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库 > 其他小说 > 藏锋卿鸾 > 第4章 迷雾重重
    太极殿内沉香缭绕,却掩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云纾鸢望着云承烨泛着病态绯色的脸颊,忽然想起幼时皇兄抱着她骑马的模样。那时的少年天子眉目清朗,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连抬手的力气都似被抽走。


    “陛下这是......”她刚要开口,京知澈已侧身挡住她的视线:“长公主久居相府,对宫中琐事不必挂怀。”他的袖口不经意扫过她手背,龙涎香中混着一丝陌生的药味,“倒是这位舞姬姑娘,听闻来自南疆?”


    红衣舞姬闻声旋身,银铃脚链撞出清越声响。她跪伏在地时,云纾鸢看清了她耳后暗红的胎记——与母妃卷宗里记载的巫女特征如出一辙。“民女阿蛮,见过丞相大人、长公主殿下。”她的嗓音带着南疆特有的软糯,却在说到“长公主”时微微顿住,目光如毒蛇般在云纾鸢锁骨处的青纹上逡巡。


    云承烨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皇姐......救我......”他向前扑来,却被暗卫拦住。京知澈取出丝帕慢条斯理擦拭指尖:“陛下旧疾复发,该喝药了。”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脚步声,太监捧着药碗躬身而入,药汁在碗中泛着诡异的幽绿。


    云纾鸢瞳孔骤缩。这颜色与她所中的噬魂散如出一辙,而云承烨的症状,分明是中了更烈性的蛊毒。“且慢!”她冲上前夺过药碗,“这药......”


    “长公主这是何意?”京知澈挑眉,蟒纹腰带的鎏金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难道怀疑本相蓄意谋害陛下?”他抬手示意,阿蛮突然起身撞向云纾鸢。千钧一发之际,云纾鸢旋身避开,却不慎扯动伤口,半块玉佩从袖中滑落。


    阿蛮的目光死死钉在玉佩上,银铃脚链剧烈摇晃:“巫女血脉......果然还活着......”她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殿内顿时腾起紫雾,云纾鸢屏住呼吸,却仍吸入一丝,喉间立刻泛起灼烧感。


    “抓住她!”京知澈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暗卫们抽刀扑上,却见阿蛮诡异地扭曲着身体,消失在殿后的屏风后。云承烨的惨叫在紫雾中回荡,云纾鸢摸索着靠近龙榻,却被人拽住手腕——是京知澈。


    “别碰他。”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蛊虫认主,一旦接触......”话未说完,云承烨的脖颈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凸起,如同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云纾鸢惊恐地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茶水泼在地上,竟滋滋作响,瞬间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带长公主回府。”京知澈甩开她的手,“从今日起,未经本相允许,不许踏出丞相府半步。”他转身时,云纾鸢瞥见他袖中滑落的半块玉佩——那上面原本空白的一面,此刻竟浮现出与阿蛮腕间相同的蛊虫图腾。


    回宫的马车上,云纾鸢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噬魂散的毒性在体内翻涌,而更令她心惊的,是京知澈对蛊术的了解。如果他早就知道玉佩的秘密,为何还要留她性命?还有祁承烨,堂堂天子竟被蛊虫控制,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阴谋?


    回到丞相府时,如冰正蜷缩在马车角落,脸色青白如纸。她的脖颈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纹路,那是噬魂散毒发侵入心脉的征兆。云知鸢想要为她运功驱毒,却被京知澈的暗卫强行拉开。“公主,别白费力气了。”为首的暗卫冷声道,“中了这等南疆奇毒,大罗神仙也难救。”


    当晚,云纾鸢被软禁在临水阁。隔着窗,她听见如冰凄厉的惨叫声从柴房传来,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而后骤然归于死寂。当她不顾一切冲出去时,只看到如冰冰冷的尸体被裹进草席,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暗卫们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抬走,仿佛处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然而,就在云纾鸢以为一切都结束时,“公主,您看这个。”本该死去的如冰却突然从暗处现身,她的眼神清明如昔,仿佛从未中过毒 ,从袖中掏出一团布料,“是阿蛮逃走时留下的。”展开后,竟是半幅残破的锦帕,上面用金线绣着南疆祭坛的图案,还有一行小字:月满之时,血祭复苏。


    丞相府的铜铃在雨夜中摇晃,云纾鸢被关回临水阁时,正撞见书房透出的烛光。她悄悄靠近,听见京知澈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陆昭凛那边有动静吗?”“回大人,云锦阁的商船提前三日靠岸,船上载的不是丝绸......”对话戛然而止,云纾鸢慌忙后退,却踩到枯枝。


    门猛地被推开,京知澈立在阴影中,手中握着她的半块玉佩:“长公主偷听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他逼近时,云纾鸢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与太极殿那碗毒汤药气息相似,“既然如此,不妨告诉你——二十年前的巫蛊案,本相不过是枚棋子。”


    云纾鸢浑身发冷:“你是说......”“真正要你母妃命的人,”京知澈将玉佩抵在她心口,“就在这皇宫之中。而那所谓的南疆巫女血脉,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他突然扯开她衣襟,噬魂散的青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你以为中的是毒?错了,这是唤醒血脉的引子。”


    窗外惊雷炸响,云纾鸢眼前一阵发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母妃临终前哼唱的南疆歌谣、先帝书房里消失的密档、还有京知澈当年看她时复杂的眼神。原来从她出生起,就早已深陷一场延续二十年的棋局。


    “月满还有五日。”京知澈松开手,云纾鸢瘫倒在地,“想救云承烨,想知道真相,就乖乖听话。”他转身离开时,衣角扫过烛台,火苗骤然暴涨,将墙上的影子拉得极长,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


    更漏声再次响起,云纾鸢望着掌心的半块玉佩。蛊虫图腾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而锦帕上“血祭复苏”四个字,如同诅咒般在脑海中盘旋。她摸出藏在枕下的银簪,在墙上刻下新的一道痕迹——这一次,不是为了计数,而是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最后的准备。而如冰的死而复生,更是为这场迷雾重重的阴谋,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