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网球49
辽阔无垠的碧蓝天空下，一艘宛如小型王国般的豪华游轮正在航行，尾部拖出翻涌的白色浪花，重金打造的船身上映着华丽的红色玫瑰图案，底下是罗马音英文ATOBE的字样。
ATOBE，迹部。
这是迹部财团最新打造的巨型豪华游轮，长度332米，款40米，高56米，吨位17万吨，可容纳数千名游客和船员。
甲板跳水、泳池、攀岩、高尔夫球场、网球场、篮球场、露天公园、购物中心、3D影院、酒吧、餐厅、行政套房……船上设施一应俱全，宛如一座在海上移动的豪华城市。
据说，一开始迹部景吾想用自己嘴巴叼着玫瑰的大头像作为游轮的logo，就像他名下那架曾经给桦地崇弘办过豪华生日宴的私人飞机一样，那家飞机的机身也是同样印着他的脸，可最后被他的母亲迹部瑛子否决了。
但迹部瑛子否决的原因，并非是认为儿子把自己的头印在对外营业的游轮上这个行为不好，而是觉得那样的话游轮出海的时候，儿子的脸会被泡在水里，寓意不太好。于是最后迹部景吾决定将logo换成了一个典雅又不失华丽的深红色玫瑰花。
船身深红色玫瑰花顶上的甲板上是泳池前摆开一排躺椅的休息区，躺在沙滩椅上的少女穿着纯白色的泳衣，她浑身白得耀眼发光，整个人宛如是沐浴在灿金色阳光下一颗雪白的珍珠，惬意而舒适。
——是栗川纱奈。
她在一边躺在甲板上晒太阳一边思考。
阳光洒落在身体上暖乎乎的，身上抹防晒霜都被晒得散发出了甜丝丝的椰子香。栗川纱奈浑身舒展开来，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摒弃在脑后了，她舒服得不由得在脑海里感叹——
【系统，感觉心情变得好好啊。】
系统也立刻回应她：【嗯？怎么说？】
栗川纱奈：【感觉最近的攻略进程都好顺利啊，而且压抑的事情都一扫而光，还碰巧赶上了这趟游轮之旅……总之就是好开心啊！】
一方面，原本讨厌她的攻略对象都陆续发生了变化，他们不仅不再讨厌她，好感度一路飙升，栗川纱奈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种不想面对的逃避感也陡然消失。
另一方面，幸村的手术也很成功，复健的进程也很不错。作为全国排得上号的两所强校的队长，同幸村和迹部似乎也早有交情，这次迹部号首秀启航的游轮之旅，立海大早早的便受邀来到游轮，幸村也在其中。
受邀来到迹部号的客人，多为迹部财团的董事、高层、客户，除此以外便是迹部财团大少爷迹部景吾的同学与好友，冰帝学园、青春学园、立海大……几乎都是进入到了全国大赛的强校选手。
关东大赛已经告一段落，冰帝虽然输给了青学，但东京作为大赛的主办方，东京地区拥有多一个进军全国大赛的名额，冰帝作为总积分最高的队伍进军全国大赛，因此大家的心情都颇为轻松。
正如迹部所说，这次游轮度假之旅的主旨就是娱乐，作为全国大赛正式开始前的放松。游轮的航线从东京横滨港口到中国上海，是为期五天四晚的豪华之旅。
系统也赞同地回她道：【是的，最近的进展很不错，纱奈，但我们的时间依然不算宽裕，还是要注意一下。】
栗川纱奈沉思了一下，开始在脑海里细数每一位可攻略对象的好感度。
【迹部景吾目前总好感度：85。】
迹部的性格直来直往，有60点的好感会展现得像70，80的好感会表现得像90，不敢想象100点好感度的迹部会是什么样。
【忍足侑士目前总好感度：（隐藏）】
不愧是闭锁心扉技能的持有者，真的与众不同，好感度看不到一点。
不过，从忍足侑士平时的表现来看，栗川纱奈感觉对方应该不讨厌自己。
【幸村精市目前总好感度：90。】
栗川纱奈感动地闭了闭眼。
谁能想到，最初最讨厌她的幸村现在好感度遥遥领先。
在医院里反悔答应幸村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担心会被大扣特扣好感度，结果竟然不降反升。
幸村不知道医生给出的手术方案，她在现实世界里已经全部尝试过并且失败，他只是单纯地希望她积极接受治疗，不要消极应对，甚至还愿意陪她去国外寻求更好的医疗方案……幸村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仁王雅治目前总好感度：65。】
对于只见过几面的前提来说，仁王君的好感度已经大大超乎栗川纱奈的想象了，甚至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说起来，幸村从手术室苏醒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问仁王拿了一部手机。
栗川纱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那时候仁王似乎有些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莫名地涨了5点好感度。
【亚久津仁目前总好感度：88。】
亚久津君从第一次见的时候好感度就巨高，栗川纱奈感动地抹了抹墨镜下不存在的眼泪，都怀疑他是不是一见钟情了。
【白石藏之介目前总好感度：95。】
栗川纱奈：“！！！”
好感度最高的一位！距离满值100好感度只有一步之遥——白月光的含金量，无需多言！
【越前龙马目前总好感度：86。】
栗川纱奈时常会分不清，她和越前龙马到底是谁在攻略谁。
小王子横冲直撞，直球系小男孩，性格又是罕见的张扬不羁，时常比三年级的前辈还要嚣张，偏偏又拥有和性格相匹配的实力，实在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不二周助目前总好感度：75。】
这位更是重量级，栗川纱奈最初最恐惧的就是不二和幸村了。时过境迁，现在她甚至对幸村产生出依赖的感觉了，但对不二仍旧有点害怕。
最后一位，依然是青学的——
栗川纱奈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确定自己在脑海里属性面板看到的数字。
【手冢国光目前总好感度：41。】
栗川纱奈：“………”
她整个人都从阳光沙滩椅上坐了起来，急得来回踱步。
看完了前面几乎全是八九十的好感度，来到手冢这里直接就是四字开头，这落差有点太突然，这低得不是一点点啊！
不行，得想个办法攻略手冢国光……但是他现在人在德国，怎么攻略？！
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治疗手臂也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万一她都要脱离这个周目世界了，他还没从德国回来的话怎么办？
系统：【别急，手冢是青学的队长，他对青学的责任心不是一般的强。我推测，最迟全国大赛他就会回国。】
栗川纱奈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关键是他即使回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攻略啊！手冢他真的好难懂……莫非我真的只能和他一起钓鱼，钓到好感度100为止？！】
系统：【………】
栗川纱奈越想越急，负着手来回踱步，仿佛陷入了循环。
过了好一会后，她选择抄起了甲板上放着的鱼竿，用力甩了出去。
……
*
另一边，甲板二层的高台上。
冰帝、立海大与青学众人交谈了许久，从最开始的循例互相问候聊到最近的训练计划，聊游轮上的娱乐项目，各自的房间位置，最后千言万语又化为一句“真令人期待啊”、“全国大赛见”。
在互相说完“赢的一定会是我们”后，少年们纷纷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各自拿起一杯气泡香槟开始欣赏海天一色的风景。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被甲板上的同一个人所吸引。
穿着纯白色泳衣的少女慵懒惬意地躺在沙滩椅上，阳光吻在她雪白无暇的肌肤上，散发出蜜糖般美丽的色泽。
无法长久地注视，会让人脸颊的热度不自觉地攀升，但最后目光还是不受控制般地放回到她的身上。
少女一头黑发在脑后高高挽起，墨镜下饱满红润的唇微微勾起，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似乎整个人骤然愣住了，笑意也僵在了脸上。
不一会后，栗川纱奈整个人惶恐地从沙滩椅上弹射了起来，在甲板上开始紧张地来回踱步，反反复复，像小猫不开心时的某种刻板行为。
众人：“……？”
突然这是怎么了？
少年们假装分别随意地聊天，只是目光还是时不时地会放到甲板上的少女身上。
只见在来来回回十来分钟后，她突然拿起了甲板上的鱼竿，然后——
开始钓起了鱼。
众人：“？？？”
……
两分钟后。
“嗖”的一声，一条大鱼上岸。
栗川纱奈火速拍照，将照片发给了手冢国光，手指飞快打字。
【手冢君，看。】
【我今天钓到的鱼。】
【大吗？】
第162章 网球50
德国，慕尼黑。
手冢国光刚结束今日份的手臂治疗，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等拿出来看到信息的发送人后，少年眼镜下狭长的凤眼划过一丝意外。
是她。
没想到，会收到她的信息。
对方发来了一张图片和三条文字，她分享了自己刚刚钓上来的鱼，以及询问他这条鱼大不大。
手冢国光顿了顿，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触手机，回复了一句：【大。】
言简意赅，但没有一点毛病。
因为她的鱼，确实大。
任何一个钓鱼爱好者看到这么大的鱼都会笑出声的，甚至会愿意为了这么大的鱼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枯坐在岸边。
不知道这条鱼她钓了多久，但以她那惊人的气运，手冢国光甚至有种感觉，她可能只花了几分钟就钓上来了。
手冢国光垂眸看着她发来的照片，顿了顿。
她这是，在海上？
照片的背景明显是蔚蓝无垠的海面，钓上来的海鱼躺在被阳光照得发光的甲板上，明显是一艘巨大的游轮。
——是迹部号游轮。
手冢国光在脑海里一下子就匹配上了信息，迹部很久以前就已经向他和青学发出了邀请，今天正好是登上游轮首航的日子。大石他们发来消息，除他以外的青学正选们现在已经在迹部号游轮上了。
迹部向来热衷于邀请许多人与他一起共享快乐，各个学校的选手也都会应约参加，像当初他为桦地崇弘所举办的那一场豪华至极的生日宴仍历历在目。
为了给好友桦地庆生，迹部设置了上千平方的奢华乐园，游园会、趣味运动会、高空晚宴……直到夜晚天空穹顶合上，场地突然升天腾空，大家才惊讶地发觉原来自己脚下的一直是迹部的私人飞机。
迹部非常用心，所有人也都拥有了一段非常愉悦的经历。虽然迹部记错了桦地的生日，那天并不是桦地的生日，但桦地也依然很受感动。
而今天，迹部的战地从天空来到大海，变成了游轮之旅，阵仗依然豪华。手冢国光原本也答应了迹部的邀请，但手臂的伤势来得突然，在德国治疗无法参加。
栗川她现在发来的照片，明显是在迹部号游轮上。
照片除了甲板、海面和鱼以外，还有最下面纯白色的泳衣裙摆，被海风微微吹起，露出纤细秀美的小脚，像玉珠一样雪白细腻的色泽，脚趾头精致娇小，形状完美。
“………”
手冢国光感觉自己的手突然被手机烫到了一般，少年迅速移开目光，眼镜都甩得在高挺的鼻梁上跳了一下。
……一定是他刚才手臂做的电针治疗的感官还未恢复。
……
*
另一边，太平洋上，迹部号游轮。
“叮”的一声。
【手冢国光，好感度+5。】
栗川纱奈：“！！！”
好家伙，钓鱼对手冢真的有用！
这么大的鱼，果然就加了不少好感度，手冢他是真喜欢钓鱼啊。
栗川纱奈眼睛一亮，突然就有了思路。
突然想起，上次和手冢还有他爷爷一起钓鱼的时候，手冢爷爷提到过他每逢周四下午放学时分都会在那河边钓鱼。
或许她等从游轮下来回去的时候可以去探探手冢爷爷的口风，看看手冢还喜欢些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凭借钓鱼将手冢的好感度拉满。
不过奇怪，为什么手冢回复她【大】的时候没有立刻加好感度，反而是过了好一会才加的呢？难道从德国来的好感度跟跨国电话一样有延迟？
还是说，手冢是在欣赏她钓的鱼到底有多大吗？欣赏半天后终于敬佩地加了好感度。
栗川纱奈一脸疑惑。
系统：【………】
系统陷入了沉默，最后决定不发表意见。
“啊嗯，这是你钓上来的鱼？”迹部景吾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出现，“没想到你还会钓鱼。”
栗川纱奈回过头来，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也说不上多会……就是感觉特别顺利，每次都刚把鱼钩放下去，鱼就自动上来了！”
迹部景吾：“………”
怎么感觉膝盖有点痛，仿佛对方说的不仅仅是鱼。
配上她又憨又可爱的“嘿嘿”一下傻笑，迹部景吾感觉膝盖更痛了。
认栽了。
栗川纱奈将鱼儿嘴里的鱼钩松开，动作轻柔，然后将重达四五十斤的鱼抱起，轻轻一抛——重新放回了海里。
重获自由的大鱼在海里扑腾起欢快的浪花，迹部景吾看向海面，问道：“好不容易钓上来，又放生，为什么？”
因为钓鱼的目的是加手冢的好感度啊，已经加成功了，一条生命，当然是还它自由呀。
栗川纱奈忍住了直说的冲动，扭捏道：“因为、因为我善……”
迹部景吾：“……………”
大少爷闭了闭眼，忍住了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吐槽冲动。
罢了，罢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抽象。
从她打高尔夫一挥杆打四球进洞，从她打网球的时候掏出两副球拍实现双刀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唔，得回去洗个澡了……”栗川纱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刚把四五十斤的大鱼抱起来，身上都变得黏糊糊的了，“我先回房间了。”
迹部景吾挑了挑眉，“好。”
在少女注意不到的视线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指触碰到的触感是花瓣的柔软，上面还带着新鲜的露珠。
他说过，会送一直给她送花，并且在自己身边留下一束花。
当他身边的那朵花枯萎的时候，他就知道，该送她新的花了。
等她回到房间的时候，就会收到属于今日份的惊喜。
……
甲板二楼看台上，青学众人正站在一起，看着楼下的景象面面相觑。
楼下甲板上的黑发少女和组织这次游轮之旅的少年的颜值太高，光是站在一起就已经令人赏心悦目，实在是很难不令人注意到。
桃城武问出了队友们都疑惑已久的问题：“冰帝的迹部前辈，是不是喜欢纱奈前辈啊？”
“这还用说吗？这还不够明显吗？上次在街头网球场遇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菊丸英二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还有上次在银座寿司店的时候也是，迹部突然出现，绝对就是因为栗川同学在那里！”
乾贞治推了推眼镜，“根据我的计算，迹部喜欢栗川的概率为99.9%。”
大石秀一郎不由得感叹：“郎才女貌，般配啊！”
菊丸英二抖了抖，连忙拉过自家黄金搭档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笨蛋大石！你说栗川她和迹部般配，不二和手冢部长怎么办？！”
大石秀一郎愣住，“手冢和不二不是都不喜欢栗川吗？已经拒绝她了啊。”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这下轮到菊丸英二愣住，红头发小猫挠了一下头，“可能因为我下意识觉得，很难有人会不喜欢栗川她吧？所以把这事完全忘了！”
大石秀一郎：“………”
所以到底谁是笨蛋啊？
处于话题中心的不二周助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听力很好，没有错过其他人的对话。
在提到她的名字的时候，不二周助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但这没有逃过乾贞治的观察。
乾贞治神秘地笑了笑，有种窥破青学最高深莫测的天才不二周助的微妙成就感。
“郎才女貌啊……”看着楼下迹部景吾和栗川纱奈的身影，河村隆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他想起了亚久津仁。
亚久津他明显是喜欢栗川的，如果她真的和迹部在一起了，亚久津他会怎么样？
越前龙马第一次觉得周围此起彼伏的感叹声如此刺耳，他皱了皱眉，声音不满：“猴子山大王和纱奈前辈哪里般配了？还差得远呢。”
桃城武笑了，反问道：“那你说她和什么样的才般配？”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压了压帽子，低声道：“更加年轻的，从美国回来的，一回来就成为一年级王牌正选的，个性不羁的。”
众人：“………”
越前龙马继续道：“左撇子的，会打外旋发球的，会打抽击球ABCD的，家里养猫的，大概就是这种类型的。”
众人：“…………………”
你干脆把你的美国护照号码直接报出来吧喂！这和明牌有什么区别？
禁止随地自画像啊喂！
桃城武越听越震撼，他嘴巴张大成了O型，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一把勾住了越前龙马的脖子，一脸震惊地问道——
“所以越前，你小子是暗恋纱奈前辈吗？”
“……？”
越前龙马仰起头，琥珀色的猫瞳亮得惊人，他淡淡地反驳道：“桃城学长，你在说什么？我才不是暗恋。”
就在青学众人有种“啊果然如此”，“就是啊越前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对网球以外的感兴趣”的感觉的时候，就在他们都以为越前只是看“猴子山大王”不爽才会有刚才那一番的发言的时候——
他们就听见，越前龙马不紧不慢地说出了后一句未说完的话。
“——是明恋。”
第163章 网球51
“……什么？！”
“明恋？！”
“越前你小子——”
青学众人瞠目结舌，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虽然他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越前龙马的性格了，但是真的从他口里听到如此横冲直撞的发言，众人还是感觉到非常震惊。
…越前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爆炸的消息的啊！他们这些三年级的前辈都做不到！
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栗川纱奈的？！
“越前你小子——”桃城武勾着越前龙马脖子的力道又收紧了一些，“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心思？”
越前龙马沉默了一下，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没法三言两语回答上来。
最初对纱奈前辈有好感，只是单纯的因为外貌。
虽然谈不上因为外貌就喜欢，那未免也太过肤浅，但他确实因此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和存在。
那时候他刚刚从美国回来，第一次见到栗川纱奈就是她向手冢部长告白的画面。
青学春季漫天的樱花树下，黑发少女雪肤月貌，漂亮得不可思议，是在美国从未遇见过的惊人美丽。
越前龙马记得自己当时看了挺久。
在少女被手冢部长拒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倒也不是想不通手冢部长为什么会拒绝，而是觉得她挺有品的。
手冢部长，确实是令人尊敬的存在。
后来又听说，原来在向手冢部长告白之前，她还向不二前辈告白过，同样被拒绝。
越前龙马沉默了一下，不二同样是实力强大和令人敬佩的前辈，她还真的挺有品的。
但还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心底响了起来。
手冢部长和不二前辈的共通点是他们都是强大的选手，那如果强大就可以受到她的青睐，为什么他没有被看见？因为他是一年级吗？
当时的他已经崭露头角，刚一入学便拿下正选和单打三号宝座并且打败不动峰，在青学乃至整个东京都赫赫有名，一年级就能有如此战绩的选手，全国都没有几个。
按理来说，当时他已经是和身为单打一号手冢部长还有单打二号不二学长同样引人注目的存在，可是却没有被她看见。
青学拥有宛如信息塔台般存在的乾贞治，越前龙马从乾学长处得知，纱奈前辈还和冰帝的迹部、忍足以及神奈川立海大的幸村部长告白过——他们和手冢部长还有不二前辈都有同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都是一流的选手。
那他呢？
越前龙马不是没有尝试过自我剖析，最后的结论是，自己对纱奈前辈的在意，已经从一开始的单纯的对外貌的震撼，转变为了一种寻求认可般的在意。
他的性格本就好胜又自信，还从未试过在实力方面被忽视和看不见。完全被忽略这种经历，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回到日本以来都是头一遭。
因此，在纱奈前辈来青学找不二学长却碰壁的时候，他上前主动与对方搭话，让她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和存在。
因此，邀请纱奈前辈来看自己一场又一场的比赛，让她看见他同样强大。
只要是能见到她的机会，他都会马上行动。哪怕是周末在家里睡得正沉的时候，哪怕只是从学长的电话里听到疑似是她的声音，他都会立刻出发去到她身边。
想要……
想要被她看见。
但在后来的接触中，却又有了新的变化。
——被她本身所吸引。
她活泼，美丽，耀眼，善良，优秀……一切美好的形容词似乎都能用在她的身上，喜欢上她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靠近她的人，很难不喜欢上她，一旦对她感兴趣便是沦陷的开始。
——想要看见她的笑容。
最初的想要被她看见的想法，也在一次次的接触之中悄然发生了转变。
从想要让自己开心，变为想要让她开心，本身就已经是沦陷的一种信号。
同样的转变，他甚至感觉，或许不二前辈也已经是和他一样了。
越前龙马悄无声息地看了不二周助一眼。
不二学长，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心如止水了。
……
青学的前辈们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墨绿色头发的少年，等待着他的回答。
越前龙马沉思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道：“从五月份的时候开始的吧。”
众人：“！！！”
桃城武惊讶咂舌：“好家伙，那就差不多是都大会开始的时候……怪不得在咖啡店里的时候你会突然挑衅亚久津，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海堂薰感叹：“嘶……”
菊丸英二再次进入到了一脸震惊的状态：“越前你喜欢栗川，那手冢部长和不二怎么办？”
大石秀一郎：“？？？”
怎么又梅开二度了？英二你是陷入循环了吗！
大石秀一郎头痛地闭了闭眼，“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英二？手冢和不二早就拒绝栗川了呀，无论谁喜欢栗川都和他们没关系了。”
菊丸英二回过神来一拍掌心，“对哦。”
不二周助：“………”
要不是清楚知道菊丸的性格就是这么天然，不二周助都快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吐槽的了。
越前龙马突然就笑了，扭过头看向不二周助，“是啊不二学长，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不二周助笑了笑，依然眼睛都没有睁开，“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大石秀一郎：“………”
什么？不二没听清？这怎么可能？
同样的一句话不要让他重复三遍啊——
与此同时，保持缄默的乾贞治感觉自己简直是化身人类观察日记，将越前龙马和不二周助的反应尽数收入眼中。
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就差一个手冢在了，如果手冢在，恐怕只会更有趣，一定会罚他们不要大意地绕着游轮甲板跑上三圈。
“不过越前你小子是真勇敢啊，竟然明恋三年级的前辈。”桃城武忍不住感叹道：“说起来，纱奈前辈的身高好像比你还高一点诶？美国的营养也不行啊这。”
越前龙马：“……………”
不二周助的肩膀轻轻抖了抖，有一瞬间差点破功。
菊丸英二则是直接绷不住了：“噗……噗哈哈哈哈哈哈！”
越前龙马咬了咬牙，“我还在发育期，等我到了三年级，身高肯定就超过你们了。”
“真可爱啊小不点——”菊丸英二疯狂揉他的鸭舌帽顶，“是是是，相信你一定会长高的……”
“……不要揉我的头。”
“好好好。”
……
*
游轮13层的天际套房里，栗川纱奈刚洗完澡出来，拿出房间冰箱里的冰镇饮料，坐在房间配套的阳台上看着铺满细碎鎏金色阳光的海面。
太惬意，太舒服了啊。
上一次享受这样的旅程，还是她在现实世界里还没发病的时候，仔细一想也确实是很久以前了。
一般游轮的房间都会很小，可这艘迹部号游轮的套房坐拥一米八大床、超大屏电视和豪华装修，卫生间不仅干湿分离还配有浴缸。浴缸上还摆有海盐、柠檬和玫瑰花瓣任君选择，一躺下去的时候浴室里的音响还会响起悠长的音乐，实用价值和情绪价值都拉满了。
尽管这次启航之旅并非正式对外营业，但房间依然配备了最高的服务标准，拨通电话就能一键呼叫专属管家将一日三餐直接送到房门口，可以坐在阳台一边迎着海风欣赏着海天一色的美景，一边享用整艘游轮20家不同风味餐厅的所有菜品。
就在栗川纱奈思考要不要下去餐厅的时候，房间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您好，栗川小姐，您的客房服务到了。”
嗯？
她没有叫客房服务呀。
栗川纱奈疑惑地开门，刚一打开门，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便扑鼻而来。
“……！”
映入眼帘的是推车上的一大束巨型浅紫色玫瑰花束，花瓣边缘从柔和美丽的薰衣草紫色过渡到边缘的浅白色。花骨朵们相互拥抱簇拥，如同一团温柔而梦幻的浅紫色薄雾，散发着清雅恬淡的芬芳。
“景吾少爷说，这是今日份的花束，是名为‘海洋之歌’的珍稀玫瑰品种，与这次的海上游轮之旅非常契合。”游轮管家笑着介绍道，“花束放在您的套房内，您每天醒来除了海以外还能看到美丽的花束，会让您的旅途更加愉快。”
“谢、谢谢……”栗川纱奈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自从迹部上次告白之后，她就真的每天都能收到对方送的花束。
冰帝学园内也盛传，迹部从前段时间开始就每天都会在校服胸口前，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位置别上一朵花，而且每天都不重样，待到枯萎的时候就又会换上新的花束。
没有人猜得透迹部每日此举的用意，但他却在校内掀起了一阵模仿的潮流，大家都在争相学习大少爷的华丽操作，冰帝学园的学生开始流行都在自己胸前别上一束花。
只有栗川纱奈知道，迹部胸口前每天的那一束花，那是他每天送她的花束中的其中一朵。
到了游轮上，他也依然在坚持送花。
迹部格外喜爱玫瑰，这段时间栗川纱奈收到了数不胜数的不同品种玫瑰。她顺带去了解了一下几乎所有玫瑰的品种和花语，现在都可谓是玫瑰百科全书大师了。
今日份的这束“海洋之歌玫瑰”是起源于德国的中小型玫瑰，在夏天只有七天的花期，这么大一束出现在海上游轮上，送花之人显然花了很多心思。
关键是，“海洋之歌”玫瑰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情和浪漫的真情。”
栗川纱奈脸红了一下。
虽然她觉得短暂的相处和接触，迹部对她应该最多只是“喜欢”，而且好感度也才85点，远远谈不上“爱”的地步，但迹部他就是总能将喜欢释放得格外浓烈，就像他的性格一样。
管家继续说道：“明天晚上会有游轮晚宴，景吾少爷还送了一条裙子，您看看喜不喜欢。”
说罢他便拿出藏在巨型玫瑰花束后的裙子展开，是一条和海洋之歌玫瑰同色系的高定礼服，梦幻的银紫色像是铺开的莫奈花园画卷，上面点缀的数不胜数的宝石碎钻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栗川纱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不太好意思地问道：“真的非常感谢迹部君……他在哪里？我想去亲自感谢他。”
管家笑着回答道：“景吾少爷在15楼的海上多功能活动馆玩碰碰车。”
栗川纱奈：“原来是在玩碰碰车啊……嗯等等？”
碰、碰碰车？！
管家对答如流：“是的没错，似乎是向日少爷和青学的菊丸同学正好都在玩碰碰车，向日少爷猛烈冲击菊丸同学，并表示自己无论是特技网球还是碰碰车都比对方强。”
“在向日少爷将要被菊丸同学撞出界的时候，忍足少爷低喝一声’岳人，我来帮你！‘后便加入了战局，青学的大石同学见状也认真了，声称身为菊丸同学的黄金搭档不可落后，因此也驾驶碰碰车顶了上去。”
“随后，事态就逐渐变成冰帝与青学两所学校的对决，立海大附属中学的诸君觉得颇为有趣，也加入其中。最后演变为了三校各自赌上学校。尊严的碰碰车对决大赛，赢的那一方拥有决定明天晚上晚宴菜单的权利。”
“……？？？”
栗川纱奈目瞪口呆。
管家先生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怎么加起来就这么难懂？
他们怎么突然就玩起碰碰车了？？
而且管家先生为什么可以描述得这么绘声绘色啊？他好熟练啊！
……
*
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栗川纱奈一溜烟地坐电梯到十五楼。
仔细想来，这群网球少年们突然燃起来了要比拼碰碰车，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听说他们以前就经常组织类似的排球或者保龄球对决，并且他们拥有将所有竞技运动都演变成网球对决的能力。
就比如她刚一来到位于游轮第十五层的海上多功能活动馆，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少年音——是越前龙马的声音。
“抽击车A！！”
戴着白色FILA鸭舌帽的少年驾驶着一辆墨绿色的碰碰车，以一条直线冲向迹部景吾所在的位置，将迹部景吾那辆紫色的碰碰车撞出了好长的一段距离——两辆车之间形成了一个大写A字的形状！
一如他在网球场上打出的那一记抽击球A。
栗川纱奈：“……………”
她的耳朵应该没出问题吧，她刚刚好像是听到了越前管这一招叫做“抽击车A”？
接下来该不会还有“抽击车B”、“抽击车C”和“抽击车D”吧？
“哈！嚣张的小鬼，有点意思！”迹部景吾大笑出声，“你的死角已经被本大爷的insight看穿了！原本打算全国大赛再让你见识这招的，先提前让你见识一下吧！看招，冰之世界——”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和驾驶着碰碰车撞击对方，越前龙马看上去明显愣了一下，他那辆墨绿色的车也仿佛被冰冻住静止一般，无法再往前一步。
“冰之世界，是迹部开发的新绝招。”
忍足侑士的声音在栗川纱奈身边响起，她惊讶地朝旁边看去。
只见忍足侑士抬手托了托眼镜，继续道：“凭借优越的动态视力，迹部的冰之世界能够极其敏锐发现对手的弱点，使得对手宛如被冰冻了一般无法动弹。”
栗川纱奈：“……………”
不是，谁问了，为什么会突然解说啊！
而且冰之世界这个名字有亿点点中二啊……被冰冻了什么的也太扯了，她明明看到越前那辆车动不了只是单纯的因为没电了而已啊喂！
其他人的车都还亮着灯，只有越前那一辆灯灭了，不是没电了是什么？
但很快栗川纱奈就发现，中二的不仅仅只有迹部景吾一个人。
面对驾驶碰碰车也进入了红眼状态的切原赤也，不二周助轻笑着勾了勾嘴角，轻启嘴唇对对方宣告道：“你的车子，会消失哦。”
一如他在网球场上使出绝招“消失的发球”前常说的那一句：“这一球，会消失哦。”
就如同赋予发球惊人的旋转导致发球消失一样，不二周助驾驶着方向盘猛烈撞击切原赤也的碰碰车，赋予了对面车强烈的回旋，让对方直接出界消失不见。
栗川纱奈：“………”
啊这。
忍足侑士忍不住赞叹道：“不二周助不愧是青学的天才，果然有点东西。”
栗川纱奈很想懂他，也努力去懂他。
她尝试着加入话题，指了指场地内已经使出了“攀月截击”援助菊丸英二的大石秀一郎，问道：“向日君被青学的黄金搭档包围了，忍足君不去帮帮忙吗？”
忍足侑士笑了：“不哦，因为我不是忍足。”
“………”
栗川纱奈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少年伸手摘掉眼镜和脸上的伪装，咧了咧嘴笑道：“因为我是仁王。”
栗川纱奈：“……………”
好的，果然如此，打扰了。
【仁王雅治，好感度+3。】
少女震惊又无语的样子仿佛逗了了他，仁王雅治“噗哩”一下笑了出声，还加了好感度。
场地内，幸村精市所驾驶的紫蓝色碰碰车一直安静地呆在角落里，却也时不时被波及，遭到其他人的撞击。
“幸村君玩这个没有关系吗？刚刚做完手术复健没多久……”栗川纱奈也变得有些紧张。
“放心吧，我问过部长了，他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上去玩玩参与一下。”仁王雅治摊了摊手，“我们部长没那么柔弱，何况碰碰车本来就是享受碰撞的游戏。”
说完后，突然想起什么，仁王雅治“啊”了一声，“但我们一本正经的副部长就不一定这样想了。”
看到幸村精市的车被撞，真田弦一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低吼着“动如雷霆！”就连人带车瞬移到了其他人面前，又一声“侵略如火！”就将别人的车尽数撞出界外。
又过了好一会后，场上所有的车突然都停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仿佛都失去了焦点，不约而同地双目出神，不再动作。
幸村精市优雅地从他那紫蓝色的车上下来，少年轻声低语道：“抱歉大家，一不小心就剥夺了你们的五感……真抱歉，过一会就好了。”
栗川纱奈：“………？”
强烈的震撼，让她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唯余无尽的沉默。
不是，谁还记得最初这只是一个碰碰车游戏而已？
怎么变成魔法师对轰了？！
第164章 网球52
“迹部号”游轮三楼的主餐厅此刻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层层叠叠垂落，每一颗被完美切割的水晶都在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整个空间笼罩在一股奢华的光晕里，地面平滑的大理石地板光洁如同镜子，倒映出穹顶梦幻繁复的金色浮雕。
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甜点的黄油香气、顶级牛排炙烤时迸发出的油脂焦香、海鲜拼盘和鱼子酱的鲜香、香槟与年份久远的红酒香气，复杂而诱人。
水晶高脚杯之间碰撞的清脆声响与乐手演奏的悠扬管弦乐曲声交织在一起，一派优雅奢华的景象。
宾客们皆身着正装华服，少年们卸下了平日里简约运动的各校队服，换上了笔挺庄重的西装晚礼服，包裹着比例极佳的身型。他们的头发也向上竖起，完整露出英俊优越的面庞，赏心悦目。
但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射到了同一个方向——
巨大华丽的旋转楼梯处，身着银紫色高定礼裙的少女正缓缓走下，步伐优雅聘婷，点缀着璀璨碎钻的裙摆如同花苞般在她脚底下绽放，银紫色的光芒如同水波般轻柔荡漾。
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少女身上勾勒出朦胧而神圣美丽的光晕，如同磁石般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宴会厅里鼎沸的人声仿佛都在瞬间戛然而止了，所有的低语、轻笑、刀叉碰撞磁碟的声响和乐队奏响的舞曲都停止了，陷入了一种屏息般的寂静。
实在是太过惊人的美，生来便万众瞩目，近乎不讲道理的漂亮。
众人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栗川纱奈好看，但在经过精心打扮后和特定奢华场景氛围的加持下，少女本就罕见到极点的美貌被加倍放大，带来了宛如控制技能般的震撼效果。
甚至产生了更加明显的距离感。
这样的人，真的处在同一个世界吗？
静谧持续了颇长一段时间，除了认识她的少年们陷入了沉默以外，迹部财团邀请的宾客也惊讶地面面相觑，纷纷讨论眼前这位少女的来历。管弦乐团也回过神来，重新演奏起音乐，现场的喧闹声重新响起。
带来这场盛大宴会的主人也上前一步，绅士地朝着万众瞩目的少女伸出了手。
“啊嗯，不错，今天的你有够华丽。”
说出这话的人本身也很华丽，迹部景吾身着同色系的高定西装，莫兰迪色系的浅紫色西装布料中隐约透露着银色的流光。
像是不经意的巧合般，他的西装同少女的礼裙是几乎一模一样的银紫色，亦和他的发色相得映彰。
最为点睛之笔的，是迹部景吾胸口处别出心裁地装饰着那一朵浅紫色“海洋之歌”玫瑰花，花朵盛放得灿烂，一如他送给眼前少女的那一束，仿佛久久都不会枯萎。
“本大爷送的裙子，喜欢吗？”
“……！”
栗川纱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感激道：“很喜欢，谢谢你，迹部君。”
昨天在海上多功能活动中心的时候，她就想亲口感谢对方送的花和礼服。奈何当时的迹部景吾沉浸在碰碰车对决的艺术之中无法自拔，不知天地为何物。
今天下午一觉睡醒，栗川纱奈就被管家、化妆师和造型师带到了休息间，给她一顿操作猛如虎，换上了晚礼裙，做好了精致的妆造和发型，然后就已经到了晚宴开始的时间，出现在了这里。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后，迹部景吾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栗川，和本大爷跳一支舞吧。”他转而道。
“好。”
栗川纱奈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
游轮宴会厅奢华的穹顶下，少年引领着少女起舞，银紫色的光芒流转，美轮美奂。全场宾客几乎都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共舞，无法移开视线。
音乐悠扬响起，华尔兹的旋律与琴弦的震颤拂过空气，迹部景吾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震颤了一下。
咫尺距离之间，少女散发着的清新甜美香气萦绕着他，洒落雪白肩头的黑发随着舞步的旋转飞扬，划过迹部景吾的面颊。
“……！”
他一瞬间下意识的想法是，幸好，人类的头发丝感应不到温度。
否则，自己那发烫的脸颊温度恐怕就要被发现了。
总算弥补了当初的其中一个遗憾，迹部景吾想。
这个学期的冰帝学园主题假面舞会的时候，碍于当时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下意识地“远离”她，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忍足邀请她跳了唯一一支舞。
忍足说，他这种性格和行为叫做“傲娇”，并且说傲娇现在已经退环境了，直球才是王道。
迹部景吾当时就脸色变了变，说起“直球”，他立刻想起了青学某个横冲直撞的一年级小鬼。
同她告白的时候，她曾经问过一个问题——“你难道不生气么？我可能愚弄了你和所有人……”
当时他的回答是，他不会再生气了，真正的强者不应再被情绪支配，而是要做情绪的主人。
所以，现在他改变了。
迹部景吾目光低垂，恰好装进少女抬起来的湛蓝色眼眸，里面仿佛盛满了漫天星河，美不胜收。
心头一热，他脚下的舞步竟然骤然之间乱了方寸，一个踉跄，差点踩到她的裙摆。
如果按照浪漫文学的展开，他或许会踩得她陡然一晃，维持不住平衡跌进自己怀里，甚至可能两人呼吸贴近，眼中只剩下彼此——但那太俗套了。
而且，那样会踩脏她的裙子。
她刚刚说过，很喜欢他送的这条裙子。
他稳住了脚步，重新将专注放回到这一次来之不易的共舞上，弥补上一次冰帝舞会被捷足先登的遗憾。
甚至可以说，他这次的游轮之旅，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而筹备的。
在比冰帝更大更辽阔的无边海面之上，在万众瞩目之下，与喜欢的人共舞。
是他会做的事情。
“栗川。”他低声喊她。
“嗯？”
“你觉得开心吗？”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
“开心呀。”少女弯起甜美漂亮的笑容，“谢谢迹部君呀，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迹部景吾从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喜欢就好。
【迹部景吾，好感度+3。】
……
另一边。
“精市，你还好吗？”
幸村精市顿了顿，朝着一旁看过去，是好友柳莲二的呼喊，后者难得的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担忧。
“我没事，莲二。”
“是么，那就好。”柳莲二沉默了一下，“你刚才的脸色不太好，如果是宴会厅这里太闷了的话，出去透透气会比较好。”
说罢，柳莲二的目光看了一眼舞池中央的方向，欲言又止。
迹部景吾与栗川纱奈的共舞，毫无疑问是所有人的关注重点。就连精市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方才的表情有多淡漠。
柳莲二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不久之前还能紧张地守在精市手术室门口的少女，现在却又能如此自然而然地和迹部共舞，偏偏就连他也觉得毫无违和感。
拥有这样近乎霸道程度美貌的少女，无论做什么似乎都理所应当。
还有就是……
柳莲二又看了一眼一旁的仁王雅治，后者的目光也同样黏在了舞池中央的那两人身上，表情和精市刚才的无比相似。
或许，这就是精市进手术室的时候，选择将手机交给仁王而不是他柳莲二的原因吧。
因为精市早已知晓，他对尽心尽力监测栗川纱奈心率这件事情的上心程度，绝对不会比得上仁王。
柳莲二知道，精市的手机里有一个软件，和栗川纱奈手腕上的手表连接在一起，能时刻监测到她的心率，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柳莲二自问，自己也是责任感相当强烈的性格，但要让他每分每秒都紧盯着手机屏幕观测着他人的心率，他也是无法做到，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可仁王却做到了。
不仅如此，看到幸村精市此次此刻也拿出了手机的时候，柳莲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幸村精市淡淡地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栗川纱奈的心率。
她的心率，升高了。
很明显，是因为和迹部跳舞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该夸她好还是不夸她好，她还真做到了约定所说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讲手表取下来，哪怕是在和她告白过的对象跳舞的时候也一样。
所以，之前她有一次心率突然飙升，也是因为类似的情况吗？
幸村精市的眼神变得很浅淡。
对了，迹部也是她“告白”过的对象之一，
他们处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相处的时间只会更长。同在东京的青学的那几位或许相处时间也不少，而他远在神奈川，他们要见上一面都需要数个小时的通勤时间。
想到这里，幸村精市深蓝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握着手里手机的力道收紧了一些。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自己，他会觉得，想这些做什么，她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时过境迁，现在的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早已对她改观。
承认吧，幸村精市。
你很在意她。
第165章 网球53
紫灰色短发的少年与黑发少女在宴会厅中央的共舞，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两人极为权威的颜值、身材、气质和舞步，都让他们看上去无比登对。
高定礼服和盛装打扮下，加上完全契合他们气质的奢华场景，再结合两人优越的家境背景，让他们看上去更加登对的同时也产生了更强烈的距离感。
是如此的难以接近。
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生活在尊贵豪华的城堡里，天生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旁人无法接近。
“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果然迹部和栗川她真的很配啊。”菊丸英二看着舞池的方向，不由得感叹。
寡言少语的海堂薰也“嘶”了一声表示附和：“确实。”
桃城武立刻看向越前龙马，后者果然一脸不爽，眉头皱成一团。
…就知道这小子绝对在不爽！
桃城武乐了，笑着问道：“越前，你要发表什么高见？”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撇了撇嘴，“他和纱奈前辈一点也不般配。”
上次桃城武反问他，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和纱奈前辈般配，这小子直接自爆卡车说了一堆自己的特征，桃城武这次干脆换了个问法：“那你倒是说说，迹部哪里纱奈前辈不般配了？”
越前龙马面无表情地吐槽：“猴子山大王今天从头到尾都是紫色，像一颗茄子，茄子和纱奈前辈哪里般配了？”
众人：“………”
青春学园的前辈们纷纷陷入到了一片沉默之中。
…到底谁来管管越前的嘴啊？感觉是这小子是舔一下自己的嘴唇都会中毒的程度！
等等，是他们看错了吗？
怎么好像看到这小子直直地朝着栗川纱奈的方向走过去了？
主持这场盛大宴会的迹部还在人面前呢！这小子要干嘛？当着迹部的面挑衅吗？——
“越前这小子要干嘛？”桃城武目瞪口呆，“该不会他也想邀请纱奈前辈一起跳舞？”
海堂薰又“嘶”了一声：“感觉越前的单脚小碎步会把栗川学姐的裙子踩坏。”
桃城武：“………”
菊丸英二倒吸一口凉气：“不，万一他是要去跟迹部说‘你今天穿得像个大茄子’呢？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桃城武：“…确实。”
大石秀一郎吓得眉心一跳又一跳，手冢出国后他作为副队长一下子压力山大，“…不行，那种事情不要啊——”
彼时一脸拽样的少年已经去到了舞池中央，来到了栗川纱奈面前，青学众人紧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邀请栗川纱奈跳舞，或者迹部景吾斗气争个高下的时候，越前龙马开口了——
“纱奈前辈，是时候兑现答应我的约定了。”
……嗯？
什么约定？！
不仅青学的前辈们一脸震惊，栗川纱奈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迹部景吾审视的目光看向越前龙马，冰帝其他人和立海大众人的视线也投了过来。
“你之前答应过我的，纱奈前辈。”
越前龙马琥珀色的猫眼炯炯有神地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和我打一场球。”
……
*
宴会尚未结束，但很大一部分数量的宾客已经离开了舞会，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同一个地方——
游轮甲板上的网球场。
方才被迹部财团家大少爷邀请跳了第一支开场舞的少女，美貌惊人令人印象深刻，在那之后少女的一举一动都无比引人注目。
包括她此时此刻卸下了华贵的银紫色晚礼裙，换上了简约的网球裙套装，来到了网球场上。
这是要开始比赛了？
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娱乐，少年少女之间一场精彩的网球赛似乎也相当合适。迹部财团的董事与宾客们站在二层高处，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笑意揶揄。
明显要和少女对战的，是一位墨绿色短发的少年，帅气不羁，看向对方的琥珀色的猫眼里写满了兴奋。
青学、冰帝、立海大的正选们也都在各自的观众席位，安静地等待着这一场比赛的到来。
暮色四合，天空沉淀为一片高饱和度的深蓝色，一望无垠，看不到边界。
放眼望去，唯有这艘在大海上航行的迹部号游轮。浅绿色的网球场在一片深邃无垠的蓝色中漂泊。
越前龙马握紧了一下手里的球拍，抬头望了一眼海面上的天空。
是罕见的“蓝调时刻”。
“蓝调时刻”，是在太阳高度在-4°到-6°的时间段短暂呈现出的美丽景象，仅存在于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20分钟左右，短暂且不可多得。
一如他期待已久的，同纱奈前辈的这一场较量，来之不易。
越前龙马扬起嘴角笑了笑。
在这样完美的一片蓝色之下，和喜欢的人打上一场心心念念的球，真不错。
“纱奈前辈。”他高声道：“请全力以赴放马过来。”
栗川纱奈点了点头，握紧球拍摆出迎战姿势，“好，越前君。”
她知道越前龙马的实力，那不是一般的惊人。
栗川纱奈在思考，应该给出什么样程度的反应才是最合适的。越前性格自信要强，如果打得比分太悬殊，会不会有被扣好感度的风险？而且现在还有好多攻略对象在看着……
系统：【……？】
系统忍不住提醒道：【那个，这些担忧，等你真的能打赢越前龙马再说吧。】
栗川纱奈：【？？？】
嗯？系统在说什么？
费德勒附体难道还打不过？
但很快，栗川纱奈就发现系统所言非虚。
“Nobody beats me in tennis.”——越前龙马突然飙起了英文。
然后，下一秒，他浑身散发出了五彩斑斓的光芒和气场，闪闪发光。
没错，就是物理意义上的，肉眼可见的，彩虹光芒。
栗川纱奈：“………”
这是什么？？？
第166章 网球54
无我境界？
栗川纱奈的听力很好，从场边围观的青学众人口中，她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无我境界。
那是越前龙马属性栏里的得意技之一，似乎是他在关东大赛决赛上和真田弦一郎那一战中觉醒的能力。后来听说这招“无我境界”是越前当时力挽狂澜打败真田的关键，十分强劲。
系统：【哦？还没开打就已经察觉出来了么？莫非纱奈你也拥有迹部“冰之世界”的同款洞察力了？】
栗川纱奈：“？？？”
她忍不住吐槽：【啊？这还需要什么洞察力吗？他都已经全身上下发光了诶！五颜六色的！】
系统：【……这么一说确实。】
会发光的都不一般，尤其是彩色光芒的。就像一周目篮球世界的时候一样，青峰大辉开了“zone”之后浑身就散发着靛青色的光芒，开始打起了玄幻篮球。
那时候青峰身上才发一个颜色的光都已经那么无解，那越前现在五颜六色的光岂不是无敌？
之前她就已经感觉，网球世界的战斗力比前面两个世界都要离谱。
栗川纱奈清晰的记得，排球世界暑假合宿的时候，她因为兑换了狮王“莱昂”附体所以战力碾压，光是扣球的时候跳跃355cm的摸高都已经震惊全场，后面她跳到360cm的时候更是让全场静音。
当时她那力破万钧的大力扣杀将球反弹到天花板的时候，所有人的好感度也“噌噌噌”地涨。
然而现在，在这个奇幻的网球世界，360cm的摸高都不算什么了，向日岳人和菊丸英二的特级击球都可以轻松跳到两层楼高。
如果向日岳人和菊丸英二处在排球世界，他们的弹跳会得到牛岛若利一句评价：“向日/菊丸，你们应该来白鸟泽”。
在这里，不仅三米五以上的弹跳不够看了，就连超强的力道也不算什么，这个世界真田弦一郎的“侵略如火”和河村隆的“波动球”都可以打穿墙壁了。
栗川纱奈很认真地陷入了思考，即使是奥尼尔、莱昂和费德勒，他们好像也没有用球打穿过墙壁。
好家伙，墙壁都能打穿，那不是子弹吗？还是打球吗？
但在网球世界里，无论是原地起跳两层楼的高度，还是用球打穿墙壁什么的，这一切就如同呼吸一样简单。
现在回想和复盘起来，栗川纱奈甚至觉得，之前她在冰帝学园挑战网球部正选和迹部的时候，大家会被她的球技所震惊和加好感度，是因为那时候战力尚未膨胀。
关东大赛后，尤其是青学与立海大的对战之后，整个网球世界的战力似乎一下子就膨胀起来了。
“恶魔化”、“风林火山”、“龙卷风扣杀”、“冰之世界”……各种奇幻的魔法技能层出不穷，栗川纱奈现在有点担心，担心她那“正常”的球技不够看了。
无论是排球世界暑假多校合宿的时候，还是在冰帝挑战网球部被围观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多的观众。
“迹部号”游轮的宾客、青学、冰帝和立海大的正选——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和越前龙马的这场比赛。
她要好好打。
栗川纱奈握紧了球拍，抬起头望向对方，眼眸闪烁着坚定的亮光。
*
“纱奈前辈，我要来了。”
第一局是越前龙马的发球局，在宣告这一句后，少年动作标准地开始跳跃、挥拍、引臂——
看样子似乎是平平无奇的一球，栗川纱奈明明已经看穿了球路，可当她的球拍刚准备要接到球的时候，那颗黄色的小球却“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再回头的时候，球已经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落下得分。
“出现了！无我境界的模仿！”
“是不二的‘消失的发球’！通过给予球强烈的旋转，让发球从对手脚边急速往外窜，看上去就像是球消失了一般！”
“越前竟然连不二的绝招都能学会！不过他一上来就开无我境界，一会体力耗尽了怎么办？”
栗川纱奈：“………”
她算是发现了，这个世界打球的时候，场外解说团是一定会存在的，就像先前她围观大家的碰碰车对决的时候一样。
不管多么玄幻的球技，解说团们总能自圆其说，找到看似合理的解释。
但是无论怎么科学解释，她都很难理解像“灭五感”这种魔法技能。
栗川纱奈现在有点担心，越前会不会也拥有像幸村一样“灭五感”这种级别的技能，那她即使是大满贯选手附体，一会也只能当场罚站了。
系统：【纱奈，你这个手持“阿修罗神道之黑洞”的选手在担心些什么？】
……诶？
栗川纱奈一下子呆住。
对哦！一周目的时候为了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在绑架案中逃出生天，她兑换过“黑洞”！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能用网球拍打出黑洞！
栗川纱奈有点纠结：【真的要用这么魔幻的技能吗？会不会击碎他们幼小的心灵……】
系统：【你看看他们现在拥有的技能，都灭五感了，球也都消失看不到了，那么用网球拍打出黑洞也很正常吧。】
栗川纱奈沉默了一下：【好像也是。】
在栗川纱奈一边和系统走神交流一边接发球的时候，持续开启无我境界状态的越前龙马已经凭借“消失的发球”连得数分，直接拿下了属于他的第一个发球局。
裁判大声宣布第一局的得分：“GAME EICHIZEN！比数1比0！”
“……！”
除了见识过栗川纱奈球技的冰帝网球部正选以外，尚未见过她打球的其他人陷入一片喧哗之中。
“呜哇……越前他是不是打得太认真了一点？难道要直接零封吗？”大石秀一郎汗如雨下，“这小子也真是的，下手没轻没重的！”
桃城武陷入沉思，“不对啊，之前在街头网球场的时候，迹部说栗川前辈打球很厉害来着，是单挑冰帝全员无败绩的程度。”
青学中唯一见过栗川纱奈打球的不二周助淡淡道：“她只是还没发力而已。”
“说起来，越前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外旋发球？”菊丸英二疑惑地歪了歪头。
乾贞治：“外旋发球一个不小心容易打中对手的脸，越前应该不会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原来如此！”
……
场外一片喧哗，第一局宛如“一边倒”的比赛，让位于甲板高层的“迹部号”董事与宾客们似乎也倍感无趣，有些人已经打起了哈欠，有些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女的美貌确实震撼，但一边倒的比赛也属实无趣。
但下一秒，她的表现便狠狠地打了持有这些看法的人的脸。
就在有些人已经抬起脚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宛如音爆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差点连手里的香槟和红酒杯都拿不稳。
扭过头看的时候，电子计分板显示栗川纱奈已经拿下了一分。
——轮到栗川纱奈的发球局了。
她再次动作，发出第二球。
少女一身粉白色的网球裙装，高高举起的左臂肤色雪白，纤细却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球拍稳握于她的右手，犹如女武神紧握利剑，静待出鞘。
下一刻，她左手轻扬，球脱手而出。几乎同时，少女身体如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骤然释放——双膝弯曲，重心下沉，足底的力量蓄积，整个人如一张骤然拉满的硬弓。
栗川纱奈拧腰转肩，手腕下压暴扣，粉色的球拍在游轮甲板夜晚的灯光下变成了一道粉色的闪电，发出“嘭”的一声爆响！
黄绿色的小球变成了一道流星疾射而出，直扑发球区外角死角，狠狠砸在边线内侧，落点刁钻，完美得分。
“嘭”、“嘭”！！！
没有给喘息的时间，紧接着又是接连两发ACE发球，球落地弹射之后的轨迹凌厉刁钻到无法防备，直接得分！
比数1比1平，双方互相拿下自己的发球局以表敬意。
“………”
全场一片寂静无声，只剩下游轮甲板公共区域餐播放的音乐。
爵士乐的曲调悠长，尾音上扬带着一股洋洋得意与自信感，仿佛就连背景音乐都在赞美少女的表现。
越前龙马琥珀色的瞳孔骤然紧缩，他还停留在挥拍想要去触碰对方发球的动作，却连球都没有碰到。
无我境界的状态下，竟然连发球都未能触碰到，这怎么可能？！
她的发球不仅仅是速度快和力量大，是落点刁钻，弹射后的速度和角度也相当惊人，完全无法预测，是极其完美的技术，几乎可以用炫技来形容。
场边一片死寂，尤其是二楼原本只是打算看场热闹的宾客们，尤为震撼。
原本只是宴会饭后无聊才看一看中学生的网球对决而已，可双方的这水平高得难以形容，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入了要高价买票才能看见的温网决赛现场，谁能不震惊？！
过了好一会后，才有人如梦初醒般低低吐出一口气：“老天爷……这发球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
还有人一脸震惊地从其他楼层里走出来，来到观望台上，“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了四声枪响？是谁在开枪？”
“没人开枪！是中学生在打网球啦！”
“…什么？！”
周围的反应纷纷扰扰，迹部景吾勾起嘴角笑了，见识过栗川纱奈实力的冰帝其余众人也笑了，笑容中甚至带着一股娘家人般的骄傲和欣慰感。
爽！这种打脸的感觉太爽了！
刚才听见楼上有些宾客发出了倍感无趣的嘘声和喝倒彩声的时候，天知道他们的拳头握得有多紧，脸色都变了。
在栗川纱奈被拿下第一局的时候，冰帝众人也并未担心。能看出来，她是在观察越前的球路。
况且越前已经进入了“无我境界”，在对方无我状态的时候，让他先得一部分分，消耗对方的体力，保存自己的体力，也是相当合理的战略。
虽然到了后面两球的时候，她看上去有点思考过度，甚至可以用神游来形容，但好在来到自己发球局的时候及时回魂，方才她打出的这四球比挑战冰帝全员的那天还要猛。
不过，越前也确实厉害，面对纱奈竟然能干脆利落拿下第一局。
越前这小子的专注度前所未有，聚精凝神，分明是拿出了和对战真田弦一郎时一模一样的专注度来迎战纱奈。
楼上那些喝倒彩的人，他们懂什么？
冰帝众人越想越高兴，纱奈虽然不是他们网球部的，但也是冰帝学园的。
她大放异彩就是冰帝大放异彩，总之就是爽！
……
青学的观战席上，桃城武嘴巴张大成了O型，“怪不得那天在街头网球场的时候，迹部说她挑战了冰帝几乎全部正选无败绩……原来纱奈前辈真的这么强啊！”
乾贞治也激动得在笔记本上疯狂写着些什么，“发球球速260公里/小时，已经接近有数据记录以来的人类身体极限……球落地弹射角度成15度锐角，几乎没有能接起的可能性……”
海堂薰抽了抽嘴角，“嘶——这数据还有记录的必要吗？根本不可能复刻吧！”
菊丸英二既错愕又疑惑，“真的好强……诶？不对啊，栗川她发球都已经强成这样了，接球的力量和技术应该也不可能差才对，为什么她刚刚竟然会丢了四分，被小不点拿下了第一局？”
大石秀一郎愣了一下，“难道是她在让着越前？”
“没有。”不二周助平淡地道：“她只是在观察越前的球路。”
不同于其他人此时此刻的震惊，不二周助是所有人之中显得最为淡定的一个。
原因无他，只是在今天之前，他就已经见识过她的网球有多强。
青学和圣鲁道夫学院比赛的那天，不二周助就曾亲眼看见过，栗川她为了帮裕太出气和观月初单挑的场面。
那天她所展现的力量就已经很强，将对方打了个6比0。只是现在看来，她那天还隐藏了实力，只展现了真实力量的不足40%。
现在的她，才是全力以赴火力全开的状态。
不二周助感觉自己的指尖有一丝颤抖，察觉到这一点后，就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以为自己是全场最淡定的一个，可却只存在于表情上的平静，他的指尖竟然颤抖了。
…是因为兴奋吗？
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抬起手按住自己的食指指尖，看向球场中央的黑发少女。
……
*
立海大这边也是一片震惊，切原赤也错愕地看向自家部长，“幸村部长，原来栗川学姐她打球这么强的吗？！”
桑原杰克不敢置信地看了一下手上的计时器，“难以置信……她刚刚的发球，已经完全突破本次大会的最高时速了吧？”
丸井文太嘴上吹的绿泡泡也“啪”的一下破了，拥有绝技“走钢丝”的他更注重技术，“比起速度，那四记发球的技术和控球力才是最值得震撼的地方吧，都不能仅仅用完美来形容了。”
柳莲二沉默了一下，他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也已经快记不清自己到底因为栗川纱奈带来的震撼而睁开过多少次眼睛了，“不，这速度和力量还是值得关注的，难以置信那样纤细的身材和手臂竟然能打出那样的发球。”
关键是，他和精市还有仁王知晓，栗川纱奈的身体病情。
带有这样严重的心脏病，竟然还能打出这种威力的发球……一时之间，柳莲二也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当中。
真田弦一郎抱着双臂低声喝道：“回去之后正选的训练量翻倍！看似柔弱的少女能打出如此威力的发球，王者立海亦不可落后！”
切原赤也连忙立正：“是！真田副部长！”
仁王雅治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狭长的绿色眼眸一直紧紧盯着少女的表情，生怕看到她心脏病发作。
观察了好一会后，确定她没有变得难受的迹象，仁王雅治才皱眉问幸村精市：“所以，你也是第一天知道她也会打网球么？”
回答他的，是幸村精市低低的一声“嗯”。
幸村精市的表情很浅淡，一张好看到难以形容的脸看不出喜怒。
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和海面天空的蓝调时刻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倒映着淡漠的神色。
在宴会厅眼看着越前龙马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栗川纱奈请求兑现约定的时候，幸村精市就已经感到有些诧异。
原来，除了和他约定过要打一场球以外，她还和青学的那位一年级有过同样的约定。
当初她来神奈川找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约定过要一起打一场网球。只是在约定的当天，他的急性神经根炎突然发作，直接进了医院，因此错过。
而现在，越前龙马先他一步，率先实现了这个愿望，同她打上了一场球。
幸村精市缓缓垂下了眼眸，眸子里的颜色有些冷。
罢了，只是一场球而已，让越前抢先就抢先吧，又不是以后就没有机会打了。
只是先后顺序而已，对方只是个一年级而已，问题不大。
至于她的球技……
幸村精市不是没想过她的网球会很强，毕竟他见识过她的篮球。
她的篮球，是厉害到能和NBA现役明星球员樱木花道、流川枫和泽北荣治都打得难分高下的程度。因此即使她说自己的网球只是“略通一二”，他也猜到她不过是在谦虚而已。
只是还是没有想到，她的网球会强到这个地步。
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是完完全全的，主宰了力量、速度与技术的，纯粹的强大。
幸村精市重新抬起头，看向黑发少女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迷茫”的神色。
栗川纱奈……
你究竟，还要给所有人多少惊喜？
……
另一边，球场上。
“哇哦。”越前龙马看向球网对面的少女，琥珀色猫眼里的光芒愈发兴奋了，“猴子山大王果然没有说错，纱奈前辈，你真的很强。”
栗川纱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个，好说、好说……”
这次大家的反应之所以这么夸张，是因为她刚刚的那四记发球，比在冰帝学院挑战正选的时候，她使出了至少三倍的力量。
如果没有估算错的话，恐怕她刚刚的那四记发球，已经逼近人类肉体的极限了。
硬要形容的话，她几乎是使出了身体里“大鲨鱼”奥尼尔+“狮王”莱昂+费德勒大神叠加起来的三倍力量，现在手臂都有点酸痛呢。
现在只要她抬头望去，不管是场边的青学、冰帝、立海大的大家，还是站在二楼高处看台的宾客们，所有人脸上都是一脸震撼。
相对应的，栗川纱奈也听到了许多好感度增加的声音，尤其越前龙马涨得最多。
看着球网对面墨绿色头发少年兴奋的目光，还有他眼里显而易见的、几乎要溢满出来的，对网球的极度热爱，栗川纱奈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恍惚。
好像啊。
越前他，和上个周目排球世界的影山飞雄真的很像很像。
越前和影山都对网球/排球有着无与伦比的热爱，两人也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问她——“学姐，是时候兑现和我打一场球的约定了。”
他们拥有着最强烈的热爱，然后，他们也都加了最多的好感度。
就仿佛，他们是故事的主角一般。
系统在她脑海里提醒道：【纱奈，你悠着点，别又一个热血上头装过头了。】
【还记得排球世界合宿时候的教训吗？那次你使用力量过度，比赛结束后你就直接跪倒在地了，后续还发了高烧降低了健康值。】
栗川纱奈：【……！】
【我知道了，系统……】
“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你还差得远呢——）
越前龙马从小在美国长大，进入无我境界后，他的口头禅也变成了作为母语的英文版本。
少年带着兴奋意味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继续接招吧，纱奈前辈！”
话音刚落，便是一记强力的外旋发球袭来，栗川纱奈笑着挥拍击回，“这一句怎么不说英文了？越前君。”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在短暂的怔愣后，他再次笑着高高跃起，随手一跳便是两层楼的高度。
他一边使出他的新绝招“龙卷风扣杀”，一边笑着道：“You want to hear more from me？Fine!Listen up——”
随着“嘭”的一声，扣杀球落地！越前龙马和球同时落地，他的声音也从球网对面继续传来——
“I fall for you.”
一语双关。
越前龙马的声音变化了一点，清澈的少年声线中带上了别样的意味，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身上不合常理的光芒也隐了下去，似乎是他主动暂时解除了无我境界状态。
意味着，这是他在完完全全自我掌控的状态下，主动说出的话。
【越前龙马，好感度+10。】
栗川纱奈缓缓睁大了眼睛，就连球落地弹起了都没能反应过来。
I fall for you.
（我喜欢上你了）
但伴随着少年高高跃起扣杀后落地的动作，又像是另一层意思。
（我为你而降落）
“……！”
栗川纱奈感觉心头都像过电一样颤了一下，几乎忍不住要捂住自己的嘴巴。
救命……
他怎么这么会啊！！
第167章 网球55
栗川纱奈与越前龙马的比赛仍在继续。
前两局是双方互相拿自己的发球局以示尊重，后面越前龙马就开始逐一释放自己的绝招，接连得分。
单脚基本碎步、抽击球ABCD（非碰碰车版本）、二刀流、龙卷风扣杀……越前龙马自己本身持有的绝招就已经很多了，可他的“无我境界”还能够复制与他对战过的对手的绝技，简直是强上加强。
比如城成湘南中学最强的选手神城玲治的“深层动力”、冰帝日吉若以下克上的古流武术击球、山吹中学亚久津仁奇特的击球方式……整个比赛过程堪称多校选手绝技大赏。
观战的时候，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陷入了沉默，随后问道：“越前他没有对栗川使出那一招。”
柳莲二问：“哪一招？”
真田弦一郎：“不动峰中学伊武深司的那一招‘暂时麻痹’，通过高频率交替打出上下旋球，使得对手的肌肉麻痹。当时关东大赛的时候越前用过这一招，我就是因为手臂肌肉被麻痹，连拍都握不住，丢了不少分。”
仁王雅治听完后一挑眉，“没想到，青学那个一年级还挺怜香惜玉的嘛。”
真田弦一郎不解：“怎么说？”
“他不舍得让栗川受伤难受呗，不想让她肌肉麻痹，所以宁愿不得分也没使出那一招。”仁王雅治摊了摊手。
真田弦一郎陷入了沉默。
合着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柳生比吕士一直沉默，突然开口感叹道：“栗川纱奈，真是一位优秀的女士。”
此话一出，瞬间数道目光朝着柳生比吕士的方向看了过来，像是完全没想到，柳生会突然给出这样的评价。
看到幸村精市的视线也看了过来，仁王雅治问道：“这么突然？我以为柳生你从来没关注过她的。”
“昨天我在游轮高尔夫球场的时候碰到她了，她的高尔夫打得也很优秀，是和她的网球不相上下的优秀。”柳生比吕士顿了顿，继续道：“听冰帝的学生说，她在冰帝的高尔夫球场曾经打出过‘信天翁’，实在很难不令人印象深刻。”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柳生会突然关注她，原来是因为高尔夫。
众所周知，被誉为“绅士”的柳生比吕士是高尔夫的一把好手。他会关注打高尔夫同样出色的栗川纱奈，也实属正常。
仁王雅治沉默了一下。
是了，她是冰帝学园的学生，家境优越。她平日里的言谈举止和动静之间都能感觉到不俗的气质，果然连高尔夫这种贵族运动都信手拈来。
不过，她会高尔夫并且还打得很好这一点，他并不知道。从幸村部长的反应来看，他似乎也不知道这一信息。
仁王雅治突然觉得，无论是他还是幸村部长，都对栗川纱奈她一无所知。
知道她优秀，但是她给出的惊喜和震撼总是一个接连着一个，像是永远无法发掘完全的宝藏。
但了解得越深，似乎她就离他们越遥远。
这次的游轮之旅，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
晚宴旋转楼梯中优雅踱步走下的少女，美得不可方物，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人陡然感觉增加了前所未有的距离感。
就像是，如果不是她因为某些原因而主动来接近，或许连跟她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
冰帝在东京，立海大在神奈川，物理意义上的距离也摆在这里，若非她主动靠近，双方根本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没有相交的可能性。
部长他……是否也曾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仁王雅治忍不住悄无声息地看了幸村精市一眼。
——拒绝栗川纱奈的告白的决定。
鸢紫发色的少年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游轮甲板上球场的方向，从来都没人能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
注意力回到比赛上，越前龙马自身的得意技和和复刻的绝招都被栗川纱奈一一化解。
少女的球风朴实无华，却强得可怕，无论以多么华丽的方式打过去的球，她都会以一个扎实而又基础的平A淡定接起，并且瞬间回击到对方场地的死角里，让对手无从反应。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强，太强了。
她实在是太强了。
力量，速度，体力，耐力，精神力，技术——全方位都已经臻于完美，毫无短板。
无论怎么进攻，栗川纱奈都能将球完美地打回来，像机器一样毫无漏洞，没有比这更令人绝望和气馁的事情了。
但越前龙马却仿佛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做气馁，对手越强，他似乎就反而越兴奋，一双琥珀色眼眸里的光芒亮得出奇。
在栗川纱奈拿下了4局的时候，比赛出现了转机——越前龙马复刻出了青学队长手冢国光的绝招，“零式短球”。
球场上的少女，肉眼可见的陷入了沉默。
栗川·费德勒·纱奈头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零式短球，是落地后不仅不会弹起，还会在地上往对方球网方向回缩的球。理论上只有两种方法可破，一是在球落地之前就回击，倒是符合网球规则。但越前会交替使用普通的回球和零式短球，想要分辨出客观上存在困难。
另一种方法就是，将手里的网球拍换成一把铲子，即可化解。
既然球会往回缩，唯有将球铲起来可破。
在被第四发零式短球拿下一局的时候，栗川纱奈破罐子破摔地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商城里有没有“一把坚硬的铲子”出售啊？】
既然都有【一颗坚硬的篮球】、【一副坚硬的球拍】了，那么来【一把坚硬的铲子】也不过分吧？栗川纱奈沉默地想到。
系统：【………】
很美丽的精神状态。
比赛还在继续，技能的逆天吐槽归吐槽，但栗川纱奈越打，便觉得越欣赏越前龙马。
不同于她拥有系统商城外挂，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货真价实的天才，凭借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努力和刻苦训练，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在拥有绝佳天赋的同时，他还拥有着对网球无与伦比的热爱，还比旁人更加努力，一切综合起来便是眼前完整的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真的是遇强则强，愈战愈强的类型的选手，在栗川纱奈的“刺激”下，越前龙马也迸发了比之前任何一次比赛都还要强大的潜力。
最后，越前龙马“进化了”。
——他使出了手冢领域。
无论栗川纱奈怎么打，球都会回到对方那里。
十几球下来，栗川纱奈快要累麻了，对方都还是稳如泰山。
越前只需要站在原地，球就会像被磁吸一样回到他面前，他一挥拍就能回击。
栗川纱奈：“………”
打扰了，真的太魔幻了。
刚刚欣赏归欣赏，但是果然还是很魔幻啊啊啊！！！
“太好了！是手冢领域！通过给球赋予强力的回旋，从而使球自动回到原先击球的位置，也就是回到自己身边！”
“越前这小子果然是天才，连手冢部长的绝招都能学会！”
“不愧是‘青学的支柱’，手冢部长托付的希望！”
周围赞扬的声音传来，栗川纱奈惊觉大家对这种魔幻的网球技能已经习以为常。
并且她好像突然发现，无论是什么绝招，比如“消失的发球”、“白鲸”、“手冢领域”，每当这些绝招违反牛顿力学且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时候，通通都是以一句“给球赋予了强力的回旋”就一本正经地解释完毕了，并且大家都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
栗川纱奈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话……
那通过赋予球强力的回旋，从而削减空间，打出一个黑洞，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看着飞过来的球，栗川纱奈迅速挥动球拍。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自己仿佛能主宰所有的一切。
下一秒。
粉色的球拍前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物理意义上的黑洞。
黑洞散发着黝黑深邃的光芒，仿佛能够将所有的一切吸纳吞没，时间也随之静止。
然而，如此震撼强大的技能，甚至能够吞没子弹的技能，此时此刻却只是用来打球。
黑洞让越前龙马打过来的球停了下来，无法再往前前进一存。
下一秒。
在越前龙马一脸震惊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黑发少女“嘭”的一声将球回击到地方场地内！这一次的回球，终于突破了“手冢领域”的限制。
与此同时，少女面前的黑洞也随之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所有人的幻觉。
“………”
但全场静音的沉默，却又似乎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刚才他们所看到的，并非幻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整艘游轮爆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我的眼睛没有出问题吧？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Oh my god!Thats a black hole!”
“Unbelievable!”
……
半个小时后。
一如少女最开始震撼全场的那四记ACE发球一样，比赛的最后也以惊人的胜利告终。
“GAME AND THE MATCH!”
“比数6比4，栗川纱奈获胜！”
第168章 网球56
是夜。
留有起夜灯的游轮房间静谧而平和，房间内散发着暖色调的光，房间外的阳台底下却是深夜大海汹涌看不见边际的海面，漆黑如墨，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危机。
游轮房间内的大床上，鸢紫发色的少年拥有着一张好看到极点的脸，却睡得并不安稳。少年一直无意识地紧蹙着眉头，白皙光洁的额角甚至有冷汗落下。
后半夜。
幸村精市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少年深蓝色的瞳孔罕见地紧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扑通”、“扑通”的剧烈颤动着，仍未能从惊惧之中回过神来。
他做噩梦了。
幸村精市梦到，栗川纱奈在他面前心脏病发，突然倒下，少女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无论如何呼喊她的名字，她都没能再睁开过双眼。
“……！”
幸村精市立刻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在看到软件上少女平稳的明显是在酣甜睡梦中的心率指数，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一个噩梦，不是真实的。
他喘着气抬起头，房间内的温度似乎调得太低了，梦中少女身体冰冷的触感，恐怕就是来源于对着他吹冷风的中央空调。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凌晨四点钟，幸村精市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不吉利的梦。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原因了。
今晚入睡之前，幸村精市在推特上刷到了一个视频，是一只小猫在家里心脏病发身亡前最后十几秒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的小猫已经心脏病发，在自己生命最后的十七秒内，努力摇晃着颤抖的身躯，来到家里客厅的监控摄像头面前。
小猫用鼻子蹭蹭，用爪子摸摸监控摄像头，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光，仿佛在说：“妈妈我走了，下辈子再见哦”——最后它小小的身躯倏地萎顿在地，剧烈而痛苦地抽搐了数秒，然后再也没能起来过。
配上悲情的音乐，视频评论区都在哭。有的说养宠物的看不了这种视频，一看就哭，有的在发已经去喵星了的自家小猫的照片怀念，有的在祈祷自己的小猫下辈子转世请还要回到他们身边……
但点赞量最高的一条评论，是在科普宠物心脏病发病的早期征兆，还有预防和治疗的方法。
幸村精市看得愣了好一会。
他也很喜欢小动物，以前看到这种视频也会为之驻足停留，也会为屏幕外那素不相识的可爱生命感到惋惜……但这一次，却多了之前所没有过的复杂感触。
心脏病，他想到了栗川纱奈。
她会不会，有一天也像这条视频里面的小猫那样，独自一个人在家里的客厅，或者在什么地方，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突然病发然后痛苦地离去？
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已经完全可以理解了，她想要很多爱的原因。
她的父母不在身边，只有她独自一人在东京生活。他远在神奈川，如果她真的出起什么事来，即使他已经通过手机屏幕看见了她的心率不正常，等到他奔赴赶到东京的时候也为时已晚。
心脏病发作起来，真的只需要数秒就夺走一条性命，即使他立刻帮她叫救护车也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幸村精市攥紧了手机，盯着看了科普很久很久。
【心脏病的早期征兆：舌头发紫、不爱运动、呼吸困难、心跳加快、晕倒昏厥……】
【预防方法：提前摄入能够有效预防心力衰竭、加强心脏收缩力、维护心血管功能的养心护心药物，匹莫强心，舒顺康止咳平喘，f5减压……】
幸村精市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好……目前来看，她的状态和早期征兆里的这些都对不上，她没有舌头发紫，也没有呼吸困难和不爱运动，她刚和越前龙马的那一场网球对决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前在镰仓看见纱奈同樱木花道他们打篮球的时候，幸村精市就已经感觉到很可惜，这次她的网球更是让他加深了这种强烈的惋惜感。
她的球技固然令人震撼，但幸村精市看到的却是另一面。
在球场上如此潇洒绽放生命力的她，却被如此重病缠身，无法像他们一样肆意挥洒汗水。
曾经他幸村精市也和她一样，面临着相类似的命运。无法再拿起球拍，无法再打球，仅仅是想象，他都无法接受。
而现在，他已经走出病魔的阴影，但她却还没有。
如果她平安健康，那该有多好？
幸村精市的思绪逐渐出神走远，直到看到那条科普的评论里最后一句写着“呋塞米用药排腹水”，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这是猫咪心脏病的早期征兆和治疗方法，不是人类的。
…真是的，他都在干什么啊。
关心则乱。
幸村精市苦笑着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恐怕就是因为睡前刷到了这一条视频，他才会做那样的噩梦。
最可怕的是，小猫在心脏病发去世之前没有任何征兆，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仅仅数秒钟就夺取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纱奈她，也会这样吗？
梦里的栗川纱奈和视频里的小猫同样都是突然病发，十几秒内就痛苦地倒下，再也没有了呼吸，身体也逐渐冰冷僵硬，昭示着她已经离开。
“……！”
他再也无法入睡，干脆起身，拎起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披在肩上，往外走去。
……
*
站在凌晨四点钟的游轮甲板上，幸村精市眺望着深夜黝黑深邃的大海，沉默不语。
即使是神之子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不曾确认的一件事，竟然会因为今天这一条推特视频而真正确认。
他或许，已经喜欢上了栗川纱奈。
所以才会无法想象，无法接受她有可能像视频里这样，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心梗离去的画面。
只是这样一种联想，就已经立刻做了一比一复刻的噩梦，可见心底里这种恐惧之深。
幸村精市低头看着脚下的海面，螺旋桨卷起的白色浪花倒映在他的眼中，仿佛闪烁着某种光。
仁王说得对，既然已经确认对她的心意，就更加应该珍惜和她争分夺秒相处的宝贵时间……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就出意外。
这也是他在手术的时候，决定将手机交给仁王而不是莲二的原因。
他能看出来，仁王对纱奈有好感，因此仁王天然的会对纱奈的心率状况更加上心。
这并非他不相信莲二的意思，这只是一个很单纯的事实。莲二处事理性且追求效率最大化，他不可能没每分每秒都关注着纱奈的心率，事实上交给仁王就是会更加保险。
想到这里，幸村精市顿了顿。
原来，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开始了，对她的喜欢这件事。
如果不是喜欢，又何至于仅仅一场手术的时间，都要殚精竭虑、深思熟虑去思考，她的心率检测要交给谁才最放心，最安全合适。
正因为喜欢，因为在意，所以才就连那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都生怕她出事。
那么，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应该怎么做？
幸村精市抬头看向天空，月光洒落在他的面庞上，像一层流动的玉。
与此同时，一道磁性又华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某个人标志性的声线。
“啊嗯，堂堂‘神之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在仰望星空么？”
幸村精市回头望去，来人果然是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气质从容，在游轮甲板上闲庭信步的姿态，宛如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不过这艘游轮也确实是他的后花园没错。
他穿着一身纯白的厚实浴袍，发丝还带着水滴，像是刚刚从甲板上的泳池里出来。
但即使都已经是这样的打扮了，迹部景吾的浴袍胸前口袋依然不忘放上了一朵碎冰蓝玫瑰，蓝白色调的花朵清冷又漂亮。
幸村精市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太合理的地方。
大晚上的凌晨四点钟迹部胸口还插花，这恐怕已经不是穿衣搭配和打扮风格使然了。
这些天以来，每一天他都能看见迹部景吾会带着一朵花，每一天都是不同品种，但不约而同都是带有告白意味的花语。
幸村精市喜欢植物，因此对各种花的花语也有所涉猎。
就比如现在迹部胸前的这一朵碎冰蓝玫瑰，花语便是“送给你的希望是星辰与大海，寓意非常幸运遇到你”。
幸村精市的房间和栗川纱奈在游轮同一层楼，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今天楼层的专属管家推过一大束碎冰蓝玫瑰进去过她的房间。
种种迹象结合起来，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
幸村精市浅淡地笑了一下，回答对方：“堂堂‘冰之帝王’不也没能睡着么？”
话音刚落，即使是幸村精市也不由得暗自握紧了一下拳头，以覆盖内心的尴尬。
不行了，这么中二的词语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的有点难顶。
但对方一上来就问他“神之子何故半夜不睡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就以“冰之帝王”的中二称号回敬对方。
有时候真的很想采访一下迹部，他平时到底是怎么做到不仅一点都不尴尬，还相当乐在其中的。
迹部景吾勾了勾嘴角，“看来我们都睡不着，是出于同样的原因——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幸村精市沉默，心里已经猜到了迹部突然来找他的原因。
迹部景吾：“我知道她去陪你手术了。”
幸村精市“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两人都没有说出口中那位“她”的名字，但双方都已经心知肚明。
“听说之前她去立海大找你的时候，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她。”迹部景吾双眸眼神锐利，“没想到时过境迁，你也终究是改变了。”
——你真香了。
虽然迹部景吾没有明说，但幸村精市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打脸了。
“………”
倒是不觉得脸痛什么的，但后悔的话……确实是有的。
后悔当初可能……伤害到了她。
幸村精市缓缓垂下眼眸，掩盖了眼底的神色。
“看来本大爷的判断没有错。”迹部景吾扯了扯嘴角，“不过也一点都不令人意外，那家伙的魅力本大爷知道，只要和她接触过，喜欢上她是人之常情。”
“……”
幸村精市不反对迹部景吾所言非虚，但他对迹部的行为实在感到疑惑。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他甚至感觉迹部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自豪。
这位大少爷到底在干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和他说这些，迹部是热衷于给自己亲自筛选情敌么？
他在自豪什么？自豪自己喜欢的女孩有多优秀吗？好吧确实优秀。
不过，以迹部的性格，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迹部本就华丽而张扬，极度自信的同时又真的拥有相匹配的实力地位。因此当他喜欢的人被更多人所喜欢着的时候，迹部不仅不会感觉到威胁，这反而只会敦促他更加努力。
迹部胸前每天不断变换的玫瑰花，以及他幸村精市还有青学那几位同时被邀请到这艘游轮上的这一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见他一直没回话，迹部景吾追问道：“啊嗯？你不说话本大爷就当你默认了。”
“不是默认。”幸村精市终于开口，同样奉还了对方一个微笑，“我可以直接承认。”
是喜欢她。
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哈，‘神之子’竟然也和青学的那个一年级小鬼一样，来这一套。”迹部景吾挑了挑眉。
幸村精市保持着疏离礼貌的微笑，“怎么了？难道冰帝的学生会长还需要管制同学的感情生活？”
“呵，本大爷才没有那么无聊。”迹部景吾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他此时此刻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少年锐利的深色眼眸紧紧锁定了对方，“本大爷想问的是别的事情。”
“她和越前比赛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震惊于她的球技，只有你的眼神和表情透露着担忧和紧张，为什么？”
迹部景吾锐利的深色眼眸紧紧锁定了对方，“关于她，是有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却知道的事情么？”
“………”
幸村精市陷入了沉默。
看样子，迹部似乎还不知道纱奈的病情。
大少爷的爱意张扬而耀眼，却不知道她的生命已经在渐行渐远。
…他竟然不知道。
以迹部的家庭地位和资源能力，想要查到她的身体状况之类的信息简直易如反掌。但迹部到现在似乎都不知道纱奈的身体状况，只能说明他相当尊重纱奈，不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窃探她的信息。
迹部他，光明磊落。
不过，竟然连同在一个学校的迹部都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看样子她也没有将自己的状况主动告诉过任何人，连他都是因为她在自己面前撑不住晕倒才发现的。
思绪到这里的时候，幸村精市忍不住愣了一下。
每当想起当初在神奈川海边那一次，他在她晕倒之前所说过的刺痛伤人的话……幸村精市就发现自己的心脏都会有种酸涩发胀的感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攥紧。
如果那天她没有晕倒，他没有阴差阳错在医院获悉她的病情，她或许会被他的冷漠和拒绝彻底伤害，再也不会主动踏足神奈川吧。
那他们就再无交集。
他也无从得知，曾经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人。
一切仿佛冥冥中早已注定。
幸村精市闭了闭眼，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要不要告诉迹部？纱奈的病情。
迹部不愧是拥有绝佳洞察力，一场球赛，竟然就能从细枝末节就发现违和的地方，一下子就发现他和旁人不同的反应。
一方面，病情终究是纱奈自己的隐私，他不能兀自做决定。
从事实来看，迹部到现在都不知道纱奈的病情，意味着纱奈并不希望他知晓。
但另一方面……
如果多一个人知道纱奈的情况，是不是就能更好地保护她？迹部就在东京冰帝，甚至和她同班，没有人比他更接近纱奈了。
噩梦中少女倒下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幸村精市不由得用力握紧了拳头。
见他这个反应，迹部景吾更加确信了对方掌握着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信息，心里也油然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好预感。
莫名的，迹部景吾有种强烈的直觉——纱奈一直以来所隐瞒的，她做出违和举动的那个“不能说的原因”，就和幸村精市所知晓的信息有关。
那一场球赛，明明在场所有人都在为少女艳惊四座的球技而震撼欢呼，唯有幸村精市的眼里是担忧和紧张，甚至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其他人的反应格格不入。
其他人或许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但这瞒不过他独有的洞察力。
迹部景吾咬了咬牙。
“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169章 网球57
日本，长野县，上高地。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蓝绿色。澄澈清透的湖泊如同一面钴蓝色的镜子，阳光洒落在湖泊旁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上，不远处是尖锐又庞大的火山地貌的连片山脉，造就了柔美与刚硬结合的独特自然风光。
栗川纱奈闭上眼睛抬头沐浴着阳光，张开双臂尽情呼吸着长野县清新的空气。
…好舒服啊！
上高地这个地方位于长野县西部，不愧是有“小瑞士”和“日本的阿尔卑斯山”之称的长野县徒步圣地，有着境内景色最数一数二的火山地貌和美丽湖泊，就连空气也格外清新。
但栗川纱奈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当然不是来旅游的。
——她是来攻略的。
在上周结束迹部号的游轮之旅后，尤其在她和越前龙马那一场网球对决结束后，几乎所有可攻略对象对她的好感度都飙升到了90，唯独有一位的好感度低得格外突出——
没错，就是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目前总好感度：50。】
刚登上迹部号游轮的时候，手冢的好感度还只有41。但在她和越前龙马打完球后，手冢的好感度也增加了，“叮”的一声来到了50。
栗川纱奈非常疑惑，手冢他都没在现场看到她和越前的比赛，为什么也加了好感度？
她忍不住发了信息过去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手冢国光也回复了，大概意思就是手冢通过青学的大石副队长他们那里得知，在经过与她的对战之后，越前愈发进化了，实力变得更强了。
手冢说，很感谢她，帮助青学的支柱进一步成长了。
当时的栗川纱奈：“………”
好家伙，合着以手冢这脑回路，想要攻略手冢线的话，她需要先成为灌溉青学后辈土壤的园丁。
她忍不住想到排球世界的牛岛若利，牛岛若利他不仅高大的身躯、冰山一样的表情和低沉如成年人般的声线和手冢国光很像，就连喜好当灌溉土壤的园丁这一点都这么像。
牛岛啊，时隔这么久，我终于理解你了——栗川纱奈满面海带泪的想到。
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牛岛只是表面看似高冷冰山，实则非常天然，只是性格认真一板一眼而已。而手冢国光则是真的冰山，真的高冷，攻略难度惊人。
于是，为了攻略这座真冰山，栗川纱奈下了一番功夫。
等手冢回国后直接去青学找他进行攻略这条路已经行不通，太过僵硬。
栗川纱奈都已经能想象到，就算她去青学真的找到了手冢，也只能面面相觑。不敢想象场面得有多尴尬，恐怕她和手冢不仅一句话都聊不起来，还可能会有让不二和越前掉好感度的风险。
只能在青学以外的场景“偶遇”手冢然后进行攻略，才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她如是想到。
手冢国光的爷爷手冢国一之前说过，他每逢周四下午都会到青学附近的那个河堤边钓鱼。栗川纱奈抓准时机，在周四下午去河边钓鱼，果然遇到了手冢的爷爷。
谈笑之间，栗川纱奈又帮手冢爷爷又钓到了好几条大鱼，平日里严肃高冷的老人家乐得喜笑颜开，透露了不少信息。
第一个信息，是手冢国光会在这周五回国，他在德国的手臂治疗和康复已经基本完成，要赶着回来和青学一起进军全国大赛。
第二个信息，是手冢一家为了给手冢国光接风，会在周末陪他一起去旅游放松，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缓解他独自在德国治疗康复的压抑。
鉴于手冢国光才刚刚从国外回来，周末的时间也不多，手冢一家旅行的地点就定了东京的城市周边游，最后选择了新干线最快只需要54分钟就能到的长野县。
如果再继续追问具体的地点的话，会显得太过刻意和突兀了，她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因此栗川纱奈只是甜笑了一下就继续帮手冢爷爷钓鱼了。不一会后她又钓上来了好大一条，手冢爷爷笑得捋着花白的胡子，背着三十多斤重的鱼回家了。
回去之后，栗川纱奈立刻做了长野县旅游景点的攻略。
长野县拥有诸多景点，全球徒步爱好者目的地之一的上高地、拥有终年不化雪景的白马岩、著名动画电影取景地之一的诹访湖、被誉为“东京后花园”的消暑圣地轻井泽、京都风貌的小镇奈良井宿……这么多景点，手冢一家到底会去哪一个？
去哪里才能偶遇到手冢国光？
栗川纱奈决定不管那么多，总之先出发。
在刚到达长野县的时候，栗川纱奈在手机上刷到了意外之喜。
ins给她推送了一个名叫“AYANA·T”的用户，对方发布了一张风景照，图片赫然就是长野县上高地的湖泊美景，配文是——“久违的家庭之旅，感觉浑身都放松了（微笑.emoji）。”
AYANA，是彩菜的罗马音。
T，TEZUKA，手冢。
…这很有可能就是彩菜阿姨！
Instagram不会推送附近的人，但它的推荐算法会基于用户关注的人以及相关内容，对用户进行精准推送。栗川纱奈有在ins上关注青学的各位，而他们之中或许有人关注了彩菜阿姨，她大概率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刷到彩菜阿姨的这一条ins。
栗川纱奈激动地点进去“AYANA”的主页，难怪之前没有刷到过，原来对方很久都没有发布过新内容了，上一次发布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AYANA的主页分享的内容风格迥异，总体能看出来是一位热爱生活的温柔女性，时而分享在创意料理上的小巧思，时而分享正在普拉提和各类运动，时而分享风景美照，时而分享在阅读的书籍。
直到在主页看见了手冢家的鱼缸照片后，栗川纱奈更加确信了，这就是彩菜阿姨没错。
再继续往下翻的时候，破天荒地在彩菜阿姨的主页看到一条言辞激烈的文字。
【现在的少年人怎么会这么恶毒？！球拍绝不是用来伤人的工具！】
“……！”
这是一条两年半前发布的内容了，结合时间线来推断的话，刚好是手冢国光高一的时候。
手冢的手臂就是在那时候受伤的，刚一年级入学后的他展现出出类拔萃的才华，引起了高年级学长的妒忌，他的左手手肘因此被学长的球拍打伤，从此落下隐患。
栗川纱奈看得愣住了好一会。
又想起手冢和迹部的那一场双部对决了，那天手冢国光展现的坚韧不拔毅力，令所有人折服，发自内心尊敬。
不知道手冢他的手臂，这次去德国治得怎么样了？
通过上彩菜阿姨发的照片，栗川纱奈确定了地点，手冢一家来长野县旅游的第一站就是有“小瑞士”之称的上高地。
于是她一下新干线就冲去体育用品店买了一身徒步装备换上，速干衣、冲锋衣、登山鞋、登山杖，然后直奔上高地，打算来一个偶遇。
她连路线和时间都计算好了，从彩菜阿姨分享的图片地点来看，他们应该是走了40分钟后到达了上高地到田代池，大概还有两个小时20分钟就会到达上高地公认徒步路线终点的明神池。
除去她赶过来的车程和买徒步装备的时间，栗川纱奈推测，自己只需要在明神池的上一个店河童桥处等候，很有可能就会遇上刚好走到这里的手冢一家。
在河童桥边的手信店买了一堆特产后，栗川纱奈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特色小店的芝士奶油味河童烧，一边在想手冢会不会真的出现。
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万一手冢一家不按这个路线徒步呢？那她等到望眼欲穿也不会遇见。
时间在缓缓流逝，她一连吃了三个不同口味的河童烧，都没能看见手冢的身影。
会不会是她的推断错了？他们可能已经离开上高地了。
就在栗川纱奈一脸失落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中气十足的老人家的声音——
“不是我说，前天我钓起来的那条鱼已经足够让真田老爷子震惊的了，今天又钓到！”
“不愧是父亲，老当益壮。”
“国光你说呢？”
茶褐色头发的少年淡淡地“嗯”了一声，“爷爷的技术又精进了。”
话音刚落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手冢国光看向前方，正好和不远处坐在桥边的黑发少女对上了视线。
少年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好看的丹凤眼掠过了一丝惊讶。
“……！！”
栗川纱奈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竟然真的让她蹲到了——请叫她特工纱奈！！！
原来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是因为手冢爷爷在钓鱼！
“哦？这不是纱奈同学吗？”顺着儿子的目光，手冢彩菜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目光惊喜，“好巧啊！”
栗川纱奈连忙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真的好巧啊，哈哈哈哈……”
手冢国一也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这么巧，纱奈同学也来长野县旅游了？”
栗川纱奈：“……！”
听说手冢爷爷退休前可是位高权重的警司，如果她撒太明显的谎的话，一定会被看穿，倒不如真诚一点。
栗川纱奈于是道：“之前钓鱼的时候听手冢爷爷提起长野县旅游，我回去之后也因为好奇搜了一下，看到长野县的景色真的很美，所以就一个人过来玩了，没想到会遇见手冢君。”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女脸一红，状似非常羞涩地看了手冢国光一眼。
手冢国一了然地挑了挑眉，“原来如此，长野县确实风景优美。”
但很明显，他的孙子手冢国光也是一道优美的风景线。手冢国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俩孩子一眼。
一旁的手冢彩菜也立刻想起，纱奈曾经向国光告白过——
之前她都以为已经没戏了，现在看来还有希望啊！
手冢彩菜迅速观察了一下自家儿子，知子莫若母，手冢彩菜立刻更加坚定了俩人还有戏的想法。
“突然兴起来长野县旅游的话，行程岂不是很匆忙？”手冢彩菜笑眯眯地问道：“纱奈你晚上下榻的酒店订好了吗？”
栗川纱奈摇了摇头，“还没有。”
手冢彩菜笑着拉过她的手，“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同行吧？我们这两天的行程是去轻井泽和诹访湖，纱奈你毕竟还只是个中学生，一个人到外地来旅游始终还是有点危险，多个人看着会安全一些。”
…好耶！！
栗川纱奈内心已经狂喜，但还是抬头看了手冢国光一眼，“谢谢彩菜阿姨，如果手冢君不介意的话……”
手冢国光注视着她，棕色的瞳孔眼眸深邃，“独自一人确实不太安全。”
他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父亲手冢国晴也忍不住道：“没错，最近有不少中学女生被拐的案件，不可掉以轻心。”
栗川纱奈内心留下了计划通的海带泪，同时也确实有被手冢一家的关心感动到，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感动道：“谢谢手冢君，谢谢彩菜阿姨和手冢叔叔……轻井泽和诹访湖也是我行程清单里想要去的地方，真是太巧了。”
“那太好了，就跟我们一起同行吧！”手冢彩菜笑得和蔼可亲，“说起来，晚上我们准备住的酒店在奈良井宿，是我朋友开的旅馆，如果纱奈你不介意的话，我就让我朋友给你留一个房间，不用钱。奈良井宿保留了江户时代的建筑风貌，晚上亮起灯的时候特别好看，很值得一去。”
栗川纱奈张大了嘴巴，几乎是有点受宠若惊，“谢、谢谢彩菜阿姨…但这也太客气了！房费我来付就好——”
“不用不用，旅馆老板是我很好的朋友，一句话的事情。”手冢彩菜笑得弯起了眼睛，将丈夫和公公拉到一旁，准备给俩孩子创造独处的空间，“徒步了两三个小时也有点饿了，我们去那边餐厅买点吃的，纱奈你和国光先聊会——”
栗川纱奈肃然起敬，几乎有种立正的冲动，“好的，谢谢彩菜阿姨！”
看着三位长辈离开的背影，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唯独留在了她身边的手冢国光，栗川纱奈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如此顺利。
来长野县竟然真的遇到了手冢一家，而且还被邀请一起同行了！
实在是比想象中的顺利太多了，唯一不太顺利的只有一点，就是她现在想不到该和手冢国光聊什么了。
已经冷场了有两分钟了，栗川纱奈感觉尴尬得汗都要从额头流下来了。
不管了。
玩尬的吧。
栗川纱奈闭了闭眼，视死如归地找话题道：“手冢君。”
手冢国光“嗯”了一声，带有一丝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栗川纱奈：“你今天穿得好帅啊。”
手冢国光：“………”
栗川纱奈其实真的没有开玩笑，她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手冢今天同样是一身专业的登山穿搭，显得人高肩宽腿长。
深墨绿色的冲锋衣和黑色长裤，衬得他肤色更加像冷白的玉石了，偏硬朗运动风格的打扮同他高挺鼻梁上一贯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形成了强烈反差，五官英俊明朗。
或许是平时看他穿青学蓝白色的队服看多了，第一次看到手冢的私服，有种被帅一大跳的感觉。
手冢国光沉默了有三秒钟，缓缓道：“谢谢。”
然后，气氛又冷了下来。
栗川纱奈：“………”
啊这，她尴尬的冷汗都要被手冢牌冰山散发出的冷气吹干了。
而且没有手冢加好感度的提示音，看来手冢不太吃打直球这一套。
如果是夸其他人帅的话，比如夸亚久津仁帅的话，对方的好感度可能已经爆灯了。
就在栗川纱奈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手冢国光却突然开口了：“谢谢，你今天也很漂亮。”
手冢国光其实并不擅长说这些话语，但现在，他只是在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
方才走过河童桥看到她的时候，手冢国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无论怎么想，都很难想象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黑发少女突然出现在了蓝绿色的山林之间，穿着一身粉色的登山服，像是误入凡尘的粉色精灵。少女看向他的眼神同样错愕，一张雪白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就像此时此刻，她的表情也依然满是惊讶。
“…诶？”
栗川纱奈愣住了。
见她表情诧异，以为她在疑惑“难道只有今天漂亮吗”，手冢国光顿了顿，补充道：“不止今天，栗川同学平时也很好看。”
…呜哇！
手冢他竟然！会打直球！
栗川纱奈有些纠结地问道：“那个……我、我突然加入了手冢君一家的旅行，手冢君会不会生气？”
手冢国光摇了摇头，“不会，爷爷和我父亲母亲都很喜欢你。”
栗川纱奈：“……！”
那你自己呢？呜呜呜。
栗川纱奈不敢问，手冢仅仅51点的好感度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但就在这个时候，“叮”的一声。
【手冢国光，好感度+3。】
与此同时。
【迹部景吾，好感度+2。】
【迹部景吾目前总好感度：98。】
栗川纱奈：“！！！”
她下意识地向四方看去，几乎都要怀疑迹部是不是刚好也在这里附近了！
但明显不是，周围根本没有，只可能是迹部想起了她，才突然增加的好感度。
松了一口气后，栗川纱奈开始思考迹部突然加好感度的原因。
迹部原本的好感度的是85，在迹部号游轮之旅结束前的最后一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凌晨四点半的时候迹部加了一大波好感度，她在半夜睡梦中都被提示音震醒了。
游轮靠岸的时候，迹部也难得的没有像以前一样主持大局，华丽地洒玫瑰花庆祝这趟由他组织的旅程圆满结束，而是在下船之后就迅速上了他家司机的商务车，他脸上的神色难看得可怕。
好像从来没见过迹部那样的表情。
脸色难看之中，甚至带着一丝破碎感，看起来很没有安全感，仿佛马上要失去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事物，无法抓住。
有什么东西是迹部财团的大少爷也留不住的吗？
从游轮回到学校后，接下来的日子里，迹部也每天都在增加好感度。
回到冰帝学园后，迹部罕见的没有来班级上课，所有人都在探讨冰帝的king这是怎么了，到底突发什么情况了，才会让迹部一副方寸大乱的样子。
过了几天后，年级里有医疗世家背景的学生传出消息，据说迹部家最近正在召集国内外的医学大牛会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栗川纱奈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直到周四的时候，迹部终于回校。
迹部景吾的脸色依然铁青，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看上去都憔悴了几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第一次破天荒地抱住了她。
仿佛在感受着她的心跳。
“…本大爷会努力的。”
少年的声音依然低沉磁性，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沙哑。
栗川纱奈彻底猜到了，迹部他应该是知道她的病情了。
她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病情攻略任何一个人，就连幸村也是误打误撞才得知的，她从未主动告诉过任何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迹部突然就知道了。
是在游轮最后一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
栗川纱奈摇了摇头，想不通，也就先不去想了。
“怎么了？”手冢国光突然问道。
啊，一定是她刚才左顾右盼的样子太奇怪了，栗川纱奈笑着打了个哈哈，“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很口渴，想看看哪里有自动贩卖机而已……”
手冢国光也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杯，“这附近确实没有，先喝这个吧，徒步登山途中口渴要及时补充水分。”
“谢谢你，手冢君。”栗川纱奈接过保温杯后，先是感叹手冢竟然连水杯都这么老干部风，随后又想，这是手冢的杯子的话，那岂不是间接……？
不知道手冢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完全不在意。
…或许可以先喝了再打直球问他。
栗川纱奈将水倒满保温杯的盖子，一口饮尽，非常畅快。
喝完后，少女看上去似乎愣了一下，雪白漂亮的脸也“噌”的一下染上了一丝绯红，她仿佛后知后觉般地看向手冢国光，“那个……这是手冢君的杯子吗？”
此时，洞悉一切的系统：【………】
好家伙，禁止随地大小演。
她真不愧是在排球世界当过美少女明星拍过电视剧和电影的，要演起来依然是如此熟练，信手拈来。
手冢国光顿了顿，“杯子是我新买的，我平时也没有用盖子喝，而是直接高高仰起头倒出来喝水，我的嘴唇不会直接接触到杯子的任何地方。”
“……！”
栗川纱奈真的有被他可爱到。
救命，手冢他用这么严肃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解释，真的很反差啊！
而且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喝水方式，运动系少年高高昂起头，脖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
少年将手里的水杯高高举起，然后捏紧，水流从高处流下来，源源不断地滚进他的喉咙里什么的——场面简直不要太养眼。
栗川纱奈的脸更红了，忍不住打了个更厉害的直球，“没事，就算是你喝过的也没关系。”
“……”
手冢国光冰山一样的面孔难得的碎裂了一秒钟。
栗川纱奈惭愧地捂住了一下自己的脸。
调戏冰山，她真的非常惭愧——但下次还敢。
一会彩菜阿姨回来的时候，她都不敢直视彩菜阿姨的眼睛了。对不起彩菜阿姨，调戏您儿子的事情她全都做了……
【手冢国光，好感度+2。】
栗川纱奈：“？？？”
听到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栗川纱奈一下子就又坐直了身体，惭愧一扫而空。
原来手冢君吃这一套。
对不起了，那她下次还敢。
手冢国光抬起手，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而道：“栗川。”
“嗯嗯？”
“谢谢你对越前的激励。”
啊，是指她促使越前的网球进化了这件事啊。
栗川纱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用谢不用谢，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手冢国光沉默了一下。
如果当着所有人的面，用粉色网球拍打出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黑洞”都算“没做什么”的话，那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手冢国光曾经以为，他的“手冢领域”或者最近习得的“千锤百炼领悟之极限”已经算很惊人的技能了，或者立海大幸村的“灭五感”和真田的“风林火山”亦在此列。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用球拍手搓黑洞。
手冢国光觉得自己应该震惊，应该用自己在课堂上所学的物理知识质疑，不管怎么解释，球拍打出黑洞都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质疑这一点的时候，大脑皮层的褶皱就好像被瞬间抚平了一样，无法再进一步思考，仿佛有更高维度的世界意识般的存在，在阻止他思考。
面前的少女，拥有如此惊人的实力，却依然如此谦虚，乐呵呵地表示这并没有什么。
沉默过后，手冢国光决定换一个话题。
“栗川。”
“嗯？”少女甜笑着看向他。
手冢国光直视着她，金丝眼镜边框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光芒。
“你还喜欢我吗？”
手冢国光问道。
第170章 网球58
“你还喜欢我吗？”
…诶？
栗川纱奈一脸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手冢国光口中问出来的。
但少年锐利的凤目确实在与她对视，严肃和认真从那副金丝边眼镜穿透出来，直直地射向她，证明她刚才听到的那句发问不是错觉。
救命！这该怎么回答啊？
手冢会问出这个问题，可不就是系统之前的批发式告白的缘故。而他又是格外严肃认真的性格，有事就直接问绝不内耗。
如果她回答喜欢，以手冢现在才五十多点的好感度，手冢也不可能因为她说喜欢就回答说什么“那我们在一起吧”之类的，但她又做不到开口骗。可如果她回答不喜欢，又会影响接下来的攻略……
栗川纱奈在脑海里大喊道：【啊啊啊——都怪你系统！】
系统：【………】
系统：【我的错，对不起……】
所以现在，应该怎么回答？
栗川纱奈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放轻了声音转而柔声问道：“这个问题……对手冢君很重要吗？”
“手冢君，会在意这个吗？”
少年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后才低声回答道——
“嗯，有点。”
“……！”
这下轮到栗川纱奈真的有点惊讶了。
难以置信，冰山大人竟然会承认——他有点在意！
难道说，正是因为手冢他的性格超级认真，所以看似较低的好感度实则含金量也很高？
或者现阶段只是因为某种因素，就像他之前所说的，目前他会以学业和青学的胜利为重，感情之类的其他事情要放到靠后的位置，所以才压制了好感。
不不不，这样分析也太自恋了点。栗川纱奈默默地进行了一个邓布利多摇头，将自己脑海里的水晃了出去。
见她一脸震惊，又纠结摇头的样子，手冢国光顿了顿，主动转移话题道：“抱歉，是我的提问太过冒犯了，栗川同学可以不用回答。”
“一起旅行是比较亲密的相处，我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想找到相处的度。”
原来如此。
栗川纱奈恍然大悟。
手冢是担心她还“喜欢”着他，担心在她加入他们家庭旅行的途中产生太过亲密的错觉，产生什么旖旎的不必要幻想，让她更加难过。
所以他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想找到和她相处的“度”在哪里，归根结底就是怕她受伤难过。
呜呜呜，果然是她太自恋了啊，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啊。
栗川纱奈着实挫败了一把，但她不想让对方担心，脸上依然是笑意盈盈，“没关系手冢君，就正常朋友相处就可以了——”
手冢国光点了点头，眼前的少女明明在笑，笑容里却有一丝勉强。
“抱歉，我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手冢国光说，“如果有哪里让你不开心了，请务必说出来。”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连忙笑着摆手道：“没有没有，跟手冢君在一起我一直都很开心。”
【手冢国光，好感度+2。】
——多好的人啊。
简直就是由真诚和认真两种美好品质所组成的一个人。
栗川纱奈在内心默默地叹了口气，上一秒的挫败感也变为了不得不攻略的愧疚感
……
*
接下来的旅程，不仅仅是手冢一家享受其乐融融的愉悦氛围，就连栗川纱奈也沉浸了进去。
奈良井宿夜晚幽静而美好，古色古香，令人感觉仿佛使用了时间胶囊回到了江户时代。轻井泽被誉为东京的后花园，如同一个巨大的绿色森林氧吧，在其中骑行穿梭尽情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无比畅快。
最重要的是，手冢一家的关心与温暖，让栗川纱奈甚至有些恍惚。
手冢爷爷会将自己在上高地钓的鱼一路背到奈良井宿的酒店，嘱咐厨房做成她喜欢的香煎口味。彩菜阿姨看见她有一两声咳嗽，就担心得立刻跑到药房买好药送到她的房间，一脸担忧地说这个季节流感频发，即使只是一点小咳嗽也不能掉以轻心。国晴叔叔慈祥仁爱，令人如沐春风，他看出了栗川纱奈的拘谨与不自在，时刻用细节温暖着她，令她融入到旅程当中。
逐渐的，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原本来到长野县的目的是什么。在不知不觉中，比起最初的目的攻略，她已经变成真真切切地沉浸在与手冢一家相处的氛围当中。
在现实世界里，栗川纱奈缺少父母家人的陪伴。她的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即使在身边，栗川纱奈也想象不出父亲或者母亲会因为一丁点小咳嗽，就在深夜跑到那么远的药房去为她买药的模样。
更何况，别说是小咳嗽了，即使已经知晓她罹患随时致命的心脏病，即使在她濒临死亡的危急关头，她的父母也依然在国外，任由她自生自灭。
前天晚上在酒店房间在收到彩菜阿姨送来的药的时候，栗川纱奈怔忪了很久，分不清自己是受宠若惊还是感动到眼眶都酸涩流泪了。
当时的彩菜阿姨也愣住了，心疼地摸了摸栗川纱奈的脑袋，轻声嘱咐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像国光一样，不管身体哪里不舒服了都总是自己扛，还为了队伍坚持打到自己手臂都抬不起来，以至于要去德国治疗。
鲜少感受到过来自长辈的关心，栗川纱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动。最后她在内心默默决定，自己要对手冢君好一点，再好一点，以回报彩菜阿姨带来的温暖。
“纱奈，你看我穿这件好看吗？”
“好看！彩菜阿姨穿什么都好看——”
“纱奈你也快来试试这一套，喜欢的话阿姨送给你！”
轻井泽拥有全日本最大的一家奥特莱斯购物中心，占地面积巨大，建筑风格华丽如同欧洲度假村。在其中的一家轻奢品牌店里，手冢家老、中、少三位男士手里分别都提着好几个大购物袋，里面满满当当，三人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
栗川纱奈和手冢彩菜的相处亲密，其乐融融，看着她们二人喜笑颜开在一起挑选衣服的画面，就连手冢国光的父亲手冢国晴都不由得有点恍惚。
不是他说，这画面真的好像儿子的女朋友在给彩菜挑选衣服啊。
一想到国光这小子竟然拒绝了纱奈，手冢国晴就头都大了。
有你小子后悔的时候！人家纱奈多好一孩子啊——
“国光啊，你妈妈真的很喜欢纱奈呢。”手冢国晴感叹道：“不止彩菜喜欢，我和你爷爷也很喜欢这孩子，她在的时候，旅程气氛都变得活泼了起来。”
手冢国光“嗯”了一声，随后就继续像一座雕像一样冰冻在了原地，一座手臂上挂着两个大购物袋的雕像。
手冢国晴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的儿子国光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点。作为父亲的手冢国晴好不容易找的话题，经常性的两句话就冷场。儿子倒也不是故意冷场的，只是他性格使然，注定说不上几句话。
察觉到气氛又沉寂了下来，手冢国光也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陷入了沉默。
“………”
手冢国光深知自己的特性，即使是全家出游的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光，也会因为他过于冷静平淡的性格而显得过于安静。
但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有了新的改变——栗川纱奈。
栗川纱奈活泼可爱，她的加入，让整个旅程都变得更加活泼温馨了起来。
她会和爷爷在上高地一起钓鱼，帮助爷爷平均三分钟钓上来一条大鱼，逗得一向严肃的爷爷都乐得喜上眉梢。她和母亲之间的相处完全没有代沟，仿佛处成了两姐妹。就连父亲也更加轻松愉悦了，因为现在能够让气氛变得更活泼的人又多了一个，父亲不用再独自努力。
他们手冢一家的家庭旅行，陡然加入了外校并没有很熟稔的女孩，明明原本应该略显奇怪和尴尬的组合，却融合得如此完美，毫无违和感。
在轻井泽的一片绿色之中，手冢国光走在后面远远看着自己的家人和黑发少女并肩而行的背影的时候，有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似乎……乐在其中。
莫名的，手冢国光回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在德国独自接受治疗的日子。
不管外表再怎么成熟，他也始终只是一个国中三年级的学生，孤身前往德国接受治疗的时光很孤独，手冢国光曾以为自己足够成熟冷静，能够应对这份孤独。
可现在看来，一切只是因为没有对比，或者说是他在命令自己必须坚强。
如果不曾见过太阳，就不会觉得黑暗难熬。
虽然在德国的日子倒也不至于用黑暗难熬来形容，只是他确实觉得……现在这一刻确实很温馨幸福。
……
另一边。
“叮”的一声。
【手冢国光，好感度+3。】
听到提示音后，栗川纱奈下意识朝手冢国光的方向看去。
茶褐色头发的少年人高腿长，穿着一身私服倚靠在墙边的姿态轻松淡然，英俊好看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刚刚难得的加了好感度的人不是他。
“纱奈，你看这个护腕适合国光吗？”
手冢彩菜的声音拉回了栗川纱奈的注意力，只见彩菜阿姨手里的是一对纯棉的运动护腕，价格不菲，红绿的配色，上面印着品牌的经典logo。
还没等栗川纱奈回答，手冢彩菜就摇了摇头，“还是不了，这对护腕虽然好看，但在校园里可能还是太高调了一些，要是又被什么恶魔一样的孩子找到个由头伤人就不好了。”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彩菜阿姨指的肯定就是手冢国光在国一时被高年级学长砸伤手肘的事情。
看见栗川纱奈明显愣住的样子，手冢彩菜叹了口气，“纱奈你不知道，国光他国中一年级刚入校的时候遭遇过高年级学长很严重的霸凌。当时国光因为球打得好，引起了他们的妒忌，他们竟然就用球拍砸伤了国光的手肘——”
“彩菜阿姨……”
栗川纱奈也面露难过，她安静地当彩菜阿姨的倾听者。
“国光当时还在长身体，手肘又是打网球最重要的部位，球拍那么硬，那个高年级的学长又是卯足了狠劲用力砸下去的——当时去医院拍片，医生说国光的手肘都骨裂了，韧带也受损严重，直到现在也没法恢复到从前，每逢下雨还会隐隐作痛……”
手冢彩菜越想越气，身子都微微发抖，“这都不仅仅是影响国光打网球梦想的事情了，都影响到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那些人就因为嫉妒！毁了别人的手臂……”
栗川纱奈也握紧了拳头，心也跟着酸痛难过了起来。
虽然她也知道手冢国光手肘受伤这件事，但并不知道这么多细节，不知道原来他的伤势严重到这个地步。
她不由得想起，东京都大会上，手冢和迹部那场震撼而又声名远扬的双部之战。
那天不止她看哭了，很多青学的学生还有其他与手冢素不相识的外校学生都看哭了，足以证明他的人格魅力，所有人都被手冢国光坚韧不拔的毅力所震撼。
现在想来，手冢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也还是坚持了那么漫长的抢七决胜局么……
简直就是用着像定时炸弹一样的手臂，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在为青学的胜利而坚持。
“抱歉，纱奈，我是不是太自说自话了？”手冢彩菜抹了一下眼角，“一个劲地说了这么多……”
“没有的事，彩菜阿姨。”栗川纱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很心疼手冢君。”
黑发少女的担心与难过溢于言表，手冢彩菜打开了话匣子，哽咽道：“国光这孩子真是的……非得一个人去德国做手术，那边的治疗也不好受，他硬是一个人全扛过来了……”
“……！”
栗川纱奈怔了怔。
又一次下意识的，她转头看向了手冢国光的方向。
这一次，她和手冢国光对上了视线。
见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向自己，手冢国光狭长的凤眸里也闪过一丝光芒。
但很快，他微微昂起头调整了角度，店里璀璨的吊灯光芒落下来，他的眼镜镜片反光，挡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
【手冢国光，好感度+2。】
灯光下的少年丰神俊朗，Polo短袖衬衫下的手臂修长，肌肉结实，没人能想到这条手臂都经历过些什么，又承载着些什么。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这条手臂承载着少年冷淡外表下炙热的梦想。
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人治疗……手冢和现实世界里的她，好像。
栗川纱奈有些心酸地转过头看向彩菜阿姨，安慰道：“万幸现在都过去了，彩菜阿姨。”
“是，都过去了，希望他手臂的伤不要再复发了。”手冢彩菜有些出神，“国光以职业网球为梦想，他那么有天赋，又那么热爱，如果不能打网球的话……我简直都不敢想象。”
“手冢君一定不会再有事的。”栗川纱奈轻声道，既像是安慰彩菜阿姨，又像是自己做出的一个承诺。
“谢谢你，纱奈，愿意听我说这么多。”手冢彩菜本就慈爱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她抬手摸了摸栗川纱奈的脸，柔声道：“好孩子，阿姨很喜欢你。”
栗川纱奈轻轻闭了闭眼，脸颊在女人的掌心轻蹭。
彩菜阿姨的手……好温暖。
……
*
周末两三天短途游的最后一站，是长野县的诹访湖。
诹访湖位于长野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湖泊。诹访湖本就因为风景美丽而出名，在某部动画电影火遍全球后就更加出名了，吸引了无数游客来到这里参观打卡。
电影故事讲述的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穿越时空交换身体，互相暗生情愫，直到有一天男主角再也无法联系上女主角，才震惊地发现女主原来早就在多年前彗星坠落小镇的灾难中死亡。
为了拯救女主，男主创造奇迹再次连接时空，终于同女主在诹访湖边见面，告知真相。女主也用自己的勇敢与聪明才智拯救了本该遇难的小镇居民，改变了原定的历史轨迹。
现在眼前的景象和电影里的名场面完全重合，巨大的圆形湖泊连接着天际，傍晚时分的火烧云挂在天边，映照得湖泊也变成了一篇梦幻的粉金色，一如男女主见面时的场景。
站在诹访湖边上俯瞰和电影里几乎一比一还原的景色的时候，栗川纱奈感觉自己耳边都快听见电影里那首经典的bgm了，甚至感觉感觉喉咙痒痒的，突然有种强烈的想喊出那句经典台词的冲动——
【你的名字？——】
“手冢君，你看过这个电影吗？”栗川纱奈好奇地问他。
手冢国光淡定地点了点头，“看过。”
栗川纱奈兴奋了起来，掏出了手机，“那手冢君可不可以陪我拍这个？”
想拍很久了！那个超级搞笑的抽象小视频——
为了致敬原作，她还特地带了女主角同款红色头绳。
手冢国光低头一看，她的手机响起了那首经典的钢琴bgm背景旋律，视频里的男生和女生复刻了电影里主角的经典上下站位。
两人对视，开始感动、哽咽、抽搐，却又拼凑不成完整的一句话，开始循环“欸？”、“欸？”、“欸？”……直到最后，镜头往上扬起，出现经典片头四个大字——君之名字。
手冢国光：“………”
这个抽象小视频他也看过，在日推上火得不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出圈梗。
“真的要拍吗？”他问。
“可以吗？”栗川纱奈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湛蓝色的眼眸像宝石一样美丽，比轻井泽白天的蓝色天空还要耀眼。
手冢国光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于是他答应道：“好，我陪你拍。”
栗川纱奈：“！！！”
她没有听错吧？手冢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原本她上一秒还在想，手冢这么正经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陪她疯啊——结果下一秒，他竟然答应了！
手冢性格高冷，好感度增长得很慢，栗川纱奈只是想着干脆剑走偏锋，搞一下抽象逗逗他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
“真的吗？！”
手冢国光：“嗯。”
“那来了哦！”栗川纱奈将支架立在地上，将自己的手机放上去，定好延时拍摄和机位，然后走进镜头内，“准备开始喽——”
“嗯。”手冢国光惜字如金。
已经开始录制，栗川纱奈看着对方，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样子，“欸？”
手冢国光先是沉默了足足三秒钟后，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面无表情，仿佛视死如归一般，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音节：“欸。”
短平快的一个音节，宛如完成极其艰巨的任务。
栗川纱奈：“………”
栗川纱奈在内心开始狂笑：“噗哈哈哈哈哈哈！！”
这辈子都想象不到，“欸”这个音节会从手冢国光的嘴巴里发出来。
难以置信，竟然能听到手冢用他那个低沉成熟得像已经进入社会工作了十年的声线说出“欸”这个字。
为了还原那个经典抽象小视频的节奏，栗川纱奈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非常专业地继续道：“诶？”
手冢国光继续面无表情：“欸。”
栗川纱奈继续忍笑，按照原本的视频节奏，双方应该还要互相“欸”上好几次才算完的，但她决定好心地提前进入正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手冢国光这时候表情变化了，少年金丝眼镜下的眸光变得温和了一点，说出原台词，“我也是这么想的。”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一瞬间竟然觉得对方这一刻有点不像演的。
莫非手冢君还有进军演艺界的天分？
“你的名字是——”她念出最后一句台词。
好，拍完了。
栗川纱奈迅速收起手机支架和保存视频，看了一遍视频笑得停不下来。
——太鬼畜了，反差感拉满。
如果让手冢在青学的那几个活宝队友看见这个视频，看到自家高冷的冰山队长这个样子，他们应该能从今年笑到明年。
手冢国光闭了闭眼，一脸无奈。
但在听到少女的笑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再次看向她。
少女笑得弯下腰去，几乎要蜷缩成一只柔软的小猫，双肩随着笑声不住地耸动，本就漂亮到极点的面容因为明媚的笑意而更加耀眼。
傍晚的风吹拂起她绸缎般的黑色长发，也扬起少女清亮的笑声，像夏日里骤然撞响的风铃。
除了她的笑声以外，手冢国光突然听见了其他的声音。
似乎是他的心跳声。
手冢国光缓抬起左手，按在了胸口的位置。
他陡然发现了一件事，他好像会因为她在高兴而高兴。
手冢国光第一次发现，他那一板一眼的性格，原来也能为他人带去快乐。
只是配合她拍个小视频，她就能笑得这么开心。
掌心下胸口鼓动的力道再次增加了，比持续一个小时的抢七决胜局时的心脏跳得更快。
【手冢国光，好感度+4。】
“…？！”
栗川纱奈悄悄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手冢迅速放下了放在胸口位置的手，面色如常。
哇，原来搞抽象也会加好感度的吗？
“挺晚了的，要回去和彩菜阿姨汇合吗？”栗川纱奈问道。
因为彩菜阿姨订了一家评分很高的餐厅，需要提前到店，所以和国晴叔叔和手冢爷爷先过去了，时间太过紧迫，原本三位长辈是打算直接取消诹访湖的行程的。
但可能她很想来诹访湖打卡的意愿太过明显，栗川纱奈留意到彩菜阿姨朝着手冢国光使了个眼色，所以才有了两人在湖边独处的空间。
“好。”手冢国光应道。
彩菜阿姨他们在的位置颇远，在走过去的路上，处在商业街的中心，栗川纱奈还在回味刚拍的视频。剪辑配好了音乐之后，她笑得更加止不住了。
她将手机递给手冢国光，“呐，手冢君要不要一起看看？将手冢君拍得很帅哦！”
手冢国光有点无奈地接过手机，“好，我看看。”
他发现，面对栗川纱奈，自己似乎已经变成只会说“好”和什么都答应她的形状了。
视频拍得确实很有意思，她已经配好了bgm，味道一下子就对了。
虽然地点不对，原作这段对话本来应该是在一个红色扶手的阶梯上的，但在诹访湖这里拍也别有一番风味。
即使是特意搞怪的视频，少女依然漂亮得不可思议。绛红色的细长头绳缠绕在她的黑色发丝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手冢国光定定地看了很久。
“怎么样？手冢君。”栗川纱奈笑嘻嘻问他，“把你拍得很帅吧？”
手冢国光轻轻地“嗯”了一声，“可以把这个视频发给我么？”
栗川纱奈先是惊讶，然后马上答应：“当然可以，不过没想到手冢君竟然也会收藏这种视频……”
她凑过去，手冢国光刚准备把手机还给她，栗川纱奈也刚准备操作发送视频，手冢国光就感觉到手机震动了起来，震得他手臂都有点发麻。
包括他口袋里自己的手机也是同样，一阵强烈震动。
“……？！”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对此都再熟悉不过，这个震动是……每次地震前都会推送到所有市民手机的地震预警！
处在商业街中心，周围的人群也开始传来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夹杂着不敢置信、恐惧、惊慌的哭喊声。
“真的假的？！”
“骗人……”
“太突然了吧……！”
栗川纱奈和手冢国光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看向手机屏幕。
——真的是地震预警。
> 緊急地震速報が発表されました。
> 強い揺れに警戒してください。
> 预测震度：7強（长野県沿岸）
> 到達时间：約25秒
> 発生時刻：18時48分
> 震源地：长野县県沖
> 震级：7.4
……
手冢国光瞳孔紧缩了一瞬。
栗川纱奈的心也骤然变得冰凉一片，像被一个巨大的铅球拉扯着一样，直直地往下坠。
…怎么会这么突然？！
日本地震频发，各种地震市民早已司空见惯，平时四五级的小震压根不用跑。但这次不一样，这可是7.4级，最高烈度达到7度的地震！大地会皲裂，建筑物会倒塌，会引发海啸——而且他们处于震中，向来是地震频发带的长野县！
七级往上的大地震，还能在震前收到紧急预警已经很好了，虽然只有短短二十五秒的反应时间。
在这短短的二十五秒里，栗川纱奈思考了很多，她从来没发现25秒里记忆可以回顾这么多。
第一时间，她分析了彩菜阿姨、国晴叔叔和手冢爷爷所在饭店的位置。在动身来到长野县之前，为了攻略手冢国光，为了在这里顺利偶遇他，栗川纱奈几乎将整个长野县的地图都刻进了脑海里。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彩菜阿姨在的饭店旁边就是一大片空地，正好就是应急避难场所，彩菜阿姨、国晴叔叔和手冢爷爷从饭店出门左转就能到达那里，应该是安全的。
而她和手冢国光现在所处的街道，四周全是住宅和商店建筑，根据建筑基准法的标准，它们无法抵御七级以上的强震。25秒后，它们全都会轰然倒塌，她和手冢避无可避。
栗川纱奈第一次感到这么后悔。
后悔为什么要去诹访湖打卡，为什么不和手冢国光一起直接和彩菜阿姨她们一起去餐厅，为什么要拍小视频。
如果没有拍视频的话，现在她和手冢会不会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
早上在奥特莱斯时彩菜阿姨哽咽的声音还在脑海中回响，栗川纱奈的心抽痛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手冢的左手。
如果不是因为她想去诹访湖，如果不是为了陪她一起，手冢和家人在一起，或许他就可以避开危险了……
如果因为她的原因，手冢在这次地震里再次受伤，栗川纱奈不敢想象彩菜阿姨会有多难过。
绝对、绝对不能让手冢的手臂再次受伤。
……
所有的思绪似乎都只过了短短几秒钟，几乎是在看到地震警报的同一时间，她和手冢国光就已经拔腿就跑。两人默契得仿佛已经演练过许多遍，肌肉趋势着他们往前冲。
手冢国光牵住了她的手，用力攥得很紧，从未见过他从来都冷静自持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时间以秒为单位，在迅速流逝。
二十五秒……
二十秒……
十秒……
五、四、三、二、一……
“轰隆”一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
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路面的电线杆像喝醉了一样左右摇晃，街边树叶簌簌作响，周围的商店传来了玻璃杯掉落地面碎裂的脆响，远处的建筑物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很快，紧接着到来的是骤然变得剧烈的震颤，一阵低沉恐怖的轰鸣从脚下的地底传来，如同远古巨兽所发出的咆哮。
沥青路面开始裂开肉眼可见的缝隙，尘土瓦砾飞扬，汽车的警报声、路人的尖叫声、建筑物轰然倒塌的悲鸣声交杂在一起，混乱无比，整个世界在瞬间失去平衡。
地面在巨震摇晃，栗川纱奈明显感觉到脚已经不受控制，一阵踉跄。
“会没事的，栗川，相信我。”手冢国光愈发攥紧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往建筑物尽量少的空地方向跑，脚下从未停歇。
“手冢君，小心！”栗川纱奈看见一块尖锐的钢筋从手冢国光头顶降落，眼看着就要砸到他们二人头上——
后面的沥青路面也已经裂开，退无可退，继续往前冲则是那根尖锐的钢筋，避无可避。
手冢国光没有丝毫犹豫，转过身用力抱住了身后的少女，用自己的身躯完完全全地护住了她。
“……！”
栗川纱奈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角度，钢筋会落在他的身上，扎穿他的背部。
可手冢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身前。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啊？
栗川纱奈鼻子一酸，紧急关头，几乎是肌肉记忆一般，她迅速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副坚硬的球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舞出黑洞——
尖锐的钢筋落入到黑洞之中，被吸纳，吞没，然后消失。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冢国光松开了怀抱，转过身沉默地看着她手里挥舞到一半的球拍，和刚好在他面前消失的黑洞。
“………”
栗川纱奈知道自己很抽象，但她也没有时间吐槽自己了。
这次轮到她用力牵起了手冢国光的手，十指相连地用力握住，“我们继续往前跑吧，手冢君！”
手冢国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但下一秒。
大地发生了更为强烈的剧烈震颤，整片土地仿佛都被甩进了搅拌机，别说继续往前跑了，连站在原地都变得困难无比。
一整栋楼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塌，封住了所有的去路。
他们清楚地听见了地面裂开的声音，像是人类的皮肉被硬生生撕裂，发出“嘶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无法后退，身后的大地已经裂开，往下是万丈深渊。
一块巨大的石板砸了下来，栗川纱奈清晰地看见阴影在迅速扩大，即将砸下来的石板遮挡住了所有光亮，马上要掉到他们身上。
一整块墙那么大的石板，还能用网球拍打出的黑洞吸收吗？
答案应该是不能了。
但不知道奥尼尔、莱昂和费德勒的力量，可不可以与之对抗呢？
“手冢君。”栗川纱奈轻声唤他，“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的。”
“……？！”
像是突然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手冢国光不由得愣住，下一秒，他便已经被栗川纱奈用力扑倒在地。
“轰隆隆！！！”
在石板和墙体砸落下来，视野彻底被一片漆黑所攫取之前，映照在手冢国光视网膜眼底的最后画面，是少女飞扬起的黑发，还有她那飘落的红色发带。
少女双手撑在他的头颅两边，双膝跪地，背部向上弓起。
她以一个保护性的姿态，以自己的身躯，用力撑起了砸落下来的所有一切，为她身下的人创造出了一个安全的生命三角区。
手冢国光的眼镜碎裂在地，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却闻见了空气中弥漫起了一片腥甜。
“滴答、滴答……”
是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他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抱住身上的少女。
“……栗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