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善语结善缘,恶语伤圆心……
喻圆原谅景流玉, 不代表他得了失忆症,一下子就能忘掉刚才景流玉说过的话,他会给景流玉找点麻烦, 但不会太麻烦,因为他还要靠景流玉吃饭,如果真的把景流玉惹生气, 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景流玉对他确实很好, 要什么给什么。
景流玉为了表示道歉的诚意, 在晚饭的时候特意煮了一锅馄饨, 皮蛋鲜肉馄饨和咸蛋黄鲜肉馄饨。
这两种口味的馄饨意义不同。
实际来说,景流玉并没有真正哄过谁,之前哄喻圆那也不叫哄, 无非温柔一些叫几声圆圆, 再拿钱摆平,准确点应该叫收买。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无师自通, 知道哄人是要拿点儿美好的共同回忆来令对方心软, 念着他的好。
景流玉站在灶台前,用勺子轻轻翻搅在沸水中翻滚的馄饨。
吸油烟机嗡嗡作响, 光影笼罩着热水升腾起的烟雾, 恰如那天一样,那晚喻圆裹着个薄被,就露出一张脸,傻乎乎站在旁边, 牵着他的衣袖, 等他煮好馄饨。
喻圆一向蠢笨,真假话都分不清,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也当真。
他黏糊糊依靠着自己时的脸蛋和失望难堪时候的表情来回在眼前切换, 景流玉撑着灶台,目光垂落,那种电流在身体里流窜的酸麻感又再次翻涌。
他不是个在感情上特别迟钝的人,相反很敏感。
当他忽然察觉自己对喻圆再也没法做出像以前的阴谋算计,并且不想见到对方的眼泪,他就开始重新思考这段关系了。
现在是他们履行合同的第五个月,原计划一年之内,这种虚荣无脑满腹草包的人就会被他腻烦,但他竟然动了些感情,这真在意料之外。
他在心里客观公正地评价喻圆——虚荣,愚蠢,贪婪,贫穷,孤苦,无脑,学历低。
以他的身份对这种人动感情,说出去要贻笑大方,他本人实则也无法接受自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即使今后不结婚,遇不到合适的人,也断然不会让这种人与他捆绑一生,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景流玉也清楚地明白,他从出生至今,鲜少有喜欢,见之欢喜的事物,喻圆算一个。
既然喜欢,能哄自己高兴,那就是值得的。
他设想,假如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容貌衰老,依旧愚蠢无脑地扯着他的衣服向他撒娇,他恐怕恶心的隔夜饭都会吐出来。
喻圆还年轻,漂亮,所以他无伤大雅的愚蠢和虚荣都显得可爱,等到十几年后,他皮肤松弛,眼睛浑浊的时候,就令人恶心了。
所以他也不必特意克制什么,因为喜欢是朝令夕改的,人类天生不具有专情的基因,他对喻圆的喜欢最多维持七年。
聪明人总是想的比别的更长远些,更具有前瞻性,能看透事物的本质,胸有成竹掌控一切事物的发展。
景流玉一向聪明。
他迅速规划好了路径,并不打算把这一点心动扼杀在萌芽之中,想要不在意一样东西,最好的方式是得到。
喻圆一向吃饭积极,饭点儿提前五分钟就等在桌前准备开饭了。
他当然不知道景流玉的内心刚刚产生怎么样风暴。
景流玉把煮好的馄饨推到他面前。
喻圆要给他找点麻烦,当然不会接受,在景流玉把勺子递过来的时候,他撇嘴把勺子扔进馄饨汤里,滚烫的汤汁溅到景流玉手背皮肤上。
喻圆观测到景流玉没有生气,才尖酸刻薄地开腔:“谁要吃馄饨?真难吃!我最讨厌吃馄饨了不知道吗?”
他把碗一推,馄饨汤撒了出来。
景流玉没有生气,只是抽了张纸巾,把自己的手背和桌面擦干净。
喻圆没有地方可去,只是闹一闹小脾气,无伤大雅,反而别有一番趣味。
他抬起手,揉了揉喻圆哭得发胀的眼皮,轻声细语:“我又惹圆圆生气了,不喜欢就不吃了,好了,别生气,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喻圆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气势一下子虚弱起来。
他受不了别人这么跟他说话,又不想轻易给景流玉好脸色,于是埋头吭哧吭哧吃饭。
门铃恰好作响,有人来访,景流玉起身去开门,没多一会儿抱着一捧花进来。
喻圆下意识觉得那捧花一定是送给他的,因为花做成了粉蓝白相间的小熊形状,特别可爱。
他的注意力现在完全在花上了,又不想表现的很期待,只好更加手忙脚乱地吃饭,心里数算着景流玉还有几步才能走到他身边。
景流玉调整了一下花瓣,将花送进喻圆怀里,又不知道从哪儿取出来个礼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对卡地亚的镯子,帮他扣在手腕上,拧上螺丝。
喻圆的手腕雪白纤细,衬着玫瑰金色的镯子极为漂亮优雅。
“圆圆,我很喜欢你,在床上说那种话只是因为情趣,并不是嫌弃你的意思,不要当真,镯子我们一人一只,里面有我们的名字,钥匙给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以后我不说这种话了。”
喻圆知道这个镯子,情侣经常会互送,有种把人锁住了,不分开的意思。有人觉得这种意义不好,像圈禁,禁锢,束缚自由。喻圆却很喜欢,因为这意味着有人想要牢牢把自己绑在他身边,对喻圆来说,绑着比放开他的手要好。
景流玉又在和他表白,证明没有打算和他分手,也不是讨厌了他的意思,只是不小心开了个他不喜欢的玩笑。
还送了他鲜花,喻圆还是第一次收到景流玉送的花,好浪漫,就像那些小女生收到男朋友的花一样。
其实在景流玉给他馄饨的时候,他就不生气了,因为那天景流玉像个神仙一样从天而降,把他从学校的窗台上带下来的时候,就是给他煮的馄饨。
景流玉对他好,他喜欢景流玉,一次说错话抵不过一百次的好,喻圆可不是白眼狼。
“哪有人会说那种话?”喻圆一边嘟囔,一边把景流玉的镯子给他套上,拧紧螺丝。
他哪里知道有些人心思比较变态,让伴侣在床上可怜地哭出来会让他们觉得激动。
他就是觉得闷得慌,心酸,想挑点毛病找个发泄口出出气。
景流玉就知道他好哄,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喻圆偏了偏脑袋,景流玉的手悬着半空中,笑容僵在脸上。
因为喻圆话锋一转,又变成了尖酸刻薄,他竟然咒骂景流玉是蠢货:“你真的蠢的要死!上次那个花瓶我就想说了,花五百万买那么贵的东西,震一下就碎了,那玩意也不保值,等到金融危机你十块钱都没人买,太蠢了,你的脑子简直像进水,不如买金的摆着,还有这个镯子……”
他拨弄了一下,看景流玉表情,才开口,“这个也蠢,一只九万多,两只十八万,得买多大个金镯子,就是智商税,只有蠢货才会买,我跟你说,这都是老美的骗局,专骗咱们中国人的钱,把咱们的钱骗去造原子弹,好打咱们,你多看看新闻就知道了,我回头给你分享几个国际形势研究特明白的主播你就知道了。
而且现在金店不是有一样款式的吗?败家玩意,烧钱货,金子还能留给你孙子,这玩意能吗?
等你七老八十躺病床上,你把金子给人家,人家乐呵呵伺候你,你给这玩意,人家当场就给你拔管了。就你这样的还做生意呢,祖坟冒黑烟了真是,早晚把家底儿嘚瑟干净,一点都没有智慧,别看你生活在城里,但是我吃过的面碱你比吃过的盐还要多。”
喻圆以前就敢在心里这么嘴一下别人,因为他要是说出来,多半会挨打,趁着现在刻薄一番,别提多爽了,一下子出了气,心情舒畅,甲状腺结节都没了的感觉。
景流玉一向知道喻圆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还是头一次亲口听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也是开了眼了。
喻圆长篇大论一番,喝口汤润润嗓子。
景流玉撑着额头,感觉大脑运转的有点发烫,胳膊支在桌上,想说什么,又很百口莫辩,他张了张嘴,抬了抬手,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最后只说:“是法国的……镯子是法国的……”
喻圆从汤里抬起头,有点没面子,硬邦邦说:“反正都是资本主义的消费陷阱。什么牌子是什么国家的这种没用的事记得清楚,你就不知道多学习学习,多看看新闻吗?那个……那个最新下水的潜艇是什么你知道吗?最新登月的探测器你什么知道吗?”
换个人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景流玉只会不屑,轻蔑且高高在上的不给对方一点眼神的施舍,不,这种人或许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实在浅薄无知愚蠢的可怕,给人一种自信的社会中年底层男人坐井观天后的慷慨激昂,吐出的话也令人闻之生厌,竟然还妄图用这种东西来教育别人,听了只想发笑。
但是喻圆抱着碗跟他翻白眼,扬着下巴,自信满满教育他的时候,景流玉根本想不起这茬儿,清明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带着潋滟的春情,凑过去,轻声说:“对对对,圆圆说得都对。”
他慢慢贴上去,眼睛刮过喻圆的眉眼,鼻尖,不停张张合合的嘴巴,闭上眼睛,手臂搭在喻圆的腰上。
失去兴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他现在还新鲜,年轻漂亮的喻圆说什么他都不觉得烦。
喻圆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赞同他的想法,结果听众听着听着嘴巴就要贴到他的嘴巴上了,景流玉长得真好啊,亲了太多次,喻圆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人家要亲他就主动贴上去张开嘴,身体就软了。
但是这次不行,他一把将人推开,抱着花撇嘴:“滚开!最讨厌和你亲嘴了,技术真烂!我都亲腻了!”
他觉得扳回一城,扭头走了,回到自己房间上了锁。
喻圆心里还是介意,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屁股,又摸了摸,实在没摸出什么不一样,他把照片删掉,用被子蒙上头,推卸责任,松了也是景流玉捅松的,和他没关系,谁让景流玉那东西长那么大,跟烤的大苞米棒子一样,谁把苞米天天往屁股里塞,有时候一塞还是一个晚上,睡觉也不拔出来,都会松的吧!
有机会捅捅景流玉就好了,把景流玉也捅松,就没资格嫌弃他了!
……
周末,喻圆和志愿者去了趟医院取DNA检查报告,报告显示,喻圆果然不是王芳和喻强的亲生儿子,意料之中的事情。
志愿者说:“那我帮你重新登入信息吧,你再等等,说不定有机会还是能找到他们的,我们已经在联系当年的煤老板了,说不定会有线索。”
喻圆知道她这是安慰自己的话,信息不明,时间又久,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和自己孩子做个DNA检测,他爸妈多半不知道抱错了孩子,找人更像大海捞针了。
他点点头,还是说好,没有扫兴。
志愿者起身要离开,看了看喻圆,问要不要一起。
喻圆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你先走吧,我正好在医院办点儿事。”
志愿者没有多问,和他道过再见后就离开了。
喻圆捏着身份证,站在医院挂号机器前,皱眉,有点儿犯难,应该挂哪个科室呢?
身上披着红绶带的导诊看见他迟迟不动,热情地走过来,想要帮忙,喻圆赶紧抬手,一把按下了其中一个科室的按键,然后对着人家连连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我知道挂哪个了。”
导诊护士冲他善意的微微一笑。
喻圆脸蹭的一下红了,飞快抽出挂号单,不敢让人家看见,退出挂号界面,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四楼,二区。
喻圆捏紧挂号单,生怕掉在地上,一路上左顾右盼,唯恐遇见熟人。
到了四楼,他把外套的领口拉高,半张脸埋在领子里,瑟瑟缩缩走入二区。
二区挺热闹的,到处都是捂着屁股哎呦哎呦的男男女女。
喻圆特意挂了个国家级专家号,虽然是周三,人还是不少,喻圆在角落里排了十几分钟,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叫号机,在机器叫到【二十一号,喻圆,请到肛肠科第三诊室进行就诊】之前,像个泥鳅一把溜进诊室。
叫号的护士还没来得及按下鼠标,喻圆挂了肛肠科的事也因此没有被公之于众,令他颜面扫地。
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例行问他:“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喻圆搅着手,期期艾艾,红着脸,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的诉求:“要不,要不您看看……”
第62章 第 62 章 游戏真好玩
支支吾吾的病人, 笑而不语的医生,明知故问的护士。
这样的场面每天都会在肛肠科诊室重复上演,教授从医三十余年, 早就见怪不怪。
在这位年轻人开始欲言又止的时候,教授就已经从容地戴好了手套,示意他去病床上躺着, 打算看看他是在浴室不小心坐进去了沐浴露瓶子还是洗发水瓶子。
几个医学生呼啦啦围住床位, 喻圆羞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臂弯, 脱掉裤子。
结果大失所望,啥也没有,痔疮都没有一个。
喻圆悄悄露出一双羞耻的眼睛, 回过头, 颤抖着声音问医生:“医生你看我的屁股还有救吗?”
老教授沉默两秒,问:“是哪里没救了吗?”
喻圆心一横牙一咬, 握着拳头, 闭上眼睛说:“您帮我看看那里是不是有点……有点松了,有没有办法能变……变紧一点……”
老教授嘿的一下笑了声, 跟拍小孩屁股似的拍了把喻圆的屁股, 让他起来穿裤子:“谁跟你说松了的?好着呢,挺好个屁股,一点也没有松弛,括约肌很有弹力, 没有肛裂也没有痔疮, 回家去吧。”
喻圆钻出帘子,急急忙忙问:“真,真的吗?可是有人说我松了, 没有以前紧了,能不能有个法子收紧一点啊……”
诊室里所有人的眼神一下子意味深长起来,弄得喻圆缩在凳子上,恨不得找个地缝缩起来,角落里一个女研究生飘过来一句:“分。”在寂静的诊室里显得额外掷地有声。
老教授意味深长地教育他:“年轻人要爱惜身体,千万别跟有些人似的,为了取悦一些不值得的人做什么手术,我看你好的很,要有自信。哦,要是事后肿的话,我可以给你开点含冰片的药膏涂一涂。”
“还有手术可以吗?”他问。
老教授有点无语,啧了声,心想你这孩子脑子怎么有点轴呢?
刚才古道热肠的女研究生立马举手,开口说:“我知道的,如果同性生活不和谐,配偶没有以前有感觉,可能是性生活频繁,注意力不集中,导致的敏感度降低,也可能是肾虚导致的疲软,建议挂生殖科做一下检查,如果是心理问题觉得自己比以前短小,产生自卑,也可以做人造海绵体的填充。
总之我们这里检查,你是没有问题的,可以带你的伴侣来医院挂个生殖器科查查,多找找他的原因。”
喻圆的脸又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道谢之后扭扭捏捏出了诊室。
他长松一口气,原来他真的没有问题。
喻圆若有所思,猜测景流玉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不是开玩笑的话,是不是他这些天总缠着景流玉做,把人弄肾虚了。
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做贼一样百度了一会儿,百度给出的结论和刚才医生说的一模一样,喻圆对自己的担心,瞬间转变成了对景流玉的担心。
原来不是他松了,是景流玉小了。
喻圆回到家,脚步肉眼可见的比前几日轻快。
景流玉觉得事情在今天彻底翻篇的概率最大,他拉着喻圆的手,带他去看刚刚装修好的电竞房。
粉蓝色海底梦幻基调,四面墙壁做了油墨导电互动墙,特别有科技感,一触碰墙壁上的深海动物就会游动起来,特别具有未来科技感,还装了一套四开门的大冰箱,里面有零食饮料和洗好的水果,三屏幕电竞舱和海景房反倒在这里面显得微不足道了。
嗐!有钱真好,喻圆都没见过这玩意。
他在墙上摸来摸去,又坐进电竞舱的座位里感受,太高级了,他一时半会儿都弄不懂怎么用。
喻圆高中时候还在用学校微机室09年的古董大屁股电脑查资料,上次用外面网吧的电脑都觉得时代大跨步呢,谁知道现在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景流玉走过来,弯下腰亲亲他,问:“现在不生气了吧?”
喻圆都怕是自己把景流玉弄肾虚了,哪还能生气呢,扬起头主动舔了舔他的嘴唇。
他们分房睡有三四天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原本想着浅尝辄止,结果一亲就刹不住,都喘得厉害,景流玉的手从他T恤下摆伸进去,揉捏他劲瘦的细腰,哄他在这儿做一次。
喻圆一亲舒服了就什么都行了,座舱可比景流玉硬邦邦的办公桌舒服多了,虽然害羞,还是哼哼唧唧也抱着他的脖子,临门一脚突然想起医生的话,忙不迭把人推开,重重喘着,急忙说:“不行,我今天去医院问医生了,不行。”
他衣服半脱不脱地挂在身上,露出一截腰线,胳膊撑在扶手上,胸脯上上下下起伏,脸上还带着潮红,眼睛水汪汪的。
他短裤被推了上去,莹白笔直的大腿丰盈地贴合着浅蓝色的皮革,如同奶油一般甜美的配色质感,让人想在上面留满齿痕和吻痕。
即便义正言辞地看着景流玉,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景流玉被眼前又色又纯的景色勾得邪火上窜,他知道用强的也无妨,喻圆敏感点特别浅,很容易就被弄爽了,跟小动物似的,只要身体一爽了,就什么都不顾,甚至慢一点,他还会把腰挺起来主动,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比正常时候效果还要好。
他舌尖扫过犬齿,轻轻咬了一下,还是用细微的疼痛把这个想法压下去。
来日方长,没必要在这种时候为了一夕欢愉又把人弄不高兴了,喻圆被哄好了,自己就会爬床,也黏糊糊的很好吃。
景流玉忍着躁动,很平静的,温柔地,低下头,在他额头落下一道吻:“好,那你自己自己在这儿玩。”
喻圆伸手摸了一把,还是挺硬挺烫的,好像大小没什么区别,隔着裤子他也摸不清森*晚*整*理楚。
景流玉刚降下一点儿的火又被他摸了起来。
喻圆还特别无辜地看着他,收回手:“你忍忍,千万别去浴室自己弄,也别用冷水洗,我今天都问了,对身体不好,容易阳痿,好了你出去吧,别忘了给我带上门。”
景流玉皮笑肉不笑,额头青筋快跳出来了,急匆匆摔门走了。
浴室里水流声哗哗作响,水雾弥漫,景流玉站在冷水下,眉眼低沉,带着肉眼可见的欲求不满和烦躁,弄不出来,早就被养刁钻了,他闭上眼睛,倚着墙壁,回忆喻圆坐在电竞椅上,雪白的皮肤,短裤被推到大腿根,露出丰润的大腿,喘息立刻急促起来,浑身肌肉紧绷。
喻圆给自己放了首大悲咒平复一会儿,感觉效果不错,分享给了景流玉,他从冰箱里拿出零食和水果,给电脑开机,想了一会儿,眼花缭乱的,第一时间不知道玩什么呢,于是先打开4399小游戏,登录账号,玩了一把美少女换装小游戏,还有厨房做饭的游戏,简直不亦乐乎。
座椅舒服,屏幕分辨率特别高,画质清晰鲜艳,网速快,不卡顿,喻圆玩得特别爽,一爽就爽到了晚饭时间,才恋恋不舍从电竞房里走出去。
吃完饭又迫不及待钻了进去。
他在网上找了帖子,又问了问班里同学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好游戏,顺便配了一张自己电竞房的照片,说到游戏,顶配的游戏设备,死寂的班级群里忽然活了,像炸开锅似的,一串儿流口水的表情包。
问他显卡是哪个,CPU是哪个。
有些人还想故作行家炫耀,指点一番,喻圆也不太懂,直接把配置给他们拉了个单子,“我考考你”“我教教你”的声音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喻圆背什么名牌包他们真不羡慕,有这么棒的电竞房,属实是嫉妒了。
不少人纷纷建言献策,提供了一些游戏清单。
还有问有空能不能去他家里玩的。
家毕竟不是自己的,喻圆心虚,加上和他们不怎么熟,其实不是很想招待,只不过是想在群里炫耀,于是含糊着糊弄回去了,好在大家也没说什么。
他暗松一口气,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同学们给他发了Steam的网址。
喻圆下载后进去,问他们【这些游戏怎么还要钱啊?】
【要钱的才是好游戏啊!】
【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这种配置,不玩点儿高端的游戏都可惜了。】
【强烈推荐双人成行,缺人一起玩的话可以call我,我随时到。】
【玩经营养成类的吗?星露谷,模拟人生,城市天际线,还有动物园什么的都很好玩,你的配置肯定能带动,可以下mod,增强体验感。】
也是,这么高的配置,花了这么多钱,再不买点好游戏,钱岂不是白花了。
喻圆又解锁了一些新的不认识词汇,他在百度和游戏库里反复切换,最后选择入手了几款游戏。
景流玉没想到他网瘾这么重,哄是要哄的,但教育也得教,再放任下去容易猝死在电竞房。
连着好几天晚上十一点,他定时到电竞房抓人。
喻圆只好恋恋不舍地关闭电脑,跟他商量:“你给我配副眼镜吧,现在玩游戏实在看不太清。”
景流玉:……
“行。”
第63章 第 63 章 菜,死了!
配眼镜是为了玩游戏, 也是很有出息了。
喻圆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出发去学校, 一般从早八上到下午四点,回家吃个晚饭上两个小时网课,就开始Steam启动。
他玩了几次烧脑吃操作的竞技类游戏就玩够了, 手和脑子都跟不上, 那种3A大制作看着晕, 还是模拟养成类的最好玩。
喻圆一般一个屏幕开星露谷, 一个屏幕开模拟人生,最后一个屏幕开都市天际线或者动物园之星,忙完这个忙那个, 光是mod就占了400G内存, 体验感拉满。
本来喻圆是对星露谷不屑一顾的,毕竟他在老家就是种地的, 玩游戏还得种地, 这不是没完没了吗!但是打开就真香了,天天在谷里穿梭当农民, 去模拟人生盖房子, 再兼任市长和动物园园长。
要不是景流玉压着,他连乐器兴趣班都能全部鸽掉。
因为白天的时间实在太不够用,所以喻圆选择在晚上补回来,一直从晚上九点肝到凌晨三点, 要不是因为有早八, 他还能继续肝,前提是景流玉忙着工作,管不着他的时候。
景流玉一但准时准点下班, 就只许他玩到十一点,所以喻圆祈祷景流玉每天都能在公司通宵加班。
景流玉加班的时候会定期查岗,喻圆要么不接装睡觉,要么装睡着了被他吵醒了。
“抱歉啊圆圆,想问你今天玩得开不开心来着。”
嘿,提起这个,喻圆就来劲儿了,恨不得拉人下水和他一起玩,连忙说:“甭提了,我今天房子快盖出来了,可好玩了。”
“肯定很漂亮吧,我能看看吗?”
“你等等。”
喻圆说着打开相机拍照,微信给他发了张图片。
景流玉保存照片,打开相册,找到信息查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拔高了声音:“现在!立刻!从电竞房里滚出来睡觉!”
喻圆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你公司里有黑客!你调查我!”
景流玉神秘莫测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然后退出相册。
喻圆被景流玉抓包,有种高中在课堂上看小说被逮住的心虚,不过他安分守己几天,又故态复萌。
但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好瞒的,毕竟一看他眼底下那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就一清二楚了。
景流玉在电竞房门口加装了摄像头,没两天摄像头坏了,检修人员沿着线路,找到了断掉的摄像头延长线,不知道被谁一剪子剪断的。
景流玉的巴掌还没落到喻圆脑袋上,喻圆就开始嗷嗷叫,景流玉只好改为揉揉喻圆的狗头,并以管控他网瘾的理由,强制结束了分房睡,勒令他十点之前上床就寝。
其实景流玉想做点什么不言而喻。
喻圆也想,景流玉的身材真好啊,到处都是硬邦邦的肌肉,长得也真好啊,腰也真有劲啊,亲嘴好舒服,做.爱也好舒服,但按照计划,景流玉凑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义正言辞拒绝了。
景流玉也不强迫他,安安分分和他抱着睡觉,只是留了个心眼,悄悄定了个凌晨两点的闹钟,果然一抓一个准,逮到了深夜不睡觉,在星露谷当农民的喻圆。
喻圆大惊失色,再三保证,不会再犯,在被景流玉抓到第三次后,景流玉要给他的电竞房上锁,喻圆连忙使出浑身解数,把人从电竞房勾引到了床上,打算把事情糊弄过去。
而且喻圆精密计算过了,从上次做到一半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二十一天没有做那种事情了。
如果景流玉还是觉得没什么感觉,那就不是因为频繁性生活导致的敏感度降低,他真得带人去医院看看了,万一是他把人榨干就坏了。
进入正题十几分钟后,喻圆感觉时候差不多了,一本正经询问景流玉:“你……你……啊,感觉怎么样?”
他的一条腿还搭在景流玉的肩膀上,喘得不行,音调破碎,句不成句,调不成调的,目光都散了,还强行一本正经。
喻圆把线剪了,景流玉气得恨不得揍他,一上床看他这模样就又爱得要死了,恨不得把人操.死在床上,侧头亲了亲他的小腿,问,不但没停下,反而更加用力了,问:“什么感觉怎么样?”
“就……就是比起上次,你说没什么感觉,这次怎么样?有感觉了吗?有让你爽到吗?你要说实话。”喻圆嫩而红的脸颊一半埋在娇嫩的丝绸床品中,一半被散落的碎发遮盖,被细汗沾着,黏在剔透的皮肤上,湿热的吐息带着浆果的香甜,勾得人俯下身扣着他的双手和他接吻。
景流玉是知道他的,和他玩DT他会当真,自尊心备受打击,哭得汪汪叫,连着好几天都不理人,只吃哄着那套,越哄越高兴,越哄越卖力。
他拨了拨喻圆盖在脸颊上的碎发,露出他酡红的脸,还有红水晶一样的耳垂,忍不住亲吻,哄他,夸他:“有,感觉特别好,比以往都要好,宝宝真棒,好厉害,我好爽。”
喻圆抿着唇,垂着眸,有点害羞:“那就说明我这个方法是管用的。”
“什么?”景流玉下意识停下动作。
“医生说你没感觉,可能是太频繁了导致的不敏感,你看,现在时间久了空一空是不是就感觉很好?”
景流玉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情况不妙,立刻打断他的话:“圆圆,我上次真是开玩笑的,上次很好,每次都很好。”
“真的吗?”
“真的。”
“真的每次都很爽吗?”
“当然,因为圆圆太棒了。”
“那你让我爽一爽行不行?”喻圆老早就好奇了,是不是在上面真的那么爽,怎么景流玉在他身上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他努力抬了抬腰,摆事实讲道理地说,“你看嘛,我我也可以的,你难道就不好奇吗?咱俩换换位置,你试试嘛。而且我的又不是很大,不会把你捅松的。”说到这里,他还有些酸溜溜的,凭什么都是人,都是男人,差别会那么大!
景流玉一时间进退维谷,只好糊弄过去:“宝宝,亲一下。”
喻圆立刻不满了。
“好,做完这次就让你在上面。”景流玉的鬼话张口就来,喻圆被哄得高兴了,把热乎乎带着香气的胳膊吊在景流玉的脖子上,表情美滋滋傻乎乎的。
这一次久到城市里的居民NPC都死了一轮,喻圆才被放进温泉水里。
他的脑子是黑色的,眼前是白色的,景流玉揪着他的鸟,在水里涮了涮,没什么反应,可能因为吐了太多水昏了过去,他很惋惜地说:“圆圆,太可惜了,本来还想让你试试的,但你的鸟变成死鸟了,下次再说吧。”
喻圆回过神来想,景流玉真是个死人!
时间刚刚好,景流玉把软软的,没什么力气的喻圆洗刷干净,像摆弄一件精致玩偶一样,给他擦干身体,吹干湿掉的头发,然后挤出身体乳,从他粉白的后颈开始抚摸,一路向下,腰背,小腹,大腿,手臂,涂抹均匀。
喻圆被揉得发痒,羞得皮肤滚红,想缩起来,却没地方躲,又被景流玉又掰开了,像欺负一只团起来的刺猬一样,强迫它露出柔软粉红的肚皮,最后亲了亲,再给他套上自己的衬衫,像抱小孩那样抱起来。
喻圆在他怀里的时候显得特别小,能整个团起来,也能被单手抱着,刚洗完澡,浑身粉白粉白的发着光,鼻尖眼皮都是红的,像个未成年的漂亮宝贝,还香喷喷的,搂着景流玉的脖子,坐在他胳膊上,腿圈在他的腰上,打着蔫儿,不作妖也不闹,特别乖巧,极大的满足了景流玉变态的控制欲和亵玩欲。
喻圆踢了一下景流玉的大腿,命令他:“我要喝水,渴了。”
景流玉抱着他在卧室的直饮机里接了一杯温水,他又踢了一脚景流玉:“不要喝这种没味道的水,我要喝果汁,冰镇的苹果汁挤一个百香果加一点蜂蜜。”
“晚上喝甜的会牙疼。”景流玉虽然是这样说着,还是抱着他去楼下。
喻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脸一歪,朝着他耳朵吹气,懒洋洋说:“那你再给我刷一次牙。”
景流玉按照他的要求,现切百香果调配了一杯果汁,像给树袋熊递过食物一样递给他,喻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剩下两口喝不完,捧着杯子皱眉,景流玉要接过来倒掉,喻圆赶忙灌进嘴里,撑得腮帮子鼓鼓的,上去撬景流玉的唇,把喝不完的果汁哺给他。
景流玉没有抗拒,喉结滚动,将他送来的果汁一点点吞了下去。
喻圆很坏心眼地想,景流玉只能和他喝过的,还带着他的口水,多恶心,而且睡前喝了甜的,景流玉得和他一样刷牙。
他分开景流玉的嘴巴,舔了舔唇,景流玉拿过装果汁的杯子,接了点儿直饮水涮了涮,再递给他:“别浪费,还有点甜味。”
死变态!
喻圆脸蹭的红了,把杯子放在台面上,又踢踢他:“不喝了,你去带我刷牙。”
景流玉刻意慢悠悠地抱着他在别墅里晃了一圈儿,轻拍他的后背,像哄个小孩睡觉一样。
喻圆为了玩游戏熬了好几个夜,加上灯光昏黄,又被抱着哄,趴在景流玉肩膀上晃晃悠悠就睡着了,但他总感觉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
这种不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起床。
他衣服都顾不得套一件,就穿着一件白色的宽衬衣,连滚带爬跑进了他的电竞房。
景流玉在一楼喝早茶,没多一会儿,喻圆的魔音一直贯穿了三层楼,直达他的耳畔。
“菜死了!!!!!我菜死了!!!!!!”
菜死了?一大早就菜死了?
景流玉微微蹙眉,喻圆打游戏菜死了景流玉是知道的,但他不太赞成一大清早就打游戏,网瘾太重,不仅剪监控线,还阳奉阴违。
喻圆噔噔蹬跑下来,抓着景流玉的领子摇晃,怒吼:“我菜死了!菜死了!谁让你昨晚把我弄睡着的!!!”
景流玉挥开他的手,诚恳给出建议,并鼓励他:“菜的话就多练,不要失去信心,圆圆这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上手的。”
喻圆气得头发炸起,一直跳脚:“是菜,死了!不是菜死了!我的菜,死了!!!”
喻圆昨天晚上抽空陪景流玉上了个床,他本来计划做完就去收个菜,正好挂机,时间刚刚好,结果做着做着把脑子做掉了!睡了一晚上,不仅菜全死了,还有他辛辛苦苦建造的城市,昨晚暴雨,海水倒灌,冲过堤坝,把城市淹了!
十万人口,无一生还!!!
第64章 第 64 章 平平
喻圆辛辛苦苦肝的游戏没了,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十天,再肝也来不及了,他只能被迫收心开始期末复习, 打算等到暑假再肝。
其实学院老师临考前会给他们画出复习范围,只要照着背,期末肯定七十五分以上, 考前一个晚上突击也来得及, 但喻圆的想法总和别人不一样, 有点拧巴, 有点犟,觉得这样哪能测出他的真实水平,一定要自己从第一章开始复习, 把书里的内容都弄懂, 考出自己的真实成绩。
他总在自习室的固定座位上,连辅导员都看他眼熟, 敲了敲玻璃, 示意他出去。
喻圆因为郑刚的缘故,听到辅导员这三个字都打怵, 心里打鼓地走出去, 辅导员找了有监控的地方和他谈话,向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就是看你学习努力, 想找你谈谈, 未来有没有什么规划。”
喻圆说:“我想专升本,像苏酿学姐那样。”
苏酿专升本成功上岸,作为今年的毕业生优秀代表, 照片还张贴在墙上,喻圆每次路过都得瞻仰一番,偶尔还会拿湿巾给她擦擦照片外的玻璃。
辅导员赞许地点头:“哦,那不错,不过要专升本的话,明年下半年就得开始准备了,大三下学期考试。新生开学的时候,学院应该给你们开过会了,大二是很关键的一年,要把四级证书考下来,计算机二级,还有初级会计证,以后都有用处,毕竟大三也很忙,要写论文还要实习。
期末考试想要拿高分的话,还是得找准方法,尽量挤出更多的时间来备考四级,专业技能证书之类的,你们任课老师应该都给你们传授期末考试方法了吧。”
喻圆还是没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一个劲儿点头,说自己会努力的。
辅导员看他没听懂,有点犯愁,不好多说,挥挥手示意他去继续努力吧。
喻圆美滋滋坐在课桌前,感觉辅导员对他另眼相待,还特意叮嘱他学习,他就说自己天资不凡吧,他刚想给景流玉汇报这一好消息,周平平的聊天框先一步弹了出来,问能不能和他见个面。
说起周平平,喻圆又是好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周平平比他大两届,正常来说这个学期就毕业了,喻圆也不知道他的就业规划,难道还是要给那个姓沈的老板当金丝雀?
喻圆到底还是想听听他要和自己说什么,遂去了约定地点。
地点就是喻圆做噩梦的树林。
毕业季,树林和桥上有不少身穿学士服的学长学姐拍照,周平平就站在桥上最显眼的位置。
他染了头发,很单调的黑棕色,没有那头五彩斑斓的杂毛夺去目光,俊秀的脸颊全然露出来,穿着粉领的学士服,颇有一种从良后的温和感,微微垂着眸,睫毛很长,在雪白的脸颊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喻圆意外觉得眼熟,又想不起他像谁,只能归结于太久不见,陌生又熟悉,因此产生了幻觉。
“你叫我来做什么?”喻圆走过去,才发现周平平比他还高半个头,连忙后退了两步。
周平平抬眸,递给他一瓶葡萄汁,许久之后才轻声说:“不好意思,兼职的事我从一开始就在骗你,他们开始就盯上你了,我看过你的资料,知道我们是校友,所以为了钱,主动引诱你去的。”
喻圆即便心里已经有猜想,冷不丁一听,还是觉得心凉,差点抓不住果汁:“那在楼上的时候,你为什么还帮我拖延时间?”
周平平拧过身,胳膊撑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湖面上一对引颈的天鹅,目光萧索,像是在想什么:“你说有人能来救你。如果有一点儿机会,我还是希望你别落得和我一个下场。我只是为了钱,不是真的想拉你下水。”
他没说实话,也没说假话,真假掺半。
喻圆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作势要揍他:“你这个骗子!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是要骗我做什么?什么生病的妈,上学的妹,你都是骗我的,故意说给我听的!”
周平平撕开他的手,退后两步,微微摇头:“并不全是假的,我弟弟两年前车祸受伤,司机肇事逃逸,他需要一大笔钱手术和做康复治疗,我爸爸受刺激心脏病复发,也需要钱手术,还有妹妹在读初中,全家都靠我妈在超市上班养活。
我没有想再骗你,我们以后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或者再见面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个人样地站在你面前,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向你道歉,至少让你心知肚明……”
他的手指在喻圆面前晃了晃,微不可查地指向了角落的树下,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正在徘徊,目光时不时往这里查看,才说:“上次酒会上,我约你见面,你没来,这次终于借着拍毕业照的机会才能和你见一面。”
周平平没有说太多,喻圆大脑里已经开始自动联想了。
囚禁,强制,禁锢,失去自由。
周平平被那个姓沈的老板关起来了。
他急忙凑近,小声询问:“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周平平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嘴唇轻颤,沉默了半晌,才摇头:“没有用的,他知道我老家在哪儿,还有我的把柄,除非他愿意放我走,否则我逃不掉。我也不想我家里人知道我在外面做了什么,我妹妹一直以为我在外面凭本事赚了大钱,她……她很崇拜我……”
“法制社会!他还能拿你怎么样?”喻圆说着说着,语气渐渐弱了下来,如果法律能无往不利的话,那陈经理就不会肆无忌惮拉人下火坑了。
周平平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向他笑了笑:“圆圆,真的很抱歉,但是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选择骗你。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能比我的亲人重要,只要他们能过上好日子,我可以做任何一切违法乱纪的事情,也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圆圆,你真的很好骗,很单纯,很可爱,我也很对不起你……”
喻圆挥开他的手,不知道是生气,伤心,还是心酸。
他觉得周平平可怜,也佩服他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的勇气,但当受伤害的人变成喻圆自己的时候,这种可怜就变得复杂了,掺杂着一种“凭什么”的恨,却又恨不透彻。
喻圆也有点嫉妒,从周平平的话里,他能推测出他们家人的关系肯定很好,不像他,连爸妈都找不到。
志愿者帮他联系上了当年的煤老板,不仅因为年代久远,不好取证,当年的工资单没有网络备份,早就没了,还因为煤老板早就铁窗泪了,进去之前急匆匆烧掉了这些年所有的档案和证据,找个叫吴芳的女人更是大海捞针。
他只好冷冷地诅咒:“你那么爱你家人,小心连累你弟妹没法考公考编。”
周平平的笑容一时间僵硬在脸上,大概没想到喻圆冷不丁想到这茬。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得到自由。但是这对我来说有点难,除非有足够的利益,能从沈祁川手里把我换出来,我想不到谁能帮我,大概也没人能帮我,”他说着叹了口气,语调又变得轻快,搂住喻圆的肩膀,举起手机,“来吧,拍张照片,以后就见不到了,虽然你可能不会想念我,但我会想你的,圆圆,你是我接触的为数不多的人里,最好最好的一个。”
喻圆没有挣扎,抿着唇,在脸边不情不愿比了个V。
周平平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眼底带上了些许的怜悯。
他料定喻圆好骗,好哄,不记仇,却不想这么好哄,三两句可怜的话就能打动,什么都不计较了,还跟始作俑者一起拍照。甚至全然不知道这个奸诈小人还妄想再次利用他的心软获得自由。
他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大发善心地提醒:“圆圆,我对你好,是为了骗你,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凭空的善意,如果非亲非故的人对你太好,你还是多提防一点。”
喻圆看看照片拍得不错,把手机扔回他怀里,思索片刻,笑了:“哈,除了你还有谁会害我?”就算有人要欺负他也没关系的,他还有景流玉呢,景流玉会保护他的。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你也怪可怜的。反正你也是被逼的,陈经理他们都坐牢了。”喻圆留下一句话,摆摆手,故作潇洒地转身离去。
周平平看了看相册里两个人贴在一起的照片,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了摩挲,最后选择删除。
还是不要记得了,这么傻的小孩,记一辈子就亏心一辈子。
喻圆见过了周平平,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周平平好像话里有话,又好像只是一句简单的提醒,苏酿学姐也和他说过类似的。
他回到教室坐好,和景流玉打了个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安心了许多,和他说了辅导员很看重自己,顺便提起来周平平:“你说他让我小心那种无缘无故对我好的人,是什么意思,他说得神神秘秘的,你那么聪明,快帮我想想。”
第65章 第 65 章 JK小圆
喻圆一张口, 景流玉后背莫名窜起一阵酸麻冷意,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后, 换了个坐姿,云淡风轻地说:“他这个人心思歹毒,满口谎言, 你不要和他多接触, 以免掉进陷阱, 再被他骗了, 他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
喻圆再电话那头嗯嗯点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除了你, 我谁都不相信。”
景流玉又是一阵沉默, 随后说:“嗯,这样就对了。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有什么想吃的?”
喻圆旋即把刚才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眼睛骤然一亮:“火锅!这次吃贵州酸汤火锅!”
但凡征求喻圆的意见,十次出门八次都是吃火锅, 现在景流玉一听到火锅这两个字, 胃里就往外倒腾酸水,但他没发表反对意见,直接叫小王定了位置。
饭间,他旁敲侧击把事情全经过拼凑了出来, 料想周平平也没那个胆子把他供出来。
喻圆和他感叹了好几遍。“周平平也挺可怜的。”“周平平真可怜。”
他感觉自己比周平平幸运多了, 还好有景流玉对他好。
景流玉随意应和他,点点头,又往锅里涮了肉片。
喻圆边吃边说:“周平平还说呢, 除非有人能把他从那个老板手里换出来,要不然他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他跟他家里关系还挺好的,一直回不去家……”
景流玉往他嘴里塞了块肉:“吃吧,沈祁川不会放人的,给多少钱都不放。周平平就是被逼急了白日做梦,你少听他蛊惑,他就是拿准了你心软,让你往我这儿吹枕头风,又是装可怜又是剖心置腹又是和你拍照的,装得和你关系很好的样子,让我拿项目换人。”
喻圆恍然大悟,震惊不已,道:“还是你聪明,不愧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他怎么知道你有和沈祁川的项目的?你真和沈祁川有项目?”
景流玉沉默不语,那就是真的,喻圆又说:“那你问问沈祁川,不行就算了,”景流玉依旧不说话,他就一个劲儿粘牙,“你问问呗,你问问他,问问吧……”
景流玉又把一筷子黄花菜塞进他嘴里:“行,我去给你问问。”
他真不敢想象,喻圆这种看起来讨人嫌实际上心软的笨蛋离开他会变成什么样子,被人骗得团团转了还要帮人数钱吧,除了他,又有谁会照顾可怜的喻圆呢?
景流玉伸手,把冰杨梅汁的吸管递到被烫得斯哈斯哈的喻圆嘴边。
……
周平平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可以陪同合照的同学朋友,和老师也不熟,只静静站在桥上,珍惜来之不易的自由时光。
保镖远远站着,并不催促他,直到日暮西沉,天地四合,视线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看清的事物。
他松开了被抓得温热的栏杆,最后再看了一眼学校,在保安的护送,或是挟持下,上了停在地下车库的迈巴赫。
保镖将他安全送进门后便离开了,周平平望着金碧辉煌的别墅,有种重返牢笼的郁顿。
他略一走神,背后陡然一沉,贴上来道滚烫的身躯。
那人从后面凑上来,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带起一阵战栗,接着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耳后皮肤,委屈地抱怨:“老婆,你已经离开我的视线六个小时了。”
对方声音低沉沙哑,尾音拉长,带着微微上扬,像是撒娇,在周平平听来,无异于恶鬼索命。
周平平不觉得深情,反而好笑,沈祁川当初把他玩够了,当垃圾一样转手送给那些人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周母的视频电话打来,周平平无心听沈祁川诉说什么,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脸颊,淡淡说:“滚开吧,你真让人恶心。”
沈祁川得到他的亲吻作奖励,痛快地让开,站在不远处,看周平平对着镜头展露灿烂的笑脸,他恍惚想起在很久以前,周平平爱过他,天真地说想和他结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周母在那边兴高采烈地说:“安安腿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商量让他参加明年的高考,悦悦很想你,一直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平平,在外面不要太累,别往家里寄钱了,家里钱够用,妈把楼下超市盘下来了,你爸身体也还行,租了辆车跑出租呢。平平,怎么都瘦了呢,外面待得累了就回家,钱不够和爸妈说……”
“知道了,妈,我还有事,先挂了。”周平平不敢再看视频那边母亲的脸,匆匆挂断,扭头捂住了脸。
沈祁川从角落里站出来,缓缓走上前,抱住他:“老婆,我陪你回家吧,看看爸妈。”
周平平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怒吼着让他滚。
沈祁川没有觉出疼痛,只有周平平掌心冰凉的泪水沾在了他的脸颊上。
……
喻圆六月末考完试正式步入暑假,这次经过系统复习加上网课效果显著,考进了班级第三,成功拿到了二等奖学金名额,这对他来说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毕竟他的成绩可是实打实的,才不是和别人一样背押题重点才得来的。
他把成绩单打印两份出来,一份烧给他奶奶,另一份恨不得贴在脑门上,举给所有人看。
尤其他要给景流玉好好看看。
以往在高中时候,他每次考了第一都只能给他奶奶烧成绩单,现在有景流玉可以看了。
他像个小狗一样,就森*晚*整*理差摇着尾巴在他身边蹦蹦跶跶,三句话不离他的成绩,景流玉被他绕烦了,直接奖励了他一张月额度十万的信用卡副卡。
喻圆拿到信用卡第一件事就是请景流玉吃了顿云南菌子火锅,第二件事是给自己的游戏库填充子弹。
喻圆放假后彻底撒欢儿,景流玉不盯着,他在电竞房熬穿了好几个通宵,最后被强制上了把定时锁,只有每天九点到十一点,一点到五点之间允许进入,电脑也有儿童锁,喻圆的作息被掰得健健康康,早上还被景流玉薅起来练八段锦。
每天最多只有六个小时,这对憋了一个月的网瘾少年来说实在不够用。
景流玉在书房处理工作,窗户大开着,清新的夏风涌入,吹起素白纱窗,窗外一片绿荫树景,极为赏心悦目。
唯一不够美观的是,喻圆一进门就往地板上一坐,抱着腿说:“你给我解开,解开,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能再用儿童锁锁着我了,之前不是说好了不上锁吗?”
景流玉不为所动,喻圆更大声地叫嚷:“我都和你撒娇了,你为什么不能满足我的愿望?我只是想玩一会儿游戏而已。”
景流玉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镜框,回道:“谁和你说好了的?撒娇和撒泼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你这叫撒泼不叫撒娇。上次体检,你的近视度数从二百五涨到了三百,成年人就应该对自己的生活做出规划,有所克制。”
“那你昨晚克制了吗?”
喻圆反问他,景流玉很厚脸皮,并不理他,他就躺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滚到景流玉腿边儿,景流玉弯下腰,推着他的后背,把他咕噜噜推开,喻圆顺着他的力道滚开,又滚回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喻圆滚得气喘吁吁,四肢摊开,躺在地板上往窗外看。湛蓝的天,青嫩的树,呼呼吹动的窗纱,带着湿漉漉的草木香气,像高中校园里盛夏蝉鸣时的悸动。
景流玉开了视频会议,喻圆听到声响,微微偏头,从地上躺着自下而上看景流玉的脸,连这种死亡角度都好看的不行,工作的时候严肃认真,看起来好帅。
他的心脏跳得更快了,用两只手比出一个框框,把景流玉的脸套进去,用摄像机拍照一样,只睁着一只眼睛从框框里看他。
喻圆觉得不玩游戏也行,就一直看着景流玉也好,看见景流玉他心里就安宁,好像什么狂风暴雨都拍不到他的头上,看着看着,他就有点儿发困。
景流玉开完视频会议,他自顾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钻到他怀里去睡觉。
景流玉早就已经习惯了,喻圆离了他睡不着,总像小鸟筑巢似的团在他身上造个窝才安心,他顺势调整了个两个人都舒服的姿势,左手托着喻圆的后背轻拍,右手继续翻动文件。
毕竟睡觉总比去打游戏好。
谈生意免不了上酒桌,这个李总那个王总,这个赵局那个孙局的,比景流玉年纪都大,他再八面玲珑能说会道,年纪不到,有些话题也插不上嘴,他们喝着喝着就聊到了家庭,孩子,老婆,父母,岳父岳母,狗扯羊皮的喝一大圈才到正题,景流玉只得作陪。
“嗐,我儿子成天抱着他那个破手机,我说给你钱,出去玩儿,哪儿都行,甭天天沉迷电子游戏碍我的眼就成,愣是不听,咱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玩儿的。”
“谁说不是呢?现在这些孩子,被网络荼毒不浅啊!”
他们聊起孩子,颇有共同语言,纷纷谈论孩子难带,沉迷网络,美好的世界愣是当看不见,景流玉难得和这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有了共鸣。
“他还会和你撒泼打滚,斗智斗勇,连监控线都能顺藤摸瓜剪断,晚上查岗说是睡了,一看发来的照片,拍摄于凌晨两点五十二……”
景流玉语气虽平静,却听得他们无不感同身受,潸然泪下。
李总呦了一声:“别提了,我儿子也天天和我打游击战呢,一样一样儿的,小景总别看年纪轻,没结婚,带弟弟妹妹带得也是颇有感悟啊,和咱们差不多啊,哈哈哈,真费心了,将来结婚了也一定是个好父亲。”
景流玉举着酒杯,不置可否,微微带笑道:“创业做项目也和带孩子差不多,要不断倾注心血,当成呱呱坠地的婴儿悉心呵护,百般周全,在座各位前辈不管事业还是家庭,都有我学习的地方,新项目还要大家通力合作,这个孩子才能越来越强壮……”
他三言两语又把话挑拨回了项目里,这番话引得一群人赞许。
沈祁川也在场,景流玉不轻不重刺探了两次,没得到什么结果,于是收了手,也好回去给喻圆个交代。
酒会散后,小王把他扶出来,送回碧潭庄园。
喻圆没下楼迎接,景流玉自己摸索着上去的,推开卧室,床上有一团鼓包。
他还奇怪喻圆今天转性了,不在楼梯口缠着他拆电竞房的锁。
一掀开被子,他那个亦弟亦子的包养对象钻了出来,变成了个小姑娘,穿着粉色的jk裙子,戴着猫耳朵,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抓他的领带。
“哥哥,电竞房的密码是多少呀?”
第66章 第 66 章 你当然最喜欢我了!……
景流玉喝多了好说话, 喻圆想试着趁着这个机会蛊惑他。
“哪儿学的歪门邪道?”
喻圆脸一红,景流玉不给他玩电脑,他当然还能玩手机啊, 现在短视频可火了,上面什么都有,这都不知道, 土包子!怎么才差两岁就有代沟了?
他急急忙忙避开这个话题, 揪着他的领带说:“哎呀, 你别管了!你难道不喜欢吗?”
喻圆拉着景流玉的领带把人拽到床上, 翻身骑上去。
他被景流玉养得好极了。
吃要最贵最好的空运来的有机蔬菜水果,还得挑长得漂亮的;穿的衣服材料精心挑选过,那些噼里啪啦起静电的化纤材料早就远离了他的人生;睡的床垫也是专门按照他的身高体重习惯分区专定的;皮肤上擦的面霜乳液更是私人订制。
他的气色褪去了过去的苍白干瘪, 多了几分莹润的红晕, 是从皮肤里面透出的血色,皮肤透亮剔透。
没有经济上的压力, 有人保护, 永远不需要担忧今天吃饱了,明天会不会挨饿, 眼神里也不再写满忧虑忐忑和愤世妒俗, 清亮的像颗濯水后的宝石,他再也不是阴沟里出来的战战兢兢小老鼠,是景流玉自己养出来的娇气宝贝。
景流玉扶住他的腰,手落到他的脸颊上, 喻圆自己就用脸在他掌心蹭了蹭撒娇。
粉蓝色的JK裙子套装, 他不知道从哪儿买的,短得遮不住大腿,里面什么都没穿, 动作间粉红色湿淋淋的蜜口若隐若现,像清晨带露的花瓣,颤颤巍巍滴着甜津,看得人喉咙干涸,想急切品尝。
看来自己偷偷躲在家里玩了好一会儿,紧接着被裙子藏得严严实实。
景流玉好像喝多了,没有力气反抗,躺平任由他胡闹,滚烫的手掌握住他被白色丝袜勒出嫩肉的大腿,冰冰凉凉的,对喝多了酒的人来说摸起来很舒服。
“喜欢。”他喉结滚了滚,低声说。
“快点告诉我密码是多少吧!”喻圆眼睛一亮,双手撑在他胸口上追问。
景流玉一言不发,装死。
喻圆踢了一下他,瘪起嘴,脖子上挂着的铃铛窸窸窣窣作响。
“那你摸摸我,摸摸我。”他拉着景流玉的手伸向自己的短裙,竟先被对方的手指烫得颤了颤。
喻圆问他:“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景流玉持续不为所动。
喻圆都要急死了,真喝多了?脑子都喝糊涂了?
他趴下去亲亲景流玉的唇,悄悄在他腹肌上磨蹭,留下一串黏腻的水痕。
景流玉拍拍的腰,温柔地叫他:“宝宝,往前坐一坐。”
喻圆不明所以,往前蹭了蹭,又被拍了拍腰:“再往前点儿。给我喝点水好不好?裙子掀开,宝宝。”
喻圆这次不是急死了,而是吓死了,景流玉不由分说地抓着他的腿拖过去,脸已经埋在他的裙子下面了,他羞得绞紧双腿,捂住裙子,却抵不过对方的力量,被强行掰开。
不出片刻,水声啧啧,他就失了神,舒服得瞳孔微散,抓着景流玉头发像小猫一样又喘又叫的。
景流玉从他裙子里出来,薄唇晶亮,带着水渍,把他翻下去,亲亲他发粉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唇瓣,局势瞬间攻守易型。
“宝宝这么贴心,还准备了蜂蜜水,真乖。”
喻圆的JK服上衣被卷上去,下身的裙子跟随白皙小腹上凸起的痕迹一晃一晃的,像散开的粉色玫瑰花瓣,在风里摇曳。
景流玉终于大发慈悲贴着他的耳边,告诉他:“密码是我的生日,去试吧。”
好消息,密码问出来了,坏消息,喻圆根本不知道景流玉生日是什么时候。
他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不该问。
景流玉贴贴他的脸颊,抬起头才发现身下人的表情无比僵硬,他也怔住了,片刻后眼眸微微眯起,打量喻圆:“圆圆不会连我生日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吧?”
喻圆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汗歘一下就冒出来了,景流玉还在他身体里,一冷一热之下弄得他感觉相当诡异,他隐约记得自己在贴吧视奸景流玉的时候看过他个人信息,但是他当时那么讨厌景流玉,怎么会特意记生日?当然扫一眼就过去了。
所以景流玉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不会是今天吧?
但他当然不能说实话,也不能问,他还没那么笨,万一景流玉生气了,把给他的信用卡收回了怎么办?万一再也不让他进电竞房了什么办?
“呵,呵呵,怎么会呢,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你换个问题问我吧。”
景流玉摸摸他汗湿的发际,看他咕噜咕噜像水洗葡萄一样转动的眼睛,在卖弄显而易见的小聪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冷。他突然清楚地知道,喻圆根本不在意他,心里没他,或者说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即便是个朋友,也会记得对方的生日的不是吗?
喻圆留在他身边,是因为钱,因为能享受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过得轻松舒心,所以根本不会在意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毕竟有谁会在意一个ATM机或是全自动按摩.棒的生日呢?
就连现在的惊慌失措,拼命掩盖,应该也只是为了不失去他这个好用的提款机。
也是,喻圆可是一直强调自己是个直男,直男怎么会轻易爱上男人?
算了吧,景流玉觉得自己也无需在意这个,反正用不了几年,他腻了就会把人踢开,他会腻,喻圆会吗?喻圆可是很享受在他身边的日子,恐怕根本离不开他。
景流玉虽是这样想的,却还是跳过了那个话题,和喻圆说:“圆圆,告诉你一件不太好的消息,我们可能要搬离这栋房子,换个地方住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喻圆立刻想到景流玉做生意赔了钱,需要卖房子抵债,表情有些难看。
他曾经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景流玉要是没钱了,会不会脾气变得暴躁?会不会对他没这么好了?会不会还要卖他的包抵债?他以后是不是再也吃不到一颗一颗分开包装的荔枝了?怎么办?他难道要吃回头草找赵琰请他吃饭吗?
景流玉看着他变化的表情,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喻圆握着景流玉胳膊的手紧了紧,可是也没什么办法,他离开景流玉能去哪儿呢?要不还是等景流玉什么时候对他不好了,他再跑吧。
以前喻圆盼着景流玉做生意赔钱,现在不敢了,景流玉破产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那可不可以别卖掉我的机箱?”他跟景流玉小声商量,喻圆知道自己那个显卡和CPU转手还能卖两万呢。
景流玉又不说话了,忽然抱住他,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喷洒出的呼吸让他痒痒的。
怎么总不说话?好还是不好?
难道是破产心情不好,喻圆觉得很合理,于是也抱住了他的脖子。
空气安静到喻圆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景流玉的声音:“不卖,我们换个大房子,给你换个大的衣帽间,新的电竞房,还有新的琴房,地下车库留个位置,给你买台车好不好?”
大惊之后是大喜,喻圆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许久之后锤了一下景流玉的胸口:“你话说明白,吓死我了!你赚了很多钱是吗?要送我车吗?小跑车?就是你第一次带我出去约会时候开的那种?”
“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得先把驾照考下来,我再给你买车。”
“好啊好啊。”喻圆还没来得及高兴,景流玉又问:“所以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喻圆:……
“你换个问题,我都说太简单了,我是不会回答你的,你问我你最喜欢什么吧,我肯定能答对的,这个问题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景流玉顺从他:“好吧,我最喜欢什么?”
喻圆指指自己,眼睛亮晶晶的:“我!你当然最喜欢我了!我说得对不对?”
景流玉要是敢说不是,那他就有理由和他正大光明地闹了。
景流玉抵着他的额头,笑得不可自抑,喻圆则感觉自己身体里塞的东西更胀了起来,好撑。
“你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圆圆,你说得对。但是不好意思,骗了你,电竞房的密码不是我的生日,是你的生日。”
景流玉本可以叫人上门来带喻圆练车,早点把驾照拿下来,但是他还是给喻圆报了个离家一个小时路程的驾校,驾校在郊区,服务好价格好过票率高,唯一缺点就是远。
王总向他倾情推荐的,来回折腾下来就得四个小时,他儿子为了早点拿驾照提车,不管刮风下雨都去。小王因为经常无证飙车,自觉有经验,特不听教练的话,光是科二就挂了两次,他爸还不让走后门,折腾一个暑假网瘾都戒了一半,所以喻圆就算知道密码也没关系。
喻圆试了那么多次,谁能想到密码就是自己的生日!果然最危险的才最安全,这简直是把老鼠放进米缸里,但是老鼠还完全不知道。
0816,阴历八月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喻圆的名字叫喻圆。
第67章 第 67 章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一次结束之后, 喻圆躺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脑子早就被跑车挤满了,什么电竞房什么电竞舱, 暂时都被他抛之脑后,他在考虑跑车的品牌。
景流玉车库里有的他不要,因为等考下驾照, 景流玉车库里的车也随他开。他问景流玉要, 景流玉总不会不给他。
想到自己要有一辆所有人都艳羡的跑车, 喻圆的心情就止不住激动。
天呐!他还不到二十岁, 就有好几百万的车了,这和名牌包还有名牌衣服不一样,车有绿本, 写着他的名字, 这辆车一但开出去,就能引来无数人艳羡, 证明他是一个具有相当雄厚经济实力的大人了, 这和坐景流玉的车狐假虎威完全不同。
学校里的男生都会争着抢着和他称兄道弟,女生也会争着抢着想做他女朋友。
……算了吧, 他的宝贝跑车, 才不给任何人碰,只能他自己开。
喻圆想得太美了,连景流玉把他翻过去了都不知道。
□*□
喻圆不好拒绝,为了车, 只能忍耐, 等着吧,等他有了车,闪瞎所有人的眼, 到时候他就开着车天天出去兜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着家,景流玉想做也找不着人。
“圆圆放松一点。”他想着想着,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但是现在车还没到手,喻圆只好闷闷地听从他的摆布,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景流玉嫌他声音小,他还得时不时多叫几声。
没一会儿,他面对着枕头和床铺就不耐烦了,景流玉像是早有预料,很贴心地在他开口之间把他翻了回去,叼着他的胸脯亲。
这样就好了,他的声音不会被枕头闷着散不出来,就不用刻意放大声音了。
甜品上新,水果芋圆!
芋圆本身就是一款非常软糯弹牙的小甜品,漂亮的粉色和紫色居多,闻起来香香的,吃起来也甜甜的,是店长景流玉的自留款,并不对外出售。
一般芋圆是泡在奶茶里,浑身都被挂满了乳白色奶茶,黏糊糊的,带着牛奶的腥甜,或者放在平坦的厨具上,被店长煎炒,直到微微融化,变成黏糊糊的口感,吸管根本吸不上来,所以要一口倒进嘴里吃才爽。
但今日的芋圆非往日的芋圆所能比。有追求的芋圆,想要成为超级无敌至尊版,开上豪华小跑车的芋圆,就更需要有创新精神,店长见到他这么有上进心,深表欣慰,所以建议推出水果芋圆。
因为是自留款,所以水果的口味可以按照店长的口味进行定制。
店长觉得还是葡萄味的比较美味,大小又更合适,所以在芋圆之中放入了几颗葡萄,圆滚滚的葡萄碾压过芋圆敏感又脆弱的腔壁,变成湿淋淋的葡萄,或是葡萄汁,芋圆在锅里被和葡萄一起煎炒的吱吱乱叫,最后被店长全吃光了。
店长是个黑心资本家,他吃得嘴巴上水淋淋的,明明很满足,还要对着锅里的芋圆指指点点,说:“味道很一般。”
锅里的融化瘫软成一团的芋圆又吱吱乱叫,说他瞎说,店长赶紧说其实很甜。
……
小王把地址和教练的微信都发给了喻圆。
喻圆为了能早日开上豪车,特意定了最早的练车时间——早上八点。
第一天上课,他心情激动,六点就起床了。
景流玉昨晚没有熬夜处理工作,作息正常,早已经打完八段锦在楼下喝茶,两个人赶上一起吃个早饭。
临走的时候景流玉给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狠狠搓了一层防晒霜,还给他脖子上挂了个水壶:“去了多喝水,夏天太阳毒,里面泡的苹果山楂膏,包里有备用的,嫌水没味道可以再挤一点进去。”
挺沉的,顿得喻圆脖子都被往下拉了一下。
红色的麋鹿大水壶,还有俩鹿角,外面套着红色恶毒硅胶保护套,也是一个做鬼脸的麋鹿,一看就是给幼儿园小孩用的,还挺大,大概能装一升水,使用范围应该可以拓展到喜欢装可爱的大学生人群。
喻圆还是头一次用这么可爱的水壶,小时候都是用非常可乐的瓶子装热水带去学校,开水装进塑料瓶子里,瓶子瞬间就变得又瘪又扭曲,还散发着一股独属于塑料的难闻臭味。
他很喜欢这个水壶,又耻于表现出喜爱,不好挂在身上用,因为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是件丢脸的事,就像他喜欢粉色,也只能偷偷喜欢,连粉色的手机壳一时冲动下单之后都要退掉。
他摆出了嫌恶的表情:“成年男性幼化,恶不恶心啊。你以为我背着这种东西别人会说我很可爱吗?他们只会说我脑子缺根筋像傻逼,在装可爱。”
景流玉沉默看着他,眼里像有失望,喻圆抿了抿嘴唇,感觉自己说得太过分了,这是景流玉特意给他准备的,他伤了景流玉的心。
喻圆手指掐着挂绳,磨蹭了一会儿,踮起脚尖,亲了亲景流玉的脸颊:“你别生气,我挺喜欢的。”
口是心非,喜欢的东西总是因为羞于承认,所以才说讨厌。
景流玉早就看透喻圆这点小把戏了。
喻圆报的是VIP班,驾校有车接送。
路上开得不快,还要载几个同区的同学,考驾照的一般都是大学生,彼此不认识,没一会儿就有说有笑的了。
喻圆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和他们炫耀自己考下驾照之后,就能提一辆豪华跑车。
所有人都发出惊艳和赞叹,他们还在上学,家里能给买辆几十万的车就已经算是很宠溺了。
“叔叔阿姨对你真好,喻圆,你家里肯定也很有钱吧。”
“我要是有一天能开跑车就好了,叔叔阿姨做什么工作的啊,这么赚钱,开公司的?”
喻圆说不出来,因为他没爸妈,车是他男朋友给买的,要是把景流玉说成女朋友,有吃软饭的嫌疑,他只好点点头,承认是爸妈给买的车,反正考完驾照他也不会再和他们见面。
“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公司,反正一般般赚钱啦。”
“的确挺舍得给我花钱的,对我挺好。”
“我还有一架施坦威的钢琴。”
……
他一听人家夸他就不得了,虚荣心根本压不住,恨不得把自己衣帽间那些东西如数家珍抖搂出来,一路开开心心被人捧着到了驾校。
他没想到赵琰也在,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愣,喻圆刚跟同车的同学吹完牛逼,就碰上了知晓他底细的人,心里慌的不行,根本不想和他相认。
赵琰却已经先和他打了个招呼:“圆圆!”
车上下来的其他同学纷纷问:“你们认识啊?赵琰你今天来得够早啊。”
赵琰抢先一步道:“我们是同学,以前还是室友。”
喻圆一听就感觉完了,暗骂赵琰这种交际花怎么到哪儿都能交上朋友?怎么赵琰和他一个驾校?景流玉怎么办事的?
又恨不得自扇嘴巴,他刚才就不应该在车上吹那种牛,他们有人认识赵琰,要是一问,那不就全都暴露了?
他们就会知道他是拿身体从别的男人那里换来的车,肯定会用在心里暗暗鄙夷他的。
他当然不能和赵琰撕破脸,怕他大肆宣扬自己的丑事,只好亲亲热热和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
赵琰得到他的热脸,立刻像条哈巴狗样地贴了上来:“圆圆,你不生我的气了?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找了你好多次,你都不理我。我知道那件事是我错了,我应该好好保护你,你再给我个机会吧。考完驾照我爸妈就给我买车,买个大G,我带你兜风怎么样?”
大G?奔驰吗?喻圆心里高傲起来,觉得他俗,真俗,开个大G就敢追他了,他可看不上这种车,他即将有更好的,但又不能拒绝,至少在赵琰考完驾照之前,他都得紧紧盯着对方,防止对方乱说话。
他笑着说:“好啊,你考到科几了?”
赵琰挠挠头,说:“刚报名呢,你呢?”
喻圆在心里给他竖了个中指,真废物!脸上却挂着僵笑的:“我也刚报名呢。”
赵琰见势头大好,穷追猛打:“诶,圆圆,那敢情好,你快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咱俩可以一起约着练车。”
喻圆想了想,这样有利于他盯着赵琰,也就同意了,他特意叮嘱一句:“那你在驾校不许和别人说话,等我来了再练车,听到没有?谁都不许说话。”
赵琰看他说话时候表情凶巴巴,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心都要飞出来了,觉得好可爱。
他就说喻圆不会那么狠心的,心里也是有他的,只是因为他之前做得不好才不理他的,瞧瞧,都不许他跟别人说话呢,很强的占有欲了!
赵琰心里暗暗慨叹,以前在一个寝室的时候,他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喻圆这么可爱,这么漂亮呢。
他感觉自己不止是想包养喻圆了,他想和喻圆在一起,想跟喻圆谈恋爱,喻圆花他的钱,嫌他没有景流玉富有他竟然都不生气,甚至只想着多赚钱,把景流玉比下去。
要是他早点追求喻圆就好了,他们确定关系了,哪儿还有景流玉的事?
“圆圆,你和景流玉分手吧,搬来我这儿住吧。”
喻圆已经要去体检报名处了,赵琰还穷追不舍。
“我都说了我没和他谈恋爱,而且你能给我买这种表吗?”他举起手,左腕上宝珀的钻石和卡地亚手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赵琰眼眶红了:“我也会赚很多钱的。”
喻圆想说“那等你赚很多钱再说吧”,话到嘴边绕了一圈,还是变成:“我相信你,加油哦。”
赵琰把他的包和水壶都挎在自己身上,送他进了体检大厅,他还想牵喻圆的手,被喻圆甩开了。
本来是挺开心的练车,因为有赵琰的存在,喻圆硬生生变成了忍耐。
练车时间是两个小时,教练教了基础的开车技巧。景流玉给他报的C1,所以学起来稍微多了点儿难度。据说很多跑车是手动挡,而且聪明人都学C1,喻圆被这么一糊弄就不得了,再难也表示要克服。
中途歇了会儿,他喝了半壶水,继续练到十点,教练情绪价值很到位地夸奖了他一番,并叮嘱他早点过科一,这才让他离开。
赵琰又黏上来了,喻圆一边在背地里狠狠翻白眼,一边快步出门,迎面看见景流玉的车停在驾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不少人频频投去目光。
景流玉降下车窗,向他招了招手,喻圆眼睛一亮,就跟小狗见了骨头一样摇着尾巴跑过去,看得赵琰心里不是滋味。
明明是他先认识喻圆的,喻圆一开始也对他很有好感,只问他要零食,和他说话最多,凭什么景流玉横插一脚后来者居上?
第68章 第 68 章 营养液一万五加更
景流玉没有忽略黏在喻圆身后淌哈喇子一样的哈巴狗, 对方正用怨毒嫉妒的眼神看着他。他略一思索,有了印象,曾在喻圆寝室里见过。
毛都没长齐的没脑子蠢货, 也配和他抢男人?
除非他没出现,喻圆还有一点儿可能会喜欢上这种蠢狗,当然喻圆也不聪明, 和那条狗牵牵绊绊的, 人家手都牵上他了, 他才想着甩开。
景流玉没瞧得起他, 还是摆出很宽容大度的态度,打开车门,坐得身姿款款的, 笑容和气, 面对喻圆问:“圆圆,这是你的同学吗?看起来有些眼熟。一起上来吧, 刚好可以吃顿饭再送他回去。”
他这种明着客气暗里带刺儿居高临下的态度, 但凡是个懂事的都会婉拒邀请。
赵琰被他刺得炸毛,不肯后退, 让自己的尊严掉在地上, 勉强维持住语气,说:“那谢谢你了。”
喻圆哪里懂他们男人这些小心思,他就是觉得被景流玉看见自己有追求者,很长面子而已。
后排很宽敞, 喻圆和景流玉坐在一侧, 赵琰自己坐在他们对面。
景流玉像个长辈面对小辈一样,询问赵琰的成绩,家庭情况。
赵琰想发火, 凭什么都是差不多年龄的人,景流玉给他来这一出?但景流玉的礼仪又无可指摘,他若甩脸色就显得自己很无理取闹。
只好硬邦邦地回了他。
景流玉点头,点评他成绩还需要继续努力:“喻圆上次期末还考了全班第三呢,你们应该互相帮助共同学习。”
赵琰又听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像被他叔教训一样。
说起来,他竟然觉得景流玉的声音和喻圆叔叔差不多。
他像找到了可以反击的点,忙不迭说:“是呢,喻圆的叔叔也这么说,让我们好好相处,互相帮助照顾,共同进步。”
景流玉忽然干笑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喻圆赶紧给赵琰暗暗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
七月份正是京市最热的时候,早上九十点钟的太阳也相当烤人,喻圆在驾校磨蹭一上午,额头都冒了一层薄薄的油汗,脸颊通红,额头黏了一层头发,嘴唇带着嫣红的血色,看起来特别有生气。
景流玉把空调温度从二十四度调高到二十六度,将他脖子上挂着的水壶取下来,不再理会赵琰,只问他:“怎么就喝了半壶水?”
“忘记了。”喻圆没有还嘴,咕嘟咕嘟仰头把剩下的半壶水喝了。
景流玉这才满意,拨了拨他额前被黏住的碎发,抽出纸巾一点一点儿给他擦干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喻圆也像是习惯了他的触碰一般,乖乖任由他给自己擦拭。
赵琰眼睛红得快要滴血,调高两度的空调近乎挤压了他周围所有的空气,让他闷得喘不过气,语气不阴不阳地:“他都那么热了,你还把空调调高,存心热死他吧,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
景流玉不咸不淡地教育他:“一冷一热对身体不好,慢慢降温不容易生病。”
赵琰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脸色憋得胀红,双手撑在大腿上,过了好一会儿,闷闷森*晚*整*理地说:“我要下车,我想起来还有事。”
景流玉让司机把车停在最近的地铁口,请他自便,赵琰近乎是落荒而逃,从郁闷狭窄的车内逃到了能让他喘气的宽敞马路上,然后看着黑色的豪车绝尘而去,留下一道他追不上的影子。
他心里升起无力和郁闷,突然觉得自己论体贴比不过景流玉,比起财力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得上。
但是也没关系,他还有年轻和热情,他比景流玉真诚,景流玉这样的有钱人,早晚要听从家里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他爸妈可是很开明的,他们整个地区都很开明!
喻圆抱着水壶打了个水饱嗝,扭头恰巧看见景流玉在对他温柔浅笑,嘴角弧度呈标准的二十度上扬,既不夸张又恰到好处地表现了友善,眼睫微微压低一两度,不至于显得咄咄逼人,和他们第一次在酒店见面的模样一样。
他没有意识到山雨欲来,反而举起手机,对着屏幕照自己,学景流玉这副表情,喻圆感觉很有用,至少能应对生活中百分之八十五的场景,但是怎么也学不像。
景流玉突然开口,明知故问:“你和那个赵琰,什么关系?”
喻圆正照着镜子,漆黑的屏幕上忽然出现景流玉的脸,半遮半掩隐匿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双斜上漂亮的瑞凤眼,像穿过屏幕一般看着他,隔着晶亮的液晶屏,喻圆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早等着景流玉问这茬儿呢,笑得露出牙,把手机收回,扭身过去,说:“你没看出来吗?他追求我呢,像我这样的人,难免受欢迎,有几个追求者也是正常的吧。你呢?你不会没有吧?”
喻圆早就猜想,以景流玉这样的长相,家庭,肯定从小就不乏追求者,甚至谈过几次恋爱,轮到他手里早不知道是几手的了,他不想输给景流玉,既然有机会,当然要给他看看,自己也是有追求者的,虽然赵琰有点让他拿不出手。
景流玉的笑容一成不变,泥塑一样地挂在脸上,他说:“那很好啊,但是圆圆知道我面对追求者是怎么做的吗?”
不待喻圆顺应他询问,他就已经缓缓诉说:“在接到他们的表白或者情书时,要保持适当距离,礼貌地说谢谢,丢掉他人的情书或是无视表白是没有教养的行为,然后明确拒绝对方,不要给对方任何心存幻想或者肢体接触的机会,要让他们清楚,被接受是不可能的。如果对方是女孩,在她哭泣的时候应该有绅士风度地为她递上纸巾或者手帕,而不是任由他们牵上你的手才想起来甩开,然后拉扯不清,被不应该看见这种场面的人看见,还要兴致勃勃地告诉对方你多受欢迎。”
景流玉越说语气越冷,直到漆黑的瞳孔和喻圆对视,他笑容维持的弧度让喻圆后知后觉感到心惊肉跳。
他不是在和自己聊天,而是男朋友抓到了自己疑似出轨的伴侣产生的质问。
喻圆咽了咽口水,赶紧拿湿巾擦擦被赵琰抓过的手,拼命辩解撒谎:“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着他会拉我来着,我就是……就是……”
他不是个太有撒谎天赋的人,按照景流玉的说法,他确实做错了。
喻圆的脸臊得红了,景流玉有那么多表白对象,他都不放在心上,自己却非要拿着赵琰给他显摆,怎么想这在谈恋爱里都是不应该犯的错误,难怪男朋友会生气。
他就是不出来,只好改为道歉,拉着景流玉的袖子说:“宝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会和他保持距离的,宝宝别生气了,宝宝我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景流玉为这称呼眉头不自觉跳了下,表情怔松,连基础的冷淡都难以维持,一下子变得莫名起来,喻圆见到机会,觉得有戏,立马打蛇随上棍,攀着他的胳膊摇晃,一口一个宝宝。
景流玉抽了下袖子,抽不出来,反被喻圆攥得更紧:“哪儿学来的话?谁让你这么叫的?”
“你忘了?你昨晚还这么叫我的!我生气了你叫我宝宝,你生气了我也叫你宝宝不对吗?”喻圆怀疑他忘了,赶紧提醒他,叫得很大声,被景流玉一把捂住了嘴。
景流玉不得已把赵琰的事情翻篇:“以后不许这么叫,赵琰的事没有下次,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结束,你应该对我保持最基本的忠诚。”他们第一年的合同可还没有到期。
喻圆被捂着嘴巴,呜呜呜地点头。
他知道的,他再也不敢了,谈恋爱就是要对彼此忠诚。
喻圆一个月的练车生涯过得水深火热,一边得注意不让赵琰碰到,以免景流玉看到吃醋,一面还要盯紧了赵琰防止乱说,还好没有挂科,顺顺利利拿到了证书,景流玉也如约给他定了车,只可惜得一年以后才能见到。
临开学前几天,学生会在大群里发通知,说迎接新生的人手不够,有没有在京市的同学愿意当志愿者,能加学分,喻圆为了学分,急急忙忙就报名去了。
接新生就是当牛马,除了大包小裹,甚至还有带着床垫来学校的,喻圆得帮他们把行李扛上五楼,累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着几天回家都只是沉默地吃饭,一早穿上红马甲沉默地去学校,比练车的时候还艰苦。
学生会还安排他给新生办校园卡,他算是理解为什么苏酿学姐会主动帮他了,为了学分,也是为了组织的要求。
喻圆沉默着搬行李,沉默着办卡,他不说话的时候,这张脸还是挺唬人的,至少对一群新生来说。
表白墙上连着好几天都是他的影子,表白这位长得好看又有钱人还很好的喻圆学长,很多人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不少学妹给他送了花、牛奶、水果,当然其中也不乏学弟。
喻圆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每天被美女环绕表白的日子,如果早几个月,他大概会高兴得蹦起来,现在不敢了,因为景流玉刚在一个月前,就如何拒绝追求者给他开了个专项座谈会,现在他看见表白的,跑得比刘翔还快。
学校里多了新鲜血液,叽叽喳喳热闹了不少,在各种迎新活动中,不知不觉就到了国庆假期。
今年国庆假期还是和中秋连在一起,一个十天的小长假。
景流玉从正月离开家,一直到农历八月,只有清明那天回过景家一趟,那边意见很大,中秋必定要回去待几天,再用工作作借口也是推脱不过的。
长假、喻圆独自留守在家,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并不是什么美妙的回忆,景流玉还记得自己珍藏的红酒和四米高的奥地利水晶灯。
喻圆刚刚拿下驾照,他现在更应该担心自己的车。
景流玉取出几件惯穿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他不太喜欢老宅那边的衣服,都被熏上了一股死气沉沉的檀香味。
喻圆趴在床上,酸溜溜地看他,眼珠子随着他的动作左右转动,问:“景流玉,你是要回家了吗?”
“景流玉,放假还是我自己在家玩儿吗?我乐高都拼完了。”
“景流玉,那你第几天回来啊?”
他已经和景流玉谈了八个多月的恋爱了,其实景流玉要是带他回家过节也很正常吧,唉,不过他是男的,不带他回去才是正常的吧,唉……
景流玉目光瞥向他,喻圆又急忙收回视线。
如果在半年前,景流玉绝对不会萌生这种诡异怪诞的想法。
第69章 第 69 章 喻圆和眼泪不合适
他拍了拍箱子, 说:“进来。”
喻圆以为景流玉又要和自己玩什么小游戏,从床上滚到地上,再钻进行李箱, 大小刚刚好,他缩起来能填满一整个行李箱,喻圆笑嘻嘻地仰头看着景流玉:“你不会要把我装进行李箱偷偷带回家吧?要是你爸妈突然进到你房间恐怕会被吓死。”
景流玉很笃定似的说:“不会的, 他们不会进我的房间。”
喻圆一愣:“那你是真的要把我放进行李箱带回家吗?”
他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大小是合适的。
“那你多给行李箱捅几个洞, 别把我憋死了, 还有时间不要太长,我总缩着怪累的,你可以快到家了再把放进去。”
唉, 也没办法, 同性恋注定是不会受到父母祝福的,景流玉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带他回去了。
虽然要东躲西藏, 也比他自己在家好。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 被景流玉打断:“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去。”
躺在箱子里的喻圆卡住了, 片刻后回神, 眼睛里焕发出光彩,噌的一下弹起来扒着他的胸膛,问:“你是我要带我回家见家长吗?是吗是吗?”
“你想去吗?”景流玉问他。
喻圆羞赧地点点头:“想。”
景流玉把他从箱子里抱出来:“那别后悔,去收拾东西吧。”
喻圆脸色带着羞涩, 急忙跑回自己的衣帽间, 让景流玉等等他。
景流玉如果带着喻圆回去,宣称自己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这是他目前的包养对象, 大抵那些老东西的表情都会十分精彩,气晕过都说不定,阖家团聚的中秋节,变成鸡飞狗跳的修罗场,相当有意思的场面。
他现在也有这个资本,过去的一年里,他将景家产业里的三家公司重组并保留了下来,其中两家一路向好高歌猛进,丰链运输虽然只能做到盈亏平衡,但一直吸纳贫困地区劳动力,基础岗位优先聘用残疾人,同时作为补齐偏远贫困地区运输链的一环存在,算是半个公益企业,有政府补贴,上个月还获得了“全国精准就业扶贫爱心单位”称号,连带着对景家其他产业都有正面影响,除了不赚钱,没有别的缺点,当然他们也不缺这点钱。
信息过度泛滥的时代,舆论就是第二战场,长远的眼光比当下的利益更重要。
景卫南逐渐放手,把集团其他产业交给他打理,景流玉从以前靠景家吃饭,到现在景家要靠他吃饭,即便他们知道景流玉取向,生气也无可奈何。
喻圆没一会儿蹦蹦跳跳拿着两套衣服出来,问他穿哪个好看:“你说我要不要做个发型?再去趟美容院?咱俩再去趟商场吧,第一次去你家里,我不能空手去啊,你家里人挺多的吧,上次逛街还看见你弟弟妹妹来着。”
他还是头一次见家长,怪紧张的,喻圆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谈恋爱,甚至还谈到见家长的程度。
景流玉家里那么有钱,会不会瞧不上他?景流玉家里同意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喻圆心里既有兴奋,又沉甸甸的。
景流玉碰了碰他的脸颊,摸到一片如玉似的温润冰凉,轻轻说:“没事的,那些人,买不买礼物都没关系。”
买了也是浪费,早晚是要被丢出来的。
景流玉原本想再晚一点,等到他在公司里的地位稳固一些,把这个重磅消息散播出去。
现在他却想要把计划提前,喻圆想和他回去,他也想把人带回去,计划都被这种莫名的情绪打乱了,不过也没关系,意料之外的展开更为刺激。
既然是景流玉的家人,喻圆就听景流玉的话。
他坐在车上,双手紧紧攥着,落在腿上,本来想揪着裤缝缓解尴尬,但又怕把衣服弄皱了,只好作罢,深吸气呼吸放松心情。
他觉得自己挺像那种新上门的女婿的,一会儿看见景流玉父母他该说什么?要说“叔叔阿姨请你们放心把儿子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吗?
感觉有点奇怪,平常都是景流照顾他比较多。
喻圆知道,他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讨人喜欢,朋友也没有,他一直把这件事定性为强者注定孤独,但他不想景流玉的家人不喜欢他。
景流玉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过家里的事,喻圆也猜测过,可能是电视剧里那种亲子关系僵硬的有钱人家庭。
要是景流玉他爸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他们要分手吗?还是景流玉会为了他被赶出去?
那他是不是彻底得跟着景流玉过苦日子了?
喻圆实在忍不住东想西想。
他呼吸紊乱,不仅不均匀,甚至吸进去好一会儿才吐出来,景流玉微微侧身看向他,喻圆脸色有些白,因为紧张飞快眨眼,睫毛颤得极快,他一把握住了景流玉的手腕,掌心都是滑腻的汗水:“景流玉,你说我一会儿是用中文跟你爸妈打招呼,还是用英文和你爸妈打招呼?你说我买礼物他们会喜欢吗?要不要再给阿姨买个金镯子?”
他在心里模拟了半天没得出结论,英文显得他有点装,中文又很平平无奇。
喻圆根本不知道一会儿要面对他的是什么惊涛骇浪,景流玉又在心里谋划什么见不得光的阴暗伎俩,他只知道要见家长了,想在他们心里留下好印象。
景家是一座近乎占据了整座山头的中式庭院,雕梁画柱在夕阳下被染成焦糖一样的琥珀色。
喻圆站在门前,仰起头张望。
厚重的三丈高的黑漆金铆钉大门向里敞开,青墙搭着黑色的琉璃瓦绵延到他看不见的尽头,两座人高的石狮子分守两侧,影壁前是一座汉白玉的日晷,浮雕了日月星辰,莲花状的青铜玉链在风中轻摆,零零作响……
喻圆忍不住向后退缩两步,黑漆门大开着像怪兽的嘴长着,日晷和影壁是它的牙齿和舌头,好像他一进去就会被嚼吃干净。
这里面住着的人,一定会瞧不上他的。
景流玉握住他的手,温热的触感压下了他后退的脚步。
喻圆低了低头,抿着嘴,回握他的手,还是随着他的脚步踏进去。
白衬黑外中山装的五十多岁管家模样人加快脚步走上来,用最标准的语气和长相,说出了喻圆最熟悉的台词:“流玉少爷您回来了!这还是您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随后对方把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又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向喻圆温暖亲切地笑了笑:“您好,欢迎您来做客。”
喻圆上个月看了二十部短剧,十八部里都有这句台词,就是没想到自己也有成为短剧女主的一天,他感觉自己像盘反复被锤炼的预制菜,大脑里立刻条件反射似的出现预制台词“您好,幸会,我是顾总的女朋友。”
当然他也是这样脱口而出的。
一个训练有素的管家此时表情产生了裂缝,景流玉沉默着看了看他,问:“顾总是谁?”
他闭了闭眼睛,很想死,死死抓着景流玉的手,挤出来一句:“对不起,我太紧张,说错话了,您好您好,我叫喻圆。”
管家又向他温和笑笑:“不要紧张,喻少爷,请把这里当您家就好了,可以称呼我赵管家。”
喻圆第一次被人如此封建资本主义地称呼,更紧张了。
赵管家向景流玉询问把喻圆少爷安排在哪间院子,景流玉让他直接把行李送到他那儿,和他一起住,然后按照习俗去见景卫南他们,景卫南早在东院的书房等候他了。
喻圆没见识,他只觉得游廊长啊长,长得见不到头,走也走不完,像墨龙盘旋在山上,又铺在了水上,水上残荷带着冷霜的沁香,时不时有金红的游鱼略过细波,穿过一个又一个垂花门,昨夜开的桂花窸窸窣窣卷在雕着卍字文的青砖上,树上挂着风铃和玉蝉。
有斗拱,有藻井,有假山,有鸱吻,有九曲桥……有高中教科书上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他恶毒地诅咒过景流玉败光家产,今日一见,这样的家产一时半刻也是败不完的。
怎么他就不能生在这样有钱的人家呢?
景卫南他们照比去年那副训诫嘴脸,如今不知和蔼多好,笑着问景流玉在外面辛不辛苦,一路累不累,晚上要吃什么安排厨房去做。
景流玉客气且疏离地叫了人,自顾自找了位置坐,招呼喻圆过去,他们也不多嘴什么。
一群鸡皮鹤发的威严老人,手爪枯瘦如鹰,穿着古旧的长袍马甲,坐在金丝楠木的圈椅上,昏暗的厅堂挑高十米,又空又冷,寿纹从顶上的藻井往下压,四下挑着琉璃宫灯,他们把人团团围着,身后红紫色的琉璃玻璃在灯下影影绰绰,笑不达眼底,浑身都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喻圆一路上就被惊得够呛,到这儿惊变成了吓,像看恐怖电影。
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努力维持冷静,也随着景流玉叫:“大爷爷,二爷爷,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三爷爷……”然后回头紧张地看看景流玉,用眼神询问他自己有没有叫错人,像个头回见亲戚的小媳妇儿。
景流玉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右手捻着左手手腕上的镯子,舌尖不自觉抵在犬齿上轻咬。
很怪异,他以前恨不得这些老不死的去死,现在却想拉着喻圆在他们面前,一起给他们磕一个,他大抵是发疯了。
景卫南锐利的鹰眼扫视着喻圆,看出这是个外强中干的孩子,他的见识远远不符身上的穿着,眼里空无一物,不够沉稳贵重,接人待物欠缺妥当,甚至有些畏缩,显然被景家的场面震慑住了。
若没猜错,大抵是个什么暴发户家的孩子,毫无底蕴,也不知道流玉是怎么和这种人搅合在一起的。
可他现在不能再将景流玉当成个孩子训斥,不能在人前下了他的面子,只皮笑肉不笑地同喻圆客气:“是个懂事的孩子,是流玉的同学吧,他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
他宁愿是景流玉的同学,也不想景流玉交这种毫无益处的朋友。
喻圆下意识又掐起了裤缝,有些无措,鼻子发酸,不知道自己是吓得还是怎么样的。
他在这样的场面,哪好意思说自己的学校?只好低着头,讪讪往景流玉身边靠。
景流玉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人带到身边坐下,看见他拼命往下压的脸上,眼眶已经微红了,单薄的身体也微微发颤。
如果他说不是呢?说喻圆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的不正当关系。
景卫南他们肯定会摔杯子,会大发雷霆,像一群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僵尸,喻圆成为他和景卫南他们争执博弈的牺牲品,在可怕陌生的环境里缩在角落哭泣,没有人带领,磨破了脚也逃不出这座鬼宅,等到夜幕降临羊角灯点亮时,更像在经历一场中式噩梦怪谈。
他握着喻圆肩膀的手没有松,临到唇边的恶毒话语无端变为轻笑,和景卫南他们说:“喻圆……是我朋友,他节日没法回家,所以我带他回来过节。”
算了,喻圆和眼泪不合适。
他早晚会说,却不应该当着喻圆的面说。
喻圆的脸上闪过一次愕然和酸涩,转头一想,又觉得景流玉这么说才是对的。
太可怕了,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和这些老人家说自己是景流玉男朋友,该是一副怎么可怕的场景!要是把人气死了,就更吓人了!
他对着景卫南他们点点头,有点儿艰难地说:“是的,我和景流玉是朋友。”
其实他还是想正大光明说自己是景流玉的男朋友。
接下来景卫南再问喻圆什么,都有景流玉帮他做口舌代为回答,喻圆只需要乖乖坐在椅子上“嗯嗯”点头就是了,他私底下悄悄勾景流玉的手,表示谢谢。
一群老头老太太问下来直皱眉,觉得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好到过分了,流玉过于护着这个孩子了。
他们问了一遭,得到的净是些不痛不痒的回答,索性不再问了,叫景流玉带喻圆去看看他母亲。
喻圆跟着景流玉出去,身心都松快了。
想到见景流玉的母亲他还有些高兴,猜测阿姨应该和景流玉一样,是个漂亮温柔的大美人。
第70章 第 70 章 你是大哥的朋友,在家里……
喻圆已经在心里拼凑出景流玉母亲的形象。
儿子像妈妈, 景流玉是个温柔贤惠的男人,他妈妈一定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从来不会和人大声说话, 也不会训斥孩子,是个喜欢穿着旗袍养养花看看书的贵妇。
喻圆感觉景流玉真是爱他爱惨了,他从来没对景流玉说过一句喜欢或者表白的话, 景流玉就迫不及待把他带回家见家长敲定身份了, 虽然敲定的比较隐晦。
被人认定的感觉真挺不错的。
云静漪爱清净, 又要养病, 单独住在花园后的一座三进院里,平常不出门,自成一个小世界。
天气晴好, 她躺在紫藤树下晒太阳, 品茶看书,看到不合心意的地方, 就抓着那页扯掉, 撕碎,然后扭曲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 整理好被自己揉皱的书本继续看下去。
景流玉走在前面, 将喻圆遮挡的严严实实,云静漪只看见了景流玉,表情倏地一变,抓起滚烫的茶盏砸过去。
景流玉往常早就做好准备, 必定能躲过去, 现下只是抬手用手臂挡住了茶碗。
“咣当”一声,白瓷应声而碎,只余满地茶香。
喻圆不由得惊呼一声, 去拉他的手臂查看,只是烫红了,没有水泡,也没伤着脸。
云静漪这才发现儿子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
她教养良好,出自落魄名门,对生人从不疾言厉色,被外人见到她这副模样,霎时眼眶红了,变得哀哀切切,掩面流泪。
喻圆被她一会儿暴躁一会儿忧郁的状态弄得发怵。
对方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穿着素白色的平裁缎面旗袍,人在旗袍中晃,弱柳扶风美丽得不行,但他不敢多说话。
景流玉叫了声母亲,他也跟着呆呆地叫了母亲,意识到不好,忙改口叫阿姨。
片刻之后,云静漪情绪又平静下来,擦掉眼泪,和他道歉:“抱歉,让客人看到刚刚那一幕,真是失礼了,好孩子,快来我这里坐坐。”
佣人立刻搬出椅子凳子,端好茶点清理瓷片,行动间训练有素,打理好一切又如幽灵一样散去。
比之大爷爷他们,云静漪真的做到了一个亲切长辈该有的一切,她对喻圆嘘寒问暖,温柔备至。
如果不是她刚刚摔了杯子在景流玉脸上,喻圆一定不会怕她。
他还发现,全程他与云静漪谈话,云静漪竟然一句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景流玉。
喻圆不由得脑补出一场豪门恩怨。
云静漪身体不好,景流玉和喻圆待了一会儿便也告辞了,景流玉说改日再来看她,云静漪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走出院子好远,喻圆左右环顾,见四下无人,才悄声问景流玉:“你是不是你爸爸的情人在外面生了,抱养回来给你妈妈的?”
太冒昧了,这个问题。
景流玉两指曲起,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亲生的,不作假,她只是讨厌我而已,从记事开始,我已经习惯了。”
他微微垂眸,似有落寞。
“那你爸爸呢?他对你怎么样?”
“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自杀了,我不记得他。”景流玉勉力扬了扬嘴角。
喻圆终于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不太好,搂着景流玉的肩膀一阵唏嘘:“不好意思啊,你要是难过的话,我宽广的胸膛可以借你依靠,想哭就哭出来吧。”
他没有父母,也短暂地体会过被父母讨厌的滋味,很能感同身受,他拍了拍景流玉的肩膀,没想到他是孤儿,景流玉是精神孤儿。
景流玉那么大的体格,一身的肌肉,比垫了增高鞋垫的喻圆还要高半个头,现下很娇弱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虚弱说:“那谢谢你了。”
喻圆很有男子汉担当地拍拍他的头:“咱俩谁跟谁,别和我客气。”
这个家里主要的长辈都见过了,喻圆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了,走起路来也能昂首挺胸了,甚至想起来教育教育景流玉了,一副我教教你的口吻道:“虽然你家里这些长辈看起来都挺凶的,但是我觉得你的问题更严重你知道吗?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对长辈没什么礼貌,人家还没说话呢你就自己坐下了,走的时候也是想走就走,说话还不怎么客气,你觉得你这样对吗?”
景流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他在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时候可爱的要死,挺迷人的,笑着点头受教:“我觉得您说得对。”
喻圆严肃道:“你别和我嬉皮笑脸,我在说正经的呢,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你就得虚心受教知道吗?”
他们走过的路是一条花木繁茂的小径,四周没有什么人,景流玉摸着他的脸把吻印上去,说:“知道了,圆圆亲一会儿。”
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喻圆赶紧咬了一口景流玉的舌头,想把人推开。
景流玉圈着他,把他压在树干上,亲昵地蹭他脸颊,轻啄他的嘴唇:“圆圆不觉得这样特别刺激吗?”
他的舌尖还有喻圆刚才咬出来的红印,嘴巴一张一合间隐约露出,给人感觉像条吐信子的花斑蛇。
喻圆感觉他回家之后看起来癫癫的,小声说:“刺激,但是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没事,没人,看见了他们也不敢乱说。”
喻圆左右摇头看看,确实没人,和他商量:“那就亲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之后,他嘴巴红红的,舌头麻麻的,做贼一般蹑手蹑脚跟在景流玉身后。
剩下要见的就是景流玉一些弟弟妹妹。
喻圆兜了一圈儿,发现这个家里特别的阶级分明,和以前看的《四世同堂》一样,他和景流玉见了长辈,余下的弟妹小辈则要主动来见他们。
十来个弟弟妹妹,看得他眼花缭乱,长得也都漂亮,和他说话时候客客气气柔声细语的,喻圆喜欢的不得了,把买来的礼物挨个分给他们。
和清和乐棠之前见过他,没想到大哥真把人带家里过节了,对喻圆格外热情。
“圆圆,谢谢你的礼物!我好喜欢!”和清话没说完,景流玉已经皱眉先提醒他,“不要直接叫他名字。”
和清愣了愣,问:“那叫什么。”
乐棠已经机灵地抢答了,说:“既然是大哥的朋友,那就要随着大哥叫,也得叫哥哥,是吧,喻圆哥,大哥我这么叫对不对?圆圆是大哥叫的,咱们不能叫。”
和清还想说自己比喻圆还大一个月呢,看到大哥赞许的表情,只好跟着乖乖叫喻圆哥哥。
喻圆没什么心思,还乐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叫什么都行,我都喜欢。”
但景流玉在这个家里显然说话比他好用,一会儿一群小孩就喻圆哥喻圆哥地称呼他。
喻圆还是头一会儿体会到当哥哥的感觉,心里无比的骄傲澎湃。
景流玉放下和清他们作陪,叫喻圆自己在这儿玩儿,他去处理些事情,喻圆怀里正抱着个年纪最小的妹妹掂量她多沉,已经顾不上景流玉了,摆手叫他:“你去吧你去吧,我和他们一起玩儿就行。”
喻圆就喜欢和小孩一起玩,小孩心思单纯,还会夸他好看,从不会骗他。
管家叫人往花园里送了些零食点心,还准备了些钓鱼竿和风筝,一群小孩混在一起,分贝远超八十,赵管家看了好几眼,愣是没说什么。
不止喻圆高兴,景家这些小孩都高兴,平常大爷爷管他们管得严,不许他们在家里喧闹,好不容易借着招待客人的由头吵吵闹闹一番,难得大哥的客人性格这么活泼愿意和他们玩。
“喻圆哥,你以后能不能常来?你来的话赵管家都不管我们嚷嚷了。”乐棠抓着鱼竿,用手肘碰了碰喻圆说。
喻圆怀里还是抱着景流玉最小的妹妹不撒手,小孩子又软又乖的,他好喜欢,给她塞了一块橘子瓣,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家里规矩是不是很严,我和你们这么大声说话大爷爷他们是不是不高兴?那我们小点声吧?”
乐棠赶忙道:“你是大哥的客人,大哥都没说什么呢,就算大爷爷有意见现在也管不了了,现在家里人都知道,大哥在掌家了。”
喻圆大惊,询问她:“景流玉在你们家里很有地位吗?你们家里除了大爷爷他们,没有别森*晚*整*理的长辈了?”
他刚才就想问这个问题,景家看起来规矩很森严的样子,但景流玉却对长辈都不怎么客气,从进门到现在,除了年纪非常大的老人和景流玉的妈妈,他也没见过其他成年长辈。
这些话乐棠本来不应该对喻圆这个外人说的,但她年纪不大,实在藏不住话,加上和喻圆玩得实在开心,喻圆又是和大哥带来的,她心里觉得可靠,悄悄说:“我跟你说,你别和别人说,我们家除了大爷爷和大伯母,也就是大哥的妈妈,也就大哥年纪最大了,以前家里管大哥比管我们还严,大哥经常被罚跪祠堂打手板,我们犯错了大爷爷他们也会责备大哥没有管教好我们。
从去年开始,大哥逐渐接手家里生意,据说做得很不错呢,大爷爷他们现在都不敢和大哥大声说话,你是大哥的朋友,就是在家里横着走也没关系的。”
喻圆从她含糊的话里大概弄清楚了景家的结构,他突然有了一种身为世家长孙媳的焦虑和担当,就像小说里看的那样,这个家要靠景流玉和他撑起来,其实归根到底是景流玉,他不由得与有荣焉地挺起了后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