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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主动 听着南书瑟尔的回答,科蒂安……


    听着南书瑟尔的回答, 科蒂安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他的弟弟他自己清楚,一定是想好了才去行动的。


    他挑眉看了门一眼, “回去吧, 别让阿德莱特等久了。”


    他这也算是打了场翻身仗, 不管怎样也是压了阿德莱特一回, 辈分怎么不算呢。


    只是想着阿德莱特,南书瑟尔的眉眼都浸润着温柔,“嗯。”


    不过南书瑟尔倒也没先回去, 怕是现在回去军雌还有些恼羞成怒。


    “多尔哥呢?没和你一起吗?”


    毕竟大哥和伊莱多尔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这么陡然看不见搂着大哥胳膊的伊莱多尔,南书瑟尔还有点不习惯。


    和南书瑟尔相比,科蒂安也不遑多让,或者说从他们的雄父曼德安开始, 恩爱与专宠的血脉就在他们血液里流淌。


    “有些闹脾气呢。”嘴上这么说着,可是科蒂安眉骨上的伤疤都诉说着餍足。


    不过是玩了点儿新花样, 就盖着被子不理他了,等会儿还得回去哄哄。


    ……


    晚饭是被灰毛送过来的, 眼看着灰毛鼻青脸肿还张嘴就问:“你真的是老大的弟弟吗?你真的是雄虫吗?……”


    一堆话还没说完, 门就在他眼前关上,雄虫还不忘拿上灰毛端过来的饭。


    灰毛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也没有多话唠吧。


    “莱特~起来吃饭了。”


    阿德莱特装着没听见, 翻了个身子,雄虫怎么能在科蒂安在房间外面的时候那样。


    虽然雄虫用精神力屏蔽的空间,但是只要是个虫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都有点没脸见科蒂安了。


    南书瑟尔将军雌蒙在头上的被子拿下来,他的吻落在阿德莱特的脸上。


    “好莱特, 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先起来吃饭好不好?”


    ……


    软话是一句接着一句,阿德莱特终于被雄虫的话和吻融了脾气。


    从床上坐了起来,璀璨神秘的蓝钻挂在阿德莱特脖颈,那抹幽蓝比星空还要好看。


    自从南书瑟尔把这颗蓝钻送给阿德莱特后,军雌就很宝贵这颗蓝钻,还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


    南书瑟尔绝对不承认自己有点吃醋,毕竟自己都没一整天的和军雌贴在一起。


    “以后不能这样了。”阿德莱特认真的看着南书瑟尔。


    南书瑟尔点头,“嗯嗯。”


    然后用筷子夹了阿德莱特喜欢吃的肉递到嘴边,“来,尝尝这个。”


    而在暗星要塞的另一处,科蒂安也以差不多的方式哄着伊莱多尔。


    ……


    虽然昨天已经知道科蒂安做了星盗,但是再次见他,阿德莱特还是有一种十分强烈的割裂感。


    昔日帝国的大皇子如今带着星盗首领的徽章,总归是有种诡异感。


    不过阿德莱特也知道这必然不是叛逃,可能是他的不羁灵魂的自由追求或者是承载使命的责任与担当。


    毕竟军部已经很久都没有接过和星盗有关的征讨行动了。


    他们在一处极大的场地里见面,科蒂安背后的翅翼肆无忌惮的释放,暗金色的翅翼闪耀着璀璨。


    科蒂安的胳膊上被一只雄虫搂着,仿佛是挂件一般贴靠着科蒂安生存。


    他们相互之间打了招呼。


    科蒂安也不在意星盗老巢的秘密让阿德莱特知道,他有这个自信阿德莱特不会说出去。


    因为只要阿德莱特看到,他便会理解。


    震动突然从脚下传来,阿德莱特看见整座要塞正在解体重组。


    蜂窝状的穹顶翻转成星舰的甲板,一些平台也聚合成指挥舱,在平台上巡逻的队伍此刻也整齐的列队向科蒂安行礼。


    阿德莱特有些想扶额,大皇子这是要干什么?拥兵自重还是要攻打帝都。


    一个星盗,需要这样吗?


    虽然根据这些年星盗出现的比例断崖式下跌的情况,大概率是科蒂安做的,但是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欢迎参观真正的帝国暗刃。”


    只是听着这一句,阿德莱特便懂了。


    科蒂安弹指,星图就在他们眼前展开,无数的光点正在星系里闪烁。


    “许多年前我就想说了……”科蒂安的目光从阿德莱特挪到了南书瑟尔身上,“你选择的这个雌君,眼光不错。”


    南书瑟尔十分自然的揽住阿德莱特的腰,雄虫的体温透过作战服仿佛火苗般点燃他的神经。


    “那当然,毕竟我家雌君这么优秀。”


    然后他还偷偷和阿德莱特咬耳朵,“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已经被我锁死了,元帅大人。”


    阿德莱特的手覆盖在南书瑟尔揽着他腰的手上,“我怎么会后悔。”


    说完无视旁边站着的科蒂安,在南书瑟尔的唇上落下一吻,“你应该对我和你都有自信,我的…雄主。”


    说完,军雌便趁着南书瑟尔愣神松手的瞬间身展翅翼飞向远处。


    南书瑟尔大笑着追着阿德莱特,空间里混着科蒂安无奈的叹息,大可不必这样秀恩爱。


    然后他便吻了搂着他胳膊的雄虫,直到雄虫喘着气,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在暗星要塞里待了两星日,他们相处颇为和谐。


    将心比心,若是科蒂安那时遇上伊莱多尔的家虫,他也想要得到对方的认可。


    只是在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眼中,科蒂安的存在感是一点儿不强。


    暗星要塞本就不是婚假旅途的必经之处,他们也没待了多久,便告辞离开。


    南书瑟尔走的时候还顺便拐了不少器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


    昨晚他们来到了边缘星,这是一颗远离帝都的星球。


    上面的生活节奏很慢,慢到仿佛天长地久都融入了岁月流转。就连生活气息都保持在一个偏久远的时代。


    晨雾在雕花的木窗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军雌银色的发丝铺散在枕头上面,好像是银河坠入了墨色的绸缎里。


    南书瑟尔修长的手指拂过阿德莱特的发梢,温柔的呼吸在军雌的后颈喷洒。


    这些日子,仿佛懒意都融入了骨髓,阿德莱特嗜睡的很。


    “别装睡,你眼睫毛刚刚抖了。”南书瑟尔的牙齿轻轻叼住雌虫的耳垂,白玉般的耳垂瞬间红的像熟透的果子。


    “昨天你说要去市集买桂花糕的,再不起来可就收摊了。”


    阿德莱特藏在被褥下的指尖蜷缩起来。


    军部档案里那个在星际战场上单枪匹马摧毁三艘军舰还能毫发无损的帝国战神,此刻却被雄主的信息素缠的不得动弹。


    竹叶清香里混着天山雪莲的甘甜,顺着他的脊骨往他的四肢百骸里钻。


    阿德莱特睁开眼睛,银蓝色眼眸里蒙着水雾,无奈得很,明明昨夜是雄虫欺负得他意识不清半哄着他说是今日要出去的。


    哪里是他要买桂花糕的,不过自己的雄主自己哄。


    阿德莱特起身,一如既往的问安,“早安,洛先生。”


    “早安~我亲爱的雌君。”


    起床洗漱,刚擦完脸准备转身离开,阿德莱特就被南书瑟尔吻住了嘴角,修长的手指穿过如同月华般的发丝。


    “今天编个新发型,怎么样?”


    阿德莱特眼眸里蕴着水雾,呼吸急促,吸着新鲜空气。


    他的唇都被雄虫吻的发肿,明明他已经学会在亲吻的时候换气了,可是雄虫吻的凶狠,根本不给他换气的机会。


    那水润的眸子看着他,毫无威胁的瞪着南书瑟尔,根本看不到身为元帅的威慑力,只有那痒意顺着那眸子钻到雄虫心里,好像无数只猫在心里挠痒痒。


    “莱特…”带着丝丝哑意的声音钻入耳中。


    阿德莱特听着这声音,心里突然一颤。


    视线聚焦在南书瑟尔身上,滚动的喉结,炽热的视线,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雌虫,甚至在与雄虫的相处里说的上是身经百战,但是他仍然被雄虫的举动烫的心里发慌。


    看着阿德莱特垂下眸子,南书瑟尔突然轻笑,“嗯?在躲?”


    即使这样,南书瑟尔也没有放过阿德莱特,他们撑在浴室的洗手台上,雄虫搂着军雌的腰,粗重的呼吸就在阿德莱特耳边喷洒,军雌的耳垂红的鲜艳。


    阿德莱特抵着雄虫的胸膛,不是他不让雄虫亲,只是雄虫的吻太狠了,亲的他嘴唇发麻。


    也不知道雄虫是忘记还是故意,还总是在亲吻的时候在他身上揉捏挑火,比寻常虫敏感的身体难受得劲,虽然最后雄虫都会帮他解决。


    “我来。”


    发情期过后的南书瑟尔面孔虽然依旧精致,但是却多了几分凌厉与攻击性。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占有欲简直不要太强。


    不过对于阿德莱特,南书瑟尔永远纵容,军雌的主动很是少有,雄虫也很期待。


    阿德莱特现在的身子抵着洗手台的边缘,虽然有南书瑟尔的手挡着,但还是不舒服。


    尤其是在亲吻雄虫的时候,阿德莱特也有自己的小恶劣,他想要站在高处去亲吻,去低头俯瞰雄虫。


    阿德莱特的心思南书瑟尔很了解,不等军雌开口,南书瑟尔就把阿德莱特抱上洗手台,然后仰头看着他。


    这种带着无限纵容的眼神,让阿德莱特不禁失了神,捧着雄虫的脸低头吻了上去。


    阿德莱特的每一次亲吻都像是新手在学习,他会描摹他的唇形,舔舐着唇瓣,最后打开牙关,勾着舌头起舞。


    不是很高超的吻技,但是南书瑟尔对此总是欲罢不能,或者说有种来自心灵的满足。


    那是一个全身心都只有他一个的阿德莱特,即使南书瑟尔迫不及待的想要反攻城池,也还是忍耐着。


    他喜欢军雌,喜欢阿德莱特。


    喜欢他带着青涩的吻,充满爱意的炽热的吻。


    第72章 糖画 晨光爬上梳妆台,镜子里倒映……


    晨光爬上梳妆台, 镜子里倒映着他们交叠的身影。


    阿德莱特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不敢睁眼,谁让雄虫刚刚趁机作乱, 他们亲完, 衣服都乱了。


    当然, 主要是他还不小心把雄虫的唇咬了个小口子。雄虫可是使劲炫耀, 就差把那个小口子发到星网上了。


    就刚刚坐到梳妆台上的时候,雄虫还张扬着那小破口,明明他被咬破的时候都没那么张扬。


    看着阿德莱特掩耳盗铃的模样, 南书瑟尔从匣子里拿出梳子,带着不知名的木头香气的梳齿穿过银色瀑布。


    南书瑟尔轻声询问:“我在书里看着个新发型,今天编这个好不好?”


    虽然阿德莱特让南书瑟尔欺负的耳红,但是对于编发军雌向来不会提意见,就算雄虫弄的一团糟, 阿德莱特也能夸出花来。


    毕竟在虫族,能为雌虫动手的雄虫简直罕见。


    “好。”


    雄虫的指尖在发丝里灵巧地穿梭, 编发的技术也越来越熟练,只是手还时不时的碰着军雌敏感的耳垂。


    “瑟尔!”感觉到雄虫不安分的手, 阿德莱特有些恼羞成怒。


    南书瑟尔这才没再逗军雌。


    感受着发丝被分成好几股, 阿德莱特放松地往后仰了仰。


    清晨清新的气息从敞开的窗户吹来,混着雄虫身上安心的信息素的味道。


    不知怎么阿德莱特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军雌又陡然清醒,他睁开眼睛, “你会觉得一直给我编发很烦吗?”


    军雌的发梢微微飘动,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


    南书瑟尔低头,细碎的黑发随着俯身的动作落在阿德莱特的肩头,“你怎么会这么想,这是我们的情趣, 就像每日你问我早安一样,它已经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它不会枯燥,我也不会厌烦。”


    梳子又在梳着军雌的长发,“怎么想着问这个了?”


    “只是突然想到,想问问。”阿德莱特微微摇头。


    既然聊开,南书瑟尔也开了个话题,“昨晚数星星的时候……”


    阿德莱特瞬间伸手捂住南书瑟尔的嘴,耳尖泛起了薄红。


    他们住的小院的后院里有处露天温泉,他不过是被雾气迷了眼睛,雄虫非要说他眼睛里进了东西。


    他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抵在岩壁上,南书瑟尔才吻着他的眼睛。


    说他眼里的流星好看,然后……


    “你又取笑我。”银蓝色眼眸在晨光里流转,冷峻的神情都被窗外开着的绣球花柔化。


    “我哪里敢啊!”南书瑟尔求饶。


    然后小声道:“我可没想温泉的事。”


    阿德莱特白了南书瑟尔一眼,既然没想,又怎么会说,肯定还是想了。


    南书瑟尔笑着将最后一缕银发收进绸带,阿德莱特看着镜子里专注的侧脸,只觉得此刻的温柔让他余生都有了支撑。


    “好了。”南书瑟尔突然俯身,将下巴支在阿德莱特的肩上,“我的元帅大人,还满意吗?”


    银发编织然后挽起了一半,斜插着昨晚在夜市里买的琉璃簪子。


    阿德莱特正要开口,突然瞥见了雄虫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咬痕,那是刚刚他气急了咬的。


    军雌的视线注视下,锁骨泛起了细密的痒。


    南书瑟尔顺着阿德莱特的目光眉眼带笑,指尖抚过自己的锁骨,“某只虫刚刚可凶的很,说好的只咬一口……”


    话还没说完就被军雌用手堵住,眉眼带着羞恼。


    雄虫顺口在军雌手上亲了一口。


    南书瑟尔喜欢这样的军雌,带着勃勃的生机。


    收拾好了,他们就去吃饭,总归是赶不上早上的市集,他们也就慢悠悠的品尝。


    今天南书瑟尔给阿德莱特挑了件白色衣服,军雌总是穿着黑色衣服,这次换上月牙白的长衫,乍一看,还以为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清冷公子呢。


    ……


    边缘星有种未被科技污染的纯粹。


    根据调查,边缘星军雌精神观暴动的污染度要远远低于其他任何一个星球。


    来过的虫民也多是好评强推,唯一的缺点就是地方太过偏僻了。


    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总归是胡闹了些时候,出门的时候日头偏上。


    他们住的地方离着市集不远,走个十来星分就到了。


    阿德莱特的银发编织的精致,配着琉璃簪子,发尾坠着流苏,好看的雄虫只想把他揣兜里。


    这时出门,他们确实没找到那家卖桂花糕的摊子。


    南书瑟尔也不遗憾,侧眸看着阿德莱特,“虽说桂花糕口感清香,但是我觉得给你挽发更重要一点。”


    “或许明日的桂花糕要更好吃。”


    阿德莱特看着南书瑟尔,他们胡闹是一点儿不说。


    在边缘星,甜食便是幸福,游走的虫民裹挟着点心的香甜在街巷里游走。


    阿德莱特被温暖包裹的手突然紧了紧,南书瑟尔晃了晃他们交握的手,黑色的眸子里映着这条街巷的甜食。


    “要草莓糖还是蜂蜜脆饼?”


    “听说这里的糖画也非常厉害,能拉出个立体星舰来。”


    阿德莱特低头望着他们相扣的十指微微愣怔。


    上一次这样走在来来往往的虫民里,是什么时候?


    有虫握着他的手吗?好像没有。


    这样愣神,南书瑟尔轻轻挠了挠阿德莱特的掌心。


    “莱特,放轻松一点。”


    南书瑟尔突然凑到阿德莱特的耳畔,“今天只有我们,只有南书瑟尔的阿德莱特。”


    温热的呼吸扫过阿德莱特发尾的流苏,上面的银饰带起了细碎的叮当声。


    “你可以尽情享受。”


    阿德莱特回过神,眉眼散了清冷,“只有今天吗?”


    南书瑟尔:“当然不是,我的每一天都为雌君的享受做准备。”


    阿德莱特被南书瑟尔牵着手走到糖画摊子,仿如琉璃的糖浆在老年雌虫的手里拉出花的轮廓。


    “麻烦了,要两只蝴蝶,浅蓝色和金色翅膀的。”南书瑟尔将星币放进竹篓。


    这颗边缘星就是这样,带着一丝没有被世俗污染的平静,他们专门换了一些现金星币,不然都没法子付钱了。


    “翅膀能做成那种能颤抖的吗?”


    得到老雌虫没问题的回应南书瑟尔挑眉。


    只是在那里站着等候,南书瑟尔都没空闲下去,不是让老雌虫将翅膀拉得更薄,就是在那里研究军雌的手。


    老雌虫做糖画还是老手艺,糖丝在铜勺里融化成琥珀色。


    手腕轻轻转动,南书瑟尔也没看清动作是什么,竹签上就绽开两枚透明的蝶。


    浅蓝的那只翅膀边缘还有些初雪的颜色,蜜色的糖浆在薄薄的翅翼上流淌,好像将春夜冻进了琉璃般的翅膀里。


    金蝶的翅膀更像是流动的麦田,折射着阳光,边缘有些细碎,仿佛是凤凰木燃烧时飘落的火星子。


    南书瑟尔接过两枚蝶,它们的翅膀在光线里轻颤,空气里浮动着麦芽糖的清甜。


    南书瑟尔将浅蓝色的蝶放到阿德莱特唇边,“尝尝?”


    阿德莱特就着南书瑟尔的手尝了尝蝶翼,浅蓝色的糖壳在阳光下四散成金。


    突然军雌嘴角一热,南书瑟尔的舌尖卷走唇角沾着的糖渣:“果然很甜。”


    银发下的耳尖瞬间通红。


    南书瑟尔就在军雌的眼神下,慢条斯理的咬碎浅蓝色的蝶,好像不是在吃糖画,而是在吃…他。


    “嗯,没有你信息素甜。”


    南书瑟尔吃完糖画,才将自己手上的金蝶递了过去。


    “莱特的我吃,那我的只能勉为其难的让雌君吃了。”


    阿德莱特接过糖画,明明只是只会颤动翅膀的金蝶,可落到雄虫嘴里……


    阿德莱特报复似的咬着糖画,此时南书瑟尔正举着终端在给军雌拍照。


    月白色的长衫袖口被卷起,南书瑟尔看到昨晚自己留在上面的痕迹。


    “瑟尔!”阿德莱特向来冷冽的声线有些慌张,银蓝色的眸子也生着波澜。


    “这张要设成终端屏保,嗯…战损般的金蝶糖画,真可爱。”


    ……


    今天他们逛了许多地方,来来往往的虫民都是慢节奏的,仿佛到了这里就该享受这样的悠闲。


    他们去挑了衣服,是情侣装,还互相夸赞对方眼光好看;去了饮品店,因为都不是很爱喝甜的,他们只点了一杯果茶;傍晚街巷的夕阳格外好看,他们手牵着手在看落日的轨迹……


    或许温馨和甜蜜才是他们生活的主色调。


    只是看着阿德莱特,南书瑟尔就会有一些文青的想法,其实他的许多举动都算不上好,可是怎么说呢,全靠同行衬。


    那些贵族的晚宴,雄虫的特权,即使取消《雌奴法》依然在精致牢笼里豢养雌奴的镣铐……


    在这片雄虫恶劣当道的淤泥里,只是一些正常人的做法便值得军雌倾覆所有来爱他,他为雌虫不值,却也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里。


    让他能够寻觅到一个全心眼里都是他的伴侣。


    月光像银色的海洋漫过地面,南书瑟尔看着阿德莱特挺拔的背影,即使是淡雅的服饰,雄虫都感觉到军雌翅翼在蓄势待发。


    他的雌君永远像一柄在火中千锤百炼的刀,一举一动都透着凌厉。


    他走在军雌身后,似乎想试试守护的滋味。


    忽而军雌一声轻唤,“瑟尔?”


    阿德莱特的尾音在冷空气里微微发颤。


    “嗯。”


    南书瑟尔抬眸看去,此刻阿德莱特正在路口等他。


    三步并作两步走在军雌身边,裹着竹叶清香的披风从身后覆了上来,他自然的握住军雌泛凉的指尖。


    “别总站在风口,手又冷了,我给你捂捂。”


    军雌那带着些微薄茧的手,此刻正乖巧的蜷在他掌心里。


    一轮明月渐渐升高,拉得他们的身影交叠且绵长。


    第73章 边缘星的小甜蜜 夜晚必然带着点别……


    夜晚必然带着点别样的韵调, 不然许多韵事不会在夜晚里发生。


    南书瑟尔的手陷进阿德莱特的腰窝,越是轻柔,阿德莱特越是能感受到那种颤栗的触感顺着神经末梢在大脑里肆意蹦跳。


    “放松一点。”感受着军雌紧绷的身线, 南书瑟尔含混的低笑, 顽皮的精神力已然探出身子, 缠住军雌直立的触角。


    身上软的厉害, 阿德莱特推攘着雄虫,南书瑟尔挑眉,慢晃晃的起身, 军雌才缓了口气。


    “今天裁缝铺里,那老板说这衣服衬你,你猜一猜我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南书瑟尔拎着今日买的衣服在阿德莱特身上比划,指尖无意识的滑过阿德莱特的喉结落在胸膛。


    “要不要试试?我帮你……”南书瑟尔非常感兴趣。


    阿德莱特拒绝雄虫的帮助,然后接过衣服。


    今天换了许多店, 最后一家他们还没试衣服,雄虫就像是被店家的好话夸昏了头, 挑着一样的情侣装就买了,根本没试。


    阿德莱特让雄虫转过身子去, 新衣服刚刚挂在身上, 阿德莱特就被抵在了背后的雕花屏风上。


    雄虫的信息素突然变得浓烈,竹叶清香也异常扑鼻,混着军雌被激起的天山雪莲被吸入鼻腔。


    “刚刚我就想说, ”雄虫温热的唇贴着军雌的耳廓游走,然后在那通红的耳垂上轻咬,“其实你束发的样子……特别想让我弄乱。”


    就好像是虫的劣性根一样,南书瑟尔也止不住的去挑逗军雌,若是哭了, 必然是好看到他心尖上的美。


    阿德莱特抓着南书瑟尔的衣服:“会弄脏衣服的。”


    “脱掉就好。”


    南书瑟尔吻着阿德莱特的唇,然后低头咬开他领口的盘扣,在军雌露出的锁骨上咬下红痕,配上昨夜的痕迹,正好成双成对。


    ……


    这颗星球温差极大,清晨刚醒便看到玻璃上凝结的霜花。


    南书瑟尔拉着阿德莱特躺在床上,在室内暖气的烘暖中,他们看着那些晶莹的花在日光下融化。


    南书瑟尔喜欢和阿德莱特这样,慢晃晃的过着这车马慢的日子。


    今天他们赶早,早早便去了市集。


    这时市集的青石板上还沾着晨露,清晨的风裹着炒货的甜香在这几条街巷里游荡。


    他们可算是吃上前天说的桂花糕,味道确实不错。


    当正午的阳光洒落在街巷的青石板上时,他们停在了一家装饰温馨的店前。


    他们站在门口,就听到了店家的吆喝。


    “手链一起编,情意永绵长。”


    “欢迎两位,我们店里的好多手链都很受欢迎,可以先进来,随便看!”


    他们进了店,南书瑟尔握着阿德莱特的指尖划过了各色丝线,“莱特,你说哪个颜色的好看?”


    阿德莱特抿了抿唇,“我不擅长编这个。”


    他说的是实话,他对于编手链是一头雾水,可能会编的不尽人意,戴在雄虫手上,怕是拿不出手的。


    “可是我想和雌君试试。”


    南书瑟尔很会把握自己的优势,听着军雌婉拒,他那双黑眸突然泛起了水光,用鼻尖蹭了蹭阿德莱特的脸。


    “好不好吗?”


    阿德莱特自然是说不出拒绝的话的。


    找了合适的丝线和珠串,店家便邀着他们去了后院。


    阳光像是金箔,顺着槐树的枝桠缝隙流下来,在阿德莱特的膝头流淌成粼粼的水色。


    丝线似乎是在阳光下沉浸久了,不止有了暖阳的热烈,也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这样行吗?”南书瑟尔忽然轻声说着,手指悬停在阿德莱特手腕上方。


    阿德莱特这才垂眸看着手链,刚刚他只顾着看雄虫了。


    垂下的睫毛颤抖,投在雄虫掌心里的影子都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南书瑟尔食指的第二指节有道新鲜的勒痕,是刚刚抽紧绳结的时候被丝线划下的。


    蓝色和金色的丝线在雄虫指尖游走,恍若是子夜与正午在刹那间分野。


    南书瑟尔打结的时候,小拇指总要勾上一段绳尾,往日不曾注意的腕骨此刻凸起的弧度格外清晰好看。


    金色的丝线泛着细腻的光泽,璀璨到能与骄阳争光辉。


    可是这明明该是他做的事情,雄虫总爱在这些小细节上给他惊喜。


    “喜欢吗?”


    南书瑟尔忽然开口,声音比生长在槐花上的花蕊还要轻。


    阿德莱特坐在椅子上,低头看雄虫的时候,他闻到了风里浮动着的草木清香。


    天气有些热了,雄虫鬓角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滚落在阿德莱特的手背上,渗入了他的心脏。


    槐树花里藏着许多不知名的发光虫子,似乎是被什么惊飞,那些碎光般的光点掠过军雌有些泛红的耳垂,然后消失在另一侧的花丛里。


    “喜欢。”


    “那就好,我还担心我的手艺入不了你的眼。”南书瑟尔笑着,满是开心。


    阿德莱特摇头,“编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那我可得编好看一点。”


    三个小时后,有些偏斜的阳光从树叶间隙里斜穿了进来,阿德莱特看着彼此腕间缠绕的金蓝丝线,指尖在上面小心触摸。


    那折射着蓝色的金线随着军雌抚摸的指尖游走成发光的长河。


    阿德莱特欲言又止。


    低头时散落的银色长发扫过雄虫垂落的眼睫,像是搭在眼上的雪。


    “还没完,再等一会儿。”


    南书瑟尔说完,就专注的把某种发光的颗粒吸附在编织的丝线纹路里,黑发凌乱的垂落,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矿石在吸附进手链时不时触碰着皮肤,是那种如同玉石般冷硬的触感。


    “这颗粒是帝都之前发现的共生矿石。”


    雄虫突然抬起头,指尖却托着军雌的手腕,泛着细碎光泽的手链被捧到阿德莱特的眼前。


    “现在,只要戴着这个,就算远隔星海你都能感受到我的心跳,我也一样。”


    心跳穿过手腕上的皮肤,顺着脉搏抵达大脑,他清晰的感知到雄虫的心跳。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久后他们的心脏突破□□和时空的束缚跳动着相同的脉搏。


    前后院的分割屋檐上挂着风铃,风吹时风铃响起,阿德莱特才发现自己的耳尖发烫。


    或许是熟悉多了,雄虫总爱记录一些他们的日常,说他的好看,说他们的适配,说他如何幸运才能碰到这样完美的雌君。


    雄虫又握着他的手在拍照,金蓝丝线的手链正好遮住军雌手腕上的疤痕。


    他们举着手,雄虫让他冲着终端笑,阿德莱特熟练的一笑。


    光线勾勒着他们的面孔,原先不甚熟练的笑容此刻张扬着肆意与爱。


    付了星币,他们又走到一处茶楼。


    当落日西斜,余晖散落着晚霞时,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正坐在茶楼的露台上看着晚霞的绚烂。


    南书瑟尔把桂花糖芋圆舀到青瓷碗里,突然叫着阿德莱特看向天空,“看,有流星!”


    流光划过绛紫色的天幕,与黑夜的流星还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阿德莱特抬眸看着,却突然感觉嘴上一甜,雄虫咬着芋圆吻了过来,甜糯的芋圆在他们唇齿间化开。


    有点好吃。


    南书瑟尔揽着阿德莱特的腰,“刚刚你看流星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看。”


    “要是亲一亲就更好看了。”


    在阿德莱特尚未察觉的时候,驻空式拍立得在悄悄为他们拍照。


    灯光亮起的一刹那,雄虫咬住了雌虫的耳垂。


    而在照片的定格里,素来冷峻的阿德莱特泛红着脸埋在爱虫怀里,发间的琉璃簪子和流苏摇晃着碎光。


    南书瑟尔对这张照片很满意,“这张裱在我们卧室怎么样?”


    “一抬眼就能看见。”


    这怎么能,只能放在相册里。


    阿德莱特伸手去夺照片的时候被握住,十指相扣时,他们无名指的蓝色戒指相撞,就连手链都忍不住缠在一起。


    似乎就在一瞬间便到了夜晚,市集里的灯笼依次亮起,仿若星河般在他们交缠的衣服里蜿蜒流淌。


    暮色四合时,他们回了院子。


    洗漱完雄虫坐在床上。


    阿德莱特忽然俯身,半挽的银发如同月光倾泻在他肩头,呼吸在雄虫耳畔带起细微的电流。


    “瑟尔,我真的抓住你了吗?”他觉得有点假,或者说虚幻。


    南书瑟尔哑然失笑,吻在军雌脸上安抚,他觉得吻是最能表现情感的,“嗯?胡思乱想什么?”


    他抓住阿德莱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没有衣服的阻隔,贴在掌下的温热和那怦然的心跳,都在告诉军雌,“我是你的,整只虫都是你的。”


    “我的心跳在说我爱你。”


    他低头吻了吻阿德莱特手腕内侧的抑制环残痕,那是这个世界给他们统一佩戴的枷锁。


    不过他给军雌编织了可以放飞的手链,只是军雌太喜欢了,都不忍心让手链沾水。


    “不要慌张,该慌张的是我,你这么好,我也在患得患失。”


    边缘星里遍地是风铃,即使处处都能看到也不会觉得俗气,只会有种置身事外的悠然。


    院子的屋檐角风铃轻响,阿德莱特的翅翼在光影交错中无声的舒展。


    半透明的蓝色翅翼上流光四溢,微微合拢,将他们包裹在这私密的防护之中。


    这是军雌最为隐秘的求偶姿态,南书瑟尔曾经在虫族的古籍里看到过——当雌虫愿意将他们的致命弱点坦露,他们的灵魂也自愿的捧在爱虫面前。


    “要接吻吗?”南书瑟尔笑着去触碰阿德莱特颤抖的睫毛。


    “要永恒的吻。”


    阿德莱特的回答被淹没在他们相触的唇齿间。


    夜色流淌的月光漫过翅翼下的光影,将他们的爱意勾勒。


    第74章 登记进行曲和跳舞 或许是边缘星太……


    或许是边缘星太过舒适, 也或许是帝都的生活有些枯燥无味,他们在这里居住了好些日子。


    他们偏爱暮色,也喜欢在那夕阳斜落时坐着闲聊。


    当檐角的风铃叮铃作响时, 他们搬了一台今天新淘来的老旧的唱片机放在卧室里。


    店家还好心的送了许多唱片。


    阿德莱特的指腹在黑胶唱片的边缘摩挲, 南书瑟尔泡了两杯热茶, 远处升腾的雾在军雌眼中织成了纱。


    “雄主。”


    阿德莱特忽然开口, 那声音轻柔又隐隐带了一丝欢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


    “您听说过远古时代末期的登记曲吗?”


    那个时代据说雄虫与雌虫同欢舞, 共庆乐,那时的虫族身上无需背负延续种族的枷锁,那时的爱意还很纯粹。


    在众虫共欢的时候一起跳舞,篝火中的曲调便再一次次演变中成曲。


    这就是登记进行曲,又称欢歌, 后来逐渐演变成交际舞专用曲。


    茶水放好,南书瑟尔还在翻动着自己的空间纽, 闻言抬头,无名指的蓝在暮色中闪过细光。


    对于虫族的历史, 南书瑟尔可以说自己是虫族那十分了解的少部分之一。


    毕竟当初眼睛好了之后, 南书瑟尔可是可尽查寻了一番虫族历史,就是为了了解这个社会的进度和历史演变。


    当然也有他的一点小心思,比如…他能否再这个世界找到那颗水蓝色的、他魂牵梦萦的星球。


    虽然没有找到, 但是对于虫族史也是了然于胸。


    所以对于登记进行曲,南书瑟尔也是知道的。


    他看到自家雌虫站在唱片机旁,银发如同华般流淌。


    修长的手指悬停在唱针上方,仿佛在等候命令,开启某个隐密的开关。


    军雌的不安是刻在骨子里的, 或者说烙印在虫族的每一只雌虫身上。


    这种走出半生的不安,南书瑟尔也只是奢望自己能在阿德莱特的余生里去治愈他。


    用他此生的温柔与爱。


    “那…要跳舞吗?”南书瑟尔浅笑着直起身子,黑色的高领毛衣裹着他有些清瘦的腰线。


    窗外似乎飘起了细雪,仿若是他们品尝过的桂花糕的朦胧的甜霜。


    阿德莱特按下唱针,齿轮发出悦耳的咔哒声。


    在窗外的风雪伴奏下,灯光将唱片机镀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泽。


    在登记曲奏唱出旋律的瞬间,南书瑟尔已经握住军雌有些冰凉的手腕,带着他在木制的地板上转了个圈。


    南书瑟尔的掌心贴在军雌腕骨内侧的淡青色血管上,他感受到阿德莱特瞬间紊乱的脉动。


    阿德莱特没有想到南书瑟尔会带着他起舞。


    边缘星的服装偏飘逸,银蓝色的衣摆随着他们的舞步洒落一地的星辉,惊起一片浮动的光尘。


    “瑟尔你怎么会…”


    阿德莱特难得露出错愕的神情,以雄虫独自居住、星网上查无此人的状态,他还以为南书瑟尔不会跳社交舞。


    可是此刻雄虫却精准的踩踏着许多年前的节拍,黑色的眸子里盛着狡黠的光。


    “我其实也不打算去学,只是那年见你跳过,后来便学了,现在想邀你跳一曲舞。”


    他们脚步未停,阿德莱特却听见雄虫的询问。


    “我的雌君…你愿意吗?”


    风携着雪吹起水晶坠饰,它们相互碰撞,叮咚作响。


    “你偷看过那年的训练营结业舞会?”阿德莱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登记曲交际舞也只会出现在训练营结业舞会上,那是军部对于军雌仅剩的一点美好祝愿,保留下的一点净土。


    毕竟以雄虫的脾气,这种不符合雄虫身份和气质的舞蹈和音乐若不是要留存历史,早就被雄虫删去了。


    他只跳过那一次,军部的舞会也不外传,不过以雄虫的身份还是可以看到的。


    今日军雌的眼尾描摹了淡金蝶纹,南书瑟尔用拇指摸开,纠正道:“是光明正大的看。”


    唱片恰好在此刻跳针,发出轻微的爆音,阿德莱特的脚步突然错乱,不知道是因为音乐还是雄虫的话。


    南书瑟尔趁着这个机会将阿德莱特抵在雕花的墙壁上。


    雄虫的手掌垫在军雌脑后,却顺势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缩得更近。


    “我只是有些后悔,和你第一个跳舞的不是我。”


    那年混乱,照着训练营往常的规矩是所有军雌围着圈轮流转着跳。


    可是阿德莱特不愿意,科蒂安也不愿意,提前就伙着其他军雌定了对象,最后就剩他们两个,两只虫只好冷着脸跳了一整个晚会。


    这也是科蒂安唯一没有交给南书瑟尔影像的地方。


    不过不亏,南书瑟尔是看到了的,在舞会的一角。


    隔着两层衣料,即使没有手链,他们也能听到彼此错拍的心跳。


    “你犯规,舞还没跳完。”阿德莱特偏头轻咳,耳尖泛起了薄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他们的倒影在雪里氤氲成暖调的水彩画。


    他喜欢军雌耳尖泛起薄红,就像那恍若隔世的话在这一刻击中他的心脏,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①。


    他觉得军雌的耳红也是。


    看着军雌像是蒸腾了热气的脸,南书瑟尔笑着退开半步,指尖却勾着阿德莱特的一缕银发,“那你也犯规,这曲子可是你先按下播放键的。”


    阿德莱特抬眸看他,黑眸在看向他时泛起了温柔的浅金。


    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被温柔包裹,军雌的触角忍不住乱动,其实每次看到乱动的触角,南书瑟尔都会有种反差感。


    那种表面一本正经的军雌其实情绪全体现在了触角上。


    活跃的很。


    其实阿德莱特不弱,不只是武力,口才也是,在战前不说口若悬河,但也滔滔不绝令军雌誓死拼命,可是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许多,在南书瑟尔面前并没有展现出来。


    那个在生死面前都不曾畏惧的军雌,现在缩进雄虫的颈窝,雄虫的信息素安抚着阿德莱特。


    南书瑟尔在阿德莱特的耳边说着他很温柔。


    阿德莱特垂眸,其实他也一样。


    ……


    雪未下大,还不等在地上积雪就消融的差不多了。


    第二星日,晨雾还未散尽的时候,南书瑟尔被厨房的叮叮当当声惊醒。


    他赤着脚踩过原木地板,看见军雌站在氤氲着水汽的厨房里。


    雄虫不知道多少次的挽发,温柔又细心,阿德莱特也看会了一些,银发被随意的绾起,他现在正在研究老式的竹制蒸笼。


    “早上好,洛先生。”这是军雌惯常会说的话。


    “要再睡会儿吗?”


    阿德莱特换回了自己的衬衫,外面套着碎花的围裙,违和的有些可爱。


    “马上就好了。”


    南书瑟尔倚着门框在轻笑,伸手拂开军雌肩头的面粉,顺便把下巴搁在上面。


    “不睡了,和你一起。”


    蒸笼在此刻腾出热气,阿德莱特慌忙的去揭盖子,同时被南书瑟尔从身后环住腰身。


    晨光穿过蕾丝编织的窗帘,在腾腾热气中描摹着他们依偎的轮廓,那种感觉,像是老旧电影里被定格的特写镜头。


    ……


    午后他们去了森林,边缘星的季节不是很分明。


    明明昨夜还下雪,可森林里却是秋分的时节。


    阿德莱特背着登山包走在前面,军靴踩碎满地的金黄枯叶。


    南书瑟尔忽然快走几步跳到阿德莱特的后背,黑色的风衣下摆扫过灌木丛。


    “瑟尔!”阿德莱特反应迅速,急忙托住他的腿弯。


    “小心。”


    即使雄虫莽撞,阿德莱特也没有责备,一个任性一个纵容,或许他们早有了相处之道。


    白桦林在他们的头顶编织着金色的穹顶。


    阿德莱特沉默的调整呼吸,却在某颗古树前突然驻足。


    粗粝的树皮上歪歪扭扭的刻着星际通用语,字迹早已和树的生长融为一体,是某个远古时代的旅行者留下的“到此一游”。


    南书瑟尔感受到雌虫的肌肉突然紧绷,然后自己被轻轻放下。


    阿德莱特伸展开翅翼,搂着南书瑟尔飞到一棵大树的上方。


    阿德莱特拿出军刀,在树皮的空白处刻字。


    金属与木屑的沙沙声里,树皮上渐渐显出了“阿德莱特终身忠于南书瑟尔”的字样。


    “雌君在破坏环境?”南书瑟尔用指腹抚摸着那些凹痕,可是话语中却没有责怪。


    “根据《星际环境保护条例》第137条…”阿德莱特收起军刀,带着雄虫落在地上,银蓝色的眼眸里不只是斑驳的树影,还有南书瑟尔的的面孔。


    “这是婚假期间的特许行为。”


    不过许多特许行为只有雄虫会用,不过条例里却没有明确指出特许行为的对象是谁,倒也不能说他犯错。


    “那我也留一个。”


    阿德莱特带着南书瑟尔又飞了上去,在树上刻下了一行奇怪的方块字。


    军雌询问,南书瑟尔也只是用星际通用语解释,“我将是你的忠实爱慕者。”


    而刻着树上的也是,南书瑟尔将是阿德莱特的忠实爱慕者。


    归途飘起细雨,南书瑟尔将手插在阿德莱特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物。


    他从兜里掏出来,是一枚枫叶形状的木雕,是从那颗树上取下的木料。


    ……


    今天夜晚的风吹声格外刺耳。


    南书瑟尔第三次翻身的时候,阿德莱特的手掌覆盖在雄虫微微颤抖的腰腹。


    军雌偏低的体温透过丝绸睡衣,稍稍镇住脏腑间翻搅的疼痛。


    “瑟尔要呼叫医疗队吗?”阿德莱特声音绷紧。


    这颗星球上没有随时为雄虫服务的医疗舰队,悬浮在空中随时待命。


    有一支随时应急的雄虫医疗队已经是极致了。


    月光漏过窗户,和床头的灯光一起照亮了雄虫额头的薄汗,那些细碎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脸颊滑落。


    第75章 营养不良 南书瑟尔疼的抽搐发汗,……


    南书瑟尔疼的抽搐发汗, 蜷缩成了一张被蹂躏的弯弓,但是在军雌询问他的时候却顾左右而言他,埋在阿德莱特的脖颈里闷声道:“你是不是…没…门了?”


    没关门?


    冷汗浸透了雄虫的头发, 贴在阿德莱特颈侧, 随着军雌的动脉而跳动。


    军雌冰凉的皮肤像是一块薄荷玉, 冷淡清爽, 南书瑟尔贪恋地蹭着那片冷源。


    齿间溢出的喘息和蜷缩的姿势让这句话变得支离破碎,尾音也淹没在张嘴时发抽气声里。


    阿德莱特好笑又心疼,话都说不清了, 扫了一眼关着的门,军雌直接掀开被子。


    绸被突然被掀开,南书瑟尔本能的蜷缩的更紧。


    他呢喃着:“没事的。”


    可是阿德莱特却不相信南书瑟尔的话,“乖,让我看看。”


    阿德莱特喉结滚动, 小心的揭开雄虫被汗水浸湿的睡衣,他闻到了浅浅的血腥味。


    南书瑟尔已经疼的不知道军雌在干什么了。


    灯光洒落在凝脂般的腹部, 线条流畅如同山峦般起伏,汗水在沟壑间蜿蜒, 疼痛显露相互淡青色的脉络。


    暗金色的虫纹上渗出殷红的血珠, 像是绽放在雪地的朱砂似的梅花和枝干,仿如暮色与朝霞的缠绵。


    可是阿德莱特却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美景,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雄虫渗血的腹部。


    当看到南书瑟尔的腹部浮现虫纹, 并且虫纹上渗出血珠的时候。


    军雌背后的翅翼不受控制地刺破睡衣,残帛被暴动的信息素激得在空中悬浮,银蓝色的瞳孔也变成竖瞳,跳动着危险的暗火,这是军雌陷入战争状态前的征兆。


    可是却被雄虫突然拉拽他睡衣的举动僵在了半空中。


    南书瑟尔在混沌中攥住阿德莱特破烂的衣服。


    “只是肚子疼。”


    阿德莱特将南书瑟尔搂在怀里, “别咬嘴唇。”


    雄虫止不住,在阿德莱特的肩膀处留下咬痕,“嗯…拿点儿止痛药就行。”


    阿德莱特将掌心覆盖在雄虫痉挛的腹部。


    虽然疼的冒冷汗,但是雄虫的皮肤触感滚烫,仿佛藏着岩浆一般。


    血腥味混着双方的信息素在卧室里翻涌,阿德莱特的喉结重重一滚。


    《雄虫寻常病症对应法》里也没有说过腹部现痕渗血是什么情况。


    “唔…别碰…”


    “疼!”


    南书瑟尔突然剧烈抽搐,血珠顺着阿德莱特的指缝滴在蚕丝床单上,绽放开一朵朵艳丽的花。


    阿德莱特将雄虫额头的汗轻轻擦拭。


    他从空间纽里拿出医疗仪,医疗舱太过庞大,所需能源也多,他们也就没备下。


    这是阿德莱特也有些懊恼的地方,他总是做的不够好,总是准备不完善。


    医疗仪是他们所购买的最好的,功效也最强。怕是整个帝都也只能找出几台。


    医疗仪悬浮在空中,蓝光从医疗仪底部射出,垂直扫描了南书瑟尔三遍,这是虫族的设定,对于雄虫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阿德莱特从床上下来,单膝跪在地上,他看到雄虫腹部的虫纹在蓝光扫描时变得赤红。


    在医疗仪出检测报告的时候,阿德莱特用柔软的医用棉擦拭着南书瑟尔腹部上的血迹,小心的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琉璃器皿。


    “没事…”南书瑟尔试图扯着微笑去安抚军雌,可是冷汗却顺着苍白的脸滴落在阿德莱特身上。


    他让军雌担心了。


    终端的全息投影突然在卧室里炸开,四道身影叠在通讯警报的红光里。


    即使还没有说话,所有虫紧张的神情都被阿德莱特收入眼中。


    帝都的时间与边缘星的时间不一样,曼德安和景淮已经开始工作了。


    正在处理文件的他们突然收到了雄虫生命健康监测的红色警报,这是上次他们从黑洞里出来,专程从帝都送来,让菲尔特给带上的。


    也因为这个,他们的度假提前结束了。


    南书瑟尔原先在帝都是不需要,主要是虫崽不愿意,他们也就没强求,哪知道一出帝都就碰上事了。


    这下不带也得带。


    曼德安胸前的胸针急迫的都要穿透屏幕,景淮刚倒好的茶杯也掉在地上发出瓷器破碎的脆响。


    科蒂安和菲尔特也同样焦急。


    他们目光紧紧盯着南书瑟尔,没有出声,直到看着医疗仪报告单出来了,才急忙追问:“怎么了?”


    “严重吗?”


    “我已经派最近的医疗舰队出发了。”


    不同的声音在此刻齐声说着。


    阿德莱特垂眸看着医疗报告上的文字,喉咙滚动着咽下血腥气。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曼德安他们可等不了,菲尔特直接发话,“你们立刻登舰返航!”


    “阿书的生理数据半个星时前就触发警报,越来越严重,你们…”


    阿德莱特这才将报告单抵在家虫们面前。


    【南书瑟尔医疗仪检测报告


    异常指标(红色警报)


    血液虫晶浓度5.8下降69%


    雄虫正常阈值>15。


    胃粘膜提前15星日出现非正常蜕膜,缺乏植物素催化酶。


    凝血因子活性跌至安全线以下,胃部出血。


    营养分析图谱…


    脏器损伤评估…】


    曼德安他们也没细看,视线直接落在了智能诊断上。


    【智能诊断


    雄虫长期未进食蔬菜,营养不良,缺乏维生素M39,导致凝血因子活性下降,产生腹部出血现象。】


    医疗报告的最下面还有虫族小贴士。


    [雄虫不具备雌虫的金属胃结构,其消化系统接近远古生物,需定期摄入维生素。长期缺乏维生素,将会导致雄虫胃部退化。]


    不管过了多久,雄虫本质上就是一种被娇生惯养的虫子。


    这种情况即使不用智能诊断意见,阿德莱特也知道该怎么做,直接灌一瓶雄虫专用营养液就可以。


    他们的药箱里也没有维生素M39点补充药片,毕竟他们谁也没想到。


    阿德莱特半跪在地上,掌心托着南书瑟尔的后脑,营养液的透明玻璃管抵在南书瑟尔苍白的唇瓣上。


    阿德莱特询问:“能自己咽下去吗?”


    南书瑟尔点了点头,小口吞咽着。


    雄虫的睫毛垂下,喉咙吞咽着最后一口营养液,唇色终于从苍白变得泛起浅粉。


    当南书瑟尔喝了营养液后才渐渐清醒,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简直要顶着锅盖逃跑了。


    怎么可以这么社死。


    面对周围爱人家虫如同审讯一般的场景,雄虫悻悻的讨好的在笑。


    阿德莱特睡衣的下摆还有南书瑟尔意识不清时攥起来的褶皱,此刻南书瑟尔躲在阿德莱特身后,攥着的力道也在加重。


    他飘了一眼报告单,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又营养不良了。


    他是真不知道说什么。


    他通常是根据身体所需摄入最低的蔬菜,睡觉前就该准备半个星月一次的素菜摄入。


    然后……


    南书瑟尔低头想着晚上的蔬菜让他干了什么。


    他说自己想吃喝粥,配点儿翠菜正好,但是南书瑟尔习惯性的把菜放到最后,然后…


    南书瑟尔眨了眨眼,好像是给窗外的编成草团了。


    不好意思见自己家虫面的南书瑟尔捂住了脸,就连雄父叫他都充耳不闻。


    “阿南!”


    又叫了好几次,南书瑟尔才抬起了头。


    “清醒了?”


    曼德安的那双眸子里少有的折射出寒芒,雄父生气了。


    可是南书瑟尔一垂下眼睛,只留下一颗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他们便生不起气了。


    这是他们捧在掌心里哄着长大的虫崽,怎么舍得凶他。


    “雄父,雌父。”


    “大哥,二哥。”


    南书瑟尔躲在阿德莱特身后,军雌不放心,将雄虫抱在怀里。


    南书瑟尔在阿德莱特的怀里翻个身,只是皱眉,军雌便立刻用翅翼包裹住他半身。


    翅翼本该是战场上锋利的武器,此刻却柔软的垂落成保护的屏障。


    南书瑟尔借助着阿德莱特起身,手指在军雌的掌心捏了捏。


    “昨天忘记吃蔬菜了。”


    曼德安快被气笑了,“这情况只是昨天没吃蔬菜吗?”


    虚拟的指尖快怼到南书瑟尔的头上,最后却化成了温柔的抚摸,“回家!”


    景淮的身影也异常靠近,深邃俊美的容颜满是关切,“雌父雄父都不放心。”


    “乖。”


    此刻他们没有责备,只有满心的担忧。


    这么弱的虫崽,一出家门就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怎么能放心的下。


    “我想休息了。”


    南书瑟尔抬头看着自己雄父雌父和哥哥们。


    家虫门也识趣,他们对于阿德莱特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照顾好他,尽快返航。


    然后就挂断了投影。


    “雄主。”阿德莱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透出破碎的阴影。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阿德莱特将雄虫塞到被子里,将南书瑟尔冰凉的手脚裹在他的睡衣里。


    “回了帝都后,请允许我接受禁闭的处分吧。”


    阿德莱特认真道:“更严重的也可以,只是希望雄主能给我照顾好你的时间。”


    “你好了之后,怎么做都可以。”


    南书瑟尔把阿德莱特扯到被窝里,埋在军雌因为紧张出了一身汗的衣领里,“想都别想,明明是我没有让你做素菜的。”


    “怎么可以怪你。”


    “该怪我才是。”


    让你愧疚,让你不安,这不该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情绪。


    他该欢心,该愉悦,眉眼带着温柔的笑。


    第76章 返航与缘由 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正……


    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正在探讨这次生病是谁的问题。


    南书瑟尔:“都没你的事, 不过是我太喜欢吃肉了。”


    “是你迁就我的。”


    营养液发挥了更多的作用,阿德莱特低头撩起雄虫的睡衣,南书瑟尔腹部的虫纹趋于平静, 也不往外渗血了。


    阿德莱特又给南书瑟尔盖住, 雄虫还在说。


    “你非要怪自己的话……”


    “那就是你的饭做的太好吃了, 我太喜欢吃你做的肉了。”


    南书瑟尔的指尖抚过军雌紧绷发下颌线, 在军雌的脸上捏了捏,“乖,别胡思乱想了, 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吗?”


    阿德莱特自己快被雄虫气笑了,若不是因为雄虫生病,他探测头都要探进雄虫脑子里去看看,“什么是什么事也没有?嗯,南书瑟尔!”


    阿德莱特少有的叫了南书瑟尔的名字, 或许这就是全称的威慑力。


    南书瑟尔顿时像个鹌鹑一样乖巧,连个声也不敢吱, 只能讨好的笑一笑。


    阿德莱特也知道自己和生病的虫生气不对,可是他当时没有忍住:“还要再喝一个吗?”


    军雌又递了一个营养液给他。


    南书瑟尔接过营养液, 也没敢让军雌喂他, 老婆生气的样子简直又美又飒。


    南书瑟尔悄悄摸摸的抬头看着自家雌君。


    之前是他做的不对,现在雄虫可不想让他们担心了,南书瑟尔低头看着埋在手腕里的芯片。


    尤其是这个, 说的是定位器,怎么还附带健康监测?!


    他们刚刚打通讯他就发现了,平时里他们可没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还能瞒过去嘛!头疼。


    看着雄虫喝完,阿德莱特又说:“我再看看。”


    南书瑟尔主动掀起了自己衣服, 原先的睡衣沾上了血,阿德莱特便给雄虫换了。


    阿德莱特垂眸看着,瓷白的腰腹间,淡金色的虫纹正在泛起涟漪,颜色也在变淡,这是消化系统吸收营养的信号。


    军雌松了一口气,能吸收就好。


    他将雄虫包裹紧,可是南书瑟尔却在绸被里挣扎。


    阿德莱特了然,“身上是不是有点粘?”


    南书瑟尔狂点头,“粘的难受。”


    “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


    南书瑟尔也知道能给他擦就不错了,也没说要冲澡,于是便点了点头。


    似乎只要是生病,意识就会昏沉,身体会随着意识一同沉沦到混沌之中。


    阿德莱特只是去浴室拿了块热毛巾,南书瑟尔便昏昏欲睡,等彻底擦完,觉得身上清爽了,南书瑟尔就真正入睡了。


    军雌就陪在南书瑟尔身边,等雄虫沉睡之后,阿德莱特才开始收拾。


    简单收拾完阿德莱特就在卧室展开了隔音板,他不放心雄虫一只虫在卧室。


    但是,想必帝都那边也有想和他聊的,不能拒绝。


    果不其然,通讯一打过去没有响第二秒就被接起,显然是在终端面前等着。


    相比于和南书瑟尔的通讯,阿德莱特和他们的通讯更像是一场会议,异常严肃。


    曼德安他们的投影正从帝都皇宫里的书房、暗星要塞的老巢穿透星海而来,“阿德莱特,阿南的胃黏膜再生速度很慢,回来的时候务必注意!”


    “好。”阿德莱特点头。


    他们并没有责备阿德莱特,毕竟雄虫的霸道难缠他们可都是知道的。


    只要是南书瑟尔想做的,有谁能拦住,更何况寻常雄虫的体质也和他不一样。


    他们又没体醒,阿德莱特想不到这里很正常。


    景淮握着曼德安的手,阿德莱特少有或者说第一次见景淮温和乃至亲切的诉说:“当初我怀了南书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存在,很是一番波折后才回了帝都。”


    “南书他雄父太过担心,因为基因检测发现南书缺了许多维生素,我那时候吃了不少素菜,几乎每天不重样,可能是在虫蛋的时候吃的素菜太多,南书从破蛋开始就不怎么喜欢吃素菜。”


    曼德安回握着景淮的手,似乎在给景淮支持,景淮边回想边说:“不过虽然南书是雄虫,但毕竟还是虫族,虽然不如雌虫,但肠胃还是很不错的,我们也就没太关注吃食这方面,毕竟也没有哪只虫是因为一直吃肉生病的。”


    “可是南书在黑洞里被辐射破坏了基因,和身体方面有关的,我们也是在他因为不吃蔬菜流血后才知道的。”


    接下来的就是科蒂安来叙述,“雌父说的没错,不过阿书很乖,似乎是知道我们在为他不吃蔬菜而担心,只要我们给夹到碗里,他也就乖乖吃了。”


    “所以我们都没想到,他这么大了还有叛逆期。”


    菲尔特也在一旁补充,让他们的询问不是那么无理取闹,“主要是阿书那次流血情况很严重,他不是这几天甚至几十天不吃素菜。”


    菲尔特叹了口气,“是接近一年!”


    “尤其是那时候…嗯…他身体还不好,平时有些小难受就自己憋着不说,刚开始这肚子疼他也只是以为是平常的不舒服,后来严重了我们才发现。”


    “那一次光是在医疗舱里就待了一个星月。”


    阿德莱特点头,眉眼之间泠然,“军舰上有医疗舱,但是我不放心雄主一只虫在卧室,等明天返航的时候我会让医疗舱做一个深度检测。”


    他们又聊了许多与南书瑟尔有关的事情,然后通讯又看了南书瑟尔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挂断。


    挂断前,他们还叮嘱阿德莱特早点休息。


    ……


    眼皮略微有些沉重,南书瑟尔的睫毛在晨光里颤抖着分开。


    昨夜拉拢的窗帘此刻像是飘逸的裙摆,细弱的风让窗帘微微泛起涟漪,屋子里折射着细碎的光点。


    即使没有看到腹部,南书瑟尔也感觉到昨夜腹部剧烈的疼痛消失了。


    南书瑟尔抬眸,正准备自己撑起身子,就被阿德莱特扶了起来,军雌便顺势坐在了他的身后。


    “喝水。”


    阿德莱特给南书瑟尔递过温度适宜的水。


    即使不是发烧,南书瑟尔也觉得喉咙有些难受。


    阿德莱特此刻的水递的恰到好处。


    半杯水下肚,嗓子终于是舒服了。


    南书瑟尔看着阿德莱特眼底的青黑,才发现他一夜未睡,心里有种皱皱巴巴的疼。


    “莱特,你转过来。”似乎是怕雄虫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阿德莱特把睡衣换了。


    那种样子,好像回到了他们刚刚登记的那时候,一令一动,却让他心疼。


    在阿德莱特靠近的瞬间,南书瑟尔抓住军雌衬衫的下摆,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咬破了他的下唇。


    铁锈味在他的口腔弥漫,精神观里传来安抚,阿德莱特压抑了整晚发恐慌突然有了出口。


    一吻结束,南书瑟尔钻到阿德莱特怀里,黑发在军雌的锁骨处扫过,他嗅到了阿德莱特的信息素。


    罕见的带着焦虑的气息,不是天山雪莲的淡雅,像是在在雪原上燃烧的冷杉。


    ……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决定今天返航回帝都。


    虽然在他们的计划里,他们也是过两星天就会离开,但是这种不是正常行程的离开,心里总觉得别扭。


    阿德莱特对于南书瑟尔的情绪总是敏感的,“若是雄主喜欢,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来。”


    本来是有些遗憾的,但是阿德莱特这话一出南书瑟尔瞬间没了情绪。


    毕竟欢乐的日子看的是陪伴你的,而不是去了哪里。


    虽然南书瑟尔觉得自己没什么了,可是在阿德莱特眼中雄虫脆弱的很。


    早上的饭是军雌一口口喂的,就连南书瑟尔身上他都怕被灌上风,给裹了恒温毯。


    吃完饭,阿德莱特收拾好东西,把恒温毯又裹紧了些,然后将南书瑟尔打横抱起。


    在上军舰的路上,阿德莱特主打一个不让南书瑟尔接触到一点儿外界的空气。


    这样的情况南书瑟尔很想和军雌说他是营养不良,不是不良于行。


    可是他不敢。


    返航的军舰在星际里穿梭。


    阿德莱特正在料理台前雕刻着橙果木花,橙果木在刀刃间簌簌落着碎屑,有种淡淡的酸甜香气。


    特殊处理过的白玉翡翠常菜裹着肉汁煨成半透明状,然后被阿德莱特伪装成云兽肋排的纹理。


    阿德莱特尽力把它们做的很像,但是也只是尽力,实在做不到一模一样,毕竟伪装的纹理怎么也不如天生的来的自然。


    军雌转身,端着餐盘,正好撞上南书瑟尔在把喝完的营养液空管藏起来。


    他也不想让雌虫为他担心太多。


    “登军舰前刚下单送到食材,尝尝。”阿德莱特把煨下的素肉递在雄虫面前。


    南书瑟尔沉默的吃着伪装成肉的素菜,“好吃的。”


    ……


    吃完饭后,阿德莱特让南书瑟尔去医疗舱里再检查一次。


    阿德莱特清楚的知道他们在一起后,他给雄虫做的每一顿饭菜,在医疗舱屏幕上输入。


    医疗舱在扫描治疗南书瑟尔的同时结合这些天的饮食记录,在星网搜寻相关实物并进行营养分析。


    最后,医疗舱的屏幕停在了翻滚的烤肉上,最后屏幕上是【缺乏植物纤维,营养不良】的猩红警告。


    不巧的是,在南书瑟尔进医疗舱前,阿德莱特就接通了景淮的通讯。


    当南书瑟尔从医疗舱里出来,企图用捂耳朵的动作躲过雌父的音频时,阿德莱特却将音量放到最大。


    在这片空间里环绕,这位培育过无数军部精英的雌虫声音有种诡异的平静,只是听着南书瑟尔都能听到秋后算账的音调。


    “嗯?你有本事,又是营养不良。”


    阿德莱特同时在心中默念,雄主上次摄入维生素M39是在27星天前。


    第77章 白白胖胖 当缩头乌龟显然是不能解……


    当缩头乌龟显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可是当缩头乌龟确实能逃避一会儿问题。


    景淮在卧室里,身后的窗户倾泻着碎金般的夕阳,他逆光的身影在暮色里折射着锋利。


    逆光中景淮的身影被光模糊了轮廓, 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像是插在暮色里的剑, 刀上凝着经年的霜雪。


    南书瑟尔恍惚间突然就想起幼时, 自己生病的那次,也是同样的黄昏,夕阳洒落的阳光将雌父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映在那个放着他的小小的医疗舱的玻璃上,好像水草在水里摇曳。


    柔软又坚韧。


    他生病的这些时候,景淮通常不如曼德安温和,眉眼之间透着绝对的冷感,那常年作为统帅的铁血和冷峻体现的淋漓尽致。


    面对这样的雌父, 南书瑟尔习惯性的逃避了一会儿。


    虽然他知道雌父实在担心他。


    好一会儿才在阿德莱特如同拎虫崽的动作下,面对雌父。


    “雄主。”看着不出声的雄虫, 阿德莱特低声提醒着南书瑟尔。


    即使拎着南书瑟尔,阿德莱特的姿势也给虫一种捧着易碎琉璃的感觉, 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后来手便放到了他的腰上, 南书瑟尔能清楚的感觉到军雌紧绷的肌肉线条。


    这样紧张的样子,好像是他站都站不住了。


    不过想着自己腹部出血,阿德莱特的小心倒是可以理解。


    书房里摆放着花, 透过全息投影飘来花朵的香气,与病房里医疗舱的消毒水味交缠成细密的网。


    不等景淮说话,南书瑟尔就向虫神发誓。


    “我以虫神的名义起誓。”


    南书瑟尔抬手按在胸前微凉的银制军牌硌着掌心,那是阿德莱特在战场上的护身符,被军雌放在他身上, 说是能庇佑他。


    他是无神论者,可若是这样能让军雌安心,那他便是神的信徒。


    “在回帝都的路上,我保证按时进食,不挑食,不逃避。”


    随后南书瑟尔便笑嘻嘻的看着自家雌父,“雌父,我保证,回去了我一定是健健康康的。”


    景淮的叹息轻的如同尘埃落地一般,他摘下军帽,南书瑟尔眼尖的看到自家雌父鬓角有了霜色。


    只那么一缕,可是那又不是光线的折射,它是真真正正在他雌父的发间生了根的。


    誓言在舌尖滚过三遭,此刻却真正的落在了他的心里。


    但是…雌父的年龄在虫族又不算大,这白发是因为担心他来的吗?南书瑟尔只觉得自己的胸膛酸涩又肿胀。


    景淮向来只会在虫崽生病的时候发现他的难缠,就像此刻虫崽说的不知真假的话。


    他捏了捏眉心,将任务交给了阿德莱特。


    “阿德莱特?普利斯特。”久违的全名让军雌瞬间绷直脊背。


    一听到景淮有些严肃的声音,阿德莱特便像是回到了之前他还在景淮手下的日子。


    景淮眼眸深邃,泛着无机质的冷,声音却好像是顺着风飘摇的丝绸,“听令!”


    “是!”


    “从现在开始,你的首要任务是——”


    “照顾好你家雄主,他要是出了差错。”


    景淮的视线落在南书瑟尔身上,“唯你是问。”


    “是!”


    景淮知道自己的虫崽是什么脾气,要是惩罚在自己身上,他可是会不管不顾的,但是若是惩罚在军雌身上,他便会乖乖听话的。


    毕竟小时候,阿德莱特的视频照片都是很好的激励品,更不用说现在了。


    “雌父!”南书瑟尔扑倒投影前,撞碎了一室的肃杀,“我家雌君最会养虫了,您看我这气色……”


    话还没说完,南书瑟尔就被阿德莱特拎着后领提回了原地。


    这话说的,阿德莱特怕下一秒雌父便会冲破投影,跑过来打他。


    军雌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南书瑟尔的后颈,激起了一片绯色。


    他这么没面子吗?又拎他。


    可是,眼看着景淮还要叮嘱,南书瑟尔立马打断了雌父的话。


    “哎呀,雌父,你不放心我还能不放心他吗?我家雌君肯定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景淮挑眉,那模样和南书瑟尔挑眉的动作一模一样,“是吗?”


    “我在帝都等你们。”


    ……


    雌父挂了通讯后,南书瑟尔瞬间松了一口气。


    然后看着一旁的医疗舱,直到阿德莱特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阿德莱特还觉得搞笑,“怎么这么怕雌父?”


    南书瑟尔还在嘴硬,“没有怕,这叫敬重。”


    南书瑟尔边反驳边躺在了安置医疗舱房间的卧室里。


    “嗯,敬重到通讯挂断三星分还没回神?”


    阿德莱特站在一旁,袖口卷到手肘,这里的灯光将军雌的影子拉长,斜斜的漫到雄虫垂在床边的手上。


    “你不懂。”南书瑟尔在床上翻了个身子,叹了好大一口气。


    “这是迂回战术。”


    南书瑟尔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补充了一句:“过两星天回去了,你可要帮着我挡住雄父雌父。”


    阿德莱特没回答,只是看着南书瑟尔,“这里不舒服,回卧室去吧。”


    南书瑟尔懒得不想动弹,闭着眼睛,自然的伸着胳膊,“抱我。”


    阿德莱特低笑了一下,算是他生病以来第一次露笑。


    “还是小虫崽性子。”嘴上这么说,阿德莱特却很诚实。


    军靴叩地的声响越来越近,南书瑟尔感觉到床垫微微下陷,嗅到军雌身上独有的气息。


    还没等到军雌的动作,南书瑟尔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天旋地转,阿德莱特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了。


    “哎?”南书瑟尔下意识的抓着阿德莱特的领口。


    低笑震得胸腔共鸣,失重感骤然袭来。


    南书瑟尔陷进铺天盖地的信息素里,阿德莱特肌肉线条在制服下起伏如山峦,抱着他的手臂却稳如泰山。


    “不是要抱吗?”阿德莱特看着南书瑟尔搂着他的脖颈,故意松了松力道,然后满意的看着怀里雄虫瞬间用力的腰线。


    南书瑟尔耳尖泛红。


    阿德莱特将南书瑟尔放在床上,营养液几乎是他现在身上必备的。


    “营养液要喝吗?”


    阿德莱特托着南书瑟尔后颈的手很稳,但是他能感觉到军雌的肌肉在发抖。


    即使是现在,阿德莱特还在紧张。


    他害怕再一次看见雄虫腰腹间的虫纹和殷红的血珠,那暗红的痕迹灼烧的他翅翼骨缝都在抽痛。


    南书瑟尔咬住营养液,没有喝,脑袋抵着阿德莱特紧绷的腹部闷笑:“你以前在战场上可没这么慌过。”


    “这和你不一样。”


    南书瑟尔挑眉,“哪里不一样?”


    阿德莱特在雄虫问他的时候,垂眸打开营养液,“雄主要是觉得生命健康监测系统不会给雄父发出警报,雄主也可以选择不喝。”


    “只要你不怕雌父等会儿和你视频。”


    “或者说…”


    “你要雌父亲自监督你?”


    威胁的话裹着军雌信息素的味道拂过耳垂。


    还不等阿德莱特说完,南书瑟尔就就着军雌的手把营养液喝完。


    他发誓自己不是怕自己雄父雌父的唠叨,只是…这样的军雌他不想看到了。


    他心疼。


    ……


    舷窗外的星空流淌成彩色的长河,阿德莱特正对着料理台上的蔬菜发愁。


    因为着急返航,他们也没有再中途停下来,若是现在去找补给,还不如让他研究一下这些菜怎么做。


    军用保鲜柜里只有数不尽的肉和几颗特供的琉璃苣,阿德莱特眉头皱起来,原来他们之前就全是吃肉的倾向。


    怪不得。


    厨房的等垂直落在阿德莱特的眼睫,投下颤动的阴影。


    “要帮忙吗?”南书瑟尔慢悠悠的蹭在厨房门边,脚踩着军雌靴子边的阴影。


    骤然响起的烹饪计时器倒计时结束,阿德莱特将肉糜做成丸子,流畅的下到锅里,不多时便一个个的漂浮在水面上。


    琉璃苣一部分压榨成汁液,混入肉丸,又一部分放在舀出的肉丸上。


    “喂你,吃吗?”银勺抵在唇畔,南书瑟尔咬住勺沿抬眸,望进军雌眼底碎星般的笑意。


    南书瑟尔随后低头含住递过来的银勺,含糊道:“吃!”


    刚刚还在怀疑这饭像生化武器的雄虫,此刻毫不犹豫的张口咬了下去。


    琉璃苣的清苦混着肉香在舌尖炸开,军雌的耳尖在灯光下有点透明。


    “回家后我监督你用饭,好不好?”


    阿德莱特突然将南书瑟尔困在料理台和自己的臂弯之间。


    他低头吻着南书瑟尔的嘴角,南书瑟尔的应答被吞入吻里。


    ……


    在军舰上这不知黑白,不知昼夜的日子,阿德莱特每天都给雄虫安排不同的饭菜。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在中途停下来,去采购了许多素菜。


    南书瑟尔看着阿德莱特那天购买的蔬菜,即使还没吃,雄虫都觉得自己的脸都绿了。


    那么多素菜,都不是他吃素菜,而是素菜里面找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回到帝都的前不久,南书瑟尔非常得瑟,看着自己好的差不多的身体,拉着阿德莱特的手放在腹部。


    感受到军雌掌心迅速攀升的温度,“看吧~没事了吧。”


    阿德莱特点着南书瑟尔的鼻尖,不过看着没有一丝痕迹的腹部满是笑意,好歹是在回帝都前把雄虫养好了。


    若是没养好,他都怕虫帝他们不把南书瑟尔交给他了。


    舷窗外,帝都皇宫的防护罩已经亮起了接引的信号。


    第78章 暖阁 因为不放心南书瑟尔,也为了……


    因为不放心南书瑟尔, 也为了避免他们回了别院,来回换地方折腾虫,曼德安亲自下令让阿德莱特直接将军舰停在皇宫里。


    要知道, 平日里, 曼德安和景淮都不会这么做, 急急忙忙的模样总归是对形象不好。


    可是这一点不会适用在南书瑟尔身上, 他们的虫崽包括菲尔特和科蒂安,都值得所有的让步。


    他们用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保证。


    军舰降落时的轻微轰鸣惊碎了停机坪一侧的绿草,就连花瓣都摇晃着脑袋。


    曼德安和景淮在接收到信号时就站在停机坪一侧等着。


    停机坪被花丛围着, 曼德安站在小亭子的纱帘后,指尖在雕花栏杆上轻叩,一侧生长的垂羽兰花簌簌发抖,好像被曼德安的气势压迫的不能呼吸。


    景淮的军靴碾碎了满地的星光,在地面上来回走动, 深邃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担忧。


    菲尔特也在收到消息后匆匆赶到,三只虫便一起等待。


    至于科蒂安, 不是他不回来,主要是他们的星舰被帝国标记, 得换一艘。


    不过也就三两星天就回来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和自家雌君享受着到达帝都前最后的宁静, 甚至是甜甜蜜蜜的小恩爱。


    现在,他面临着三大巨头的视线攻击,南书瑟尔悄悄抬头轻轻扫了一眼, 还好,大哥不在。


    随后,南书瑟尔便给阿德莱特使了眼神,用着气音小声道:“不是说你帮我对付雄父雌父吗?”


    阿德莱特微不可查的摇头,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他可没有答应过,这是雄虫单方面的认为。


    雄虫这性子,就该治一治,不然太无法无天了。


    若是让南书瑟尔知道,必然理直气壮的和军雌说,那不是你宠的嘛!


    眼看着没虫帮他,南书瑟尔垂下眼睑,睫毛在苍白脸颊投下蝶翼似的阴影,装着一副可怜样。


    到底是舍不得晚上让南书瑟尔待在室外,景淮冷着脸让他们回去。


    曼德安和菲尔特也只能是一脸祝你好运的表情。


    南书瑟尔和阿德莱特回了会客厅。


    会客厅装饰豪华,可是曼德安和景淮身上散布的威压像是无形的链条将南书瑟尔捆绑。


    南书瑟尔不敢抬头,低头数着地砖上镶嵌的金子,他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过分了。


    “自己找位子坐,还等我请你吗?”


    一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南书瑟尔就赶忙拉着阿德莱特坐下。


    他不知道自家雌父会发什么货,但是他知道,这时候他在雌父眼里,干什么都是错的。


    “你不解释一下?”景淮的声音比刀锋还冷,即使雄虫的血腥味散了好久,景淮还是能闻到。


    南书瑟尔嘴巴张合了一下,没有出声。


    看着南书瑟尔不说话,景淮直接开说。


    “当初提醒了多少遍,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吃蔬菜吃蔬菜,你不吃蔬菜,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更不用说你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


    “生病了知道难受了,看见我们知道害怕了,要是你真的出事了谁来负责?”


    ……


    “简直是胡闹。”


    南书瑟尔从不介意景淮的态度,对于其他事情,景淮是千万分的纵容,可一旦和南书瑟尔的健康挂上勾,景淮比谁都严厉。


    因为他经受过南书瑟尔的难受的日子。


    看着景淮说完,一脸气急又担忧的样子,曼德安倏然起身,手却轻轻的落在南书瑟尔的发顶。


    “雄父~”南书瑟尔看着自家雄父,求救道。


    虫帝终于是叹了口气,任由幼子将额头抵在他绣了皇室纹理的袖口。


    “今天晚上滚到暖阁里睡去。”


    虽然是惩罚,可是家里的虫谁不知道,铺满了月光绒的暖阁,正是南书瑟尔幼时最喜欢的巢穴。


    南书瑟尔抬眸,鬼鬼祟祟的看着自家雄父和雌父,他拽着阿德莱特的手就准备逃跑。


    “那…我先走了。”


    曼德安冷哼一声,“谁准你动了?”


    南书瑟尔起身的动作顿时僵在了那里。


    景淮递上医疗箱,同时嘱咐菲尔特,“你记得给南书把营养剂注射了,我和你雄父先去休息了。”


    他们也看向了今天晚上有些忽视的雌虫,虽然以前也见过不少面,但是此刻身份却是不同了。


    不过他们对于阿德莱特只会是认同和感激,毕竟自家虫崽对他喜欢那是不言而喻,变成南书瑟尔的雌君也无可厚非。


    景淮在一旁提醒:“阿德莱特,你先和南书住下,剩下的我们明天再细聊。”


    阿德莱特低声应着。


    叮嘱完,曼德安就和景淮离开了。


    空荡的会客厅里,只剩他们三个。


    看着南书瑟尔瘦了许多的脸,菲尔特朝他招手。


    “自己乖乖去坐着还是我强制注入?”


    南书瑟尔看着摆放在台面上的十二支浅绿色玻璃管,沉默了良久。


    以前那次也没有这么多,还不如让他自生自灭。


    菲尔特可不管,雄虫身体的亏损可不是三五十天的食补就能补起来的,南书瑟尔以前可是遭过一回罪的,哪里能这么便宜他,必须十二支,少一支都不行。


    南书瑟尔最后垂死挣扎,“真的不…”能不注射吗?


    菲尔特笑得很危险,南书瑟尔缩了缩脖子,照例是塞了防护带在南书瑟尔嘴里。


    这是南书瑟尔幼时缺了营养后,他们专门调制出来的营养剂。


    本来都压了箱底,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那一次南书瑟尔哭天喊地,他们还以为雄虫长了记性,现在看来还是这营养剂注射的时候不疼。


    浅绿色玻璃管的针管扎入雄虫后颈,南书瑟尔的牙咬破了合金纤维制成的防护带。


    疼,真疼!


    ……


    晚上的饭是菲尔特送过来的,这暖阁除了家里虫,也就阿德莱特进来过。


    菲尔特没见南书瑟尔,想来南书瑟尔也在闹脾气,毕竟给雄虫注射营养剂是一个苦差事。


    也不怪自己雄父雌父先撤了,这是坏人他当呗。


    哎,谁让大哥不在呢。


    晚餐的烤肉带着蔬菜的味道。


    南书瑟尔咬下的第一口就在抗议,“雌父肯定换配料了!”


    阿德莱特面不改色,只要能吃饱,那对于他来说就没有大问题。


    不过…


    阿德莱特低头看着嵌入烤肉里的蔬菜,不得不佩服雌父的想法。


    看这熟练的火候和工艺,雌父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他等会儿也研究研究。


    这下他细细品尝,“雄主味觉真厉害,也就是补充了一点维生素。”


    M39,CKS3,AR17……都是雄虫需要补充的。


    南书瑟尔踢掉拖鞋,脚趾勾着阿德莱特的小腿,“你要不要再看一下我恢复好了没?”


    南书瑟尔故意解开两颗纽扣,阿德莱特却直接将衣服合拢。


    冷的像个千年大直木,“先吃完。”


    南书瑟尔瞬间皱着眉,三两口吃完。


    然后亲吻着阿德莱特,本来雄虫自己生着闷气,就想狠狠亲阿德莱特一口。


    可是贴着军雌的唇时,他便软了心肠。


    他永远都对阿德莱特生不起气来。


    ……


    吃完饭后,他们在暖阁外的花丛里散步,阿德莱特总不放心他,即使南书瑟尔说着自己没事,军雌还是给他裹了厚厚的一层毛毯,生怕他着凉。


    花丛里定时喷洒着水雾,阿德莱特不知道,当水雾喷洒的时候,军雌条件性反射的用翅翼撑起阻挡水雾的屏障。


    南书瑟尔的指尖在阿德莱特的浅蓝色翅翼上画圈,虽然突然轻笑。


    “你总是和别的雌虫不一样。”


    水雾喷洒在翅翼上,仿若被水洗净铅华的天空。


    在阿德莱特不知道的时候,他见过他许多面。


    在那个飘着镇定剂气味的精神疏导室里,一些雌虫都极尽贪婪的看着雄虫,在分发精神疏导的玉符后,他们总想着和雄虫有更亲密的接触。


    结果他们都在雄虫的威压下跪地颤抖。


    那时候的阿德莱特是特例,他喜欢给他好的,单另在一个房间,用精神力去疏导风暴。


    给阿德莱特的回应就是他是军雌,如果治疗效果不好会伤到别的雌虫。


    阿德莱特也没询问过其他军雌,自然不知道这是特殊情况。


    南书瑟尔在治疗后总是偷偷看一会儿军雌,那时候他看到了银发军雌藏在冷冽表象下的孤独。


    没多久,阿德莱特就离开帝都,也就没接受过南书瑟尔甚至其他雄虫的精神疏导。


    ……


    晚上阿德莱特还没消停,南书瑟尔找到阿德莱特的时候,他正在研磨草药。


    军雌的银发散着,桌上摆着一堆草药,南书瑟尔觉得军雌的发尾都沾上了独属于草药的味道。


    “在研究什么?”


    “其他种族传来的药膳。”阿德莱特将琥珀色药汁倒进白瓷杯里。


    “雄主偏爱吃肉,是我疏忽了。”


    南书瑟尔从背后环住阿德莱特,鼻尖蹭过军雌泛红的耳廓,“可是,我很喜欢你纵容我的样子。”


    其实军雌也是有提过的吃点蔬菜的,可是南书瑟尔朝他看去,阿德莱特便拒绝不了。


    南书瑟尔故意咬重最后几个字,满意的看着阿德莱特向脖颈蔓延的绯色。


    粥里没有药汁的苦意,但是有着一丝草木的清香。


    在喝完最后一口粥时,南书瑟尔突然扣住阿德莱特的后颈。


    在和阿德莱特半推半就的吻里,南书瑟尔将最后一口粥渡了过去。


    薄荷与血橙还有其他阿德莱特尝不出来的味道在口里炸开。


    南书瑟尔眉眼弯着,“要同甘苦哦。”


    阿德莱特垂眸看着南书瑟尔的眸子,喉间低声应着。


    这样沉默的样子,南书瑟尔似乎又看到了军雌的身影。


    这些日子在他睡意模糊的时候,阿德莱特如同高山一样沉默的在他床前一整夜的守护徘徊。


    第79章 正式见家长 阳光碾压在皇宫暖阁的……


    阳光碾压在皇宫暖阁的琉璃瓦顶时, 南书瑟尔正被阿德莱特按在更衣镜前整理衣服。


    雄虫没有注意,他可是看到了雄虫脖颈的暗色咬痕,那是昨夜失控时留下的印记, 这让阿德莱特不由得耳红, 都说了不让胡闹。


    可是雄虫就像是有反骨一样, 越是不让, 越是要做,甚至他身上的痕迹比之前的都要明显。


    看着阿德莱特,南书瑟尔故意用后颈蹭着阿德莱特的下颌, 满意的感受到了军雌喉结的滚动。


    阿德莱特抵着南书瑟尔的脑袋,银蓝色的眼眸里全是无奈,“别乱动。”


    “这算乱动?”


    南书瑟尔转身在阿德莱特唇上轻柔的吻了一下,随后吻的深入。


    “那天晚上在卧室,莱特可不是这么…”


    阿德莱特似乎是被练出来了, 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捏了捏南书瑟尔的脸, 然后递了可食用营养剂给雄虫。


    但是南书瑟尔是谁?他一看阿德莱特就知道,军雌心里肯定没平静, 装模作样罢了。


    他的雌君可是很纯洁的。


    可食用营养剂的打开撞碎了他们暧昧的涟漪, 浅绿色的液体在晨曦下闪闪发光。


    阿德莱特看着南书瑟尔,“你昨晚可是答应了的,要乖乖喝药。”


    旁虫可是不知道, 阿德莱特为了让南书瑟尔承诺这一句话,昨晚可是发生了许多。


    听着这句话,不管他心里怎么抗拒,军雌将可食用营养剂递过来的时候,南书瑟尔都乖乖的喝了下去。


    毕竟他可是这句话的受益者,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


    南书瑟尔吞咽时睫毛颤抖的厉害,好像受伤的蝴蝶,在他看来,喝营养剂不比生吞岩浆来的舒服,有种灼痛的感觉。


    阿德莱特不懂,“真的这么难喝吗?”


    南书瑟尔狂点着脑袋,“难喝的要命~”


    “就该让雄父雌父也尝尝。”


    南书瑟尔恶狠狠道:“尤其是二哥。”


    因为这营养剂就是菲尔特准备的。


    阿德莱特低头舔去南书瑟尔嘴角的浅绿色渍迹,然后舌尖掠过南书瑟尔唇上细小的裂口,那是昨夜啃咬留下的。


    最后阿德莱特抵着南书瑟尔的额头,他实在说不出来难喝,毕竟这营养剂就和果汁一样,味道还蛮不错的。


    反倒是南书瑟尔追问,“难喝吗?”


    阿德莱特妥协的看着南书瑟尔,说他虫生少有的谎话,“嗯,难喝。”


    曼德安和景淮在会客厅里下棋,景淮的手还擦拭着军刀,光滑的刀面倒映着曼德安执棋的手。


    曼德安忽然落子截断景淮的退路,景淮却不慌不忙的跳出重围,直捣黄龙。


    景淮:“你输了。”


    曼德安笑着看向棋盘,“阿淮又赢了。”


    随后便利落的收拾棋盘,“不知道阿南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曼德安的视线落在景淮身上,“喝的不情不愿。”


    当初他们喂南书瑟尔营养剂的时候,那模样菲尔特和科蒂安不清楚,只有曼德安知道,和阿淮吞止痛药的模样有七分像。


    ……


    穿过几重雕花门廊,阿德莱特和南书瑟尔踩碎满地的阳光。


    会客厅的穹顶勾勒着皇室独有的图腾,景淮与曼德安只是坐在那里,便交相辉映,像是棋盘两端的王与后。


    今日的军雌穿着格外工整,暗色的军装礼服上银线刺绣的暗纹在光线下流转,衣服配着金色绶带,胸前垂落着数不清的璀璨勋章。


    “见过上将,陛下。”阿德莱特右手抵着左胸的荆棘勋章,指节与心脏共鸣。


    这是景淮亲授的战场礼仪,当他的荣誉载满胸膛,便不必向任何王座折腰。


    曼德安和景淮微微点头,这是他们作为虫帝与上将对于阿德莱特的肯定。


    但是今天绝不仅仅是这样。


    阿德莱特也明白,随后他单膝跪地,“雄父雌父安。”称谓在他的喉间滚过鲜血喷脸的灼热,最终化作了军舰着陆时的平稳。


    在阿德莱特单膝触地的刹那,南书瑟尔嗅到了军雌信息素里泄露出来的天山雪莲的气息。


    阿德莱特在陨石雨中信息素都不曾动摇,却在此刻泛起了细微的波澜,南书瑟尔了然,军雌在紧张。


    同甘苦共患难可不仅仅是说说,对于阿德莱特来说此刻就是个难关。


    南书瑟尔也不管其他,挨着雌君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家雌父和雄父面前。


    曼德安和景淮也没想到这出,虽然他们也没打算为难阿德莱特。


    曼德安捏了捏眉心,最小的虫崽总是养的麻烦,“你跪什么?”


    南书瑟尔只是仰着脸,睁着一双明亮的黑眸看着他们,“雄父,雌父。”


    景淮擦拭刀刃的动作忽然凝滞,刀面倒映着多年前曼德安的模,那时曼德安也是这样,跪在虫帝面前为他挡着几乎刺穿脊梁的苛责。


    曼德安招呼着阿德莱特,指着一旁的沙发提醒道:“坐。”


    阿德莱特先是看了雄虫一眼,才在南书瑟尔那看似悄眯眯实则光明正大拿指头推他的动作里坐在了沙发上。


    南书瑟尔被他们养的很好,没有那时的压力。


    这不,不等景淮和曼德安叫他起身,他便自己挪到了阿德莱特脚边,然后坐上了沙发。


    “三个星月前的那次战役…”曼德安看着阿德莱特。


    阿德莱特立刻就要起身汇报,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


    南书瑟尔却突然握住阿德莱特紧绷的手腕,让他坐下,“雄父应该夸夸我家雌君才是,要不是莱特当机立断……”


    尾音突然就研磨在曼德安温柔的笑里,年长雄虫嘴角含笑,恍若二十年前哄虫崽喝药时的温柔。


    “嗯?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准备夸他的?”


    “倒是学会护食了。”


    “才没有。”南书瑟尔小声嘟囔着,耳尖却泛起了红。


    “这倔劲儿和你雌父一模一样,尤其那年是穿越沦陷…”


    话语淹没在景淮骤然归鞘的刀鸣里,他耳后浮起薄红,如年少时被戳穿偷藏止痛剂的窘迫。


    曼德安不说了,指尖抚过南书瑟尔的领口,那里别着阿德莱特的战功勋章,“当年你雌父替我挡下暗杀者时,我特制了两枚勋章。”


    景淮也突然起身,阿德莱特也站起来了,景淮抬手为阿德莱特整理了军装。


    他一枚枚的抚过军雌的勋章,最后将军刀交给阿德莱特。


    那是他家传下来的,只给虫崽的雌君,诺顿也有,不过是一支笔。


    “南书是我们宠着长大的…”


    景淮将南书瑟尔的手放在阿德莱特手上,千言万语却突然说不出口。


    “往后若是南书有什么小脾气,倒是要让你受委屈了。”


    他还记得自己之前对南书瑟尔说的话,他让他慎重思考,让他不要让雌虫受委屈,他叮嘱了雄虫许多。


    可是当他真正看到阿德莱特时,他却说不出让南书瑟尔受委屈的话。


    反倒是曼德安继续说着,“南书瑟尔破壳那日,我融了三艘战舰的韧性金属给他做摇篮。”


    “他值得所有宠爱。”


    而曼德安的宠爱,只会在景淮一只虫身上,即使是他和景淮的虫崽,他也只是爱屋及乌。


    没有谁能超越他对于景淮的爱。


    他没有去碰阿德莱特的手,只是将南书瑟尔的另一只手放在阿德莱特手里。


    像是一种交接仪式一样。


    “我把阿南交给你了。”


    阿德莱特并不觉得曼德安和景淮的话有什么问题,这样温柔美好的雄虫,和他共度一生是他的荣幸。


    阿德莱特声音认真,比他上任元帅职位的那一刻都要庄重,“谢谢雄父,谢谢雌父。”


    “我会好好照料瑟尔的。”


    此刻,他一手握着南书瑟尔,一手拿着军刀,责任与爱此刻加诸于阿德莱特身上。


    会客厅穹顶的琉璃光斑在军刀上流转,阿德莱特掌心感受到刀的冰凉触感。


    他垂眸凝视这把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冷兵器,刀柄缠绕的银丝早已沁入战斗时的血迹,却在此刻被景淮擦得光亮。


    “多年前虫族边境线被撕开时,这把刀曾钉穿那只星兽王。”景淮的声音像淬火的钢,“现在它该沾点喜气了。”


    南书瑟尔忽然感觉手腕发烫。


    他低头看见阿德莱特五指正紧扣自己的腕骨,军雌常年握枪的茧子磨得他发痒。


    这人在战场上被星兽酸液腐蚀半身都没抖过的手,此刻竟在微微震颤。


    刀锋折射着冷光,景淮的声音温柔了很多,他看着南书瑟尔衣领的勋章,却对着阿德莱特说:“你要记住,荆棘勋章从来不是枷锁。”


    暗纹军装下,阿德莱特肌肉紧绷,他听到了来自重压下骨骼的细微响动。


    他看着景淮,又一次承诺,“从我和瑟尔登记那天,我的荣耀会护住我们都心跳。”


    气氛有些严肃,南书瑟尔觉得自己都不好插话了,明明是四只虫的事情,他们怎么能把他只虫抛在外面。


    不过现在他也插不上话了,毕竟该说的东西已经说完了。


    南书瑟尔总是幻视前世的婚礼,他是那个被交付到新郎手上的新娘,可是,明明他才是上面那一个!


    “雄父雌父!”南书瑟尔突然抬眸,黑曜石般的瞳孔折射着他们的面孔,“我饿了…”


    曼德安哑然失笑。


    第80章 与护卫队打斗 “我饿了。” ……


    “我饿了。”


    南书瑟尔尾音拖长, 指尖勾着景淮的袖口轻晃。


    他们显然知道南书瑟尔在打断他们的长篇大论,不过他们并不在意,且默契的纵容着, 往后有的是时间说雄虫的事情。


    景淮起身, 窗外的玉兰枝上翠尾鸟脆声啼叫。


    阿德莱特与他们正式见面的第一顿, 他必定是要亲自下厨的。


    按着南书的说法, 这是尊重与仪式感。


    “我去做,南书再等会儿,马上就好。”


    阿德莱特显然不可能让景淮一只虫去, 他起身正要跟着进厨房,突然胸前一紧,却是让南书瑟尔拉住。


    “瑟尔?”阿德莱特疑惑。


    他低头看着雄虫,只见南书瑟尔的白嫩指尖正勾着他胸前的勋章,各类勋章在晨光里晃着细碎的光。


    南书瑟尔倒是不阻止军雌去, 只是也不能穿着这件衣服去。


    到时候说不定是听勋章相撞还是碗筷齐鸣,这可不值当。


    “你把外套脱了吧, 厨房里的碗碟会磕着勋章的。”


    阿德莱特着急过去,倒是忘了这事, 利落的脱下军装, 也不用放置,雄虫站在一旁早就小心的护在怀里。


    “那我先过去了。”


    南书瑟尔抱着衣服点了点头。


    军装在南书瑟尔怀里,他都不用低头, 就能闻到军雌军装上雪莲与硝烟交融的气息。


    他的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军装领口的刺绣花纹。


    阿德莱特进了厨房,曼德安看着雄虫抱在军装近乎虔诚的模样,就在那里调侃,眼瞳里荡漾着笑意:“就这么喜欢?”


    南书瑟尔小心的把衣服放在衣架上,认真的点了点头, “很喜欢。”


    那是一种类似于雏鸟初见星光的眷恋,是他摁住心脏都要控制不住的刻入基因的悸动。


    他知道,那是喜欢,是爱。


    等南书瑟尔放好衣服坐到曼德安身边,曼德安便揉了揉雄虫的脑袋,“那便一直喜欢下去吧。”


    从一而终的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不只是雌虫,更是雄虫。


    ……


    厨房里,景淮对于阿德莱特的到来并不意外,若是不来那才叫意外。


    景淮取出保鲜柜里成堆的金羽叶,这都是为了南书瑟尔准备的。


    虽然味道不好,卖相一般,但是营养价值高啊。


    平日里南书瑟尔吃的也都是从各个星球运过来的,那时候雄虫无所谓,甚至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都是乖乖吃了的。


    现在只不过是出去玩了两日,胆子便大的不行,果然着虫崽还是需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照看。


    他们的主食是翡翠米,泛着淡淡的月桂香,淡绿色的颗粒如同夜幕中的星辰一般,已经蒸好放在一旁。


    “高汤要用冰川兽骨慢煨。”


    “南书对这浸泡满高汤的翠菜还是喜欢的,稍微少挑食点。”


    景淮在一旁状似无意的叮嘱,将阿德莱特所不知道的、南书瑟尔所喜欢的一句句告知。


    这是在他们在战场上共同经历的无数次日出都没有的柔和。


    阿德莱特认真听着,手下也不停,照着景淮的叮嘱,将冰川兽骨熬成的高汤注入汤盅,乳白色的汤底里浮着切成星星样的翠菜菜心。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小头菇被切碎融进汤里,凶猛异兽用橙果木雕刻成Q版萌兽,厨房里飘来橙果木清甜的焦香。


    景淮边做着,边说着南书瑟尔,说他幼时踮脚偷吃金羽叶被苦的皱眉,将它们藏在草丛里,说雄虫吃着大哥给带来的辣卤肉笑得很甜,说大哥是他最喜欢的家虫,还说雄虫会冲给他端药的雄父发火,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小头菇算是南书喜欢吃的菌类了,他喜欢那个鲜味。”


    景淮将勺递到阿德莱特面前,冷白的指尖指着清透的汤底,指点着:“放了小头菇要顺时针搅七圈半,那时候鲜味刚刚好。”


    这样贴心的叮嘱,让阿德莱特突然想起了往日在战场上,景淮上将收到的补给箱。


    那时的景淮是元帅,他在元帅手下任职,偶尔便能看到元帅对着补给箱的星星软糖轻笑。


    听景淮元帅说,那是他家虫崽给做的,说虫崽豆丁点儿大操着一堆心。


    还给阿德莱特分享过,味道甜甜的,似乎软到了心里。


    看着一侧整齐的工具,阿德莱特好像知道了那些软糖从何而来。


    景淮看着阿德莱特的目光,悄然说了句:“那些年的软糖是南书做的,是他少有的拿手甜点。”


    不过最开始不是南书瑟尔自己动的手。


    阿德莱特突然愣怔了,原来他那么早便尝过雄主做的甜点。


    随后景淮又絮叨着雄虫的事情,说着曼德安对雄虫的宠溺,会将雄虫举在肩头;说着菲尔特的温柔,夜晚柔声细语的给南书瑟尔讲着故事;说着科蒂安的纵容,配着雄虫将曼德安的私库掀了个底朝天,最后还自己背锅……


    阿德莱特觉得庆幸,当他在星际的硝烟里穿梭时,他的雄主始终被妥善安放在春日的暖阳里。


    但是他也知道,虽然景淮没说,但是他的陪伴与爱一点儿也不比曼德安陛下他们少,甚至更多。


    料理台前升起了袅袅的白雾,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窗外忽然飘来几瓣玉兰,景淮的刀刃小心雕刻着胖乎乎的云朵。


    ……


    菲尔特和诺顿也来了,都去厨房帮忙,一阵锅铲的清脆声响里,蒸腾的热气裹着饭香漫出厨房,没多久饭菜便端到了餐桌上。


    当景淮落座后,这顿饭便正式开始了。


    景淮捏着汤匙的冷白的指尖在暖光下近乎透明,他给每只虫盛了一碗汤,琥珀色的汤汁分外清亮。


    除了汤,递在南书瑟尔面前的,是独属于他的水晶盏里,绿色的小菜叶托着素肉堆叠成的绽放的玫瑰状花瓣,半透明的花瓣上流淌着金色蜜汁,光是看着就察觉出一种香甜。


    对于强悍巨型的异兽,南书瑟尔向来是不敢招惹,毕竟这总能让他想起幼时被巨型异兽追着跑的狼狈。


    但是憨态可掬的Q版造型,南书瑟尔表示,他一定要好好欺软怕硬。


    一顿饭,他们吃的酣畅淋漓。


    ……


    吃完饭,景淮和曼德安去办公。


    菲尔特也准备离开,倒是提醒了南书瑟尔一句,“你的护卫队也来了。”


    然后看着阿德莱特,“记得交接或者收编。”


    在虫族,每一位虫族殿下都会配备一支护卫队。若是雄虫和雌虫登记,雌虫必定是要向雌虫展现肌肉,表示自己的能力。


    南书瑟尔看着阿德莱特,“要去吗?应该在练武场。”


    阿德莱特看着南书瑟尔,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眉眼散了清冷,“怎么能不战而退?”


    他可舍不得放开雄虫。


    练武场,为首的护卫队队长站在阿德莱特面前,他与站在他身后的雌虫齐刷刷的向阿德莱特致礼。


    这是他们对于征战战场的元帅的敬意,但是他们眼神却像灼烧的火焰一般向阿德莱特下着战书。


    他们在南书瑟尔身边确实没有发挥多大的用处,但是在虫族,在雄虫面前,即使阿德莱特是元帅,他们也要毫不退让的打上一架。


    做了护卫队,那便要担起护卫队的职责。


    “元帅,请。”


    阿德莱特显然也知道这个惯例,清冷的眉眼对护卫队队长的挑战随意却认真。


    “一起上吧。”


    阿德莱特语气狂妄,但是雌虫们却不敢小觑。


    在谨慎点攻击后,一只雌虫的翅翼如同银蛇般在空中划过,阿德莱特已经卡住第三只雌虫的喉管,轻轻一甩便让雌虫脱离了战斗圈。


    练武场的灯光在军雌银蓝色眼眸里折射着碎光,那里的热血正在激荡。


    “咔嚓。”


    他们的战斗除了保留最基础的性命几乎全力以赴。


    阿德莱特的指节捏着雌虫的骨骼,随意的动作好像只是捏碎一颗熟透的浆果。


    血珠顺着不知哪只雌虫的指尖滴落,在地面晕染着痕迹。


    身后传来蓄力的拳击,阿德莱特侧头避开破空而来的翅翼,银色长发被削断的瞬间,阿德莱特将拳头砸进偷袭者的胸膛。


    十七,阿德莱特在心里默数,粘稠的血顺着小臂下淌。


    南书瑟尔在一侧看着,无论护卫队的雌虫表现的怎样热血,怎样英勇,南书瑟尔的视线只会落在阿德莱特身上。


    南书瑟尔正在看着,突然眼前一黑,一只修长又略带薄茧的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耳边传来磁性宠溺的声音,“一群虫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大哥,我要看。”不说触感,只是这个举动,南书瑟尔就知道是谁,毕竟除了他大哥,也没有其他虫会这样做。


    他扒拉下科蒂安的手,紧紧盯着阿德莱特。


    他知道军雌不会输,却还是为阿德莱特的一举一动担心。


    科蒂安看着都不扭头看他一眼的南书瑟尔,内心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有了雌君忘了大哥。


    往日里他回来,南书瑟尔可是最积极的一个,科蒂安看着现在的待遇,颇为怀念原来的日子。


    一只穿着战术背心的雌虫从右侧包抄,冲到阿德莱特面前的手瞬间伸长出利爪,阿德莱特俯身滑过。


    然后在雌虫一击落空的刹那,阿德莱特扣着雌虫的后颈,将胳膊反向拧转。


    二十三。


    当最后一只雌虫落地,阿德莱特踩着某只还在抽搐的躯体上微微喘息。


    阿德莱特的睫毛上凝结的血珠坠入脚边,却在突然间被轻柔的拂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