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的周末，图书馆挤满了复习的学生。长桉坐在她和顾璃常去的角落，面前摊开的不是课本，而是那本批注密密麻麻的《小王子》。她已经等了四十分钟，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
"在等人？"
莫知离端着两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那本明显不是复习资料的书籍。
"嗯...算是。"长桉合上书，接过咖啡，"你怎么没和白情之一起复习？"
莫知离撇撇嘴："她嫌我话多，把我赶出来了。"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最近李静一在查你和顾璃的事？"
长桉的手指僵在杯沿："什么意思？"
"学生会那边传出来的。"莫知离搅动着咖啡，"说顾璃最近总是偷偷看一些书，还在上面写批注。李静一好像很在意这事。"
长桉的胃部一阵绞痛。上一世李静一也是这样，先是从小事入手，慢慢收集"证据"，最后在校园论坛上一次放出所有谣言。
"你知道顾璃家里的情况吗？"莫知离突然问。
长桉摇摇头。上一世直到分手，顾璃都很少提起自己的家庭。
"她父母离婚后，她跟了妈妈，但妈妈常年在外地工作，所以她寄住在舅舅家。"莫知离的声音更低了，"听说她舅舅很严格，要求她必须考上重点大学，否则就..."
"就什么？"
"就送她去跟她爸爸住——据说那人有家暴史。"莫知离叹了口气，"所以顾璃一直很小心，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行为。李静一就是抓住了这点，总是以''为她好''的名义控制她。"
长桉握紧了咖啡杯，热度透过陶瓷灼烧着她的掌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世顾璃会那么容易屈服于谣言——对顾璃来说，那不仅是名誉问题，更是生存问题。
"她来了。"莫知离突然说，朝门口努了努嘴。
顾璃站在图书馆入口处，狼尾发型今天扎成了一个小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她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和黑色工装裤，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锋利。李静一跟在她身后，正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我先撤了。"莫知离迅速起身，"小心点，李静一今天心情不好。"
长桉看着顾璃朝自己这边走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顾璃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小王子》，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借过。"她故意用冷淡的声音说，伸手去拿长桉旁边书架上的《高等数学》。
李静一站在不远处，假装在找书，但目光一直锁定在两人身上。顾璃借着书架的遮挡，迅速将一个纸条塞进长桉手中，指尖冰凉。
"谢谢。"她公式化地说完，转身离开。
长桉等两人走远后才打开纸条，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今晚七点，废弃美术室。——L"
纸条背面还画了个小小的狐狸图案，像是从《小王子》中得到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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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美术室在旧教学楼的顶层，平时很少有人去。长桉到达时，夕阳正透过落地窗将整个房间染成橘红色。顾璃坐在窗边的画架前，狼尾发型松散地垂在颈后，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
"门没锁。"她头也不回地说。
长桉轻轻关上门，注意到房间里堆满了蒙尘的画具和雕塑。顾璃面前摆着那本《小王子》，书页间夹满了彩色便签。
"你看了？"长桉走到她身边，闻到淡淡的松节油气味。
"嗯。"顾璃翻开一页，指着长桉写的一段批注，"这里，你说''小王子离开玫瑰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年轻，不懂得如何爱''..."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很喜欢这个解读。"
长桉注意到顾璃的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刚哭过。画架上摊开一张素描纸，上面画着一朵被玻璃罩罩住的玫瑰，线条凌乱而用力。
"李静一今天翻了我的书包。"顾璃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她看到了你的批注。"
长桉的心沉了下去："她说什么了？"
"说我在浪费时间，说这些''幼稚的文学''会影响升学。"顾璃苦笑一声，"还说我变了，变得不像从前那个''理智的顾璃''了。"
夕阳渐渐西沉，房间里的光影不断变换。长桉看到顾璃的侧脸在明暗交界处显得格外脆弱，狼尾发梢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轻轻颤动。
"你可以告诉她是我硬塞给你的书。"长桉说。
顾璃猛地抬头："不。"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我不会那么做。"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封面上烫金的小字写着"音乐与诗"。翻开第一页，长桉看到密密麻麻的乐谱和诗句，每一页都标注了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这是我的秘密。"顾璃轻声说，"李静一不知道，我舅舅也不知道。如果被发现，他们会说这是不务正业。"
长桉小心地翻动着纸页，每一篇作品都流露出惊人的才华和深藏的孤独。在最新的一页上，顾璃抄录了长桉在《小王子》上写的一段批注，并在旁边画了一颗小小的星球。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长桉问。
顾璃沉默了很久，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因为你是第一个看懂我写的东西的人。"她顿了顿，"在图书馆那次，你看到我笔记本上关于马尔克斯的笔记，眼睛亮了起来...就像发现了宝藏。"
暮色渐浓，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顾璃突然站起身，走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给你看最后一样东西。"她说，声音里带着决绝。
柜子里是一把老旧的小提琴，琴身上有细微的划痕，但保养得很好。顾璃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手指轻抚琴弦。
"我妈妈的。"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她离开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长桉屏住呼吸，看着顾璃将小提琴抵在下巴下，随手拉了几个音符。声音在空旷的美术室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哀伤。
"我已经两年没碰它了。"顾璃放下琴，"舅舅说学艺术没出息，李静一说这很''矫情''。"
长桉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话语都哽在喉咙里。此刻的顾璃像是褪去了所有伪装，露出内里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部分。
"长桉。"顾璃突然叫她的全名，声音异常清晰，"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是我，请你记得今晚的我。"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进长桉的心脏。她突然明白，顾璃比想象中更清楚李静一的控制，也更明白自己正逐渐失去什么。
"你不会的。"长桉坚定地说，"我会记得，但不需要''记得''，因为你会一直是这样的顾璃。"
顾璃望着她，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窗外，第一颗星星亮了起来。
【警告！李静一警惕度上升至65%！】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危险信号：李静一正在校园论坛收集关于宿主的负面信息！】
长桉握紧了拳头。风暴即将来临，但这一次，她不会再让顾璃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