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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果不出崔时音所料,等他们前脚刚出禾城城门,原先他们居住的客……


    果不出崔时音所料,等他们前脚刚出禾城城门,原先他们居住的客栈就被包围了。


    原本被金红困在飞花楼的蒋兴和匆匆赶来的付怀明一脸沉郁的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


    “估计提前得到消息跑了!我屋内的账本也被他们拿走了!让人去追!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追回来!”付怀明恨恨道。


    蒋兴冷笑一声,“账本你丢了,该如何向主上交代?”


    付怀明见他想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气笑了。


    “账本因何而盗,这里面可少不了你的功劳。如今想把我推出来挡祸。蒋兴,你真当我是软柿子嘛!”


    蒋兴默然不语,良久,才说:“你我再次争执也无一用,先把他们抓回来再说。此事还要尽快告知主上,以免坏了主上的大计。”


    禾城不平静的一夜过去,洛城跌宕起伏的一夜却刚刚开始。


    圣上庆祝诞辰之日,满朝文武皆至,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然在众人正要尽兴而归时,宫墙内外传来兵甲曳动之声。


    圣上的酒意一下子消退下去,身边的蓝大官高声呼喊侍卫前来护驾。


    其余文武或逃或躲,但在这方寸之地却也无处可去,只能可怜巴巴的往圣驾方向而去。


    待看到来人时,圣上龙颜大怒,“王岩!你竟敢谋逆!”


    此时的王岩已不复先前面见圣驾时唯唯诺诺的姿态,而是昂首挺肚,指着上头的君臣大骂:“昏君!尔谋杀先帝谋得皇位,上不能承天之命,下不能安抚万民,使百姓生灵涂炭!我今奉太后和淮安太子之命前来正本清源,一篡逆之辈,怎敢说我谋逆!”


    王岩的话如同巨石投入湖中般,掀起一波狂浪。议论之声四起,压得尚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当今圣上喘不过气来。


    几乎是瞬间,他低声喝道:“袁丰何在?!铁甲军何在?!”


    “他们在这里!”


    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殿中所有的扉门都被甲兵门推开。纵然间宽阔的视野让殿中人看的清楚。


    当前站着一名肃立的年轻男子,锐利的眼直直的与上头那位的眼光撞上。


    门外一排排跪着反捆着双手的人,不正是当今圣上所信任的袁丰袁大人,与铁甲军的将领。


    如此局面,满殿的人如何看不出来,大势已去。


    只见王岩向年轻男子行礼叩拜,高呼一声。


    “太子殿下!”


    殿中不少老人见到来人的样貌眉眼竟与刘家皇室如出一辙,又听得王岩的呼声,如何不晓得此人便是淮安太子。


    心中暗叹一句,冤孽呀!


    当今圣上自然也是认得殿中挺直着背站立的人,但他不愿接受,颤抖着嘴唇指着扉门正中间的男子,“你不是淮安。淮安已经死了!你定是王逆不知从哪领出来的逆贼!”


    “陛下何必自欺欺人!先前您趁国乱之际谋杀先帝,又欲焚杀太子。太后和我等不忍先帝断绝血脉,将年幼的太子救出,藏匿于家中。此事一些忠志之士亦是知情的。”


    忠志之士亦是知情?当今圣上胸中郁郁难出。


    “皇叔谋位以来竟不知人心向背?”贺兰亭,抑或说刘济,眼眸寒冷,似笑非笑的往上头那位心上补上一刀,“也是,似你这般贪婪好色,罔顾人伦,嗜暴成性的人,怎会有人向着你。”


    此话放在前一炷香,能被以指斥乘舆之罪,下到大牢里。只是如今这番情境,倒是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直谏之臣突然跳出来提起。


    当今圣上环顾四周。


    满殿的大臣或是躲闪着眼神,或是掩面以对,更有甚者直接低着头。


    满目萧然。


    他颓然的低着头。


    多年奢淫独断的统治,已让朝廷众臣背道而驰。


    先前跟着他夺取大位的臣属也在事成之后,被他鸟尽弓藏了。如今哪还有什么忠志之士出来为他鞠躬尽瘁。


    刘济在大殿中间,睥睨着高位上年老颓唐的君王和俯首乖顺的臣子,心渐渐鼓胀起来,多年的夙愿终于了结了。


    前朝的事情一了,刘济便在众臣的拥护之下上位。


    无人敢出一言反对。


    前面那位圣上得位不正,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已经杀了一波宗室。现今这位更加狠绝,除了河间王和一些闲置的宗亲外,其余皇室宗亲尤其是那几位皇子,几乎全部被杀。


    整条东街鲜血涂地,惨叫声不绝于耳。昔日显贵居住的场所已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没有人想再做下一个刀下亡魂,只能选择屈膝跪拜新天子。


    新帝即位,当天就下达了几道命令。其中一道令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即封原配崔氏时音入主中宫,以承宗庙。


    命令一出,昭告内外。不得不让人联想纷纷。


    崔氏时音固然是当今陛下昔日隐藏身份时的原配妻子,但是崔时音早已与贺兰家义绝和离,转而和边漠李家的李湛定了婚事。此事洛城有些体面的人家都是知晓的。


    而且,据说这位崔家女与李家那位公子感情甚笃。在收到李湛死讯后依旧不离不弃,还特地跑到江南去寻人了。


    其中的情意看起来要比之前的那段要厚呀。


    “你皇位未稳,未与朝臣商量就定下此等大事!可知王岩他们一群跟着你的人都已盯上了后位。一国之后,位置何等重要。其中的利益交互,权力平衡,是你应该慎重掂量的。为了一个女人,竟意气用事到此地步!”


    贺兰太后听闻刘济下了这两道诏令,立马坐着舆驾赶至乾元殿,大发雷霆。


    刚登上皇位,刘济的案桌前就已堆满了条文和奏章。本应是处于忙碌状态的刘济,被贺兰太后的突然驾到打乱了条理。


    沾着墨水的修长手指将笔慢条斯理地放置回笔架,刘济抬头回道:“时音是我发妻。昔日宣帝能故剑情深,南园遗爱。朕为何不能?”


    贺兰太后满眼失望的看着他,“宣帝乃汉朝中兴之君,朝中亦有霍光稳固大局,但你的朝堂之中那些朝臣是何等模样。你心里应当清楚,与宣帝如何能比?”


    刘济厌极了此番说法,“我比不比得上宣帝,不是由皇祖母您来定的。君无戏言,我既已下了诏书就不可能收回。”


    “皇帝!”贺兰太后还想再次出言劝诫。


    但她忘了,现在她面对的是已露利齿爪牙的成年雄虎,而非受她庇护的小犬。


    刘济先前因母亲和晋安长公主的事情,早已对贺兰太后生了间隙,再加之,崔时音也险遭意外,愈加使间隙变得无法弥合。


    如今他已掌握国家大权,如何会再次对她轻易让步。更何况后位之争的背后,未尝不是贺兰太后对利益分割的试探呢。


    贺兰太后未尝不知这点,只是她的一生太过顺利。未出嫁时父母疼爱,成为皇后后夫君荣宠,两个儿子相继当上皇帝被万民尊敬,从未遭受过挫折。


    平生最大的哀痛,大概不过两个儿子手足相残。


    但对于权欲极大的贺兰太后而言,不过一场阵痛。只要享受到权力的滋味,其余事不过平平。


    先帝不听话,想要将她关在万寿宫。就扶持刘济这个年轻势弱的前太子上位。


    但现在,明显刘济不愿听话了。


    “太后屡次三番提起后位之事,莫不是因为曾经为了拉拢王岩暗地许下的承诺?!”刘济眼神凌冽,毫不留情的说道。


    “就像你曾经跟我母后说的那样,只要她肯委身于殇帝,忍气吞声,你便能保全我和姐姐。结果事情败露,你可是毫不犹豫的将母后处死。便是姐姐她,为何会被殇帝欺负,不正是您的算计吗?!如此深恩,我便是再不懂事也该铭记于心,不然该怎么报答您的提点之恩!”


    贺兰太后脸色骤白,身子一晃。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些事?”刘济眼神疯狂,轻笑一声,“自然是您的好弟弟告诉我的。毕竟他认为您老了,日子该数着过了。”


    第92章 眼见贺兰太后都在新帝面前铩羽而归,其余蠢蠢欲动者更不敢直面锋芒……


    眼见贺兰太后都在新帝面前铩羽而归,其余蠢蠢欲动者更不敢直面锋芒,只好偃旗息鼓,暗地里往崔家使劲。


    于是乎,崔府迎来了一波高朋满座。


    只是此崔府与彼崔府不同。崔家在前一段时间就已分家。


    虽然皇后之亲父是崔家大房,但众人皆知父女间的关系并不融洽,早在分家的那段时间,崔家大房就把皇后过继给了崔家二房。


    据传闻,崔家二房此番能被超待遇敕封为国公府,便是陛下在为皇后撑腰。


    因而崔家二房的府中是高官显贵不断来访,成为洛城炙手可热的新势力。而崔家大房却成为城内不冷不热的存在。


    不冷不热自是因为众人作为外人,不好拿捏新晋皇后的态度。毕竟血缘的关系是无法斩断的,若是人家忽然冰释前嫌,且不是让薄待之人枉做小人。


    不过此事一切自要等迎回皇后,看她的态度。


    新换天子,一朝之内,形势翻天覆地。不仅他人要适应新变局,崔家也亦在适应。


    崔家大房这几日并不如外界所传言的喜悦。


    反而在听到消息之后,陷入了恍惚当中。


    “她当真成了皇后?”崔母听到消息后,至今有些不可置信,忙派人去打听。


    在听到崔大郎肯定的答复后,脸上绽放出笑容。


    一侧的崔时宁见她们欢喜地吩咐管家张灯结彩,给下人们赏钱,俨然一副鸡犬升天的模样。讽刺一笑。


    不过不必她提醒,崔父回来就没好生气地骂了她们一顿。


    “眼皮子浅的东西!上赶着贴人家,也不瞧瞧人家心里认不认我们!”


    屋内骤然静下来。


    崔母将下人支出去,皱眉问,“老爷。咱们好歹是皇后的亲生父母,皇后难道还能逆着礼法不认我们不成?便是如此,圣上怎会答应。”


    一提到圣上,崔父像被泼了冷水般,表露于外的恼怒收敛起来,低声呵斥,“妇人之见!你没瞧见现在府外没几个人来访吗?!圣上下令把老二封为国公了!”


    “老二他们凭什么?!难道没有哪位直臣谏言圣上?!就这么让老二得到国公的位置,这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崔母急道。


    崔大郎也随声附和,“是呀!父亲!若是我们得了爵位,那便是改门换户,光宗耀祖了!”


    “行了!莫提此事!”


    两人的话字字如刃,直捅崔父的心窝。


    他何尝不想当这个国公爷,但这得让圣上封呀。先前从同僚那里听到此消息,不晓得期盼兴奋了许久。谁知,临到头竟会让老二捷足先登。


    想到临走前同僚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崔父恨不得捶地痛哭。


    要是知道那个孽女有此造化,就该好好待她。至少也不会被人捏住把柄将她过继出去。


    当真是悔不当初呀!


    许是愧疚到了极点,崔父一不小心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崔大郎听到此话,亦是点头。


    “先前我就说过,不管怎样,不能把二妹过继出去。好歹是我的亲生妹妹,家里也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你个混账东西!”崔父气急,指着崔大郎的鼻子怒骂,“当初没见你放一句话,如今在这说来又有何用!”


    吓得崔母和崔大郎不敢再多言。


    好不容易止住怒火,又觑见冷眼旁观的崔时宁,不悦道:“你已是出嫁之身,不伺候婆母,怎么这段时间老往娘家跑?”


    崔时宁低头,温顺回道:“母亲担心我的身子,这段时间特意给我请了大夫。”


    见崔父皱眉,崔母忙解释说:“她们成亲也有几年了,时宁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开怀。我就在外请了几个妇科圣手来给她调理调理。”


    崔父听后,不满道:“你到底不如你妹妹有福气。身为长姐要带好头。家里在你和你妹妹之间,是一向偏向于你的。陶家的亲事你要是再守不住,那便是你无用了。”


    崔时宁眸色微冷。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父亲口中要妹妹学习的好姐姐。如今,一朝身份翻转,她便成了要像好妹妹学习的姐姐。


    父亲,当真是一如既往的势利。


    崔时音也是和前世一般好命。明明已经偏离了前世的轨迹,却不想老天爷反而给了她前世更高的位置,更大的荣耀。


    崔时宁愈想,心绪愈是不宁。等回到府上,见陶宗仪架上马车又要往法正寺去时,心里没由来的怒火。


    命人勒住他的马车。


    陶宗仪一脸不耐烦地掀开车帘,“我看谁敢拦住马车!”


    见是自己的妻子,眼中染上寒意和厌烦。


    “你又要怎样?!”


    陶宗仪已不是一日如此厌恶她了。但此刻崔时宁接触到他夸张厌恶的表情,才发现她亦是厌烦这个男人的。一事无成,自作深情,矫揉造作,令人倒尽胃口。厌烦正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才要喝那些又腥又苦的药。


    为何她重生之后,会执着于跟崔时音抢他呢?


    现在想想,或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原本处处不如自己的人过得比自己好。


    真是不值当!崔时宁心内轻嗤一声,想道。


    如此想了,崔时宁也歇了拦他的兴致,直接转身回了府内。


    她异常的举动让陶宗仪一愣,驾着马车的下人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少夫人怎么不跟公子吵了?


    陶宗仪亦是不解,也无心探究她的变化。于是,又继续命人赶着马车往法正寺去。


    这几日,他时常会跟躲在法正寺消遣的崔叔父一起下棋闲谈。


    在洛城发生惊变之时,被人腹诽天生好命的崔时音在奋力挣脱铺天盖地的追捕。


    她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皇后。不过,便是她知道也只会觉得是麻烦和束缚。


    自崔时音等人从禾城逃离后,追捕从未停过。反而在近几日愈烈。


    边漠又距离甚远,身边的文齐又受了伤。果然,要通过陆路到达边漠,只怕未到半路就会被人捕捉。


    正等崔时音几人正在商议是否要冒险搭乘船只回边漠时,在芦苇荡中,忽然传来几声微弱的求救声。


    李湛立刻示意他们将火堆熄灭,带着人悄无声息的往出声的方向去。


    过了许久,才匆匆归来。


    身后还一瘸一拐的跟着一个浑身湿透,满脸泥灰的女人。


    崔时音担忧的看着来人。


    李湛上前揽住她的削肩,轻声道:“她是金红的女儿,金红临死前求我们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崔时音了然。


    她对付尔情的遭遇颇为同情,也敬佩金红为了女儿孤注一掷的慈母之心。


    于是,主动问,“她愿意跟我们去边漠吗?”


    寒风吹过,李湛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才有空回答。


    “她有地方去,金红在江州有个亲妹妹,嫁的人就是在船坞处做事,还做着海外的勾当。明日我们往南走,经过江州,坐船到泉港去,看看能不能联系到母亲的船队。”


    崔时音闲来时虽涉及过地理图志,但到底不如李湛熟悉,见他有理有条的安排好路线,自无异议。


    夜色已深,众人连日奔波劳累,除了放哨的,其他人早已就地睡着。


    付尔情听着四周的蛙鸣和虫鸟声,心中来回想着母亲带着她逃命,为了护她身亡的场景。


    这是她们母女相伴时间最长久的时候,也是最绝望悲痛的时刻。


    泪水缓缓从脸颊滑落至泥土中。母亲已经死了,付尔情不想再麻烦他人,默默的忍住抽泣声,用手轻轻擦拭着泪水。


    崔时音睡的地方离付尔情并不远,加之,今夜她也亦是辗转反侧,故而借着月光,就能轻易看到付尔情轻微抖动的身子。


    静静地看了一会,见她缓缓平复下来。


    心中微叹,既经丧母之痛又要历逃亡之苦,对于一个刚出闺阁的姑娘来说,是想象不到的。


    寒风微过,即便是盛夏,崔时音还是觉得夜凉。


    紧了紧李湛给他披上的外袍,又瞧见付尔情在寒风中缩成一团。犹豫片刻,想要起身。


    一旁的李湛翻身用手环住她的腰,一股热意瞬间让她的身子暖和起来。


    “不要把身上的外袍给她。”


    崔时音回头,月光下李湛俊朗的外表更具魅力。至少让她多瞧了几眼。


    看她回过头直盯着自己,李湛再次强调,“我的衣物只给你用。”


    崔时音听到这话,气笑了。


    没好声气的说,“谁说要你的衣服了。”


    说罢,披着外袍起身从包裹中取出两件披风,轻轻的盖在了碧桃和付尔情身上。


    付尔情身子微微一顿。


    崔时音也未多说些什么,轻轻说:“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翌日,一行人分散着进入了江州。


    江州与禾城不同,禾城河流纵横,但多为大江的支系小水脉。而江州就位于大江旁。


    所以船坞业发达,商贸繁荣。南北货物多汇集于此,人员相较于禾城更为庞杂。


    李湛等人进入江州后,犹如鱼入汪洋,除非将江州禁严,不然决然轻易找不到他们。


    因而跟着来搜捕的人,很快就失去了目标,只能悻悻的往江州府衙去,寄希望府衙的人能帮忙搜捕。


    第93章 崔时音等人按照金红给的地址寻到了她的妹妹,只是其中因为居住的地……


    崔时音等人按照金红给的地址寻到了她的妹妹,只是其中因为居住的地方搬迁,多费了一番波折。


    金红妹妹江翠刚见到崔时音一行人时,极为警惕,只隔着门与她们问话。


    当付尔情流着泪喊了一声小姨后,才将门打开一条缝让她们进来。


    金红妹妹住的比崔时音想象中的差一些,三间屋子,再加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屋子里头也没什么像样的木凳桌椅,破罐破网被随意的堆在角落。


    江翠将她们请进屋,粗瓷碗中放了碎茶沫子,倒了烧开的水,递到桌前。


    “一些粗茶,不要嫌弃。”


    崔时音笑道,“我们刚好口渴了,怎会嫌弃。”


    说罢,轻啜了一口茶水。


    好苦!


    见她苦得皱起眉头,江翠笑了笑。


    崔时音将付尔情送到了江翠家中,就预备告别离开。


    付尔情拉住她的袖子,恳求,“崔姐姐,能不能等我一会,我跟小姨说完话就来。”


    崔时音哑然,看了看周围的李家护卫,问:“你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我想跟着你们一起走,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知道你们要走海路,我小姨家里有门路可以绕过官府弄一条船来。等会我有办法让小姨答应下来。”


    付尔情手指绞着衣角,紧张的望着她。


    崔时音望了望正往这边张望的江翠,她们确实需要一条船。


    “你跟着我们未必能得生。官府追捕我们要比追捕你更上心。”


    然而,付尔情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崔时音走。崔时音已与她讲明利害,见她坚持,便不再多言。


    在崔时音等人离开屋内后。


    江翠仔细打量了付尔情,问道:“方才你叫我小姨,想必你就是我姐姐的孩子?”


    付尔情紧张地从袖中掏出一张手帕来,上头绣着一团蓝白的东西,不知是何物。


    “这是母亲让我给小姨您看的东西,说你看了这个自然晓得。”


    江翠接过手帕,轻轻抚摸,“这是我绣的海鳅。那时我跟你外祖父到海上捕鱼时瞧见了海鳅,你母亲没见过。我就把海鳅绣到手帕上,当礼物送给了她。这么多年了,想不到她还保存着。”


    “母亲她一直念着你,跟我说过小姨。”


    提起金红,付尔情的眼神黯淡。


    江翠见她如此模样,意识到不妙,追问,“你母亲现在如何?”


    付尔情未语泪先流,“母亲……母亲她……前几天仙去了。”


    “怎会如此?!”江翠怔愣住,“她虽好久不曾跟我联系,但每次必会送一些东西给我们。她不是说过的好好的吗?怎么会……”


    “她是护着我被人害死的!”付尔情满腔的恨意。“其中一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江翠眼眶含泪,嘴唇哆嗦着。


    “骗子,她原是跟我说谎。”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江翠擦擦眼泪,才道:“好孩子,一路上委屈你了。你既来到小姨这边,小姨家里虽然拿不出好东西来,但也不会亏待你的。你小姨父他带着你两个兄弟在江面上帮人运送货物,已经去了几天了,估摸着今天就会回来。等他们回来了,再去帮你母亲收敛骸骨。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面。”


    说到后头,江翠又不免哽咽起来。


    付尔情抹着泪,强抑制住悲痛,说:“小姨,不用大费周章。我和母亲尚在被人追杀,若你们去了那里只怕会受牵连。当时为免母亲遗体被侮辱,我和我的朋友已经将她安葬了。”


    “是你外面那群朋友?”


    “正是!”


    付尔情见江翠对她的关心似乎不作假,便将自己想和朋友借一条船的事情与她说了。江翠听后果然没有犹豫很久,点头只说等她丈夫回来再说。


    付尔情以为事情已基本定下,便安心邀崔时音等人先坐下。


    崔时音犹豫片刻,又见李湛与他们分开走,打探消息还未见人影。就半推半就间坐了下来。


    只是到底不放心,命人盯紧了江翠。


    江翠并无异动,热情的招待着她们。


    一盏茶的功夫,江翠的丈夫和儿子们,乘着夜色匆匆赶回了家中。


    “婆娘!今日大发了!遇到个好主顾,还网了一堆鱼。”


    见到屋内一群陌生人,话*音渐息,提着网和桶的手微微一顿。


    “当家的,这是我姐姐的孩子和她的朋友。”江翠立马站起来自然的接过为首粗黑男子手上的木桶,介绍道。


    粗黑男子愣了愣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江翠连忙将他拉到一旁,仔细将事情原委道出。


    旁边听到母亲要将家里的钱拿去父亲好友那里疏通门路租一条船,二儿子余河颇为不乐意,开口道:“娘,这可是家里攒着给我买成亲之后买船的钱。”


    江翠瞪了他一眼,“这钱本就是你姨妈给的!那些年要不是你姨妈是不是帮衬,咱们能在江州立足嘛!老二咱不能忘本!”


    余河撇了撇嘴,他娘就是太老实了。


    他们一家都没见过姨妈,能有多少情分。要是姨妈真的帮过他们,他们一家怎会还在江面上卖苦力谋生。


    “好了!老二你不要聒噪。家里能在江州有个两三间的小屋和一条船,离不开你姨妈的帮扶,咋们虽然穷,但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买船的钱,以后我砸锅卖铁也会给你凑齐。”江翠丈夫余年沉声道。


    崔时音见他们一家子商议好了,颇为歉意,“此事麻烦伯父伯母了。里头的一应费用我们都会付的。只要您能帮我们尽快找到船。”


    余年等人不愿接受钱,来回推拒。崔时音见状,便暂时收回,想着等会走的时候让付尔情偷偷塞给他们。


    知道崔时音等人急需用船,余年也不耽误事。带着大儿和崔时音派出的一名护卫,就寻以前在海面上混的老兄弟去了。


    他们的手里有一些不上官面的船可直达泉港,只要钱够。


    崔时音等人将文齐安置好,命人去与李湛接头,自己与付尔情则在屋内等候,浑然不觉有个人在夜色中偷溜出门。


    江翠倒是注意到自家二儿子出门了,但见他往隔壁巷子走,便以为他是到隔壁即将要议亲的那户人家去送鱼,也没有过多注意。


    在崔时音等候之际,李湛等人竟意外之中与边漠接上了头。


    恰好青锋夫人得知崔时音封后的消息,立马派人沿海路出发,到达了江州。


    李湛实则在进入江州就看到了张贴的布告。


    看着上头明晃晃的黑字,脸色黑沉,随后冷笑一声。


    “也只配躲在背后使阴招。”


    强咽下心中躁郁,就听到有人汇报江州衙门派人往一处方向去了。


    李湛顿觉不妙,立马带着人马顺着小路,往江翠家中飞奔而去。


    崔时音在江翠家中亦觉心绪不宁,环顾四周,忽然问:“江伯母,您家二公子呢?”


    江翠愣了愣,“他刚刚去给隔壁家的未婚妻送鱼了,现在还没回来。”


    崔时音眉心一跳,当机立断,立马与付尔情扶着文齐离开了江家。


    江翠一时手足无措,跟在身后反复说,“尔情,你兄弟他心不坏,只是去送鱼了,不会做别的。”


    付尔情此刻紧张至极,听到江翠的话,边走边忍不住道:“不如姨妈你去隔壁看看他在不在?”


    江翠连声应是,慌里慌张跑到隔壁去查看。


    趁着这会功夫,崔时音两人已经扶着文齐往巷子外跑了。


    在行至街头的桥面上时,一丛丛火光靠近,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崔时音左右环顾,觑见桥底下有条乌篷船。在夜色中若不仔细看,寻常注意不到。于是就连扶带拉的和付尔情把文齐弄船上。


    不一会儿,桥面骤然响起喧闹声,直奔三人来的方向去。


    三人屏气凝神,等脚步声渐渐远去,才长舒一口气。跌跌撞撞从乌篷船上爬出来跑向巷子中。


    听着远方的嘈杂声,崔时音迎面撞入了硬热的胸膛中,一双手臂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至一旁。


    崔时音慌张抬头,缓和了眉眼。


    “你怎么来了?他们刚刚寻到我们了,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李湛点点头,“我母亲派人来接我们了,现在我们就去码头,坐船回边漠。”


    崔时音拉住他的袖子,焦急道,“我已经吩咐人跟着余家父子去寻船了,他们怎么办?!”


    李湛此刻也不好详说,只道:“莫怕,已经有人去联系他们了。”


    几人顺着小巷来到码头,一条大船已经停靠在了岸边。


    另一厢,余河低三下气的引着官府的人到家中,打开屋门,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大人,小的发誓,那一伙人一定是偷偷得到消息跑掉了!”


    领头的官差阴沉着脸,吩咐其余人在屋内四处搜查。


    桶里的鱼被踢翻,衣柜里面的衣服全都被翻出来,就连鸡圈里面的鸡也被惊得飞腾。


    周围一片寂静,邻居家里的灯快速熄灭,生怕惹祸上身。


    江翠听到动静还想跑回家去,被着急的邻居连忙拉住,低声劝说。


    “余家的,官府里的人哪是那么好对付的,你要是跑回家去,且不是正好撞枪口上。一个藏匿罪犯的罪名可比谎报消息更严重。人是你家二小子引过来的,你好歹想想你家其他人。”


    江翠闻言,渐渐安息下来,只趴着窗户静静地看着家门外巷子的方向,祈祷余家父子不要此时回来。


    幸而,李湛办事向来靠谱。


    他已经提前把消息透露给了余家父子,余家父子并未在此刻回家,而是选择在朋友家中待了一夜。


    第二日才姗姗回家。


    回家之后,屋内已经杂乱不堪,江翠正一脸愁意的收拾着东西。


    见到父子两平安归来,欢喜不已。


    余家父子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出,又低声提到付尔情已经跟着崔时音等人离开了,还给了一大包银子给他们,说给他们添麻烦了。


    江翠眼中含泪,想起二儿子因为谎报消息被揍了一顿,还瘫在床上不能起身,又羞又恼。


    余父看出妻子的心思,安慰道:“他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以后把他分出去吧,咱们也管不了多少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