司空凌舟当时反应迅速,箭矢并未伤及心脏,而是射入了肩胛,且这支箭是围猎时统一配给的,箭头无倒钩,无须切开伤口剜出箭头,只需快速拔出即可。
当衣物被一层层剪开,胸前露出的厚厚白布令穆允歌有些不解,不过她此时的注意力更多在白布上蔓开的大片鲜红上。
“凌舟,你疼不疼……”穆允歌紧紧抓着她的手,哭着说。
司空凌舟脸色苍白地摇摇头:“不疼。”
赵恺看了看司空凌舟,见她点头,轻声道:“将军,卑职冒犯了。”
穆允歌正不解,何来“冒犯”,便见他缓缓剪开了白布,被血迹覆盖的白皙躯体逐渐显露。
穆允歌张着嘴,不自觉退了一步。
“司空凌舟,你……你是……”
“抱歉,凌舟无意欺骗公主……”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不肯答应的原因……原来如此……竟是这样。”穆允歌喃喃自语。
“公主,凌舟别无他求,只求公主能为我保密……”
“保密?”穆允歌红着眼睛低声质问,“我为你保密,那我呢?我穆允歌活了十五年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女人?你有没想过我要怎么办?”
“公主殿下,这也不是将军能选择的。她因此也吃了很多苦,望公主殿□□谅。”赵恺低声道。
穆允歌突然想起什么,皱着眉对司空凌舟道:“赵恺是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让他看你的……”
“戎马生涯,受伤也是……稀松平常。赵恺是我副将,救过我多次,是我最……信任之人。知我身份的,除了我*去世的母亲,仅他一人。”一下子说这许多话,司空凌舟虚弱地喘着气。
“将军,卑职要拔箭了。”赵恺将一块卷好的白布放在司空凌舟唇边。
司空凌舟张嘴咬住。
赵恺手持箭身,对司空凌舟道:“将军,您忍一忍。”
司空凌舟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嗯……”
箭头卡在了肩胛处,并非想象中容易拔出。
司空凌舟额角青筋暴起,冷汗噌噌,尽管死死咬住布条,痛吟依旧溢出口。
纵然心中对这人气恨交加,可见到随着箭被拔动,鲜血一股股流出时,穆允歌依旧心疼不已。
忽然,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她听见了司空凌舟虚弱又温柔的声音。
“公主,别看了。”
穆允歌鼻尖一酸,几乎要哭出来。她咬咬唇拿开眼前的手,却没放开,而是对赵恺道:“拔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嗤”的一声,箭矢被拔出,鲜血也涌了出来。
“将军,卑职得罪!”赵恺一手拿止血布,一手将金疮药粉不要钱似的洒在伤口处。
药粉的刺激让司空凌舟忍不住绷紧身子,对上穆允歌的目光后,她悄悄松了紧锁的眉头。
直到一整瓶金疮药都要见底,血总算止住了。
赵恺暗自松了口气:“公主殿下,请您帮忙稍微抬起将军的身子,我为将军缠住伤口。”
“好。”
穆允歌将手臂伸进司空凌舟的后颈处,轻轻抬起她的上半身。
对方后背深浅不一的伤口映入眼帘,穆允歌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心痛之感,仿佛能从中看见将军过往那些铁马冰河的岁月。尤其如今得知司空凌舟是女儿身,个中艰辛更是可想而知。
布条一圈圈缠绕,将狰狞的箭伤,连同那白皙的胸口一起遮盖。
赵恺最后将布条打了结,一切总算结束了。
将人重新放回床榻,盖上薄被遮住身子,赵恺再次跪在了她面前:“卑职冒犯了将军,请将军责罚!”
司空凌舟连嘴唇都毫无血色,闻言挤出一个淡淡的笑:“赵恺,你又来了,这又不是第一次,不必如此。我该谢你才是。”
“照顾好你家将军。”穆允歌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公主……”司空凌舟看着她的背影,喃喃低语。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不是吗?
……
“哇,疼疼,绝了绝了,跟真的似的,我在旁边看得心都揪起来了!”晓蓁为滕遇披上衣服,遮住了清伶伶的锁骨。
所谓的裸露戏当然不是真拍,只露了胸口以上的部分罢了。
滕遇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傅惜时:“惜时演得好,让我完全入戏了。”
傅惜时摇头:“哪里,是你的情绪感染了我……”
“商业互吹起来了是吧?”杨毅嵩“哈哈”笑着,“你们俩确实都不错,眼里有戏。说实话你们还挺有cp感的,不愧是《重渊纪》的老cp了。”
傅惜时闻言不经意看向滕遇,便见她愣了一下,笑着回道:“当然得有cp感,司空凌舟和穆允歌本来就是一对啊,要是我和惜时演出来一点cp感都没有,那才坏了。”
杨毅嵩:“倒也是哈。”
下午还剩一场穆允歌离开后,众人进入帐中慰问,以及皇帝命人十日内揪出案犯的戏。
拍完这场,这部分外景拍摄就结束了,众人回到影视城继续接下来的拍摄,时间也来到了晚上。
明亮的烛火将卧房照得亮堂,赵恺进来时正巧碰见婢女将几乎没动过的晚饭端下去,便问道:“将军,可是晚饭不合您胃口?”
司空凌舟靠坐在床前摇摇头:“我无甚胃口。”
“您重伤未愈,多少吃一些。我吩咐下去让他们重新备一份?”
“不必。”
“将军……”
司空凌舟闭上眼,神色倦倦,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赵恺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将军好生安歇,属下先行告退。”
轻轻关上司空凌舟的房门,没走几步,却听得门口戍卫来报。
“赵将军,外面有熙和公主的人求见,说是来送药。”
“熙和公主的人?”赵恺道,“快请。”
“可是将人请至会客厅?”
赵恺想了想:“不必,直接带来此处吧。”
戍卫应了一声“是”,匆匆往外走。赵恺则是回头往司空凌舟的卧房走去。
司空凌舟正呆坐在床上,回想着白日里穆允歌震惊又失望的表情,以及后来决绝离开的身影,心中泛起疼痛,连带着伤口也疼了起来。
她轻轻覆上伤处,忽然听得敲门声。
“将军。”
听见是赵恺的声音,她回道:“进来。”
门打开,赵恺没等司空凌舟发问便说道:“将军,熙和公主的人来了。”
司空凌舟有些惊讶地直起身子,不自觉地望了望门口:“公主来了吗?”
“并未亲自来。公主遣了人来给将军送药。”
司空凌舟神色有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调整好情绪:“将人请进来吧。”
“属下已吩咐将人请进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戍卫的禀报声。
赵恺走出内室,道:“寄莲姑娘。”
来人正是穆允歌的贴身女官寄莲。
“赵将军。”寄莲微笑着点点头,“这是我家公主吩咐我带来的东西。”
“公主有心了,陛下已然赐了许多滋补的药材。”
“这盒子里是顶好的金疮药和祛疤膏。”
她边说边将手中木盒递到赵恺手中。虽不知宁王殿下堂堂男儿,一点疤有甚要紧,但主子发话,她只有照办的道理。
“那我就先替我家将军谢过公主了。”
“宁王殿下可是歇息了?”
没等赵恺回答,内室里传来司空凌舟的声音:“赵恺,将人请进来。”
赵恺和寄莲对视一眼,赵恺道:“姑娘请。”
他叫来手下将手中药材递给他,领着寄莲走进内室。
“参见宁王殿下。”寄莲微微伏低身子。
“寄莲姑娘免礼。”司空凌舟强打起精神,语气平静中透着一丝紧张,“寄莲姑娘,公主可有让话让你带来?”
“这……”寄莲想了片刻,“我家公主并未让奴婢带什么话给殿下,只让我将药品带来。”
司空凌舟的眉间染上失落,不过很快便得体地笑了笑:“如此……多就多谢寄莲姑娘走这一趟了。”
“殿下客气了。”
“公主她……可还安好?”沉默片刻,司空凌舟又问道。
“回殿下,我家公主一切安好,劳殿下记挂。”
“那便好。”司空凌舟垂眸笑了笑。
寄莲等了片刻,道:“殿下若无旁的事,奴婢就先回去复命了。”
“好,姑娘慢走。赵恺,替我送送寄莲姑娘。”
赵恺应道:“是。寄莲姑娘,请。”
寄莲朝司空凌舟俯身一礼,便和赵恺一起往外走去。
关门声响起,司空凌舟静静地望着一处,目光没有焦点。
另一边,寄莲回到宫中复命。
“公主,药已送到。”
“见到人了吗?她的伤还好吗?”穆允歌背对着她正在宣纸上练字,语气淡淡。
“回公主,见到了。宁王殿下还和奴婢说了几句话,伤势该是没有大碍,只是现下似乎精神头不大好,脸色也有些苍白。”寄莲边说边静静地走到书桌前为她研墨。
她十六岁起被安排在穆允歌身边贴身照顾她,如今已有七个年头,对穆允歌既有对主子的恭敬,也有对妹妹般的疼爱。
穆允歌拿着毛笔的手停在半空半晌才在纸上继续落笔。
“没大碍就好。”
“公主,宁王殿下还向奴婢问起你。”
她笔下一顿,抬眼看她:“问什么?”
“问公主是否安好。”
穆允歌握笔的手指紧了紧:“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当然安好,安好得很。”
寄莲身为她的贴身女官,又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怨气,穆允歌对那位西晋国宁王殿下有情,她是知道的。她观那位殿下与公主之间的相处,也不像对公主无意,只是不知为何总也不敢挑明。
她想了想,试探问道:“公主,可是那宁王殿下又惹你不快了?”毕竟之前有过好几次,不过最后也都是宁王殿下费尽心思把人哄好的。无意间看见纸上写的字,“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她暗道此次事态好像比前几次严重得多。
穆允歌看着写坏的字,索性放下笔,看向寄莲:“你觉得,司空凌舟她是个怎样的人?”
“奴婢不敢妄言贵人。”
“寄莲,此处就只你我二人,我让你说的。”
“……那奴婢就斗胆一言。奴婢以为,宁王殿下可谓是谦谦君子。”
“哦?说来听听。”穆允歌挑眉。
“宁王殿下分明是一国皇子,却无任何骄矜之气,对公主呵护有加,对待我们这些下人依旧温文有礼。”寄莲有些感慨,“真不知道这样温和的君子,在战场上又是如何成了令胡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说不定那些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杀神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呢。”穆允歌撇嘴小声说道。性别都能装得这么好,装一装性格又有什么难的?“什么谦谦君子,我看梁上君子还差不多……”专偷无知少女心。
寄莲知她在说气话,笑着说:“奴婢虚长公主几岁,自认看人还是准的。宁王殿下定是心仪公主的,许是他在边关饮风咽沙太久了,不太通晓儿女情长之事。公主不妨多些耐心。”
穆允歌心说得了吧我的寄莲,还看人准呢,连人家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生气起来,自己还不是一样么?跟个傻子似的被骗得团团转。
说起来……司空凌舟也并未如何骗她,甚至一直回避,是自己上赶着接近对方的。唉,都怪自己太蠢笨,连人家性别都没搞清楚就一头栽了进去。
想到这里,穆允歌沮丧地趴在了案桌上。
寄莲有些担忧,轻声道:“公主……”
“你先出去吧,寄莲,我想一个人静静。”穆允歌埋首臂间,闷闷说道。
“是,那奴婢候在外头,公主有事便吩咐。”
“不必,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早些歇息吧。”
“……是。奴婢告退。”
独自趴了许久,越想越气,穆允歌拿起笔沾了墨在纸上挥毫泼墨,不一会儿,刚才写了一半的诗旁,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赫然在目:
误诓无司
我我耻空
青感小凌
春情人舟
第63章 吻戏而已
滕遇回到剧组拍戏已有半月,《归舟》的拍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话说司空凌舟卧床养伤第三日,终究难抵心中思念,强撑着入宫面圣,旁敲侧击提及公主。
皇帝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早就看出这两人对彼此有情,只是不知为何司空凌舟要拒绝。
尽管不舍女儿远嫁,但见女儿衣带渐宽,为这位异国皇子消得人憔悴,做父亲的还是心疼了。于是他将女儿已跟随皇后去寺庙里斋戒祈福一事告知,还故意透露穆允歌近日忧思伤神,已然轻减许多。
司空凌舟大致猜到了原因,既心疼又歉疚。自己的隐瞒,令情窦初开的小公主痴心错付,对方怎会不生气委屈?
眼看归国时日将近,若就这样和穆允歌别过,此生恐怕再无相见之日,司空凌舟心中灰茫茫一片。她甚至不想那个暗箭伤人的凶手太快被抓到,或许这样她就有理由多留一段时日。
之后的剧情不是滕遇的戏份,因此在她住院期间就已经拍摄完成。讲的是赵恺见司空凌舟成日郁郁不乐,便擅自去往寺庙求见穆允歌。
二人在寺中一处凉亭见了面。
“赵将军有话直说。”穆允歌这几日也是心里乱的很,面对令自己烦忧的罪魁祸首的属下,她说话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赵恺低头抱拳一礼:“卑职本不该僭越,可这几日将军她愁眉不展,想来是十分记挂公主。”
穆允歌发出一声气音的笑:“那又如何?”
赵恺想了想,道:“公主前几日在营帐中可曾看见将军身上的旧伤?”
穆允歌一怔,眼前闪过那日看见的画面,各种箭伤刀伤遍布在那白皙单薄的躯体上。
“后背那道伤是被胡人一将军用大刀砍的,深可见骨。若非将军闪躲及时,整个人怕是要被劈成两半。”
穆允歌的目光颤了颤,手不自觉地握紧。
“将军十五岁便入了行伍,堂堂皇子,最初仅为什长,手下区区十人,每次和胡人交战,她都领着部下冲锋在前。威远大将军的头衔又岂是轻易得来的?”
穆允歌缓缓松开握紧的手,看向一旁嘲哳的鸟雀,若无其事道:“赵将军此言又是何意?”
“将军曾说,‘前路难行,唯有以身为刃方能劈开荆棘’。卑职斗胆,请公主体谅将军的身不由己。将军绝非有意欺骗公主感情,她自出生起就被母亲扮做男儿,根本不曾有选择的机会。身份一旦泄露,便是欺君的大罪。”
“将身份让公主知晓,便是将命交到了公主手中,将军她,是真心待公主的。”
穆允歌挑了挑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她喜欢我?”
赵恺低声道:“卑职从未见将军为谁如此茶饭不思过。”
穆允歌目露不解:“赵恺,你既然知道你家将军的身份,为何还来替她说话?你不觉得身为女子却喜欢上一个女子,太过离经叛道了吗?”
赵恺却朗声笑道:“将军喜欢便好。她本就非寻常人,何必落入俗套?”
“赵恺,你成亲了吗?”
赵恺一愣,答道:“卑职尚未成亲。”
“你喜欢司空凌舟?”
“卑职不敢妄想将军。”
“不敢,不是不想,是吗?”
“……卑职不过一介武夫,幸得将军赏识,只愿此生追随将军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穆允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赵恺并不与她对视,垂下了眸子。
不一会儿,听见了脚步声,赵恺才抬起头目送她离开。
七日后,凶手到底还是被抓到了。暗箭伤人的武平侯次子被下狱,不日问斩。
凶手已伏法,司空凌舟的伤也已无大碍,没有了再滞留下去的理由。
向皇帝请辞后,她在城门外矗立良久,终究还是率部踏上了归途。
马上要拍摄的是得知消息提前回来的穆允歌策马赶赴城外追人的戏。
西晋国一行人出城半日后,司空凌舟突然闻得后方隐隐传来马蹄声。
她命众人停下,调转马头看向声音来处。马蹄扬起尘土,看不清来人,不过听这阵仗不下千人之众。
“戒备!”赵恺一声令下,几位部下纷纷按住了腰间的刀。
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
“公主,您这是……”司空凌舟惊讶地看向她。
穆允歌撇下后面的侍卫,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近,在她跟前停住,扬起下巴道:“我东凛国向来是礼仪之邦,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来为我父皇贺寿,我自然也要去你们西晋国回礼。”
司空凌舟抱拳:“公主,陛下已有回礼让我们带上了,您实在不必亲自走一趟。”
穆允歌睨她一眼,轻哼道:“光是礼到,人不到怎么行?说出去人家会觉得我东凛国不知礼数。”
“那……不如换一位大臣前来?此行路途遥远,公主千金之躯,不应受此奔波之累。”司空凌舟思忖着说道。
穆允歌额角青筋一跳,咬牙道:“你作为一国皇子,亲自来贺寿,我们又怎么能随便派一位大臣去回礼?”
“那,既如此,不过公主回去让皇帝陛下派一位皇子前来……”
“司空凌舟!你!你这个死木头!”穆允歌大骂道,手上马鞭也朝她抽了过去。
西晋国一行人早在看清来人之后便放松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戏,越听越觉得他们殿下的确是太不解风情了些。人家小公主都追来了,把人拐回家过年不香吗?
听见穆允歌骂他们殿下“木头”,众人心中纷纷大逆不道地觉得……说的挺对。至于向他们殿下挥鞭子,那小公主哪有什么力气呢?纯属有情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实在没必要掺和。
穆允歌也确实没什么力气,以至于鞭子挥到司空凌舟跟前,她一个侧身,伸手轻松抓住,穆允歌扯了好几下都扯不回来。
“你去死吧,我懒得理你了!”她索性将手里马鞭直接扔向了司空凌舟。调转马头,一拍马臀,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诶,公,公主……”司空凌舟接住马鞭,一脸茫然。
“将军,您还愣着干嘛?快追啊!”一位部下提醒道。
“啊?”
那部下一巴掌呼在了自己额头上,无力道:“将军啊,您再不追公主真走了。”这些时日郁郁寡欢的到底是谁啊?这会儿人家姑娘都追来了,还不开窍呢?
司空凌舟看着穆允歌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挥起马鞭:“驾!”
朝阳下,古道旁,两匹马正在低头吃草,司空凌舟牵起穆允歌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公主……”
“我不想理你!你这个负心薄幸的混蛋,骗走我的感情就想一走了之!”
穆允歌又气又委屈。她堂堂东凛国最尊贵的九公主,被司空凌舟一女子骗走了心不说,原本都打算就算是女子也要和她在一起了,只是想到这么久以来都是自己主动追着她,这回想让她也急一急,便在寺里多呆了几天,结果谁知这人竟一声招呼不打就要离开了!要不是在城中留了眼线,等她斋戒完回来,哪里还找得到人?
“对不起,公主,我只是以为你会介意……”
“你以为?你这么木,你能以为出什么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主说得对,是凌舟太狭隘了,我向公主赔不是。”
“你赔不是我就得原谅你?”穆允歌扬起下巴轻哼。
“那……那公主如何才能消气?”司空凌舟无措地捏着刚才对方扔给她的马鞭。
臭木头……还公主公主的。穆允歌腹诽,面上故作骄矜:“你说呢?”
“唔……要不公主再抽我几鞭子吧?刚才我不该躲的……”司空凌舟将马鞭递给她。
穆允歌心中一阵无语:“……谁要抽你了,我的马鞭是用来抽马的,你是我的马吗?”
司空凌舟沉默半晌,转头看了看远处的两国人马,距离这么远应该是看不清的……
她突然解开腰间束带,脱起了衣服,把穆允歌惊得跳开,皇家姿态丢了个干净:“你你你……做,做什么?!”
“公主……若是想要,便是骑一骑凌舟也未尝不可,只是……外衣脏了便不成体统,是以凌舟先把外衣去了。”
司空凌舟解衣动作不停,穆允歌脸都红了一片:“谁……谁要骑你了?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怎得如此不要脸面!快把衣服穿上!”
司空凌舟哪里知道她脑补出了什么画面,十分诚恳地建议道:“公主,无妨的。在公主面前,凌舟就算是失了面子也不妨事。”
“打住打住!立刻停止这种想法!衣服穿回去!”穆允歌红着脸义正辞严道。
“好吧。”司空凌舟慢吞吞地穿回了外衣,又问道,“那公主还生凌舟的气吗?”
“……要是还气呢?”穆允歌掀了掀眼皮,没好气道。
司空凌舟二话不说又开始解外衣,穆允歌急忙抓住她的手:“不气了不气了!你别脱了!”
穆允歌实在是被她此举惊到了,也属实想不明白,这块臭木头怎么能用如此一本正经的态度做出这么不正经的事来的?
司空凌舟像是突然开了窍,从善如流反握住了她的手。
“……你故意的?好啊你个司空凌舟,拿脱衣服吓我是吧?”穆允歌睨她。
“凌舟不敢。”司空凌舟温文一笑。
穆允歌气哼哼道:“我看你平日里温煦端方的君子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实际就是个轻浮的小人。”
司空凌舟握着她的手不放,温柔的眼里满满地盛着她的身影。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穆允歌哪里还生的起气来?少女的娇羞占了上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到底也没反抗,任她握着。
“公主……”
“干嘛?”
穆允歌疑惑抬头,下一秒有人低头凑近,唇上落下一抹柔软。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愣愣地感受着司空凌舟的吻,片刻后,轻轻闭上了眼,手环上了她的脖颈。
司空凌舟温柔地吻着穆允歌,拥吻的间隙稍微睁了睁眼,这一睁不小心瞥到了穆允歌身后的位置,定睛一看,顿时吓得连退几步,又被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就要摔个屁股墩时,以手撑地及时稳住了身子。
……
“滕遇,你干嘛呢?见着鬼啦你啊?”
杨毅嵩原本盯着监视器中的唯美画面心中啧啧赞叹,见滕遇突然来这么一出,简直满头问号。
傅惜时也是一脸茫然,显然没料到滕遇这剧本之外的反应,转身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去。
几米外的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戴着卡其色鸭舌帽,黑色口罩的女人。
尽管只露出一双眼睛,傅惜时也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毕竟帽檐下蓝色的眼眸太过标志性。
温祈年怎么会来这里呢?傅惜时正惊讶着,便见滕遇动作僵硬地慢慢起身,颤着声音说道:“姐……姐姐,你怎么来了?我,我……”
她看了一眼傅惜时,又看了一眼温祈年,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温祈年此时也摘下了口罩,露出了冰雪般清冷的容颜。
“温老师?”
“温老师?!”
温祈年朝众人点头打招呼,看向滕遇正要说话,被一阵喊声打断。
“姨姨!姨姨——”
卓盛光一路飞奔而来,手里还抓着吃了一半的巧克力饼干。
温祈年看过去,等他跑到自己面前,露出淡淡的笑来:“小光。”
“姨姨,你是来看我的吗?”卓盛光东张西望着,“我妈妈也来了吗?”
温祈年弯腰擦去他嘴角的饼干碎屑,温声道:“她有空了就会来看你。”
卓盛光有些失落:“哦……”
“小光想妈妈了?”温祈年摸摸他的头。
卓盛光默默地咬了一口饼干:“一点点,也不是很想,我每天都会和妈妈视频。”
小孩子好奇心强,天性爱玩,白天在剧组有这么多人陪自己玩,又可以看大家演戏,可比在家里开心得多,可到了晚上睡觉就开始想妈妈了。
温祈年:“你的戏份还没杀青吗?”她有些疑惑,算起来《归舟》也拍了两个多月了,锦辞不是说小光戏份不多吗?
卓盛光正要回答,杨毅嵩走了过来:“温老师,你好你好。这么快就到了?”
温祈年点点头:“杨导,打扰了。”
杨毅嵩摆摆手:“诶,哪里的话,你能来是剧组的荣幸。”
“杨导太过客气了。”温祈年礼貌一笑,“对了,小光还要多久杀青?”
杨毅嵩:“小光啊,他的角色早就杀青啦。”
“妈妈说让我再等几天,她忙完就来接我。”卓盛光说道。
滕遇见温祈年和别人说话,并没有理自己,更有些不安了。
温祈年见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丧眉耷眼地站在几步开外,无奈道:“愣着干嘛?过来。”
吻戏而已,作为演员总免不了的,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个责备滕遇。可这小孩刚才的反应,是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们的关系吗?虽然她并不忌讳她们的事被公众知晓,但滕遇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感情之事还是低调为好。
滕遇拍拍手上沾到的灰土和枯草,慢吞吞地走上前,根本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诶滕遇,你这是怎么了?看见温老师,一副被捉……捉贼拿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王羿楚原本一句“捉奸在床”就要出口,发觉不合适连忙改了口。
“我……”滕遇想挠头,又怕破坏造型,又局促地放下了手。
温祈年见她依旧低着头站在三米开外,心中轻叹一声,要是往常这家伙早就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凑过来了。
“滕遇,过来。”
“……噢。”
滕遇慢慢走近,小声叫道:“姐姐……”
温祈年帮她把衣袖上找到的灰尘拍干净,抬眼看向她:“演戏的时候要专心,不要被场外的因素影响,知道吗?”
“……嗯。”滕遇也看出温祈年并未生她的气,乖乖地点点头,又对杨毅嵩说道:“杨导,抱歉,我突然看见姐姐,吓了一跳,所以……”
杨毅嵩宽慰地笑:“没事没事,再拍一次就是了。不过刚才状态那么好,你和惜时都很投入,可惜了……”
滕遇的脸登时红了又白。
傅惜时将滕遇一系列的表现看在眼里,又回忆起前些日子对方受伤时温祈年焦急担忧的模样,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确定了什么。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失落。
杨毅嵩:“大家准备一下,化妆师过来补一下妆,一会儿从吻戏开始拍!”
“我在这里会影响你吗?”温祈年向滕遇询问道。
“唔……”
“温老师,要不你和我一起在监视器里看吧?”
杨毅嵩想着或许温祈年在滕遇心里就和家里长姐似的,在家人面前拍吻戏滕遇多少有些放不开,于是建议道。
温祈年点点头:“好。”
……
“cut!滕遇,你这时候来什么绅士手啊??给我贴紧!”
……
“cut!滕遇,动作太僵硬了!化妆师过来补一下妆!”
……
“cut!滕遇啊,吻的时候要投入,沉浸其中!”杨毅嵩扶额,对一旁的温祈年说,“啧,这孩子,刚开始那次整挺好,怎么现在不开窍了呢?”
温祈年忙了半个月,今天总算得了空,她自然没忘记之前答应滕遇的来剧组探班一事,想着或许可以给某小孩一个惊喜,来之前特意没告诉对方,而是联系了杨毅嵩。不过,看来自己今天来得不是时候……她这样想着,对杨毅嵩说道:“我去和她说几句话。”
杨毅嵩便让大伙儿原地休息一会儿。
“惜时,实在抱歉,我……”滕遇十分不好意思。
“没关系,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傅惜时笑了笑。
滕遇正想再说些什么,瞥见她身后走来的人,轻声道:“姐姐……”
温祈年朝傅惜时点了点头,对滕遇道:“过来一下。”
“姐姐,我不是故意不拍好的……”滕遇跟着她走到没人处,率先开了口。
温祈年:“我知道,你最开始那次其实表现得不错,找找那时的感觉,不要被我影响。”
“如果因为我的到来反而影响了你拍戏的状态,那我以后不来探班了。”
“姐姐,不要……”滕遇小声说,“我会好好演的。”
“好。我今天也有点累了,先回酒店休息。”
“啊……你订好酒店了吗?”滕遇有点小失落。
“还没有。”温祈年知她所想,心中好笑,这小孩真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滕遇眼睛亮了亮:“那……那要不要和我们住同一家?应该还有空房的。”
温祈年:“……”怎么说呢,有点儿心思,但不多。
“房卡呢?”她心中无奈,直接问道。
“嗯?”滕遇突然反应过来,“啊……在,在我包里,我去找晓蓁拿!”
“我去就行。你好好拍戏,我们晚上见。”
“嗯嗯!”
温祈年找到晓蓁,在她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从她手里拿走了滕遇的房卡,又分别和卓盛光、杨毅嵩说了一声,便戴上帽子口罩低调地离开了。
晓蓁扶着自己的下巴,目送着温祈年离开。她没记错的话,剧组给主演们安排的房间可都是……单人套房,只有一张大圆床的那种。
第64章 如果是你,我想试一试
休息过后再次开拍。这次滕遇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倒是傅惜时那里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拍第二次便很完美地结束了这场戏。
一吻过后,两人都乱了呼吸。司空凌舟和穆允歌对视着,从对方眼中都看见了羞怯与喜悦。
“公主。”司空凌舟眸中满是穆允歌的身影,“你可愿嫁与我,做我的妻子?”
穆允歌脸颊微红,傲娇地偏过头:“我可不记得有人说过想娶我为妻,倒是记得热脸贴冷腚的滋味。”
司空凌舟闻言顿时目露歉然,战场上杀伐果决的女将军再一次柔着声音求小公主原谅:“公主,是我错了。我太过畏首畏尾,以至于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公主大人大量,原谅凌舟可好?”
这一通马屁拍得穆允歌身心舒畅,原来木头也会哄人呢。
其实她今日追来,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论司空凌舟是男是女,自己终归是舍不下了。
皇帝自然不知道司空凌舟是女儿身,他疼爱穆允歌,见她实在放不下这位异国皇子,便只好顺着她,派甲士护送她北上,前往西晋。名为回礼,实则再给二人制造一些相处的契机。
穆允歌原以为要追到这块木头还得有的磨,没想到太阳打西边出来,木头疙瘩竟然主动起来了。
面对司空凌舟的软言软语,穆允歌的小尾巴都翘上了天,傲娇劲儿又上来了,抬着下巴说道:“暂时留用,以观后效。”
“是,凌舟日后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求得公主谅解。”司空凌舟眉眼带笑,顺着她的话道。
穆允歌心里美得不行,还故作正经地点头:“朽木可雕。”
司空凌舟哑然失笑。
见时辰不早了,两人决定去和两国人马会和。
司空凌舟看了看两匹马:“公主可愿与凌舟共乘一骑?”
开窍的木头,还算上道。穆允歌压着上扬的嘴角:“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
司空凌舟温柔地笑了:“多谢公主成全。”
她率先上了马,将手伸向穆允歌:“公主,来。”
穆允歌脚踩着马镫,借着她的力上了马,坐在了她身前。
穆允歌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司空凌舟:“诶,我坐在你身前,会不会压着你*的伤口?”
“没问题的,多亏公主给的药,凌舟的伤已好全了,公主放心。”
“对了,司空凌舟,你以后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坦露身子。”
“嗯?凌舟何曾……噢,公主是说……”
穆允歌手指轻点着她的胸口:“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让赵恺这个大男人看去了身子呢?”尤其赵恺很可能对司空凌舟心存爱慕,不过这点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可战场上兵戈相见,受伤实属平常。军中无女大夫,通常我都自己处理,若伤势过重,让赵恺帮我也是事急从权,总好过丢了性命……”
六年前,她与胡人一位将军交手时力有不逮,被他一刀砍中后背,多亏当时赵恺拼死将她救了出来,也是在那次,被他发现了身份。
身份的事能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军中大夫也是男性,她索性之后在受了重伤不得不求助他人时,都让赵恺来帮自己处理。赵恺也自那时起向军医学了许多治伤之法,也救了她多次。
“那以后就在军中安排一位女大夫。”
司空凌舟眉头轻蹙:“我并非没想过,只是怕这样做让人起疑。”
穆允歌思忖片刻:“你就对外宣称她是位女神医,还救过你性命,是以深得你信任。”
司空凌舟眉尾轻扬:“公主聪敏,此法或可行。”
“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保护好自己,下了战场全须全尾地回来见我。你要是敢……敢把命丢了,我立马改嫁他人,休想让我为你流一滴泪!”
司空凌舟一愣,随即柔和地笑了。
穆允歌被她过于温柔的目光看得心头热热的,这块木头笑起来怪好看的。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笑什么……你听见没有!”
司空凌舟笑眼含情:“凌舟遵命。不过公主此言,可否理解为公主愿意嫁与凌舟为妻了?”
“……”
少女脸皮还是薄,穆允歌红着脸转开话题:“走啦走啦,快回去。”
司空凌舟笑容温煦,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持着马鞭。
“驾!”
被穆允歌留在原地的马抬头看了看远去的二人,打了个响鼻,继续低头吃草。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随着导演一声“cut”,今天的戏份顺利结束。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收工最早的一次。
王羿楚向傅惜时和滕遇二人发出了一起吃晚饭的邀请。
傅惜时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了滕遇。
滕遇的心早在杨毅嵩说完收工后便飞回了酒店里,婉拒了王羿楚的邀请,匆匆与二人告别后便和晓蓁上了车。
傅惜时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归心似箭的背影,是要赶去见那个人吧?
王羿楚:“那……惜时,你去不?”
傅惜时摇了摇头:“我要减肥,回去点个沙拉就好了。”
“你也不胖啊。”王羿楚倒是觉得傅惜时这样正好,脸上一点婴儿肥,比起一副骷髅架子似的可好看多了。可惜现在圈内审美越来越畸形了,一个个不到九十斤还在拼了命减肥。
傅惜时摇摇头:“上镜就显胖了。”
王羿楚感叹:“女演员真是太不容易了。”
还在车上滕遇就迫不及待地和温祈年发了微信:『姐姐,我下班啦!』
温祈年那边罕见地很快回了消息:『这么早?』
滕遇扬唇一笑,回道:『今天提前完成拍摄任务』想了想又道:『姐姐,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
『我也没,你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好。清淡一些的都行。』
『[ok]』
滕遇打开点评软件寻找附近的餐馆,一抬眼不经意对上了晓蓁的视线。
“干嘛?”
“和谁聊天呢笑成这样……”晓蓁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滕遇歪头一笑,也不回话,只低头看手机。
“疼疼,你不对劲。”晓蓁眯了眯眼。
“……哪里不对劲?”滕遇收起笑,眨眨眼一脸无辜。
“你笑得跟思春了似的,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是谈恋爱的表现。”晓蓁目视前方,一本正经地说。
滕遇顿时笑了:“好好开车吧你,恋爱都没谈过还经验。”
晓蓁不满:“诶,谁没谈过恋爱啊!你说谁呢?我小学就谈恋爱了好吧!”
滕遇挑眉:“是,但也就小学谈过吧?”
晓蓁:“……疼疼,你好烦。”
滕遇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不逗你了。我刚才是在和温老师聊天,她也还没吃晚饭,我打算带点东西回去一起吃。”
“噢~”晓蓁一个音转了三转,“疼疼,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温老师关系这么好了?之前在医院的事儿就不说了,她现在又来探你的班,晚上还和你同睡……”
晓蓁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有谁听说过温老师去探谁的班,和谁同住一室吗?这要被两人的cp粉知道,不得蹦跶得把天给掀了啊?
“就是这么好的啊……”
滕遇已经在努力克制嘴角上扬的弧度,依然让晓蓁用余光轻易捕捉到了。
她忍不住吐槽:“疼疼,拜托你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温老师谈恋爱呢。”
滕遇连忙收敛了笑容,轻咳一声:“别乱说。”
“噗,你这样子也太心虚了吧……”晓蓁被她逗笑了,“弄得真的在和温老师谈似的……”
“前面有家店好像还不错,过去看看。”滕遇看着手机屏幕道。
晓蓁:“在哪儿?”
滕遇:“前面右拐,一会儿看人多不多。”
带着晚餐回到酒店,晓蓁提着她那份回了房间,滕遇的房卡之前被温祈年拿走了,便按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
“姐姐,我回来了。”
“嗯,辛苦了。”温祈年顺手接过她手上的几袋东西,走到桌旁放下。
滕遇放下背包跟在她后面,脸上带着柔软的笑:“你饿了吗?我点了一荤两素,都比较清淡的,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可以的,我不怎么挑食。”温祈年一边将袋子解开一边说道,“把手洗了,过来吃。”
“嗯嗯。”
滕遇洗手落座:“姐姐,你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酒店吗?”
温祈年将一双筷子递给她:“下午睡了一会儿,刚才在看剧本。”
“又有新片了吗?”
“嗯,七月份进组。”
“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啊?”
“末日题材,丧尸片。”
“哇,真的吗?”
见她面露喜色,温祈年挑眉道:“你不是怕这些吗?”
滕遇:“我怕的是鬼片,不是丧尸片。”
温祈年好笑:“那上回在鬼屋怎么被丧尸吓成那样?”被吓得哭着叫姐姐的是谁?
滕遇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突然出现在面前有点吓人,但是在屏幕里就不怕了啊!看丧尸片超刺激的!像那些经典的我全都看过,只不过基本都是外国的。国产的丧尸片太少了,拍得好的就更少了。”
温祈年点点头:“在国内属于比较冷门的题材。”
滕遇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姐姐,你在里面会饰演什么角色啊?”
“到时候就知道了。”
“真想马上看。”滕遇笑了笑,“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拍过一部末日题材电影,《吞天噬地》,讲火山喷发的……”
温祈年点点头,想了想道:“都是十一二年前的事了。”
“我现在还经常搜出来看呢。十二年前的片子照样吊打现在很多灾难片!”滕遇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闭眼夸啊这孩子。温祈年无奈摇头:“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
“嘿嘿,到时候上映了我肯定第一个冲进电影院!”
温祈年唇角微勾:“5D的,身临其境,你确定不害怕?”
滕遇:“……那,那我让晓蓁一起,再叫上卿卿阿雁她们。”
温祈年笑了笑。
“你嘲笑我。”滕遇不满。
“没有。”温祈年眼眸微弯,打趣道,“怎么不叫上我?”
滕遇微愣,对啊,差点忘记自己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旋即喜上眉梢:“对对对,不叫她们了,我们两个去!”
见对方回答得毫不犹豫,温祈年不禁失笑:“你就这么舍弃了朋友?”
“不能叫舍弃吧……”滕遇摸摸鼻子:“你想啊,要是和她们去看,恐怖镜头出来,卿卿和阿雁抱一起,亦竹和她女友抱一起,对我和晓蓁来说,不是更大的伤害吗?”
“歪理。”
温祈年宠溺的笑容,让滕遇简直呆了,直到一只手指挑起了自己的下巴,她回过神对上对方好整以暇的目光。
“看什么?”
滕遇小脸一热,忙摇头道:“没看什么……”
温祈年眉峰微挑,淡笑着收回了手。
两人吃着饭,偶尔说几句话,气氛温馨。
滕遇想起之前的事,犹豫着问道:“姐姐……我之前打电话给你,被阿姨接了,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温祈年吃着菜,语气平和。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闯大祸了,知道对面是阿姨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滕遇神色放松下来,连菜带饭扒了一大口。
温祈年笑了笑:“你说什么了,这么害怕?”
滕遇眨了眨眼,将嘴里剩余的饭菜咽了下去,说道:“就……说了一点点,想你之类的……我没想到会是阿姨。”
温祈年:“没事,她以为你把我当姐姐呢。”
她也是之后哥哥打电话来才知道,原来那天父母争执时并不知道她真的和滕遇在一起了,自己恰巧听到后半段,就对号入座了。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期望来日方长,父亲也许会慢慢接受。
“姐姐,其实我一直想问……”
“嗯?”
“你为什么会突然就喜欢我了?”
温祈年一怔,垂眸低语:“很突然吗……”
滕遇摸了摸后脑勺:“反正我还挺意外的。你之前都不怎么回我消息,我还以为被讨厌了呢。”
“对不起。”温祈年抬眼看她,轻声说。
滕遇连忙摇头:“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要你道歉。再说这又不是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回不回消息是你的自由啊。”
“不是为没回消息道歉。”
滕遇愣愣地看向她。
温祈年回视,眼神认真:“是为让你难过而道歉。我之前钻了牛角尖,故意疏远你,想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其实你的每条消息我都有认真看,没回你,并不是因为讨厌,恰恰相反,我……”
越说到后面,温祈年的声音越是艰涩,目光耳朵早已通红。
“我……”
她垂眸试图继续说下去,滕遇心中的惊喜已经满到快要溢出来,又怎么舍得她为难?
“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覆上温祈年的手,眼眸亮闪闪地说道。
温祈年却摇头,忍着心中赧意再次看向她:“滕遇,我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也早就过了把情爱挂在嘴边的年纪,有些话,我只说这一次。”
“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我喜欢你,很喜欢。我一直都不是很想接触感情,但如果是你,我想试一试。”
“姐姐……”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滕遇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第65章 你相信前世吗?
滕遇手捧剧本,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却让她频频走神。
也不知是浴室隔音太差还是Alpha的听觉太灵敏,滕遇甚至能大致分辨出对方什么时候在涂抹沐浴露,什么时候在淋浴。
浴室里水声忽然停了,接着传来淋浴间门被拉开的声音,滕遇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忙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剧本上。
不多时,浴室门开了,滕遇闻声看去,温祈年裹着浴巾出来了。面容白的似雪,被水汽蒸腾过的蓝色眼眸更加水润幽深。浴巾长度只到大腿处,裸露在外的白皙肩膀和小腿犹带水珠。冰肌玉骨,浑然天成。
滕遇呆呆地看着她渐渐走近,宛如来自雪域的神女,一步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温祈年拿起擦头发的毛巾,朝她无奈开口道:“嘴巴闭上,快去洗澡。”
“啊……噢。”滕遇忙合上嘴巴,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幸好没流口水。
她红着脸看向温祈年:“姐姐,我帮你擦头发吧?”
“不用了,快去洗。”
“哦……”滕遇只好拿上干净的底裤和睡衣,匆匆进了浴室。
这个澡滕遇洗得比平时久得多,穿好睡衣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粉嫩的红晕,也不知是刚才一直没消下去还是怎么的。
“姐姐,我洗好了。”
温祈年已经吹干头发,换了一身睡裙,正靠坐在床头看手机,闻言看了她一眼:“嗯,吹干头发再睡。”
“好。”
吹风机“呜呜”响起,温祈年再次看向滕遇,高高的个子,柔软的棉质睡衣勾勒出的身形让她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可温祈年十分清楚,这副看似纤瘦的身躯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滕遇的头发从拍完《殊途》就开始留了,到现在半年多了,长度已经足够扎起。
护肤的间隙,她从镜中悄悄朝温祈年看了几眼,这是她们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次同住,也是发情期外的第一次,开心的同时又不禁有些近人情怯。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她们大概是要睡一起的,所以等会儿是直接过去吗?会不会有点太不客气了?可是,以她们现在的关系,好像也不应该太客气……
温祈年正在和经纪人对接往后几天的行程安排,忽觉周遭有些安静了,抬头看去,便见滕遇站在梳妆镜前,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干嘛?”温祈年随口问道。
“那个……”滕遇抓了抓头发,边走近边说道:“姐姐,我们晚上是睡一起吧?”
温祈年瞥了她一眼,滕遇还没体会到这个眼神的意味,便听对方说道:“不是,你打地铺。”
滕遇一愣,鼓了鼓嘴,只得乖乖接受:“哦……”
逗一逗还当真了,这孩子是不是呆?温祈年低笑一声:“哦什么,上来。”
滕遇眨眨眼,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坐了进去,笑容有些拘谨:“姐姐,你还在忙吗?”
“嗯。”温祈年头也没抬。
瞧自己问的什么蠢问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滕遇咬着下唇,有些泄气地垂下脑袋。
和宋沛然商量完,温祈年放下手机看向滕遇,见对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说道:“困了吗?困的话早点睡吧。”
滕遇摇摇头,心中苦恼。明明刚才两人才表明心迹,紧紧相拥,此时却又感觉还是隔了一层什么,若即若离。
“和我相处是不是很累?”温祈年轻声问道。她知道自己性子太冷,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制造浪漫,和这样的她相处,滕遇应该会觉得累吧?
“啊,怎么会?”滕遇立刻反驳。她忽而动了动鼻子:“姐姐,你好香啊!”
急着转移话题的年轻Alpha完全忘了,说一位Omega身上很香,是一种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的行为。
不过暂时没想起那些记忆的温祈年只是微愣:“我们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
“可是我觉得你比我香,另一种香味。”滕遇凑到温祈年身边细细嗅了嗅,“是头发,你抹了精油吗?”
热热的气息喷在脸侧,带来一股痒意,温祈年偏开脸无奈淡笑:“嗯。好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拍戏吗?我关灯了。”
说到拍戏,滕遇便想起了今天的事,垂眸嗫喏道:“姐姐,你都不生气吗?”
“嗯?”温祈年疑惑地看向她。
“就是……我亲别人……”
温祈年怔住,随即笑了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作为演员,拍吻戏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是演员,你不是看过我的很多电影吗?里面吻戏也不少吧?”
“嗯……有是有,可是我就做不到姐姐这样。”滕遇皱皱鼻子,“尽管知道那是演戏,是工作,我心里还是酸酸的。不想姐姐和别人接吻……”
尤其几部电影里还有床戏,虽然明知道其实什么也没发生,有时候拍起床戏的现场气氛非但不旖旎甚至还有些搞笑,可看起电影来,滕遇依旧恨不得钻进屏幕里一脚一个把那些人统统踹飞。唉,所以说Alpha的占有欲总是那么强。
孩子话……温祈年好笑道:“吻戏也是出于剧情需要,演员在戏里就不是自己了,一切要为剧情和角色服务。”
滕遇:“我知道……可是……唉……我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姐姐,你会觉得讨厌吗?”
对方凝着眉头,表情有些忐忑,温祈年忍不住摸摸她的脸:“怎么会?这也是人之常情。”
滕遇:“可是你就不会啊。”
温祈年叹了口气,无奈道:“但凡是个人,看见自己的爱人和别人接吻,内心都不会毫无波澜的。我也是普通人。”她并非像她所表现出来的这样不以为意,昨天到片场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也泛了酸。
滕遇的眼里有些惊喜:“姐姐也会为我吃醋吗?”
“……”温祈年有些拿她没办法,“是啊。满意了吗?”
“嘿嘿。”滕遇笑眯了眼。
温祈年正色道:“感情归感情,但作为专业的演员,我们必须说服自己那是工作。”
“唔……我尽量。”
“傻乐什么?”
“你刚才说……”滕遇笑盈盈地看向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是你的爱人。”
温祈年一愣,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强自镇定道:“不然呢?”难道自己来探她的班,来和她同床而睡,是出于爱心慰问后辈演员来了?
如果不是耳垂已经变成粉色,任谁都会以为温大影后的内心和她的语气一样平静淡然。
滕遇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藏在泰然自若外表下的羞赧,更是笑弯了眼。
温祈年被她看得几乎无法维持淡定的表情,眼风扫过去:“看什么?”
“嘿嘿……”滕遇扭动几下身子。
真像只开心地在地上打滚的小狗,温祈年无奈摇头,对她说道:“你看看自己身后。”
“嗯?”滕遇疑惑地转头看了看,“怎么了?”
“有没有一根尾巴在晃?”
本是一句玩笑话,滕遇的反应却不是温祈年想象中的害羞或是开心,她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垂下眼帘,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滕遇,怎么了?”温祈年疑惑道。
滕遇看向她,眼睛眨动几下:“没怎么。”她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那时候,在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从军事学院毕业,将荣誉证书和勋章拿回给温祈年看时,对方也曾这样打趣过她。
“岁岁,你看你身后,是不是有根尾巴在晃?”
多久了?有多久不曾听见姐姐叫她“岁岁”了?她们一起度过的时光,那些共同的记忆,会有被想起的一天吗?
“想起什么了?”
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死亡之后竟然真的能够重生在另一个世界。
滕遇抿唇摇头:“没什么。”
虽然疑惑不解,可温祈年也不打算对此刨根问底。毕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去。
温祈年沉默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但是滕遇,至少……和我有关的事,不要瞒着我。”
滕遇眸光颤了颤,低下了头。怎么办呢……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和她有关。
“滕遇,说起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两人目光交汇,温祈年终究是问出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疑惑。
“那天你做完手术在复苏室醒来的时候,我听见你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温祈年凝重的神情让滕遇有些不安。她不是叫的姐姐吗?
温祈年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吐出三个字:“尹世骁。”
滕遇眼里闪过的惊慌被温祈年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继续说道:“尹世骁是谁?”
“这……”滕遇有些慌神。
“你为什么那么恨他?”甚至到了想要杀他的程度。
“我……”
温祈年凝视着她:“滕遇,我说了,和我有关的事,我不希望被瞒着。”
温祈年心中已经肯定滕遇是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多少?
滕遇懊丧地捂住了脸,内心一时陷入天人交战。怎么办,说谎吗?可是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她不想这样一直骗对方。那么,要说实话吗?
温祈年看她这样纠结的模样,终究还是心软了。她叹了口气:“算了,睡吧。”
“等等。”
滕遇看向她,下定了决心。说吧,将一切都说出来。至于要不要相信,姐姐会有判断的。
做好心里建设后,她终于开口。
“姐姐,你相信前世吗?”
第66章 疼啊,小混蛋!
饶是温祈年遇事向来沉稳淡定,听见这话也不禁呆了几秒:“……前世?”
滕遇点头:“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我真的记得前世的事。”
这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可对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温祈年沉吟片刻道:“你说说看,都记得哪些。”
滕遇将地球资源濒临枯竭,人类如何移民别的星球,又如何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以及分化出第二性别的事一一道来。
温祈年刚开始还只是有种熟悉感,当听到“分化出第二性别”时,瞳孔便骤然一缩,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知道为什么觉得熟悉了——前段时间做过的那些梦!
滕遇将温祈年惊疑的神情看在眼里,以为她只是单纯为听到的内容而震撼,停顿了片刻接着道:“我是个女Alpha,也是天裕的一名少将,天裕的皇位继承人,是我的姐姐。”
“但其实,我和姐姐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原本是个孤儿,是姐姐把我带回了家……”
同样是梦里的内容。许是震惊太过,温祈年的表情反而恢复了平静。
滕遇说着说着,逐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垂着眸子,出口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怀念:“因为姐姐,我从一个在废弃矿场捡垃圾的孤儿,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小殿下’,在姐姐身边的十二年,是我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温祈年眼神失焦,脑海中自动“放映”着相应的画面。似乎那些画面原本就存在于记忆的某个角落,只是经滕遇一提,就被调取出来。
滕遇看向温祈年,目光柔软:“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小时候,我依赖她,长大之后,我想保护她,再到后来,我发现……”
她咬了咬唇,在温祈年的视线里有些害羞地垂下眸子:“我发现自己竟然可耻地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想拥抱她,亲吻她,独占她,想让她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很害怕这样的心思被姐姐发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躲着她。”滕遇腼腆地笑笑,“最后是姐姐来找我……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喜欢我的。”
听到这里,温祈年脑海中浮现出了相应的情景。
……
“你到底还要躲多久?”
温祈年屏退随侍,冷冷地质问,小孩则低头抿嘴不说话。
温祈年:“不想见到我?”
滕遇急忙摇头,对上她的目光,又立即低下头。
温祈年心中微叹,故意拿话激她:“如果不想见到我,下学期开始我可以帮你办理住校,以后你半年回来一次,毕业之后你也成年了,可以独立生活了……”
“我不要!姐姐,我不要和你分开……”被刺激到的小Alpha带着哭腔喊道。
“不是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你!”滕遇揉着眼睛,抽噎着道,“我哪里是讨厌你,我就是太喜欢你了……”
“那为什么躲着我?”
“你不明白,姐姐,我……我……呜呜……”滕遇的眼泪和不要钱似的流,“我不想姐姐和别的人在一起,我讨厌尹世骁!”
“这没什么,小孩子总是爱粘着姐姐。”温祈年淡淡说道。
滕遇听她这么一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狗,带着哭腔气呼呼反驳道:“不要把我当小孩!姐姐,我分化了,我是一个Alpha,我……”
“哦?Alpha?那又怎样?”温祈年凉凉道,“尹世骁也是Alpha,他好像挺喜欢我的。”
说别人喜欢自己这种话换在平时绝不可能出自温祈年之口,可脑子里乱成一团的小Alpha哪里还有心思细想,急吼吼地说道:“他只是B级Alpha,我是超S级Alpha!我比他厉害!姐姐,你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崩溃般跪倒在温祈年面前,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我也喜欢你啊,姐姐……”
她终于将自己的心思坦露,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肖想着自己的姐姐,她真是个大逆不道的人。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不还有这种想法……你打我吧……”
而后,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哭泣的小Alpha得到了一个吻。不是吻在额头,而是嘴唇。
满脸泪痕的滕遇愣愣地看向她,看见了对方前所未有的温柔神色。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你了?”温祈年轻叹一声,直起身子说道,“小时候不是说要做姐姐的Alpha吗?原来只是嘴上说说啊。”
“……”愣怔过后,滕遇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当,当然不是!我,我……”
她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蹦起来一把抱住了温祈年:“姐姐,我……我喜欢你,不,我爱你,让我做你的Alpha!”
“等你长大以后再说吧。”温祈年摸摸她的后脑勺,淡笑着说。
十六岁的小Alpha挺起胸膛,吸吸鼻子道:“我已经长大了!我都和姐姐一样高了……”
“长大了还哭鼻子?”温祈年清冷的嗓音里带着笑意。
“……”滕遇脸一红,微噘着嘴嘀咕道:“就这一次而已……”
这会儿她终于回过味来,睁着水润的狗狗眼看向温祈年,一脸的不可置信:“姐姐,你,你好坏!你明明喜欢我,也知道我喜欢你,还这样……这样欺负我……”还故意用尹世骁激她,害她这么丢人,过分。
一根手指贴在了滕遇的唇上,她便乖乖地止住了话。
温祈年唇角微勾:“欺负你了,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还真不敢怎么样。滕遇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好了,别生气,等你长大了,让你……”温祈年浅笑着揉揉她的耳朵,“欺负回来。”
“……”对上温祈年似含深意的目光,滕遇的嘴巴张成了O型,是她想的那种意思吗?一定是吧!
她憋红了脸,半晌才道:“姐姐,你今天喝假酒了吗?”怎么和以前的姐姐完全不一样了……不过这样的姐姐她也好喜欢!
这回轮到温祈年说不出话了。
“……行了,去吃饭吧。”她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模样,迈步走向餐厅。
“姐姐,等等我!”滕遇丝毫不觉自己踩了雷,屁颠颠跟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温祈年瞥了她一眼,得到对方一个傻乎乎的笑,便也由着她了。
……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温祈年回过神,抬眸看向她,忽然想起之前这人几次掉眼泪的样子……原来一直都这么爱哭的吗?
“没什么,你接着说。”
“你……相信我说的吗?”
温祈年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说的姐姐,就是我,对吗?”
滕遇倏然瞪大眼睛,眼里满是诧异:“你记起来了?!”
温祈年揉揉太阳穴:“我不知道,但是,我前些日子做过一个梦,你说的这些我都梦到过。”
“梦里?”
温祈年点头。她猜想过会不会是自己某天说梦话提及了这些内容。先不论自己有没有说梦话的毛病,就算有,也至多提及一两句,可滕遇的的确确知道所有的事,除了亲身经历过,似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她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之前那些过于真实的梦境已让她动摇,现在一切从滕遇的口中被说出,更是不由得她不信了。
“你接着说,我看还能不能在想起些什么。”
“噢。后来我就去参军了,在军队的第十年,虫族大举入侵……对了姐姐,你知道虫族吗?梦里有吗?”
温祈年点点头。
“上战场前,陛下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姐姐你也说了会等我回去。可是……”
滕遇恨得咬紧了后槽牙,眼神凌厉得像是要将那人生吞活剥:“尹世骁……这个可恶的混蛋,竟然成了虫族的走狗!他抓走了你,让虫族在你身体里注射虫卵,企图让你成为孵化虫族后代的容器……”
“后来,我……我杀了你……”
温祈年一阵晃神,眼前浮现出另一幅情景。自己被束缚着,向岁岁下达了命令。只是短短的一瞬,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痛苦有多强烈,便觉得身体一轻,她竟脱出了躯体,成了一缕透明魂体。
在这之后,她看见岁岁驾驶机甲疯狂屠戮虫族,疯狂的背后,是无尽的自责与绝望。她想上前拥抱她,告诉她自己还在,可灵魂像是受到一股不明力量的牵引,不由反抗地将她带往另一个时空。
温祈年皱眉揉着太阳穴,她好像……全都想起来了。
滕遇却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中。她捏紧了拳头,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亲手……”
温祈年心中闷疼,抚摸着她的脸,轻声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要自责。”
滕遇摇头。她没办法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曾经发誓要保护姐姐,不仅没能做到,反而……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
“那之后,我一路追寻虫族的踪迹,终于找到了虫族的老巢。我踩扁了尹世骁的脑袋,然后机甲自爆和虫后同归于尽了。”
温祈年暗自叹息,看向她*的目光满是心疼:“明明还有别的办法,你不该牺牲自己的。”如果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滕遇真的会以这样悲壮惨烈的方式死去。这绝不是温祈年想看到的结局。
滕遇想也不想地摇头:“我没办法。虫族那么多,我只有一个人,机甲储备能量耗尽,我也没力气再打了,自爆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最好的办法,孤身一人闯入虫族巢穴,完全没给自己留后路,这孩子分明是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温祈年生气又心疼,她总算明白那次在复苏室里,还没清醒的滕遇一遍遍地说着“要去陪你”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傻孩子。
“我一直以为重生以后自己和这个时代的大家一样,哪知道后来烧了三天,醒来就发现自己分化成了Alpha。”
温祈年牵动唇角,露出了个苦涩的笑:“我是在十八岁那年突发高烧陷入昏迷。”
在那之后,每个月那几天对她来说都不亚于一场酷刑。现在,她终于弄明白了原因。
滕遇闷闷地说:“如果早知道我们会重生在这里,我一定提前把抑制剂的配方弄到手,说不定这个时代也能研制出来。”
在前世,她从没听说过Omega能在没有抑制剂也没有Alpha的帮助下硬撑着度过三天情热期。等级越高的Omega腺素水平越高,情热期也来得越猛烈,那种感觉滕遇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忍受,可温祈年就这样捱了这么多年。
温祈年摇摇头:“谁也没办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说到底这一切都要怪尹世骁!”一提到这个名字,滕遇就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该死的混蛋!幸好他没和我们一样重生在这里。”
温祈年总算明白了在复苏室里滕遇对尹世骁恨之入骨的原因,并非知道了那件事,而是前世留下的遗恨。想起那件事,温祈年心中泛起一阵恶心。时隔多年,她依旧忘不了那种无力挣扎的绝望感,和萦绕在周身的令人作呕的海腥味,现在一想,那或许就是尹世骁信息素的味道。
如今尹世骁已经回国,而且从他之前对她使用信息素的行为来看,几乎可以确定尹世骁是有前世的记忆的,告诉滕遇让她多一点防备很有必要。
温祈年思虑良久,还是说道:“其实,这里也有一个尹世骁。”
滕遇大惊失色:“你……你是说,他也……”
温祈年轻轻点头。从长相到低劣的品行都和前世如出一辙,是他没错了。
温祈年:“而且他应该也记得重生前的事。”
“他竟然也……”
滕遇喃喃,又紧张地拉住温祈年的手:“姐姐,你怎么会知道他?他有没有伤害你?”
温祈年眸光微闪,轻轻摇了摇头。
滕遇松了口气:“姐姐,你怎么认识他的?”
温祈年垂眸道:“他家是做珠宝生意的,和我家……认识。”
“珠宝生意吗?怎么网上一点关于他的信息都没有……”
滕遇以前就怀疑过尹世骁会不会也重生了,也在搜索引擎上几次搜索他的名字,并没有相关信息或者照片。
温祈年:“他十几年前被他大哥送去了英国,网上查不到也正常。”
原来如此。滕遇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他现在呢?回国了吗?”
温祈年:“不久前回来了。”
滕遇攥紧拳头,克制一番后忍不住伸手抱住温祈年,颤声道:“姐姐,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温祈年安抚地摸摸她的背脊:“我没事的,别怕。”
“姐姐……”滕遇的脸埋在她的发丝里,声音闷闷的。
温热的气息透过发丝直达后颈的皮肤,让温祈年心头微颤:“嗯?”
“你能再叫我一声岁岁吗?我都好久没听见你这样叫我了。”
撒娇般的温言软语,温祈年本就总拿她没辙,加上已经回想起前世,更是心软三分,并未有什么犹豫,叹息般出声道。
“岁岁……”
“姐姐,我好想你……”滕遇的声音带了点哭腔。
温祈年感觉眼睛热热的,几个呼吸过后,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在这里。”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总是为这小孩牵动。原来除了多年前的交集,重逢后的相处,她们还有着前世的羁绊。
滕遇怀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虔诚地吻上了她的唇。
温祈年这下倒也纵着她,与她吻在了一处。
两人都穿着单薄的睡衣,吻着吻着,温祈年便明显感觉到滕遇身体的变化,胸口也被侵袭,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温祈年忙推她肩膀:“不可以,你伤还没好全。”
“没关系的姐姐,我早就好了。”
“可是明天还要早起拍戏……”
“不会影响拍戏的。你忘了吗,我是Alpha。”对于Alpha来说,这完全相当于充电好吗?
“那也不行。”
“姐姐,就一次嘛,好不好……”
“……”
滕遇见她似乎被自己说动,心中一喜,像只黏人的大狗狗似的攀了上去。
“滕遇……”
“姐姐,叫我岁岁。”
“岁岁……不行,没有……安全措施。”被吻的间隙,温祈年断断续续地说。
滕遇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际,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姐姐放心,一直都备着,我这就去拿。”
滕遇迅速溜下床,温祈年撑着身子看着她急吼吼的背影寻思,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的随身携带那东西的习惯……
唇齿相缠间,温祈年再一次闻到了淡淡的竹香,终于想起这的确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欲.望就这样被轻易勾起,她伸手搂住了滕遇劲瘦而光滑的背脊。
暖色的台灯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将床上的光景投映在了墙上,像是在上演一场没有观众的人影戏。
下方的影子似是在无力地推拒,却又被上方的影子更深地困在怀里。
“疼,疼……”
“我在……”
“嗯……疼……”
“我在呢,姐姐。”
……在你个头啊!温祈年忍无可忍锤了一下她的肩:“疼啊小混蛋!”
滕遇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歉,同时放轻了动作。
第67章 小孩子果然不知节制
温祈年向来自律,就算没有工作时也极少睡懒觉,今天却一觉睡到十点多。
迈着虚软的步子走向浴室,无奈地想着小孩子果然不知节制,她怎么会相信滕遇“就一次”这样的话呢?曾经……该是前世,那时脑子一热对滕遇说的长大后让她欺负回来,这下成真了。
令温祈年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身上的痕迹不多,都在能遮住的范围内,这点小混蛋还算自觉。
温祈年来到外景拍摄地的时候日头正高。今天来了很多群演,乍看过去有几百人。他们身着不同的盔甲,分别饰演西晋国士兵和胡人士兵,一会儿将要上演双方交战的场面。
这场战争发生在司空凌舟和穆允歌成亲后半年。
随着战鼓擂响,双方士兵都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朝对方冲杀过去。
西晋国士兵队伍前方是身披战甲的司空凌舟,她领着骑兵冲锋在前,长戟一挑,便将一个胡人士兵掀翻在地。紧接着一个后仰,躲过前方敌人的攻击,直起腰的一瞬间手中长戟横扫,血线飙出,几点鲜血喷溅在司空凌舟白皙如玉的脸上,她冷冷一笑,宛如玉面修罗。
温祈年不由感叹这孩子腰可真好,一点也不像动了半宿的样子。反观自己,腰腿现在还软着呢。这就是Omega和Alpha体能上的差距吗?
……
几个胡人骑兵围攻上来举枪戳刺,司空凌舟身子一转竟整个人倒挂在马背上,让敌方刺了个空的同时长戟朝着马蹄横扫过去,马顿时倒了一片,胡人士兵纷纷摔落在地。
由于不同角度取景的需要,滕遇反复拍了几遍才完成这场戏,马上的高难度的动作让温祈年的心一直悬着,直到拍完才松了一口气。
上午的拍摄到告一段落,杨毅嵩嘱咐道:“滕遇,惜时,你们一会儿找个时间把下场戏的台词再熟悉熟悉。”。
滕遇:“好。”
傅惜时看了一眼滕遇,也点头应了。
“行,先去吃饭。”杨毅嵩说完便离开了。
滕遇朝人群东张西望,目光搜寻了一阵,忽然眼睛一亮,匆匆迈步走去。
“滕遇。”傅惜时叫住了她。
滕遇顿住脚步,回头问道:“有事吗,惜时?”
“一起吃饭吗?嗯……顺便对一下戏。”
“啊,抱歉,我和温老师一起。”滕遇顿了顿,“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傅惜时笑了笑:“那还是算了,不打扰你们了。”
“不会打扰啦……”滕遇摇头笑笑,“对了,今天小光怎么没黏着你?”
“有阿姨带他,反正也没有他的戏份了,没必要大清早的跟着奔波。”傅惜时突然想到上午没有自己的戏份,却也跟着来了,呐呐地补充道,“我也没什么事,出来透透气,顺便找找接下来的感觉。”
“噢。”滕遇见她没有要一起的意思,便说道,“那我吃完饭去找你对戏?”
“好。”
傅惜时目送着她走远,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不管编出什么理由,她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来。
她知道滕遇和温祈年关系不一般,可却完全生不起和温祈年“争抢”的想法。她自认没有任何一方面能胜过温祈年,满贯影后、国民女神,自己这样一个靠出卖身体上位的人,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怎么配和她比呢?
那个俊秀英气的女孩,那个会对她露出温暖的笑容的“少年郎”,注定不会属于自己。她只想在这部戏拍完、和滕遇分别前,能多看一看对方便好。
在看到滕遇小跑到温祈年面前和她说着什么,而一向以清冷著称的温老师,竟也露出了温柔的淡笑。傅惜时垂下眸子,转身离开。
温祈年余光瞥向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姐姐,我还以为你可能要下午才能来呢。”滕遇和她并排走着,笑着说。
温祈年睨她一眼,真不知道这小孩是真傻假傻,自己还没兴师问罪,她倒先提起来了。
没得到回应,滕遇也不在意,依旧乐呵呵的模样:“姐姐,你觉得我刚才的打戏怎么样?”
温祈年牵动唇角露出淡笑:“不错,动作还算干净利落。”
“嘿嘿,我练了好几天呢,尤其是那个……”滕遇作势后仰,“倒挂,太难了……我练了好久。”
“哦?我们超S级Alpha也有做不到的事?”温祈年挑眉笑道。
滕遇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让我开舰艇,驾驶机甲还行,不过我在骑马上好像没什么天赋,还得多练。”
温祈年想起之前在法国教滕遇骑马的时候,她也说过“骑马比开飞船还难”之类的话,自己当时并未恢复前世的记忆,还笑她说胡话,谁能想到这小孩真的开过呢?
“可惜现在没有舰艇给你开了。”温祈年笑叹着。
“唔……舰艇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只是可惜了我的‘炽凰’。”滕遇有些垂头丧气,“那是你送我的礼物,花了那么大力气打造的,结果被我用来自爆了……”
“没关系的。”温祈年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似的,伸手摸着她光滑的后颈,柔声说道,“我心疼的从来都不是机甲。”
滕遇顿住脚步,缓缓抬头看向温祈年,眼里的沮丧片刻便消失不见,眉眼弯弯,软软地叫了一句:“姐姐……”
“嗯?”温祈年眼带笑意,“滕少将是向我在撒娇吗?”
滕遇的脸瞬间就红了。
守着三份外卖在不远处等着二人的晓蓁整个儿一呆若木鸡,这这这,疼疼身边的那个人真的是温老师吗?行走的大功率制冷机怎么可能笑得那么温柔?!还上手摸摸!还有疼疼,这一会儿甜笑一会儿脸红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肚子的疑惑在温祈年和滕遇走到近前时暂时抛之脑后,晓蓁笑着朝二人道:“温老师,疼疼,快来吃吧,刚到的还热着呢。”
“谢谢。”温祈年淡淡一笑,在位置上落座。
“晓蓁,你帮我点了什么好吃的啊?”滕遇兴致勃勃地坐了下来,拿起面前的一份餐品就要打开。拍了一上午的武戏,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诶,疼疼,这份是你的。”晓蓁忙将自己面前的餐品和她的调换了一下,“嘿嘿,这份是我的泡椒牛蛙。”
“这份是我的吗?”温祈年的手覆上餐盒。
“嗯嗯,温老师,知道您不吃辣,我给您点了红烧牛腩,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嗯,可以,我没问题。”温祈年慢慢地打开盖子。
与此同时,滕遇看着自己餐盒里的菜,嘴角一抽:“晓蓁,你还是人吗……”
晓蓁看向她的餐盒,轻咳两声:“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吗?干煎鸡胸肉和蔬菜沙拉,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滕遇一脸苦色:“我拍了一上午戏,你就让我吃这个?”几块干瘪的鸡胸肉和几片菜叶子,怎么能满足她作为食肉动物的需求?
“……嗯呢。”晓蓁在她直勾勾的目光下抱住了自己的泡椒牛蛙,“本来你的沙拉是没有米饭的,我怕你饿着特地给你点了一份,但要记得只能吃一半哦。”
滕遇:“……周晓蓁,你为什么不叫周扒皮?”虽说不是老板,可真有压榨劳工那味儿啊!
晓蓁拍拍她的肩:“乖,我也不想的,都是蒋姐的要求,我只是屈服在她淫……威严之下的一个卑微打工人罢了……”
“其实中午吃好一点关系不大的,控制摄入量就行。晚上尽量少吃。”一旁的温祈年终于出声道。
滕遇顿时像是找到了亲人,委屈巴巴地看向她:“姐姐……”
温祈年轻笑一声:“干嘛这么可怜……”她将自己的餐盒推过去,“我们换吧。”
晓蓁:“?”不行啊温老师!
“啊。”滕遇一愣,摇头道:“不行,这样你就没得吃了。”
“我不久前才吃早餐,现在吃不了这么多肉,刚好我也挺喜欢吃沙拉的,你那份给我正好。”
“这样吗……”滕遇眼睛滴溜溜转向旁边的晓蓁,又朝温祈年使眼色。
温祈年被她滑稽可爱的表情逗得发笑:“没事儿,吃吧。到时候你经纪人怪罪起来算在我头上。”她直接将滕遇面前的餐品拿了过去,将红烧牛腩推到了滕遇面前。
晓蓁连忙尬笑:“哈哈哈那哪儿会呢?反正中午吃一点也没事对吧……”可恶啊疼疼,太坏了,居然拿温老师来压人!
滕遇快乐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腩放进嘴里品尝。
“唔,好吃。姐姐,你也吃。”
温祈年也试着吃了一块牛腩。
“怎么样?好吃吗?”滕遇眼神亮晶晶的。
“还不错。”温祈年点头。
晓蓁:“嘶——”
滕遇看向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晓蓁干笑:“没事,没事,今天的泡椒酸过头了,倒牙。”
“谁让你点这个。”滕遇将凳子往温祈年那边挪了一下,笑眯眯地说,“姐姐,我们一起吃。”
晓蓁:“……”所以疼疼和温老师已经好到可以睡同一张床吃同一份餐了是吗?
她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不禁从灵魂深处发出了疑问:这真的是社会主义姐妹情吗?
温祈年目光略过若有所思的晓蓁,并没有拒避开遇。毕竟她们的关系晓蓁身为助理知道也是迟早的事,过多遮掩也是没必要。
第68章 车里
剩下几场戏要回影视基地拍摄,温祈年自然是和滕遇同一辆车。
昨夜体力消耗太大,温祈年一个Omega,并未处在情热期,难以承受年轻的Alpha的热情,一觉睡到中午,这会儿眼皮又沉了下来。
滕遇注意到她的状态,心知是自己昨夜没控制住自己让她累着了,有些自责地轻声道:“姐姐,累的话睡一会儿吧,还要一个小时才到呢。”
温祈年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闭目仰头靠在了椅背上。
轻微的颠簸感让温祈年困意倍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上很是安静,驾驶座上晓蓁默默留意着车内后视镜中的画面,不得不再次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真的不是她多想,实在是滕遇从刚才到现在目光就没从温祈年身上移开过,那眼神柔得都能拉丝了。
滕遇心里想着要不要让温祈年靠在自己身上,这样睡得更舒服些,并没注意到晓蓁意味深长的目光。
车子一个转弯,温祈年的身子歪了一些,脑袋也顺着光滑的椅背缓缓地往滕遇的方向靠近。
滕遇立刻挪近,一手小心地将温祈年的脑袋往自己肩上靠,直到肩膀上传来些许重量,美好的睡颜近在咫尺,耳畔传来轻盈平缓的呼吸声,她才露出无比满足的笑容。
简直没眼看……晓蓁默默地别开了视线。
浅度标记的作用让睡梦中的温祈年不自觉地想更加贴近自己的Alpha,车身晃动间她的脑袋从靠在滕遇的肩上,渐渐下滑靠在她的胸前。可惜某人的胸前不够雄伟,无法支撑住,于是温祈年最后变成了枕在滕遇大腿上。
晓蓁连忙伸手把后视镜转了个方向,再看下去她怕被灭口。
滕遇抿着唇,任由温祈年动了动脑袋,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缓缓驶入长鹤影视基地。
“姐姐,姐姐……”滕遇替她整理好散落在脸颊的头发,轻声唤她。
脸上痒痒的,熟睡中的女人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转动了几下。
滕遇咬了咬唇,再次轻声唤道:“姐姐……”
“嗯……”温祈年在“枕头”上蹭了蹭,被某个不停叫“姐姐”的烦人家伙逼得不得不睁开朦胧的睡眼。
睁眼时目光有些迷茫,转头一看,自己枕着的哪是什么枕头,分明是一双大腿。
她连忙撑起身子,对上滕遇的目光,茫然低语:“我怎么睡你身上去了……”看向空荡荡的前排,“晓蓁呢?”
滕遇扯了扯衣服下摆,并拢双腿,若无其事地朝她一笑:“刚才已经下车了。”
温祈年见她动腿,有些心疼道:“怎么不早叫醒我,腿麻了吧?”从上车起她就打起了瞌睡,到现在至少一小时了。
滕遇连忙摇头:“没有,不麻。姐姐,那我过去拍戏了,你呢?是在车里休息还是……”
“我也去看看。”
“疼疼,导演找你呢,快过去吧。”晓蓁跑过来,拍着车窗玻璃气喘吁吁地说。
“噢,马上。”
两人下了车。
“温老师~”晓蓁朝温祈年打了声招呼,又看向滕遇,“诶疼疼,你脸怎么有点红?”
温祈年闻言也看向她。
“啊……”滕遇避开两人的目光,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车里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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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见旁边的温祈年,晓蓁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顿时睁大眼睛,一个“卧槽”差点脱口而出。这两人不会是在车里做了什么吧?可是看温祈年的反应又很正常。
晓蓁狐疑地看向滕遇,别是疼疼偷偷对睡着的温老师做了什么坏事吧?
滕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那个……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到。”
晓蓁眯着眼看她。
“要快点了,别让大家等。”温祈年出声道。
“很快!”
***
高挑的身影一路小跑过来。
“滕遇,你可算过来了,这磨蹭劲儿。快去换衣服化妆。”杨毅嵩催促道。
“抱歉。”滕遇朝休息处看了一眼,匆匆去往更衣室。
接下来这场戏是司空凌舟大胜后回京发生的事。
凯旋而归的司空凌舟还未来得及回府见妻子,便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领进了宫。
等待他的,并非封赏,而是谋逆大罪的指控。
西晋国六皇子司空凌铮趁司空凌舟在外征战,命人制作玉玺和龙袍悄悄放进他府中,又收买他府中下人,企图诬陷他谋反之罪。
皇帝听信“军中只识宁王,不识皇帝”的谗言,对这个十一子的忌惮由来已久,昨晚更是梦见司空凌舟率军进京逼他退位,已有杀子夺回兵权的心,因此对司空凌铮拙劣的做法也只是默许。
面对指控,司空凌舟自然不肯认,皇帝却依旧将人下了狱。
下一场戏是在狱中。
更衣室里,滕遇脱下盔甲,露出盔甲下的印着繁复金色花纹的一袭黑袍,黑色镶金的腰封勾勒出她劲瘦的腰肢。
从更衣室出来,迎面就看见晓蓁和温祈年。
“哇,疼疼,这么帅不要命啦?”晓蓁啧啧出声,“我都要爱上你了。”
滕遇知道她说笑,笑着回道:“别爱我,没结果。”
晓蓁哼了一声。
滕遇看向温祈年,眉眼弯弯道:“姐姐。”
温祈年露出淡笑:“这身挺好看的。”
滕遇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笑着说:“服装组的老师很用心,大家的衣服都很好看。”
晓蓁在心里吐槽,人家温老师是在夸衣服好看吗?不解风情的傻子。
温祈年见她里面的白色里衣领口没弄好,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
滕遇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眼神亮晶晶的。
晓蓁:“……”有点太明显了吧,在外面好歹收敛一点啊!
自从换了个角度看滕遇和温祈年的相处,晓蓁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时每刻内心都有一排排弹幕划过。
温祈年笑了笑:“去化妆吧。”
滕遇:“嗯嗯。”
因为下一场戏是在狱中,妆容自然不能再那么“光鲜亮丽”,不过也不会太邋遢。化妆师将滕遇头套上的几缕头发挑落下来,妆容整体化淡了些。
“各演员就位,action!”
***
铺满稻草的阴暗牢房里,司空凌舟仰头靠坐在墙根下。
身后脚步声响起,司空凌舟眉头一动,睁眼看去,是司空凌铮,身后站着他的随从和几个狱卒。
“啧!大胆狱官!我十一弟虽是戴罪之身,但好歹也是皇子,你就把人安排在这种地方?”
狱官身子一颤跪倒在地:“赵王殿下赎罪!下官……下官……”
司空凌舟哪会不知道司空凌舟的这些小伎俩,不屑地闭目假寐:“是谁安排的,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惺惺作态,为难他人?”
狱官脑袋垂得极低,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
司空凌铮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十一弟果真是聪明人,既如此,想必你也猜到了为兄的来意。”
他示意属下,身后的人便递上前一张写满字的纸。
“十一弟在这上面签了大名,印上手印便好。”
“你休想!”司空凌舟咬牙道。
“十一弟,人证物证俱在,你意图谋反已成事实。早些认罪,也免受皮肉之苦。”
“司空凌铮,我自认从未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司空凌铮装作听不懂,笑了一下说:“十一弟何出此言呐?东西是你自己的,与我何干?十一弟还是莫要胡搅蛮缠,赶紧认了罪,说不准父皇还能宽宏大量,饶你一命。”
这话自然是假的。皇帝既然默许此事,便没打算留下后患。司空凌舟对此心知肚明。
“十一弟这是不打算认罪了?”
“没做过的事,我绝不认。”
司空凌铮似是早料到这个结果,对身后的狱官道:“王大人,听说你对拒不认罪的犯人很有一套?”
狱官躬身道:“回赵王殿下,下官,下官……”
“嗯?”
狱官看了一眼牢房里的人,头低得更低了:“殿下,下官只是一小小狱官,怎可对宁王殿下用刑……”
司空凌铮敛起笑容:“这里没有什么宁王殿下,有的只是犯了谋反大罪的犯人。”
狱官:“这……”若是真犯了谋反大罪,更该由圣上来裁决,怎轮得到他一个小小的狱官来动刑审讯?
司空凌铮神色阴沉,靠近狱官低声道:“你认为,本王今天来此,是谁的授意?”
狱官眼睛倏然睁大。
“此事办好了,王大人可是大功一件。”司空凌铮拍拍他的肩,笑容意味深长。
狱官眼神一亮:“谢赵王殿下!”他掏出钥匙,打开了牢门。对身后的狱卒道:“带案犯去刑室。”
“是!”
刑室内。
司空凌舟被束缚在老虎凳上,脚下垫着两块石板,额角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十一弟感觉如何?”司空凌铮笑着问。
司空凌舟低垂眼眸,默默忍耐着疼痛。
司空凌铮朝狱官使了个眼色,狱官立刻命两个狱卒上前,一个用力抬起司空凌舟的脚,一个往下垫石板。
“诶?”
绑着腿的麻绳突然一松,滕遇有些惊讶地屈起了腿。
拍摄被迫中断,杨毅嵩皱眉问旁边的工作人员:“绳子怎么松了?”
立刻有人上前处理。
“再绑紧一点。”滕遇说道。
“可是绑太紧一会儿垫石板真的会痛的。”
“没关系,那样还更真实。”
“疼疼……”站在人群中的晓蓁有些担心,想上前说什么,却被一人拉住了。
“温老师?”
温祈年摇摇头。
晓蓁只好站在原地。
工作人员看向导演:“杨导……”
“绑吧。”杨毅嵩对滕遇道,“疼了一定要说,别忍着。”
“放心吧杨导。”滕遇笑了笑。
第69章 “嗯……”司空凌舟痛苦沙哑的声音响起,却在一瞬后立刻消失。……
“嗯……”
司空凌舟痛苦沙哑的声音响起,却在一瞬后立刻消失。她死死咬着下唇,忍得颈部青筋暴起亦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啧,看来还得继续往上加啊,王大人。”司空凌铮轻叹一声。
狱官回道:“赵王殿下,不能再加了,再加腿会断的。换一种吧?”
司空凌铮倒不敢真把他腿弄断,转头端详起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
“那就给本王的好弟弟试试这个吧。”
狱官顺着他所指的看去,是刮骨鞭。鞭子上有密密麻麻的棘刺,他给过不少犯人用过,一鞭下去棘刺直接刺破皮肉从骨头上刮过,故名“刮骨”。
狱官目光微闪,躬身应是。
狱卒上前解开司空凌舟,她被咬破的双唇洇出鲜血,双腿一触及地面,便忍不住跪倒下去。
司空凌铮笑了:“十一弟何故行此大礼?”
司空凌舟躲开了狱卒的搀扶,咬牙站了起来。
司空凌露出冷笑,命人将她绑在刑柱上。
“cut!准备下一场!”
“疼疼,还好吗?”晓蓁连忙上前询问道。
温祈年眼神关切地看向她。
“没事儿。”滕遇笑着活动了一下双腿,就是膝窝有点酸疼。
“我看是有点疼的,抬那么高,这孩子怪能忍的。”杨毅嵩拍拍滕遇的肩膀,对温祈年说道。
滕遇接触到温祈年担忧的目光,忙摇头:“没那么严重,大部分是演的。”
杨毅嵩:“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滕遇:“不用,继续吧。”
***
司空凌舟被束缚着,细长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身上,她颤了颤,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没等她缓过来,下一鞭已然落下。
狱卒抽了几鞭子,狱官突然上前斥道:“没吃饭吗?让开让开,我来!”他拿过狱卒手中的鞭子,唾了两下手,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司空凌铮乐见其成,自然不会阻止。
狱官扬起鞭子,对着司空凌舟就是一鞭。
皮鞭挥过带起呼呼风声,落在身上的感觉却令司空凌舟有些意外,抬起汗涔涔的脸看了他一眼。
狱官停下动作,说道:“刮骨鞭下无好汉,宁王殿下还是早些认罪,也免受这皮肉之苦。”
司空凌舟没说什么,再次低下头。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狱官冷哼一声,再起扬起鞭子。
鞭声连续不断地响起。
“啪!”
“唔!”滕遇一声闷哼,左边耳后到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感。
“停停停!”杨毅嵩发现不对,连忙叫了停,走近说道,“滕遇,打到了吗?”
滕遇衣服里面是有塞棉垫的,会痛肯定是打到了别的地方。虽然棘刺是假的,但鞭子可是实打实的牛皮鞭。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手了。小滕老师,你没事吧?”演狱官的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演员,罗洪诚,在一些剧中出演过小配角,虽然叫滕遇“老师”,其实比她大了十来岁。
“我看看。”温祈年走到面前,蹙眉查看她的脖子。
“姐姐,我没事……”
“啊,你脖子这里一道……都肿了!”晓蓁心疼不已,“耳朵后面也有。”
她摸了一下滕遇耳后肿起来的地方,对方痛得一缩:“别动,一会儿就消下去了,没事。”
“实在对不起,我……”罗洪诚满面愧色,一个劲的道歉。
“没事,罗哥,意外而已,难免的。”滕遇朝杨毅嵩道,“杨导,继续吧。”
杨毅嵩:“要不先上一下药吧?”
“不用,这样省得化妆了,多逼真啊。”滕遇对上温祈年的视线,朝她笑了一下。
温祈年摸了摸她的脸,虽然心疼,却也说道:“杨导,先拍完吧。”
杨毅嵩这会儿也不劝了,演员敬业他作为导演比谁都高兴,笑叹道:“好吧,继续。一会儿镜头拉近点,不给脖子来个特写都浪费了。”
滕遇看着面有愧色的罗洪诚,安慰道:“罗哥,小事而已,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罗洪诚点点头,心中着实愧疚又感激。
***
一番鞭打过后,刮骨鞭上红色尽染,司空凌舟的黑色衣袍连带着里衣已有东一道西一道的裂痕,斑驳的血迹染红了白色里衣,人也晕了过去。
狱官查探之下大惊失色:“赵王殿下,不好了!宁王殿下后背似乎受了重伤,再不立即施救怕是命在旦夕了!”
众人皆是一惊。
“怎会如此……”司空凌铮喃喃自语,莫非*她在战场上受了伤?
这人要是就这么死了,事情可不妙了!他忙吩咐手下带医官过来。
医官背着药箱匆匆而来,为司空凌舟诊脉后道:“回殿下,此女是由于外伤失血过多导致晕厥,下官这就为她……”
“等等!你说什么?”司空凌铮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在场的众人皆是惊骇,狱官颤颤地开口:“你,你怕不是弄错了?宁王殿下怎会是女子?”
医官一听傻眼了:“这是宁……宁王殿下?!”宁王殿下怎会在狱中,还浑身是血成了这副模样?他颤着手撩开对方覆面的乱发,看清楚对方的脸后惊得坐在了地上,“怎么……怎么可能?!这脉象分明是……”
他倏然顿住,宁王殿下是女子,这种皇室秘辛今日被他误打误撞发现了,自己可还有活路?这么一想,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司空凌铮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目光几经变幻。父皇此次纵着他构陷司空凌舟,是因她威胁到了他的帝位,若司空凌舟是女子,对帝位自然也就构不成威胁了,加上她领兵打仗的能力,父皇说不定真会饶她一命。她若不死,日后麻烦的定是自己。如此,倒不如将这事瞒下来。反正她现在已经是死路一条,何必横生波折?
想通了这些,司空凌铮露出了算计的笑。他看着医官意味深长道:“这脉象,你可探清楚了?”
医官顿时汗毛直立,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下官……许是刚才犯了糊涂,误诊了脉象,下官这就重新诊过!”
司空凌铮也不阻止,静静地看着他。
刚触到司空凌舟的手腕,医官就忙不迭说道:“是误诊!是误诊!宁王殿下是货真价实的男儿!”
司空凌铮轻轻地笑了一下:“本王就说呢,十一皇弟好好的怎会成了女子。行了,快治伤吧,要是人就这么死了,你可要下去陪她。”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医官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又忙着查看司空凌舟的伤势。
司空凌铮转头对在场众人阴恻恻说道:“医官也说了,一场误会。谁要是出去胡言乱语,坏了皇家的名声,那便永远不要说话了。可听明白了?”
“属下明白!”
“小的明白!”
众人纷纷跪地应道。
医官将司空凌舟身后的刀伤和身前的鞭伤都做了处理,得到司空凌铮准许后如蒙大赦匆匆离去。
司空凌铮怕司空凌舟熬不过去就这么死了,命狱官这几日好生照看着,再次看了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一眼,这才领着手下离开。
这场戏顺利结束,杨毅嵩忍不住夸赞道:“不错不错,冯煜你演起坏人来可真是入木三分啊。”
饰演司空凌铮的冯煜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叹道:“老天爷赏饭吃,没办法。”
冯煜三十出头,五官有些凌厉,演过很多反派,被大家开玩笑说天生长着一张反派的脸。
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滕遇也笑着对他说:“冯哥反派专业户的名号名不虚传,我躺那儿都觉得冷风嗖嗖的。”
“反派专业户的名头怎么比得上你姬圈扛把子啊?”冯煜朝她挤挤眼,笑着调侃回去。
大家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滕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对上一旁温祈年笑吟吟看戏般的目光,更加害羞了:“都是开玩笑的……”
“cp不都一大堆呢。”冯煜一脸调笑,“最火的一对不就在这儿吗?对吧,温老师?”
他和温祈年搭过几次戏,也还算相熟,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还是可以的。
温祈年淡笑着摇摇头。
“我可是你们的cp粉呢,《殊途》我都刷了好几遍。”冯煜乐呵呵道。
一旁的晓蓁腹诽道:该说不说你眼神真好。
温祈年挑眉道:“等《归舟》上映了,她和小傅的cp肯定更受观众喜欢。”
大家的目光突然集中在自己身上,傅惜时一脸呆愣,反应过来温祈年说了什么后红着脸连连摇头:“不不不,还是温老师您和滕遇比较配。”
“哈哈哈哈……”杨毅嵩突然大笑起来,“滕遇你点头干啥呢?”
滕遇:“啊……”她点头了吗?
在场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晓蓁扶额。拜托谁来救救我家憨憨艺人?
冯煜:“好家伙,正主带头嗑起自己的cp来了。”
滕遇脸一热,看向温祈年,只见对方并未有责备的意思,嘴角的笑容分明无奈又宠溺。
“这可不行啊滕遇,《归舟》还拍着呢,要嗑先嗑自己和惜时的。”杨毅嵩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滕遇回以一笑,正不知如何接话,温祈年指了指脖子处,说道:“先给她上点药吧。”
滕遇刚才被鞭子抽到的地方虽已消肿,却还留有还有一道红痕。
“啊对对对,来,云南白药拿过来喷一喷!”杨毅嵩吩咐道。
第70章 《归舟》剧情
三日后,司空凌铮再次来到牢房,还带来了一个人。
司空凌舟待看到来人,睁大眼睛倏然起身。
“允歌?”
“凌舟!”穆允歌立刻想上前,却被身后的人钳制住。
“放开我!”
司空凌舟扑向牢门,身上的镣铐和铁质围栏相撞发出一阵叮当乱响。她目光凌厉地看向司空凌铮,苍白的脸染上怒容:“司空凌铮,允歌不仅仅是我的妻子,她还是东凛国的熙和公主!你怎么敢?!”
“唉,想让十一弟开口说话可真不容易。”司空凌铮悠然地走到穆允歌身旁,示意手下暂时放人。
穆允歌隔着牢门抓住了司空凌舟的手:“凌舟,你还好吗?”发现对方身上衣裳尽是裂口,便知道了缘由,“他们打你了?”
“我没事。你呢?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穆允歌摇摇头,心疼地伸手抚上阔别已久的心上人的脸:“你疼不疼……”
“瞧瞧,多感人的画面。”司空凌铮拍着手赞叹,“司空凌舟,你骨头硬,能受得住酷刑加身,不知身娇肉贵、被你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受不受得住?”
“你敢?!”
“有何不敢?”
“世人皆知东凛国皇帝有多疼爱允歌,你们伤她,就不怕东凛一怒之下与我们开战吗?”
“哈哈哈哈……”司空凌铮笑着说,“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到时候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还真能为了一个女人与我们开战不成?”
司空凌舟:“你!你若敢伤她,我一定会杀了你!司空凌铮,你听到没有,我会杀了你!”
“哦?你现今……”司空凌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副病秧子模样,比起砧板上的鱼肉也好不到哪里去,拿什么杀我?”
原本他是有些怕司空凌舟的,可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司空凌铮再无法将她和那个战场上生杀予夺的大将军看作一人,瞬间就建立起了心理优势。
司空凌舟死死瞪着他,抓着围栏的手用力到泛出青白色。
“不过……十一弟放心,只要你乖乖认罪,她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凌舟不要!别听他……唔!”穆允歌话没说完便被人捂住了嘴。她挣扎着,却被身后强壮的男人紧紧扣住,心中又气又急,眼泪也不自觉从眼眶滑落。
“允歌……你们放开她!”
“你可认罪?”
穆允歌被人捂着嘴,只能拼命摇头。
司空凌舟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穆允歌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慌乱极了,用力踹了身后的男人一脚,男人闷哼一声,手不由得松了些。
穆允歌趁机挣脱,转身就去抢他腰间的剑。
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一手护剑,一手抓住她的手,反手一拧,穆允歌顿时痛吟出声。
“允歌!”司空凌舟心疼地大喊道。
“废物!还不快制住她!”司空凌铮怒骂,又朝穆允歌道,“穆允歌,你最好安分一些,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挣脱不得,只得朝司空凌舟喊道:“凌舟别听他的!”
司空凌铮顿时怒道:“闭嘴!”他朝司空凌舟道,“十一弟,我数五个数,你若还是不认,我便让穆允歌也试试那刮骨鞭的滋味。”
“一……”
“我若认罪,你们会如何对允歌?”司空凌舟低声说道。
“哈哈哈,十一弟放心,穆允歌再怎么说也是东凛国公主,只要往后安安分分的,自然安享荣华。”
“好……我认。”
“不要,凌舟……”穆允歌带着哭腔道。
司空凌铮大喜,心道还是父皇英明,提醒他挑司空凌舟的软肋下手。
他伸出手指在穆允歌脸上滑过,笑得有些阴阳怪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十一弟真英雄也。”总听说司空凌舟和穆允歌成婚半年里形影不离恩爱非常,这穆允歌该是知道十一皇弟是女子的吧?身为女子,竟喜欢上另一个女子,真真是荒唐。
穆允歌厌恶地别过脸,与此同时司空凌舟怒声道:“拿开你的脏手!”
目的达成了,司空凌铮也不和他计较,笑着收回了手:“既然十一弟已认罪……”
他在怀中摸了摸,把纸张展开放在了从围栏空隙中递了进去:“事不宜迟,现在就把罪状签了吧。”
“别签,凌舟……”
旁边是穆允歌绝望的哭喃,司空凌舟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接过了罪状。
司空凌铮示意手下将毛笔和印泥放拿来,一同递给了他,道:“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十一弟与熙和公主将将成婚半年便奔赴前线,想必对爱妻甚是想念。待此间事了,你二人便可好好说说话。”
看完这所谓的“口供”,司空凌舟缓缓拿起笔。
被制住的穆允歌只能摇头哭泣低喃:“不要,凌舟……”
司空凌舟终究还是签了字画了押。
“哈哈哈哈,好!”司空凌铮笑呵呵地将口供收好,示意狱官打开牢门。
铁质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司空凌铮的手下也松开了早已哭得双眼红肿的穆允歌。
“凌舟……”穆允歌立刻跑了进去。
“允歌……”司空凌舟拥着穆允歌,轻抚她的脸颊。
“你为什么要认罪?!”穆允歌忽然一把推开她,大声质问道。
司空凌舟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墙上,不禁一声闷哼。
“嗯……”
司空凌铮哈哈笑起来:“弟妹,十一皇弟可是有伤在身,你轻点儿的。”
穆允歌惊愕一瞬,立即上前:“凌舟,你怎么了?让我看看!”
“没事,我没事,允歌。”司空凌舟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穆允歌挣开她的手,气道:“这次的事明摆着是有人陷害你!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你根本没有想当皇帝的心,怎么可能私藏什么龙袍玉玺?”
她转头恨恨地盯着司空凌铮:“定是他!是司空凌铮遣人偷偷将东西藏进府中的!他要打便打,左右不敢伤我性命,受点皮肉之苦又算什么!”
“诶,弟妹,无凭无据的,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司空凌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司空凌舟抬眼看去:“我已然签字画押,皇兄可否给我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司空凌铮挑了挑眉:“好!本王便依十一弟所言。”
他率手下离开,狱官看了一眼司空凌舟,无声地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也离开了。
“凌舟……”穆允歌埋首进司空凌舟怀里,带着哭腔道:“你为什么要认罪?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司空凌舟抚摸着她的发顶:“事已至此,认与不认,结果都无法改变了。”
穆允歌抬起通红的双眼:“怎会无法改变?你若坚持不认,皇上定会下令彻查此事!”
司空凌舟颓然一叹:“允歌,是父皇容不得我了。”
穆允歌通红的双眼顿时睁大:“是……是皇上派人……”她并非不知道皇帝对司空凌舟的忌惮,但司空凌舟是边军统帅,正因为有她,十几年来牢牢将胡人挡在关外,皇帝再怎么也不至于置边境安危于不顾。
司空凌舟轻声说道:“不是父皇,但他一直想收我的兵权,却无名正言顺的理由,此次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穆允歌气极:“想收兵权便收,又何至于要你的命?虎毒尚不食子!”
穆允歌是东凛国皇帝唯一的嫡女,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不通为何西晋国皇帝会对亲子如此狠毒。
司空凌舟轻叹一声:“天家亲情本就淡薄,何况我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认或不认,他都会赐我鸩酒一杯,让我签字画押,不过是想以此来堵天下悠悠众口罢了。”
“凌舟……”穆允歌蹲在她身前,拉住她的手,红着眼睛道,“我们可以主动交出兵权,不,我们干脆连爵位都不要了,到民间做一对普通夫妻,这样还不行吗?”
司空凌舟摇摇头:“父皇忌惮我在军中的威望,只要我活着,于他便是威胁。”她本想着过几年等到为国家彻底铲除胡族威胁后便交归兵权,从此做个不问朝事的闲散王爷,却没想到父皇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地要杀她夺权。
“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要不你找机会逃走,我们远走高飞,再不回来。”
司空凌舟顺着墙根缓缓坐在地上,垂眸哽咽道:“允歌,对不起,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凌舟,你逃出来,带我走!”穆允歌蹲在她身前,抚上她的脸,“好吗?凌舟,就当是为了我,我不想你死……”
“就算能逃出监牢,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躲到哪里去?与其让你跟着我东躲西藏,朝不保夕,我倒宁愿一死。至少……”
话未说完,便被穆允歌打断。
“司空凌舟,你混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过是为掩盖你的懦弱!事在人为,可你不敢反抗,你害怕失败,便妄图一死了之,不管身后事!你,你就是个懦夫!”穆允歌气的流下了眼泪。可是怎么办,自己偏偏就是喜欢这个人啊。
司空凌舟低垂着头,沉默地任她责骂。
穆允歌默默流泪半晌,低低开口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司空凌舟摇摇头:“我是个福薄之人,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只是负了你,我心有愧。”
穆允歌跪坐在地上,再一次掉下眼泪:“司空凌舟,你说过会一辈子待我好,这一辈子,竟是这样短吗?”
司空凌舟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顾不上自己溢出眼眶的泪水,她轻轻地为穆允歌拭泪,将人搂进怀中:“对不起,是我食言了。允歌,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凌舟,我不要你死……”穆允歌埋首在她怀里,不住啜泣。
司空凌舟轻抚着她的发间,许久,穆允歌哭声渐止。她吸吸鼻子,哑声道:“你可还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我说你若死了,我便改嫁他人,我穆允歌说话算数!你可要想清楚了。”
司空凌舟顿了顿,轻轻地笑了:“如此……倒也好。”
“我就知道,你这始乱终弃的混蛋,早就想抛弃我了吧?”穆允歌气闷地锤了一下她的肩,却并未离开她的怀抱。
伤口的疼痛让司空凌舟眉头微蹙,只一瞬便恢复如常。她将脸贴在穆允歌的额间,轻声说:“允歌,我时常想起我们大婚那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个秘密说与你听,掀盖头的时候,我的手抖个不停,怎么都控制不住。”
穆允歌撇撇嘴,带着鼻音小声道:“这算什么秘密,我早就发现了。”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司空凌舟轻轻替她整理蹭乱的头发。
穆允歌皱皱鼻子,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还有过别的新娘?”
司空凌舟轻笑道:“我哪敢呢?”旋即目光温柔地看向她,“允歌,我此生只你一人。”
“就会说好听的哄我。”穆允歌别过头,抬手默默擦了擦眼泪。
司空凌舟轻柔地抚摸她的脸:“允歌,我这一生无愧于天下,唯独愧对你。你是天凛最尊贵的公主,本该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下嫁与我,没能安享幸福,反而因我尝尽了离别之苦……”
“谁说我不幸福的?”与司空凌舟在一起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只是这幸福太过短暂。
司空凌舟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我之前想,下辈子,你可要安安心心做你的小公主,顺遂一生,再不要遇见我了。可是……我终究还是贪心了。若有来世,司空凌舟还想娶穆允歌为妻。不知允歌可还愿意?”
穆允歌本想故意说不愿意,再让她哄一哄自己,可终究还是没舍得。她扬起下巴,明明眼睛都红通通的,偏要做出一副傲娇的样子:“那到时候我可不追你了,让你这个臭木头开窍,累得很。”
司空凌舟温柔地笑了:“怎敢再让公主受累?凌舟一定努力追求公主,惟愿能得公主垂青。”
“算你识相。”穆允歌轻哼一声,靠在了她怀里。
两人静坐相拥。不过片刻,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哈哈哈,十一弟和弟妹鹣鲽情深,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而后司空凌铮的身影便出现在牢门口。脚步声响起得突兀,显然人从一开始就并未离开,而是躲在暗处偷听。
司空凌舟对此早有预料,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手依旧将穆允歌圈在怀里。
被无视了,心情大好的司空凌铮也不恼,笑容满面地命手下将穆允歌带走。
“宁王殿下,时辰不早了,天牢阴气重,卑职带王妃出去。”
司空凌舟扶着穆允歌起身,沉声质问:“我已遂了你们的意,你们为何还不放了允歌?”
穆允歌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宁王殿下放心,我家殿下也是为王妃的安全考虑。待一切尘埃落定,王妃便可得自由。”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上前对穆允歌道:“请王妃莫让属下为难。”
穆允歌满目凄哀地看着司空凌舟,缓缓松了手。
“王妃请。”那人再次道。
穆允歌闭目转身,泪水也从眼眶滑落。
“允歌,记住我说的话,一切都会好的,照顾好自己。”
司空凌舟目送着她离开。【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