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石床 怎么了?还想要?


    越泽还没来得及说话, 嘴里就被塞进一个小果子。


    果然,吃起来的感觉脆脆沙沙的,和松糖类似,还很甜。


    “好吃。”


    越泽又摘了一个塞进嘴里, 他口味其实偏甜, 但之前在东饶村很难吃的味甜的东西, 时间久了自己也就忘了。


    见越泽喜欢,赵璟淮干脆把一串果子都塞到他怀里去。


    飞燕继续往下走,越泽都快把果子吃完一半, 才觉得身上有些冷。


    “感觉有点冷。”


    他抬头看着前面的道路说道, 身后的赵璟淮把他抱紧了些:“进去就好了。”


    直到越泽将果子全部吃完, 两人一马才终于到了冰洞。


    冰洞如其名,映入越泽眼中的是大片大片的蓝色炫光。


    头顶上都是粗壮的冰棱,尖锐而又庞大。


    密密麻麻之间只能看到长短不一的冰棱,折射着冰蓝寒光。


    细细去听, 仿佛还能听到水滴落在池面的“嘀嗒”声, 在四周的死寂下显得格外明显。


    其他没有被冰棱覆盖的地方则爬着复杂的冰霜,像是被人刻下的复杂绝美花纹, 神秘而又古老。


    但确实如同赵璟淮所说,虽然去往冰洞的路上有些寒冷, 但真的进来, 反而不怎么感到寒意。


    越泽惊叹的环顾着四周神奇的陌生景色,身后的赵璟淮把飞燕牵进来,松开缰绳让它自己去玩。


    飞燕年纪不大,正是好玩的时候,它四只蹄子往里踏,溅起地上的小水洼, 还觉得不亦乐乎。


    赵璟淮脚上被飞燕踏起的水溅到了,却没有责备它,任由它去撒欢。


    伸手把越泽牵起,慢慢往前走。


    “走慢些,路上挺滑的。”


    “好壮观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赵璟淮拉着越泽,一只手护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沿着没被打湿的路往前走。


    “有次带着营中的马匹来这里放野,有一只不见了,找了很久才在这下面找到它。”


    越泽点头:“是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这些冰棱才会滴水吗?”


    “对,这里很神奇,冬天也不怎么冷,反而带着一股暖意,可谓是冬暖夏凉,这些冰棱也一直都是这样,没有断过,不过今年感觉比以前小了一些。”


    赵璟淮看看旁边的冰棱,确实是比他去年来的时候小上许多。


    “或许是因为今年有场大旱吧。”


    赵璟淮“嗯”了一声,算是赞同这个说法。


    两人扶持着往前走,越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蓦然只觉得视线开阔起来。


    等俩人过了那段冰棱路,越泽才发现自己的下摆已经湿透了,身上也有些水渍,没发现时还好,现在发现了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又有些冷。


    赵璟淮只有肩头和下摆湿了些许,见越泽的模样问道:“冷吗?”


    “一点点,还好。”


    他往前走了几步,踏到了结实的土地上问道:“这里面还挺大的。”


    “是啊,当时那匹马钻过了冰洞,然后在这里面休息,我们只找到冰洞,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差点就把马丢了。”


    赵璟淮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虽然军营生涯很苦,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有许多趣事。


    “飞燕怎么没进来?”


    越泽回头去看,有点看不清马在哪里。


    “不管它,它喜欢到处踏水玩,不会跑远的。”


    既然赵璟淮这么说,越泽也不再担心,往前又走了几步,才看到这洞中出了四周的土壁,居然还有一个小石床。


    “这里怎么会有床?也是你们的吗?”


    赵璟淮摇头:“不是,这床我们当年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也不知道是何人留下的,偶尔有兄弟想在这边歇一歇,就把石床打扫干净了,留着给他们用。”


    “或许是某位先人留下的。”


    “有可能吧,外面的冰棱看起来像是自然形成,但脚下的路,包括到这里面来,都有人工挖垦的痕迹。”


    赵璟淮走到石床边说道:“具体就不清楚了,我也没有特地去查过这个。”


    越泽“嗯”了一声,也走了过去,把湿漉漉的外袍落下放在床上:“有些湿,不知道能不能干。”


    “应该不行,这里面太潮湿了,要不我们出去?”


    赵璟淮环顾四周,很怕把越泽冻着了,干脆把人一把拉过来搂在怀里。


    越泽被他拉的猝不及防,温热的呼吸夹杂着湿润包裹他的全身,顿时寒意被驱散了些许。


    “再待会吧,这里面挺凉快的。”


    越泽有些昏昏欲睡,他靠在赵璟淮的胸前,阖眼休憩。


    赵璟淮就这样抱着他,半躺在石床上发呆。


    其实越泽没有睡着,毕竟是在外面,他半梦半醒的休息了一会,人也要舒服一些。


    他哼哼了两声抓着赵璟淮胸口的衣服蹭了好久,才终于清醒过来。


    而再一看,赵璟淮的衣服已经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


    “啊,抱歉。”


    越泽挠挠下巴,不对啊,他怎么记得是抱着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蹭啊?怎么变成赵璟淮了?


    赵璟淮无奈的把衣服整理好,捏捏他的脸说道:“道歉也得有点诚意。”


    “什么诚意?”


    出于对赵璟淮的了解,越泽谨慎发问,但心中还是带有一丝危险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赵璟淮就凑到他脸上来,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把自己的双唇给堵上了。


    越泽呜呜两声把人推开:“在外面呢!你干什么!”


    赵璟淮抱着他撒娇:“亲一下嘛,就亲一下,这里不会有别人来的。”


    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越泽,越泽狠狠心撇头不去看他,闭着眼深呼吸。


    赵璟淮这张脸做这种表情,简直是要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那只能亲一下,唔!”


    他话音未落,赵璟淮的唇就堵了上来,越泽环抱着他,被迫承受着这令人窒息的吻。


    温热夹杂着湿润,耳边除了水渍声还有冰棱落在地上的嘀嗒声。


    周遭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越泽,他们正在外面。


    越泽被他吻得有些失神,黏腻的水声频频作响,交叠的两个人在洞口透露进来的光照下影影绰绰。


    他的指尖收紧,感觉自己要融入赵璟淮的血肉之中,抱得极紧,越泽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赵璟淮的深吻之下。


    也不知被他亲了多久,越泽只觉得双唇麻木得不行,可赵璟淮还在亲。


    他努力推了推,双手却被亲的发软,而这时的意识回笼些许,让他对于现在两人还在外面有了深刻的感知。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越泽的双眸浸出生理性的泪水,顺着光洁白嫩的脸颊滑落下来。


    而多种刺激的加持下,越泽觉得自己体内升起了一团火,把他从内之外都燃烧殆尽。


    抱着他的赵璟淮很快就发现了,他一手扣住越泽的后脑,使这个吻不会结束,另一只手则摸索着来到了下方。


    越泽浑身一震,他瑟缩着身体想逃,却无处可逃。


    当初觉得赵璟淮有多么高大,现在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这般纤细。


    他像是被赵璟淮握在手中的一只小蚂蚁,被迫跟着他的动作爬上爬下。


    刺激之下,越泽发出闷哼,却依旧没有被放过。


    越泽觉得自己再一次要失去理智了,既然反抗不过,那就只能顺从。


    他合上眼,将余下的泪水逼出来,双唇被亲的麻木感知不到痛,但舌头却被另一只灵活的舌反复勾缠,带给他阵阵愉悦。


    而那地方也被握住,越泽的双手攀上赵璟淮的肩头,依靠本能的往上蹭了蹭,却被人往下一压,发出了痛苦又欢愉的哼声。


    赵璟淮喘息着,动作不停着,给越泽带来快乐。


    直到某个临界点到了,越泽紧闭着双眼,咬住在自己嘴上作乱的另一双唇,腰肢往前抬,整个人有些脱力般的瘫软在赵璟淮怀中。


    赵璟淮抱着急促喘息的越泽,看着自己腰前被弄脏的衣物,并没有觉得不耐,而是十分满足。


    他亲了亲越泽的额头,把人稍稍往外推推,却被越泽一把抓住,然后纤细柔弱的身体便钻到自己怀里来了。


    “别蹭下面,脏的。”


    赵璟淮低声道,但越泽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有些缠人似的攀上赵璟淮的肩头,圈住他的脖子,在唇上亲了一下。


    “怎么了?还想要?”


    赵璟淮失笑,怎么觉得越泽像个小动物似的,嗲滋滋的。


    越泽在他怀里蹭了半天,闷声道:“没有,你这样怎么回去?”


    “没事,外头遮一下就行,我给你把裤子穿好。”


    越泽往后仰,乖乖的让赵璟淮给自己穿好衣服,脸色潮红的看着他。


    “别看了,我怕我等会又忍不住。”


    赵璟淮喟叹,越泽却不以为然,只是抱着他不撒手。


    无法,赵璟淮吹了声哨子,飞燕从外面踏水而来,他一手抱着越泽,一手拉住缰绳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飞燕便踏着水又出去了。


    两人坐在马上往外走,直到回到了那片草地上,越泽才有了一丝实感。


    顿时他的脸色羞得不得了,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这时候才害羞?”


    赵璟淮无奈的拍拍他的后背说道:“翻个面坐着吧,这样危险。”


    越泽脸红红的调转身体,背对着赵璟淮,眼看着前面如同波浪一般的草地。


    “怎么在外面就”


    赵璟淮大笑:“这时候害羞也晚了,以后你可就逃不出去了。”


    越泽捶了他一下没有说话,嗅着清新的味道,看着壮阔的画面,只觉得人生美满。


    飞燕似乎也玩够了,回去的路上特别乖,赵璟淮摸摸鬓毛,丢出两个草饼给它。


    “直接回去?还是在外面再走走?”


    “都可以啊,你晚上有什么要紧事吗?”


    “只要北狄不来夜袭就没什么要紧事。”


    赵璟淮开了个玩笑,却被越泽拧了一把:“别瞎说。”


    “好好好。”


    赵璟淮求饶,看了看天问道:“饿了吗?”


    “还没呢,你饿了?”


    “还好,那我们就在外面再玩会吧,带你看看这边的星星。”


    第62章 呼延迟 赵璟淮于他,是很重要的人。……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村里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


    赵璟淮不语,只是抱着他笑,越泽不明所以,但还是随他去了。


    两人一马溜溜达达的沿着广袤的草原没有方向的走。


    “你身上不回去弄一下吗?”


    越泽抬头问他, 赵璟淮低头看了眼, 沉默了一会, 掉转马头回去了。


    “下次再带我来看星星吧。”


    赵璟淮轻轻“嗯” 了一声,一时间周遭的氛围格外静谧温馨。


    与越泽感情的巨大进步让赵璟淮有些不敢相信,生怕自己一睁眼醒来, 还在了无音讯的寻找越泽的路途中。


    越泽不知道身后的人在想什么, 只觉得今天玩的很高兴, 在他的记忆中,很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尤其是还和赵璟淮在一起。


    赵璟淮于他,是很重要的人。


    自己想通了之后, 仿佛浑身经络都被打通, 只觉得舒畅愉悦。


    飞燕似乎很了解主人的心思,慢悠悠的晃着, 争取给主人拖延一点时间。


    但再怎么拖延,他们也到了城门口。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 越泽也觉得有点饿, 正想和赵璟淮说要不就在城里吃点再回营去,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呜——”的声音在城中响起。


    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身后的赵璟淮浑身一震,扬鞭骑着飞燕直冲城内。


    进了城越泽才发现,城内的百姓们纷纷闭门不出, 在外面的也匆匆往家里走,不只是大门,连窗户都被关得死死的。


    不过尔尔时间,整个北漠城除了有规律的号角声,再无其他。


    风卷起地上的一丝沙,刮到越泽迷茫的双眼里。


    他轻咳一声揉揉眼睛,飞燕此时已经载着他们回了营。


    霍骁正在门口等候,见人回来急忙上前汇报:“殿下,北狄突袭!”


    赵璟淮翻身下马,先将越泽抱下来说道:“你先回去。”


    然后他就又翻身上马,沉着脸命令北漠军:“先锋队跟我出去看看。”


    一支明显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排成五列站在霍骁身后。


    越泽虽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知道现在情况的严峻性,他没有打扰他们,只是自己从一旁默默的走了回去。


    坐在床上,越泽有些心绪不宁,这时王倩婷从外进来了,手上还拿着几个小糕点。


    “越哥哥,给你吃。”


    越泽笑着接过问道:“谁给你买的?”


    “程姐姐买的,下午她带我去街上玩了。”


    王倩婷小口小口的吃着制作有些粗糙但味道还不错的糕点,她在东饶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就吃了许多下去,肚子撑得圆鼓鼓的。


    她坐在越泽身边问道:“越哥哥是不是在担心淮哥哥?”


    越泽失笑,这小孩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忘了,王倩婷也不过比他小上十来岁,这个时候的她,正是敏感爱想的年纪。


    “嗯,有点。”


    不过越泽并没有带过这个话题,而是认真的回答道:“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会很担心他。”


    王倩婷歪头:“喜欢?是我爹对我娘的那种吗?”


    越泽有些语塞,但还是谨慎的问了句:“你说的是你爹娘年轻的时候吗?”


    王倩婷不解的摇头:“他俩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我,我怎么会知道?”


    “我爹以前会边打我娘边说是爱我娘,打我的时候也这么说,说喜欢我才打我的。”


    她对男女之事还不太明白,书中也并没有教。


    越泽脸色一冷,心想那王保田就那么轻飘飘的死了真是可惜,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才解气。


    “倩婷,那不是喜欢,也不是爱。”


    越泽觉得自己平时除了功课还要教王倩婷一些别的东西,不然傻乎乎的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王倩婷听得懵懂,但她知道,越哥哥说得准没错,自己只要听越哥哥的话就好了。


    越泽讲得口干舌燥,对于赵璟淮的担忧似乎也忘记了,等他回过神来想摸杯水喝,才惊觉赵璟淮竟然还没回来。


    顿时他心中的恐慌扩散,一旁的王倩婷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正在这时,帐帘被人推开,带着些冰冷肃杀气息的男人走了进来。


    赵璟淮甚至都没有换上盔甲,而是依旧穿着下午同他出游的便装,越泽的目光不自觉的下降,那块白渍已经十分不明显了。


    他急忙起身,赵璟淮卸下周身的凶煞之气,把他抱在怀里蹭了蹭,身后紧跟着的霍骁一个后退,把帘子又关上了。


    越泽有些脸红,拍了拍赵璟淮有些灰尘的肩头,小声说道:“倩婷还在呢。”


    赵璟淮松开他,轻咳一声说道:“程执缨也回来了。”


    王倩婷欢呼一声和他们俩告退后离开了,显然比起越泽,程执缨更得王倩婷的喜爱。


    越泽无奈,把人拉到床边,给他把外袍脱下,又从旁边拿来干净的一件衣服给他穿好后问道:“我刚刚好像看到霍骁了,是有事要找你吧?”


    赵璟淮点点头,抱着越泽深吸了一口,直到草药芬芳浸满了鼻腔,这才依依不舍的把人放开:“等我回来,我让人先给你送饭。”


    越泽的肚子应景的咕噜噜叫了两声,他顿时脸色绯红,捂着肚子没有说话。


    赵璟淮失笑,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离开了。


    人回来了,越泽也放松下来,很快,送饭的士兵便进来了,越泽假装没看到对方自以为很隐蔽的打量目光,只是笑着道谢:“多谢。”


    小士兵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不用谢,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越泽是什么洪水猛兽。


    军中的饭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坏,因为将士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也正是好吃且吃得多的年纪,所以后厨总是会做很多大鱼大肉给他们。


    越泽夹着碗里的红烧肉咬了一口想着:话本里不都说军营中可苦了,连粮草都要被克扣吗?为什么北漠军还能吃得这么好?


    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话本之所以称为话本肯定是有一定的夸大在里面,北漠军能吃得好些,对于启丰百姓来讲,是件大好事。


    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他们呀!


    只是味道嘛,越泽又咬了一口里面还有些血色的鸡腿,感叹道:不如他做的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也没人来收盘子,越泽吃饱后有些昏昏欲睡,便半靠在床边眯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越泽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擦拭他的身体,挣扎间他醒了过来,发现竟然是赵璟淮。


    “你在干什么?”


    越泽揉了揉双眼,脑袋还有些昏沉。


    赵璟淮见人醒了,动作便不再小心,而是哄道:“打了水过来,先洗一下吧。”


    越泽软绵绵的下了床,软绵绵的把自己身上冲洗了一下,又软绵绵的被赵璟淮抱着塞进薄被里。


    几乎是一沾床,越泽便再次沉沉入睡,赵璟淮看得哑然,无奈的摇摇头,又去打了盆水给自己洗洗,钻到了暖洋洋的越泽身边,把他抱住


    越泽依旧是被士兵们充满激情的声音唤醒,只是这次,身边的人还在。


    他迷迷糊糊间就抱上了那具温热身体,把头埋到了柔软健硕的地方。


    赵璟淮被他埋胸的动作惊醒,低头一看,只是把人又往自己怀里抱了抱,闭上眼继续休息。


    看来越泽的锻炼计划,会在教练的懈怠中渐行渐远。


    又过了一会,越泽才终于清醒过来,他抬眼问道:“昨天是怎么了?”


    赵璟淮没有瞒着他的意思,低声解释道:“北狄派了一伙人前来突袭。”


    “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搞突袭?”


    “不知道,或许是试探一下我在不在营中吧。”


    赵璟淮从来都不清楚北狄的想法,也不关心北狄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就是除掉北狄,不再让他们对启丰虎视眈眈。


    正在这时,霍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上次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想见你。”


    越泽疑惑的歪头:“谁?哦是不是那个男扮女装的?”


    赵璟淮则挑眉问道:“见我干什么?”


    “他他说他是北狄皇子。”


    越泽和赵璟淮都被这句话惊得坐了起来,对视一眼,越泽主动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和霍骁一同去了当时临时安置那个人的位置,赵璟淮坐在主位上,看着跪在下面的人,此时的“女子”已经褪去当时的装扮,穿上了一袭男装,这时赵璟淮才确定了这人确实是个男子。


    越泽多看了两眼这男人洗干净的五官,与启丰人甚至与五官本就比较深邃的赵璟淮不同,这人的相貌很显然要更加异域一些,雌雄莫辨的一张脸,加之那天又身着女装,不怪别人把他错认女子。


    但越泽却在好奇另外一个地方:“怎么觉得和那天长得不一样?”


    那男人似乎听到了越泽的低语,抬眼看向他,这时越泽又看到了,这男人的瞳孔竟然是极为浅淡的月白色,和自己今天穿的月白色外袍还挺像的。


    这种蓝眼睛的人,越泽也见他爹的医书中提过,说这种人都是外域之人,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毛发也比启丰人要浅许多,甚至还有天生异色的人种。


    不得不说,他爹真的是走南闯北,什么都知道。


    男人微微低头,但目光却始终落在越泽身上:“我叫呼延迟,是北狄的十六皇子。”


    赵璟淮对呼延迟兴致缺缺,看向越泽的目光却十分炙热,他知道越泽喜欢长得好看的,此时见他这般打量着呼延迟,顿时心中有些不爽。


    “北狄王真是老当益壮。”


    呼延迟对于赵璟淮的阴阳怪气没有在意,而是表露自己的诚心:“我可以助殿下一举攻下北狄。”


    这倒是让赵璟淮起了点兴趣,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没有你,我也可以直接攻下北狄。”


    第63章 筹码 把赵璟淮可累坏了


    呼延迟并没有丧气, 而是继续抛出自己的筹码:“我知道,北狄对殿下来说不过一介小国,对付起来也毫不费力,但是——”


    他的话语停顿, 看向了越泽:“这位是大夫吧?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的脸和之前不一样吗?”


    赵璟淮本就不爽越泽总是看着这呼延迟的脸, 此时又见他把目标转到越泽身上, 顿时起身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坐着。


    这倒让呼延迟有点意外,他的眼神在越泽和赵璟淮之间打转,然后勾起嘴角笑道:“是我眼拙, 殿下应当还未进过北狄城吧?”


    赵璟淮点头, 准备看看呼延迟还想说什么。


    “北狄城能维持这么多年, 是因为城内与城外截然相反。”


    “城内的土壤特殊,会培育一种特殊的宝石,这种宝石带在身上可以养颜健体,也正是如此, 北狄对外的贸易大多是宝石。”


    这个赵璟淮倒是知道, 北狄一个小国能屹立这么多年,便是依靠他们的宝石生意。


    北狄出产的宝石与其他地方都不一样, 流光溢彩,但却又很结实, 便成为了许多富贵人家的喜爱, 只是当年越凌云将军还在世时,新任北狄王野心勃勃,多次来北漠城骚扰,当时的陛下一怒之下便断了与北狄的生意往来。


    毕竟这种宝石也只做装饰作用,虽然富贵人家们觉得可惜,但也都表示理解。


    而后北狄虽多次转向其他国家兜售宝石, 但启丰的实力毋庸置疑,那段辉煌繁华的过去,永远的埋葬在了启丰和北狄之间的滚滚黄沙之中。


    而如今呼延迟却主动提起,赵璟淮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重新开启启丰与北狄的宝石生意?”


    呼延迟点头道:“当时出口启丰的宝石只是品质好,但比较普通的宝石,而在北狄王族,有着一个秘密。”


    “很多年前,北狄的第一任君王陷入黄沙之后无法脱身,这时一位浑身带满宝石的神女将他拯救,随后君王与神女坠入爱河,神女将身上的宝石都赠与君王,助他开辟了一个新的国家,也就是北狄。”


    这个故事赵璟淮倒是第一次听说,若是换作以往,他必定是没有耐心听下去的,但见越泽似乎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也就任由呼延迟继续往下说。


    “可北狄逐渐扩大,神女却被他抛弃,君王夜夜笙歌,无数次的伤了神女的心,后来神女郁郁寡欢而亡,君王才幡然醒悟,可却为时已晚,只能抱着神女留下的唯一一个宝石夜夜痛哭,而如今的北狄王族,还保留着这颗宝石,我这张脸便是这颗宝石的作用。”


    呼延迟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给他们解释道:“这虽然只是个故事,但宝石却是真的,那宝石璨若星河,里面仿佛有流光闪动,最神奇的是,宝石里还能看到仙人来回走动,更能延年益寿。”


    铺垫了这么多,赵璟淮还是没听明白呼延迟想说什么,他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这和你的筹码有什么关系?”


    呼延迟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沉溺进到虚幻的梦境中,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清醒过来。


    “殿下,说起来您可能不信,但是,我觉得北狄王被替换了,若是您和我合作,我能让殿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北狄。”


    替换?赵璟淮皱着眉,对这个结论半信半疑,不过他也知道北狄王的异常,当年的兵部尚书与他谈过许多,其中就包括北狄王。


    曾经的北狄王对启丰并无侵犯之意,反而很交好,两国的贸易往来也十分热络,但在越凌云继任北漠大将军之后,北狄王突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仅多次挑衅启丰,还频频进犯北漠,野心不可为不大。


    起初还试图讲和,但多次无果后启丰决定不再隐忍,主动断掉贸易往来,还派了人守在北漠,将野心勃勃的北狄打得节节败退。


    两国的纷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开始了,持续了这么多年。


    当时的兵部尚书和赵璟淮说,他年轻的时候去过北狄,那个时候的北狄王十分热情,对于启丰的态度也十分诚恳,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年,北狄王便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若是说被人替换了那赵璟淮就稍微能理解当年的事情了,只是北狄王毕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别人替换呢?


    呼延迟见他陷入回忆之中,也没有打扰,而是等了一会,见人缓过神来接着说道:“北狄王的变化在北狄城内不是秘密,大家都在私下议论,可没人敢当面说,因为现在的北狄王非常暴怒易怒。”


    他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的筹码对于殿下来说毫无用处,就算没有我,以殿下的神武之姿必然也能一举拿下北狄,但我还是想恳求殿下,我想与殿下合作,助我重回北狄夺得王位,呼延迟今在此对神女起誓,等我回到北狄,立刻与启丰签订和平契约。”


    和平契约的意义远比其他契约要来的重大,一旦签订,就说明被签订一方要每年像另一方进贡,且必须要分割出一部分国土赠与另一方,还要送一名王族前来当作制约。


    可谓是屈辱的一个契约,可呼延迟却主动表示出了这种意愿,也让赵璟淮有点诧异。


    对赵璟淮而言,北狄不过一座小城,只是自己并不想将北狄普通百姓也牵扯其中,便将启丰帝所言的歼灭一拖再拖,想寻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同时他也知道,父皇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就一直守在这边。


    不过想到呼延迟刚刚说的建议,赵璟淮沉吟片刻,只是不知道启丰帝那边的意愿如何。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我要取出那枚宝石销毁,那枚宝石会毁掉整个北狄王族,我要找到我真正的父王在哪里。”


    呼延迟目光坚定的看着赵璟淮,他不禁有些动容。


    “行,回头我们商议一下计划,不过,若是你今后有越距行为,我还是会直接将北狄歼灭。”


    呼延迟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这步棋没有走错,他的愿望也即将实现。


    “好。”


    越泽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交谈,只是在最后已经交谈完毕后插了一嘴问道:“那个宝石很大吗?”


    呼延迟一愣,回想了一下说道:“嗯我巴掌大吧?”


    他伸出手给越泽展示了一下,越泽从赵璟淮身边起来走到呼延迟身边,没注意到撩住自己衣摆的赵璟淮。


    “我看看你的脸。”


    呼延迟看了一眼赵璟淮,对方深不见底的眸子中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但他本能觉得赵璟淮现在有些不满,对他不满。


    越泽在他身边看了很久很久,突然发问:“你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北狄王族内是否有过一个启丰人?”


    呼延迟愣了愣说道:“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还有启丰人来北狄进行贸易,但再长大一点,两边就开战了,可我不记得有人来过北狄王族。”


    “北狄王族都是你这种长相吗?”


    呼延迟摇头:“不是,北狄人的身材要比绝大部分启丰人要高大一些,长相只是会稍微深邃一点,和殿下那种类似,但北狄人和启丰人最大的区别是性格与风俗。”


    “启丰人更加内敛沉稳一些,北狄人则更加热情奔放,又因为地处的位置常年炎热,所以衣着打扮也更加轻薄一些。”


    越泽思考了一会又问道:“那你为什么长这样?”


    呼延迟苦笑道:“因为我母亲不是北狄人,她来自更遥远的异域,而也正是因为我的容貌像极了她,所以一直不被父王喜爱。”


    “为什么?”


    “因为我母亲不爱他,她是被父王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生下我之后,母亲就自杀身亡,而且是在父王面前自杀的。”


    呼延迟说得轻松,但想必这张脸给他在北狄王族带来了不少麻烦。


    “北狄人,还挺好色的。”


    越泽想到了叶星,他母亲似乎也是被北狄掳去,然后生下的他。


    呼延迟尴尬的笑笑:“北狄不怎么在意贞洁之类的,性格也比较热情大方,所以”


    越泽摇头,热情大方可不是拿来为这种行为遮羞的。


    “那你们王族有失踪过王女?公主之类的吗?”


    呼延迟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迟疑的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越泽遗憾的站起身说道:“好吧。”


    说罢他转身回到了赵璟淮身边,显然已经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赵璟淮摆摆手,起身带着越泽离开。


    回到自己的帐中,赵璟淮从背后抱住越泽问道:“你对呼延迟很感兴趣?”


    越泽抚摸着自己腰间的大手,有些心不在焉:“我娘和呼延迟长得有点像。”


    “嗯?”


    这让赵璟淮有些意外:“东饶村那位吗?可你爹不是”


    越泽苦恼的点也在这里:“我娘长得很漂亮的,当时在村子里,大家都说她像是天上的仙女,不过她没有呼延迟那么明显的异域长相,只是眉眼间隐隐约约能看出和旁人不太一样,今天看到呼延迟我才恍觉,我娘和呼延迟眉眼间有些相似。”


    赵璟淮把下巴搁在越泽颈窝,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这么乱啊?就不能单纯一些吗?他们老一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越泽听到他的抱怨有些失笑,不过他也和赵璟淮的想法一样,只觉得上一辈的恩怨怎么会这么多,把赵璟淮可累坏了。


    第64章 练兵场 对赵璟淮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不过, 若你娘真的是异域人,你爹能娶到她也算不上稀奇。”


    赵璟淮把人抱着说道:“你爹年轻时候便喜欢云游四方,从那医书中就能看出他生性自由散漫,且去过众多地方, 见过许多人。”


    越泽点点头:“嗯, 我爹是因为我才留在东饶村的。”


    见越泽的表情有些落寞, 赵璟淮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天色已晚,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合被睡下了,本来因为白天的事情有些心烦意乱的越泽, 被熟悉温暖的怀抱抱着, 此时也忘却其他, 缩在赵璟淮怀里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大早,越泽难得的醒的比赵璟淮还要早,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他伸了个懒腰, 把身边的赵璟淮吵醒了。


    “醒了?”


    刚睡醒的赵璟淮嗓音有点沙哑低沉, 似乎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嗯,你不起来吗?”


    赵璟淮长臂一伸, 把他抱进怀里:“再睡会。”


    越泽心想自己起来也没什么事情,干脆缩到对方怀里继续睡。


    正在这时, 帐外传来霍骁的声音:“殿下在吗?”


    赵璟淮蹙起眉叹了一口气, 嘟囔一句:“想多休息会都不行。”


    越泽失笑:“快些去吧,兴许是找你有事。”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赵璟淮认命的起身穿衣服,临走前又抱着越泽啃了半天,越泽想把他推开都推不动。


    等人走了,越泽摸着自己有点点红肿的双唇, 虽然有点痛,但却觉得好幸福,心中沉甸甸的,像是被填满了一般


    “殿下,这些就是查出来的东西了。”


    赵璟淮坐在桌前,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叠纸张,他拿起最上面一张粗略的扫了一遍,又看了后面几张,脸色越发难看。


    “属实?”


    霍骁半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极低:“属实。”


    能查到这个结果,霍骁也十分震惊,哪怕先前再怎么怀疑,也没有证据,但不知是因为越泽的到来还是怎么,对方有些按耐不住,不然恐怕没这么轻易将人交出来。


    “你觉得,他是一开始就带有目的,还是半路被策反?”


    主帐附近都有赵璟淮的亲卫守着,所以和霍骁谈话时不必太小心,毕竟就算那个内鬼,也不会轻易来到他的主帐。


    “属下不知。”


    霍骁不敢断言,他只知道赵璟淮此时肯定十分生气,虽然只是面上有些冷,但他太熟悉赵璟淮了,同时也在为叶星默哀,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背叛殿下


    赵璟淮冷哼一声:“马料送来了吗?”


    “送来了,这批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嗯,按我说的做”


    两人在帐内交谈了许久,直到晌午时分,赵璟淮才回到那边的帐中。


    越泽坐在桌前看医书,还拿笔记着什么。


    “写什么呢?”


    越泽停笔抬头看他:“我准备抄录一份下来给明恒。”


    “好,今天还想去骑马吗?”


    越泽有些犹豫:“你不休息一会吗?昨天”


    “昨天北狄的小突袭算不得气候,没事的。”


    越泽想了想说道:“可以带我去看看你们练兵吗?”


    赵璟淮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练兵场上的士兵们排列整齐有序,有力且规律的喝声几乎要划破天际。


    等赵璟淮和越泽到了练场外面,正赶上士兵们列阵。


    随着一声喝断,方阵从中截断,前排的往后整齐划一的往后走,后排的往前补充,密密麻麻的踏步声显得非常威严,让越泽真正的感受到了北漠军的训练有素。


    赵璟淮想带他去高台,越泽却有些犹豫:“我去上面那大家都能看到了,是不是不太好?”


    赵璟淮却毫不在意:“这有什么?不过你如果担心,那我们就不上去了。”


    两人还是站在下面,可赵璟淮就是活靶子,士兵们很快就看到他了,也顺带看到了他身边的越泽。


    领头的一位士兵扬声对着赵璟淮招手:“将军!”


    赵璟淮挑眉,身边的越泽不明所以:“他在喊你。”


    “嗯,喊我下去陪他们练练呢。”


    说罢他伸手摸了摸越泽的头,轻声说道:“你就在上面等我。”


    越泽乖巧的点点头,随即就见赵璟淮招招手,一位身着黑衣长袍的女子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和赵璟淮行礼:“殿下。”


    “你在这待着。”


    赵璟淮飞身下了练场,从一旁的兵器架中正想挑起长枪,就被刚刚冲他招手的士兵打断:“将军!用长刀吧!”


    赵璟淮挑眉,顺了他的意拿了把长刀和那位士兵对立而战。


    “你是程执缨?”


    越泽问身边的黑衣女子,她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倩婷了。”


    程执缨爽朗一笑:“没事儿,越大夫不用这么客气,倩婷很可爱也很懂事。”


    越泽浅笑道:“那就好,还是要谢谢你。”


    知道越泽就是这个性格,程执缨也没再说话,这虽然是她和越泽第一次讲话,但她暗中保护越泽许久,也有过短暂的接触,对于这个小大夫,她十分有好感,而对于同样懂事乖巧的王倩婷,她自然也是十分喜爱。


    两人看着赵璟淮和那士兵练刀,一来一往间两道身影几乎要化成虚影,兵器的碰撞声清脆又充满威慑力。


    赵璟淮还是要技高一筹,那士兵很快就落下阵来,赵璟淮的长刀横在他的肩头,那士兵冲他拱手,朗声笑道:“将军厉害!”


    “继续练。”


    赵璟淮将长刀放回武器架,越泽好奇的问道:“他什么兵器都会吗?”


    程执缨在一旁点头答道::“差不多,殿下自小就必须学习各种各样常见的兵器,以作不时之需,而且殿下天赋很好,几乎学什么都能学会,还很熟练。”


    她口中的崇拜溢于言表,越泽也有些崇拜,看着向他走来的赵璟淮,双眸亮晶晶的夸他:“你好厉害。”


    赵璟淮的脚步一顿,轻咳一声冲程执缨挥挥手,对方识趣的离开了。


    “才知道我厉害?”


    在越泽面前,赵璟淮像个争夺糖果的小孩子,骄傲臭屁,越泽则宠溺的看着他:“一直都知道,但今天是亲眼看到,更加震撼。”


    越泽的话显然把赵璟淮哄得七荤八素,有些飘飘然。


    从前也不是没人夸过他,怎么觉得都没有越泽夸得真心实意呢?真好听啊。


    越泽看满足了,便提出和赵璟淮在军营里慢慢走,赵璟淮自然是依着他,两人并肩漫步在军营里,路过的士兵都冲他们打招呼。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习以为常,越泽只经历了四五个人。


    他猜到或许是赵璟淮和这些士兵们说过什么,这些士兵看向他的目光带有好奇,但却并不冒犯,而且也没有说出什么冒犯的话。


    这让越泽稍微放松很多。


    “见过殿下。”


    一位身着打扮普通又朴素的男子冲着赵璟淮行礼,他与其他士兵的打扮不同,这引来了越泽的注意。


    同样,这男子也看向了越泽,他的目光虽然看似澄澈,但越泽敏锐的分辨出了对方眼中的敌意。


    身边的赵璟淮声音有些冷淡:“叶军师,你要去哪里?”


    叶军师?叶星吗?


    越泽想到之前他们商议过的内鬼一事,不禁对叶星多打量了几眼。


    “后厨缺了些菜,我出去给他们买一点。”


    “怎么你一个人去?”


    “不麻烦他们了,士兵们都各司其职,就我一个闲的没事做,给他们做点事不算什么。”


    叶星笑容浅淡,他的容貌很普通,若是丢在人群里,越泽可能都无法找到。


    对于叶星的回答,赵璟淮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让他走了。


    撞见了叶星,越泽心中起了些想法,急着和赵璟淮说,所以也没有继续逛下去,而是拉着他回到了营帐内。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赵璟淮有些担忧的问道,越泽急匆匆的把他拉回来,却什么都不说,让他有些担心。


    “没有,刚刚那人就是叶星?”


    越泽有些急切的问道,赵璟淮点点头:“对。”


    “我刚刚,总觉得他对我有一种敌意。”


    赵璟淮想了想,和他说道:“早上霍骁喊我出去,就是说此事,内鬼已经确定了就是叶星。”


    越泽抬眼诧异的看着他:“确定了?”


    “嗯,只是现在还不清楚他一开始来北漠就是带着目的,还是半路被北狄策反。”


    “不管如何,他所做之事已经证实了,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越泽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管叶星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策反,他对北漠、对启丰所做之事已经断定了他的背叛。


    “对,所以我们决定将计就计。”


    “嗯?”


    越泽好奇,什么计?


    “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赵璟淮的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对于背叛他、背叛北漠和启丰之人,他从不吝啬用最残忍的手段。


    见他卖关子,越泽也不追问,只是点头说道:“我相信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赵璟淮弯腰捏捏他的脸颊:“那你要以北漠军军医的身份帮我,还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帮我呢?”


    这话把越泽说得双颊微红,他瞪了赵璟淮一眼,扭过身去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赵璟淮嬉笑着凑近他,在脸颊上留下重重一吻,声音很大,让越泽的脸变得更红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羞?”


    “我又不是对着别人,小满是我心悦之人,是我想要结亲的人,耍点流氓情有可原。”


    赵璟淮说得过于理直气壮,越泽竟然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瞪着眼看着他,对赵璟淮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第65章 粮草 带你去看点刺激的。


    “罢了, 待会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休息会吧。”


    赵璟淮圈抱着越泽,结实有力的长臂像是藤蔓一般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却不带半点胁迫意味。


    透过轻薄的衣衫, 越泽能感受到胸腔有力的震动, 就像赵璟淮这个人一样, 撑起了北漠军,也撑起了启丰。


    细微的衣衫摩擦声偶尔响动,却在这寂静的环境外徒增了一份暖意。


    账内的冰盆放得足, 越泽被他抱着也不嫌热, 反而十分舒服。


    他的指尖蜷起, 轻轻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余下他们二人。


    又过了几日, 赵璟淮每日照例出去巡视, 越泽就在帐内翻看医书,期间他们又给营中的兄弟们检查了一次, 这次是由越泽亲自出面,确定了毒素已除, 给赵璟淮也吃了颗定心丸。


    至于耿修耿谦兄弟俩, 虽然尚存不少毒素,但在越泽的调理下也逐渐恢复,大家都不必担忧未来的某一日会突发恶疾去世。


    至于叶星,他的体内竟然也带有毒素,若不是赵璟淮提前与他讲过,恐怕根本不会发觉此人竟然是给大家下毒的内鬼。


    说来也是他们大意, 虽然他们对叶星的态度属于不冷不热,但作为营中的军师,加之也为他们出谋划策,大家对他的防备也就慢慢降了下来。


    那次赵璟淮回京,便只带了霍骁、程执缨、耿修耿谦还有叶星几人,也算是一种无形的信任与肯定。


    而后赵璟淮接到关于越泽的消息,只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霍骁知道大概,所以也只简单和霍骁交代了几句便独自前来。


    在其他人眼中,赵璟淮还在王府休息,其实本人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都阳镇。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赵璟淮的行踪暴露,在东饶山后山处被暗算掉下山崖,好在他运气不错,没有掉进满是猛兽的后山,而是滚到了前山,阴差阳错间被越泽捡了回去。


    回来后的赵璟淮也十分疑惑,自己的行程究竟是如何暴露出去的,派了霍骁去查,却什么反馈都没有,那伙袭击他的黑衣人怎么都查不到踪迹,这让赵璟淮想到了死卫。


    而就在他失踪的期间,叶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手脚,让和他处于同一霍、程执缨和耿修兄弟俩都中毒了,而后跟着赵璟淮回到北漠军,还让全军都中毒了


    越泽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正疑惑赵璟淮所说的计划怎么还没动静时,帐帘被人拉开,赵璟淮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吃过了吗?”


    越泽合上医书点点头:“刚吃过了。”


    “待会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赵璟淮坐在他身边,把人抱在怀里蹭,越泽被他蹭得有些痒,往外推了推。


    “可以啊,去哪里?”


    “带你去看点刺激的。”


    越泽:“?什么?”


    模棱两可的话让越泽有些茫然,什么刺激的?看什么?


    赵璟淮却没有多说,只是拉着越泽起来了。


    “会有危险吗?”


    不知为何,越泽心中总是有点惴惴不安,他拉着赵璟淮的手有些犹豫。


    赵璟淮回身安慰道:“不会有危险,你要是害怕就不去了,我自己去吧,你在这里休息。”


    可越泽却有些犹豫,心中的不安感逐渐扩大,他拉着赵璟淮的手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下来:“我跟你一起吧,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是大夫,可以及时处理。”


    赵璟淮轻笑着捏捏他的脸颊:“真的不会有危险的,相信我好吗?”


    越泽点点头,跟着他到了外面,不知为何,赵璟淮有些躲着营中的士兵,从隐蔽的角落绕了一圈,到了营外,而就在外面,飞燕正踢着蹄子在等待二人。


    赵璟淮将越泽送上马,然后自己又翻身上马,把缰绳拉紧,飞燕喷出鼻息,沿着城内的方向飞驰。


    在途中,越泽好奇问道:“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赵璟淮迎着风和他说道:“等会告诉你,别急。”


    既然赵璟淮这么说了,越泽也不会紧逼下去,而是安静的等着赵璟淮停下。


    身边的景象不断变化,出乎越泽意料的是,北漠虽然平原居多,但往外再走走,竟然也有一座高山。


    赵璟淮拉紧缰绳,飞燕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边像是小路。”


    越泽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条路明显没什么踩踏痕迹,好在飞燕经验老道,找到路对它来说并不难。


    赵璟淮叮嘱了几句飞燕,任由它驮着二人慢慢往上爬。


    “对,北漠附近基本都是平原,但许多年前这边有次发生地陷,但在合上后竟然凭空升起了一座高山,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这座山。”


    越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难怪这边凭空起山。”


    “对,后来在这座山的四周也都起了一些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山,逐渐形成了现在这种比较独特的样貌。”


    飞燕在前面踢开一处杂草,似乎有些不耐烦,赵璟淮从怀中摸出一块草饼喂给它,吃了草饼的飞燕被安抚平静,继续任劳任怨的往前开路。


    “时日久了,这山下就被开辟出来一条道路,从这条路走河道去京城很近,但目前那边的河道还未被开发完全,所以我们来的时候没从那边走。”


    两人聊着这座山的来历,不知不觉间两人一马已经到了山顶。


    赵璟淮翻身下马,观察了一下四周,又将越泽拉了下来。


    “那我们来这里是为什么?”


    “我们之前放出消息,称那匹马料有问题,但营中马料告急,所以向二皇子从紧急求了一批马料,二皇子的封地要经过那处河道,所以大家都知道,新的马料会从这边运过来。”


    赵璟淮伸手指着山间若隐若现的小道说着,越泽却好奇发问:“二皇子?”


    他对这位二皇子的印象并不多,赵璟淮是三皇子,大皇子与他一母同胞,那个时候也都是他们三人在一起玩的比较多,其余的皇子公主都年岁比较小,赵璟淮那个时候也不爱让他和别的人玩。


    “嗯,二哥是贤妃娘娘的大儿子,不过因为贤妃娘娘一向不问世事,比较淡漠的性格,在生下二哥后身体受损,就带着他回到母族生活了许久,你失踪的第二年,二哥才被带回来。”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对二皇子都没什么印象。


    “后来二哥回宫,父皇对他的态度也比较纵容,但毕竟从小没有养在身边,只是看在贤妃的面子上对二哥也还不错,在二哥成年之后,他就赐了二哥一块封地,那块地方挨着江南,不好也不坏,二哥若是有心,便能在那边做出一番成就,若是无心,那守着那块地到死也没什么问题。”


    赵璟淮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二哥的一生讲述了出来,越泽却只听得有些感叹,这就是皇家吗?只能说还好二皇子运气不错,碰到了个还算不错的父皇。


    “那二皇子如今?”


    “二哥到了封地后,便遇到了如今的二皇嫂,两人结亲后一直定居在这边,每年年宴就携两个孩子一起去京城,至于他的封地,也治理的不好不坏,我和二哥的关系虽然不算很熟稔,但比较投缘,私下里我也问过他为何不再往上努努力,但二哥却说只想守着二皇嫂和孩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赵璟淮说的时候没什么情绪,越泽却听得有些心头发热:“也挺好的,人一生所求,不过是平淡。”


    说完后越泽没再继续问,而是专心看着赵璟淮指的那条路,远远的似乎能看到路的尽头有几个黑点在摇摇晃晃的往这边走。


    赵璟淮深深的看了越泽一眼,也把视线转到了那边。


    “来了。”


    他的声音压低,将越泽圈在怀里,两个人隐蔽在林中,飞燕则窝在地上,同样屏住呼吸。


    等待的时间非常难熬,越泽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那条路,渐渐的,那几个黑点变得清晰,能看出是几位身材高壮的男人。


    高大的男人都坐在马上,领头的和身侧两个都身形高大魁梧,而在他们身后分别带着两个腰间挎着长刀的男人,再后面是三辆马车,马车上堆满了粮草。


    在马车的后面和两侧,同样有人挎刀守着,姿态十分严防。


    虽然很多人,但除了马车的咕噜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连马蹄声都很轻微。


    眼见着这一行人越走越近,越泽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听赵璟淮刚刚的语气,应该是有人会对这批新运来的粮草下手,那现在就是他们的最好时机。


    这个点若是将这批粮草毁掉,赵璟淮余下的绝对坚持不了多久,而新的再次运来,又要花费时间,而中间绝对会留一块空白期,若是北狄趁着空白期攻进


    似乎是察觉到越泽的紧张,赵璟淮将圈着他腰肢的手收紧,无声的安慰他。


    很快,赵璟淮的猜测就被验证了,随着一声破空声,寂静的氛围被打破。


    领头的押粮官立刻反应过来,急声道:“有埋伏!”


    很快,他身后的其他人立刻围成一道血肉筑成的城墙,将救命的粮草护在中间。


    一个接着一个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出,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他们一言不发,招招冲着要将那群人杀死的决心往前使。


    兵器碰撞的声音将林中的鸟雀惊醒,扑腾着翅膀飞离开来。


    鲜血被溅起,有的落在粮草上,有的落到押粮镖师身上,一瞬间血腥味便充斥在这茂密的林间。


    第66章 计划之中 今天夜色不错


    越泽虽然是个大夫, 也见过一些较为血腥的场面,但他毕竟是在一个小山村里再血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般。


    他知道赵璟淮说的“刺激”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有些无言,赵璟淮也是真不怕自己被吓出毛病来。


    “害怕吗?”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越泽眼前是血红一片, 耳边却是窸窣瘙痒, 感觉十分割裂。


    “有一点,但还好。”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的缘故,越泽并没有非常害怕, 他更多的是兴奋, 他看着下面激烈的战况, 不禁在想若是把这些受伤的人给他治疗该要如何。


    赵璟淮看了他一眼,确定了这人不害怕,便低声说道:“押粮官也被买通了。”


    越泽心头一震,目光聚集到了下面的“激战”中。


    被赵璟淮这么一说, 他才发觉下面战况的异常。


    领头的黑衣人虽看起来招招致命, 将马匹惊得连连嘶叫,但目标却始终游走在几个护镖的士兵身上, 而领头的押粮官也做出了反抗的模样,但细看之下却十分懈怠, 其他的黑衣人也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押粮官。


    越泽心头一紧, 低声问道:“那其他人?”


    赵璟淮轻轻摇头,不知是拿出了个什么东西,短暂的哨音响起,一点都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只觉得像山间鸟雀。


    可越泽是紧盯着下面的战况的,所以很快他就发现了, 在短暂的哨音过后,那几名士兵纷纷被黑衣人砍伤,仰面倒下,而那押粮官装模作样的怒骂抵抗了一会,也被一刀砍了下去,倒在了地上。


    然后就见黑衣人们一个个的检查,似乎是确定了那些人均已死在他们刀下,便将受惊的马匹寻回,重新押运着粮草,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可赵璟淮还蹲在这里没有动,越泽猜测后面或许还有他事,便也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反正那伙黑衣人早就消失不见,林间隐隐约约能闻到血腥味。


    就在这时,那倒下的押粮官居然慢慢爬了起来,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正要跌跌撞撞的离开时,一个鬼魅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只消瞬间,他的脖子就喷涌出大量的血液,这次,押粮官是真的死了。


    而杀掉押粮官后,其余的护粮士兵们也都纷纷从血泊中站起,互相检查了一下,其中一人还踹了一脚死掉的押粮官。


    赵璟淮搂住越泽的腰肢,轻声说道:“走吧。”


    说罢他抱起越泽,又不知从哪摸来一把石子弹开,四周的鸟雀又被惊得飞起,借着这阵势的声音,两人一马在丛林的掩护下离开了。


    回到营中,越泽有些疑惑:“那押粮官怎么也会被买通?买通他的是谁?”


    赵璟淮神秘一笑:“过几天看看谁出事了,就知道是谁买通他的了。”


    越泽有些疑惑,但还是相信赵璟淮,他没有很重的好奇心,既然结果马上揭晓,他也不介意多等几天。


    在二人回到营中不久,霍骁就匆匆来报:“殿下!新运的粮草出事了!”


    越泽抬眼看了一眼身边气定神闲的赵璟淮,推了推他。


    “进来吧。”


    霍骁掀帘进来,就见到自家殿下和没骨头似的靠在越泽瘦弱的肩头,不禁有些被震惊到。


    “怎么了?”


    霍骁回过神,朗声道:“殿下!新运来的粮草半路被劫!押粮官为保护其余兄弟们被贼人乱刀砍死了!”


    赵璟淮的姿态还是懒洋洋的,但语气却格外反差:“什么?!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给我去查!再去给我快马加鞭重新运一批粮草回来!”


    “是!”


    霍骁抱拳,和赵璟淮的目光在空中相触一瞬分开。


    越泽也听明白了这二人在这里演戏呢,也不知道帐外是谁。


    霍骁急匆匆的离开,越泽低声问道:“是有人在听吗?”


    赵璟淮摇头:“不一定,走吧,一起去见见活下来的那几个人。”


    士兵们浑身鲜血,越泽靠近些就闻到了血腥味,眉头微微蹙起,看来他们还是受了伤的。


    赵璟淮的脸色冷峻,语气中仿佛带了冰碴子,压抑着怒气问道:“怎么回事?”


    坐在前面的士兵连忙告罪,却被明恒拍了一巴掌:“坐好!”


    越泽见状,拉了拉赵璟淮的衣角,轻声说道:“我也去看看。”


    赵璟淮点头,越泽便走到了另外一名士兵身边检查伤口。


    不是很严重,只是些皮外伤,看起来鲜血淋漓的吓人,但修养几天就能完全大好,这让越泽心中放松了一些。


    他和明恒一边疗伤一边听着那士兵描述。


    “然后那伙人就冲上来了,押粮官在前头,他想护着我们,却被那伙人直接一刀封喉,我们冲上前去,那伙人简直是不要命似的。”


    士兵说得有些惊惧,他们其实并不算是北漠军内的,而是专门负责押运相关,由于他们顶着北漠军的名头,也没人会不长眼来劫他们,所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凶残的情况。


    越泽听着听着就有些沉默,也有些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就他一刀抹了押粮官的脖子,现在还装着这么害怕愤怒的模样和赵璟淮讲述,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恐怕也会被他蒙骗过去。


    赵璟淮却依旧是一副严肃愤怒的模样,听完士兵的讲述,一拍身边的桌子:“真是大胆!到底哪家的贼人敢劫北漠军的粮?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大家其实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但却没人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你们先安心养伤,此事本王必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他转身离去,越泽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手下的伤者,还是决定留下来先把这些人治好。


    以往都是明恒一人做这活,如今加了个越泽,还是个医术比他好的大夫,明恒自然是高兴坏了,一边给那些士兵上药一边请教越泽。


    对于热切求学的明恒,越泽自然是来者不拒,很快,他们边聊边上药,这一群受伤的士兵就都已经弄完了。


    明恒意犹未尽的和越泽道别,越泽也浅笑着冲他挥挥手,还答应他若是有想知道的尽可以来找自己。


    随即越泽沿着熟悉的路准备回到自己的帐内,余光一瞥,却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叶星。


    他的眉头蹙起,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其他士兵们都在翘首以盼晚饭,叶星不去吃饭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思来想去,越泽本想跟上去,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手,还是决定快些回去寻赵璟淮,让对方来盯着,应该比他盯着强。


    就在越泽绕过一个拐角后,却突然撞进一个宽阔温热的胸膛,那一瞬越泽的心脏猛烈收紧,但随即传来的熟悉味道又让他立刻放松下来。


    “我刚刚”


    越泽话音还未落,赵璟淮就捂住了他的嘴。


    “嘘,我知道,跟我来。”


    赵璟淮另外一只手在自己唇中竖了根食指,让越泽不要说话。


    他点点头,温热的鼻息喷到赵璟淮的手上,有些酥麻。


    赵璟淮收回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刚刚接触到越泽双唇的掌心。


    两人悄无声息的跟着叶星,就见对方鬼鬼祟祟的到了营外,绕过值守的士兵,到了一处偏僻地带。


    这里离大营有些距离,但因为是前往北狄的方向,所以没什么人来,只有一些北漠军士兵守在这里。


    叶星悄声靠近,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放在地上。


    越泽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一只兔子。


    兔子懵懵懂懂的呆在原地,随后向那几名士兵的方向跑去。


    叶星就埋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跑近士兵的兔子。


    那几名士兵正在闲谈,突然听到脚边的动静,顿时警觉起来。


    “诶?是只兔子。”


    其中一名士兵眼尖,看到了草丛里的兔子,将其抱了起来:“哪来的野兔?带回去炖了吃。”


    另外一边的士兵推推他:“缺这一口吃的?放了吧。”


    士兵摸了一把兔头,弯腰把它放在地上,在兔子跑走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咦?那兔子腿上的是什么?”


    士兵眉头一皱,最近战势平稳,但他们值守在外面的依旧不可掉以轻心,此时兔子的异样让他们都警觉起来。


    好在这兔子似乎有点傻,跑了一会就又被他们抓住了。


    士兵拉开兔子的腿瞅了半晌,才笑道:“啥都没有,就是估计是被啥草给染绿了一块,给我吓得。”


    另外一人拍拍他的肩头:“没事就最好,放了吧,咱们回去。”


    两人回到刚刚值守的地方,余下的那名士兵见人回来,问了一嘴没啥事,也就继续闲聊着。


    而就在他们去抓兔子的时候,一道纤弱身影悄无声息的从一旁窜了过去,刚巧兔子的跑动掩盖掉了细微的窸窣声。


    越泽看着这一场小闹剧有些茫然,但赵璟淮却毫不意外,见叶星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直接显露出自己和越泽的身形,走到了那几名士兵身边。


    三人纷纷向赵璟淮行礼,他微微摆手:“走了?”


    刚刚抱兔子的那名士兵点头:“是,往哪边去了。”


    这时越泽才恍然大悟,什么闹剧,分明是专门为叶星制定的一出戏。


    可叶星却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极好,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赵璟淮的操控之下。


    “嗯,继续守着。”


    说罢他拉拉越泽问道:“想继续跟上去看看,还是回去?”


    越泽歪头想想:“你知道他要去哪里吗?”


    “自然。”


    “那就不去了,你心中有数就行。”


    赵璟淮轻笑:“今天夜色不错,带你去走走。”


    说罢二人并肩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几名士兵则目瞪口呆。


    “将军还有这一面呢?咱们看到了会被灭口吗?”


    “嗯或许会吧,我得赶紧回去和我娘子交代后事了。”


    “你俩瞎说啥呢,专心点!”


    第67章 铁肉根 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并肩往深处走, 只是和叶星的方向有所不同。


    “这边是到了哪里?”


    越泽拨开一节拦在面前的树枝问道,赵璟淮替他把前面的树枝折断说道:“这前面有一处小泉,去那里看看?”


    小泉?越泽来了点兴趣,现在夜色正好, 天气略显炎热, 若是能配着小泉幽静, 想必十分惬意。


    见他面上带了些期待,赵璟淮嘴角噙着笑,牵着他继续往前走。


    “之前其实不知道这里有处小泉的, 有一次飞燕病得很严重, 自己悄悄的跑到这外面来准备等死, 我们四处找它,意外找到了这处小泉,当时飞燕就趴在那里。”


    赵璟淮指着前面的一堆草丛说道:“就趴在那里,特别虚弱特别可怜, 把明恒心疼的不得了, 哄着骗着带回来治好了,偶尔还会带飞燕过来这里看看它想要等死的地方。”


    他说得好笑, 越泽也能想象出那副场景,飞燕和其他的战马不同, 非常通人性, 一双乌黑乌黑的双眼像是洞穿万事一般,也能听懂人话。


    想到飞燕治好后被带来这里,越泽都能想象出它尴尬又委屈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爱至极。


    过了那处草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小泉。


    月色为小泉笼罩上薄纱,小泉后依靠着嶙峋怪石, 往上延伸还有些蜿蜒的藤蔓,绕过怪石,到了后面不算高的山坡后。


    小泉在怪石中若隐若现,泉眼中能看到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腾,给小泉更添一份神秘色彩。


    四周被常年流动的水流冲刷的光滑圆润,从石间还能看到几株嫩芽坚强生长,随着雾气和微风轻轻摇曳,脆弱又坚韧。


    而底下的泉水呈现出微微玉色,让越泽想到了之前见过的赵璟淮的玉佩,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身边人的腰上,却引来了对方的注意。


    “怎么了?”


    赵璟淮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腰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什么。”


    越泽轻轻摇头,或许是因为在北漠,赵璟淮的打扮更偏向利落飒爽,偶尔的戎装更是雄姿迸发,倒是再未曾见过那日他离开时的贵气与矜傲。


    赵璟淮牵着他往前走到了泉边,微风拂过越泽的衣摆,带来些丝丝凉意,很舒服。


    他蹲在边上,伸手摸了下玉色的泉水,意外的不是很冷,反而带着舒适的温度。


    “下去泡泡?”


    越泽一愣,环顾了一下四周犹豫着拒绝:“不了吧,这是外边。”


    既然他不想,赵璟淮也不强求,只是指了指旁边说道:“那就去那边坐坐吧,凉爽一些。”


    越泽点点头,正准备往那边走,余光却扫到了长在缝隙里的一株野草,他“咦” 了一声,抬脚往那边走,赵璟淮在他身后问道:“怎么了?”


    “好像看到了一株药草,我去看看。”


    越泽往那泉边走了两步,一只脚刚踏上旁边的青石,就只觉得脚下一滑,另外一只脚反射性的往前抬了一下,身体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摔在水里也比摔在地上要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璟淮的手已经扯住了越泽,但此时的越泽已经往前扑了一大截,饶是赵璟淮力气再大,也没办法把人拉回来了,只能飞身上前把越泽抱在怀里,自己当作底下的缓冲摔入水中。


    温热的水流瞬间席卷了两个人的全身,身上的衣衫被浸湿,重量压在他们身上,不自觉的往泉里沉去,赵璟淮紧紧圈住越泽的腰,双腿用力一蹬,破开水面重新呼吸到空气。


    越泽不会水,此时被呛了几口水止不住的咳嗽,一张小脸咳得惨白,眼眸通红,整个人都有些迷茫。


    赵璟淮把他抱紧,另外一只手划开水面,往岸边游去。


    等到了岸边,越泽还在咳嗽,感觉都快咳得背过气去了,赵璟淮心急之下掐住他的下巴,对着那双惨白的唇就渡了几口进去。


    这回越泽好了许多,咳嗽声也小了一些,他双手紧紧抓在赵璟淮胸前,努力平复着激烈跳动的胸腔。


    “好些了吗?”


    赵璟淮低声问道,见越泽的双颊慢慢恢复了红晕,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嗯,好些了。”


    越泽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但确实已经没事了,他靠坐在岸边,借着赵璟淮的胸膛休息,呼吸有些急促。


    “早点回去?别着凉了。”


    赵璟淮看了眼两人都湿透了的衣衫,有些担心越泽的身体,但越泽却拒绝了。


    “等一会,我好像看到了一株铁肉根,这玩意都是成片生长的,有一株肯定有一片。”


    赵璟淮挑眉:“那是什么?”


    “是一种药材,肉质醇厚,特别滋补,而且较为少见,外面卖得还还挺贵,可以带回去给其他人补补。”


    越泽看了看四周,指着刚刚摔下去的方向说道:“你看,那处缝隙里是不是有一个长得像藤蔓一样的植物?但颜色是深褐色的。”


    赵璟淮不太懂药草,走过去蹲在那里看了半晌,扒拉出一节问道:“这个?”


    “对对,你从稍微上面一点的位置截断,来年还能长的。”


    赵璟淮按照越泽的指导采摘下这一根铁肉根,拿在手中才发现触感和普通藤蔓似乎有所不同。


    铁肉根看着和藤蔓差不多,但颜色偏褐,细看之下外面还有着类似山药外皮的毛绒感,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是铁肉根没错,看着样子,估计得有十几年了,是个好东西。”


    越泽有些高兴,铁肉根生长环境非常苛刻,需要温度适宜,又要雨水充沛,他在东饶村时也仅仅见过一株,还是很细小的一根,还没等长大就因为天气原因枯萎了,越泽一直都在后悔没直接采摘下来。


    “你沿着周边找找,应当还有一些,小心一点。”


    越泽坐在青石上,兴奋的指挥着赵璟淮去寻找余下的铁肉根,这东西若是能长大,那四周就能长一大片,尤其是年岁这么久的,周围必定有更多。


    果不其然,赵璟淮围着小泉找了一圈,很快手中就抓着一大把大大小小的铁肉根,粗细不一。


    等找完一圈再没有看到剩下的,赵璟淮将手上那一把拿过来给越泽看:“都没错吧?”


    越泽接过后铺在身边挑拣了一下,都是铁肉根,而且最小的也有十几年了,顿时更加开心。


    “没错,回去吧,明天做在饭菜里给大家吃,这东西大补,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行,小心点。”


    赵璟淮将铁肉根拢在一起,想了想脱下外袍将其包裹在其中,一手牵着越泽一手抱着铁肉根往回走。


    兴奋过后,越泽才后知后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此时又是晚上,凉风吹过身体还有些冷,他缩了缩脖子,身边的赵璟淮问道:“冷吗?”


    “有一点。”


    “那走快些吧。”


    说罢他干脆直接抱起越泽,脚步加快往大营走去。


    越泽被他抱在怀里一颠一颠的,但从赵璟淮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温热让他有些贪婪,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夜晚的大营格外安静,两人本就是偷溜出来的,此时也沿着出来的路偷偷回去,到了帐内,赵璟淮把铁肉根放在地上说道:“我去烧点热水,你把衣服先披着。”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件外袍给越泽披上,随后便出去了。


    没等一会,他就又抱着热气腾腾的水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越泽蹲在地上挑拣铁肉根,轻笑道:“别看了,先来洗漱一下。”


    越泽应了一声,脱去身上的衣物泡在桶里,而赵璟淮则是去重新烧一桶给自己用。


    等到两人都收拾完,已经是午夜时分,越泽躺在床上犯困,但还记着要等赵璟淮。


    而收拾完的赵璟淮见他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赶紧上了床把人抱住:“睡吧。”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越泽鼻尖,扫去了疲惫,沉沉睡去。


    第二日大早,越泽揉着惺忪的双眼坐了起来,身边的人早就离开了,他穿好衣服走到外面,依旧是个好天气。


    炎热的太阳洒在营中,为士兵们渡上了金色的光辉,就像是在预示着启丰的大胜。


    远处走来一个人,越泽眯着眼看了半晌,是霍骁。


    “越大夫醒了,已经晌午时候了,殿下说昨天带回来的食材已经送到厨房了,让我来问越大夫这东西是要怎么做。”


    越泽笑道:“平时你们吃山药吗?”


    霍骁点头:“偶尔会用山药炖汤喝。”


    “山药怎么做它就怎么做,味道口感都和山药差不多的,只是滋补效果很好,不用放很多,切成薄厚适中的片状,每人吃两到三片就够了,太多了容易补过头。”


    霍骁点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和厨房说,越大夫自便。”


    说罢他正准备离开,越泽却突然把他喊住:“诶,你带我去厨房看看吧。”


    两人并肩到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简单的一个小屋,此时正值午饭时候,能闻到香喷喷的大米味道。


    “老牛!”


    正在灶台前忙活的大厨回头,看到霍骁带着人过来,皱眉说道:“这里面熏人的很,你别把人带进来。”


    越泽笑道:“没事的,我来看看那些铁肉根是怎么做的。”


    被喊作老牛的厨子此时也明白了越泽的身份,乐呵呵的笑道:“是越大夫吧?之前听殿下和兄弟们提过你嘞,你这铁肉根,是咋做的啊?”


    越泽上前,看了看铺在旁边的铁肉根,从中挑出几根较为细一点的出来:“这东西大补,不能吃太多了,削掉外皮,然后切成片就行,想炖汤想炒菜都可以。”


    老牛将锅盖盖上说道:“好嘞,那还挺好做的。”


    “嗯,我就是来提醒一下,这东西真的非常非常滋补,每人最多也就吃两三片,若是体格壮些的就四五片,反正不能吃太多了,不然容易流鼻血和体内燥热,对身体会有影响的。”


    老牛点头答应道:“行,我会提醒他们的,越大夫等会先来尝尝?”


    “行啊。”


    越泽笑道,对于他们直白的好意,越泽向来不会推辞。


    随后他和霍骁就出去了,也没别的地方去,越泽干脆就坐在厨房外面的小凳子上晒太阳,晒得他昏昏欲睡,但厨房里传来的阵阵香味勾的他肚子咕咕叫,早饭还没吃呢。


    第68章 信任 你帮帮我


    正想起身活动活动时, 面前却笼上了一层阴影,越泽抬头看去,是赵璟淮。


    “怎么坐在这里?”


    “老牛不知道铁肉根怎么做,我就过来看看。”


    赵璟淮把他拉起来, 神情似乎有些犹豫, 越泽挑眉看他:“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呃, 没出什么事情,就是”


    他想了想该如何和越泽说,但也只能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王倩婷那丫头, 以后是当大夫的料吗?”


    怎么突然说起倩婷?这么一说, 越泽才恍觉好像有段日子没看到那丫头了, 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


    “倩婷怎么了?”


    越泽面露担忧,赵璟淮连忙解释:“她没事,就是,呃, 她这段时间跟在程执缨身边, 练得有些呃”


    赵璟淮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越泽却是更加茫然:“练什么?跟着程执缨练什么?练武吗?”


    “算是吧, 就是,我之前见你还挺看重她的, 是不是想将她培养成大夫啊?”


    赵璟淮挠挠头, 王倩婷的天赋比他想象中的要好,这才短短几天,整个人脱胎换骨,若是让越泽看到怕是都不敢认。


    越泽蹙眉看着他眨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倩婷对于医术上确实很有天赋,但如果她喜欢练武, 我必然不会拦她。”


    “那就行,你跟着我去看看吧,这几天都是程执缨带着她,那孩子、呃,变化挺大的。”


    对于变化很大,越泽有些怀疑,王倩婷之前因为他爹的虐待有些瘦弱,虽然带在他身边之后稍微红润许多,也有了寻常女孩子的活泼模样,但和同龄人比还是要娇小不少,这要用时间来弥补。


    可当越泽见到如今的王倩婷时,明白了为什么赵璟淮那般支支吾吾。


    往日娇弱白嫩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锻炼的缘故,整个人往上拔了几公分,又高又瘦,站在程执缨身边丝毫不逊色。


    白嫩的肌肤也变黑了,淡淡的小麦色展现出她飒爽蓬勃的生命力,这是越泽从未见过的笑容。


    程执缨似乎在教导她什么,两人分别手执一把红缨枪,耍得虎虎生威。


    王倩婷的动作和力度还是有些差,好几次连越泽都能看出她重心不稳,但程执缨十分有耐心,扶住她又一点点的教授。


    “这孩子”


    越泽目瞪口呆之余,也有些欣慰,场下的二人此时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程执缨收了枪带着王倩婷跑了上来。


    “殿下!越大夫!”


    王倩婷也跟在后面,红扑扑的小脸上气血非常好,看着就觉得生命力旺盛。


    “殿下!越哥哥!”


    越泽笑着冲王倩婷招手,她乖乖的上前来,虽然拔高了不少,但比越泽还是要矮一点。


    王倩婷抬头看着越泽,双眸亮晶晶的,充满了活力和干劲。


    “我看看。”


    越泽伸手给王倩婷把脉,脉象有力平稳,这让他笑了起来。


    “越哥哥,我好久没去看医书了。”


    王倩婷的语气中带了些歉意,她知道越泽想要自己学医,每次教授她也是尽心尽力,但她却跟着程执缨跑来这里学武,她害怕越泽会生气。


    “没事,多锻炼对你身体也好,以后若是还想学医来找我便是。”


    此话算是肯定了王倩婷,她瞪大双眼,笑嘻嘻的摇着越泽的手腕:“好诶!我都想学!”


    “可以啊,但如果学得累了也要多休息,知道吗?”


    王倩婷用力点头,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使不完的劲!


    程执缨在一旁也高兴的和赵璟淮说道:“殿下,小婷很有天赋。”


    赵璟淮挑眉说道:“她医术方面也很有天赋。”


    “这么有才的孩子,真是耽搁了。”


    程执缨的语气有些惋惜,但还是打起精神和赵璟淮说道:“我明白殿下为何一直想在各地设立免费的学堂了。”


    “嗯。”


    赵璟淮没有多言,他的谋算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理解,只要时间够长,他们就都能明白。


    王倩婷和越泽商量好了什么时候去看书什么时候去练武后,又高高兴兴的跟着程执缨走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越泽突然有些好奇:“你”


    “嗯?”


    赵璟淮低头看他,越泽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喊他,平时都是这个来那个去的,好像对一名皇子不太尊重。


    “你有字吗?”


    赵璟淮挑眉答道:“当然有,我字清晏。”


    “清晏”


    越泽眨眨眼,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但随即他的唇便被捂住,赵璟淮低头看他,眼中满是笑意:“别喊了,我受不住。”


    “?”


    越泽迷茫,什么受不住?不就是喊了下他的字吗?


    随即越泽就明白了,因为他在赵璟淮眼中看到了狂风暴雨。


    本能告诉他现在的赵璟淮有点危险,所以越泽立即改口:“淮哥。”


    赵璟淮低低的笑了起来,在越泽唇边落下一吻:“嗯。”


    “以后可以在别的地方喊我的字。”


    越泽听清耳边人的话后,顿时双颊爆红,他推了一把赵璟淮,瞪了他一眼,转身往营帐方向走去。


    而赵璟淮则跟在他身后,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等越泽还未回到帐中,赵璟淮就又被喊走了,他独自坐在椅子上看书,肚子又饿的咕咕叫,本来想去找点吃的,结果被赵璟淮打岔忘记了,此时的越泽也有些恼怒。


    可这军营中除了一日三餐少有其他吃食,越泽顿时犯了难。


    好在他还没纠结很久,就闻到外面传来一阵香味,帘子被掀开,赵璟淮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你尝尝这个汤,老牛刚简单做了一点。”


    说罢他把手中的碗小心的放在桌上,越泽凑上前闻了闻,很香。


    拿起一旁的勺子喝了几口,咸淡适中,汤味浓郁。


    他本就饿得不行,此时也顾不得烫嘴,三下两除二就把这一碗汤喝完,赵璟淮在一旁看得稀奇,连连让他慢些。


    “喝这么快,小心烫到了。”


    “早上就没吃,太饿了,本来想去寻点吃的又被你打了岔。”


    越泽瞪了他一眼,赵璟淮求饶般的坐在他身边笑嘻嘻道:“味道怎么样?还用不用老牛改改?”


    “挺好的,就这样吧,炖熟了就行。”


    “行,对了,之前那堆宝物我派人悄悄带回来了。”


    越泽挑眉问道:“现在就带回来?”


    “嗯,放在那里总是找人守着容易引起他人怀疑,想来想去还是带回来吧,好在东西算不得太多,只是物件都珍贵,收在北漠城外的一间院子里了,四周都派了人守着。”


    越泽点点头:“你安排好了就行。”


    赵璟淮的神色犹豫,他看着越泽问道:“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嗯?为什么这么说?”


    越泽不解,怎么突然说这个?


    “这堆宝物若是现在拿去充以国库,对启丰必然是极大的帮助,但我却想把这堆东西昧下来。”


    赵璟淮心中有自己的盘算,他对于启丰帝,说不上信任也说不上猜忌,只是天家父子都是如此,现在看来启丰帝对他还算是很宠信,但若是自己哪点没做的如他心愿,坠入深渊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他总得为自己打算。


    越泽不明白赵璟淮心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对此发言有些不解:“昧下来就昧下来了,这有何不妥?”


    他这番话算是表明了自己对赵璟淮的态度,而赵璟淮在东饶村时就知晓了越泽的性子,此时只觉得被人全然信任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他动了动嘴唇,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捏捏越泽的脸颊,在那双唇上落下一吻。


    越泽被他亲的莫名其妙,但本能让他觉得赵璟淮此时的心情还不错,对方离开后,越泽坐在桌前叹气。


    他其实能猜到赵璟淮心中的弯弯绕绕,但他又能说什么呢?总不能为了启丰帝把自己和赵璟淮分离成对立面。


    赵璟淮现在深受启丰帝的喜爱,日后大概率是会继承大典,自己现在与他这般情深义重,坐上那位子之后,可就不好说了。


    他同样也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显然他现在和赵璟淮已经绑为一体,不论做什么,肯定都要以赵璟淮的信任为主。


    到了吃饭的时候,越泽没有出去和士兵们一起吃,赵璟淮说那群人吃饭如同饿狼扑食,所以单独给越泽打了一份饭。


    而越泽因为在想皇族的纷纷扰扰,忘记了自己先前还吃过一碗铁肉根做的汤,此时将赵璟淮端来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后,越泽照例躺在床上休息,只是不知为何,觉得浑身有些燥热,猜想是不是天气温度又增加了,越泽把冰盆挪近了些,却还是没有凉快一点。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头仿佛撩着一团火一般,他急切的想寻一眼冰泉将其浇灭。


    这时收拾完的赵璟淮也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得帐内温度似乎有些高,而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很难受,正翻来覆去的弄出些声响。


    赵璟淮眉头一皱,上前轻声喊道:“小满?你怎么了?”


    越泽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双颊绯红的不像样,连脖子都是红的。


    一见他这副模样,赵璟淮第一反应就是他发热了,声音有些急切:“发热了?我去喊明恒过来。”


    但他还未转身,手腕就被一只炙热的掌心拉住,越泽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不是发热,我一时不察,将那铁肉根吃多了些。”


    赵璟淮先前听越泽说过这铁肉根滋补的威力,此时也明白过来了。


    “那要怎么办?”


    越泽见他满脸担忧,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闭着眼将自己的脸颊送到赵璟淮有些微凉的掌心中。


    “你帮帮我。”


    浅淡的一句话却将赵璟淮震得浑身僵硬,他明白越泽说的是什么意思,此时看着他乖巧的蹭着自己的手心,不由得有些心头躁动。


    第69章 互助 摸了就想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璟淮的声音沙哑, 心头的火一阵又一阵的扑了上来,他捏住越泽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越泽双眸带着些水润和薄红,抬眼看着他, 有些示弱的意味。


    “又不是第一次, 你在担心什么?”


    说出的话对于赵璟淮来说和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 他深呼吸几下,放开被他掐的有点泛红的下巴,随后俯身上去。


    先前两人之间更多的是赵璟淮主动, 此番见到越泽这般主动, 让赵璟淮都快要失了理智。


    赵璟淮的唇也有些凉, 不知是从哪里过来的,但对于越泽来说,只觉得十分舒适。


    越泽此时意识稍微有些模糊,分不太清现实与梦境, 只觉得有冰凉凉的东西贴近自己身上和唇上, 这让他凭借本能反客为主。


    他反叼住那双柔软冰凉的唇,有些贪婪的吮吸, 亲着亲着越泽就有些不满足,他拽住面前有些凉意的身体, 主动贴了上去。


    对越泽而言, 他和赵璟淮已经算是十分亲密,所以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跨坐在赵璟淮身上。


    赵璟淮“嘶”了一声,想伸手调整一下姿势,却被抓住了双手。


    越泽把抓着的双手举起贴在自己颊边,但很快他就有些不满,水润润的眸子盯着赵璟淮控诉:“热了, 不舒服。”


    赵璟淮失笑,那他也没有办法啊,饶是任何人像他这般被心爱之人看待,也都会变得难以控制自己。


    但显然越泽已经有些不满,可体□的火还在四处乱窜,他再一次尝试靠近,却失望的发现都变得滚烫。


    他想抽身离开,去寻找新的凉源为自己解热,但后腰被人紧紧按住,有些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就想跑?”


    越泽无辜的看着赵璟淮,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你身上太热了,我不舒服。”


    赵璟淮都快要气笑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越泽热不热,扣着后腰的力度加重,越泽只觉得一条火蛇贴紧了他。


    “唔!”


    越泽被他摸得一惊,弓起后背往外推搡,但不起任何作用。


    而很快,他就没心思去思考热或不热了,因为全身的感官都向那一处聚拢。


    耳垂被人亲密细吻,密密麻麻的触感让越泽觉得有些痒,他想往边上躲开,却被紧追不舍。


    腹前处传来紧绷感,越泽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团火要烧到了脑子里。


    火舌像是藤蔓一般,将越泽禁锢其中,浑身上下都被点燃,随着火光的缭绕,越泽的双手紧抓着赵璟淮的肩头,仰头承.受着耳边和脖颈上作乱的双唇。


    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旺,烧得越泽快要失去理智,他浑身从玉色变得薄.红,像是盛开的朵朵红莲一般。


    脚趾在轻薄的被褥里蜷起,让被褥外层泛起层层褶皱,直到越泽的眼尾已经渗出晶莹泪珠,赵璟淮似乎还没有让他的打算。


    越泽趴在赵璟淮肩头哼哼,羞□之下张嘴咬住了结实的肩头,赵璟淮蹙眉闷哼一声,动.作明显快了许多。


    火蛇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越泽只觉得浑身如同火烧一般难受得厉害,过了许久,才终于被一汪泉水浇灭。


    越泽无力的趴在赵璟淮同样被汗水□湿的胸膛上,意识和理智慢慢回笼,很快就想起来他的主动。


    顿时,越泽羞得都想把自己埋进土里,他抓紧手中的布料,轻声喊道:“赵璟淮”


    赵璟淮“嗯”了一声,轻抚着越泽紧绷而汗湿的后背,低声笑道:“喊我什么?”


    越泽缩在他脖颈里蹭了蹭,心中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不那么羞涩。


    “淮哥”


    赵璟淮拍拍他的后背,但却没有把人松开的意思,他更想要越泽喊他另外一个称呼,但显然还不到时候。


    越泽觉得自己稍微平息下来了,正想起来把弄脏的衣衫换一下,手腕就被人握住。


    随后他被赵璟淮牵着,摸到了一处地方。


    顿时,刚刚才被压下去的羞意又涌上心头,越泽反射性的收紧手掌,却只听到了赵璟淮“嘶”了一声。


    “弄疼了吗?”


    越泽害怕自己刚刚把赵璟淮抓疼了,刚想把手收回,却又被一把摁住,赵璟淮凑上前贴了过来,凑到他耳边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引诱:“不疼的,你再□□它。”


    这般浪言越泽双颊又红得都要滴血了,轻咬住下唇,还是学着赵璟淮对他做的模样。


    赵璟淮靠在他肩头发出喟叹,带着些满足,细细密密的轻吻落到越泽颈窝,□衫如同月色一般被寥寥抚.开,在洁白的雪莲上留下独有的印记。


    越泽觉得自己的手好酸好累,可赵璟淮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他有些不满的抬眼看他,却撞进了一眼深渊里。


    他的双唇又被叼住,在柔软娇嫩的唇瓣上辗转,一只大手覆盖上越泽的手,带了些教学的意味教他应当如何。


    唇上和手上的感触都让越泽心头微燥,他感受着来自赵璟淮的情感,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只觉得手心湿润,越泽红着脸稍微给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距离。


    唇上还泛着莹莹珠光,赵璟淮垂眼擦拭了一下越泽的唇和手,低声道:“我去打水来,你等一会。”


    越泽点点头,看着他抽身而去,心中居然有了一丝不舍和遗憾,想伸手把人抓住却又觉得荒谬。


    等两人都收拾利索,已经是下午时分,外面的温度越发升高,热得人都有些不安宁。


    “我等会让霍骁再拿一些冰盆过来,我就不回来了。”


    赵璟淮亲亲越泽的双眸,柔声道,越泽自然不是那无理取闹之人,乖巧的点点头,圈住赵璟淮的脖子主动送上轻吻。


    “别撩拨我了。”


    赵璟淮觉得自己快疯了,他感觉越泽的一举一动都能勾动自己的心弦,平时犹然,这般亲密举动时更甚。


    越泽红着脸没说话,将他松开后看着人离开


    日子不管怎样都还是要一天天的往前推进。


    没过多久,越泽就知道了赵璟淮的计划是什么。


    因为已经传来了消息,北狄不知为何,战马纷纷陷入癫狂,导致不少北狄士兵被踩踏致死,好在他们的将领反应及时,将战马射杀,这才控制住了局面。


    想到那天被劫走的粮草,越泽只觉得好笑。


    北狄人恐怕怎么都没没想到,自己劫走的才是有毒的粮草,他们的一切行动居然都被赵璟淮预判了。


    而叶星的背叛,也逐渐展露在了明面上。


    北狄战马一事一出,其余北漠军士兵要么高兴要么唾弃,唯独叶星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煞白。


    虽然他身边的士兵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时他打哈哈混过去了,但紧盯着他的赵璟淮却是尽收入眼中。


    越泽的医书快看完了,他准备再抄写几份给明恒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有空回趟都阳镇,把另外一份给路向阳。


    对于赵璟淮所推行的政策,越泽隐隐约约有所感悟,但却没有干涉,当然赵璟淮也不需要他的干涉。


    若是此政策实施成功,那启丰怕是要大变天了。


    那些达官贵族肯定不会让寻常百姓分走他们一杯羹的,先前的科举本就引起他们的不满,还得徐徐图之。


    最近的赵璟淮也很安分,对于北狄一事居然也没有乘胜追击,有士兵们不理解,但都信服赵璟淮的决定。


    而在风言风语中,有人传北狄王命不久矣,国内王子们争斗不断,也不知会花落谁家。


    这些和越泽关系都不大,他安安心心的在大营里抄书,每天就是早起吃饭,抄书,吃午饭,午睡,继续抄书,然后晚上等赵璟淮忙完就回来亲热一会。


    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有让越泽觉得不满,反而觉得十分惬意。


    偶尔还会穿插着几次给营中的士兵们诊脉,和明恒交流一下医术,日子过得倒也安分充足。


    王倩婷那丫头似乎是迷上了练武,成天急匆匆的做完功课就跑去找程执缨,不过大家对她也都很好,还会指点一二,出乎越泽意料的是,王倩婷不仅在医术上有天赋,在习武方面居然也很不错。


    这是赵璟淮亲口对他说的,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把王倩婷也带在身边。


    不过最后商量下来的结果是,王倩婷认程执缨为师,跟在她麾下做事,也算是给这丫头找了个好出路。


    而同时,医术这方面王倩婷也不愿意落下,每天把时间安排的很紧张,终于有一天,把自己累病倒了。


    听到王倩婷病倒的消息时,越泽惊得连鞋都没穿好就往外面跑,还是赵璟淮把他拉住,穿好鞋袜后和他一同去了程执缨的营帐。


    小丫头如今脱胎换骨,再也没有往日那瘦小畏缩的模样,哪怕是因病躺在床上,也能看出内里蕴藏着的健壮和力量感。


    但她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这般疲累反倒让自己倒下了。


    明恒先前已经给她看过,就是因为劳累导致的发热,越泽来了之后又看了一下,确实没错,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王倩婷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看着越泽,久违的对他撒娇:“越哥哥,好难受啊。”


    越泽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怪罪道:“谁让你天天搞得这么累的?”


    王倩婷哼哼唧唧半天,拉着越泽不撒手。


    陪着王倩婷聊了一会,见药效起来了,小丫头也沉沉睡着,越泽才放心离开。


    到了外面,赵璟淮却突然问他:“要不我们出去住吧?”


    “嗯?”


    越泽诧异的看向他问道:“怎么突然想出去住了?出去住哪里?”


    “我之前在北漠城里买了座小院,但一直也没去住过,偶尔休沐会去那边住住。”


    赵璟淮牵着他慢慢散步:“也不是突然,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你的身份不便于在营中露面,虽然大家心中都知晓,但毕竟对你不公平。”


    越泽静静的听着,他知道赵璟淮的意思,他的身世不复杂,但却和皇宫脱不了干系,虽然赵璟淮之前说过启丰帝不会前来打扰他,可那毕竟是一国之君,就算真的想来,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可他也不能这么一辈子躲着启丰帝,当年的事他知道赵璟淮一直在查,却没什么眉目,而其中大概也和启丰帝还有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有关系


    第70章 坦白 他们都很爱你,我也很爱你。……


    “你安排就行, 我没什么意见。”


    越泽一向随意而安,但他看似随和,性子却又有些执拗。


    不是很在意的事情,他能随波而流, 任凭赵璟淮如何安排, 可下了决定的事情, 任谁怎么劝说他都不带改变主意的。


    赵璟淮见他答应,心中也有些高兴,他与越泽才刚在一起没多久, 成日里被士兵们围绕着, 连亲密一点都不敢太大动作, 实在是憋屈。


    诸多亲昵举动都只能小心翼翼又浅尝辄止,这让赵璟淮颇感憋屈,而此次越泽毫无异议地应下他的安排,赵璟淮心中满是喜悦, 眉眼间的笑意都藏不住。


    越泽看他高兴自己也高兴, 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秘密,他想应该是时候告诉赵璟淮了。


    可他看着赵璟淮温柔又专注的双眼, 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了?”


    赵璟淮牵着他的手,语气温柔, 这让越泽越发的有一种愧疚感。


    “呃如果我是哥儿的话”


    赵璟淮眉头微蹙, 不明白越泽为什么会说这个,但转念一想,难不成是营中有人议论什么被他听到了?


    其实越泽在北漠军营的这段时间,也有不少人私下猜测。


    有猜测越泽是未来皇妃的,也有猜测他是被自己养在外面的小情人。


    说什么的都有,这些毫无根据的流言, 让赵璟淮倍感无奈,他何尝不想和越泽正式结亲?两人大大方方的在一起,只是他心中始终挂念着事情,越泽当年的事情还没查清楚,他担心会留有后患。


    毕竟自己的身份非同小可,若还是让当年伤害越泽的人留在京城,保不齐会对他产生第二次伤害,他已经承受不起了。


    “你是不是听他们说了什么?”


    越泽一愣,疑惑的看向他:“什么?”


    疑惑的表情在赵璟淮看来,却是带了些犹豫与伤感,这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满”


    赵璟淮将人拉进帐内,一把抱住,下巴在颈窝蹭了蹭柔声喊道:“小满小满”


    越泽有些茫然,这是突然怎么了?他伸手推推赵璟淮的肩头,轻声道:“怎么了?”


    赵璟淮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里蹭了好久,有些不舍的抬起头说道:“我好爱你。”


    这话让越泽羞红了脸颊,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小满,我们结亲好不好?”


    赵璟淮认真的看着越泽,那目光里是满满的期待与爱意 ,仿佛在等待着一个足以让他心安的答案,但越泽注定要让他失望。


    越泽只是沉默,甚至撇过头去不看他,这让赵璟淮有些失落,但他心中明白,这并不意味着越泽不爱自己,而是另有他因。


    “如果我瞒了你一件事情,你会怪我吗?”


    越泽清清浅浅带着沙哑的声音响起,赵璟淮呼吸一顿,双手握拳,很快就从刚刚的失落中抽身,蹙眉看着他:“什么?”


    纤细微凉的手指抚上赵璟淮的脸颊,越泽看向他的目光温柔缱绻,随后他拉起赵璟淮的手,温柔却又带有力量,将其放在了自己左边腰侧。


    掌心贴上的瞬间,赵璟淮只觉得一股滚烫,像是在灼烧他的心一般。


    赵璟淮不解,这是什么意思?瞒着他的又是什么?


    越泽深吸一口气,垂眼不语,眼睫在眼下扫出一层阴影,他动了动嘴,却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也在犹豫,旧事在他脑海中交织,他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即将被一个不属于他家人的人知晓。


    布料窸窸窣窣,随着衣衫的滑落,赵璟淮的双眼逐渐瞪大,他有些不明白越泽是要做什么,见衣衫滑落,他抽回手想将其遮掩好,却被越泽阻止。


    “你”


    越泽抬眼看他,眼中带了些忐忑,纤细柔嫩的手摁在赵璟淮的手上,轻轻摩擦时带着安抚意味,他的语气很轻:“我给你看。”


    看什么?


    赵璟淮满脸的茫然,他完全猜不到越泽是要做什么,但还是遵从他的想法没有再去阻止,而是看着衣衫滑落下来。


    随着如玉般的肌肤展现在赵璟淮面前,他才发觉自己对越泽可谓是半点定力都没有,光是看着消瘦的像是盛着冷光的锁骨,他就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


    一点点展现在赵璟淮面前如同白莲般纤弱的身躯轻轻摇晃,这让他觉得有些难捱,喉咙发紧,艰难的看着面前如玉般的人儿,越泽的目光十分专注,他不敢也不想挪开目光。


    而终于,纤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完全的展露在赵璟淮面前,而在洁白莲瓣上,一点殷红十分显眼。


    这点殷红瞬间抓住了赵璟淮的目光,他紧盯着越泽左腰腹上的红痣,有些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粗糙的指腹碰到那红痣,有些凸起,惹得越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要躲闪,却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滚烫的目光在越泽腰腹流连,赵璟淮的脑中无比的清明,他突然明白了曾经越泽的犹豫和遮掩是什么。


    “这是”


    赵璟淮的声音出奇的沙哑,话尾断掉,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触碰到越泽小心翼翼的目光,此时的越泽十分胆怯惊慌,像是被逼入绝境而放手一搏的幼兽。


    那一瞬间赵璟淮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该想,他不该让越泽露出这种目光,尤其是对着他的时候,指腹收回,赵璟淮只觉得心头疼痛难忍,但灼热的温度却在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


    赵璟淮平静了一下心绪,语气也稍稍冷静下来,越泽点点头,脸色有些苍白,抿着唇将衣衫拉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


    他的语气中带了些歉意,这事是他的错,从前他只把赵璟淮当作好友,那瞒与不瞒都无太大差错,可如今他和赵璟淮心意相通,此事夜夜折磨着他。


    无数次他都在梦中惊醒,赵璟淮发现了他是哥儿这件事,然后露出了嫌恶的目光,用力的推开他,再也没有回过头来。


    也无数次的犹豫纠结该如何同赵璟淮说,但真的说出口后,好似也没有那么难受,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不论赵璟淮的想法是什么,他都对自己的坦诚问心无愧。


    赵璟淮轻叹一口气,他生于皇家,从小身边就围绕着尔虞我诈,对于越泽为何要隐瞒哥儿身份一事也很明白,这不是越泽的错,更不该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是他们让你瞒着的吗?”


    赵璟淮将越泽抱进怀里,他知道哥儿自幼体质就会偏弱,在一些人家里,哥儿甚至比女子还要脆弱几分。


    而越泽带着羸弱的体质,让自己平平安安的长大了,甚至还瞒过了所有人。


    赵璟淮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有些心疼越泽,可他又觉得越泽十分坚强,便伸手轻抚他的后背,却不发一言。


    越泽也犹豫着将双手抬起,回抱住了赵璟淮。


    “你会怪我瞒着你吗?”


    赵璟淮抱着他叹息:“我没有怪你,只是有些心疼你,更怪的是我自己。”


    越泽抬眼看他:“为什么?”


    “没找到你的那么多年,我每晚都在做梦,梦里我没有把你牵好没有把你带在身边,然后你转瞬就消失不见,我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身影。”


    赵璟淮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将越泽当初的事情怪到了自己身上,但这和赵璟淮也无关,真正有罪的,是当时设计将他打晕送出宫的人。


    “这不是你的错。”


    越泽眉眼间带着温柔,平心而论,他只有在刚被送出宫时颠簸了一段时间,很快他爹娘就把他找到了,往后的日子里有爹娘陪伴,越泽觉得十分幸福。


    起初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爹娘要让瞒着哥儿身份,后来长大了,也渐渐明白,再然后他的记忆都恢复了,更是知晓了不管是他的生父生母还是后来的养父养母,亦或者是爷爷,都是为了他好。


    若他是哥儿的身份暴露在别人面前,那以他的家世,必定会被求亲的人踩破门槛,而那时候的启丰,哥儿更是不能去读书学习,而是要在家安安静静的学习琴棋书画,日后好嫁入他人相夫教子。


    又因为哥儿受孕率太低,许多人对哥儿还是瞧不起的态度,这都是他的家人为了保护他。


    哪怕后来在东饶村生活,感受到了大家的善意,除了村长一家还是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也让越泽更加不满,为什么?为什么汉子就能光明正大的去念书去闯荡,女子和哥儿就要被困在一方天地,有的人甚至大字不识,一辈子为了夫家付出。


    其实他刚开始学医的时候,他爹也劝过他,可他就是不愿意屈服,人人都觉得女子与哥儿无需有太多学识,但越泽偏偏要证明给他们看。


    只是可惜,还是以汉子身份做到的,这让他不禁感到悲哀。


    但赵璟淮所推行的政策,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在赵璟淮眼中,哥儿女子都可以去学堂学习,他们不一定非要嫁人,他们可以学武,可以学医,可以去学任何自己想要学的东西。


    这也是让他能放心将此事告知赵璟淮的原因。


    开始还担忧赵璟淮会让他失望,但好在对方并没有如此,反而对自己十分心疼。


    “我知道,他们都很爱你,我也很爱你。”


    赵璟淮抚摸着越泽的墨发,眼神温柔:“他们对你都有着很美好的期许,你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小满,你真的很棒。”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越泽猛然落泪,他没想到赵璟淮会对他说这个,一瞬间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


    说越泽不恨吗?那是不可能的,可他不知道要恨谁,他存留的记忆中都是对他很好的人,而害他之人却没有任何眉目。


    不管是他爹娘,还是爷爷,亦或者是特地来寻他将他抚养长大的养父养母,都在无声的告诉他,他们都很爱越泽。


    “我知道,我对你,也有着同样的情意,所以我不想将此事继续瞒着你。”


    赵璟淮抱着他没有说话,其实越泽是哥儿还是汉子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他就是喜欢越泽这个人,不管越泽是什么身份他都喜欢。


    只是想到让越泽遭受这么多苦难的人,赵璟淮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若不是那些人,他与越泽应该是一起长大的最好的伙伴,也会早早的成为自己的意中人,说不定越泽也会更早的告诉自己哥儿一事,不会再胆战心惊的游走在他人之间。


    赵璟淮抱紧越泽,无声的氛围在二人身边流淌,越泽心头都被填满了,或许很早很早之前,在他和赵璟淮见到的第一面起,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缘。


    哥儿一事告知赵璟淮后,越泽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赵璟淮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也给足了他鼓励。


    越泽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自己会带着亡人的期许,走向更高更广阔的天地


    知晓了这件事,对于赵璟淮来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他和越泽日常的相处依旧如此,越泽也不想赵璟淮把自己看得太娇弱,自己从前那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也不需要额外的怜惜。


    第二日大早,赵璟淮就带着越泽还有程执缨和王倩婷到了城内的小院,说是小院其实算不得小,里面光是厢房就有四五间,占地也很大,只不过赵璟淮看惯了高门大院,才觉得这里小。


    里面的房间是给赵璟淮还有身边的一些亲信住的,可他们不想和北漠军的士兵离得太远,彰显自己的特权,干脆这边就当做平时休沐时候的“家”,一群人偶尔聚在一起,也很其乐融融。


    院中没有仆从,只有一位赵璟淮一直留在北漠管理这院子的老管家。


    管家其实不算老,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身形高大魁梧,越泽多看了几眼,猜测他或许是从北漠军退下的。


    “这位是钱伯,从前是北漠军的前锋执旗手,后来受伤了就让他退下来帮我打理这边。”


    果然是这样,越泽笑着冲钱伯点点头打招呼,能看出钱伯通身的气质虽然英武坚毅,现在却是多了几分温和慈祥。


    “诶,是越公子吧,快些进来吧。”


    钱伯也笑着将几人迎了进来,程执缨跟在钱伯身后,罕见的有些俏皮:“钱伯!我要吃炸肉!”


    “好好。”


    钱伯乐呵呵的牵着王倩婷,小姑娘也乖乖的跟着喊了一声:“钱伯。”


    赵璟淮浅笑着说道:“钱伯从前执的那把旗,比你还要高呢。”


    王倩婷仰慕的看着钱伯,眼神中满是崇拜。


    但钱伯却只是淡淡一笑,将几人带进干净整洁的院中。


    “钱伯做的炸肉可好吃了,外酥里嫩,待会一起尝尝。”


    越泽听他这么说,也是觉得有些嘴馋,高兴的点点头,转头看到钱伯和王倩婷一起往前走,身边的程执缨一直在和他说着什么,只觉得心头微软,这都是赵璟淮的家人。


    程执缨带着王倩婷去布置房间,她们姐妹间有自己的小想法,赵璟淮就随她们去了。


    而自己则带着越泽去了主屋的大房间,推开门还有些许灰尘的气息,但已经被打扫的十分干净,连各种桌椅都被擦拭了一遍。


    越泽把自己的包裹放在桌上说道:“好干净,辛苦钱伯了。”


    赵璟淮点点头说道:“钱伯很能干的,当初我想让他退营,他死活不肯,后来还是一次战役中,钱伯因为旧伤再次受伤,一个兄弟为了救他差点被北狄砍死了,这才让钱伯下定了决心,可他也不愿意离开这里,所以我就让他留在这边了,偶尔他还会去营中看看兄弟们。”


    赵璟淮说的轻描淡写,但越泽却能听出其中的残酷。


    战争从来不会为弱者怜悯,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怒吼交织出来黑暗的黎明。


    钱伯曾以为自己已经看惯了鲜血,但在那个十来岁的孩子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坚持无比可笑拙劣。


    那之后的钱伯把自己关在营帐里不吃不喝两天,最后胡子拉碴的出来找到赵璟淮,只求他把自己留在北漠,他还想陪着兄弟们。


    赵璟淮答应了,现在的钱伯已经褪去了锋利,只留下一个中年人的温和。


    床上的被褥都是全新的,还带着阳光的味道,隐隐约约间还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笑声,桌椅上都洒满橘色温暖的阳光,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愉快。


    赵璟淮帮着越泽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揽着他躺到了床上,两人一上一下的交叠在一起,越泽双手撑在赵璟淮结实的胸膛上,呼吸交缠。


    “好热,放开我。”


    越泽挣扎了一下,但赵璟淮抱得很紧,越泽把自己折腾出一身汗也没能挣脱开。


    赵璟淮抬头看他,旁边的轻纱帐帘垂下,随着大开的窗框透进来的风摇摇晃晃,像是在轻舞,偶尔飘到越泽的背上,仿佛给他蒙上了一层仙衣。


    榻上的浅色被褥被二人的动作弄得起了褶皱,青色与玄色的衣袖都铺到了上面,交叠融合。


    越泽的黑发从脖颈边散落下来,垂到了床榻和赵璟淮的锁骨处,有些瘙痒感。


    纠缠不休的呼吸让赵璟淮的眸色渐渐加暗,越泽呼吸一滞,却没有阻止赵璟淮的动作,任凭他抚上自己的脸颊,扣住自己的后脑,两双唇轻轻叠在了一起。


    此时只觉得时间静止,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香甜的味道,越泽觉得心头有些燥热,他放在赵璟淮胸膛上的双手握紧,捏住那一层轻薄衣衫。


    就在这暧昧旖旎的氛围想要更近进一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霍骁的声音:“殿下在吗?”


    越泽被吓了一跳,猛的起身和赵璟淮分开,将凌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坐到了床侧,脸上还有未褪的潮红。


    赵璟淮闭着眼深呼吸几次,也起身把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了?”


    “丞相大人来了。”


    此话一出,越泽和赵璟淮都没了旖旎心思,赵璟淮则是早已知晓,而越泽却有些呆愣。


    他双手撑在两边,无意识的绞紧,将被褥抓起了一点:“爷爷?”


    赵璟淮轻抚他的长发,给他挽好把发簪插进去。


    “嗯,我知道你不想回京城去,可你还活着的事情,我还是差人告诉了丞相大人,若是你不想见他”


    越泽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摇头道:“没有不想见,之前我一直以为爷爷不知道我还活着。”


    “他开始确实以为你死了,但后来我查到你的踪迹之后也告诉他了。”


    在越泽的记忆中,爷爷很高很壮,不像个丞相倒像个将军,爷爷很喜欢他父亲,总是说他父亲像他,雄伟霸气。


    爷爷很喜欢把他举得高高的,这样他就能看到小孩子看不到的视野,抱着他的双手粗糙温热,低下头能看到爷爷灿烂的笑意。


    在爷爷手中,越泽就像是自由自在的小鸟,可以看尽世间的所有繁华。


    抓着赵璟淮的手收紧,越泽有些激动和期待,但更多的是紧张惶恐。


    赵璟淮抱住他轻声安慰:“没事的,你想去见他的话,我让霍骁把他带到这里来。”


    越泽埋在赵璟淮怀里,声音闷闷的:“不用,我去找他。”


    两人收拾好之后,又跟着霍骁回到了军营,站在主帐外,越泽伸手碰到帘帐,却不敢掀开,赵璟淮在他身侧,想伸手帮他掀开却被拒绝。


    “我来吧。”


    越泽的声音很轻很低,他反反复复的触碰帘帐,却又握拳落下,终于他下定了决心,咬唇抓住一边帘子,正要掀开时,里面的人却先他一步打开了。


    映入越泽眼帘的,是熟悉又不太熟悉的一个人。


    一个老人。


    他身着锦袍,体态微微佝偻,很明显岁数已经很大了,但他还是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分整洁,一头白发被盘起,梳的整整齐齐,在头顶用一顶鎏金束髻冠固定住,整个人不怒自威。


    哪怕是简单的装束,身形也不似年轻人那般挺拔,也能看出此人身份的高贵和通身的气质,可就在他看到越泽一瞬间,双唇微动,两行浊泪从凹陷的眼眶中落下,滚落在地。


    越泽一惊,连忙上前去把人扶住,声音沙哑哽咽:“爷爷。”


    听到这声久违的“爷爷”,老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若不是还顾及着外人在场,他恐怕就已经放声痛哭。


    赵璟淮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挥挥手,霍骁领命离开,三人进了帐中。


    “爷爷”


    越泽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话要和爷爷说,可见到爷爷的时候,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时他的爷爷,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丞相大人。”


    赵璟淮冲着他行礼,丞相抹了抹眼泪,一挥袖说道:“辛苦你了,能把小泽带回来。”


    “爷爷,您身体怎么样?”


    见到爷爷的时候,越泽就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他离开家十余年,爷爷也从尚还健壮的中年人,步入耄耋,而自己都快错过了尽孝的时候。


    李丞相摸着自己的花白胡须,见到孙儿的心情让他感觉自己焕发活力,还能再活一百年。


    “还不错,我孙儿如今如何了?”


    李丞相还记得,自己这个孙儿刚出生时候,自己的女儿特地求到了他面前,父女俩彻夜相谈,最后决定瞒住他哥儿的身份,当作普通汉子培养,而羸弱的身体,对外就称作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好在自己那个女儿也有些体弱多病,倒也没人怀疑过。


    越泽笑着拉住他有些枯槁布满皱纹的手,不禁鼻头一酸,险些又哭了出来。


    “我也很好,爷爷,他同你讲过我这么多年没有?”


    “没有呢,爷爷等着孙儿亲自和我讲。”


    越泽高兴的点点头:“好啊,不过爷爷跑这么远肯定累着了,要不要先休息?”


    李丞相毕竟年岁大了,见到孙儿前悬着的心也落地了,此时这么一说,困意便浓浓袭来。


    “好,爷爷先休息,咱们爷孙俩还有的是时间呢。”


    孙儿回来了,李丞相也不担心别的,再者还有个赵璟淮,这么多年这位三皇子对他也算是尽力,若不是陛下信任,他恐怕早就因为私联皇子被处罚。


    想到那位陛下,李丞相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有些事情该作为交换告诉赵璟淮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