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那几个蓝校服的男生拎着做好的奶茶, 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走掉了。
徐秋意把新做好的奶茶放桌上:“你怎么过来了?”
陶宁用吸管捅开这杯跟粥没什么区别的奶茶,吸一口全是脆啵啵,没几口奶茶, 赶紧嚼吧嚼吧吞了才说话。
陶宁说:“在家里待着无聊了, 来找你玩。不过你这地方挺好找,就在学校旁边。”
看了半天的蒙倩才反应过来:“秋意这是你朋友啊?”
徐秋意便向蒙倩解释了一番,打过招呼之后,陶宁也不妨碍人工作, 又点了几份小吃就找个地方开始写作业。
不过说实在的,蒙倩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 能行走的徐秋意的朋友, 她对徐秋意的印象还停留在独来独往中。
导致她经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瞄一眼长相, 真养眼,瞄一眼衣服, 不认识但感觉很贵, 被她当腰枕一样塞后腰的书包倒是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后就看见了她写得满满登登的作业,便了然了。
果然学霸的朋友也是学霸。这字写得跟字帖似的,特好看。
蒙倩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 不敢多看, 就回厨房转转。
闻着满室蛋糕出炉的香味,蒙倩倚着门沉思,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包包。
忽然她一拍大腿, 恍然大悟道:“我想到了!我想到是从哪里看见的了!”
这一声把弯腰挤奶油的蛋糕师吓一跳, 抬头就看见他老板摸出手机搜索,盯着画面啧啧摇头, 说什么好贵好贵,想要很久但不舍得买,居然还是限量版。
蒙倩就是有点人来疯,蛋糕师便摇摇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
坐下没多久,陶宁就听见附近的学校响起铃声,人声渐渐大了起来,估计是学生放学了。
刚上楼不知道的忙活什么的徐秋意抱着个毛绒娃娃下楼,她走过来,把手里的大娃娃放到陶宁的对面,弯腰理了理它的坐姿。
陶宁跟带领结的大号熊的黑豆豆眼对视,一人一熊面面相觑,双方都各自带点不知所措。
陶宁问:“这是干嘛?”
徐秋意一脸淡定:“陪伴熊,蒙老板的奇思妙想之一,为了让落单的顾客不孤单,就会往顾客的对面放一只熊。灵感来自于网络,不过很快就弃用了,它已经在办公室里被冷落了许久。”
陶宁:“……”讲道理,往社恐面前放一个这玩意,真的不会让社恐更社恐吗?
看了看熊,陶宁表示婉拒:“我觉得我可能不孤单。”
看向徐秋意的眼神里写着:拿走吧拿走吧,被熊盯着写作业有点怪怪的。
徐秋意改变了策略,温声道:“等会会有很多人过来,我不想你被人打扰。”
这么一说,陶宁觉得也是,就把它留下了。
窗外经过一群学生,眼见就要进来,徐秋意来不及多说话,就转身去忙活了,厨房里的蒙倩也出来帮忙。
一时间,清净的店里确实热闹不少,陶宁也不着急写作业了,左右环顾店内环境。
装修干净利索没走网红风,对面墙是固定流程的留言墙,上面粘贴着学生们留下的便利贴。
一楼是店面,二楼也是对外开放,店内经营奶茶咖啡以及各种甜品小吃,价格刚好是学生能负担得起的,所以生意不错。
不少学生点完单后选择堂食,各自找位置坐下。
有的喜欢清净,再往里走,然后就发现了最角落里的陶宁,都愣了愣。
看背影她染了头发,像社会人士,但看桌面铺着的是高三的作业,证实身份是学生,只不过课本封面有点陌生,估计是她学校里自编的教材。
那人被动静吸引了注意力,抬起头看过来。
停住的两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再看脸,像女团成员,有点点酷。
这对至今没放假还学校校规严格不准折腾发型的学生杀伤力max,两人想落座的脚不约而同地往陶宁隔壁的位置走去。
开玩笑,谁不喜欢看酷酷又漂亮的小姐姐。
以为收银小姐姐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店面角落里还藏了一个宝藏。
两人落座后,也不说话,都掏出了手机疯狂打字,手指快出残影。
“她谁啊,感觉附近几个学校里的都没见过。”
“感觉好酷啊,不会是艺术生吧?”
“我也觉得有点像艺术生,就是不知道是画画的还是搞音乐的。”
同样的场景不止发生一次,这家店只要上楼就会经过陶宁的位置,一扭头就能看见她了。
有的走了几步台阶才反应过来,再扭头回去就太明显了,只好继续往上走,一会后又故作轻松地走了下来,在发现一楼已经没有了位置之后又故作遗憾地走了回去。
实在是太明显,陶宁想不发现都难,她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新来的猴,是个人都想路过看两眼。
在这时候,陶宁理解了对面玩具熊的好处,至少不用拼桌。
后来陶宁觉得自己还是想错了,少年人的热烈不需要经过权衡利弊,有一点勇气,想做就做了。
被人敲桌子询问是否能拼桌的时候,陶宁还没反应过来,她婉言拒绝拼桌的要求,表明自己喜欢独处。
刚好徐秋意端着小蛋糕路过,给了看吧她一个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
陶宁回以确实还是你想得周到的眼神。
两人目光短短一碰,只一眼就进行了对方才能理解的对话,快得让周围的人都没察觉到。
那女生被拒绝也不气馁,转而换了一个要求:“那小姐姐我们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做无情的朋友圈点赞机器。”
放下小蛋糕的徐秋意手一顿,隔着人朝窗边的位置看去。
一般人拒绝了第一个要求,就会酌情答应第二个要求,总拒绝人会叫人不太好意思。
可陶宁能是一般人吗?
陶宁礼貌微笑:“不好意思,我不爱发朋友圈。”
这话没说假,陶宁的账号还真没发过任何朋友圈,至今一片空白。
女生:“好吧……”
再度被拒绝后,那女生只好走开,朝后面的朋友双手一摊表示失败。
围坐在一块的朋友们都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等徐秋意再度看去的时候,陶宁已经从书包里摸出降噪耳机戴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一片热闹中,她侧颜沉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下笔如飞,偶尔也会停下喝口水,吃点什么,再继续写。
那女生回到了位置上,神神秘秘朝朋友们说:“没有要到微信,不过我看见了她学校的名字。”
“叫什么?”刚还失望的朋友们又兴奋起来。
“叫明睿,明天的明,睿智的睿,感觉有点耳熟。”
“明睿是哪里?没听说过?”
“查到了,是私立学校,我去,这环境跟十二中比起来天差地别啊。”
“我听说过明睿,学费超贵的,那里的学生都是坐自己家的车被司机接送上下学。”
“明睿离这里也很远啊,她怎么跑来这边写作业了,附近好像也没有高档小区吧。”
“阿这,我有一个猜想,她可能是为了谁特地过来的吧。”
这说法很合理,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
“我看了一下学校图片,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领奖的人有点眼熟。”
几个女生闻言,都凑一块去看那被放大的图片,画面中间站着一个面容模糊但能看得出姣好的女生,身边站着另一个女老师。
像是什么奖项颁发现场,那一大块板子上写着一串数字,长得像支票的是奖金。
忽然有人一指女生的额头:“红痣,收银员不就有一个。”
众人恍然,纷纷朝徐秋意看去,眉间也是同一点红痣,有人见过她拉下口罩,说她就像小观音。
几人面面相觑,顿时觉得这家店不简单,能招到明睿的学生当收银员。
角落里还坐着个明睿的学生在写作业,所以刚刚看见的就是明睿自己编的教材,怪不得跟她们的不一样。
没太久,陶宁就写完了带来的作业,有点后悔怎么没带多点。
现在时间是下午,坐满了奶茶店的十二中学生们也都回去上学了,店里又空了下来。
陶宁觉得有点无聊,扭头看徐秋意收拾桌子,蒙倩也在帮忙。
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眼睛里倒映着徐秋意的身影不住来回走动,或是擦擦桌子,或是摆一摆桌上的立牌,然后她就走到了面前。
徐秋意:“无聊了?”
陶宁想了想:“倒也没有。”
徐秋意笑了,没人的时候她会把口罩拉下来透透气:“不无聊还看我擦桌子。”
陶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看人擦桌子也不会觉得无聊。
门口风铃轻响,有人又进来了,徐秋意便转身走过去接单。
午后总会叫人犯困,店里的暖气给的足,陶宁坐着坐着就觉得犯困,一不留神把桌子上的课本当枕头垫着睡着了。
等徐秋意忙完了走过来就看见这一幕,不由觉得好笑。
她知道陶家的司机不会离这里太远,只要陶宁想,她随时都可以拎起书包回车上被司机送回陶宅。
可是陶宁没有,百般聊赖到睡着还是在这待着,让人看得心软。
世上三大错觉之一,她喜欢我。
但这种可能性徐秋意不敢去赌,她最害怕的,是连朋友的没得做。
午后阳光温暖,映得陶宁睡着的侧脸暖红。
在没有第三人的店中,徐秋意站在她桌边安静垂眸,目光专注,慢慢的,她弯下腰来,渐渐靠近。
这距离过分得近了,徐秋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甚至感受到了另一人的体温,近在咫尺。
蒙倩从楼上下来:“秋意刚刚我是不是跟你说珍珠没有了来着……”
楼下的人影瞬间直起腰,抬头,神情有些紧张地看向她:“什么?”
蒙倩呆了呆,重复了一遍问题,徐秋意回答了她,得到答案的蒙倩转身上一个台阶,觉得哪里不对,回过头问:“你刚……”
徐秋意抬起了手:“头发,我刚刚是拿她脸上的头发。”
指尖捻着一缕红色长发,睡乱了的时候落在了陶宁的脸上。
“……哦,原来是这样。”蒙倩没说自己想问的不是这个,她说,“你刚是不是给我的发财树浇水了?”要是浇过了就不浇第二遍了。
徐秋意没想到她想问的是这个,松一口气同时觉得庆幸,她点点头:“对,我浇过水了。”
幸好刚刚没有……
不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行,有事你再叫我下来帮忙。”蒙倩就上去继续统计订货单了。
徐秋意:“好。”
人都走了,趴在桌面上的人还没有醒,徐秋意将那缕长发扔进垃圾桶里,朝外走去。
幸好没有醒。
陶宁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被碰过的鼻子,好像还能触碰到残存的温度,她盯着自己的指尖,眼神里有些不解。
感觉这件事情不能深想,想通了会是很严重的后果。
陶宁站起身去厕所,等上完厕所,擦着水珠走出来。便看见点单处多了几个人,有男有女的,都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看着不太正经。
天地可鉴,陶宁对染头发没有任何偏见,她自己每天顶着红头发招摇过市,她觉得不正经的是语气和眼神。
染着栗色头发的女生撑着桌面,语气惊讶:“我刚刚还以为是谁,这不是十二附中全校第一徐秋意吗?你以前不是很神气吗?怎么跑来给奶茶店打工了,明睿终于把你开除了?”
围绕着她的几个男女也对徐秋意上下打量,有几个是认识徐秋意的,见她现状如此不由都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又不认识的面露惊讶:“全校第一?这么厉害?”
栗子头白眼翻上天:“厉害个屁,初中内容能有多难,不就是会抱老师大腿,你看现在原形毕露,被开除了呗。”
徐秋意平静等她说完,才淡声问:“只点一杯吗?”
栗子头语气挑衅:“是又怎么样,难道你想把我们赶出去啊?顾客都是上帝,你老板没教过你?”
旁边传来一句:“这么多人只点一杯,当然不会把你赶出去,只会显得你很没实力。”
栗子头转头,怒道:“你说什么?”
陶宁:“耳朵聋就出门十一路去中心医院挂耳鼻科查查听力。”
有人疑惑:“这里有十一路公交车?”
陶宁好心解答:“这不是怕你们五六个人拼单完奶茶没钱,走着去更省钱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损了,纷纷怒目而视。
陶宁靠在柜台旁,目光微垂,神情冷下来不笑时还挺唬人。
看见人后,莫名气焰低了三分,栗子头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下一句话。
他们几人节假日不去正经地方玩,领头的几个听说徐秋意在这,就特地来这里损徐秋意,然后拎杯奶茶做溜溜达达的gai溜子,还以为自己多神气成了这条街的老大。
但这是在撞上陶宁之前,几人往陶宁面前一站,有种假老大遇上真老大的既视感。
后边的几个本想说什么,被陶宁盯了一眼,不由自主憋了回去,他们不知道这是一手推挎皇冠的人,本能觉得这人不好惹。
那边,徐秋意把一杯奶茶做好了,陶宁拿过袋子,亲自递给栗子头:“这位上帝,你的奶茶好了,请拿好。全程制作有监控看着,材料童叟无欺,欢迎检验。”
栗子头拿过了奶茶:“……”总觉得她不是在说上帝,有种被骂了的感觉。
陶宁:“拿稳了,欢迎下次光临。”
栗子头:“……”想摔奶茶的动作被看破了。
骂又骂不过,气又气得很,眼见陶宁拿着手机打开拨号页面,隐约能看见是耳熟能详的三个数字,也都怂了,灰溜溜出门去。
第32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冬天昼短夜长, 晚上六点半基本天就全黑下来了。
十二中下午五点十分左右放学,店里来了今天最后一波大流量客人,等到六点学生基本走完。
六点半就是徐秋意的下班时间, 两人跟蒙倩告别, 准备去外边找点什么吃。
有学生的地方就有生意,听说附近有小吃街,好奇心大发的陶宁立马拉着人过去瞧瞧。
徐秋意则担心那地方太乱,她一个从没去过的大小姐会嫌弃, 而且她本人从小照顾体弱妹妹长大,对健康饮食有一定的要求, 隔夜水都不给喝, 更别提小摊上重油重盐的食物。
据徐秋意的观察, 陶宁有些无伤大雅的洁癖, 不喜欢去太杂乱的地方。
不过陶宁确实没去过这类地方,比较好奇, 则祭出了我国四字真言——来都来了。
成功说动了徐秋意。
附近没看见刘叔的车, 徐秋意不知道这位车技一绝, 略懂拳脚,沾点医术的司机刘叔把车藏哪了。
两人就走着去了,反正路也不远。
踩着月光, 溜溜达达地走到了人声鼎沸的小吃街, 远远就觉得热闹,走近前一看人确实不少。
小吃街这地方,全国千篇一律, 逃不掉的臭豆腐烤面筋章鱼小丸子手打柠檬茶, 烧烤架上放着烤鱿鱼串,油一泼再来点孜然, 顿时香气四溢,盖过了隔壁摊卖鸡蛋仔冰淇淋的风头。
但这股热闹气就能唬住头一回来的人,两人进去逛了一圈,又两手空空地带着满身食物香气走出来,最终还是选择去小吃街附近的店面来点正经晚餐更实际的。
大冬天里就没有比吃火锅更能暖身体的存在,两人盲选进店,吃了肚圆出来,手上一人一瓶酸梅汁,手上拎着店家送的红糖糍粑。
两人走在路边,一会一个话题。
徐秋意看了看附近说:“这里离我的初中不远,以前我就经常走这条路,再往下走去就是十二附中,本来我是打算直升十二中高中部的。”
陶宁吹着夜风,眼皮懒洋洋地半合:“然后就被明睿挖走了。”
徐秋意点头:“对,然后我就去了明睿上学,后来就遇见了你。”
在接受明睿入学函前,徐秋意也想了挺多,查询过很多资料,就算不为丰厚的条件也要为那三年的生活好好考虑,确定自己是否能接受各种压力。
学校是象牙塔,那明睿这座象牙塔就是镶金的,充满着各种诱惑。
潘奶奶也问过徐秋意,如果决定入学,其他都是其次的,主要的是她能抵抗得住来自外界的各种诱惑吗?
她当时的回答是,我能,我会把它当成人生路上的一个跳板。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在明睿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除了初期的背刺,她都预料过,尽量调整心态,心里头也清楚在明睿的其他学子眼里,她才是那个异类。
扭头看身边人,徐秋意目光柔和了不少,陶宁是她的意料之外,也是意外之喜。
陶宁望了望前路,路灯明亮,她想初中的徐秋意于天色朦胧时走这条路究竟是什么感觉。
陶宁忽然说:“要不我们走去你初中看看吧。”
“好啊,不过现在应该没有开灯了。”徐秋意对初中并没有太多的情感,不过陶宁想看,她便带她去。
事实正如徐秋意所说,十二附中早就已经放了假,为了节省电费大部分的灯已经关闭,只有门口安保室内亮着灯。
陶宁远远看了几眼,觉得这跟其他的初中也没有什么区别,刚刚也是鬼迷了心窍想过来看看。
这种感觉蛮奇怪的,好像什么东西跟徐秋意三个字关联起来,就变得有意思,不得不让人在意上心,怕不是职业病发作了。
看见以前的学校,徐秋意眼底神色平静,她不是个会沉湎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而且她也没记得多少。
不过来都来了,徐秋意带着她在外面走了走,捡着对这所学校硕果仅存的记忆说上几句,只说好的。
觉得无聊了的两人又往回走,途经刚刚吃过火锅的地方。
陶宁在路上想起下午的那几个人,她说:“下午那几个花花绿绿的也是你初中同学?”
徐秋意:“应该是,但我不记得他们是谁。”
这样的人遇到太多,打过来的她会打回去,泼凉水的会泼更大盆的水,有仇当场就报了,所以记不得那究竟是谁。
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转过弯,两人就跟花花绿绿几人面碰面了。
徐秋意,陶宁:“……”
栗子头:“……”
双方狭路相逢,面面相觑,陶宁仔细看看,对方的小团队还多了两个人,大冬天还露着花臂,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栗子头忽然一指陶宁,叫起来了:“就是她!她威胁我,哥哥你要帮我出气!”
那不太聪明的花臂哥便越众而出,雄赳赳气昂昂往两人面前一站:“就是你们欺负晨晨?”
陶宁忽然转头跟徐秋意耳语,徐秋意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对陶宁摇摇头,露出了:我不是很理解,但是尊重的表情。
花臂哥没人理,莫名觉得丢脸,大喝一声:“你们说什么?敢做不敢认是吗?”
陶宁抬头问:“你要听?”
花臂哥:“不然?”
陶宁用哥们你还真是八卦的眼神看他,诚恳道:“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闪烁其词,遮遮掩掩的,反而让花臂哥更加生气了。
花臂哥怒道:“让你说就说!要说你就大声说!”
“这可是你说的啊。”陶宁露出了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大声道,“你大冬天只穿背心不会冷吗?!”
应其要求,这声音委实不小,骑着掉小电驴的阿伯被吸引了目光,他裹着羽绒服给花臂哥丢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呼呼路过。
花臂哥:“……”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天天如此招摇过市,但是被点出来之后有种莫名其妙的丢脸感。
陶宁摊手,火上浇油道:“你不会觉得你很酷吧?”
另一个站人堆里但袒露花臂的二号哥觉得自己被扫射了,一扔嘴巴上的烟头:“艹!这么会讲,你很拽啊,是时候教你点社会上的道理了。”
徐秋意紧张起来了,她拉住陶宁:“要不我们报警吧?”这里刘叔进不来,她身边没有人跟随,对方人多势众,打起来讨不到便宜。
陶宁也苦恼:“早知道就不嫌麻烦给廖诗诗放假了,我不是很擅长打架啊。”
徐秋意这会是真紧张了,手机掏出来准备拨号,手里却被塞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红糖糍粑。
留下一句:“帮我拿一下,去去就回来。”的叮嘱,陶宁人已经走出去了。
徐秋意一边等电话被接听,一边伸手拉人,但没拉到:“别去……”那边人多。
话没说完,她语塞了。
陶宁大步上前,一手拎着书包带,冲打头的花臂哥一号就是一甩,花臂哥看她拎得轻巧,以为就是轻飘飘一书包,不屑笑着伸手去接。
结果一股无法抵抗的大力袭来,身体一轻,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被砸到墙角,脑袋磕上垃圾桶,撞得头晕眼花。
“……艹,什么那么重……”
二号哥也没能偷袭成功,陶宁回身,长腿一蹬,二号哥便被一脚蹬中刚吃饱腹部,硬底鞋带来的力道加持顿时让他疼得直不起腰,扶着墙吐了。
这两招颇有章法,如果在场各位识货一点就能看出这是练过的。
然而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恐有争强斗狠的心,本事倒是不大,见状互相看了看,又狠又怂。
栗子头咽不下这口气:“她只有一个人!必须给她点教训!”
话都如此,趁着情绪正激昂,那只能上了。
剩下几个乌合之众本想仗着人多势众围攻,没想到这人跟泥鳅似的,混在人群中不断游走。
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都抓不着她,一躲一闪就在几步开外,下一秒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给了一击,搞得防不胜防。
有一个算一个都吃了一书包几拳头,砸得痛叫连篇,全都毫无招架之力。
徐秋意从没见过这场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画面,眼里烧起了狂艳光彩,连什么时候利索报完地址挂电话都不知道。
那惊艳的神色就像是发现无人发现宝藏的寻宝人,独占之心陡然升起。
“什么东西那么重?”栗子头也不例外,她捂着手臂,这神经病往书包里装了砖头吗?
陶宁好心解答:“不是砖头,是智慧。”
话音刚落,一本沉甸甸的精装英语词典轰然落地,平摊了也有一个砖头厚。
众人:“……”艹,这么厚!
那书包终究是撑不住数次重击,底部的缝线破裂,装不住这份沉甸甸的智慧当着栗子头的面掉了出来。
陶宁弯腰捡起词典,面带微笑:“见笑了见笑了,这就收起来。”
徐秋意奔了过来,着急忙慌地上下打量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躺了一地的人:“……”你瞎吗?她怎么可能有事!有事的是他们才对!
陶宁忙按住她乱摸的手,安抚道:“我没事,就是手红了点。”
“我看看。”徐秋意忙摊开她掌心,顿时心疼道:“都勒红了。”
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每一寸皮肤都娇气得不行,轻轻一碰都留下痕迹,陶宁握了握拳,掌心有种磨擦充血后的肿胀感。
陶宁不在意道:“只是勒红了点,没什么大事。”
徐秋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掌心,动作缓慢而珍稀,低低道:“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就应该好好呵护,不能沾染尘埃。”
没听清的陶宁:“什么?”
徐秋意说:“我已经报警了,等会警察就会过来。”
既然已经报警了,陶宁也不多操心,还安慰徐秋意:“附近店面有监控,会证明是他们先蓄意挑衅以多欺少,我们是正当防卫,表情可以不那么沉重的。”
徐秋意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但失败了,内心挫败于好不容易的两人独处时光,却被这么一群人搅坏。
没等他们缓过劲爬起来,附近辖区的派出所已经接到警情赶到现场。
以为只是一场普通冲突的对面都大惊失色,当场软了腿,跑都没力气跑。
他们中间不乏还在上中专的未成年,学校里打人都是被不了了之,没想到人在外面走反而叫来了警察,十分胆顿时去了七分,紧张得浑身冒汗。
剩下的都是经常在街上溜达的社会人士,几进宫都习惯了,只顾着愤怒瞪着陶宁。
派出所民警看了看那几张眼熟的脸,又看了看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些疑惑道:“谁报的警?”
徐秋意便站了出来:“是我报的警,我和我朋友路过就被他们忽然冲出来就……”
话音未落,栗子头愤愤道:“明明是她打的我们,我男朋友都被打得撞到垃圾桶了,你看这里都淤青了,你还有脸报警?”
警察同志并不相信栗子头的控诉,盖因她维护的男朋友是派出所常客。
陶宁奇怪:“那个不是她哥哥吗?”
“……”徐秋意无奈看了她一眼,小声解释,“情哥哥。”
陶宁这才恍然大悟。
这恍然大悟的表情把徐秋意看得更加无奈,有时候她真的想扒开这人脑壳,拿一根情窍给她塞进去,瞬间通晓七情六欲。
怎么会有人平时聪明的人,却在爱情方面一窍不通呢?
徐秋意忽然恶劣地想:这人会不会被亲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殊不知陶宁没反应过来是因为这两人蠢得如出一辙,还长得有几分相似,误会了他们是真兄妹。
原来不是兄妹相,是夫妻相。
不管如何,全都被警察同志利索带回派出所,顺便拷走了附近店面的监控作为证据。
花臂哥俩征战多年,没想到一遭输在了女人手上,内心十分不平,被推上警车之前还叫嚣:“有本事告诉我你是谁!下次出门小心点!”
然后他的桀骜不驯都被警察同志的警棍打散,当着警察的面还敢威胁人,真当人民公仆和法律不存在?
陶宁冷眼旁观:“好说,我叫陶宁,左耳陶,不得安宁的宁。”
刚还跟出水的鱼扑棱的两人瞬间没声了,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俱是瞳孔地震。
他们两个之前有一份工作,工作地点就在皇冠对面当看大门的,后来因为想纹身被开除,但这已经是入冬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他们算是亲眼见证皇冠被查封后的落寞景象,他们也听喝醉的老板说过这些都是因为皇冠惹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陶氏唯一继承人,叫陶宁。
老板还说她名字取得安分,人倒是把皇冠搞得不得安宁,一夜之间就倒了。
不过也是好事,生意就全到他们这里了,要是有机会他真想亲自感谢这位财神爷。他还说其实这根本不可能,以他的身份不可能见得到陶家大小姐陶宁。
不会吧,不会就这么巧惹到了?
不不不不不不,必不可能,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但花臂二号没憋住话,朝他同伴问:“是不是皇冠……”
旁边传来一句问:“你也知道皇冠啊,那怎么还学不会遵纪守法?”
扭头看去,说话的人不就是“不得安宁”,这回真的是把他们搅得不得安宁了。
兄弟两顿时眼前一黑,能知道皇冠内情的人不多,他们两个也是听老板醉话才知道的,那面前站着的除了本人就是本人了。
花臂哥浑身又累又痛,悲愤道:“不是,你好好的大小姐不当豪车不坐,跑出来吃什么路边摊啊!”
陶宁:“你不也大冬天穿背心只图乐意,我吃路边摊我乐意啊,打人就是你的不对。”
满头雾水的警察同志带走了悲愤交加,仿佛人生已经在此刻结束的哥俩,他们是几进宫的惯犯,跟未成年先分开问。
栗子头隐隐觉得情况不对,几次想问,但又不敢问。
然而被频频看去的徐秋意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好像她是什么不需要放在眼里的人。
事实上,从初中开始徐秋意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即便她把她关进厕所里泼冷水,下一节课徐秋意就会提着水桶当着全班的人面把她泼回去,就穿着湿漉漉的校服。
徐秋意永远那么的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看着就让人生厌。
老师们也都跟眼瞎了似的,都不舍得惩罚她,都喜欢她。
有时候无视比愤怒更加令人讨厌,就是因为徐秋意的无视,因为她永远都不在乎,反而让她记很多年,不肯忘怀。
陶宁人才坐下,神隐的刘叔终于出现了,他身上依然焊着西装,面色倒是难得的难看。
他大步踏进这大厅,绕过试图跟他拥抱的醉汉,看见安然无恙的陶宁才轻轻松一口气。
刘叔走到陶宁面前:“大小姐,下次请让我们随身跟随你,保护你的安全。”
陶宁:“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先别告诉我妈妈,我会亲自跟她说,等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刘叔确定陶宁没有唬他,转身去签字。
警察同志让那些没成年的必须叫家长来接,再一出来,就看见了刘叔,他端着茶杯问:“你是谁的家长?”
说明身份后,就被带去签字了。
陶宁见人出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冲徐秋意身后:“走吧,送你回家。”
徐秋意被拉着站起来:“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陶宁理所当然道:“对啊,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送你回家啊。”
徐秋意无言:“这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陶宁:“那好吧,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第二重要。”
徐秋意:“什么?”
“我饿了,刚刚体力消耗有点大,感觉肚子空空的。”陶宁一把拉过人,大步往外走去,“我们去吃第二顿吧,你想吃什么。”
被强行带跑的徐秋意便陪陶宁吃了面,又送回了家。
第33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过了年之后, 总觉得时间就算不是时间了。
感觉昨天在窗边看,还能看见学校树梢上的冬雪,今天再扭头去看, 那白皑皑的冬雪已经被嫩芽取代。
好像再过几次月升日落, 树冠已经是郁郁葱葱一片,墙上的数字一日日减少。
所有学生都进入了紧张的备考状态,陶宁也不例外,她既然做了学生陶宁那也要加交一份满意答卷。
如此状态, 连偶尔回家的陶言也被感染,过了几天后, 她便经常出现在家中, 减少了工作, 尽量在工作时间就处理完要务。
陶宁知道她是想陪自己度过高考,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掌舵人来来回回进了多少次厨房,对她端上来的什么东西都照吃不误。
没想到陶言干啥都悟性高, 做出来的东西都味道不错, 就是催人长胖。
抱着我不能一个人圆润的想法, 陶宁就带去学校,午餐时间点兵点将,随机抽取幸运观众陪喝一碗。
三人的态度一开始是很新奇的, 毕竟这是陶言亲自下厨, 这位大名鼎鼎的女强人碰过的锅铲估计都能发金光,都迫不及待地吃了,并赞不绝口。
没想到这彻底激发了陶言的下厨欲.望, 一天一个花样, 快到中午就让司机送来学校。
今日也是如此,三人一见到陶宁在学校包厢里拿出熟悉的白色保温桶都一哄而散。
金月捂着自己的肚子, 布丁头摇得飞起:“不行不行,我已经胖了好多,裙子都换了一个尺码,我不能再吃了。”
陶宁期待的目光看向另一个,吕心溪也把头要成拨浪鼓:“宁宁我真不行了。”
最终还是徐秋意站了出来,跟陶宁一人一碗分掉了这份陶氏掌门人亲手炮制的考前补汤。
两只白瓷碗互相一碰,勺子也不拿了,低头就是干。
吕心溪啧啧摇头:“这碰碗碰得跟交杯酒似的。”
正埋头喝汤的徐秋意顿时被呛了一口,陶宁顺手给她抽了两张纸巾。
金月神情复杂地看身边啥都敢说的大萝卜,真是得天独厚的大漏勺,幸好没跟她说。
四人各有心思地吃了这顿午餐,回去继续上课。
下午的时候徐秋意被叫走去办公室,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陶宁正琢磨着大题,见人回来了顺口问:“老师叫你干嘛去?”
徐秋意说:“问我最近心情怎么样,希望我继续保持联考中的成绩,很有可能一争省状元。”
能这样轻描淡写说这话的也就徐秋意了,附近听到的同学都忍不住往这边投来目光,隐隐钦佩。
如果三年前听到她说这句话,大家会嗤之以鼻,但是如今徐秋意用实力证明她确实可以。
徐秋意的的确确有傲的资本。
其实老师说的话不止这些,班主任还记着她一拖三补课的事情,之前看着不耽误成绩才没有多说,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便过问了几句。
大有你不好意思拒绝老师可以帮你去说,现在是关键时刻,不好为了别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的意思。
得了徐秋意再三保证,以这次联考成绩作为证据,绝对不会耽误自己成绩,她才被班主任放出来。
陶宁以手背托下巴,满眼欣赏赞同,她笑道:“我知道你可以。”
徐秋意也笑了:“你就那么相信我?”
细心栽培的玫瑰即将迎来绽放的时刻,她信心百倍,有数不尽的赞美想说。
但这里人多,陶宁只选择最直白的表达方式:“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不管怎么说,陶宁不论说什么徐秋意都爱听,且十分受用,也跟着笑了。
整个人都在发光,颇有几分少年意气壮志凌云。
她本就该是这样的人,如果脱离开那糟糕的环境,徐秋意就应该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不是世界线中记载的警惕阴郁,浑身竖满尖刺的样子。
“行,那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徐秋意拖着凳子往她身边一坐,下节课是自习课,只要不过分吵闹,班长不大管这些。
她胳膊肘放在陶宁桌子上,说:“你有想好报哪一所院校?我第一志愿是A大,你会留在桐城上大学吧?”
陶宁顿了顿,笑说:“留在桐城吧,我还能去哪?”
徐秋意指尖点了点桌面上的本子,粉白的指尖挪开了笔记本,下面压着一张联考分数133的数学卷子。
本次联考的难度比之前大很多,很多学生成绩都下降了,老师都安慰大家这是正常的,不要紧张。
但徐秋意还是满分,一百五十分不是她的上限,是这份试卷的分数上限。
她没说话,陶宁也没说话,安静看着她沉思,还看她露出微恼的表情。
金月有一题不太会,回头本想找徐秋意问一问,就看见这画面。
金月立马就端着习题册转回头了:“……”不能看,看多了容易眼睛疼。
上课铃已经响了,教室内重归于安静。
徐秋意小声说:“要是能一个学校就好了。”
小声叹气,她说:“可是你分数很危险,对比去年A大分数线很有可能擦线过,能选择专业也不够理想,都是冷门专业。”
520猝不及防出现:【哦豁,这话我听着好耳熟。】
陶·屡屡擦线上岸·宁:“……”
徐秋意:“还是选桐城其他大学更好点,有更多的选择,对你前程更好。”一切都好,坏就坏在不能常常见面。
陶宁完全不敢说话,她的手忽然被抓住了,徐秋意说:“你到了新的学校不会忘记我吧?”
看吧,谁说高考压力影响不了徐秋意,学神也有点神神叨叨了。
陶宁好笑道:“哪能啊,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你,而且都在同一座城市里,我们没课就能见面了。何况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万一我就考上了呢?”
徐秋意这才满意了,但对后一句话保留态度。
她不希望陶宁为了她而勉强自己,若是有心,四年大学也无法冲淡她的心意。
这次联考后的周末,徐秋意约陶宁去爬山,寺庙里全是考前祈愿的学生,红飘带都要把古树给压垮。
徐秋意特地带着陶宁去据说求学业很灵的菩萨前参拜许愿,陶宁被拉着跪在殿前蒲团上,她没什么愿望要许,因果也不在这,就扭头去看徐秋意。
周围许愿声喃喃,佛像慈悲,烛火鼎盛,徐秋意双眸合上,双手合十,无声地许下愿望。
如果陶宁能听见她的声音,那将会听到那虔诚的声音说:“……愿陶宁考试顺利,前程似锦……”
说完,她便低下头叩首,陶宁怕被她知道自己开小差,也跟着叩首。
来了寺庙,自然不能只是参观和喂鱼,徐秋意看见了挂满许愿牌的桥,也拿了两个牌子去写,分给了陶宁一个。
陶宁看着空白的愿牌,想了想,在其上落笔。
两人写好之后就扔上了树,恰逢午餐时间,闻着味就去了斋堂吃了顿饭。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溜溜达达往山下走,肩膀擦过一片片浓绿,有笑声伴随。
陶宁估摸着距离,觉得中午那顿斋饭已经消化完了,她说:“等会下山我们去吃点吧。”
青少年饿的快很正常,平时学习就消耗了不少,一天三顿外加宵夜以及各种小零食都是常有的事情。
“好啊,等会去吃点。”徐秋意双颊微红,她气血容易上脸,看着跟打了腮红似的。
陶宁倒是觉得现在的徐秋意可比之前好多了,刚认识她那会还跟刚长出来的青竹似的,瘦长一条,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正想着,陶宁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闷响,回头看去,徐秋意踩到一片落叶鞋底打滑,膝盖不慎负伤。
不远处就是可供休息的凉亭,陶宁把她扶了过去。
徐秋意拧着眉坐下,心中暗怪自己刚刚走什么神,陶宁在她身前蹲下,看她撩起裤管后拿出矿泉水瓶给她洗伤口。
陶宁小心冲着,问:“疼吗?”
徐秋意摇头:“水而已,不会痛。”
用纸巾小心擦干净伤口,陶宁说:“下面一段全是阶梯,你这膝盖不能曲,我等会背你下去吧。”
徐秋意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不重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想要拒绝。
然而她的拒绝没能得到肯定,还是被陶宁背上了背,一步一阶梯,慢慢走下山。
陶宁还安慰她:“真不重,你要是过意不去,下次你也背我好了。”
徐秋意笑出声,细白的手指捏着纸巾给她擦汗。
隔一会,徐秋意就会问重不重,都被陶宁抱小孩似的轻松一掂堵回了想要下地自己走的话。
陶宁呼吸微急,语气还是轻松的:“你看,我都说不重吧。”
徐秋意是好气又好笑,那点害羞的少女情怀被这抱小孩似的一掂给掂没了,她觉得陶宁现在跟抱知春没什么区别。
走了一段路,刚刚被落后的一对母子跟了上来,那小孩指着陶宁大声道:“妈妈你看,猪八戒背媳妇!”
那看着温柔娴静的妈妈马上一巴掌扇他屁股,温柔地说:“没礼貌,给姐姐道歉。”
那小孩一边哽咽一边道歉,得到一句没关系后马上捂着屁股跑了。
他妈妈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他总是说话没遮拦的。”又得到一句没关系后,她立马变得身后矫健,快步下楼梯去追儿子。
这顿饭最终没能吃成,改道去医院拿药去了,医生再看见这擦伤时,如果身边站着的不是大股东之女,她真的会露出无语的表情。
一点点云南白药就能搞定的事情,何苦拉她来亲眼看。
徐秋意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被一句“现在特殊时期不能有一点差错”给堵了回去。
回到家后,被陶言看见,自然又是一番大惊小怪,然后就被一袋子药劝服了。
也是如此徐秋意才明白刚刚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深以为论如何一招制服陶言这一方面,陶宁深有研究。
不过只是擦伤,没几天就好了,又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徐秋意,连疤痕都没留下。
距离高考的时间越近,班上焦虑的人越发得多,气氛变得更加凝重,金月吕心溪自然也不例外。
两只曾经的快乐学渣终于感到了焦虑,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这知识就是不进大脑的痛,做题做哭了,抽抽搭搭地继续写,把家里人吓得怎么哄都停不住。
陶言本也担心自家金疙瘩会不会产生心态问题,但看她每天正常上下学,心态硬的很。
不由骄傲起来,不愧是她女儿,大心脏的脾气跟她如出一辙。
只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南宫御死了。
掌权人交替更迭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稀奇的,倒也不至于在明睿里也引起轩然大波。
只不过南宫御不过六十五岁,身体也不差,去年生日的时候还添了个小儿子,没病没灾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徐秋意并不认识南宫御是谁,但她对南宫这个姓氏有所反应,多听几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谁的生父。
座位那边,吕心溪还跟陶宁金月两人舌灿莲花,说到兴起之处直拍桌子。
吕心溪:“我跟你们说,这事绝对有蹊跷,南宫御他那么惜命,少说还能再活二十年。而且我还听说他不是今天死的,他是三天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现在彻底瞒不住,才说了出来。”
金月恍然:“怪不得我最近听说南宫家的人都回国了,老宅那边也闹得很。”
吕心溪:“是吧,你也听说了,我爸爸还说估计是真要分家了,没想到不是分家,是家主死了啊。”
“反正南宫家最近不会太平,他死得太突然了,”金月背部往后一靠,“那些继承人还打得火热,都没个定数,他们一个比一个年轻,再加上老一辈的也各有心思,很难服众。”
远离中心的两个学生都能想得明白,真实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复杂。
吕心溪忽然想到什么:“还有还有,我听说有一个叫南宫良的被酒驾的司机撞死了,然后就有新闻说那个南宫良嫖窃别人创意,被受害者逼得跳楼,他现在倒好,死了。都说南宫良死得蹊跷,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金月满脸嫌弃:“怎么都那么上不了台面。”
三人之中,唯有陶宁百般聊赖地听着。
徐秋意落座她旁边,顺手拿了一颗她桌上的薄荷糖放嘴里含着,一颗下去提神醒脑。
见陶宁一直不说话,吕心溪问:“宁宁,你觉得呢?”
她们对这些事的了解和见解都没陶宁深,一般都会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陶宁看了一眼她:“想听?”
三人都点头。
陶宁招招手,三颗好奇脑袋就凑过来了,她说:“因为南宫御是被毒死的,既不是病死,也不是意外死。”
“啊——?”
徐秋意:“谁毒死的?”
另外两人也十分好奇。
陶宁:“南宫桦。”
吕心溪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竟然是他?”
教室里一静,全都看过来了。
“你小声点。”金月赶紧扒拉她坐下,“等会都来问了。”
吕心溪一屁股坐回原位:“参加张老生日宴的时候我见过他,那会他还挺绅士,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怕我无聊一直跟我说话,但我心中挚爱还是我男神,就拒绝了他。没想到他竟敢下毒?胆子也太大了吧?”
陶宁:“我也没想到。”
自南宫云飞出局,南宫御就在好几个即将成年的儿子之间犹豫,最近属意于南宫良,因为他最听话,也是因为他听话,得到陶宁这边助力是最多的。
南宫桦只知道陶氏有在暗中帮他,也知道南宫良是他的竞争对手,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不是唯一一个有陶氏做靠山的。
且他在立稳脚跟后迫不及待踹了周彤他们,这也是南宫桦比不过南宫良的原因。
最近南宫御的身体不大好,见过几次医生,律师也来过几趟。某一次被南宫桦听见了修改遗嘱,南宫良,等字眼,心中一沉,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眼见南宫良要彻底压过他上位,南宫桦费尽心机查到了南宫良之前的事情,还安排了杀手。
他的计划也都成功了,可是南宫家不止一个竞争者,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被人漏给了南宫御。
南宫御当时就觉得这小子真是个人才,但是要好好打磨打磨,就私下见了他一面。
但是南宫桦以为自己大难临头,紧张得不行,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南宫御给毒死了,拿着遗嘱就想上位。
事情哪能这么简单,南宫家这一年虽然衰败不少,把大家当蠢驴的那个才是最蠢,反而南宫桦被戳破计划,当场拿下了。
“所以这几天不公布死讯,就是为了选家主咯。”陶宁隐去了自己的痕迹,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听得三位吃瓜群众十分上头。
金月满脸震撼,回味了一番这曲折的故事,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得那么仔细?”
陶宁笑了笑:“说不定我是幕后黑手,在背后操纵一切。”
此话一出,引来两人嘘声一片,她们当然不觉得这里会有每天傻乐的朋友的影子,只觉得应该是从陶言那听来的。
“吹吧你就,”吕心溪把手上的试卷往她桌面上一摊,“咱还是多做做题,少做梦。”
陶宁瞥一眼:“太简单了不做,你给换一个。”
吕心溪没给她换一张,而是怒而奋起啪啪给了她肩膀几巴掌,再抢了薄荷糖就跑。
金月也走了,就剩下一个徐秋意还在原地坐着,正思索着什么。
见她想得出神,陶宁伸了个懒腰,又喝了口水,被嘴巴里的薄荷味凉得上头。
忍不住了,她问:“你在想什么?压轴题都没看你那么认真。”
徐秋意眨眨眼,歪头:“我听心溪说南宫良和南宫桦这两人都是突然冒出来的,本来是不打算让他们认祖归宗的,可是这样没有根基的两个人在死之前都过得很顺利……这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能说不愧是女主,实在敏感。
陶宁好为人师一把,顺着她话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应该背后有人指点,不应该这样收场?”
徐秋意两眼一亮:“对,就是这样。”
陶宁又问:“那你觉得南宫家接下来会怎么样?”
徐秋意想了想:“头领者死得太突然,三天都没能讨论出结果,感觉有点像王朝末代,还未走到穷途末路,但藩镇林立各有心思,内忧外患之下就会……”
她这次想的时间更长,才吐出最后两个字:“分裂?”
第34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南宫家确实分裂了, 就在南宫御死后的第七天,葬礼闹得极为难看。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录下了灵前打架的盛况,据看过的人说, 当时摆在灵堂中间的南宫御遗像气得面相都变了, 之所以是据说,因为该视频很快就全网下架了。
有胆大的顶风作案开南宫家的八卦帖,细数南宫氏代代人才,有钱人的瓜不吃白不吃, 网友们吃瓜都吃得肚圆,又是茶余饭后一谈资。
比起八卦趣事, 还有一部分人更关注的是南宫家股价问题, 得知确切的分家消息后, 多少人在屏幕前眼前一黑, 仿佛看见自己的钞票正长着翅膀向天空飞去。
事实正如大家所猜测的,分裂之后的南宫氏一步步走下坡路, 三天两头都是唱衰的消息, 两位继任者都没有南宫御的能力, 但得了不当家主就会死的病。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明白那个老花蝴蝶能掌管南宫氏四十年,是真有本事。
但这些都跟学生们没有关系,都在紧张备考, 两耳不闻窗外事。
等徐秋意有心思听外面的事情时, 刚好是考前放假,在放假前徐秋意又被老师拉去办公室开了一会小灶,无非是不要有压力, 继续保持心态, 这三天你就好好放松不要紧张之类的话。
徐秋意都一一应好,老师这才让她回去, 她不知道老师看她的背影都像是在看易碎的宝贝疙瘩。
能不上心么,在老师眼里徐秋意就是行走的理科状元预备役,如果明睿,如果她能教出一个理科状元,那该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应付完老师,回去的路上徐秋意又遇见了小刘校医,她也拉着徐秋意一顿安慰。
徐秋意感觉很新奇,每个人都说这几天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有压力,不要紧张,但她确实是不紧张的。
教室里大家都在收拾东西,闹闹哄哄的,准备收拾好了就让人搬回家。
明睿是私立学校不会作为考场,大家收拾得也都慢悠悠,虽然没有人说,但身处其中,将摸了三年的课本一件一件放进箱子里,放着放着,离别的哀愁便涌上心头。
封存的究竟是过去,还是青春。
徐秋意穿过人群,往自己桌边走去,半路上莫名拐了个弯停在陶宁桌边,正了正她发带上的小花。
陶宁正趴在桌上睡觉,一头长发被小花皮筋扎起来了。
忽然这股离别愁被一句惊讶的:“啊?真破产了,那么快啊?”打破。
大家纷纷扭头看去,在座富二代们都对破产二字十分敏感,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被捂嘴拖下去的吕心溪。
金月她在微笑,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宝宝,我们小点声好吗?”
“唔唔唔!”吕心溪连连点头,用眼身边保证她一定小声,她觉得金月的力气是想把她抱杀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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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月这才松开了她,随手抄起皮筋扎起了黑发,她说:“这不是早有预兆么,你为什么那么惊讶?”
吕心溪抓抓头发,有些不太习惯道:“毕竟一年前我还参加过那位的寿宴,当时的场面多大,连宁宁的成年礼都没能压得过去。今年南宫氏就倒了,桐城有名有姓的人就少了一个,感觉怪怪的。”
她话语落下,金月和徐秋意两人微微一怔。
如果不说她们还真没反应过来,一年前的南宫氏还威名赫赫,大有与本地老牌家族陶氏一争高下的本事。
如今陶氏尚在,巍然不动。
反观南宫氏四分五裂,主支一脉更是分崩离析,进狱的进狱,举债潜逃的不在少数,好像这覆灭的速度是有点快了。
金月总觉得南宫氏覆灭的水很深,能当经典案例分析,心有余悸道:“世界上总是这样的,没有永远的辉煌,谁都不知道那一次生日宴竟然是南宫氏最后的昙花一现。”
说是这么说,吕心溪听她姐姐念半天了,还没想明白一个问题:“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旁边传来一句:“皇冠。”
两人闻言,都扭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徐秋意,她刚刚在整理发带上的小花,指尖还搭在上面。
金月恍然大悟:“对啊,好像还真是这样,当时皇冠被查封南宫氏的人都说不过皮毛,大家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后面南宫氏有个项目盈利了这个数,大家就都信了。”她抓着笔,写下一串令人咋舌的数字。
她扔了笔,继续说:“没多久南宫御的小儿子出生,被称双喜临门,看起来日子红红火火的,谁知道今年就破产清算,他也死了。”
吕心溪听不懂,但觉得不明觉厉,她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天分。
金月惊讶地看向徐秋意:“你怎么想到的。”
徐秋意想起昨天她去找陶宁,她正站在窗边接听电话,门没有关上她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一句“……南宫氏现在空壳一个,危如累卵,推了吧。”
那句话就是陶宁说的,说话时侧脸冷静平淡,好像这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挂断电话后,她转头看见徐秋意就开始笑,语气高兴地问:“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不仅是昨天,她还想到在皇冠后巷犹响在耳畔的:“南宫,南宫家又算什么东西。”
徐秋意之前就隐隐有种感觉……如今感觉更加明显了,她觉得陶宁与这两者之间有些什么联系。
推了推忽然发呆的徐秋意,金月疑惑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徐秋意回神,摇摇头:“没有,我在想等会我的书怎么搬回家里去。”
趴桌子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陶宁直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拦腰,困倦道:“这有什么的,等会廖诗诗带小弟来,一人一箱子保证给你送货到家。”
见陶宁醒了,吕心溪迫不及待分享她刚吃的瓜:“知道吗?南宫家破产啦,两个南宫氏都破了哦。”
陶宁:“真破产了,这么快?”
可算找到一个捧场听众的吕心溪十分兴奋,赶紧把刚刚听到的全一股脑说出来了。
看她满脸惊讶好像刚刚才听说的表情,徐秋意心想:她果然早就知道了。
陶宁不知道徐秋意的想法,若是知晓了,必定会说:不愧是女主的直觉,化学天才的政治嗅觉也这么敏感。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六月盛夏,墙上的数字归于零,高考的日子终将到临。
刚好陶宁跟徐秋意分到同一个考场,虽然不在一栋教学楼里,但好歹也是一个学校的,可把金月吕心溪羡慕坏了,她们两个被分到城南那边的学校,还得过去订酒店度过考试。
这可给了陶宁机会,世界线记载徐秋意在高考女主buff发作,当天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差点赶不上进考场,最后是在路上听完的英语听力,坐下就开始填,最后仍然取得了满分成绩。
一路上险象环生,女主力挽狂澜,还取得意想不到的成绩,酷是很酷,陶宁可舍不得徐秋意真来这样的刺激。
她本还担心该怎么规避麻烦,现在好了,上门跟关阿姨商量过后,她直接就把徐秋意带自己家住,度过三天考试再给放回去。
被妈妈塞一包换洗衣服的徐秋意:“……”从本心出发她是想跟陶宁待一块的,但妈妈你的动作也太快了。
徐知春嘿咻嘿咻帮忙拎书包,非要送徐秋意下楼,临别前不断挥手:“姐姐拜拜,姐姐考试加油,宁宁姐姐拜拜,宁宁姐姐考试加油!”
主打的就是雨露均沾,一个不落。
陶宅里一下子住进了两个高考生,瞬间进入一级戒备状态,陶言直接推了工作,只专心照顾两人一切事物。
不过还是不死认徐秋意为义女之心,她之前是爱屋及乌,如今相处她是真喜欢这孩子,尤其是了解徐秋意的事之后。
她实在想不通怎么能有人舍得伤了这孩子,真是没有心的人。
但还是被徐秋意劝下,只好暂时作罢。
如今的她深得陶宁真传,已经能熟练处理十只哈士奇同时拆家……不是,如何安抚住陶言。
陶言十分遗憾,她还说:“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你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考试当天交通顺畅,下了点小雨,不影响考场外家长们等待的心情。
三天时间悄然而逝,随着结束铃的响起,徐秋意缓缓放下了笔,长呼出一口气。
她的高中时代结束了,即将开启新的的人生。
高考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出去玩,而是在家狠狠睡了三天三夜。
徐秋意再度从床上坐起时,房间窗帘紧闭,她不知白天还是黑夜,最近徐知春跟妈妈一块睡,身边没个人躺着就分不出时间了。
拿出手机看时间,才知道现在是下午六点多,徐秋意打开聊天软件,两人这几天的聊天记录仅限于时间错乱的早安晚安,剩下的时间都在倒头就睡。
想了想,她发出一条消息。
放下手机后,她觉得不能再睡了,准备起身下床洗漱,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
A.宁宁:【刚刚才醒。】
A.宁宁:【好饿,要不出来吃饭吧,去心溪她姑姑开的餐厅尝尝鲜去。】
徐秋意想了想,才打字:【月月和心溪也去吗?】
A.宁宁:【去的,我就是被入室抢劫般的喊魂声叫醒的,人现在还在我床尾嚎】
A.宁宁:【可大声了】
A.宁宁:【语音7″】
徐秋意点开语音,把手机拿离耳朵,里面顿时冲出吕心溪的嚎声:“别睡了别睡了别睡了别睡了,我要干饭,你们陪我去陪我去……好好好,去去去……”
音末是陶宁无奈的声音。
徐秋意笑出声,紧接着又一条语音发过来,她点开听,是陶宁困倦的声音说:“我等会去接你,等我……”
或许是刚刚刚醒的缘故,她尾音有点哑,像是在耳边说的,怪酥人耳朵的。
徐秋意红着耳朵再听了一遍,然后收藏起来了。
应吕心溪的约就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吃完饭后以要消食为借口把三人一锅端了去看电影。
高考完之后吕心溪彻底放飞自我,狠狠睡了一天后,就跑去染了个阴阳头,左边粉右边蓝,扎起双马尾她就是人群中最闪亮的少女。
金月还没想到最想要的发色,就重新染回了金的。
本着来都来的陶宁:“那去看看今天有什么电影演出吧。”
变戏法似的,吕心溪从包包里拿出四张电影票:“已经买好啦,三位里边请。”然后一人分一张。
金月看了看电影名字,看见电影票上眼熟的脸,恍然大悟:“又是这个人啊……我说呢,你不拿家里的观影室看欣赏放大的美貌,原来是新出的。”
吕心溪:“嘿嘿嘿嘿。”
那边两人凑一块嘀咕,徐秋意说:“悬疑战争武打,估计很吵,要不买点吃的进去。”
陶宁怎样都可。
几人坐下观影,预告片过后电影就开始了,跟宣传的差不多,是一部情节紧凑的商业电影。
电影开始没多久一顿哼哼哈嘿,叮铃哐啷乱打,不说别的,这音效就让人没有感受到尿点,观众坐在电影院里只觉得看得爽。
很少看电影的徐秋意渐渐入迷了,忽然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被搭住,被空调吹凉的皮肤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徐秋意僵住了,不是因为这只手,而是她感觉到身边的人逐渐向她靠近。
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扶手,旁边坐着的就是陶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但莫名的,徐秋意不敢转头,僵在了座位上。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包括各种恋爱相关的影视创作都有的桥段,例如……趁光线黑下来后两位主角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偷偷接吻。
周围都安静下来了,电影正演到主角一路潜行执行杀手任务,为了应景配乐都没了,也是如此她觉得自己甚至听见了陶宁的呼吸声。
紧接着,趴在房顶上的主角被发现,那屋中的女子提身反攻,力道之大,冲破了屋顶,瓦片四溅。
同时电影配乐轰然响起,视觉效果震撼。
两人在夜色中又叮铃哐啷地打了一场,各种飞檐走壁,拆房无数,两个人就活成了一支拆迁队。
只顾着关注身边的徐秋意被音效吓了一跳,那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掌无意识地拍了拍她,同时她的肩膀一重。
心脏砰砰乱跳,徐秋意扭头看去,那打雷般的音效都吓不到的人靠着她肩膀,眼睛闭上,正睡得香。
徐秋意心里乱跑的小鹿啪叽一下撞死了:“……”
满心只有一个想法,这种氛围,她怎么睡得着的?
徐秋意都想把她摇醒了,莫名气闷。
她想到了去年元旦晚会,连听架子鼓演出都能睡得着的人,这点电影效果又算得了什么。
也是考试完了把脑子都给丢了,什么都敢想。
看着那睡熟的脸庞,徐秋意自嘲一笑,心想:疯了,怎么敢想的。
然后刚刚还在自嘲自己疯了的人用侧脸轻轻蹭了蹭陶宁发顶,有些羞恼地就着这个姿势看完了整场电影。
徐秋意愤愤地想:是这个人先凑上来的,她不算逾越。
墙上依然在演出的电影灯光明明灭灭,电影主角演到了他的过往,光线暗淡下来。
在徐秋意看不见的阴影里,那个她以为雷打不动都能睡着的人轻轻勾起唇角。
如果她的心声能具象化,那就是一句:她怎么那么可爱。
莫名气哼哼也很可爱,气哼哼也不把手甩掉也很可爱。
第35章 请冷校花狠狠爱
跟定好闹钟似的, 电影结束陶宁就自己醒了。
几人跟着人流往外走,徐秋意伸手捏捏自己的脖子,刚刚那个姿势太刁钻了, 她脖子有点痛。
再看身边完全没反应的陶宁, 徐秋意看着眼前那截白皙修长的风颈区,恶向胆边生,伸手一捏。
陶宁顿时一缩脖子,两眼睁大, 无辜道:“怎么了?”
徐秋意疑惑收手:“你脖子不痛?”
陶宁:“痛啊。”
那种姿势靠着睡觉,还是睡了一场两小时三十分钟的电影, 怎么可能不痛。
徐秋意更加疑惑了:“可是我看你没有反应啊。”
陶宁:“因为我故作坚强。”
徐秋意:“……”
陶宁跟她对视三秒, 扶着栏杆笑了, 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的那种。
徐秋意一直:“……”我又哪里惹她了?
凭票根兑换纪念品的吕心溪走了过来, 看陶宁扶着栏杆笑,左右看看, 好奇道:“她怎么了, 你点她笑穴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徐秋意:“可能因为……我捏了她脖子?”
吕心溪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金月两眼一闭, 赶紧把她拉走:“宝宝你是不是看电影看上头了,点什么笑穴。”
等陶宁笑够了跟上走在前面的两人,发现她们跑去抓娃娃机那, 手上托着一筐硬币。
看了看那沉甸甸的分量, 陶宁不解:“你这是要玩转整个电玩城,打下所有的抓娃娃机?”
吕心溪像极了人傻钱多的傻白甜,托着小框框一人抓了一点硬币, 边分边说:“今天全场由我吕小姐买单, 来玩来玩,都来玩。”
三人极为捧场道:“吕小姐大气。”
“感谢吕小姐, 哇,真豪横啊。”
“吕小姐阔绰。”
掂量了下手里的硬币,陶宁看了眼附近的抓娃娃机,这些娃娃堆在一起就让人产生把硬币留下的冲动。
徐秋意走上前看了看,她投了个币,回头问:“要哪个?”
扫了一遍抓娃娃机里的娃娃们,陶宁指着背着小书包的熊猫:“我要这个。”
徐秋意细长的手指握住操纵杆,她也不用甩抓钩这高难度动作,还没等人看明白怎么回事,那娃娃就被抓下来了。
从下面洞口掏出背书包的熊猫,徐秋意递给了陶宁,还问:“还要哪个?”
陶宁抱着熊猫娃娃,认真看了看,转头指向另一台抓娃娃机里的小鸟玩偶:“这个。”
徐秋意又给抓了。
隔壁那台机器是周末出来玩的小情侣,看徐秋意一出手就是一个娃娃,那女朋友也眼馋得很,不住跺脚催促男友赶紧把想要的娃娃给抓上来。
可这事着急不了,越急越容易失手,又一次失败后,女朋友看向她们那边。
徐秋意拿出另一个娃娃,问:“还要哪个?”
陶宁挠挠脸,指了一个丑得离奇的:“我想要这个。”
徐秋意投币:“好,我给你抓。”
接下来她指哪个,徐秋意都轻松抓上来,不多时陶宁怀里就抱了好几个玩偶。
还是两手空空的女朋友:“你看看人家,都那么多个了。”
男朋友顿时汗流浃背,忍不住说:“要不我们换一个机器吧,这个抓钩不太好。”
好一顿说,才劝动人换个机器。
再看那边,这两人居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乐此不疲。
站在中间的金月:“……”艹,我该不会在发光吧?
徐秋意察觉到旁边的目光,回头问金月:“月月你要哪个?”
金月:“……”艹,原来你还知道我在啊。
不仅是金月,后面过来的吕心溪也分到了几个娃娃,这电玩城的娃娃都是正品,这一波绝对不亏。
店长看她们出去的背影是狠狠松一口气的程度,感觉再夹下去,还不如直接打开给她选想要的,虽然现在也跟进货没什么区别。
吕心溪对她一手抓娃娃技术表示高度赞扬,她惊讶道:“我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以前只当徐秋意是只会读书的学神,后来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会,悟性也高。
什么书呆子清高不通人情完全不是那回事,还是要看徐秋意人愿不愿意展示,只要她不想,那就是纯懒得搭理你。
拎着袋子的陶宁说:“练过的?”
徐秋意颇为得意:“我在玩具城兼职过,没事拿这个练过手,有一点点技巧。”
金月倒是持其他意见:“我觉得纯粹是技术够硬。”
说说笑笑,踩着夕阳各回各家去了。
玩了十几天,徐秋意才想起到了查分数日子这回事。
但她不是自己想起来的,是一大早上被电话叫醒,跟电话那边的老师嗯嗯对对地答了一通。
昨晚上聚在陶宁的家里玩了个通宵,徐秋意凭借着“超绝”技术力征服了陶宁,让吕心溪感叹学神原来还有学不会的东西。
而金月则琢磨了一晚上这一次的徐秋意是真的不会还是假不会,竟还有她看不懂的时候。要不她还是自爆身份,向徐秋意传授一下明睿海后的经验算了。
这也算是报师恩了吧?
老是看她俩磨磨唧唧的,金月觉得自己像是在追电视剧,看不到结局心痒得很。
班主任忍不住了,她说:“秋意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徐秋意抓了抓头发,混沌的大脑有了几分理智,但她的嘴巴不由自主道:“嗯对。”
“……”班主任沉默了,心里无限循环一句话后,她又说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徐秋意呆了呆,才答道:“我……我不在家,我在宁宁……陶宁的家,招生办进不来吧……”
说了几句后,徐秋意才挂掉电话,坐在原地发呆。
陶宁坐了起来靠在沙发上,她问:“怎么了?”
徐秋意神情还有点恍惚,她如在梦中,语气飘飘乎:“刚刚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我成绩全省第一,理科状元,A大和C大的招生办老师电话打到明睿那边了……”
“什么!理科状元!”在地上挺尸的吕心溪忽然诈尸,她倒是醒得快,一巴掌拍向另一条人的屁股。
裹着毯子睡得正酣的金月被一巴掌拍醒,她好像一条离水的鱼扑棱一下,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一句惊天动地的:“月月!月月快醒醒,有活状元看!”
查分的高考生可对这个词敏感,尤其是有徐秋意在旁边的时候,她咻地坐直了。
金发凌乱,像只被揉乱毛毛的长毛金渐层,她迷茫地看徐秋意:“真的啊?”
徐秋意在发呆无法求证,她便看向陶宁,再度求问:“真的啊?真的理科状元啊?”
陶宁手撑着太阳穴,慵懒点头:“是啊。老师刚打电话过来说。”
她看起来并不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从初次见徐秋意开始她就是这样料定的,如今发生的一切也尽数应验。
徐秋意会毫无顾虑地度过高三最后一年,靠着原本的实力取得更好的成绩,站在巅峰之上。
她那么不顺利地度过那一年都能考上A大,如果生活清净些只会做得更好。
金月倒抽一口冷气,再看向徐秋意时觉得她浑身散发着金光,连自己分数都忘记查了。
见她久久不回神,陶宁倾身靠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徐状元该回神啦。”
发呆中的徐秋意终于有了反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目光逐渐变得水润。
陶宁动作一顿,她不是没见过徐秋意的眼泪,但是蓦地对上这一双泪眼时,心中无意识一空。
她有些犹豫:“你怎么……”
在陶宁略感无措时,徐秋意飞扑过去抱住了她。
这是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双手环在她颈后,把脸深深埋在陶宁颈窝。
陶宁架着手,不敢动了,因为她感觉到有滚烫泪珠滴落在她锁骨上,在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目光渐渐变得柔软。
掌心抚上那单薄的后背,她想她懂徐秋意此刻的眼泪,这不是能用苦尽甘来能概括的,饱含了太多的复杂感情。
“你很厉害,这也不是梦。”陶宁低眉,柔声安慰道。
那扑在她怀中的单薄后背轻轻一颤,手扣得更紧。
陶宁从不知道自己能声音掐出水,金月也不知道,但金月下意识捂住了随时都会嗷嗷乱叫的嘴,这嘴不是她的,是吕心溪的。
门被推开,穿着套裙的陶言站门口:“什么理科状元?”
挣脱开了金月的吕心溪朝前扑去,一边嗷嗷一边说出经过,把理科状元四个字吼出震天响。
金月:“……”不是看在发小的份上,我真的想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
还是看在发小的份上,她站起身,主动清场,一边说明事情一边关上房门,免得打扰两位当事人的情绪。
金月觉得自己特伟大,心里还想不用谢,这是她做明睿海后的报应。
屋子里就剩下两人,随着关门声响起,外面的说话声渐渐远去。
徐秋意缓了一会就平复好心情,退出了陶宁怀中,睁着发红的眼眶看她。
陶宁觉得这样的徐秋意像极了红眼睛兔子,皮毛白软,看着软萌,但兔子急了会咬人。
那红眼睛的兔子说:“我失态了。”脸闷得也有点红。
陶宁给她递纸巾,说:“那要把这消息告诉阿姨不?我送你回去吧,现在招生办怕不是要去你家里抢人了。”
拿过纸巾,徐秋意破涕为笑:“哪有那么严重。”
陶宁心说你还是没有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
与此同时,小安村路口饭馆。
刚给一拨人指完路的李老板挠挠脑袋,回头问正擦桌子的老婆:“老婆,你说那个几个说自己是哪里的老师来着?”
老板娘利索擦桌子:“你这狗记性,她说她是A大招生办老师来找秋意的,A大你都不知道,A大不就是……”
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夫妻两面面相觑。
门口又传来一声:“你好,这里是小安村对吧,请问你们知道徐秋意的家在哪里吗?我是C大招生办的老师,这是我的工作证。”
夫妻两一卡一卡回头,对上了几个笑容满面的的老师。
李老板嘴巴先自己动了,利索报出了地址。
招生办老师微笑道谢,本打算进去买一瓶水的:“我们应该比A大来得早吧,附近没看见他们的车。”
李老板:“不啊,我刚给他们指了路。”
话音刚落,那几个轻松微笑的老师都变了脸色,丢下钢镚扭头就跑。
“A大招生办那么鸡贼的吗?故意把车停远点骗我们!”
等他们都跑走了,小安村路口小餐馆迎来了第三波车,这一回下来的是徐秋意本人。
李老板见了人,站门口热心肠道:“小秋你快回家吧,刚又来了好多老师,你家全是人了。”
站路口的两人一听,赶紧快步去徐秋意家里了。
自然又是一番抢学生大战,可惜李老板要照顾生意,不然他跟他老婆是想现场围观的。
听说徐秋意升高中的时候也是被几波学校争抢,一群老师在八十来平的老破小差点吵起来,后来因为场地不够大转战到楼梯。
最终最财大气粗的明睿私立赢得胜利,而徐秋意也给了明睿漂亮的成绩,不负栽培。
正想着,夫妻两的儿子就抱着篮球回来了,一坐下就张嘴:“妈,我饿了。”
人不比不知道,一对比就想一巴掌呼过去。
但孩子大了不好打,夫妻两对视一眼,给了儿子一个白眼就都进厨房了。
剩下抱着篮球的男生:“???”不是,为什么啊?
明睿这么多年终于培养出一个状元,校长美得牙齿都快收不回去了。
徐秋意返校那天,刚下车,那红彤彤的横幅就这么闯进了她的眼睛里。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学校是不是兴奋过度,这横幅大的离谱,红的过分,还有徐秋意的照片。
这招摇的横幅引来了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现场围观,不是嘲笑,而是羡慕。
明睿创办以来的第一个状元,能名留校史了。
在有人回头察觉到她之前,徐秋意迅速从校服格裙里抽出口罩带上,假装太阳真的好大眼睛有点被刺到了以手搭在额头上快步进入学校。
但这效果只是暂时的,进入高三教学楼徐秋意就基本无人不识了,看见她像是看见了天王巨星空降校园,全都涌上来贺喜。
成绩好固然让人羡慕,但考出个理科状元,让高冷端庄的明睿兴奋成这样的羡慕不来,高度太高了,根本不在一个高度。
进入教室后,徐秋意往陶宁身后一扎,如鸟投林般,求庇护。
陶宁就淡定挡住了好奇的同学们,不论是本班的还是隔壁班的,然后大家才想起一件事。
“陶宁,你分数多少啊,准备报哪个学校?”
陶宁说了一个分数,顿了顿,才说:“准备也报A大,我分数线够了,不是擦线的。”
520幽幽:【你在强调什么。】
陶宁:“……”下意识而已。
同学们:“哇。”
“那不就又跟学神一个学校了,牛哇牛哇。”
庆祝徐秋意取得佳绩,A班的学生们决定聚餐,定在了不知道是谁家的酒店,一去就有位置。
说是为徐秋意庆祝,其实也有最后一次聚会的意思,待今日过后,各奔前程,A班各位学生很难再有重聚的一天。
也不知道是谁偷偷运来了一箱酒,没尝过的都尝了点,如此就是大人了。
陶宁不喜酒精,只浅灼一杯,一回头就看见徐秋意盯了杯中酒液好一会,给一口闷了。
陶宁:“……等等!”这个后劲很足的。
“甜甜的?果汁?”徐秋意紧皱的眉头松开,砸吧砸吧嘴,疑惑地看了眼空掉的杯子。
那边正热闹的同学们看徐秋意杯子空了以为她的没倒,抬着酒瓶就想给她倒,徐秋意跟没反应过似的,慢吞吞伸杯子去接。
“等会等会,她喝过了,第一次喝酒不能贪多。”陶宁赶紧去阻止,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扒拉回来。
此次维护学神理智行动遭到了抗议,有微醺的同学不满道:“陶大小姐你都霸占徐秋意一年了,快毕业了还不肯撒手啊。”
大家都哄笑起来了,全是调侃,而非嘲讽。
徐秋意被拉着,也跟着笑。
微醺的模样把大家看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感觉,反正这笑看着像是珍珠在发光,让人挪不开眼。
陶宁赶紧把人带走出去吹风了,消消酒气。
门被关上后,才有人喃喃道:“我好像懂了大家那时候为什么都投票徐秋意是校花了。”
包厢里的热闹传不到门外,陶宁把人带到了自带阳台的休息室里,徐秋意全程如大型娃娃,让她站就站,让她坐就坐。
陶宁觉得这样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惹来不满的目光。
笑着松开了手,陶宁说:“好了,不招惹你了,喝水吗?”
徐秋意觉得自己跟世界隔了一层似的,朦朦胧胧的,她只听见自己说:“好,喝水。”
陶宁就转身去拿水了,休息室冰箱里会配有矿泉水,关上冰箱,她感觉后背撞到了什么。
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到她身后的徐秋意,顺便还把下巴放在了她肩膀上,语气幽幽:“你去哪里。”
陶宁觉得好笑:“我去给你拿水了。”
“水?”徐秋意站直了伸手接过,来回看了看这瓶身,估计是觉得稀奇,然后就伸手去扭。
片刻后,扭不开瓶盖的徐秋意把水瓶往陶宁手里一塞,语气有点可怜:“扭不开。”
陶宁就给她扭开了,让她自己喝。
徐秋意喝了,抱着瓶子在原地坐了好一会,然后她说:“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你?”
陶宁好笑:“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徐秋意慢吞吞哦了一声,红着脸说:“那我就是还没告诉你。”
陶宁歪头看她:“你有什么要告诉我?”
“……”徐秋意又不说话了。
知道人喝醉了,说什么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陶宁也没勉强,也开了瓶水喝。
这具身体没喝过酒,陶宁也觉得有点晕乎,酒的后劲是真的大。
忽然,坐在小沙发上抱着水瓶发呆的徐秋意说:“其实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不要告诉陶宁。”
陶宁诧异扭头,她就是陶宁,还能怎么不告诉她?
给她逗乐了,忍不住坐过去偏头问:“为什么不能告诉陶宁?”
那双微醺的水润双眼倒映着陶宁的身影,徐秋意低声说:“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但是不舍得。”
这给陶宁听糊涂了:“怎么可能。”
徐秋意:“因为我……”喜欢你。
喜字没能说出口,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是A班班长,她看见两人明显呼出一口气:“原来你们在这,老师来了,你两也来吧。”
没来得及问出下一句话,两人只好跟着班长下楼,吃了班主任最后一顿批。
不过批完后还是说了一些温情话,希望都好好的,实现理想。
陶宁晕晕乎乎地听着,还在想刚刚徐秋意到底想跟她说什么来着,那嘴型还没成型,读唇语都读不出来。
【叮!断缘进度条达到100%恭喜宿主完成初次任务!】
【现在进入结算阶段,将在七个工作日内公布结果,请任务者陶宁做好脱离小世界准备。】
520兴奋的电子音在说:【任务终于完成,恭喜宿主,撒花,撒花!!!】
电子音猝不及防闯进她的脑海里,陶宁忽然酒醒了,迷茫了好久。
她有些不习惯地问:“任务完成了?”
520持续兴奋:【是的!断缘进度条100%你的任务完成了!好厉害!!!】
高高抬起的另一条腿终于落下了。
陶宁:“……”
她脑子热闹得很,是系统放烟花的声音,外面也热闹得很,是同学们玩游戏的声音。
每一种声音齐齐涌进她的脑海,一时间失去了分辨的能力,迟钝的感官什么都没告诉她。
放在兜里的手机不住震动,陶宁本能拿出手机,滑动页面放到耳边:“喂?”
电话那边传来周彤为难的声音:“抱歉大小姐,您让我们盯着的南宫云飞因为矿场帮派冲突……他被误伤死了。”
沉默良久,陶宁:“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沉默地注视着眼前场景。
任务完成了,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吕心溪跑过来问:“我和金月打算给秋意送点东西,庆祝她被A大录取,你打算送什么?”
徐秋意好像听见了什么,抬头朝这边看来,眸光潋滟。
隔着重重人影,陶宁动了动唇:“我送你,送你一个坦荡前程。”
吕心溪大声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陶宁说:“我说我还没想好,先保密。”
第36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本源世界与其他小世界时间流速不同, 小世界之间各自时间流速也有差异。
在小世界一年,对于本源世界来说差不多是过了大半年,时间不算长, 对于本源世界来说外勤部门人员消失几百年都是正常的事情。
时间在这里显得尤为普遍, 对于任务者来说最难的不是任务本身,而是在漫长岁月中仍保持本心。
不乏有忍受不了漫长岁月者而自己选择放弃身份,选中小世界降生,这一去几乎没有回来的可能性, 彻彻底底成为芸芸众生。
从璀璨夺目的时空通道中走出,陶宁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任务者陶宁欢迎回归, 祝贺您本次任务圆满完成。”
睁开眼, 看向周围, 陶宁最后看向肩膀处, 觉得空落落的。
然后她的另一侧肩膀就被一个圆形球体撞了一下,力道不大, 陶宁还没说疼, 那不过巴掌大粉色史莱姆就自己叫起来了。
【你走的好快, 我差点追不上你。】
回到本源世界后系统不在寄宿于宿主脑内,以意识交流,而是有一个实体。
520的实体非常契合姻缘部风格, 通体是半透明的粉, 身体中央有小圆球散发着光芒,那是它的核心,承担记忆与供能两种任务, 毁之就能杀死系统。
陶宁也不是第一次见520了, 但她还是觉得系统应该是浑身都是数字环绕,0和1无限循环的那种。
某一次她跟520说了, 结果被这统飞扑来打,说她是不是嫌弃它等级低,是三位数的统,外表跟酷炫的一位数的统比不上。
天地良心,陶宁从没有这样想过,之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陶宁慢半拍地摇摇头:“我没有走很快。”
520上下看了看慢吞吞的陶宁,到底还是关心占了上风:【还说你没有走很快,里面的流速很快的,要是走太快了会伤到大脑。你难受不?】
陶宁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的,她说:“我身体不难受啊。”
那站在门外的白衣女人温柔地笑着:“任务者陶宁请跟我来。”
通过时空通道后任务者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反应迟钝,这时候就会有接待员亲自出面对话安抚,以人文关怀为任务者建立实感。
但次数多了,也会有落地就自己离开的任务者。
陶宁跟着她走出去,520如气球一样自发飘在她身后。
出了这一道门,外面是巨大的白色广场,一眼望不到尽头,处处都是人员来往。
大家穿得可比陶宁花里胡哨多了,穿什么的都有,在这辽远无垠的白色广场中如五颜六色的光点。
陶宁看左边一个大黑袍罩着身下的西装,手上拎着鸟头手杖,他的统也是一团灰色史莱姆,去头看的话他穿得很正常,但是他带了一个黄金鸟嘴面具。
另一个头上长朵莲花,怀里抱着荷叶,表情四大皆空的姐姐从陶宁身后走出,她不明觉厉,不由自主扭身一闪,担心伤到那姐姐头上的莲花。
一身白的接待员笑着说:“她从小世界被收容,本体是莲花精,擅长度化救赎型任务,多难缠的黑化主角任务放她手上都能圆满完成。”
陶宁:“……”那她头上长得就是她本体?
再看那莲花精后面的系统,是金色的,陶宁总觉得这金色不是普通的光芒,是功德金光。
她站在这,像极了穿着初始装误闯大佬区的新手村菜鸟。
又一位穿着红曲裾,盘了头发的年轻女人路过陶宁,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这的人,眼前一亮。
她朝陶宁微微一笑:“你也刚回来啊,我也是,你怎么穿着工服?你看我的,这身衣服我太喜欢了,就花本源币兑换了本源世界使用权,丰富我的衣柜。”
她很热情,陶宁赞美了她的衣服,对方非常高兴,还问:“你从小世界里带回来了什么纪念品?”
陶宁摇头:“我什么都没带。”
穿着红曲裾的姐姐举袖遮面,露出眉眼的微弯:“我看不像,还像落了什么东西一样。”
陶宁迷茫目送她离开,她身后的系统懒得飞,趴在了她的左侧肩膀上。
见此情景,陶宁有些恍惚,她对520说:“要不你……”也趴我肩膀上吧。
话还未说完,刚有事离开一会的白衣接待员又回来了,引着她继续往前走。
520不住她脑子里不知道陶宁想什么,就问:【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陶宁:“我忘了,等我想起来就告诉你。”
520正兴奋于带的新宿主完成任务,没有深问。
路过一道光柱,陶宁侧过脸去看倒影出来的人影。
光柱之中也站着一个面容年轻的女人,身上穿着最普通的白衣黑裤,眉目清晰,乌黑的头发散在后背。
这是她原本的样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黑眼睛黑头发一个鼻子一张嘴。
很快,她就挪开了目光。
接待员送她离开大厅前,询问陶宁:“要再做一个心理评估吗?”
陶宁问:“是每个人都必须的吗?”
接待员语气温柔但公事公办:“我们都建议做。”
那就不是必须的,陶宁不是很想在这多待,就说:“不用了,上面数据也正常,能充分证明我拥有继续任务的能力。”
接待者看陶宁神色平静,不免有些讶异,她答:“是的,你的评估报告十分完美。”
如果不是看员工记录,很难将她当成才第一次完成任务的新手,不过第一次出任务就拿到了预估分S+评分的任务者也极为罕见,或许这便是她的天赋。
之所以是预估分,是因为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宿主本人还不清楚结算页面。
送走了陶宁,那位白衣接待员就将这份报告抄送上层,前段时间接待岗才接到这通知,关于陶宁的一切资料都要抄送上层,事无巨细。
520看着这栋花团锦簇的小洋楼,目瞪口呆:【这是你在本源世界的住处?】
离家许久,花朵们被园丁机器人照顾的很好,仍在开放。
走上小径的陶宁指尖抚上红蔷薇花瓣,刚刚被浇过水,花瓣上沾着晶莹水珠,她慢慢直起身,目光看过大片红蔷薇花海:“对,我当时手边只有这一把钥匙。”
520为这占地面积感到震撼,也没人告诉统自己分配的宿主是个有遗产的,怪不得能等三年才上岸,这实力根本就是吃喝不愁啊。
之所以说是遗产,520得到的资料中记载陶宁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年岁不详,前尘过往空白一片。
在本源世界年岁不详多正常,随便抓一个路过的本源世界年龄跟小世界度过的日子加起来都几百岁打底。
然后它才反应过来:【你开家门还要用钥匙?不都人脸是别吗?】
而且也没有人会来偷窃,非高层的家门都是形同虚设,全靠机器人日常维护。
其实陶宁也没想通,她说:“可能我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吧。”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黄铜钥匙打开了家门。
520看够了花,也跟着飘进去,它对比自己前三任宿主的居住环境,陶宁住的该叫仙境。
第二天起床,陶宁忽然询问520:“你查一下徐秋意在我走后的结局。”
520:【啊?我?】
陶宁:“你没有权限吗?”
520悲愤地抖了抖史莱姆般的身体:【你看我像是有这权限的样子吗?】
没有酷炫的1和0环绕,只有软绵绵的身体,编号520。
陶宁捂住额头:“对不起,一下子又忘了。”
520要闹了:【不仅是我,你也没有这权限啊。】
最终陶宁还是找到了有权限申请查看的人,姻缘组组长臧红鱼。
臧红鱼起初没有答应,言明她也没有这个权限,过了一会后,她又找到了陶宁说自己争取到了权限。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很是感慨。
站在巨大的虚拟屏前,臧红鱼组长语气微妙道:“也只有你还会关心这些了。”
陶宁说:“因为我是第一次完成任务吗?”
臧红鱼想了想:“或许?”
陶宁就不再问了。
从第一次见臧红鱼她就知道,这位臧组长人如其名,如水中游鱼滑不留手,跟她套话等于白问。
正等着她说话的臧红鱼有些疑惑,人怎么没声了,扭头看向陶宁刚想说话,视线触及一团粉,她才反应过来。
“行了,你按一下这里。”
看陶宁没有需要前辈陪同查询的意思,臧红鱼找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520在门外百无聊赖地玩着红蔷薇花瓣,它把花瓣不断吹飞,又飞身过去接住,又吹飞,然后去接住。
把自己当接弹球游戏里的杠杆,正尽兴,陶宁走了出来,从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心情。
520十分好奇:【怎样?】
毕竟是宿主完成的第一项任务的任务对象,有所挂怀很正常,再多几次任务之后就会变成莫得感情的任务者。
陶宁:“无法告知。”
520萎靡下去:【好吧。】
陶宁眉间微蹙,她重复道:“结果显示,无法告知。”
520惊叫起来:【不是已经得到授权了吗?怎么还会无法告知?】
这个问题陶宁也想过,臧红鱼不可能耍她玩,而且这账号与权限也不是臧红鱼的,因为她输入时十分生疏。
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她看向自己的指尖,神情疑惑:“用我的指纹?”
那时候臧红鱼说按指纹生成登入者签名,这登记方式并不罕见,几乎都这样。
陶宁心急查询,想也不想就生成了签名。
在一边团团转的520抓抓脑瓜:【对不起啊宿主,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见,实在没有办法解答。】
陶宁把手收回:“我有办法。”
520震惊:【你还有办法?】
然后它就被带到了中控中心顶楼,奇珍异草正茁壮生长,这些都是中控中心爱人的小爱好了,去一个小世界回来都会带回一把种子在这种下。
花园里有一背影正在忙忙碌碌,那就是园丁机器人正在维护植物们了。
正这么想,那背影就站起了身,特别长一条,戴金丝眼镜,还会冲人笑。
嗯……
520记得园丁机器人是不用戴眼镜的,所以这是个活人,但它不认识。
权限低的痛就是走到哪都不认识,进出中控大楼那么多次,第一次来顶楼,520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乡巴佬,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那青年看见陶宁,笑着说:“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姐姐在下棋,就是你之前经常去的地方。”
陶宁心里有事,简单叙旧几句便快步离开。
520赶紧跟上脚步,要是被宿主落下了它一只三位数的统都不敢自己找路出去QAQ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是中控大楼顶楼诶,能上来的人和统寥寥。
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大佬统,让它这只三位数统近距离崇拜一下,追星成功。
然后它就见到了被陶宁提过的酷炫特效,就是0和1无限循环的那种,还是两只。
那两只挤在一块的酷炫统看见陶宁,都呆了呆,其中一只欢呼一声,撞向了身边的统:【01是我赢了,她第二天就来了!】
旁边那只也是酷炫特效,但脾气更加稳重,被撞飞出一点后慢慢自己飘了回来:【对,你赢了。】
01是一位数的统,统中大佬,为了方便喊故称01。
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两只统同时回头:【你是陶宁的系统,你的编号是什么?】
520瞬间就麻了,乖得像只鹌鹑,它不敢追星了,想跑了。
回头一看,陶宁已经不见踪影了,面前两只大佬统还在等待它的回答。
520声音如小猫哼哼:【我的编号是520。】特别菜QAQ
大步踏进更繁盛的花丛深处,有一人正背对着她下棋,华服上绘日月山川,银色长发用一根发带束住。
若是换了人,会以为自己误闯仙境遇到仙人。
陶宁却没这闲情逸致,一屁股坐在她对面:“你怎么变这样了?”
那人指尖捻白子,缓缓落下,复而抬眸:“我本来就是这样。”
陶宁:“……”
叶慈一眨银灰色双瞳,眸色暗淡些许:“她最近很忙,经常不着家,我觉得她是看腻了我现在的样子了,换一个形象。”
陶宁只当叶慈又在秀恩爱,腻了这两个字无论如何都无法出现在这两人身上。
看了看这浑身都发光的人,跟座上神明无甚区别,她心想:能对这形象起爱意,钟离博士也是能人。
叶慈像是有读心术:“我狼狈的样子也不是没有被她看见过。”
忽然想起什么,她凑前问:“你来就是跟我叙旧?”
陶宁满腔心事,欲言又止。
叶慈不算是个有耐心的,她直接道:“从我有个朋友开始吧。”
陶宁:“……”
伸手拿起黑棋与其对弈,陶宁整理了一番心绪,她道:“我遇到了一个人,离开之后我很不习惯,我想我是喜欢她的。”
叶慈:“哦?”
“在今日之前,我以为这种情绪属于雏鸟情节,换一个环境之后便能缓解,但是我变得特别想知道她的未来。”陶宁看起来不动声色的样子,但她起伏的语气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落下一子,顿了顿,她又道:“于是我去寻求权限,想看看她的未来,变更的世界线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我确定她将来会一切顺遂,我留下了很多东西,足够她受用。其实这是我的私心,我想知道她未来身边会站着面容模糊的谁。”
“结果没查出来前,我发现自己对面容模糊的谁产生了嫉妒的情绪。我嫉妒那个能与她相伴一生,耳鬓厮磨的人,这本是不应该的事情,我想我违背了初衷,产生不可控的情感。”
叶慈抬眸,那说话的人似乎把棋盘当成了面容模糊的谁,双眼死死盯着,下棋的路数也变得凶狠诡谲。
陶宁仍在说:“然而我发现无法看见时,忽然变得难过,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离别,会是永别。我再也无法看见与她有关的一切,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说来好笑,上来找你的时候,我发现我的手在抖。”
“我昨天看过自己的评估,一切都很正常,那么证明我还是冷静的情况下想出这些的。”
“你说我忘记了什么,那你当初与钟离博士……”
“不是一时冲动。”缓缓落下一子,叶慈浅笑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陶宁神情一怔。
“随心而动,不后悔就好。”
听罢,陶宁霍然起身。
瑟瑟发抖的520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宿主,绷着一张脸进去的人是带着轻松表情出来的,朝它一招手。
陶宁大步往外走,边说:“很抱歉,休假提前结束。我发现小世界里有一处遗漏,将会危害到世界线的发展,为了将功补过我亲自回去处理。”
520懵懵:【啊?】
陶宁:“去掉第一句,你把后面那段打上去发去编号30214号小世界,准能通过降落申请。”
520反应过来了:【你要回去?】
陶宁理所当然道:“对啊,回去将功补过,允准降落后更换停留申请,换成临时居住申请,按照规定每年支付积分。”
520:【啊???花钱留在小世界?你账户不是空的能跑马吗?】
陶宁:“一般结算都是登出小世界再结算,我拿任务绩点补上就好了,大不了负债。”
520:【……】你早有预谋了吧?
某种程度上说,陶宁确实做过打算。
从一开始,她考虑的问题就不是如何回去,而是要不要回去。
初恋总是难得,每每回味异样滋味便涌上心头,如烙印。
想到要去见喜欢的人,迈出的脚步越发得快,最后跑起来了。
*
小世界的世界意识对气运之女的在意超乎想象,几乎是秒过申请。
没有什么比世界线全面崩盘更加噩梦的存在了。
陶宁站在路边,刚出通道,人还很晕,扶着栏杆站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打量着稍感陌生的周围,目光疑惑,记得自己选的地点就是徐秋意家附近,现在时间节点应该是大学刚开学才对。
怎么看着……这么陌生?
陶宁身无分文,兜里啥都没有,手机什么的当初被她留在陶宅里了,她只带了个身份回来。
她问520:“零零,你是不是给我定错坐标了?”
520查询了一番,肯定道:【没有,标点没错,就是小安村前马路边,你的出现非常丝滑,没有人察觉到你的异样。】
话音刚落,一辆黑车停在陶宁身边,车门打开,伸出一双手直接把她给拽了进去。
陶宁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你……?”就坐了进去。
而后车门轰然关闭,扬长而去。
黑车抢人的动作也非常丝滑,没有人察觉到这边的异样。
第37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你们是什么人, 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把我绑到这来?”
本该是世界线中小反派的陶宁终于说出了反派语录。
然而跟普遍的对方有眼不识泰山的情况不同,被陶宁询问的人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她说:“我知道您是谁,只是实在不好意思, 真的不能放您走。”
陶宁问:“那你是谁?”
那穿着套装的女人说:“我是宅邸主人关总的私人管家。”
陶宁又问:“关总是谁?”
女管家笑了笑, 礼貌而直白道:“抱歉。”那就是还不能回答的意思。
“私人管家,那这里就是你关总的私人住宅了吧,住的地方倒是好看。”陶宁偏头,打量着室内装潢, 随口说,“这些都是你关总亲自把关的吧, 没有死板板的感觉。”
女管家闻言笑了:“是的, 这些都是我们关总亲自设计的, 还有一些由关小姐设计, 她很爱摆弄家中构造。”
陶宁:“关小姐?”
女管家又笑了,估计是察觉到陶宁的试探, 不再说话了。
这种私人管家都专业性强, 强问没用。陶宁在厅里转了转, 很可惜没能获取到关于宅邸主人更多的消息。
比之以前居住的有着历史痕迹的陶宅,此地风格比较新,博古架上摆放着花瓶, 以及玉摆件, 样样都是真品。
而陶宅那是真传承不少年的古宅,需要年年花钱维护。
不止是这花瓶,周围也有不少带着历史痕迹的陈设, 数量不多不少, 不透露出主人刻意显摆的意思,只不过当它们是普通摆件, 点缀一二。
大概推测是新兴家族,发迹时间较短,但宅邸主人审美很好,偏好风雅。
但这也盖不过处处都很新的痕迹,东西也不多,年份也不算深,发家年份不超过十年,居住痕迹有但也少,应当是工作繁忙的人。
亲人都已经成年,没有孩子生活过的痕迹,看这喜好,宅邸主人也很年轻。
既然没有商量的余地,陶宁也懒得去掰扯这是否禁锢人身自由涉嫌违法的问题,转而道:“那也行,我现在很无聊,你随便给我手机电脑什么都好,我可太无聊了。”
女管家又露出了熟悉的为难表情:“这个……我需要去申请一下。”
陶宁很好说话,摆摆手:“去吧去吧。”继续在屋子里乱转。
女管家让身后的佣人去致电申请,她全程跟随陶宁,生怕她原地挖地道跑了似的。
不仅如此,陶宁还知道宅邸外面围满了保镖,每一个窗口都有人盯梢,谨防有人跳窗逃跑。
刚刚把她绑来的车足足坐了三四个孔武有力的女保镖,看着跟廖诗诗差不多,往那一坐,四双眼睛看过来压迫感十足。
一个廖诗诗她能撂倒,四个廖诗诗一起上就有点为难了,她真不擅长打架。
边想边看,陶宁走走停停,拉着女管家谈天谈地。
这一次女管家已经有了准备,嘴巴严防死守,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不多。
陶宁不由挠挠脸,她记得自己走之前把不安因素踩的踩,掐的掐,保证十年内都顺畅无阻,才一个暑假的时间,又有人盯上陶氏了?
过没多久,刚刚离开的佣人快步过来,冲女管家示意。
女管家歉然道:“失陪一下。”
陶宁假装在这花瓶可真花瓶啊,余光去看两人,她们怕陶宁听见,凑一块说话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她从唇语得知,佣人说:“上飞机了,联系不上。”
女管家说:“已经上飞机了,这么快?”
然后两人齐齐看向陶宁侧脸,各自为难一阵,女管家给陶宁回话:“很抱歉,暂时没办法能给您手机使用,如果需要打发时间的话我们有影音室,您要看吗?”
陶宁侧眸道:“是那种我在里面看,两个人在背后站,门外站了一排人的电影吗?”
女管家:“……”
总之关宅的人态度就是:“十分抱歉,我们做不到,骂我们也可以,但是不要走。”
陶宁被这群软包子惹得没脾气,暂时安分一会,还没等关宅上下松一口气,便听到了叮铃哐啷的声音。
女管家震惊:“谁?谁在敲锣?哪里来的锣?”
循声过去一看,也不知道刚刚才好声好气送进客房里的陶宁什么时候跑去了厨房,顺了个不锈钢大饭盆,背面朝上,叮叮哐哐地敲起来了。
顿时都麻爪了。
这位客人吧,是雇主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招待的,不能叫她跑了。
而且她不说重话,也不骂人砸东西,要是她强烈反抗大家还有点办法,可她就是不,只纯折磨人。
陶宁守着大饭盆坐阳台上,没事晒晒太阳看看花草,隔一段时间就叮叮哐哐地敲,没有任何规律,就是在你以为她终于敲累了,才松一口气,哐的一声,她又开始了。
问其诉求,只有一句话;“给我手机。”
不给,那请欣赏音乐,关宅上下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有佣人受不了了,求上管家给她手机吧,给她一部手机不会怎么样的。
女管家也很无奈,因为雇主告诉她千万看住陶宁,她是那种有条缝都能溜走的人。
天知道把陶宁送进浴室的时候她们有多紧张,多害怕一开门人就不见了。
然而半小时后,陶宁擦着头发出来,还随口抱怨道:“你们客房里怎么不安装镜子?”
女管家:“……”她捏着手里的保心丸,随时准备吃两颗。
好不容易以为消停了,于圆月高挂,子夜时分,凌乱的音乐会又开始了。
关宅上下:“……”求你了,收了神通吧!
扛了一晚上后,带着俩黑眼圈的女管家终于奉上了手机,但是没有信号的。
陶宁以饭盆饭勺做交换,女管家赶紧拿着被敲出凹痕的不锈钢饭盆溜走。
然而她走了没有五分钟,被认为没办法打电话的陶宁对着手机捣鼓一阵,输入了一串了熟于心的号码。
打过去,手机关机。
陶宁疑惑看了看页面:“秋意又忘记充电了?”
可其他人的号码她都没记住,只好吃吃喝喝等着关宅主人回归,她倒是过得闲情逸致,被折磨习惯了的关宅佣人们可提心吊胆,生怕这祖宗又折腾出什么来。
陶宁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关宅里到处都没有镜子,去问女管家,对方的回答是:“关总不喜欢照镜子。”
多稀奇,镜子就是整理仪容的东西,竟有人不喜欢照镜子。
陶宁找了个地方坐着闭眼休息。
回来的时候陶宁路遇一个准备侵入小世界的非法统,顺手捏爆它核心,没想到被临死撞了一下,她到现在人还是晕乎乎的。
还没来得及休息,就为了自由叮叮哐哐,她们不安宁,自己也没好得了哪里去。
陶宁身有旧伤,几天内来回穿过时空隧道晕上加晕,再来一次她得被抓去本源世界疗养仓继续养伤了。
忽然想到什么,陶宁忙拿出被塞角落里的手机,反转镜头。
手机里出现熟悉的脸,跟之前相比有细微的差别,就是这细微差别让陶宁心头一沉,猜测得到了证实。
因为镜头里的脸,不是属于少女的脸,岁月的流逝让她褪去了婴儿肥,优越的骨相更加突显,画面里是个美人。
还是一个气质斐然的成熟美人。
520:【你是不是被坏统撞傻了,你数据怎么忽然飙了?】
陶宁没有理520,回到主页面打开日历,看清年份的那一刻,瞳孔一缩。
手机主页并不显示数字年份,而是天干地支纪法,以先入为主的陶宁便没有细看,如今一算,已经过去八年了?
陶宁再度拨打熟悉的号码,得到的回答依旧是关机。
她扔了手机,站起身认真打量周围,低声喃喃:“姓关。姓关?”
被那非法统一撞,陶宁错过了八年时光,那么这里……
女管家见她情况不对,赶紧过来询问:“您怎么了?”
陶宁还有些恍惚,她下意识道:“我没事,我上去休息休息就好。”
晃晃悠悠地,自己走向了楼梯。
陶宁忘了自己是睡着的,还是旧伤复发直接晕床上的,睡梦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看她,沉沦的意识复苏,慢慢睁开了眼睛。
床边正坐着一个人,乌黑的头发被侧到一边,她一手撑在陶宁身侧,伸出骨节分明的另一只手,看样子是想摸陶宁的脸。
看陶宁睁开眼睛,她也不收回手,发凉的手指擦过她侧脸,动作缓缓。
陶宁目光有点茫然:“秋意?”
时间还是傍晚,阳光正好,洒落在地上的阳光将徐秋意侧脸映衬得极为温柔。
她眸光如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陶宁坐起身,床边的人没有动,安静看着她动作。
八年时光对于陶宁来说没有落下什么实感,她对一切事物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年前,像是隔了一个周末没见面而已。
但对身处岁月长河的人来说那是几千个日夜,时时刻刻都不同。
在对方看她时,陶宁也在细细打量她。
徐秋意变了好多,比起记忆里的模样,她更胜从前清冷三分。
眉间朱砂痣灼灼如火,称得她脸上越发苍白,颜色分明。
她看起来很累,神情憔悴。
实际上徐秋意也确实很累,得到消息时她还在国外,马不停蹄回国,二十几个小时的航班中一直没舍得合眼,怕一觉醒来有又是梦。
直到飞机落地,管家告诉她人还在客房里,只是看起来脸色有点苍白。
那一刻徐秋意心里涌起无数个疑问,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她还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紧绷得要发抖。
她说:“还在就好,我已经落地,马上到家。”
挂了电话,回归之心越发旺盛,一改以往作风,乘车时忍不住催了司机数次。
思念之情,使五内俱焚,回家的每一秒都尤为的漫长。
来不及听管家多说什么,她扔下所有东西直接上楼,她嫌电梯下来慢,直接踩着台阶上楼。
直到看见床上躺着的人那一刻起,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但仍然没有多少实感。
徐秋意如做梦一样,脚步如飘一样迈入房中,重复无数次梦中的动作,轻轻坐在她床边,伸出手。
幸运的是,这一次她摸到了体温,而不是梦中那样,轻轻一碰就如镜花水月般消散了,她梦又醒了。
徐秋意轻声道:“是真的,不是梦。”
陶宁心一痛,酸酸涨涨的,使眼睛也跟着发涨。
看见她的目光,陶宁有些愧疚,于是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试图用体温建立她的实感。
“不是梦,秋意是我,我回来了。”
徐秋意用自己的手心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不轻,她点点头:“嗯,你回来了。”
从年少时开始,徐秋意吃过不少苦,她的手就不如其他女生细腻。
如今也亦然,也是这份熟悉感让陶宁心中产生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便是她在本源世界里想看见的未来的徐秋意,但亲眼看见后,只剩下浓浓的心疼。
徐秋意确实如她想的那样,年轻有为,事业顺遂,拥有光明前程,但是很明显她过得并不快乐。
陶宁想自己错了,是她的自以为是才造成这样的结果,为此付出代价。
陶宁将人拢进怀中,双手抱住:“长途跋涉回来很累吧。”
“还好。”徐秋意没有挣扎,闭上了眼眶发红的双眸。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从小到大都不爱哭,难得几次眼泪都是在陶宁面前掉的,真是太脆弱了。
她不是爱诉苦的人,把一路的煎熬只用还好两个字概括,然后也说不出更多的话,她怕自己一张嘴就又没出息地哭出声。
陶宁问她:“你看起来很累,要不我们睡一觉吧。”
徐秋意立马睁开眼睛,抓住她的手,紧张道:“你还要走?”
陶宁说:“我不走,你看起来太累了,我们一块睡一觉,倒一下时差好不好。”
她把人往床上拉,扶着她的肩膀躺下:“我就在你身边,守着你。”
徐秋意半信半疑地躺下了,被窝里还有着陶宁的温度:“你不走?真的不走?”
陶宁再三保证:“不走,你外面那么多保镖,我哪里能走得了,你先睡一觉,醒了之后我们再聊好不好?”
确实,关宅内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保镖,苍蝇都难飞出去。
“你答应我的……”
熟悉的味道让她感到安心,渐渐变得昏昏欲睡。
她真的太累了,两天睡眠不超过三小时,若是再不睡她的精神与身体都会崩溃。
陶宁的声音让她无法继续让理智与睡意对抗,被睡意占了上风,意识彻底沉沦前,她只记得抓住了她的手。
意识恍惚回到八年前的夜晚,庆功宴之后,她们说了互相说了晚安,跟平常的一天没有区别。
之后她就得到了陶宁出国的消息,归期不定。
徐秋意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打算出国,志愿都已经填好了,未来也规划清晰了,明明还打算再去周边旅游一次,怎么可能会出国呢?
但是所有人,每一个人都说陶宁出国了,包括陶言,吕心溪,金月,她们都深信不疑陶宁出国了。
从此陶宁变成了无法联系的对话框,而且也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好像这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关若琳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担忧,总是欲言又止。
渐渐的,徐秋意就不再问了,拿着录取通知书上学,按部就班地学习,毕业后工作,创下这份家业。
她原以为她的一生将会这样度过,幸好时光垂怜,八年后,陶宁又回来了。
陶宁的手被扣住,她撑着身体躺在徐秋意身边,纤长睫毛垂下,使她目光晦暗难明。
“如果我不回来,又会怎么样?”
520说出陶宁心知肚明的答案:【原主的寿命是27岁,那就会在27岁公布死讯,从此世界上没有这个人。】
如果再撞歪一年,陶宁就会变成黑户,强制退出。
这时候陶宁连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后知后觉的,她有了后怕的感觉。
手骨曲起,陶宁轻轻擦过沉睡的侧脸,停在了她有些干燥的嘴唇上,这种亲密的举动从前她是不敢的。
难得一夜安眠,徐秋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而她的姿势从抓着陶宁的手平躺着变成缩进她怀中,呼吸间全是她的气息。
忽然犯了懒的徐秋意在她怀中窝了一会,还伸出手,将掌心放在她脸上,目光细细描绘。
原来她长大了就是这个样子的,看起来跟记忆里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少了几缕明显的红发。
这一摸便一发不可收拾,徐秋意不舍得起床,指尖从眉毛滑下,划过鼻梁,停在了微抿双唇上。
按了按,是软的,温热的。
这个认知让徐秋意感到稀奇,她从没碰过谁的唇,如今摸起来跟自己的嘴唇可有太大的区别了。
宁宁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容易睡着,睡着之后几乎闹不醒,随便她折腾。
刚这么想,徐秋意注意到陶宁的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了。
手一僵,但她没拿开,仍是放在她下巴处。
徐秋意心想:如果她睡醒了,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陶宁是被细细碎碎的动静闹醒的,一睁眼,便对上了怀中发亮的双眼。
浅灰被窝中,发丝散乱的徐秋意躺在她怀中,微抬的双眸水润潋滟,双唇殷红,白皙的脸颊被暖得红红的。
陶宁的反应很直接,她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猛地把徐秋意抱紧,用力亲了她额头一下。
声音微哑道:“早上好。”
徐秋意呆住:“诶?”
第38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楼下餐厅, 佣人们不住看向餐桌上。
那里正坐着两个人,主位上穿着柔软家居服的是她们的雇主,另一边坐着敲了一晚上盆的女人。
一般宅邸有客来访留宿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至于让训练有素的佣人们如此失态, 频频偷看。
稀奇的地方有二,一是雇主关秋意的私人住宅从不招待客人,那个敲盆的女人是第一个被招待留宿的外人,二就是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关总。
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现在的关总。
关总一向脾气温和, 是圈内都喜欢的雇主,风评甚佳, 只不过她性情疏离, 人情味不浓。
还有她眉心那点红痣, 就更像神龛里的观音玉像, 温柔慈悲,却不似活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下来之后关总往那一坐, 就开始发呆摸额头, 难不成是时差没倒好生病了?
被佣人们隐晦视线频频关注的徐秋意仍出神地摸自己的额头, 似乎还能感受到陶宁唇上残存的温度。
然后她的手就被一把拉开,罪魁祸首还关切地问:“你怎么老摸额头,昨晚回来太急受风了?”
徐秋意:“……”每次当她以为陶宁懂了点, 她总会一举摧毁那点侥幸, 身体力行证明何为不解风情。
陶宁用手背试额温,拧眉:“没有发烧,你头疼?”
徐秋意摇头:“不疼。”
“不疼?”那为什么老摸脑门, 她怕是没睡够。
陶宁看着徐秋意, 坐在位置上的徐秋意无辜抬眼,一截雪白脖颈从宽松衣领里伸出, 柔软的发丝散在肩背处,莫名让人产生触碰的欲望。
定定对视几秒,陶宁的反应很直接,伸手过去,两掌心托着她的脸揉了揉。
惊喜地发现手感真的很好,如果不是有人在,她想啃一口。
徐秋意也不动弹,安静坐在椅子上,乖巧得不像是她,像个任人摆布的大娃娃。
陶宁是自己玩得尽兴,不知道餐厅外的佣人们都暗暗瞪大了眼睛,这视觉冲击力简直了。
对于关宅的佣人们来说关总就是那老虎,正所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现在有人不仅摸老虎的头,还扯老虎的须。
受到巨大冲击的佣人们都互相对视,眼里都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真的吗?
陶宁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坐回原地。
以前发乎情止乎礼,都忍着不敢随便碰,如今一想她到底失去了多少。
十八岁的,还有点稚嫩的徐秋意的脸,rua不到了。
坐一边的徐秋意不知道陶宁的脑子里又在想什么,盯着双手露出遗憾的表情,不过她也不在意,能被人轻易猜透想法的就不会是陶宁了。
顶着被揉红的脸蛋,她侧眸看向管家,把自己杵在视角盲区的管家立马现身,示意厨房那边。
厨房那边的佣人们也很有眼力见地陆续上菜。
徐秋意说:“时间匆忙,来不及做你喜欢吃的,先随便吃点吧。”
随着话语落下,佣人们如流水般上来,桌上摆满了各类早餐,想吃什么口味的都有,乍一看跟皇帝宫宴似的。
这有点过分丰盛了,陶宁感觉自己被食物包围,整个饭厅香气四溢。
没看见还好,一旦看见了就觉得饿得胃袋空空,食指大动。
陶宁拿了一份白粥配小菜:“这样就很好,我不挑食的。”
徐秋意托着下巴看:“我知道你不挑食。”
说完,她也拿起一份慢慢吃。
陶宁夹菜的手一顿,看向身侧的人,察觉到视线的徐秋意马上抬起头问:“怎么了?”
态度与以往别无二致,甚至是平和的。
“这个萝卜干很好吃,你也尝尝。”陶宁夹了自己面前的小菜,放到她碗里。
站在桌边服务的管家眼睛都快瞪脱眶了,除了家人以外,她从没见过还有人敢不用公筷给关总夹菜。
徐秋意看似对此习以为常,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她也尝了尝萝卜干,赞同点头:“确实很好吃,厨房有个阿姨很会做小菜,这是她的手艺,你要是喜欢让她多做些。”
陶宁随口道:“也不用,就我们俩在这吃,吃不了多少。”
徐秋意:“我们两?”
陶宁反问:“难不成你要赶我走。”
徐秋意表情紧张了些:“我不会的。”
陶宁又给她夹了一筷萝卜干,声音又低又柔:“我知道你不会的。”
轻微碰撞的碗筷声停了几秒,陶宁用余光看见徐秋意放松了不少,继续吃着手上的清粥。
吃完饭后,佣人们就又出来收拾残羹。徐秋意擦了嘴,对管家说:“通知一下白特助,这几天我不去公司里。”
管家:“好的关总。”转身就去打电话通知公司那边。
“关总?”陶宁之前就有所猜测,既然人在了,不如直接问当事人,“我刚来的时候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们都说这里是关总的私人宅邸,我就猜是你让人接我来了。”
徐秋意说:“大学毕业后,我改姓了,那个人见没法纠缠我,就回老家了。”
听起来中间发生很多事的样子,但她没有详说的想法,而是对陶宁笑道:“以前都是你护着我,现在我也像你一样厉害。”
陶宁心中微叹,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一直都很厉害,你也拥有许多无人能及的能力,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关秋意被摸得一懵,表情有些想法不被赞同的茫然,还有些迟钝的高兴。
陶宁说:“秋意你很好,我很喜欢,你是独一无二的。”
接下来几天关秋意都没有离开关宅,但是她确实很忙,能找到她头上的事情都是不得不处理的事情,她只能用最快速的速度处理完,然后出现在陶宁身边。
而陶宁也不打扰她工作,偶尔刷新在关宅的任何一个地方。
佣人们到处都能看到陶宁的身影,比起来关宅的第一夜,她是在安静的过分,好像彻夜敲盆的人不是她一样。
有时候是在关总书房窗外的花园溜达,有时候就在绕着养鱼池散步喂鱼,还有时候则在整个关宅内到处游荡,一般还没走到大门,她就会转头自己回来。
自觉得过分了,让守在门边的保镖们觉得这份工作干得很没有成就感,不过他们也没有因此放松工作情绪。
今日阳光不错,陶宁逛了一会,跟园丁聊完草坪如何修剪会更好看,还想上手试试。
这可把园丁愁坏了,说什么都不肯把剪子借给她,这玩意实在危险,没接受过培训的无经验者容易误伤自己。
陶宁也不勉强,就在一边站着看,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她回头跟窗后的关秋意对上视线,笑着招了招手。
结束工作的关秋意放下咖啡杯离开书房,下楼走到陶宁身边。
陶宁就拉着她散步,在关宅花园里到处乱走。
这几天里,关宅上下的佣人已经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了,只要有这位陶小姐出现的地方,就一定能看到关总的身影。
很多时候她们并不做什么,只是安静地待在一块,或许在聊天,也或许是在一块看电视,看到兴头上便靠在一块讨论剧情。
这种场景其实对年轻女孩子来说并不稀奇,年轻人总是活力十足,爱好广泛,乐意与两三好友凑一块热热闹闹的。
但关总就像是天生缺了玩乐的那一根筋,她出名早,能力强,提起她的名字必会跟上年轻有为这评价。
私底下却是个家中影音室的门都不知道朝哪边开,零食都是放到快过期被佣人们换掉补新的人。
更别说影音室里面的设备,那些每年都更新换代的手柄类游戏包装都没拆,身为关宅主人还不如陶小姐上手快。
佣人们就会想,就是因为关总如此性情,她才会年纪轻轻就取得令人望尘莫及的成就。
然后关总就会要求陶小姐教她,陶小姐就教了,一遍不会就说第二遍,一遍遍重复也不会有任何不耐烦,永远都是温声细语。
每到这时候,佣人们就会想起那个被陶宁敲瘪的盆,她们终于悲愤地发现:陶小姐原来不是不懂消停两个字怎么写的啊!
只不过能让她消停的人只有关秋意而已。
在佣人们眼里,陶宁是个热闹的人,很会调动情绪,即便是清冷如关秋意也会被她逗得比以往多了不少笑意。
她们不清楚以前的关秋意究竟是怎样的,只知道最近的关秋意总是笑着的,人也放松了不少,这个年龄年轻人会做的事情她都做了,不再是少年老成的模样。
据上门送资料的公司职员说,看见现在的关秋意还以为关总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双胞胎妹妹。
就是跟她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特别有倾诉欲,跟大漏勺似的,什么都说。
这一次被抓来聊天的是跟着高管来送东西的职员,那高管被引入书房商谈,她一个小职员还没有进书房谈事的资格,就在外边坐着。
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瑞凤眼的漂亮女人,坐在她对面开始泡茶,顺便聊天。
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公司里盛传的被关总金屋藏娇的本娇吗?!
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吗?真的跟大明星似的,怪不得关总为了她神魂颠倒,好几天都没有去上班。
现在看本娇,她确实有这实力!
陶宁惊讶道:“风投公司,这么厉害呢?都是业内大拿了,那她每年生日的请柬都要把关宅给淹了吧。”
她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啄饮一口,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品茶,就放下了。
女职员双手捧着茶杯,不舍得放下,这可是金屋藏娇本娇,要是被关总知道她给自己泡茶,不会被扣奖金吧。
闻言,女职员道:“是吧,不过关总的生日都是在蔷薇庄园里举办。”
她身为关秋意自家员工,有幸去过一次,当时什么感受已经忘了,事后回忆起来只有一句话——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那大片大片的蔷薇花海都够她回味许久,更别说内部建筑,如坠纸醉金迷的深海,如一场梦,醒来之后久久难以忘怀。
陶宁惊叹道:“我记得蔷薇庄园是陶氏掌舵人名下财产,关总每年都去那举办生日宴会,想必与陶氏的关系相当不错。”
女职员提起这事仍与有荣焉:“是非常的不错,我听过关总对陶董喊干妈呢,就是在关总第一次公开举办生日宴的时候,我上完厕所路过听见的。”
陶宁十分配合:“这你也知道?”
有人如此捧场,女职员藏了许多年的话终于能说了,忍不住说了更多:“前几年陶董不是病了嘛,我跟关总去探病,途中我去了趟厕所,回来就看见关总坐在病床前亲口跟陶董说我陪着你,我给你养老。”
陶宁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但从旁人嘴里听来总有几分怅然,她道:“这关系确实好。”
女职员连连点头:“有不少人说关总是抱陶氏大腿起来的,她自己没几斤份量,我说那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关总有没有本事,用得着他们来指点?你说对吧?”
陶宁笑了:“对,都是嫉妒罢了。”
如今的女职员还不知道这金屋藏娇本娇就是陶氏出国多年的陶大小姐本尊,还以为是关秋意的金丝雀。
业内也对关秋意的性向心知肚明,她都如今地位,自然无人敢置喙。
只不过女职员毕竟只是职员,也不是在关秋意微末之时就在公司里的元老,除了这些边角料她知道的也不多。
确定没有什么还能问出来,陶宁趁书房里商谈结束前离开了会客偏厅。
她回来的天气还是夏天,屋里空调给的足,陶宁嫌冷了披上轻薄披肩,慢慢游走在关宅长廊中。
外面阳光灿烂,看起来跟学生时代看见的没有什么不同,夏天永远都是热的,太阳永远东升西落,不同的只有人而已。
但是化学天才,高智研究员忽然改道去干金融了,还是让陶宁心情复杂。
这两者之间压根是风牛马不相及,一个是学术,一个是经商。听职员说关秋意目光精准,在业内不过数年,就有了关总出手,必定有赚的金招牌。
只能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成不变的,蝴蝶翅膀会引起飓风,或许是她的信念产生了改变。
不可否认的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陶宁,就是想明白了这件事,才让她心情复杂。
关秋意跟人商谈完出来,几个高管与她告别,顺便带走了偏厅喝茶的女职员。
对着陶宁侃大山,做大漏勺的女职员在关秋意面前就变成了小猫咪,自家顶头上司是长了观音痣,但不代表是真温柔慈悲,还是很严格的。
等人都走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管家对关秋意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关秋意问:“亲手泡茶?她们说了什么?”
管家表情为难地摇头:“我们没敢靠近,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不过我可以让人去联系那位小姐……”
关秋意打断她:“算了,不用了。”
左右看了看,窗外也没看见有人在散步,她问:“宁宁现在人在哪?”
管家呃了一声,才发现陶宁一没留神,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真真是如关秋意说的那样,给条缝给她就能钻进去消失不见。
关秋意不再像几天前那样紧张,她说:“算了,我去找吧。”就不费看监控找人那事了。
她是在树荫下找到陶宁的,那时候她正在吊床上睡了,身上盖着小毯子,怀里抱着熊猫抱枕。
关宅的防蚊防虫工作做得很好,躺在树下吊床根本不会被蚊虫骚扰。
而且这里绿树成荫,微风习习,并不会觉得燥热,还清净,确实是睡觉的好地方。
鞋面擦过小径旁探出的青草,关秋意停在吊床旁,陶宁跟心有灵犀似的,摘下了眼罩,露出一只笑眼。
陶宁说:“你来了,已经忙完了?这是我发现的新地方,避暑效果很好。”
关秋意问:“你想出去吗?”
自一周前开始,陶宁来到了关宅她就再也没踏出过关宅大门,她不觉得陶宁不知道门外的安保一直都没减少,保持着内松外紧的状态。
她也没去联系陶家的人,以及以前的朋友,像是在这扎根了,也不提出去的事情。
陶宁抱着抱枕,在吊床上晃晃悠悠,她说:“不想。”
原以为会得到肯定答案的关秋意疑惑看去,陶宁朝她招手,发出咸鱼呼唤:“要一块躺躺吗?”
关秋意:“……”
没能抵住诱惑,她也躺了上去,吊床这玩意就是往中间倒的,关秋意就顺势躺进了陶宁的怀里。
见外这两个字早几年前就从关秋意的字典里删除,她甚至还认为是她当年的见外才让陶宁一转头就不见了。
关秋意双手搂着陶宁的腰,嘴巴还是问:“为什么不想出去?你不想联系干……你的家人,还有朋友吗?”
陶宁以前就觉得关秋意口是心非,脾气像猫,长大之后她的口是心非也随着年龄增长,这猫脾气还是不改,嘴巴说着联系家人,手倒是抱得严实不肯放。
陶宁张嘴就来:“在这里吃好喝好,我干嘛要着急走,关宅超好的,大家说话又好听,我才舍不得走。”
环在腰上的手紧了紧,关秋意好气又好无奈,把额头往陶宁胸口一叩,脸埋进去装鸵鸟。
陶宁被她逗笑了,闷闷地笑着,她故意动了动肩膀,没能甩动胸前的鸵鸟脑袋:“你怎么学知春装鸵鸟,那小妹妹最喜欢装鸵鸟了。”
埋在胸前的黑脑袋没动,陶宁抱着她,指尖顺过她柔顺的长发,营养跟上了,比以前有光泽多了。
陶宁说:“先不着急回陶家,那些事情不太重要,现在你最重要。”
第39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前几天关宅的佣人们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但他们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关总每天正常作息,正常吃饭,正常跟陶小姐黏在一块, 很正常。
等他们闲暇时挤一块边吃边聊, 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这两天关总老是在家里消失,到处找人的就换成了陶小姐,想明白的关宅佣人们都四目相对,想不明白她们俩又在玩什么躲猫猫游戏。
暮色四合, 夕阳西下。
陶宁醒来的时候对着昏黑的室内迷茫了一会,才慢慢坐起身来。
身上的薄被回落在腿上堆叠, 身边空空荡荡, 薄纱窗帘外有残阳映入, 将室内的影子拉长。
陶宁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话, 说是午睡时间太长一觉醒来时,若是身边无人, 会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悲伤感。
习惯了一睁眼就能看见身边躺着个人, 今天空了挺不习惯。
翻身下床, 陶宁穿上鞋往外走去,室内灯火到点自动开启,披着薄外套的陶宁独自游走在长廊中, 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关宅里的佣人没什么事不会在宅邸内游走, 都在员工楼里待着,现在这个时间点,她们应该会在一楼厨房里准备晚餐。
这座宅邸很大, 大到厨房里的热闹传不到这里。
陶宁伸手抚摸墙面, 指尖被染上凉意。
她想关秋意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会不会经常这样独自游走在偌大的宅院之内, 灯光下形单影只。
下到楼下,客厅里灯光明亮璀璨,等候许久的管家从不经意的角落里出现。
她对陶宁说:“您下来了,已经到用餐的时间了,只是今天关总有要事忙,她吩咐我们让您先吃。”
陶宁一怔,待管家询问的目光看来时,她点点头,说:“可以。”
关秋意今天需要开个视频会议,中午一块吃完饭后她就先上去了,没想到还没结束。
早就知道关秋意干起正事来就会十分专注,陶宁对今天要一个人用餐感到一点点意外。
吃过饭后,陶宁闲的没事干,又在到处溜达消食,管家看她无聊,便询问要不要玩玩游戏。
陶宁拒绝了。
游戏其实她本人不是很喜欢打,电影对于她来说就是催眠药,没有关秋意在她身边随时把她摇醒,她能从开始睡到结束,根本提不起讨论剧情的兴致。
所以关宅的佣人们就会看见一道身影,在宅邸内到处游走。
披着薄外套,有时候慢悠悠地踩着楼梯往上走,过没一会就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下来,也不觉得腻。
陶宁虽然没来几天,但她热闹的脾气让佣人们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敲盆之仇,对她态度颇为亲近。
见她来回溜达,忍不住笑问:“陶小姐你怎么也学关总一样,晚上睡不着就在家里来回走?”
陶宁回神,停下脚步:“你们关总经常失眠?”
那年轻的女佣想了想,摇头道:“很少吧,我只看过一次。那个晚上我把手机落在主宅这边了,半夜偷偷过来拿,就看见灯全部被按亮,关总端着水杯来回走,她说她今晚上有点睡不着。”
听这话,陶宁想起一件往事,还是学生时代她就发现了关秋意一个小习惯,在思考或者回忆的时候关秋意喜欢来回踱步。
那时候租的自习室的屋子空间不小,头几天的关秋意就在一定范围内绕圈踱步,几天过后就变成了绕着整个自习室走,吕心溪跟金月两人就抱着本子,像追熊孩子喂饭一样追着她问。
事后金月还说她从没想过辅导课业不仅是脑力运动,还是体力运动,怪不得秋意总是那么瘦。
就这运动量,能不瘦吗?吃再多,也就是写几道压轴题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她上关秋意家里去,问了她一道压轴题,关秋意觉得坐着想想不出来,就站起来走走,她已经习惯了自习室的空间,她忘记了家里的大小,一头碰上了墙,把额头磕红了。
陶宁笑着给她额头敷热鸡蛋消肿,她还说关秋意是不是以后房子多大,她就走多远,一直绕着走。
如今她也住上了大房子,习惯仍未改。
陶宁随口问:“那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女佣回答的很快:“是在关总生日的前一周,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晚之后我就被安排到蔷薇庄园帮忙了。”
陶宁:“……”
关秋意生日前一周,不就是她的生日。
另一个女佣说:“其实我也看过一次,我看见主宅灯全都亮了,以为主系统电力控制出问题了,就过来看看,然后才发现是关总自己开的,她说她想在这坐会吹吹风。”
女佣们还说关秋意的作息很规律,规律到不像年轻人的作息,可她也确实跟大部分年轻人不一样。
同样的年纪,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关秋意的地位。
再问吃穿用度时,大家也都说关总还是蛮讲究这些的,生活的很健康,她在乎的东西是比较少,但也有好好生活的样子。
聊完之后,大家趁管家没来之前都散了,又剩下陶宁一个人到处乱走。
溜达了一会,陶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关秋意的书房走去。
途中没有任何人阻拦,毕竟在关宅佣人们眼里,他们的关总连保险柜密码都是设定为对方生日,书房重地对于陶宁来说更不用设防了。
事实上陶宁也很轻松就打开了书房的门,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书桌后的电脑也黑了下去,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唯一的光源就是书桌对面一扇窗,窗帘半开,有月光映入,朦朦胧胧的光。
在门外站了几秒,陶宁没有伸手开灯,而是走了进去。
书房里很黑,但东西也不多,不用担心会被绊倒,借着月光她走向窗边,那里有一张很大的沙发。
有一道身影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书房,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仍保持沉默。
这里本来是没有沙发的,关秋意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书房的装修风格也是偏端正严肃,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大部头,都散发着浓浓的艰涩难懂的气质,争取从书名就把人看晕。
自陶宁来了之后这里就多了一张大沙发,当她处理工作时,陶宁便经常在这晒太阳,偶尔就晒着太阳吃东西。
转到正面,果不其然,沙发上坐着的是关秋意。
关秋意没有回头,她双眸仍望着外面,语气平静道:“她吃了吗?”
陶宁:“吃了,吃的饱饱的,顺便绕家里走了一圈消食。”
这声音不对,关秋意扭头,眼神有点慌乱:“你怎么……”
然后她冷静了点,微微笑了起来:“是嫌无聊了吗?想出去逛逛吗?”
陶宁知道自己最近行踪都会被汇报,她也不在意这些,心里清楚她不过是承受不起不告而别的痛。
可这些是她造成的,心病还需心药治,只能她亲自治。
陶宁两手撑在扶手上,微微靠近:“一个人确实无聊,一个人出去逛那就更无聊了。”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关秋意能从她眼中看见自己的身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陶宁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笑道:“呼吸啊。”
关秋意呼吸了,或许是觉得有些羞恼,脸有些红。
陶宁撑着扶手弯腰闷笑,笑得关秋意有些恼了:“这没什么好笑的。”
“我错了,我错了。”陶宁唇边笑意不减,“靠那么近你就不习惯了,以后要是亲上了该怎么办?”
关秋意:“……”
她虽然没说话,在陶宁的视线中,渐渐有点目光闪躲,夜色也无法掩盖她脸上的热度。
因为一句话,她就被撩拨得不自在了,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关秋意觉得自己也太没有出息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错,想亲近喜欢的人就更加不是错,扭扭捏捏只会让机会流失。
不服输的那股劲忽然就涌了上来,她目光坚定起来,看向陶宁。
关秋意:“你怎么知道不行?”
陶宁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我没说你不行。”
关秋意的下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没试过又怎么知道行不行?”
陶宁倒是一愣,她说:“那试试?”
关秋意只看着她,不说话,一双秋水瞳含情脉脉。
现在她们的姿势是一站一坐,关秋意窝在沙发上,抬着双眸看身上的人,而陶宁双手撑在扶手上,月光映着她们的影子,像是陶宁将关秋意禁锢住了。
画面定格几秒,陶宁缓缓弯下腰身靠近关秋意,即将碰上那下巴微微抬起的双唇。
煞风景的声音又响起了:“那,那我亲了?”
“谁亲嘴前还要特地问一声的?”关秋意无奈睁开双眼,正好对上身上人双眸,意识到对方也是在紧张,不由放低了声音,“嗯……”
好像也是,陶宁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说:“第一次谈恋爱我也没什么经验,我会好好学的。”
然后就堵住了关秋意微张欲言的双唇。
接吻的感觉是两人从未体验过的,心情都很紧张,胸腔内的心脏不住怦怦乱跳,像一窝活蹦乱跳的兔子,随时要冲破牢笼跳出来。
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软,热,濡湿的声音响在耳边,本来是心跳声比它大,后来就再也分不清了。
分开时,关秋意还有些意犹未尽,抱着她肩膀的手还不肯松开,用眼神催促。
陶宁抚着她后背,在唇上啄吻几下,声音微哑道:“休息休息,你心跳好快。”
“你也是,你的心跳也好快。”关秋意目光如水,她整个人也如水一般全靠椅背和陶宁的姿势支撑。
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陶宁笑了:“对,我心跳也好快。”
两人一块窝进大沙发里,头抵着头笑了。
关秋意觉得自己得上了看见陶宁就骨头软的毛病,现在一想,她肯定是被她传染了身上的懒劲,不然怎么会一看见她就想窝进她怀里,什么都不干,只静静待着都能坐好久好久。
感受到耳旁心跳声渐渐平复,后知后觉感受到嘴巴有点肿,但这些都妨碍不了关秋意觉得心情很好。
关秋意说:“过几天我带你出去吧。”回来那么久,是应该跟出去聚一聚。
陶宁本来抓着人手掰着玩,闻言道:“这是给我的奖励吗?”
“……”
忍了忍,没忍住,关秋意说:“……不是。”你这人,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
后面一句话没说,但陶宁已经从她眼神中看出来了。
在关秋意我真想扒开你脑子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神里,陶宁把脸埋进关秋意颈窝里闷笑,头发挠得她很痒,就用手去推陶宁。
结果还是怎么推都推不动,只好跟她抱成一团。
差不多两周的时间,陶宁都只待在关宅内,活动范围从不超过大门。某一次陶宁听见谁说的来着,说陶小姐就是关总养的金丝雀。
发现陶宁在听之后,那人大惊失色,满眼恐慌地看着她,陶宁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端着橙汁悠悠走过。
这反应让那人以为陶宁没有听见,好悬松了口气。
殊不知陶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摸下巴思索,原来在大家眼里她跟关秋意是这样的关系,那关宅就是大金笼子咯。
但她又想,当金丝雀没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还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陪着。
如果关秋意知道陶宁这些天脑子里想的竟然是这个,在庆幸又无奈的同时还会认为要是谁绑了陶宁,那肯定是天底下最没有成就感的绑匪。
不过她也忽略了一件事,从一开始的原因就是陶宁愿意为此停留,甘愿受其束缚,不然就会是关秋意之前嘱咐关宅佣人用的那句话——给她一条缝都能逃走。
陶宁要是想走,八百个廖诗诗包围整个关宅,她照样能走。
温存一会,陶宁忽然直起身说:“不对。”
关秋意:“什么不对。”
陶宁:“情侣关系是从一束花开始才对,我都没给你送花,会不会不太名正言顺了?”
“……”关秋意沉默良久。
有时候她不好评价陶宁这出其不意的浪漫,很快她就想通了,有些人就算弯了,也是九十度的弯,骨子里的那股钢铁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
赶紧伸手把这说得出就干得出的人拉住,拽回原位,关秋意道:“已经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折腾园丁的花了,不用送花我也答应你。”
陶宁还是有点不太情愿:“感觉这样不够有仪式感。”
不知道为什么,听陶宁说这三个字关秋意就想笑,她也确实笑出声了。
她靠过去,脸靠着她肩膀,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你喜欢我?”
陶宁愿意她高兴,也喜欢她更高兴,点头:“嗯,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关秋意:“所以你就回来了?”
对上她毫无阴霾的双眸,陶宁再次点头:“嗯,因为喜欢你,我又回来了。”
关秋意凑过来,往她唇上亲一下,笑得眉眼弯弯:“你这样说,我好高兴。”
她又说:“我什么都不要,你喜欢我就好。”
陶宁揽着人不让她摔落下去,她想起回来前520对她说的话:【负债都要谈这个恋爱,你真是姻缘部里的奇才,来姻缘部没有埋没你。】
这干啥啥不行的小系统也就这句话没说错,来姻缘部没埋没她,也在此寻到自己的缘分。
就算只此一世,以余生去怀念,也不后悔。
关宅的佣人不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只知道关总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其实关秋意很少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更多的时候是喜怒不形于色,也就在家人面前会露出但是高兴得如此明显的情况是第一次见。
就算是工作多年的女管家也说是第一次见。
陶宁第一个见到的熟人不是陶言或金月吕心溪两人,而是关知春。
早上起床,发现关秋意不在身边的陶宁走下楼,就看见客厅里站着一个少女,长发扎起一半,剩下的散在身后,应该是刚从学校回来,她身上还穿着一套校服。
这校服看着眼熟,陶宁认出这是明睿的校服。
少女闻声回头,视线对上了在楼梯站着的陶宁,眼里闪过惊讶。
关秋意大学毕业后给自己改姓,连同知春的一块给她改了,当年知春年纪只是小,并不是不懂事。
长大之后,她也没有将多余的同情心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见哪里都行不通,徐志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灰溜溜离开。
八年过去,关知春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再是抱怀里就能带走的小豆丁。
一时间陶宁都没认出来,这变化太大了。
还是关知春定定看了楼上下来的陶宁几眼,忽而恍然道:“宁宁姐姐?真的是你宁宁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陶宁接着下楼:“前段时间刚回来,就来投奔你姐姐。”
站定,上下打量关知春,感叹道:“你都长这么大了,差点没认出你来。”
多年不见本该感到生疏,但陶宁的态度让关知春忽略掉那一层浅淡的生疏,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夏天,她站在路边蹦跳着送她们进考场的时候。
关知春笑了笑,在陶宁面前转了个圈:“我都高中了,我姐姐还说我长得没有她高中的时候高呢。”
陶宁:“哪里会,我看着挺好的。看你这校服,你现在也在明睿上学。”
从小体弱多病的早产儿能养得那么健康已经是难得,她身高与平常女孩没有太大差别,是关秋意天生长得高,跟她比,比不了。
关知春在姐姐以前的学校上学,表情有点小得意:“是的,我还拿了好多次奖学金。”
她一直以关秋意为榜样,那是建校以来第一个状元,八年之后,明睿仍有她的传说,去年还回校以杰出校友的身份为学生颁发奖项。
两人说了一会话,关知春去厕所一趟,留陶宁坐在原地等待,没多久关秋意就回来了。
她见陶宁一个人在这坐着,从身后走来,双手环住她肩膀亲了她一下,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陶宁跟她蹭了蹭脸:“知春去厕所了,我在这等她。”
关秋意惊讶:“你看看见知春了?”
陶宁:“对啊,她刚刚……”
话音未落,抱在一块的两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双双抬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正站着一只惊呆了的知春。
关秋意:“……”
陶宁:“……”
关知春:“……”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石化了的关知春呆了几秒钟,忽然反应过来,一边啊啊啊叫着,一边用双手捂着眼睛跑走:“对不起姐姐,我什么都没看见!!!”
关秋意:“知春你等……”
咻的一下,人就跑没影了。
陶宁:“……”
这小豆丁长大之后跑得还怪快的。
第40章 清冷校花狠狠爱
陶宁最近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于是大家总是能看见这样的场景,关秋意在一边认真工作,偶尔接打电话, 旁边就睡着一条人, 如勤勤恳恳的国君与其宠幸的妖妃一般。
有时候关秋意累了,也会过去躺一会,画面就变成了被妖妃与被迷惑的昏君。
若是偶尔有高管来商谈要事,陶宁也不挪窝, 依然睡在窗边大沙发里,背对着嗡嗡念经似的开会的大家睡得天昏地暗。
刷新三观这种事情, 刷新着刷新着, 也就习惯了, 反正大家已经有一个共识——关总被金丝雀迷得神魂颠倒啦。
陶宁其实一次面都没跟高管们碰上, 除了大漏勺小姑娘,包括大内总管般的存在白特助都没碰上面, 她们到场的时候她都在睡觉。
很神奇的, 大漏勺小姑娘就成了两方人互相了解的纽带。
关于这位金丝雀, 什么名字什么品行家世不清楚,只知道金丝雀老漂亮了,知情识趣还会泡茶, 跟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似的。
而陶宁对她们的了解就是——陪着打江山的元老123号们。
短时间内来回穿梭在世界之间, 陶宁未能痊愈的旧伤因此诱发,清醒时总会头痛,只能用睡眠缓解疼痛状况, 平时表现得与常人无异。
关秋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叫来了家庭医生做全面检查。
为了照顾关知春的身体状况,关宅内有完善的医疗设施, 也免得陶宁忍着头疼来回奔波。
陶宁没有说原因,也没有拒绝。
就是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医生平时都在阅读些什么文学作品,看向陶宁的眼神俨然写着“哇塞这就是让铁树开花的金屋藏娇本娇啊”,待跟陶宁对话后,眼神就变成了“怪不得能让铁树开花亲自藏娇”。
陶宁好笑的同时,心里在想到底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每个人第一次看见她都要震惊一番。
估计关秋意为数不多的张扬都全给了她吧,总是端正克制的人哪一天不克制了,总会特别引人注意的。
然而检查结果说陶宁身体没问题,就是有点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
陶宁并不为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她这伤在灵魂,不在□□,以如今科技水平不可能检查得出来。
关秋意却是沉默许久,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这结果让关宅佣人略感无语,陶宁如大号懒猫每天到处睡觉,到饭点就醒,又怎么可能是劳累过度?
按照某个年轻女佣的说法就是,给个枕头陶小姐,她就能原地睡着。
陶宁屈指一弹纸质报告,对关秋意笑道:“我都说没事吧,就是劳累过度而已,睡几天就好了。”
关秋意:“真的?”
陶宁:“当然了。”
关秋意是个聪明人,从年少就出奇的敏锐,这份敏锐让她步步稳扎稳打拼下如今成就,但也是这份敏锐让她察觉到了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她经常觉得自己在翻一本无字天书,所了悟的都不能与外人道也,没人会信她说的,还会觉得她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那么她只能相信她了。
过了一段时间,陶宁果真不睡了,满关宅上下地折腾,玩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打盹。
一次午后,陶宁被摇醒,关秋意坐在她身旁说:“走,我带你出去吃个饭。”
陶宁还迷迷瞪瞪,以为自己要结束金丝雀生涯了,怪不舍得的,她问:“我妈回国了?”
关秋意说:“不是,干妈还在国外,还要再等等才回来。”
陶宁被拉了起来,穿得整整齐齐后被拉上了车,终于走出了呆了一个多月的关宅。
车辆把两人带到了一家私房菜馆,一天只定一桌,极难预订,预约已经排到了明年。
陶宁下车后,看着门口古色古香的招牌,总觉得哪里有点眼熟。
陶宁脑袋偏向关秋意:“这里是不是……”
“陶——宁!”一声长长的喊打破了这片幽静,陶宁循声看去。
然后她就被从门里冲出的红色人影狠拍一巴掌肩膀,那咋呼的声音随即响起:“好你个陶宁,一出国就是八年,还记不记得我们了?”
陶宁想起来了,这一家叫曲水流觞的私房菜馆就是吕心溪家人开的。
吕氏祖上是御厨,手握数本家传菜谱,如今是餐饮世家,爱开餐馆的吕氏族人遍地开花,然后就出了个厨房杀手吕心溪。
按金月说话就是,放心把厨房交给她吧,那熬了几十年的家传卤水啊高汤啊一定会被搞砸的。
一见面就给了她一巴掌的,正是吕心溪本人。
陶宁捂着麻麻痛的肩膀,点头:“当然记得,你打人还是那么大力。”
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本性不改,头发就没有一天是黑色,她今天染了个树莓红。
吕心溪一甩肩上红发,手指点点:“算你答案勉强通过了,秋意说你回国了我还不信,然后她还真把你给带出来了。一出国就是八年,你怎么舍得的啊?”
站她身后的关秋意朝陶宁投来了视线。
陶宁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问:“金月呢,怎么没看见她?”
吕心溪:“她公司来这路上堵住了,马上就到,我们先进去坐会等她。”
说完,吕心溪想去挽着陶宁进去,这是她学生时代最经常做的事情,然后她就捞了个空。
陶宁则下意识转头朝关秋意伸出手,关秋意习以为常似的,把手搭上去就十指相扣的姿势一块进门。
吕心溪:“诶?”
二十六岁的吕心溪跟十八岁的吕心溪不同,漏勺程度有所减缓,察言观色能力随年龄增长而增长,也看懂了不少秘而不宣的事情。
而且她也清楚关秋意的性取向,这动作对于关秋意来说明显是过界了。
当年关秋意向她们说明性取向时,吕心溪脑子里第一时间涌现的就是她跟陶宁相处的场景,可那时候陶宁已经出国了,但是关秋意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她还记得去年的公司年会里,有人问:“关总这些年都孤零零的,怎么也不找个人陪着?时光不等人,您在等什么啊?”
喝得微醺的关秋意站在一边,因为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她一直是笑着的。
听到这句话后,她笑意浅了三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关秋意点点头,笑说:“再等等。”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都说关总喝醉了,千杯不醉的招牌要倒了。
关秋意仍在笑,望着华美吊灯出神,她很少跟人辩解什么。
如今想来,那笑里藏着淡淡的哀伤。
八年后的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当年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吕心溪想得入神了,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走到流水桥上的两人都回头,疑惑地看向她。
陶宁:“怎么站那发呆了?”
关秋意也回头,对上吕心溪震惊又迷茫的目光后,她垂眸看了一眼两人相牵的手,朝吕心溪露出“啊真是不好意思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很想得到你的祝福”的眼神。
吕心溪:“……”
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关秋意这个老狐狸怎么舍得那么快把人放出来!
原来是在这呢!
此情此景……她紧走几步跟上两人步伐,背后的红头发一甩一甩的:“来了来了。”
吕心溪觉得自己像路灯,脑袋自带发光功能。
好气又好笑的吕心溪:“艹,那些年我白吃那么多的醋了,品种压根不一样!”真是诡计多端!
在包厢坐下后,吕心溪也没有客气:“跟我说实话,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陶宁举起手,大方承认:“我跟秋意在一块了,就是你想的那个在一块。”
虽然早有猜测,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吕心溪还是缓了五分钟。
如果她的大脑活动具象化,那将是猫猫震惊宇宙.gif
等金月摆脱堵车姗姗来迟,一打开门,便被震惊的吕心溪扑住:“月月,你知道吗?宁宁跟秋意在一块了,是情侣的那种!”
金月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
吕心溪大声控诉:“刚刚,就刚刚啊,她们还牵着手进来的,今晚上我还用得着吃饭吗?我不仅不用吃饭,我还觉得自己在发光!”
吕心溪总是声音大脾气小,金月随便给她呼噜呼噜毛:“牵着手进来的,这是成了?”
两位当事人在吕心溪的控诉下怂成鹌鹑,同时朝她露出“是的,请开始你的祝福”的微笑。
金月:“……可算是成了。”
吕心溪干嚎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摇摇金月的肩膀:“你为什么不震惊?”
金月:“……我?”旁观八年暗恋史的我真的很难震惊得起来。
有所成长的吕心溪恨自己看懂了她的眼神,把脸往金月身上一埋,呜呜哭诉:“我不活了,你们都瞒着我,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我觉得我受伤了。”
金月熟练顺毛:“宝宝,就你的大喇叭属性,不出三天就能被全世界知道了。”
哭诉声戛然而止,吕心溪尴尬地抬起没有一丝泪痕的脸,目光闪躲。
在两道灼灼目光中,她若无其事地挪回位置上坐着。
吕心溪:“我勉为其难承认你做得对。”
就算金月真告诉她,她也不敢听,她可太了解自己了。
回想了一下去年年会,如果她早就知道了,大概率会当众说:“啊?你是不是在等宁宁回国啊?”
那可真是完犊子了,后果太可怕,不敢继续深想。
人都到齐了,聊起来才知道,金月继承了家业,每日在金氏上班,为了威严能服众形象忍痛放弃爱染头和当美妆博主的爱好。
吕心溪成了吕氏厨子窝里的叛徒,一头扎进了娱乐圈,从吃瓜群众成了真业内人士。
说起这份职业,吕心溪就是那个气啊,说到愤恨之处拍案而起,脚踩凳子,手握酒杯。
吕心溪:“我当初是为什么了什么入行啊,为了追星啊。我说实话,我吕心溪真的是事业粉,这么多年努力读书还不是想要成为业内人士,想着有机会给我男神塞点资源,多上点大荧幕,争取四十岁前拿影帝大满贯,结果呢!”
“我毕业第二年,他就爆出结婚的消息,老婆也怀孕了,我不在乎他结不结婚,我生气的是他玻璃心,被骂了几句就这样退圈了!”
她左右看看听众们,心痛溢于言表:“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有演技的,就是玻璃心了点,没想到这么玻璃心,从此粉转黑。”
猛喝一口酒,吕心溪汪汪大哭:“可是都退圈了,我往哪黑去,他都是全职奶爸了。”
陶宁试图安慰:“斯人已……不对,去者不留,还会有更好的豆等着你。”
“你说得对。”一抹眼泪,吕心溪说,“然后我就把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资源给了片场捡的小透明女配,她给我赚了三倍不止的钱,我喜欢有事业心的人。”
金月夹了一块排骨,睨了她一眼:“就是天天追着你喊吕制片的那个?”
吕心溪:“对,就是她,我上次不是跟你一块看点映了吗?”
金月吹了吹排骨:“我看电影,谁看人了。”
陶宁站起身给关秋意盛了一碗汤,闻言,她朝关秋意扬了扬眉。
双手捧碗的关秋意耸耸肩,眼神戏谑。
金月说:“你们尝尝这个排骨,我觉得很好吃,蒸的很入味。”
吕心溪捧着个碗就来了:“饿饿,求饭饭。”
耐不住人磨,金月闭着眼睛就给她夹了一块,陶宁关秋意两人也吃了点。
途中关秋意去了趟厕所,刚喝了不少酒的吕心溪也要去,包厢里就剩两人了。
金月放下筷子:“你怎么突然走了,又突然回来了,你这几年都去哪里了?”
早就殒命的人很难在生者脑海里留下印象,陶宁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世界意识会合理化她的离开,直到死讯公布。
之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记住她了。
金月也是见到了人才想起了问,她甚至还有点疑惑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出国找陶宁,机票也不贵。
陶宁自然有不能说的理由,三言两语扯开了话题,转而问起关秋意。
她这么一问,金月就懂了:“她又报喜不报忧了?”
“你也知道她的。”陶宁笑了笑,不否认这个说法,关秋意本就不是个会诉苦的人,更不会愿意跟陶宁说这些。
金月:“人人都说关总风光啊。说实话,连我这个朋友也看不出什么,当年找了你一个暑假后,她就拿着录取通知书去上学,年年成绩学院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创业基金申请都是秒批的。”
“还没毕业就跟着陶阿姨做事,她勤快脑子灵活,很快就积累了资本,创立了如今的风投公司,除了年轻有为,敢想敢做以外,我也说不出什么来。”
陶宁指尖摩挲着骨碟边缘,安静听着。
金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说:“后来公司稳定下来了,她也没只扑在工作上面,每年都会给自己放假,每半年就去一个国家,她拿个世界地图,飞镖到哪她就去哪,随性得很。”
听到这处,陶宁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金月接下来就说:“有一次回来她时差没倒好就匆匆去了公司,完事高烧晕了,我去医院看她,怕死了她是感染疟疾,幸好只是高烧。我问她你旅游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她就说,去看看,万一能找到呢。”
金月轻叹一口气:“我当时就知道,她病糊涂了,才说出了真话。”
“……”
陶宁许久都没说话,心中泛起难言的酸涩感,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心头浸满。
心情又是庆幸又是后悔,庆幸在于及时醒悟回到了这里,也后悔没有更早醒悟,让关秋意免受这八年相思之苦。
而且在关秋意看来,她的等待不一定是有结果。
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无疾而终,谁都不知道跟眼前人的相见是否就是最后一面,之后复不相见。
不在商业场合时,关秋意不喜欢沾酒精,回去时仍保持清醒。
倒是吕心溪把自己喝成一滩烂泥,就算被人拉起来了,还是举着手圈成酒杯的形状说:“我没醉!满上,喝!你为什么不喝,要留着养鱼吗?!”
金月偏头躲过她的酒杯,勉力将人维持人的形状,对两人说:“关宅路远,就我送心溪回去吧,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关秋意帮忙把人放进后车座里,直起腰说:“你们也注意安全。”
金月今天也是高兴,喝得有些微醺,她笑着说:“放心吧。”说完,她弯腰坐进副驾驶里。
站一边的司机也坐进车里,发动了车辆先行离开。
目送车辆离开,关秋意回头说:“我们也回去吧。”
见人在出神,关秋意举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在发什么呆?”
陶宁回神,握住在面前挥动的手,牵住:“刚刚在想事情。”
关秋意好奇道:“想什么?”
在想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送她们离开,然后自己坐上车回到又大又空的关宅。
犹豫了一番,陶宁说:“我在想我有点想亲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关秋意:“什……”
没能把话说完,陶宁的唇已经贴了上来,趁没人看见快速啄吻一下,如蜻蜓点水,一闪而逝。
对这想的一出是一出的做法关秋意已经习惯了,只不过在外面时她还是有点关总包袱,一边脸上发热,一边赶紧把人拉上车了。
回到关宅后,陶宁洗漱完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咸鱼状思考人生。
听见浴室那边传来声音,她扭头看去,顿时一愣。
因为关秋意穿着轻薄的真丝睡衣出来,长度不过膝盖,只用两条细细的带子挂住裙身的那种。
“最近天气有点热,你不觉得吗?”关秋意落座床边,身上带着沐浴完的芬芳,美若艳鬼。
这艳鬼还长着一点观音痣,清冷双眸里含着似有若无的情意。
反差带来的冲击力,简直了。
陶宁目不转睛,还有点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还好?”
她体感确实还好,关宅一直都保持着人体最佳温度。
关秋意红唇微翘,她说:“我后面的带子好像没有系好,总是要掉的样子,你帮我看看吧。”
她转过身,露出线条优美的背部。
陶宁缓缓坐起身,用系上礼物的雀跃心情整理好了系带们,抽手时,情不自禁地在肩上落下一吻。
被亲吻过的肌肤轻轻一颤,陶宁顺着肩线慢慢往上,依次落下一个个吻,然后如蛇一般游走到她下巴处。
伸出手指,掰过关秋意的下巴,两人接了个吻。
床榻轻响,乌发散落在浅灰被面上,关秋意望向陶宁的双眸湿润,她红唇轻启,说:“其实我来月经了。”
“……”
然后她就被人用夏凉被裹住了,裹得结结实实的那种。
陶宁抱着大蝉蛹,用幽怨的目光看她,眼里明晃晃写着不睡何撩?
被裹住的关秋意双眸无辜,好像她今天只是想试穿一下新睡裙,不是很懂为什么会被女朋友责怪。
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陶宁终究还是为她那些年的不解风情付出了代价。
陶宁两眼一闭,就当看不见,将人结结实实往怀里一塞:“睡觉!”
关秋意被抱住,眼里流出捉狭的笑意,她轻轻动了动身体,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合上眼睡觉。
睡得正迷迷糊糊时,她被陶宁摇醒,迷迷糊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撑在身上的陶宁抬起下巴来了个深吻。
把人亲得气喘吁吁,软成一滩烂泥时,陶宁才松口。
被生生亲醒的关秋意:“???”
陶宁低下身,一下一下啄吻她微肿的唇,声音含糊道:“没人说来月经了不能接吻,你刚刚就是故意的……”魔/蝎/小/说/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