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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她想起了这个人,尹世骁。


    还有什么比私下议论自己老板却被人家当场抓包更令人尴尬的事呢?


    卓锦辞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


    温祈年走近,淡淡地瞥了卓锦辞一眼,对方却向她投来了意有所指的兴味眼神。


    “年姐。”叶菱对温祈年展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晓蓁心中正暗笑着,忽然就对上了温祈年微凉的目光。她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连忙移开视线。


    一定是温老师气场太强了……晓蓁暗道。


    温祈年没再看她们,将视线投向了复苏室里,轻声问道:“滕遇呢?”


    “那儿呢!”叶菱连忙将功折罪,指向了滕遇的病床。


    此时的复苏室里只有滕遇一个病人。病床上,俊秀的脸庞被呼吸面罩遮挡,那双总盛着细碎星光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她就这样人事不知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电极线,半点看不出之前发来的照片里那横戈跃马神采飞扬的模样。


    温祈年的鼻尖又是一阵发酸。亲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下名字的时候,心脏被攥住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明白“心痛”这个词竟然是可以具象化的。她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已经占据了这样重要的位置。


    病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脑袋,接着手也动了,似乎已经醒来。


    复苏室外几人都有些讶异。


    晓蓁:“这就醒了?不是说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快?”


    复苏室里的麻醉医师和护士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匆匆过去查看情况。


    见滕遇突然把呼吸面罩摘了,等候在外面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卓锦辞:“怎么了这是?”


    晓蓁担忧地看着里面:“不知道……”


    没一会儿,一位护士匆匆走出来,问道:“你们谁是病人的姐姐?”


    “姐姐?”晓蓁一头雾水。滕遇哪来的姐姐?便宜弟弟倒是有一个。


    护士解释道:“病人醒了,一直在叫姐姐,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姐姐在的话跟我进去安抚一下。”


    “会不会是……”叶菱缓缓看向温祈年。


    没什么好扭捏的,温祈年及时出声认领了这个称呼,按规定换上无菌服跟随护士进了复苏室。


    这时候还喊着要姐姐呢,不愧是你们小姬崽,卓锦辞在心里啧啧赞叹。


    “温老师怎么会是疼疼的姐姐啊……”


    晓蓁还在疑惑,被叶菱手肘怼了怼。


    叶菱:“你忘了?疼疼在综艺里喊的那一声。别告诉我你没看啊。”


    “啊,想起来了!”晓蓁恍然大悟,又有些不解,“可是那不是情急之下才……”


    叶菱向她投去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晓蓁这傻孩子,如果之前没这样叫过,怎么可能在情急之下叫出来?说起来,自从看了那期综艺里滕遇的表现,她心里就一直有个猜测,等滕遇醒来正好验证验证。


    在旁听了一耳朵的傅惜时则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复苏室内,滕遇看向自己的身体,一脸茫然:“我为什么会穿着机械外骨骼,我的机甲呢?”


    “诶不行!”见对方抓着身上的电极线似是要扯下来,医生连忙按住她乱动的手。


    “滕遇,不可以!”


    温祈年甫一进入进复苏室便看见这一幕,连忙上前一同制止。


    “姐姐……”滕遇看向她。


    “我在这儿。”温祈年俯身握住她的手。


    “不要……姐姐,我做不到……我可以救你的……”滕遇摇着头,眼睛也红了起来。


    温祈年不解地看向旁边医生:“她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有些病人全麻后会出现谵妄的现象。”麻醉医生说道,“尽量安抚她的情绪,让她别乱动。”


    温祈年看向她,眼含忧虑:“滕遇……听话,先别动。”


    滕遇凝眸一看,温祈年额头上的血洞让她惊恐不已。她抬手轻轻触碰温祈年的额头,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她用指腹轻轻触摸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声音里满是哀恸。


    温祈年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要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滕遇,滕遇,别怕。”温祈年握住她的手,“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


    滕遇却像是没听见,垂眸咬牙切齿地低声喃喃,“尹世骁……尹世骁!你这混蛋……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温祈年:“姐姐,对不起,我会陪着你的……你等我……等我杀了尹世骁给你报仇,我就去陪你……”


    出了复苏室,几人立刻上前。


    晓蓁:“温老师,疼疼怎么样了?”


    温祈年:“好像出现了幻觉……等麻药代谢完应该就没事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现在呢?”叶菱踮着脚从玻璃窗口往里看,“好像又睡回去了。”


    “打了镇静剂。”温祈年揉揉眉心。


    说完要“报仇”之后,滕遇突然拳打脚踢起来,力气大得四个人都按不住,完全不像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医生忙给她推了一针镇静剂。


    温祈年脱着无菌服,大脑却还在回想着刚才滕遇的话。虽然不知道滕遇看到了什么,但是不难猜到在她的幻觉中,自己应该是死了,被那个叫“尹世骁”的害死了,而她貌似想要在报仇之后殉情。这个傻孩子……


    不过“尹世骁”这个名字,令她感觉莫名熟悉,却又有种从心底生出的厌恶感。


    不多时,滕遇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按医生要求转到ICU观察一晚。


    几人跟着来到ICU外,透过玻璃探视窗能看见注射镇静剂后进入睡眠状态的滕遇。


    晓蓁看了看时间,对几人说道:“要不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都十二点多了。有我在这儿陪着疼疼就行。”


    温祈年闻言将目光从滕遇身上收回,想了想道:“那就辛苦你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晓蓁忙说:“不辛苦不辛苦,我应该做的。”


    傅惜时心知坚持在这里等滕遇醒来会让人觉得奇怪,便也打算先回酒店明天再过来。


    凌晨的首都即使到了深夜依旧是车水马龙,几人在医院门口道别,温祈年和叶菱便上了自己的车先行离开了。


    傅惜时点开打车软件准备打车回酒店。她没有助理,也没有车,今天是跟着剧组的车来的医院。


    当年被助理背刺后傅惜时很快就把人辞退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招过助理。签约飞鸢影视后卓锦辞给她配备保姆车和助理她都拒绝了,经纪人事情多没办法时刻跟着,因此傅惜时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


    刚下单手机就被人抽走了,傅惜时惊讶地抬眼,眼神顿时就有点慌乱地四处乱飘。


    卓锦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满的啧了一声:“有我在还能让你打车回去?”


    她十分霸道地取消了订单,把手机塞回给她:“女孩子深夜一个人打车多不安全。”


    那也比和你在一起安全。傅惜时腹诽,面上干巴巴道:“可以……可以选女司机的。”


    “女司机眼前不就有一个吗?干嘛费劲儿约网上的?”卓锦辞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摁了摁,旁边奢华高调的宾利欧陆车灯亮了亮。


    她坐进驾驶座,朝一旁的傅惜时道:“上车,赶紧的。”


    傅惜时:“……”


    卓锦辞叹了口气:“不会把你卖了。送你回酒店,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不睡我还想睡呢……”


    傅惜时最终还是上了车。


    温祈年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再次回想起了复苏室里滕遇说的话。外骨骼,机甲……总觉得像是科幻片里的东西。尹世骁又是谁?就算是幻觉,滕遇既然说出了这个名字,说明现实中应该是有这个人的。更令人不解的是,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可听到这个名字却觉得莫名恶心,似乎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腥臭味……


    一张男人的脸闯入脑海,伴随着一股咸湿中带着腥气的味道,顿时令人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温祈年猛然睁开眼,捂着剧烈翻腾的腹部道:“停车!停一下!”


    “噢噢,马上!”叶菱立刻靠边停了车。


    温祈年捂着嘴打开车门,蹲在路边一阵干呕。


    “好好的怎么晕车了……”叶菱忙跟着下了车,轻拍着她的背。


    温祈年没能吐出什么东西,脸色却苍白得可怕。


    她想起了这个人,尹世骁。


    昏沉的意识,绵软无力的双腿,腰间死死禁锢的手,绝望的呼喊,浓烈的海腥味,令人作呕的触碰,全身剧烈的疼痛,渐渐流失的体温……


    她全都想起来了……原来,自己失去记忆根本不是因为失足摔下楼梯!


    “年姐,你怎么了?很难受吗?”叶菱被她吓了一跳,年姐这面色,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似的,好吓人。


    温祈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叶菱的双眼有些发直。原来这就是父母兄嫂对她当年如何出的意外一直含糊其辞,也从不提及她失去记忆的那几年的事的原因。


    “年姐,你……你别吓我……我们去医院!”


    温祈年摇摇头,没让叶菱扶,自己起身回到了车里。


    可这个名字怎么会从滕遇的口中说出来?难道滕遇知道那件事?不可能啊,这些年她没看见过网上有任何相关消息,就连她本人都失去记忆了,滕遇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52章 那我就做姐姐的Alpha!


    这天晚上,温祈年睡得不甚安稳,在梦里,她似乎经历了另一段人生。


    梦里的她生活在一个名为“天裕”的国家,父母是这个国家的帝后。


    她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父亲对她十分严厉,她和父亲的关系算不上亲厚,只有母亲会在她疲惫的时候,会给予她期待的温柔宠爱。可母亲却在她十岁那年,永远地离开了她。在那之后,她和父亲的关系越发疏远。


    十二岁这年,她代表帝国到偏远矿星慰问采矿工人,在废弃矿场偶遇了一个满脸满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女孩有点呆呆的,问她叫什么名字也不说话,只知道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女孩的眼睛水润润亮晶晶的,黑乎乎的小脸也掩盖不住眼里的光彩。


    女孩被她带回了首都海恩星,一向严厉的父亲却并未阻拦,还收对方为养女。


    女孩从此与她同吃同住甚至同睡,成了她的小跟班。


    “我的小名叫年年,你就叫岁岁吧。等你以后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再改过来。”十二岁的她这样对女孩说道。


    即便后来知道了女孩的本名叫滕遇,她依旧习惯叫她“岁岁”,女孩也很喜欢这个小名。


    岁岁刚被她带回宫时总是呆呆的不怎么说话,她担心岁岁存在智力方面的问题,为此还找过医生来给她做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了解岁岁的来历后,医生说她大概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说过话,以后慢慢会好的。


    医生是对的。慢慢的,岁岁开始说话了,从三两个字往外蹦到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到后来她阳光可爱的性子完全展现了出来。


    “姐姐,你看这朵花,漂亮吧?送给你!”


    “姐姐,你每天要上那么多课,一定很累吧?我帮你揉揉!”


    “姐姐,上学了是不是就不能每天都看见你了?”


    “姐姐,这题到底怎么算啊,你教教我吧……”


    有了岁岁的陪伴,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也不再那样无趣。


    十八岁这年,她分化了,罕见地分化成了超S级Omeg*a。在此之前,三大帝国就只有奥兰帝国有一位超S级Omega,而天裕帝国已经有八十多年没出现过超S级Omega了。


    分化后最恼人的不外乎每个月的发情期,大部分Omega注射抑制剂之后能够顺当地度过情热,但她作为超S级Omega,却依旧有些难熬。


    “姐姐,很难受吗?”岁岁拉着她的手,红着眼睛问道。


    “还……还好。”她半卧在床上,皱着眉头哑声道。


    十二岁的岁岁还没发育,瘦瘦小小的像颗豆芽菜,小手抓着她的手腕认真地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分化成Alpha,这样就可以帮助姐姐了。”还没上过生理课的她并不清楚AO具体如何结合,以及Alpha要如何抚慰Omega,只知道Alpha可以帮助Omega度过热潮。


    一旁的侍女笑着开口:“小殿下,这可不是谁都能帮的,必须要是殿下的Alpha才行。”


    “那我就做姐姐的Alpha!”岁岁仰着下巴坚定道。


    她知道岁岁的话只是出于对她的心疼,因此并未觉得冒犯,只摸摸她的小脑袋:“你乖。出去玩吧,我想睡一会儿。”


    “我想在这里陪姐姐。”岁岁抓着她的手软软地说道。


    她便由着她了。


    本以为岁岁那时说的话只是年少无知时的童言稚语,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岁岁一天天长大,对她的依恋却并未减少半分,甚至愈来愈深。


    而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对岁岁有了别样的感情。


    十五岁那年,岁岁如愿分化成了Alpha,且是超S级Alpha。在这之前,人类历史上仅出现过两个超S级Alpha,都是令世人仰望的存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全世界唯一的超S级Alpha身上,而岁岁的眼中永远只有她一人。


    “姐姐,我机甲模拟实战又得了第一名!”


    “姐姐,学校月底就放假了,我好想你啊!”


    “姐姐,我哪里也不去,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姐姐,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


    十年的军旅生涯锻造了她年轻的筋骨,血与火的洗礼铸就了她坚韧的眉眼,功勋卓著的她成了人人拥戴的滕少将,只有在自己面前时,她依旧是年少时那个有些粘人的孩子。


    而她在这些年里逐渐开始学着处理政务,做好继任皇位的准备。繁重的政务常常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偶尔得闲,她总会想起岁岁。这个自己十二岁时捡回来的小孩,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成了她心底唯一一抹柔软。


    虫族卷土重来气势汹汹,作为年轻一辈中军衔最高,最为出色的将领,岁岁奉命率部奔赴前线。


    远征之前,她发了一条消息给她:“岁岁,要平安归来。”


    可她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竟是在战场上。身为天裕帝国公爵之子的尹世骁,竟然投靠了虫族,和虫族里应外合,将她掳了去,成了虫族阵前要挟岁岁的工具。


    她向来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当得知身体里被注射进虫卵,将成为虫族的孵化器时,她便存了死志。否则,一旦比超S级Alpha更强大的虫族问世,国家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人类也付不起这个代价。


    于是,在短暂的目光相接作为告别之后,她向岁岁下达了最残酷的命令。


    当走投无路的时候,赴死反倒成了一件容易的事。


    在死亡的前一刻,国家也好,人类也罢,通通被她抛在了脑后。她只剩一个念头:岁岁,要好好活下去。


    ……


    从梦中醒来,温祈年的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乱感。


    她眉头紧蹙,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很多梦,等你醒来以后便只能记得零星片段。而她依然记得梦境里的所有事情,仿佛用一夜的时间,切切实实地经历了梦中的一切。


    她曾经也做过类似的梦,比起之前掐头去尾的梦境,这次的“故事线”显然更加清晰完整。这真的是梦吗?她又怎么能在梦中构建出一个如此宏大而完整的世界?


    她忽然想起之前十八岁那年,在国外留学的她突发高烧在屋里烧的不省人事,被邻居发现紧急送往医院。医生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将她的烧退下来。醒来后,医生庆幸地告诉她,她已经烧了三天。这和梦里Alpha和Omega分化前要经历的过程完全相同。


    难道那件困扰自己近二十年的事情,是Omega每个月要经历的情热期?滕遇特殊的生理结构,是因为她是Alpha?


    温祈年摇摇头,过于荒诞了。也许正好相反,正因为她和滕遇生理上的特殊,所以才做了这样一个梦?因为滕遇在复苏室里提到了尹世骁的名字,让她想起了过去的遭遇,所以尹世骁,在她潜意识里自然而然地扮演了坏人的角色。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想起滕遇,温祈年立马拿过床头的手机查看是否有晓蓁的电话。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她的经纪人宋沛然的,微信还有几条未读消息,晓蓁没有联系她。


    她微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回拨了宋沛然的电话,处理完消息,她放下手机揉了揉脸。


    真的只是梦吗?可一切又怎么会那样真实而清晰?真实到仿佛亲身经历,清晰到里面的每个人她都能想起长相和姓名。可若说不是梦,又是什么呢?难不成还真像有些影视剧中所演,她穿越了?在梦里穿越到那个世界,经历了这一切?


    再想下去也无法得出结论,温祈年呼出一口气,索性不再去想。上午迟点还要去电视台接受专访,得抓紧时间去医院看看滕遇。


    去医院的路上她联系晓蓁询问滕遇的情况,得知对方已经醒了,转到了单人病房。


    病房外,门只是轻轻掩着,温祈年透过窗子能看见滕遇一个人躺在床上,身上连接监护仪,一手捂着胸口,看不清表情。


    温祈年轻轻推开门。


    听见有人走进来,滕遇偏头看去,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眼神也亮了起来:“姐姐,你来了。”


    早上醒来从晓蓁那里得知温祈年在手术室外等了一晚上,甚至还两度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滕遇既歉疚又欣喜,忍不住悄悄期待对方今天也能来。


    “疼疼,你眼里怎么只有你的‘姐姐’,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叶菱充满打趣意味的声音传来。


    滕遇这才注意到床尾处还站着叶菱,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没……没看见。”


    面对叶菱意味深长的目光,滕遇下意识看了一眼温祈年,默默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你害什么羞啊?”叶菱好笑,“现在全世界谁不知道你对年姐的称呼啊?你在综艺里被鬼吓哭那一段都被那些up主剪八百遍了……”


    滕遇被调侃得越发心虚气短。因为这件事,她之前还向温祈年道过歉,虽然温祈年表示没关系,但她明白“没关系”只是对方大度,并不代表“欣然接受”,现在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叫显然不妥。


    “对了,晓蓁哪儿去了?”叶菱左右看了看没见到人。


    滕遇告诉她对方去食堂买早餐了。


    “你们吃了吗?我让晓蓁多带两份。”


    叶菱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了。”她看向温祈年,“年姐,你呢?”


    温祈年却没回答,看着滕遇道:“身上疼吗?”刚进门时滕遇紧皱眉头的样子她并非没察觉。


    滕遇摇摇头,微微一笑:“还好,不怎么疼。”


    “不疼?骗人的吧?”叶菱将信将疑,“我表弟之前玩滑板摔断了两根肋骨,躺床上嚎了得有半个多月。你这可不止两个根……”


    “真的不疼,我身体好着呢……”


    这话自然是在撒谎。Alpha的五感敏锐,对疼痛也更加敏感。不过好在体质好,代谢快,自愈能力强,只要命保住了,再重的伤都能很快康复,前期这点疼自己可以忍受。


    滕遇话说一半,瞥见温祈年不好看的脸色,顿时成了锯嘴葫芦。


    温祈年沉着脸:“嗯,身体好着,还能再救两个。”


    滕遇:“……”


    温祈年心里烦闷,语气自然也不太好。先是不顾自身安危救人,结果受重伤差点没了命,现在明明很疼还要嘴硬,这小混蛋能不能不逞英雄?


    见吊瓶里的液体快要见底,温祈年走到床边按了铃。


    “嘟”了几声没人接听,她转身便朝外走去。


    滕遇忙扯下被子小声叫她:“温老师……”


    温祈年没应她,头也不回出了病房。


    第53章 一句话把孩子钓成翘嘴了


    刚把门关上,温祈年便有些后悔起来。自己大概又让这孩子难过了吧?再怎么说滕遇这次是做了件大好事,受伤也非她所愿,自己担心归担心,这样阴阳怪气的又是在做什么呢?


    温祈年一走,叶菱将滕遇有些落寞的神色看在眼里,心思活泛起来。


    “疼疼,怎么又叫回温老师了?”叶菱一边逗她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这样……比较礼貌。”滕遇勉强笑了笑。


    “嗐呀,怕什么,年姐都亲自认证过了。”叶菱拿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


    滕遇抬眼愣愣地看向她,叶菱于是将昨晚她在复苏室叫姐姐,温祈年亲口承认并进去安抚一事告诉了她。


    滕遇很是错愕,她对自己在复苏室的事全然没印象:“真的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


    叶菱啧了一声,好笑道:“我还能骗你?”


    意料之中的,对方的眉毛扬了起来,甚至用咬嘴唇来掩饰上翘的嘴角。


    瞧瞧,一句话把孩子钓成翘嘴了。叶菱暗笑,又提起了前段时间在国外金发小哥Evan告白的事。


    这事儿她也是之后在网上看了网友的翻译版才弄清楚当时他俩完整的对话,知道“ass”的意思时她直接笑喷,也着实感叹了一把温祈年的表情管理,把“屁股”说成是“苹果”还能如此面无波澜的,还有谁?


    “其实我觉得Evan还不错。长相,身高,家境,各方面来说都算是优质男了。你说呢?”叶菱故意说道。


    果然,一听这话,滕遇的笑容就淡了,说了句“是啊”,嘴唇便抿成了一条线。


    啧,真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这强颜欢笑的表情,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可以啊年轻人,勇气可嘉,叶菱暗暗赞了一句。


    温祈年有喜欢上滕遇的可能吗?放在以前,叶菱可以肯定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昨天看见温祈年对滕遇那心疼得不行的样子,她突然就不那么确定了,就是说……万一呢?是谁说的来着,心疼是心动的开始。


    大冰块年姐和年下热情小狗吗?叶菱忍不住有点小期待。


    滕遇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偶然瞥见叶菱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心里一紧:“干嘛一直看着我?”


    “干嘛?长这么好看不让人看啊?”叶菱笑。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该说不愧是当初靠一张脸就红遍网络的小偶像吗?病中素颜依旧这么能打。


    滕遇垂下眸子,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叶菱都快憋不住笑了,又忍不住良心发现小小地谴责了一下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偶像,不能这么“欺负”,于是安慰道:“不过年姐对他完全不感兴趣,拒绝起来毫不犹豫。”


    滕遇完全高兴不起来。她比起Evan又能好上多少呢?温祈年对她也完全不感兴趣,拒绝起来也没犹豫。从这点看,她和Evan没差。


    见没能把人哄好,叶菱内疚起来,本来小孩暗恋年姐这个大冰块就已经够艰难了,自己还拿情敌刺激她。


    “晓蓁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自己先吃上了吧?”叶菱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


    滕遇没回应,表情木然,眼神放空。


    “……肯定是自己吃上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她。”


    叶菱拿出手机,滕遇却拉起被子盖住自己半张脸,声音传出来显得有些闷:“我有点困,睡会儿。”


    “诶,别啊,疼疼……”叶菱十分后悔,这下可好,几句话功夫把孩子整自闭了。


    “还有事吗?”滕遇抬眼看她。


    “那什么……年姐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和她说说话吗?”


    姐姐应该……不怎么想和她说话吧。滕遇失落地想道,之前姐姐就已经有点烦她了,现在又害她着急上火,也难怪她会不理自己。


    叶菱看出她的心思:“哎呀,疼疼,别被年姐刚才的态度吓到了,她只是太担心你了。为了来看你,她都把原本要去电视台的时间推迟了两小时。”


    “啊,那……会不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滕遇不免有些担忧,传出去弄不好又会被人说是耍大牌。


    叶菱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担心,忙说:“不会不会,年姐和电视台那边解释说有急事,他们表示理解。”


    “是我让她担心了。”滕遇小声说。


    “担心是因为在意你呀,还好最后你平安无事。”叶菱挪着椅子凑近她,“疼疼,你是不知道,昨天年姐在手术室外都急成什么样了。那脸色,简直比墙壁还白,眼眶红的要命,好几次我都以为她要哭了……”


    “咳咳!”


    叶菱话说一半被一声咳嗽打断,转头看去,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温祈年和晓蓁还有一位护士小姐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温祈年微微眯起的眼睛让叶菱心虚的不行,起身赔了个笑便缩到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晓蓁提着打包的餐盒,经过她身边时递过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叶菱悄悄拉住她,压低声音道:“你倒是吱一声啊!”


    “一走到门口就听见你滔滔不绝,我哪儿来得及……”晓蓁忍着笑说道。


    “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碰巧遇见。”


    叶菱在心中哀叹,自己最近是被人下了“背后说老板必被本人抓包”的诅咒吗?不然怎么能如此点儿背?


    瞥见滕遇压着笑意的嘴角,叶菱差点暴走。自己这都是为了谁?结果这家伙竟然在这里幸灾乐祸!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刚才自己把人整emo了,现在让她笑一笑,也是应该。


    护士换好吊瓶,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晓蓁走到病床前将小餐桌升起,打开袋子将餐盒放在了桌板上:“你的小馄饨……”


    “别动。”温祈年见滕遇似乎想起身,立即上前阻止,皱眉冷声道,“刚做完手术,乱动什么。”


    叶菱不禁暗暗叹气。一生要强的年姐啊,明明是出于关心,语气却那么生硬,就不能稍微软一点吗?我可是舍身取义把人逗笑了,别您一句话又给吓回去了。


    然而叶菱再一次想错了,滕遇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朝温祈年露出了有点甜的笑容。


    滕遇解释道:“我只是想把床头升起来,吃东西比较方便。”


    温祈年顺着她刚才伸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开关。


    帮她将床头适当调高,温祈年问道:“医生说可以吃东西吗?”


    “可以的,温老师。医生说可以吃一些清淡易消化的,小馄饨完全ok。”晓蓁打开餐盒,热气升腾而起。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只馄饨:“来,疼疼。”


    “啊?”滕遇刚把鼻氧管摘了,见她动作竟然是要喂自己,立刻摇头,“不用,我自己吃。”


    “不行,医生说你上半身要尽量减少动作。”


    温祈年看着晓蓁手中的汤勺,鬼使神差的上前一步,又垂眸顿住了脚步。


    “……吃馄饨不需要很大动作。”滕遇抬起没扎针的手,“一只手就够了。你去吃你的吧。”


    晓蓁拗不过她,起身嘟囔道:“现在一副没事儿人似的,刚才医生查房是谁说呼吸都疼的?”


    滕遇:“……”拢共就搭了这一个台,用得着来来回回拆吗?她没敢看温祈年,低头默默舀起一颗小馄饨喂进嘴里……又吐回了勺里。


    “……太烫了。”她红着脸尴尬地解释,吃进去又吐出来,好恶心……可是真的好烫。


    “哎哟,你说你……刚煮起来的能不烫吗?”晓蓁捧起她的脸,“张嘴,我看看有没起泡。”


    滕遇摇头别开她的手:“没事。”


    温祈年都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心疼,无奈叹气:“你傻吗?也不试试温度就往嘴里送。”


    滕遇舔了舔麻木的舌头,表情微囧。


    温祈年在饮水机处接了一杯冷水递给她:“含嘴里镇一镇。”


    滕遇红着脸接过:“……谢谢。”


    再次拿起勺子时,滕遇发现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有些不自在:“你们……干嘛一直看着我?”


    “怕你一会儿又把自己噎着。”叶菱打趣她。


    “怎么可能……”滕遇没什么底气地嘟囔了一句,埋头小心地吃起了馄饨。


    晓蓁瞥见她通红的耳朵,乐了:“诶我说疼疼……”


    “嗯?”滕遇抬头。


    “怎么回事,我发现你今天特别容易害羞啊。”晓蓁转头看了看身边,“是因为温老师和叶菱在吗?”


    “……”滕遇低头看向碗里,“我明明要的海鲜小馄饨,老板是不是忘记放紫菜了?”


    不是……是谁教这孩子这么转移话题的?叶菱憋着笑,故意走近看了看:“这不在呢吗?”


    滕遇简直想钻回被子里,尴尬道:“……哦,对哦,没看见。”


    叶菱:“那你今天眼神挺不好使的。”


    滕遇:“……”


    第54章 心率到126……130了!


    吃完早餐,晓蓁尽职尽责地伺候滕遇把药吃完,将两个人的餐盒垃圾都收拾到了袋子里,起身说道:“我去扔了。”


    叶菱眨了眨眼睛,跟着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啦,垃圾桶就在楼道里。”晓蓁摆手。


    “哎一起一起,顺便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


    “啊,可是疼疼……”


    “没事儿,有年姐在这儿呢。”叶菱挽住晓蓁的胳膊,目光扫过滕遇,朝温祈年笑道,“年姐,可以吗?”


    温祈年点点头,总觉得叶菱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看着两人交缠的手臂,难道叶菱对晓蓁有什么想法,所以想找机会和她单独相处?


    “那温老师,疼疼就麻烦你照看一下了。”


    晓蓁话音刚落,就被叶菱拉出了病房。


    “叶菱,你拉我干嘛?垃圾桶又不会长脚跑了……”


    门外传来晓蓁渐远的声音,病房内一时安静。


    滕遇见温祈年依旧站着,忙说道:“姐……温老师,别一直站着,请坐吧。”


    温祈年听见她的称呼,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淡声道:“之前怎么叫就怎么叫,没必要换来换去,听着不习惯。”


    滕遇愣了愣,唇角微弯:“好。”


    温祈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次应该要休养很久吧?剧组那边……”


    滕遇知道她对待工作向来认真,带伤拍戏也是常有的事,最看不上娇气的演员,忙说道:“不会耽误太久的……十天,不,一个星期后我就能回剧组拍戏了。”


    “胡闹。”温祈年面露愠色,“你还想再进一次医院?”


    “啊……”滕遇立即摇头,“不……不想。”


    温祈年脸色稍缓,柔下声音:“剧组那边的工作先放一放,把伤养好再说。”


    “好。”滕遇乖乖应了。


    温祈年又问了几句事发时的情况后,轻声开口道:“以后……”


    “嗯?”滕遇眨了眨眼睛,目露询问。


    “以后再遇到危险,比起救人,我更希望你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温祈年知道这是自私的想法,可人的心都是偏着长的,她没那么高风亮节。


    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吗?滕遇出神地想,她可不可以放肆地理解为,在姐姐心里,她比别人更重要?心上像是被淋了一勺蜜,甜意渐渐将整颗心包裹。


    温祈年见对方迟迟没回应,心想大概滕遇也觉得她有些自私。她哂然一笑:“也是,我好像没资格要求你怎么做,你有自己的想法。”


    刚吃上口糖还在回味中的滕遇登时懵了:“不是,姐姐……怎么会没资格?你当然有资格!”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了!


    温祈年:“睡一会儿吧。”


    滕遇撑起身子:“姐姐,我会听你的话的……”


    “好了,你别激动,快躺好。”温祈年扶着她的肩半是强迫地让她躺下,“听我的就少说话,多休息。”


    滕遇忙点头答应,睡意却是没有的。一方面胸口随着呼吸一阵阵的疼让她睡不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把难得的和温祈年的相处时间用来睡觉。


    温祈年见她精神头还不错,也就随她了。


    半小时后,差不多该出发去电视台了,她便联系了叶菱。


    滕遇等她挂断电话,局促地捏着被子,目光流露出了些许期盼:“姐姐,你明天还来吗?”


    温祈年从屏幕前抬眼瞧她:“不是不想我来吗?”


    “啊……怎么会?”


    “为什么不让晓蓁打电话给我?”


    滕遇咬着唇沉默了。确实,当时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挺过去,晓蓁说要打电话给温祈年,她想也没想就立刻阻止了。意识彻底远离之前,除了遗憾以外,她却是有些庆幸的,幸好温祈年还未想起前世的记忆。如果自己醒不过来,她希望对方永远也不要记起。


    “明天不过来了。”温祈年淡声道。


    滕遇垂眸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向温祈年提任何要求,对于对方的决定,她只能无条件接受。


    “要客串一部戏,大概一周,你好好休养,我忙完这段时间再来看你。”


    “……嗯!”


    “有事随时联系我。”


    “我不会有事的,你安心拍戏,别担心我。”


    谁说是这个意思了?温祈年不自觉地抿起唇,低头划了划手机,状似无意道:“也不一定非得有事才联系。”


    滕遇一怔,便听她接着道:“想找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


    “可……可以吗?”


    滕遇惊喜地看向她,心跳都快了起来,一激动又想起身,被温祈年用眼神制止。


    温祈年:“但是工作的时候可能没办法及时回你。”


    滕遇忙摇头对她笑:“没关系的。”


    风吹起窗帘带来一阵凉意,温祈年走过去俯身帮她把被子盖到胸口,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


    额头还残留着微凉柔软的触感,近在咫尺的目光几乎称得上温柔,滕遇感觉自己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庆幸对方听不见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


    “滴滴”声忽然持续不断地响起,温祈年弯着腰的动作一顿,两人都看向了声音来源。


    晓蓁和叶菱推门而入,听见监护仪发出警报声,晓蓁神色一变,疾步上前:“怎么回事?怎么报警了?”


    滕遇的脸顿时热了起来,心跳更快了些:“啊,没,没事……”


    晓蓁指着监护仪:“心率到126……130了!妈呀!赶紧叫医生过来。”


    “不用不用!”滕遇慌忙出声阻止她按铃的动作,“我真的没事。”


    晓蓁见她的确不像是有事的样子,高高悬起心稍微放下了些,仍是一脸担忧道:“可是之前一直都是六十几的啊,好好的怎么……”


    别说是晓蓁,就连温祈年都被她快到离谱的心率吓到了,不过是摸了下头发啊。她看着滕遇红着脸慌忙解释的样子,这个小孩对她的感情,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深。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试着更主动一些呢?


    叶菱在一旁默默注视着一切,满脸的兴味盎然。联想到刚才进门时看见温祈年立刻直起身子的动作,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年姐啊,您是做了什么把小孩激动成这副模样?看来果然是我们在这边影响您发挥了。


    温祈年要走的时候滕遇十分不舍,又不能出言挽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温祈年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软,柔声道:“好好养伤,随时联系。”


    “嗯。”滕遇轻轻点头。


    离开病房,温祈年瞥见叶菱嘴边掩藏不住的笑意,想到刚才她和晓蓁说去便利店,结果去了半小时什么也没买,显然只是想找个借口和晓蓁单独相处,心里对她喜欢晓蓁一事更是确信了几分。


    当然,温祈年并没有对别人的感情事追根究底的癖好,只开口让叶菱先去开车,她要去找滕遇的主治医生了解一下病况。


    办公室没有人,路过的年轻女医生告知她曾医生可能是去病房照看爱人了,并帮忙联系了对方。


    ***


    “抱歉,温小姐,久等了。”


    曾医生挽着头发,挺直的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金丝眼镜,她匆匆而来,对温祈年歉意地笑笑,将人领进了办公室。


    “滕遇现在怎么样?药吃了吗?”曾医生温声问道。


    温祈年:“吃了。我听她说呼吸的时候胸口疼,能有什么办法缓解吗?”


    曾医生点头:“肋骨骨折是这样的,我开的药里也有止痛药,不过大部分时候还得靠她自己捱过去。”


    “她的伤大概多久能康复?”


    “要完全恢复的话,可能要三四个月,不过也要看个人体质。”


    温祈年眼里闪过一丝忧色:“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对了。”曾医生扶了扶眼镜,看向温祈年道,“温小姐,冒昧的问一下,你和滕遇是什么关系?”


    温祈年愣了一下,答道:“朋友。”


    “只是普通朋友吗?我听小吴说你当时毫不犹豫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而且滕遇刚醒的时候叫的也是你。”还有得知手术成功时温祈年那劫后余生般落下的眼泪。


    感觉对方在窥探什么,温祈年有些不适地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曾医生微笑解释:“别误会,我不是要探听你的隐私。只是因为滕遇的情况……”


    温祈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干着嗓子问道,“她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查出了什么病?”


    曾医生沉吟片刻:“这个……我不好说。”


    温祈年有些云里雾里。


    “就是有些异于常人,这关系到病人的隐私,如果不是亲属或者爱人,我不方便透露。”曾医生如是说道。


    听到对方提及“异于常人”,温祈年只消片刻就懂了。


    “医生。”温祈年微红了耳垂,低声道,“您是指她的生理上异于常人吗?”


    曾医生反倒有些惊讶:“你知道?”


    温祈年点点头,在医生诧异的目光里沉默片刻,她将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有些赧然地开口:“其实我们是……恋人。”试着主动的话……不知道这算不算主动呢?


    曾医生露出了然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她直言道:“我们医院曾经收治过不少生殖系统发育异常的患者,滕遇这种情况医学上称之为两性畸形。从外观上看她为女性,但又同时拥有男女两种性征。当然,当时的情况下我没有细看,仅粗略地从外观来看,男x器官发育得十分完整,甚至超过一般男性的……”


    “医生!”温祈年在过往三十多年的人生中少有这样尴尬的时候,在脸越来越热时不得已打断了曾医生的话,“您说这些到底……”


    曾医生安抚地笑笑:“是这样,术前她极力要求我们不要动她的裤子。可她伤在胸腹,我们得让患处周围充分暴露啊,像这种手术都是要求患者脱光的。而且考虑到手术时间可能会很长,还得上尿管。好一番劝说她才勉强同意,后来发现她特殊的生理构造,我想她应该是对此感到自卑。”


    “其实两性畸形是可以手术的,以后做个详细的检查,看两□□官的发育情况,当然也要考虑滕遇自己的意愿,自我认知是男性还是女性。刚才查房的时候,我单独和她提了这件事,但她好像很抵触。你既然是她恋人,或许可以开导一下她,否则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有可能会发生癌变……”


    “癌变?”温祈年目光一颤,有些慌乱地看向医生。


    “别紧张,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尽快手术对她的身心都好。”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时间和她沟通。”


    “好。”


    “医生,就是……她这个情况,能不能麻烦医院这边保密。她是公众人物,这事如果曝光会给她带来很大麻烦……”


    曾医生笑了笑:“我知道。你放心,不管是公众人物还是普通人,这都属于病人的隐私,知情的医护,我都一一交待过了。”


    “谢谢您。”温祈年表情轻松了些,“还有,我和她的关系,也请您……”


    曾医生微笑:“我明白。”


    温祈年离开之际,曾医生叫住了她:“温小姐。”


    温祈年回头。


    “谢谢你演了那么多好的电影,我爱人是你的影迷。”


    温祈年礼貌淡笑:“我的荣幸。”


    “那部抗癌的电影,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温祈年微怔:“您爱人……”


    “她生病了。”曾医生轻声说,“甲状腺癌,明天就要动手术。”


    温祈年想到刚才路过的那位医生的确说过曾医生爱人在住院,她没想到会是癌症。


    “祝你们一切顺利。”温祈年看着曾医生,真心道。


    “谢谢。”


    温祈年余光瞥见她办公桌上立着的相框,照片里的女人轻揽着曾医生的脖颈,笑靥如花。


    “这位是您的爱人吗?”她将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


    曾医生看向照片,目光温柔地点了点头:“是的。”


    温祈年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道:“不知道她现在休息了吗?我能去看看她吗?”等下路上车开快一点,应该来得及赶到电视台。


    曾医生:“可以吗?那太好了。”已经能想象到妻子得知后该是怎样欣喜的*表情,她眼里染上笑意:“谢谢你了,温小姐,她一定会很高兴。”


    第55章 别乱动,躺好


    蒋静禾是下午到的医院,滕遇吃的止痛药药效已经差不多过了,这会儿正是疼的时候。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过去,在梦中翻了个身,立刻被疼醒了。


    蒋静禾见自家宝贝伤成这副模样,心疼得厉害。向来八面玲珑的她见到《归舟》剧组来了人,也没给什么好脸色,勉强收下他们带来的果篮,怕吵到滕遇休息,连病房也没让人进。


    杨毅嵩倒是姿态放的很低,再次向蒋静禾表达了歉意,表示滕遇的一切医疗支出由剧组承担,后续还会和她们公司商量赔偿事宜。


    蒋静禾问他剩下的戏份要怎么办。滕遇这一伤,没几个月痊愈不了。拍都拍了这么久了,她自然不想因此让滕遇之前的努力白费,可电影一旦开拍,每天都是在烧钱,如果拖上几个月,无疑要花费巨大的成本。如果剧组选择换主演,她们也只能接受,最多多拿点赔偿。


    杨毅嵩立即表示已经得到了制片方的指示,不会换人,他们会先拍别人的场次,等滕遇痊愈出院后再拍剩下的戏份。


    蒋静禾听完,面色稍霁。


    “蒋经纪,我能进去看看滕遇吗?”同来的傅惜时小声问道。


    蒋静禾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知道这就是滕遇救下的那位女演员。不过终究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只是幸运地被滕遇所救。


    蒋静禾没为难她,语气温和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滕遇现在睡着了。”


    “没关系,我看看她就行。”傅惜时声音柔软中又透着一股子莫名的倔强。


    蒋静禾点点头,领人进了病房。


    傅惜时看着睡梦中依旧眉头紧锁的滕遇,脑海中又回想起坠下马的那刻,这个人拼尽全力将自己推开的那一幕。为什么呢?明明她们关系没有好到那种程度,自己怎么就值得她舍命相救呢?


    杨毅嵩本想将滕遇受伤的事瞒下来,毕竟这起意外是剧组的疏忽引起,他不想让《归舟》还在拍摄期间就惹上负面。


    然而当时现场人多眼杂,加上救护车也来了,想要瞒住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在这天晚上,好几个营销号发了通稿爆出滕遇受伤送医的消息,网上还流传着滕遇躺在担架上被抬进救护车的图片和视频。#滕遇拍戏受伤#这话题也因此上了热搜。


    『拍戏受点伤很正常吧,演员不就是吃这口饭的吗?』


    『心疼宝贝,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看着没什么事啊,这不还和人说话呢吗?』


    『工地上搬砖的工人还有点磕磕碰碰呢,演员那么高的片酬,受点小伤还要大张旗鼓昭告天下[捂嘴笑]』


    『现在的年轻演员真的不行了。以前的演员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也没见谁买热搜啊』


    『叫她演员都是抬咖了,靠抱温祈年大腿上位的小糊豆罢了』


    『说心疼的,你爸妈累死累活把你养这么大也没见你心疼啊[大笑]』


    『之前不是还在吹女友力max吗?怎么这会儿娇弱起来了』


    『还好及时送医,不然伤口都愈合了[doge]』


    ……


    网上的评论几乎是一面倒,很明显有人在故意带节奏。


    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还要被喷,蒋静禾有多心疼,就有多生气。


    “蒋姐,咱们现在发声明吗?”晓蓁避开滕遇在病房外问蒋静禾。


    气归气,职业素养让蒋静禾维持着冷静,心里已经做出了让此次舆论于她们而言利益最大化的决定。


    “不用急,让舆论发酵一会儿,你把诊断书病危通知书什么的都拍照发我。”


    “好的。”


    “这事不用特意和疼疼说,让她安心养伤。”


    “知道了蒋姐。”晓蓁顿了顿又问,“万一她刷微博看到了呢?”


    “那也没事,告诉她不用在意,我会解决。”


    网上各种恶意言论发酵了一整晚,拓河传媒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发了微博。


    『演员拍戏受点伤总是难免,滕遇伤愈后会继续回到剧组抓紧拍摄,感谢大家关心。』


    配图是滕遇打码了个人信息的病情诊断书和两份病危通知书,却比任何一张声明或律师函都更能堵住喷子们的嘴。


    这条微博下,恶评销声匿迹,评论区全是粉丝和路人的心疼和祝福,却不知这些人里,是否有昨天站在道德制高点冷嘲热讽的人。


    事已至此,剧组不出来回应是不可能的。剧组发了官博,杨毅嵩自然不想让公众把矛头对准剧组,十分有技巧地将事故发生的原因用“马失前蹄”一笔带过,将人们关注的重点引向了滕遇救傅惜时一事,打算将此次事故变成日后两位主演发糖的物料。


    大家原先只知道滕遇坠马受伤,却不知一同坠马的还有傅惜时。许多网友跑到傅惜时微博下求证是否为滕遇所救。


    傅惜时早在滕遇被不明真相的网友攻讦时就想发声,经纪人却说还不到时候。


    事实上,这位飞鸢影视的名经纪并不打算让傅惜时发声,私底下感激归感激,可让这件事曝光在大家面前对傅惜时并没有什么好处,公众审视的目光向来令人生畏,“救命之恩”会让傅惜时在今后和滕遇接触时背负巨大的道德压力。出于这种考虑,自然是能不表态就不表态。


    傅惜时原本就因为没及时说出事实声援滕遇而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此番在无数网友的@下,她没经过经纪人同意,擅自发微博承认了此事,并十分真诚地对滕遇表达了感激和祝福。


    傅惜时的粉丝也纷纷在评论区表达对滕遇的感谢和祝福,还有很多网友表示对滕遇“路转粉”。


    ***


    “滕,遇!”


    拉着窗帘的阴暗房间内,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重重合上电脑,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细看都认不出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是当初那个光鲜亮丽的奶油小生祝廷汉。


    自从那次黑滕遇不成反被助理张鑫曝光老底,他就被全网抵制封杀,代言也掉光了,还欠着一大笔违约金。而他最最不堪回首的经历,却成为了网友们调侃的梗。


    反观滕遇,倒是抱了金大腿,一路扶摇直上,祝廷汉恨得牙痒痒,早就想找机会将她拉近泥潭。


    得知她拍戏受伤的消息后他原以为是个好机会,雇了一批水军带节奏,谁知道她还真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为什么不干脆死了呢?


    手机铃声响起,祝廷汉拿起手机正要接听,看清来电显示后又一阵犹豫。


    铃声持续响着,在即将挂断的前一刻,祝廷汉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后,对面没人说话。祝廷汉忐忑地出声道:“尹……尹哥。”


    “我还以为你不敢接电话了。”尹世骁站在浴室镜前刮胡子。


    “哪儿能呢哥?”祝廷汉打个哈哈应付过去。


    “这就是你让我等着看的好戏?”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祝廷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尹哥,这次算她运气好……”


    外放的通话声在空荡荡的浴室响起。尹世骁摸着下巴轻嗤一声:“是她运气好,还是你太蠢?净做些弄巧成拙的蠢事。”


    他关了电动剃须刀,将其随手扔在盥洗台,拿起修眉刀在自己眉前比划。上辈子,他天生断眉,这辈子却不是。自记起前世的记忆后,他每隔几天就要用修眉刀将左眉剃出那道裂口,十几年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电话那头的祝廷汉似乎被砸东西的声响吓了一跳,紧张道:“尹哥,实在对不起,我这回的确是着急了些。实在是滕遇这人,身上该死的干净,我翻遍了网上她的所有资料……”


    “干净?你在娱乐圈也不少年头了,你见过干净的人吗?网上干净不代表现实干净,自己干净不代表家人干净。”


    “……尹哥,我明白了。我马上去调查,你等我消息。”


    “最好能让我看到你的用处。”


    尹世骁挂断电话,嗤笑了声。他压根儿没指望一次就能将滕遇整垮,祝廷汉那个废物要是有这能耐就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了。不过一下踩不死,那就两下三下无数下!他就不信滕遇回回都能全身而退。再不济,让滕遇时不时在热搜上溜一圈也行,毕竟频频上热搜可是很败路人缘的。


    他从英国回来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从他哥尹世泓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利,腾不出手来对付温祈年和滕遇。


    了解到祝廷汉和滕遇之间的龃龉后,他决定收买祝廷汉为己用。祝廷汉现在负债累累,又恨透了滕遇。花点小钱将敌人的敌人作为自己的马前卒,使唤起来顺手,对方做起事来也卖力。


    这一世,滕遇作为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能被无限放大。他甚至不需要正面对上滕遇,在背后操控舆论就够了。网友向来容易被带节奏,只要操作得好,毁掉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再说一个没背景没后台的小明星,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火起来,哪个不是一身黑料?祝廷汉是这样,他就不信滕遇会是例外。没曝出来并不代表没有,只是挖的不够深。等真挖出来,网友能把你捧得多高,就能踩得多狠。


    将左眉中间断裂处新长出来的眉毛刮干净,看着镜子里自己张扬的断眉,他满意地哼笑。这才是他尹世骁。


    “滕遇,这一次,我看你怎么和我斗!”


    ***


    “姐姐,你就答应吧,我一定小心,保证不会影响伤口!”滕遇舔舔嘴唇,信誓旦旦道。


    自从温祈年表示她们可以随时联系,还主动摸了她的头后,滕遇的底气又足了起来,并且已经进化到敢软磨硬泡撒娇卖乖了。明天就是姐姐的情热期,她怎么可以缺席呢?


    “不行。”电话里的温祈年冷声拒绝。


    “可是这样你会很难熬的。”滕遇嗫喏道,手指头顺着病号服的条纹划来划去。


    “不是没熬过。”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可是……”


    “说了不行就不行,这事儿等你伤好全了再考虑。”


    “我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啊……”滕遇动了动身子。


    胡闹,这才第四天,能好吗?温祈年懒得听这小孩的强辩,沉声道:“滕遇,安分地待在医院,不许来找我听到没有?”


    “哦……”滕遇瘪嘴,闷闷地应了。


    还算听话,温祈年心说。


    “还算听话”的某人隔天早上趁着晓蓁在卫生间的空档,换下病号服,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套黑不溜秋不大显眼的衣服穿上,戴上帽子口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了医院。


    在车上时接到了晓蓁的夺命连环call。


    “疼疼!你哪儿去了啊?”


    听着对方焦急万分的语气,滕遇挠了挠头,有些抱歉道:“我离开几天,有点私事儿要办。”


    “你伤都还没好呢,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出院了再说呀!”晓蓁急得原地打转。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事情办完就回医院。”


    “你这不是闹呢嘛……让蒋姐知道非得杀了我不可。”晓蓁叹气。


    “那就别让她知道。医生那边麻烦你解释一下,先这样,挂了。”


    温祈年住的高档小区虽有严格的门禁,但滕遇来过几次,已经在保安大叔那里混了个脸熟。保安大叔知道她是来“走亲戚”的,加上她阳光爱笑又礼貌的性子让大叔对她分外有好感,热心地给她开了门。


    楼栋的大门有密码,温祈年告诉过她,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对方家门口。


    只能说温祈年对滕遇的“听话程度”还是有误解,之前为了方便她过来,就连家门也添加了一个她的指纹。


    “不速之客”光明正大地闯入温祈年的私人领地的时候,她正在卧室里抵抗着体内的情动。“生理期”刚刚到来,难受是难受,却也还不到完全失去意识的地步。


    于是当她看见这个本该躺在医院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简直惊呆了:“滕遇?!”


    “姐姐,我来了。”滕遇快步走到近前查探她的情况。


    “来什么来!”惊愕过后是生气,这孩子可真是……她费力地推开她的手:“不是说了……不许过来吗?身体还没好……乱跑什么!”


    带着冷意的斥责,却因正陷入欲.望囹圄染上了几分虚软妩媚。


    “我……我担心你。”滕遇低着脑袋,小声说道。


    “还有空担心我……”温祈年横她一眼,声音有些喑哑。到底是谁更让人担心啊!


    轻喘声声,混杂着浓郁的白兰香,太过撩人。


    滕遇只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镌刻在Alpha血脉之中的侵占欲顿时翻涌,好想立刻咬住温祈年的后颈,注入信息素将诱人的Omega标记。


    滕遇悄悄咬了咬舌尖压下那个罪恶的念头,拉着温祈年的手晃了晃:“姐姐,别生气……况且我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再回去。”


    滕遇靠近之后温祈年只觉得愈发难耐,似乎被她握住的手腕都泛了痒。


    滕遇见她不说话似有动摇,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姐姐,我们开始吧?”


    温祈年正被折磨得难受,闻言看向她皱眉道:“可是,你伤还没好,又怎么能……”做那么剧烈的事情。


    四舍五入就是同意了。滕遇顿时喜上眉梢,急切得像只大狗般拱了过去:“没关系的,姐姐,我会小心的。”


    “再怎么小心总会有动作……”


    “那……”滕遇凝眉思索片刻,“要不你来?”


    温祈年:“……”


    这是滕遇从未有过的体验,交由温祈年支配,由她来主导一切。


    温祈年初初尝试,可恨这小混蛋虽然嘴上温柔体贴,身上却一点也不体贴。她努力好一会儿依旧不得要领,顿觉骑虎难下。


    滕遇想帮忙,结果小腹被拍了一下。


    “别乱动……躺好。”


    滕遇被这么一刺激腰腹更是紧绷,哑着声音道:“姐姐……”


    “别说话。”


    温祈年秀眉微蹙,唇瓣轻咬,身体缓缓下沉,一滴晶莹的汗液顺着鼻尖,啪嗒一声坠落在滕遇胸口。


    雪域神女清冷高贵不可侵犯,在雪山之巅俯视众生,一旦囿于欲.望堕入凡尘,沾染了俗世情欲,她便是这世间最勾人心魄的冰雪妖姬。


    滕遇用手指沾了一下胸前的汗液,轻轻含进嘴里。


    那双如烟丝般缥缈的蓝色眼眸顿时看了过来,里面是极致的冷与入骨的媚。她仿佛一丛冰蓝色的火焰,冰冷的外表下蕴藏着火热的内里,将滕遇的心口和那处灼得滚烫。


    如果姐姐真是噬人心魄的冰雪妖姬,她愿将自己的肉.体连同灵魂一同献祭,求得与她在这欲.望中永远沉沦。


    第56章 宋知雁,哄老婆还得是你啊!(副cp)


    三天后,清醒过来的温祈年不理会滕遇的可怜巴巴,不由分说地将她赶回了医院。


    回到医院的滕遇自然是被晓蓁好一通埋怨,就连一贯温和的曾医生也说她简直乱来。


    所幸检查过后没出什么问题,曾医生感叹她的自愈能力惊人。


    养伤期间,时向卿来了电话,得知滕遇在康复中一切都好,也放了心,过两天空了来看她。


    滕遇发现时向卿并不像平时那么多话,说话语气也有些沉郁,便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时向卿一开始还装作若无其事,后来或许是心情真的太糟糕,已经不想再花精力在好友面前掩饰自己,闷闷地回了句:“这么明显吗?”


    滕遇轻声询问:“遇到什么事了?”时向卿这爱闹的性子,平时话多得和什么似的,今天一反常态像个闷葫芦,说没发生什么事,谁信呢。


    时向卿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疼疼,我和阿雁……”


    滕遇眉头一皱:“怎么了?”这俩不会是感情出问题了吧?


    时向卿语气低落:“阿雁向我提了分手。”


    “为什么?!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滕遇不可谓不吃惊。宋知雁是十分温柔沉稳的性子,虽然只比时向卿大几个月,却总像个大姐姐似的宠着顺着时向卿,以前在队里就那样,在一起后更是宠得没边了。上回见她俩不还蜜里调油的吗?


    时向卿低落道:“这季《挑战者》第一期不是邀请了阿雁和圈内几个歌手吗?但是因为节目组打算炒我和王羿楚的cp,我也没能和阿雁一组,导演安排了很多我和王羿楚的互动。”


    “《挑战者》也开始搞这些了吗?”滕遇有些意外。虽说炒艺人cp是圈里的基操,甚至有些合同里都会写明需要艺人配合炒作,可这档节目从播出到现在都是以无剧本的精彩任务环节吸粉,从不靠刻意炒成员的cp来吸引流量。


    时向卿:“谁知道制作方在搞什么,换了个男导演,感觉都不对味儿了。”任务环节相当俗套无聊,老想着靠制造人工糖精博流量,剧本痕迹也越来越重,互动环节不够甜蜜还得一遍遍重来,好好的综艺搞得跟拍劣质偶像剧似的,这样下去迟早把前面的口碑砸稀烂。


    “好好的怎么换导演了?”


    “说是为了创新和提高节目质量,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我都后悔签这一季了。”


    “这……签都签了,只能先拍完这一季了。”


    时向卿叹气:“最近我和阿雁聚少离多,网上关于我和王羿楚在一起的狗屁‘实锤’倒是越来越多,阿雁可能是觉得……没办法忍受了吧。”最后一句话已经有些哽咽。


    滕遇:“我前几天好像看到,有人拍到你们一起去旅游……”


    时向卿顿时急了:“谁和他去旅游了?!是营销号瞎写的!”


    滕遇忙宽慰:“我知道我知道。”


    “不过是在机场遇见说了几句话,就被写成亲密同游了,真的离谱!”说起这个时向卿就一阵来气,开始向滕遇大倒苦水,“不止这个,那什么同系列玩偶抱枕,是王羿楚看见我朋友圈的照片后找我要了链接。那“情侣卫衣”,拜托,有件纯色卫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很多人都有吧!怎么就打上情侣标签了?还有“诸事顺遂”手机壳,那玩意儿网上同款一大堆,纯属巧合啊!连发微博时间、拍照姿势什么的,他们都能解读出情侣款来!更绝的是说我和王羿楚‘共进晚餐’,我真的无语,我去那家店比王羿楚早一个月好吗?!还有……”


    对方滔滔不绝地讲述让滕遇听的头大:“还有啊?你别说了,我听着都有点受不了。”


    时向卿沉默片刻:“阿雁估计也听烦了我每一次的解释。可能她早就不开心了,可她又是个喜欢把事情闷在心里的人,从没告诉我她其实很在意这些。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她是想公开的,可是考虑到我的事业,还是没和我提。”


    被拍到所谓和王羿楚‘亲密同游”后,宋知雁打来了电话。时向卿吸吸鼻子:“她说她想和我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她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想想。”


    宋知雁当时在电话里说:“虽然早就过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了,看见喜欢的人和别人捆绑在一起,用着那么多的‘情侣同款’,尽管知道那些很多都是巧合,我还是会不开心。”


    尽管时向卿着急忙慌地和电话里的人道歉,宋知雁还是说道:“卿卿,你别道歉,或许问题在我,是我不够成熟。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我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想想我们的关系。”


    时向卿声音沙哑:“都怪我,总觉得阿雁不提是因为不在意,现在站在阿雁的角度想想,两个人本来见面机会就少,女朋友还天天和个男的捆绑在一起,网上各种物料满天飞,说实话要不是我自己就是当事人,我都差点信了。”


    “要不是我了解你,我都觉得你和王羿楚真的有点什么了。”滕遇叹了口气,“那些同款,我怎么觉得就那么巧呢?”


    “是啊,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三番五次的撞款,简直巧的过分。”时向卿想了想,“啊”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会不会是……王羿楚他故意……”


    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就算是王羿楚故意为之,也不一定是他自己的想法,或许是团队的授意。


    总之滕遇没有回答,只语重心长道:“我不知道王羿楚的想法,但我了解阿雁。卿卿,阿雁很爱你,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敏感脆弱,患得患失。她也需要安全感的。”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啜泣声,滕遇心中不是滋味:“卿卿,你别哭啊。”


    时向卿抽泣着,半晌才带着哭腔道:“疼疼,我该怎么做?”


    滕遇:“你……你们再好好聊聊?把误会解释清楚,你以后也要改改自己大大咧咧的性子,别把有些事儿不当回事,该避嫌的还是……”


    滕遇话没说完,时向卿一下又泣不成声:“怎么解释啊,阿雁现在都不接我电话了……”


    滕遇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阿雁不是说她要再好好想想吗?说不定她想清楚了,你们就你能和好了。”


    时向卿:“那要是她想不清楚呢?又或者她想清楚了,要和我彻底分手呢?”


    滕遇:“她……应该不会吧。”阿雁那么喜欢卿卿,光是歌都为她写了好这,放在心头疼着宠着这么多年的人,哪里是轻易就能割舍的呢?


    “万一呢?”时向卿哭着道。


    滕遇一时无言。


    晓蓁进了病房看到的就是闷声不吭靠在床头呆呆看天花板的滕遇。


    “疼疼,你怎么了?”


    滕遇听到动静,转动眼珠,缓缓摇了摇头。


    隔天,一则消息悄然登上了微博热搜,并在半小时后直接冲到了热搜第一。


    #时向卿出柜#


    #时向卿宋知雁#


    点进热搜,点赞量最高的就是时向卿九点钟发的微博。


    时向卿V:『惹女朋友生气了,不接电话不回微信,我该怎么哄回她,在线等,挺急的!@雁字回时阿雁姐姐,我错了,理我一下好不好,求你了[可怜巴巴]』


    晓蓁把这条微博给滕遇看的时候,滕遇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这,疼疼,时向卿和宋知雁……她们竟然是一对?!你知道这事儿吗?”


    滕遇立刻拿手机打了时向卿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想来当事人那里正鸡飞狗跳着。


    许久以后,时向卿打了回来。


    “你这样突然出柜公布恋情,会不会太冲动了?”


    面对滕遇的担忧,时向卿只说道:“我想清楚了,最严重的后果不外乎赔违约金,被雪藏。丢了工作我可以干别的,丢了阿雁我会后悔一辈子。”


    关于时向卿出柜,网上骂声不少,大部分是她和王羿楚的cp粉以及部分王羿楚的粉丝,骂她有对象还和王羿楚组cp暧昧云云,但更多的是吃瓜网友们的新奇与祝福。


    『哈哈哈哈当初wingofcloud还没解散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两人有事,这双眼睛看透太多[doge]』


    『所以雁字回时这个ID果然是在暗戳戳秀恩爱对吧?』


    『我磕这对很久了,没想到搞到真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记得宋知雁前段时间好像参加了挑战者,秘书快查查是哪一期,我马上去找糖吃!』


    『突然想起以前阿雁说过她那首《偶尔想你》是写给喜欢的人的,是不是就是写给卿卿的啊[好色]』


    『呜呜呜好浪漫……要是有一个会温柔又会写歌的漂亮姐姐当女朋友,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开朗』


    『“理我一下好不好?”啊啊啊卿卿是什么小可爱,阿雁你快理她一下我也求你了[大哭]』


    『@雁字回时阿雁姐姐快理卿卿吧[大哭]』


    『woc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组合,四个人里三个姬佬,还有一个看着就姬里姬气』


    『滕遇的柜门摇摇欲坠』


    『滕遇:你不要过来呀!』


    『我真的要笑死,怕不是全员姬佬哈哈哈哈』


    『这个组合名就是我此时的心情』


    于是,莫名其妙的,滕遇的大名也紧接着上了热搜。


    滕遇:“……”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对了,在夏亦竹公开女朋友的时候,她就被送上过一次热搜。那时候网友们纷纷调侃她们队里最姬的滕遇没出柜,倒是看着很直的夏亦竹出柜了。


    好嘛,队友每出柜一次,她就要连带着上一次热搜,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虽然被网友歪打正着,但滕遇还是心情复杂。


    时向卿被经纪人骂了一上午,骂她做事不考虑后果,没长脑子。


    时向卿自知理亏,垂着脑袋乖乖挨骂。


    经纪人也是无奈,微博都发出去了,删是来不及了,说喝醉了瞎写的鬼才会信,只能顺着舆论风向买水军帮时向卿宋知雁秀起了恩爱。


    时向卿擅自出柜曝光恋情虽让她的经纪人和拓河高层十分生气,但终究不是触及法律和道德红线的问题,同性婚姻合法后出柜的艺人也不少,时向卿没结婚没劈腿,正常恋爱罢了。曝光恋情虽然会影响她的商业价值,但只要还能给公司带来利益,拓河也不会轻易舍弃。


    虽然没被雪藏,但《挑战者》签约时条款中有写明要配合节目组炒cp,现在她和王羿楚的cp是炒不成了,该赔的违约肯定要她自己承担。时向卿安慰自己至少工作没丢嘛,不就是违约金吗,千金散尽还复来。


    中午,时向卿接到了宋知雁的电话。


    明明才断联三天,时向卿却觉得好像很久很久没见到宋知雁了。此时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卿卿……”


    时向卿擦了擦眼泪,笑了出来:“阿雁,你终于肯理我了。”


    电话里,宋知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哑和疲惫:“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想清楚了,卿卿,和你分开……”


    “阿雁!别说分开好不好……”时向卿哭着打断她的话。


    “卿卿,你先听我说完……”


    时向卿声泪俱下:“我不要听!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炒cp了……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阿雁,别离开我……”


    “卿卿,我要说的是,和你分开,我舍不得。”


    时向卿哭的好不伤心,闻言一愣,哭声也卡壳了。


    “……啊?”


    宋知雁很有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我舍不得你,卿卿。”


    时向卿哇的一声又哭了,边哭边骂道:“宋知雁,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就不能先说重点吗?你是要吓死谁?呜呜呜……”


    向来沉稳的宋知雁也被她弄得慌了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卿卿,别哭了,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竟然几天都不理我……”时向卿哼哼道,眼泪都还在眼眶里,就恃宠而骄上了。


    宋知雁柔声哄着:“对不起,是我的错……往后你的工作需要配合别的艺人炒作,我可能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但我会尽量说服自己。”


    时向卿:“没了?”


    宋知雁:“……嗯?”


    时向卿:“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说吗?”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些懵:“别的……什么?”


    时向卿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阿雁,你看微博了吗?”


    “微博……怎么了?”


    宋知雁这几天的确没看微博,事实上,在刷到越来越多时向卿和王羿楚的传闻后,抱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她直接把微博卸载了。


    时向卿气得跺脚,愤愤地擦了眼泪:“我公开了啦!都被骂一上午了,还指望你心疼心疼我,结果你什么都不知道。”


    “啊?”那头沉默片刻,才传来宋知雁有些尴尬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时向卿吸吸鼻子,撇嘴道:“早上。”


    “对不起,卿卿,我不知道……你……还好吗?”


    “不太好,以后可能得靠你养我了,总监大人。”


    宋知雁是夏亦竹公司的音乐总监,时向卿每每撒起娇的时候就爱这么叫她。


    此时再次听到这个称呼,电话里的女人顿了顿,发出一声轻笑,继而温柔道:“我很乐意。”


    无数网友@“雁字回时”,宋知雁却并未在微博做出回应,原本等着嗑糖的网友们纷纷猜测二人可能已经分手了,都说时向卿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天后,一个词条悄然登上微博热搜。


    #宋知雁新专辑上线#


    网友们看见这个热搜的第一反应是:好嘛,分手了也不耽误你发新专辑,宋知雁你到底有没有心?


    然而当大家点开词条准备高低给宋知雁来两句深刻的思想教育的时候,却被新专辑的名字亮瞎了眼——《向卿》,并且专辑的第一首歌就叫这个名字。


    网友们这才明白,不回应不是分手了,是在憋大招呢!


    『狗粮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猫猫头]』


    『以前没公开的时候,取个微博名都那么低调含蓄,这下好了,不装了,摊牌了,直接用女朋友的名字做专辑名了[摊手]』


    『满嘴芬芳进来,满肚子狗粮离开[二哈]』


    评论区十分精彩,热评第一更是吐槽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宋知雁,哄老婆还得是你啊!』


    第57章 原来是侄女啊


    前后在医院待了半个月,滕遇从曾医生那里获得了出院许可。


    晓蓁去帮忙办理出院手续,滕遇则是独自一人来到了曾医生的办公室。


    “曾医生,多亏您救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没好好和您道谢。谢谢您!”滕遇诚恳地朝她鞠了一躬。


    “本职工作,你言重了。”曾医生笑着上下打量她,“看你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要不是我给你主刀的,我都怀疑你有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


    滕遇摸摸鼻子,干笑了一下。


    “出院以后就要马上回剧组拍戏吗?”


    “嗯。”滕遇点头。


    “我还是建*议多休养一段时间。虽然你恢复的不错,但毕竟内脏受了不小的损伤,断的四根肋骨也还要很长一段时才能完全长好。”


    滕遇自然明白,可时间不等人。虽然杨导说可以先拍别人的戏份,等她好全了再回剧组,可她在剧里饰演主角,涉及到太多场次和镜头,杨导嘴上说没关系,心里怕是都焦了。再说,让全剧组几百号人等她一个,她也过意不去。


    “我会注意的。”


    曾医生知道劝不动,只能说道:“短时间内不要做太过剧烈的动作,更不要骑马。”


    “我知道了,谢谢曾医生。”道了谢,滕遇依旧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医生,我的身体情况……能不能麻烦医院……”


    “保密是吧?”曾医生见她点头,安慰道:“你们放心,我早就交代过了。泄露病人隐私,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滕遇并未细想她所说的“你们”,只礼貌地笑道:“太感谢您了。”


    曾医生:“不客气。倒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手术的事,你有考虑一下吗?”


    滕遇登时感觉身体一凉,不自觉并了并腿,摇头道:“不不不,不考虑了,我现在这样就好。”


    “你不用太害怕,我们医院曾经收治过好几个和你情况类似的患者,手术也都很成功……”


    不管曾医生怎么说,滕遇的头都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她才不要成为有史以来首位被阉割的女Alpha!


    曾医生叹了口气:“当然,我也只是给出建议,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女朋友应该也劝过你吧?”


    “女朋友?”滕遇愣愣地重复,想到晓蓁这些天的陪伴,她窘迫地说道,“不是不是,您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哈哈,你就别瞒我了。温小姐都亲口承认了。”曾医生笑着说。温祈年可不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真的不……嗯?温小姐?哪个温小姐?”滕遇惊讶地看着她,心里有了猜测却又难以置信。


    “温祈年啊。怎么,失忆了?我可没动你脑袋啊。”医生打趣道。


    滕遇这会儿哪有心情开玩笑?


    “她……她说了什么?她怎么和您说的?!”她紧张又激动地看着曾医生,像是在确认中奖号码似的。


    “她说你们是恋人关系啊。”滕遇奇怪的反应倒让曾医生摸不着头脑,“怎么?不是?”


    滕遇微张着嘴,极度喜悦的表情在脸上蔓延开来,太过惊喜以至于有些不知所措,她揉揉发酸的鼻子,眼睛也红了。


    “诶,怎么了这是?”曾医生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满腹疑问,这又是哪一出啊?


    “没事儿。”滕遇揩了揩眼角,朝她露出笑容。


    直到滕遇告辞离开,曾医生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


    看着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曾医生想起什么似的探头道:“诶,手术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可人早就没影了。


    “啧,跑得比兔子还快,年轻人恢复能力就是强……”她摇头自语,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照片,温柔地笑了笑,“你也要快点好起来才是。”


    “疼疼,怎么突然这么开心?接到新片邀请了?”晓蓁见她喜出望外的模样,好奇地问。


    “嘿嘿~不是。”


    晓蓁:“噫,你这个笑容,有点……”


    滕遇看向她。


    “怎么说……”晓蓁想了半天,“荡漾!对,很荡漾。有点像怀春的傻白甜少女……”


    滕遇微挑下巴白她一眼,心情好,没和她计较。


    二人戴上口罩,径直往医院门口走。


    『姐姐,我出院了』


    在车上,滕遇便迫不及待地给温祈年发了微信。


    温祈年正在和圈内一位知名制片人洽谈新片。


    “这部片子预计今年七月中旬开机,拍摄周期五个月。你有兴趣的话……”


    此时,温祈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二人同时看了过去。


    温祈年看见锁屏消息,眉头微动。


    制片人显然十分懂察言观色,见状道:“没关系,有事的话你先处理,恰好我去一下洗手间。”


    温祈年:“抱歉。”


    “千万别说这种话。”制片人爽朗一笑,起身朝洗手间而去。


    温祈年拿起手机打字回道:『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对方很快回复:『报告女朋友,是的!』


    温祈年看着这句话,面上忽然一热,被她知道了吗……


    温祈年几乎可以想象对方神采飞扬的得意小表情,轻抿唇瓣回了句『发错人了吧』。


    『姐姐,曾医生都告诉我了!食言可是会长胖的哦~』


    仅仅通过文字就能感受到那孩子的欢喜,温祈年不禁露出一个浅笑,算了,就让她高兴高兴吧。


    『好了,不逗你了。』


    『嘿嘿。你有空吗?我想见你。』


    『过一段吧,我最近有点忙。』


    她明天得回去陪小侄女过生日,机灵可爱的孩子早就在电话里提醒过不止一次,之后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她,接下来的半个月恐怕都排满了。


    『哦……那好吧』


    看出对方的失落,温祈年安慰道:『你在家好好休养,等忙完这阵,我去看你。』


    『那个……其实我打算回剧组继续拍戏了』


    温祈年看到这条消息,眉头一拧:『这么快吗?医生怎么说?』


    『她说不要动作太大就行』


    温祈年只好叮嘱道:『那行,到时候和导演商量一下,先拍文戏,动作戏过段时间再拍,注意安全』


    滕遇很快发了个“遵命”的表情包。


    温祈年看着屏幕上立正敬礼的Q版小人,浅浅地勾起了唇。


    制片人从洗手间回来正好瞧见温祈年的表情,直接愣了两秒。没想到冰美人温祈年还会有这一面,笑得这样温柔,也不知道是哪位能有如此待遇。


    制片人在对面坐下,温祈年最后发了句『照顾好自己,忙完这段,我去探班』,便放下了手机。


    制片人没忍住好奇:“和谁聊天呢?很少见你这样高兴。”


    温祈年:“小侄女比较粘人,让我有空回去看她。”


    “噢,是嘛。”制片人笑了笑,“原来是侄女啊。”


    第58章 这个吻有这么久吗


    “杨导,我没事,用不着替身。”


    “滕遇,你听我的,毕竟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个镜头还是让替身来吧。”


    这场戏是讲到围猎过程中,穆允歌的恋慕者武平侯次子出于嫉恨在暗处将原本瞄准驯鹿的箭矢射向了司空凌舟的心口。


    司空凌舟毫无防备之下只来得及微微偏开身子,她强撑着意识出了密林,便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


    滕遇和导演争执的点就在这里。杨毅嵩认为滕遇重伤初愈,想安排一个替身代替她完成这场坠马的戏。


    可滕遇倔劲儿上来了,就想自己上。


    “滕遇,你还是听杨导的吧,身体要紧。”傅惜时牵着卓盛光的手,也帮忙劝道。之前不和卓盛光亲近,既是怕大家看出她和卓锦辞的那种关系,也是因为自认插足了卓锦辞的婚姻而对卓盛光心怀愧疚,但架不住小孩太黏人,总围着她转,再装不熟怕是要伤孩子的心。


    滕遇嘀咕:“温老师拍跳楼的戏都亲自上阵呢,坠个马又算得了什么。”


    杨毅嵩:“这怎么能一样,跳楼有威亚吊着,坠马可是实打实落地上。而且等下肯定要多拍几条,你的伤……”


    滕遇:“所以必须我亲自来啊,不然穿帮了怎么办?”


    “可是……”杨毅嵩犯了难。要放平时,主演这么敬业他求之不得,真要遇着那种啥戏都想靠替身的演员才令人头大。可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滕遇:“我的身体我知道,完全好了,我保证。”


    晓蓁拉着她手臂担忧地劝说:“疼疼,你别逞强了,万一伤口裂开,或者又不小心被马……”


    “不是逞强,放心吧。”滕遇笑着摆摆手,“之前是意外,被踩一次我还能被踩第二次?”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导演无奈叹气。


    晓蓁也跟着叹气。这家伙犯起倔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看来只能求助蒋姐了。


    她默默走到一旁,拿出手机翻蒋静禾电话,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之前在医院滕遇面对温祈年时的乖顺模样。


    ***


    江家的房子落座在商岚市东郊的大型别墅区。温祈年早些年便搬了出去,江闻峻怕两个老人家孤独,便和妻子儿女一直在这儿陪老人住着。


    六岁的江溯正开着自己的电动兰博基尼带妹妹江洄在院子里绕圈,院门忽然缓缓打开,一辆车开了进来。


    江洄见了,开心叫道:“是姑姑的车!姑姑回来了!”


    江溯已经是个“老司机”,熟练地靠边停了车。


    车门升起,江洄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朝温祈年飞奔而去。


    “姑姑!姑姑你回来啦?”


    温祈年刚下车,便见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朝她奔来,紧接着腰便被人抱住。


    “姑姑,我好想你!”穿着冰蓝色公主裙的小女孩仰着头说道。


    温祈年搂住小女孩,顺手摸了摸旁边小男孩的头。


    “小洄,生日快乐。告诉姑姑,你几岁了?”


    “四岁!”


    温祈年牵着她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蓝色的盒子:“姑姑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欢吗?”


    待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江洄一把抱住了大盒子,开心道:“是安娜和艾莎!谢谢姑姑!”


    “年年,你回来了!”一个身着长裙的女人从家里走了出来,笑着走近,“被这两个小鬼头缠住了吧?”


    “小静姐。”温祈年朝她笑了笑。


    徐静珵和江闻峻能走到一起也是缘分,两人之前谈了几年恋爱,都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了,徐静珵的公司要将她派往国外担任北美区的负责人,这要去了没个五年怕是都回不来。江闻峻不愿她去,徐静珵也不愿放弃这样宝贵的机会,两人就此分手。


    后来徐静珵回了国,两人机缘巧合之下再遇,又都还单身着,于是再续昔日那段恋情。


    江闻峻这位商岚市有名的钻石级单身人士,终于在三十六岁这年结束了单身生涯,携手初恋女友徐静珵迈进了婚姻的殿堂,孕育了一儿一女。


    “妈妈你看,姑姑送我安娜和艾莎!”


    “这下开心了吧?”徐静珵摸了一下女儿的头,“重不重,要妈妈拿吗?”


    “不重!”江洄将怀中的礼物抱得紧紧的。


    徐静珵无奈地摇摇头。


    温祈年自然不会只给一个孩子带礼物,弯下腰对江溯道:“小溯,看看后备箱里有什么。”


    江溯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往后备箱里一看,高兴地蹦了起来:“哇,擎天柱!好大啊……还有星辰剑!”


    温祈年将礼物拿出来给他:“商家说这款还能遥控变形成汽车的,一会儿试一试。”


    “谢谢姑姑!”他抱着几乎和他等高的礼物左看右看,一副迫不及待想要打开的样子。


    温祈年淡笑着拍拍他的肩:“一会儿回家里再拆。”


    “嗯嗯!”


    温祈年又拿出买给家里两个老人的茶叶和花胶。


    “自从你送了爸那套紫砂壶,以前那套茶杯我再没见他用过。”徐静珵帮忙接过东西,笑着说。


    “他喜欢就好。”温祈年淡淡笑了笑。


    兄妹俩兴高采烈地抱着礼物往回走,徐静珵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笑道:“年年,你太宠他们了……”


    温祈年弯了弯唇角,问道:“哥呢?回来了吗?”


    “他今天没去公司。说要陪女儿过生日的,结果还不是在房间忙了一上午。”徐静珵摇头笑,“你呢,去美国拍电影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


    “那就好,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七月份可能要拍新片。”


    “这么紧凑啊……”徐静珵叹了口气,“照顾好自己,别累着。”


    温祈年点点头。


    “有空多打打电话,尤其是给爸的,他性子要强,每回你和妈打电话他都在旁边转悠,就是拉不下面子说要和你说话。”


    温祈年脚步顿了顿,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走进家里,两个小家伙趴在地毯上兴致勃勃地拆礼物。


    保姆张姐从洗衣房出来:“年年回来啦?”


    张姐今年五十,在江家工作有二十年了,江家人待她也颇为亲厚。


    温祈年点了点头:“张姐。”她左右看了看,“我爸妈呢?”


    “老爷夫人在影院看电影呢。就年年你前段时间上映的那电影,叫……”


    张姐一时想不起名字,徐静珵接道:“《殊途》。”


    张姐:“噢对对对。”


    家庭影院的隔音很好,打开门才能听得见电影播放的声音。


    坐在沙发上正看得聚精会神的两个老人并没有察觉有人推门进来。


    温祈年走到他们身边:“爸,妈。”


    温岫仪转头看去,顿时眉开眼笑:“年年,你可算回来了。”


    温祈年走近,手便被母亲拉住了。


    温岫仪抓着女儿的手,心疼道:“你怎么又瘦了?多吃点啊。”


    “每回您都这么说。”温祈年顺从地坐在了她旁边。


    “本来就是嘛,看看你这手腕子细的,还有这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温岫仪絮絮叨叨,十足操心的老母亲。


    温祈年只是淡笑着,任母亲摸摸这摸摸那。


    一旁的江俨闷声开口:“时时刻刻惦记着保持身材,多吃一口都不行,能不瘦吗?”


    温祈年笑了一下:“爸,没有这么夸张。”


    江俨哼了一声:“我还听说过更夸张的,有的女明星为了上镜好看,常年吃水煮白菜,啃黄瓜胡萝卜,把自己当兔子喂。”


    温岫仪听得皱起了眉:“年年,你可别像她们那样虐待自己,不然妈会心疼死。”


    “不会的妈,您放心。”温祈年安慰道。


    江俨看了看时间,快要十二点了,起身道:“饭菜也差不多要好了,先出去吧。”


    温祈年问道:“电影要关了吗?”


    江俨:“先暂停着,一会儿再看。”


    温祈年只好照做,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画面定格。


    温岫仪挽着女儿的手出了影厅,一边不忘念叨:“你中午必须得多吃点,妈看着你吃。”


    厨房做好了饭菜,一道道送出来摆上了餐桌。


    在全家人的叮咛下,温祈年不得不吃下了比平时多的多的东西,毫不意外的吃撑了。


    饭后,一家人在客厅闲聊了一阵,温岫仪说道:“诶,刚才的电影还没看完呢,接着看呐。”


    “好啊,我也去。”徐静珵笑着说。


    江闻峻:“我们不是去电影院看过吗?”


    “我们看过,爸妈没看啊。”徐静珵笑了笑,“挺感人的,正好年年在这儿,大家一起再看一遍。”


    温祈年挽了挽头发,表情有些不自在:“……要不,爸妈先去午睡一下,以后有空再看吧。”


    坐在沙发椅上的江俨起身摆摆手:“我不困。”


    温岫仪挽着女儿的手:“妈也不困。”说完又补充道,“年年陪妈一起看。”


    正想说自己先去休息一会儿的温祈年:“……好。”


    “去看电影吗?我也去!”江溯说道。


    “我也去!”江洄紧跟哥哥的脚步。


    江闻峻看了笑容僵硬的妹妹一眼,心里暗自发笑。全家人一起看她演的电影不是头一回,但是同性题材还真没有过。虽然不是很大尺度,但对年年而言还是太羞耻了吧。


    众人来到影厅,电影画面刚好定格在温祈年这里。


    “是姑姑!”江洄指着电影里的人兴奋地说道。


    “姑姑,是你演的新电影吗?”江溯走到温祈年面前问道。


    “嗯。”温祈年点点头,“额,那个,小溯,你不和妹妹去玩我送你们的玩具吗?”


    江溯摇头:“嗯~我想看姑姑演的电影!”


    江俨想到这个片子的题材,出声道:“小溯小洄,你们俩去房间玩。”


    “不要,我要看姑姑的电影!”江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江洄自然是有样学样。


    江俨朝江闻峻使眼色,对方接收到讯号,说道:“小溯,里面有很吓人的场景,小孩子看了会做噩梦的。”


    江溯鼓着嘴摇头:“我不怕,我要看!”


    江洄:“我也不怕!”


    江闻峻无奈耸肩。


    温祈年从未觉得一场电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竟是如此难熬。尽管已经尽量把目光定格在屏幕前,每每电影中的她和滕遇进行到一些感情戏份时,她总能感受到家人转头看她,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不外乎如此。


    偏偏两个好奇的小家伙左一句右一句地问出一些令她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姑姑,那个抱你的姐姐是谁啊?”


    “姑姑,那个姐姐说喜欢你。女孩子也可以喜欢女孩子吗?”


    “姑姑,你也喜欢那个姐姐吗?”


    温祈年:“……”


    “好了,小溯小洄,看电影的时候要保持安静,知道吗?”


    徐静珵看出了她的窘迫,十分善解人意地阻止了两个孩子无休止的好奇心。


    温祈年心里微松了口气。其实如果她和滕遇之间没什么,那她也不至于尴尬,拍戏这么多年,感情戏还少么?偏偏,她俩的关系不一般。


    所幸小孩子对这类电影院终究兴趣不大,没多久就去客厅看起了动画片。


    电影播放到酒吧后巷里覃染被闫鹏抵在墙上亲吻的画面,影院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面对家人们不自觉投过来的目光,温祈年维持着平静的表情,淡淡道:“借位的。”


    江俨这才没说什么,收回了目光。


    如坐针毡近两个小时后,电影剧情进行到了高潮部分。


    覃染一只手戴着镣铐,被韩书也高举双手禁锢在墙上动弹不得。


    “小也,你……”


    “我该让你看看什么叫任性!”


    “唔……”


    唇舌相缠的水啧声环绕整个影院,间或夹杂着覃染的喘息和无法承受的轻吟。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江闻峻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这小姑娘,演,演的还挺投入的,是吧?”


    然而没人理他。


    江俨面沉如水,眼睛像是能把银幕里的滕遇盯出一个洞。


    唇舌交.缠的声音还在继续,温祈年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为什么还没结束?当时拍摄的时候,这个吻有这么久吗?


    第59章 你看,她又抱姑姑!


    “这下不是借位了吧?”江俨冷声道。


    温祈年:“……”


    徐静珵打圆场道:“爱情片嘛,总会有点……”


    江俨:“哼!”


    “坏人!欺负姑姑!”江溯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看见银幕上的画面,举着他的“星辰剑”就冲了过去,对着银幕上的“滕遇”就是一刀,边砍边对身后喊道,“小洄!小洄快来!”


    “诶诶,小溯!不行,要砸坏了!”徐静珵连忙过去弯身抱住他。


    “哥哥,干嘛呀?”江洄听见喊声,屁颠颠地跑过来。


    江溯在妈妈怀中挣扎着,一边挥舞着手中“剑”朝银幕上的“滕遇”划拉,一边对妹妹说道:“小洄,这人欺负姑姑!”


    江洄一听,抬起小手就要往“滕遇”身上拍。


    “小洄!别打!”徐静珵忙又把女儿也拉进怀里。


    两个小家伙在怀里跟两只泥鳅似的,温柔大方的徐静珵难得这样手忙脚乱,几个大人都笑个不停,包括江俨在内,就连温祈年自己都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徐静珵好气又好笑,转头朝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的丈夫道:“阿峻,你还笑,过来帮忙拦着点儿啊!”


    江闻峻走过去笑着将女儿抱了过去,坐在沙发上朝江溯道:“儿子,自己干坏事不够,还教唆妹妹一起啊?”


    被“教唆”做坏事的小姑娘一脸无辜地晃了晃小脚丫。


    “那个人欺负姑姑,姑姑都喘不过气了!”江溯指着电视里的滕遇,生气地说。


    “就是!”江洄帮腔道。


    徐静珵起身无奈道:“那是演戏,不是真的。”


    “你看,她又抱姑姑!我……”


    江溯气极了,挥舞着“星辰剑”又划拉了一下,被母亲一把拉住。


    “小溯!停下!”徐静珵声音大了些,总算让小泥鳅停下了动作,“银幕打坏了怎么办?”


    “大不了用零花钱赔。”江溯扁扁嘴小声嘟囔。


    江闻峻将电影按了暂停,打趣道:“这下舍得了?不想着存钱买模型啦?”


    江家虽富裕,对俩孩子也疼爱得紧,却也不想让孩子成了对金钱全无概念的纨绔子弟。平时适当给些零花钱,徐静珵还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个存钱罐。


    徐静珵横了丈夫一眼:“你还笑的出来,这可有纨绔的苗头了。”打坏了又怎样?我有的是钱,大不了赔呗,典型的纨绔做派。


    得到媳妇示意的江闻峻立马正色,一本正经地教育起了儿子:“说得简单,你那点零花钱可不够赔的。”


    江溯抿着嘴不说话。


    江洄坐在温祈年怀里,举手小声说道:“爸爸,我的零花钱够赔吗?”


    几人差点笑喷,但是毕竟这会儿是在教育孩子,便都默契地忍住了笑。


    江闻峻被女儿可爱到,差点想给怀中乖宝一个猛亲,看了一眼媳妇又忙收起这个念头,捏捏女儿的小鼻子:“你也赔不起。”


    江洄:“哦……”


    温岫仪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对一脸气鼓鼓的江溯说道,“小溯,姑姑没受欺负,那是姑姑在演戏呢……”


    江溯:“真的吗?”


    “不信你问姑姑。”温岫仪指了指温祈年。


    “姑姑,真的吗?”江洄沿着沙发怀里爬到温祈年怀里问道。


    “嗯,真的。”温祈年不光耳朵,脸也红了,却不得不认真回答她。


    徐静珵对江溯道:“没骗你吧?”


    江溯仍旧存疑:“可是姑姑明明不愿意被她亲啊!”


    江闻峻从旁插话:“那也是演出来的不愿意。”


    温祈年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果然,下一秒江溯就皱着小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所以姑姑其实是愿意的?”


    温祈年:“……”


    江闻峻被逗笑了,温祈年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徐静珵再次接过话头:“小溯,姑姑没有愿意,也没有不愿意。电影里的动作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她和孩子简单解释了一下,江溯似懂非懂。


    “破坏东西,这不是乖孩子会做的事。”徐静珵摸摸他的小脸,“姑姑要真受欺负了,你打坏了屏幕也没用,对不对?”


    江溯想了想,点头道:“对,打真人才有用。”


    徐静珵:“……”她不是这个意思。


    江闻峻再次笑出声:“儿子,你以后做阅读理解肯定满分。”


    这边,江洄双手捧住了温祈年的脸:“姑姑,你脸好红啊……”


    温祈年不得不拿开脸上小手,不知如何接话,江俨开口了。


    “孩子们,来爷爷这儿。”


    江俨笑呵呵地揽住两个孩子,在柔嫩的小脸上用力各亲了一口,胡茬扎得两个小孩咯咯地笑。


    江闻峻见父亲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脸上竟然是赞许的表情,不禁摇头轻笑,心中感叹“老小孩”的说法果然有道理。


    所幸电影在那之后就没什么亲密镜头了,电影结束时,温祈年脸上的红晕也褪了干净。


    众人出了影院,打算去茶室泡茶。江溯正是好动的年纪,一出门就跑的不见人影。小跟屁虫江洄并没有跟着哥哥,她最是喜欢粘着温祈年,温祈年忙的时候一年也没回来几趟,每次回来,大腿就成了小姑娘的专属座位。


    茶室里,江俨和江闻峻聊着生意上的事。


    温祈年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晓蓁的名字。


    之前滕遇受伤入院,晓蓁因为没有温祈年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叶菱联系到了温祈年。那之后温祈年就主动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加了微信。


    晓蓁会联系她,八成是因为滕遇。可是在加了微信的情况下,有什么事是需要打电话说的呢?


    温祈年想起滕遇伤还没好全就回组里拍戏,心里闪过一丝担忧,很快接起了电话。


    “晓蓁?”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着“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之类的客气话,温祈年打断她表示没关系,并追问是不是滕遇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


    她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话一出口忙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侄女。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长睫翕动,很快将脸往温祈年怀中更深处埋去。


    “我来吧。”


    徐静珵起身将孩子接过,江洄眼睛睁开一条缝,哼唧了一声又朝温祈年伸出双手,用有些迷糊的小奶音说道:“要姑姑抱抱……”


    温祈年柔声安抚:“小洄乖,姑姑接一下电话,马上回来。”


    困得睁不开眼的小姑娘还不忘叮嘱一句“姑姑快点哦~”,这才暂且在母亲怀里安分下来。


    “晓蓁?”


    安顿好小姑娘,温祈年再次出声,她并未注意到父母哥嫂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好,你把电话给她。”


    看着女儿匆匆往外走的背影,温岫仪问道:“滕遇?那是谁?”


    江闻峻用下巴往屏幕一指:“呐,就是这小姑娘。”


    江俨:“就是她?”


    江闻峻点头:“嗯,她和年年就是拍这部戏认识的。”


    “阿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徐静珵疑惑道。


    “这片子不是颂珵投资的嘛,杀青宴的时候我去了。”江闻峻笑了笑,“听王绪明……就是导演,对那孩子的评价不错,有演戏天分,努力上进,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


    “我觉得演得确实不错。年年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你看刚才,我还没见她这么紧张过谁呢?”徐静珵笑着说。


    江闻峻点点头:“可不是嘛。拍了那么年多戏我也没见她和谁这么好过,之前在法国拍完戏还带人去庄园里住了两天,后来又和她上了一档综艺节目。”


    “这倒奇了……”温岫仪啧声叹道:“不过这孩子模样真俊,可惜是个女孩儿,不然说不定年年能和她有什么发展……”


    江闻峻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笑着摇头。老一辈就是这样,到了年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谈论起你来就三句话不离恋爱结婚。想当年他三十多还没结婚的时候,被催得连家都怕回。年年也就是因为十几年前那件事,父母不敢明着催,只能旁敲侧击提一提。


    “年年要是真喜欢她,女孩子也能有发展啊……”徐静珵忍笑说道,“同性婚姻都合法好几年了……”


    温岫仪一愣,笑了:“倒也是……”


    “瞎说什么!”江俨绷着脸严肃道,“咱家绝对不允许!”


    江闻峻耸耸肩,并不意外父亲的态度。前几年刚听说同性婚姻合法的时候,他便嗤之以鼻说“简直胡闹”。在父亲古板的观念里,连女儿进演艺圈都坚决反对,更不用说同性相恋了。


    “就你家规矩多。”温岫仪横他一眼。


    “别人喜欢同性那是别人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我女儿,不行。”江俨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被外国那些思想毒害的,人伦纲常都不顾了。”


    徐静珵听不下去了:“爸,您对同□□情偏见太大了,爱情其实不分性别的。”她在国外待过不短的时间,朋友中也有同性恋者,她并不觉得她们有什么不好,都是爱情,凭什么分高低贵贱呢?


    江俨一脸严肃:“自古阴阳调和,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自然规律。男的和男的在一起,女的和女的在一起,人类不是要灭绝了?”


    徐静珵心中暗叹,也没打算和他争辩。


    温岫仪却道:“诶,这你说错了。”


    江俨眉毛一抬:“哪儿错了?”


    “女的和女的也能有孩子。你忘,老李他闺女这个月不就要生了吗?”


    温岫仪所说的老李是江俨在公园下棋认识的棋友,熟了之后他们也从老李口中得知他闺女的另一半是个女人。


    江俨无法反驳,又是一声哼,以此表明立场。


    江闻峻笑着说:“妈,看来您接受度还挺高的?”


    温岫仪看他一眼:“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国家都同意了。”


    江闻峻:“您刚才不还可惜滕遇是女孩儿嘛。”


    温岫仪:“嗐,我一下子没想到那块儿去嘛。诶你说,两个女人要孩子是不是很麻烦?之前听老李说她闺女和对象准备要孩子,我就好奇来着。”


    江闻峻哈哈一笑:“照现在的医疗水平也不麻烦,就是花点钱,咱家又不差钱……”


    江俨一下坐了起来,眉头紧皱说道:“打住打住,越说越不像话。年年不可能和女孩在一起,我不会同意的。”


    江闻峻:“爸,聊天嘛这不是,您还急了。好了好了,不聊这个了。咱还继续看电影不?”


    ***


    “疼疼,温老师找你!”晓蓁这句话成功让一条腿已经跨上马的滕遇顿住。


    她半信半疑地接过电话,轻轻“喂”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她立刻开心地唤道:“姐姐?”


    滕遇边接电话边向远处走去,傅惜时的目光也随之而去。


    经过医院那一遭,杨毅嵩自然知道电话那头的“温老师”是谁了,可滕遇的称呼还是让他一惊:“温祈年是滕遇的姐姐?”


    “哎呀杨导,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关系好的女生都互相称姐姐妹妹的。”晓蓁则是淡定多了,多听几次习惯就好。


    “原来是这样……”杨毅嵩笑了笑。


    “当然啦,对吧小傅老师?”晓蓁笑问。


    “嗯……晓蓁,叫我名字吧。”傅惜时收回目光,笑了笑。


    晓蓁回以一笑。


    傅惜时再次朝滕遇看去。由于饰演的角色为女扮男装,滕遇身着男装,头戴玉冠,她面容本就英气,为了更符合角色,妆容也偏男性,剑眉星目,清俊高挑,活脱脱一个英俊少年郎。


    “少年郎”并未注意到投向自己的视线,正十分开心地和电话里的人聊着天,笑容甜得像是全糖奶茶。


    她和温老师的关系真的很好呢……想起那天温祈年在手术室外为滕遇担心到几乎失态的模样,傅惜时目光闪动,似*有所思。


    同样若有所思的还有她身边的小豆丁。


    “惜时姨姨,你在看滕遇姐姐吗?”卓盛光仰着头问道。


    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傅惜时看向他:“嗯?”


    卓盛光拉拉她的手,示意想和她说悄悄话。


    傅惜时疑惑着凑近,便听到他在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很喜欢滕遇姐姐呀?总是看她。”


    他口中的“喜欢”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可傅惜时还是脸一热,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尴尬地小声说道:“我没有总看她啊。”


    卓盛光:“中午吃饭的时候你也看了她呀。”


    傅惜时:“……没有吧?”见卓盛光要反驳,她忙说:“那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在看我?”


    卓盛光倒是一点不闪躲,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对,因为我也喜欢惜时姨姨啊!”


    傅惜时一时竟无法反驳。


    “杨导,您放心,有温老师在,疼疼绝对听她的。”晓蓁看了一眼仍在接电话的滕遇,十分自信地说道。


    “那就好。”


    和那头的人甜甜地说了“拜拜”,滕遇挂断电话,笑眯眯地走回来,将手机还给了晓蓁。


    “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吧?”晓蓁笑问。


    滕遇朝她一笑,对杨毅嵩说道:“杨导,还是我亲自上,准备一下咱们就开始。”


    杨毅嵩:“……”


    晓蓁:“这……”怎么回事?


    杨毅嵩无奈答应,招了招手对工作人员道:“来,把地板再清理一遍!碎石子儿什么的都清理干净。”要再受点伤,他罪过可就大了。


    第60章 茶室里,江闻峻趁着妹妹不在,和父亲说起了尹家兄弟俩争权一事。


    ……


    茶室里,江闻峻趁着妹妹不在,和父亲说起了尹家兄弟俩争权一事。


    “尹茂荣死了?”江俨问道。因为尹世骁的缘故,他对尹家气恨难消,说起这话来也毫不客气。


    江闻峻:“还在医院,不过都晚期了,应该也没多少日子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尹世骁还回不来呢。”


    尹茂荣身体不好,尹世骁又被送去英国一待十几年,尹家的企业很早就被长子尹世泓掌控。尹茂荣去年查出胃癌晚期,估计活不了多久了,老人想小儿子,尹世泓也不好再拦着不让尹世骁回来。为此,他联系了江闻峻说明缘由,被江闻峻夹枪带棒一顿好怼。


    江闻峻:“尹世骁一回来就进了公司,有老爹撑腰,又有公司里那些元老支持,不安分的很,想方设法从尹世泓手里夺权。”


    尹家两个老的本来就更宠这个小儿子,对尹世泓十几年不让尹世骁回家心有怨言。这下人回来了,把二老高兴的,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江俨:“撇开其他不谈,那尹世泓在管理公司上还是有一套的,尹茂荣也是病糊涂了。”


    徐静珵:“尹茂荣是想把公司交给尹世骁吗?”


    江闻峻:“应该不至于,就是想在临死前多给小儿子留点倚仗。”


    “让他们闹去吧,最好争个你死我活。”江俨哼笑一声,“他没有去骚扰年年吧?”


    “没,我让人留意着呢。”江闻峻回道。


    徐静珵却开口道:“这样一直瞒着年年真的好吗?让人留意尹世骁的动向,总有疏漏的时候。倒不如告诉年年,让她提前有个防范。”


    “不行,不能告诉她。”江俨一口否决。


    “可她迟早会想起来的。”


    徐静珵面露忧色,和江闻峻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想到了去年温祈年打电话要那小孩的照片一事。


    江俨:“真想起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在那之前谁都不许提。”


    徐静珵:“那也得委婉地提醒一下年年,警惕些总是好的。”


    “小静说的对,得让年年有个防范。”温岫仪点头表示赞同。


    正说着,江闻峻忽然咳了一声,显得十分刻意。


    几人立时住了嘴往转头看去。


    温祈年缓缓走了进来。


    “年……年年。”江闻峻干笑了一声,“打完电话了?”


    温祈年点点头。


    江闻峻见她神色并不轻松,怀疑刚才的话被她听见了,便出言试探道:“怎么了吗?”


    温祈年没说话。


    温岫仪也出声询问:“年年,是不是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儿?”


    “她……”温祈年低声叹道,“她要拍一场摔下马的戏,我有点担心她的身体。”


    果然是因为那孩子。温岫仪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问道:“那孩子身体不好?”


    温祈年忙摇头:“不是妈,她之前拍戏,出了意外,被马踩伤了……”


    温岫仪啊呀一声:“伤哪儿了?严重不?”


    “断了四根肋骨,内脏也……这两天刚出院。”温祈年揉揉眉心,却揉不去眉间的担忧之色。


    温岫仪直咋舌:“造孽哦……”


    “有这事儿?”江闻峻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温祈年:“半个月前吧。”


    江闻峻想了想,半个月前自己还在南非出差,忙的飞起,难怪没有关注到这件事情。


    “那她这么快就又去拍戏了?”徐静珵讶然,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这才半个月……


    “还真是个努力上进的孩子。”江闻峻想起王绪明曾经称赞滕遇的话,颇为认同。“说起来,她还挺合我眼缘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看这孩子越觉得亲切。”


    “再上进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啊,她爸妈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成什么样啊……”温岫仪叹气。


    温祈年闻言眸光颤动,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出神间,手被母亲握进了掌心。


    “年年,你千万爱惜好自己的身子。妈不求别的,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我知道的,妈,您别担心。”


    安慰了母亲,温祈年的心却泛起了疼。她尚有家人关心着自己,滕遇呢?她的家人不会为她担心,为她牵挂,只会不断地从她身上索取钱财。


    刚才那通电话,自己不是不能劝滕遇打消念头,温祈年知道只要自己开了口那孩子一定会听。可她也是演员,更明白滕遇的执着。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她也会和滕遇做出同样的选择,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阻止对方呢?她此时能做的,就只是在这儿等滕遇拍完这场戏后亲口告诉自己,一切顺利。


    “别担心了,年年,滕遇会没事的。”江闻峻给她倒了一杯茶,“你送爸的这套茶具,他喜欢得很。是吧爸?”


    江俨喝了一口茶:“以前那套用久了,正好换了。”


    温岫仪无奈白他一眼,这老头子,总爱端着,对女儿送的东西说句喜欢的话能死啊?


    温祈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名贵的茶在口中却变得食不知味。


    “年年,你现在住的小区安保还好吗?”江闻峻状似随意地问起。


    温祈年抬眼看她:“还行。”


    “现在的变态越来越多了,我听说有跑到明星家里或者住的酒店房间里躲着等人回来的,”江闻峻悄悄和妻子对视一眼,继续道,“要不我给你安排几个保镖吧?”


    温祈年自是一口回绝。


    江闻峻:“你别这么快拒绝嘛,要是不喜欢有人在面前晃,我让他们不出现在你面前就是。”


    温祈年淡淡问道:“尹世骁回国了?”


    “你……你听到了啊……”


    江闻峻尬笑一声,忽觉不对,一脸惊愕道:“你,你想起来了?!”


    不只是他,其余几人皆是一脸愕然。


    江俨沉沉一叹:“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温祈年:“前段时间。”


    “怎么就想起来了……”温岫仪握住女儿的手,眼里满是担忧,“年年……”


    “我没事儿,妈。”


    徐静珵:“年年,既然想起来了,就别再拒绝保镖的事了吧?以防万一。”


    温祈年:“不用,他应该也不想再被世泓哥送回英国吧。”


    江闻峻闻言眉头一皱:“叫什么世泓哥?你就只有我这一个哥!”


    江洄在睡梦中皱起了小眉头,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徐静珵轻拍两下以作安抚。


    “你凶什么啊你。”温岫仪责怪道。


    江闻峻沉着脸,徐静珵打圆场道:“妈,阿峻他也是心疼年年。”


    温岫仪叹了口气:“说到底也不是世泓的错。”


    事情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那时候,尹家和江家关系算是不错,生意上有往来。尹家是做珠宝首饰加工和销售的,江氏旗下的矿业公司多年来一直都是尹家稳定的供货商。尹家长子尹世泓和江闻峻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江俨看尹家的二儿子尹世骁模样周正,谈吐斯文,又和女儿年纪相仿,对他很是满意,一直撮合两人。温祈年迫于无奈和对方见过几次面。


    可没想到大家都看走了眼,那小子竟是个衣冠禽兽,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用下三滥的手段将温祈年带进了酒店。


    尹世骁最终没能得逞,温祈年无助绝望之下趁他不注意从五楼窗台一跃而下。


    事情发生后,尹世泓带着弟弟登门赔罪,向来温文尔雅的江闻峻第一次把人打到吐血。


    为了温祈年的名誉,加上她又受伤失忆,江家没有选择报警,但留存了所有证据,并警告尹世骁往后十五年都不准出现在商岚,否则在追诉时效内江家随时可以把他送进去。


    尹世泓接受了江家的要求,将尹世骁送去了英国。


    温祈年受了重伤,不得不暂停了工作,由温岫仪陪着她去往法国的庄园静养。


    好朋友的弟弟,竟然对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做出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江闻峻恨屋及乌,和尹世泓反目成仇。或者说,他单方面将尹世泓当成了仇人。


    江闻峻并不认为事情是尹世骁做的就和尹世泓无关,谁让他是大哥呢?自己作为哥哥,一直为没保护好妹妹而自责内疚,而尹家出了那么个混账东西,尹世泓作为大哥难道能摘干净吗?


    江闻峻过去这些年一有机会就给尹世泓找不痛快,如今妹妹竟然还叫对方“世泓哥”,让他怎么能不气?


    作为当年受害者的温祈年此刻却仿佛置身事外,垂眸安静喝茶,视线不时落于手机上。


    “年年,你在外面要多当心点。”江闻峻叹了口气说道。


    “嗯,我知道。”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温祈年拿起查看,却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天气短信。


    她抿着唇放下了手机。


    “还担心着滕遇那边呢?”徐静珵问道。


    “放心不下就打个电话吧。”温岫仪劝她。这一会儿功夫,都看多少次手机了。


    温祈年摇头:“算了,她拍完会打来的。”


    徐静珵臂弯被孩子枕得有些酸了,抱着女儿起身:“我先带孩子回房间。”


    江闻峻把孩子接了过去:“我来吧。”


    动作间,小姑娘又醒了,眼神朦胧地叫了句“爸爸”。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江闻峻心都化了,放柔声音应着:“宝贝乖,爸爸抱你回房间睡。”


    江洄一听立刻摇头:“不要,不要回房间……”


    两个小朋友的卧室在二楼,同一个房间,一人一张床。小姑娘向来害怕一个人睡,晚上有哥哥作伴还好,这会儿是说什么也不愿意。


    温祈年见状便提出回房间陪着她睡,小姑娘这才答应。


    “年年,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不然下次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温岫仪说道。


    温祈年没有回应,兀自抱着孩子往外走。


    小姑娘趴在她肩上提醒道:“姑姑,奶奶叫你……”


    “嗯?”温祈年抬眉,转头看去,目露询问。


    徐静珵:“年年,妈说让你多住几天呢。”


    温祈年闻言回道:“过段时间吧,最近比较忙。”


    温岫仪叹气:“那你自己多注意身子。”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温岫仪嘀咕道:“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余光瞥见茶几上的手机,“你看,手机都落下了。”


    “没事儿,我一会儿给年年拿过去。”徐静珵道。


    温岫仪心思浮动,突然冒出一个猜想法来:“你们说……年年会不会真的喜欢那姑娘?”


    江俨一听立刻斥道:“瞎说什么呢。”


    江闻峻笑了:“妈,您还真是思路打开了。”


    徐静珵也说道:“妈,您别想多了……年年和滕遇应该只是好朋友。”


    被接连反驳,温岫仪撇撇嘴,小声道:“关系再好,也不至于这样茶饭不思的啊。”


    “茶还是喝了不少……”江闻峻笑了一下。


    “没正形,说正经的呢。”温岫仪嗔他。


    江俨:“我看是你不正经,净想些邪门歪道的。”


    “不是我多想,你就说刚才看电影吧,咱们也不是没一起看过年年演的电影,亲亲抱抱的戏也不少,你什么时候看她害羞成那个样子啊?”温岫仪越想越觉得确有其事。


    江俨一时被问住了。


    江闻峻接话道:“可能因为这回的是同性片子?”


    江俨立即附和道:“就是,别老见风就是雨的。”


    温岫仪动了动唇,到底没再说,不过看样子显然没有打消这个猜测。


    这时,温祈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闻峻两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啧,人这不就打来了。”


    徐静珵:“滕遇打来的?”


    温岫仪眼睛一亮:“接起来听听。”


    江闻峻:“……不好吧?”


    温岫仪“嗐”了一声:“年年不在,帮着接一下怎么了?正好认识认识。”


    江闻峻:“您说的啊。”


    “接,免提打开。”江俨说道。


    ……


    “姐姐,我拍完啦,什么事也没有!”


    “对了姐姐,你什么时候来剧组看我呀?我好想快点见到你……”


    “……姐姐,你在听吗?”


    “怎么不说话……”


    “姐姐,你怎么了?”


    听见对方显然有些着急了,温岫仪出声道:“是滕遇吧?”


    “……你是谁?姐姐……温老师呢?”


    温岫仪挡开了试图阻止的江闻峻,说道:“年年这会儿不在,我是她的妈妈。”


    “……”


    那头安静了整整五秒钟。


    “……阿,阿,阿姨,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没事儿,你找年年有事吗?”


    “我……我就是想告诉……告诉温老师,我拍完了。阿,阿姨,我还要拍戏,先挂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