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论坛的帖子在凌晨三点发布。
标题用加粗红字写着《高二某女生心机操作实录》，内容是一系列断章取义的聊天记录截图和模糊的照片证据，指控长桉"利用学生会干部接近文学社核心成员"、"同时与多名学长保持暧昧关系"。最致命的是，帖子最后附上了一张长桉和顾璃在音乐教室的对视照片，配文："看看这位''书呆子''是怎么勾引我们学生会部长的。"
长桉的手机在清晨六点开始疯狂震动。莫知离连续发了十几条消息：
「论坛那个帖子你看了吗？」
「李静一这次玩真的了」
「顾璃那边什么态度？」
窗外下着冰冷的雨，长桉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却不知如何回复。系统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烁红色警告：【危机事件触发！李静一行动升级！当前生命值：20天18小时！】
教室里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凝重。长桉一进门，窃窃私语就像潮水般退去，又在她背后重新涌起。她的座位上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X"，课桌里塞满了匿名纸条，有些写着"滚出南诏一中"，有些则更加不堪入目。
"别理这些垃圾。"莫知离一把抓出所有纸条揉成团，"我已经联系管理员删帖了，但他们说有''校领导授意''，不能删。"
长桉机械地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顾璃通常会在早自习前来高一楼层检查纪律，但今天始终没有出现。
"听说顾璃被叫去学生处谈话了。"莫知离压低声音，"李静一的父亲亲自给校长打了电话。"
第一节课刚开始，班主任就阴沉着脸走进教室："长桉，学生处找你。"
走廊上的雨水拍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玻璃。长桉经过高二3班时，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了顾璃——她独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狼尾发型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凌乱地散在颈后。她的面前摊开着一本书，但目光空洞地盯着窗外，整个人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雕塑。
学生处里，副校长、年级主任和李静一并排坐着，桌上放着一叠打印出来的论坛截图。
"长桉同学，我们收到一些...令人担忧的举报。"副校长推了推眼镜，"关于你利用不正当手段接近高年级学生，影响他人学习。"
李静一在一旁微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妆，涂着淡粉色的唇彩，像个无辜的旁观者。
"那些都是谣言。"长桉的声音比她想象的更平静，"我可以提供完整的聊天记录证明——"
"我们更关心的是这张照片。"年级主任打断她，指着音乐教室那张，"顾璃同学已经承认，是你主动接近她，利用她对文学的爱好建立不正当关系。"
长桉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顾璃...承认了？
"鉴于情况特殊，学校决定给你记过处分。"副校长继续说，"同时建议你暂时停课一周，等风波平息后再回来。"
李静一适时地递上一份文件："这是顾璃亲笔写的说明，证实你确实有不当行为。"
长桉没有伸手去接。她突然明白了顾璃的选择——那个被舅舅严格要求、寄人篱下的顾璃；那个只有在小提琴和诗歌中才能喘息的顾璃；那个昨晚还说"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是我"的顾璃。
"我明白了。"长桉站起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会按时交检讨书。"
走出学生处，雨水已经漫过了走廊的窗台。长桉在楼梯转角遇到了白情之，对方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顾璃她..."白情之最终只说了一句，"她有她的难处。"
长桉点点头，继续往下走。在教学楼门口，她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陈煜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论坛那个帖子不是我发的。"他突兀地说，"虽然我确实...不喜欢你接近顾璃。"
长桉绕过他走进雨中，冰凉的雨水立刻浸透了校服。
"等等！"陈煜追上来，把伞塞进她手里，"顾璃让我给你的。"
伞柄上缠着一张纸条，被雨水打湿了一半。长桉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才敢打开，上面只有三个被水晕开的字：
「对不起」
雨越下越大，长桉站在公交站台，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她想起顾璃昨晚拉小提琴时微微颤抖的肩膀，想起她说"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不再是我"时眼里的绝望。系统在她脑海中安静得出奇，没有发布新任务，也没有生命值提示。
公交车来了又走，长桉始终没有上车。她看着教学楼三楼的某个窗口——那是高二3班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边，狼尾发型在雨幕中几乎看不清轮廓。
长桉最终转身走向公交站另一侧的长椅，从书包里取出那本《小王子》。书页间还夹着顾璃画的狐狸和星球。她轻轻翻到最后一章，那里有她写过的最长的一段批注：
"小王子必须离开狐狸，因为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给予对方选择的自由。即使那个选择会伤害自己。"
雨水滴落在书页上，与之前的泪痕融为一体。
【特殊事件：孤立无援】系统终于弹出提示，【当前生命值锁定，任务暂停。请宿主做出选择：1.抗争到底（风险极高） 2.暂时退让（生命值-5天）】
长桉合上书，看向雨中模糊的校园轮廓。这一次，顾璃选择了保护自己，而她必须尊重这个选择——即使心如刀割。
"选项二。"她轻声说。
公交站对面的便利店门口，李静一撑着粉色雨伞站在那里，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她朝长桉挥了挥手，做了个"再见"的口型。
长桉没有回应，只是将《小王子》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是唯一能证明那些深夜对话、那些琴声、那些书页间的星光真实存在过的证据。
雨中的校园逐渐模糊，像一幅被水冲淡的水彩画。而顾璃，那个有着狼尾发型和虎牙微笑的顾璃，正在这幅画的中央，独自站在风暴眼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