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网球39
不二周助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栗川纱奈。
而且实在没想到，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竟然会扮做一只熊。
今天的不二周助受姐姐不二由美子所托，穿上了棕熊外观的人偶服，在商业街配合帮助姐姐的工作。
在他刚忙完工作准备去换下这套衣服的时候，他却意外地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穿着冰帝校服的少女抱着一束深浅粉色渐变的玫瑰花束，脸也如同怀里的花束一样明艳动人，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都精致美丽得闪闪发光。
即使透过人偶服狭小的视野洞口，少女的姿容也格外清晰显眼。她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自带光晕，天然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在经过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放慢脚步，为她驻足停留。
正是因为所有人脚步的停顿都太过明显，他才会发现和注意到她的，不二周助心想。
不过，今天的栗川纱奈似乎点不太一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栗川纱奈脸上不再挂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看上去是肉眼可见的难过。
她怎么了？
不二周助的脚步也不禁顿了顿。
现在的她，看上去比他拒绝她的时候还要难过。
之前裕太比赛输给了越前伤心难过的时候，她曾经安慰过裕太，让裕太振作起来。
那么，她现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作为裕太的哥哥，他也理应安慰一下她，作为之前她开解裕太的报答。
嗯，就是这样没错，没有其他别的原因。
然后，不二周助来到了她身边。
当真的去到她身边的时候，少女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那双天空般澄澈的湛蓝色眼眸里已经噙着盈盈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这让不二周助再次想起了他的弟弟。
很小的时候，裕太也是像她这样。明明看上去都快要哭了，却还是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于是，不二周助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一如小时候他抚摸弟弟不二裕太的头顶一般。
少女的眼神逐渐变得惊讶，不二周助的动作停了下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突兀。
下意识的，他想要开口同她说话。
但在棕熊面具之下，不二周助原本已经张开的嘴巴，又再次合上。
开口的话的话，她就能听出声音，认出是他了。
思索了两秒钟过后，不二周助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选择了从怀里拿出了纸笔，在上面写出了他想要问她的问题。
隔着玩偶熊这套人偶服，仿佛能做的事情都变多了很多。
隔着这样一层外皮，她就不会知道，“熊”底下的人是不二周助。
……
另一边，栗川纱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熊君，还有它胖乎乎的熊爪捧着的那张纸上的字体。
【你为什么不开心？】
是啊，她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连续高强度无缝衔接，如同时间管理大师般的攻略进程，让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惭愧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憨态可掬的熊君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眼看出了她的挣扎，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仿佛找到什么情绪的宣泄口，栗川纱奈眼眶一酸，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因、因为突然觉得自己很糟糕……”
“？”
棕熊顿了顿，在纸上继续问道：【为什么？】
少女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一直打搅追求着某个人，他生了很重很重的病，可能会因此再也无法下地走路和打他最喜欢的网球……明明他都已经这样了，可我却还一直叨扰他、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
不二周助沉默一下。
懂了，她这说的是幸村精市吧。
青学的队伍里有乾贞治作为情报网，根据乾所说，接下来关东大赛立海大的队长幸村可能会缺席，因为幸村病情进展严重需要手术。
与此同时，他们青学的队长手冢也去德国治疗手臂了。乾还感叹如果青学和立海大在关东大赛上对上，双方都缺了自家队长出战，怎么不算是命定的对手。
只是乾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到，原来幸村的病情这么严重。现在听起来，似乎是如果手术失败的话就会面临丧失运动能力的风险。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巨大的信息，不二周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他只能在纸上写上最简单朴素的一句安慰——
【不是你的错。】
看着纸上的字体，栗川纱奈愣住了好一会。可看到这样的安慰后，她却忍不住终于掉小珍珠了。
“不、我有错的……还有一个人，他很认真，他说之前是我向他奔赴，现在换成‘本大爷向你走来’，我真的不值得，他那么真诚又美好……但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呜呜……”
不二周助：“……………”
懂了，这是迹部景吾吧，“本大爷”这个自称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所以，迹部这是已经向她告白了？
棕熊玩偶服下，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眼眸倏地睁开。
迹部会喜欢上她，倒是一点都不令人感觉到意外。
之前青学和冰帝那场比赛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到，迹部看向她的目光有所不同了。
不过，有另一句话让人很是在意。
她口中所说的，“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这一次，他没有在纸上写字回应，可少女仿佛情绪宣泄口的闸门，仍然抽噎着持续输出——
“呜……还有一个人，他真的很好很好，简直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他要从大阪那么远的地方跑来，为了我这样的家伙，真的不值得、呜呜呜……”
不二周助：“…………………”
等等，这一位又是谁，他怎么不知道？
大阪？谁？
不，与其说纠结是大阪的谁，不如说该关注的重点是……怎么还有人？
到底还有多少个？
不算只是对她单方面有好感的裕太、越前和山吹中学的亚久津，单单算她主动追求的，就已经有东京冰帝学园的迹部和忍足，青学的他和手冢，神奈川立海大的幸村，人数已经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现在，又多了一位远在大阪的神秘白月光君。
不二周助几乎有一种想要笑出声的感觉。
原以为自己对她已经算足够了解，但原来一点也不。
真有意思，所以大阪到底是有谁在？
思绪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连不二周助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对，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为什么要在意她到底和哪些家伙有牵扯？
不二周助闭了闭眼。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处于好奇而已，好奇她到底还能离谱到什么地步。
说起来，栗川她刚才列举了三个人，却没有提到过他和手冢，为什么？
是因为他和手冢与她没有太多牵扯么？只有这个原因了。
从她的描述来看，让她情绪波动如此大的那三个人，都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现在的他们，都主动向她奔赴而来。
那三个人，从当初她单方面主动追求对方，变为他们也朝她走来了。
而他不二周助和手冢国光，不在此列。
不二周助沉默了片刻。
仔细想来，自从上次他彻底拒绝了她之后，栗川她似乎也已经许久没有再到青学来主动找过他。
他与栗川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是她在裕太的比赛安慰裕太的那天，以及青学和冰帝的比赛的那天。
在那之后，都只是恰巧碰见，她再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了。
那天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让裕太喜欢上你后，又转而追求手冢，裕太因为你而难过就这么让你愉快吗？】
【我想，我讨不讨厌你这件事并不重要，栗川同学。毕竟我们之间不熟，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回想起那天自己说过的这几句话后，不二周助忍不住愣了一下。
记忆中，当时的少女听完他说的这几句话后，她的脸色就骤然变得苍白，纤细的身躯晃动了一下，仿佛摇摇欲坠。
“…………”
棕熊玩偶皮套下，少年脸色难得的有了些微的变化。
仔细想来，他也并没有什么立场指责她在感情上的作风。
一来是因为，她再也没有叨扰过他。二来是因为，当初他以为的她故意玩弄裕太感情，实则并非如此，从一开始便是他带上了有色眼镜去看待她。
而对于她的不那么真诚的追求，他也早已以尖锐的语言回击，甚至可以说是……伤害了她。
那么现在想来，她放弃了他，转而以迹部他们为重，也无可厚非。
不二周助缓缓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睫毛覆盖下来，掩盖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棕熊缓缓伸出毛茸茸的手，厚重人偶服阻挡下的胖乎乎的熊掌，在纸上笨拙地一字一句写道——
【对不起】
【你不要难过】
……诶？
看着纸上突兀的一句“对不起”，栗川纱奈疑惑地抬头望向对方，奇怪它为什么会突然道歉？
宣泄完压抑已久的情绪后，因为过度的惊讶，她就连眼眶里打滚的小珍珠都收回去了。
这位熊君认识她吗？怎么会突然说一句对不起？好奇怪啊。
就在她困惑不已的时候，“叮”的一声。
【不二周助，好感度+10。】
栗川纱奈：“………”
啊？啊？啊？！！
难道说，这只熊玩偶服下面的人……是不二周助？！
好家伙，那她刚刚倾诉的宛如自爆卡车般的肺腑之言，他岂不是全听到了？！
而且他肯定也听出来了她说的分别都是谁，这和明牌有什么区别？！
救命啊！！！
她只是刚好在难过emo的时候，和以为是在商业街打工的一位玩偶熊君吐露了一下心声，怎么这都能碰上是可攻略对象啊啊啊！
系统：【别紧张，纱奈，他听了这些之后反而加了好感度不是么？没有被扣好感度，小场面，别慌。】
栗川纱奈：【……！！！】
诶？！好像还真是这样没错……他刚刚加了十点好感度欸！
但是好奇怪，为什么听到她同时依然同时在和好几个男生接触，不二的好感度竟然不降反增？
是和幸村一样自我脑补攻略了吗？
……不管了，无论如何，从结果上看，总归是好事。
栗川纱奈从紧张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猛地松了一口气，开始思考要不要继续乘胜追击试探一下。
这位熊君……哦不，准确来说是不二君，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用纸笔和她交流，想来也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是不二周助。
既然他选择了不露脸，不想让她知道他是谁，那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选择抱一抱可爱的熊，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想到这里，栗川纱奈站起身，压抑着声音小声地抽噎了一下，“我已经好多了。”
话音落下后，她向前一步，朝着对方的方向靠近。
然后，她张开双臂，伸手抱住了圆滚滚的“棕熊玩偶”——扑了个满怀。
“谢谢你，熊君。”
少女的声音带有隐忍哭泣过后压抑着的鼻音，声线温柔动听。
“……！”
棕熊皮囊下，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眼眸因为惊讶而骤然放大。
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在少女身后飞扬，她的气息透过熊玩偶服呼吸的口子涌入，玩偶服内部的空间充斥着属于少女清新甜美的香气。
为了防止她摔倒，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双手，接住抱住了对方。
“………”
不二周助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沙哑。
严格来说，这其实根本不算是一个真正的拥抱，可却令人心跳如擂鼓。
隔着一层厚厚的玩偶服，他感受不到任何属于对方的触感，但却感觉到脸庞滚烫，拥有天才之名的少年难得的感觉到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透过玩偶服看向外界的窗口，不二周助垂眸看着栗川纱奈近在咫尺的脸，静默不语。
少女白皙美丽的面容靠在熊的胸前，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秀气的眉毛紧锁。
“……”
不二周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操控着玩偶服毛绒绒的熊掌，张开了双臂。
少年一手抱在少女的身后，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另一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抚摸她的头顶，一如刚才见面的时候那样。
察觉到他的动作，少女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仿佛找到了迷途之中唯一的依靠。
【不二周助，好感度+5。】
听到好感度的提示音，栗川纱奈闭了闭眼。
有过一瞬间的迷茫是正常的，愧疚也是正常的。但在这些情绪过后，她也依然会继续走下去，不会停下。
少女更加用力地收紧了怀抱。
因为，她真的很想要活下去。
第152章 网球40
“纱奈，在想什么？”
白石藏之介的声音清越动听，一下子将栗川纱奈有些走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
对方依然是那张帅得宛如教科书一般的面容，看向她的栗棕色眼眸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糟糕，让他担心了。
栗川纱奈有些惭愧。
昨晚她在东京车站接到了白石藏之介，晚上吃完饭后和他看了东京塔繁华的夜景，今早又打卡了市区的雷门、浅草、银座、池袋、秋叶原、涩谷……
但当走到涩谷十字路口的时候，她不由得出神了，思绪回到了上个周目的场景。
排球世界里的孤爪研磨同样带她走遍东京的每一寸繁华，最后，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和涩谷的车水马龙之间对她说，总感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了。
他真的是很聪明很敏锐的一个人，在其他人都毫无觉察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她准备抽身离开。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对她说——“你大步往前走吧，我会努力去追赶你的身影的。”
可是，面对如此美好的少年们，为了集齐百分之一百的好感度，她在上个世界选择了那样惨烈的离开方式。
再次来到同一个地方，再次站在涩谷十字路口的时候，回想起少年说过的话，栗川纱奈不由得有些恍惚出神。
“纱奈，你怎么了？”白石藏之介有些担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刚才在池袋都还好好的，是来到涩谷之后不太舒服吗？”
时过境迁，再次在涩谷街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名为白石藏之介的少年。
停，不要再回想了。
栗川纱奈猛地晃了晃脑袋，拍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一下，“没事没事，抱歉藏之介君，可能是因为困了所以有点走神。”
【白石藏之介，好感度+1。】
“抱歉，如果不是为了陪我逛，纱奈也不用这么早起。”白石藏之介有些歉疚道：“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吗？”
“不用不用，你不是说想买奥运限定的联名球鞋吗？那个很火的，错过了可能就没有了。”栗川纱奈重新打起精神，“那家店马上就到了呢！”
“好。”
……
“小哥你真有眼光，你的码数全东京只剩这最后一双就断码了，盛惠6万8000日元。”鞋店老板笑嘻嘻道。
“真的吗？我真走运诶！”
买到心心念念的球鞋的少年瞬间喜笑颜开，像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心爱宝物一般，干脆利落地掏出钱包结账。
一旁的栗川纱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价位的球鞋，能够凭自己的零花钱说买就买，太有实力了。
从昨晚白石藏之介在东京住的酒店就能看出来，这又是一位家境优渥的选手。只是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姿态带来了强力的亲和力，让人容易忽略这一点。
而且从他话语的字里行间，栗川纱奈也大概了解到，白石他的家庭美满幸福，父母宠爱的同时又家庭条件优渥，所以他成为了一个高能量又性格很好的人。
“太好了藏之介君，终于买到了。”栗川纱奈笑着道。
“抱歉，让你陪我跑了这么多地方，跑了池袋和涩谷五家店才买到。”
白石藏之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双鞋在大阪已经全线断货了，网上说只有东京才可能还有货，我就试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最后一双。”
“说明属于你的注定就是你的。”栗川纱奈感叹道。
白石藏之介愣了一下。
属于他的，注定就是属于他的……
那么，球鞋以外的事物呢？也会如此吗？
“啊，这样说来，所以藏之介君这次来东京主要是为了限定球鞋？”黑发少女假装受伤地道：“毕竟只有这几天才限定发布呢……”
“……不是这样子的！”白石藏之介脸红了一下，“球鞋只是顺便……主要还是想见你！”
栗川纱奈：“……！”
她小作一下，被白石选手的直球攻击反击了！
太犯规了！
……
*
另一边，同一家鞋店的二楼扶手处，青春学园的三人正在面面相觑。
“桃城，我没看错吧？”菊丸英二惊讶地指了指楼下的方向，“那是冰帝的栗川同学吗？她旁边的那个超级大池面是谁？”
貌美惊人的黑发少女和清爽帅气的高大少年一起走进店里的时候，就像发光一样天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进来的时候，菊丸英二就下意识地拉着一起来买鞋的桃城武和乾贞治躲了起来，直接占据了二楼视野最好的位置开始场外观察。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菊丸英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都怪乾，平时总是组团悄悄跟踪河村隆的恋情之类的，以至于他们都养成了这种肌肉记忆。
真没想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他们三人相约来买新的球拍球鞋，竟然也能碰上此等八卦，只能说东京真小。
“菊丸学长，你没看啊……”桃城武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纱奈前辈这是在约会吗？她不是喜欢手冢队长和不二前辈吗？还有冰帝的迹部和忍足？这看起来是全新的一个人诶！”
菊丸英二：“………”
等等，这短短的一句话槽点也太多了吧！可怕的是他说的好像还是事实没错诶！
人的心真的可以同时分裂成这么多瓣吗？
“说起来，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来青学找过手冢队长和不二了诶，是已经不喜欢了吗？”菊丸英二好奇地摸了摸下巴。
“等我问一下手冢就知道了。”乾贞治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放大招，“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
桃城武：“！！！不愧是乾学长！”
菊丸英二也震惊了，“特地打国际长途电话问这个不贵吗？手冢现在在德国诶！”
“没事。”乾贞治已经淡定地拨通了电话，对方也很快接听。
“手冢。”乾贞治道。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成熟，完全不像是国中生。
乾贞治的镜片反了反光，“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八卦，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想听吗？”
“啪”的一声，对方挂断了电话。
仅剩电话忙音的“嘟嘟嘟”声，仿佛在指责他的无聊。
乾贞治：“………”
手冢还是老样子，有够冷酷。
桃城武：“……乾学长，你平时在手冢队长面前地位都这么低的吗。”
菊丸英二也无奈又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嘛，能从手冢那里问出来就有鬼了。”
“不，你们不懂。”乾贞治摇了摇头，锲而不舍地再次拨了过去，“我和手冢的电话，一般都要第二通才会进入正题，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规律。”
桃城武：“……这不就是单纯的浪费电话费吗。”
乾贞治无视了桃城武的吐槽，电话再次接通。
手冢国光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什么事，乾，我在准备检查拍片。”
乾贞治这次直接单刀直入：“手冢，我在涩谷碰到了栗川和四天宝寺的队长，他们在约会。”
“………”
这次手冢国光没有立刻挂断，电话那头罕见地沉默了起来。
从德国那一头的沉默仿佛带有感染效果，连带着此时此刻处于东京涩谷的三人也一同沉默了。
空气中只剩下呼吸声，三人大眼瞪小眼，
“…………………”
不对劲。
就连桃城武都感觉到了违和之处，他和菊丸英二迅速交换了一下目光。
不对劲，手冢队长他这次竟然没有挂断电话！！
那个高冷得像冰山一样的手冢队长，竟然会为这种八卦停留，这怎么可能呢？！！
片刻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回音。
手冢国光：“乾，你很无聊。”
然后，“啪”的一声，电话终于被挂断。
乾贞治做出判断：“我来翻译一下，手冢这句话的意思是——乾，我知道你想要看我的反应，我确实很想追问下去，但我不能让你看破我的想法，所以手冢才会说‘乾，你很无聊。”
桃城武：“………”
菊丸英二：“………”
太可怕了！乾！
到底是怎么从手冢部长那短短的几个字脑补出这么多的啊？可是他们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是怎么回事！
乾贞治勾了勾嘴角，“手冢的语气里，带有33.3%的惊讶和33.3%的无语以及33.3%的失落，剩下0.1%的待定。”
菊丸英二忍不住吐槽：“……手冢的语音信息里是藏有什么扇形图吗，乾你别是瞎编的吧。”
乾贞治：“不，这是我精准的计算。”
手冢他，绝对对栗川纱奈不一般。
他在意栗川纱奈。
桃城武又看了一眼楼下的池面大帅哥，压低声音道：“说起来，原来那是四天宝寺的队长啊，不愧是乾学长的情报，连这都知道！”
菊丸英二：“不对，更让人在意的是手冢的反应才对吧！他这次竟然没有马上挂断电话诶！”
桃城武恍然大悟：“难道说……手冢队长也很在意纱奈前辈？！”
呵。
在意的恐怕不止手冢一个人。
乾贞治勾了勾嘴角，继续拨打另一个电话。
“？”
乾这是还要打给谁？
桃城武和菊丸英二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乾这是妥妥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见电话接通，乾贞治像个人机一样继续道：“不二，我在涩谷碰到了栗川和四天宝寺的队长，他们在约会。”
桃城武和菊丸英二：“………”
和上一通电话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带改的。
但是打给不二有什么意义？不二很早之前就拒绝了栗川纱奈，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不二不可能会在意的。
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和手冢国光一样，电话那头的不二周助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乾贞治的方形镜片再次闪过一道神秘的亮光。
有意思。
好一会后，不二周助的声音终于响起。
他反问了另一个问题“四天宝寺，是大阪的那所学校？那个人是大阪的？”
乾贞治：“？”
这是什么奇怪的关注点？
但乾贞治还是回答：“没错，就是大阪。”
不二周助：“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后，不二周助挂断了电话，只剩下三个人在球鞋店二楼楼梯间面面相觑。
桃城武：“大阪怎么了？”
菊丸英二：“对啊，大阪怎么了。不二的关注点好奇怪……诶等等，乾你还要打给谁吗？”
天啊，究竟还有多少个啊！
乾贞治：“打给越前。”
“……？！！”
拽上天的学弟接通电话比远在德国的手冢国光还要慢，接通的时候声音也懒洋洋的，语气中带着一点不耐烦，像是好不容易睡着后被电话吵醒：“乾学长？有什么事吗……”
乾贞治这次终于换了个开场白：“越前，有兴趣来涩谷和学长一起买鞋吗？”
越前龙马：“？”
越前龙马：“我不要……”
少年的声音几乎可以用无语来形容，“你没事吧？”的疑惑情绪像是要透过电话飞过来了
乾贞治不语，只是一味地将手机往下放了一点——
一楼的栗川纱奈一直在和白石藏之介聊天，和他交谈甚欢。对方是四天宝寺的队长，著名的“耍宝名门”，很会搞怪和逗乐。
不知道白石藏之介说了些什么，栗川纱奈被他成功逗笑，她的注意力似乎也全在对方身上，丝毫
没有发现楼上有青学的老熟人。
少女的笑声甜美动听，清脆婉转。
透过乾贞治的电话传到了越前龙马的电话里。
少年猛地顿住。
“你们在哪里？”
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年突然坐起身来。
“我过来找你，学长，我刚好缺一双新球鞋。”
第153章 网球41
涩谷，球鞋店。
越前龙马沉默地买单，支付了一双FILA的新款球鞋，少年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欲言又止。
所以，她呢？
——她人呢？
越前龙马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在面对乾贞治似笑非笑的戏谑表情时，他直接被哽住，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无法抒发。
啧，被耍了。
真是的，大好的休息日，他从家里冲过来涩谷可不是真的要买球鞋的啊。
所以，刚才电话里的那道笑声，只是和她的过分相似而已吗？越前龙马皱了皱眉。
但不可能，怎么会有像到这个地步的声音？几乎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他不会认错。
乾贞治托了托眼镜，开口道：“还真是来买鞋啊，越前。”
越前龙马：“………”
“乾学长真是恶趣味啊。”
“我可没有骗你哦。”乾贞治耸了耸肩，“没发现桃城和菊丸不在吗？他们已经先一步跟上她了。”
“……！”
闻言，越前龙马琥珀色的猫眼有一瞬间的收缩。
“所以，想见到她吗？”乾贞治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总不能今天出来真的只买一双球鞋就回去吧。”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白色的FILA鸭舌帽檐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就在乾贞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火，越前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他却终于听见了对方的回答。
少年轻轻地“嗯”了一声。
乾贞治有些诧异地微微张大了嘴巴，就连反光的眼镜都难掩他的惊讶。
越前龙马抬头看向他，“学长不就是想看热闹吗？我倒是没什么关系，这并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所以，走吧，学长。”
“……好。”
看着少年大步流星走出店门口的背影，乾贞治沉默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飞快地记录了些什么，然后合上。
属实有点出乎乾贞治的意料了，他原本只是想看个八卦，顺便从中搜集越前的性格信息，进而分析他的数据网球而已，可没想到越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原本以为越前只是有点感兴趣而已，可现在看来，并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年轻真好啊——仅仅比越前大了两岁的乾贞治在内心感叹道。
越前拥有着一份独属于少年的勇往直前和意气风发，是和手冢的内敛沉默以及不二的思虑过多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风格。
……
*
东京，银座，筑地寿司。
越前龙马跟随着乾贞治来到这家饭店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位敬重的学长前辈以一个奇特的姿势扒拉在隔壁包间的屏风边。
“桃城，你过去一点，我要看不见啦！”
“我知道了菊丸前辈，我们是不是要小点声比较好？这样会被听见的！”
越前龙马：“……………”
这家店的包间之间只相隔着一个屏风，私密性和隔音并没有做得很好，他丝毫不怀疑隔壁已经发现了桃城学长和菊丸学长。
不过，隔壁的人真的会是她吗？
越前龙马隐约瞅见，看着隔壁桌上已经吃完空掉的寿司餐盘堆成了一座小山高，这让他又不太确定了。
先不说隔壁是不是真的是纱奈前辈，就说这个饭量，真的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吗？
……
另一边，屏风后的栗川纱奈陷入了沉默，并在内心进入了汗如雨下的大状态。
救命，怎会如此？？？
从刚才起她就已经发现了，青学的桃城武和菊丸英二就在她后面——
而且她还听到了越前龙马好感度+1的声音，该不会越前也在这附近吧？！
不仅如此，在不远处斜前方的那一桌，她还看到了忍足侑士！救命，好多人啊——
对方似乎是一个人来吃饭，蓄着深蓝色及肩中长发眼镜少年身材高大，格子长袖外套随性地搭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上，一身颇具文艺气息的私服穿搭，往那一坐就相当抢眼。
但在看到她的时候，忍足侑士的表情也是肉眼可见地划过了一丝惊讶。
栗川纱奈感觉浑身都要僵硬了。
……不会被扣好感度吧？！
不过等等，忍足有锁闭心扉的技能，就算扣了好感度她也无法知晓。栗川纱奈只能庆幸自己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异样感觉，说明对方应该没有降好感度。
忍足侑士的眼神先是在她和坐在她对面的白石藏之介之间划过，随后朝她笑了笑，甚至像是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
最后他移开了目光，正常地点起了菜单，像没事人一样稀松平常。
栗川纱奈：“………”
这东京怎么这么小？东京就只有银座能吃饭吗？银座就只有这家寿司店吗？啊啊啊——
系统安慰道：【纱奈，冷静一点。】
栗川纱奈：【我冷静不了一点，藏之介他不知道我在东京这精彩的感情故事啊！如果让他知道，我一边和他约会游玩的同时，还告白过迹部忍足手冢不二和幸村……我都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他一定会讨厌我的吧，呜……】
【而且青学的桃城和菊丸出现在这里，我还得担心不二和手冢会不会知道我今天和白石约会了，尤其是不二君……他本来就好不容易终于不讨厌我了，如果让他知道我还是这样“死性不改”，会不会又扣好感度……】
少女的心音听上去越来越低落，表情也一脸痛苦面具，越分析越难过。
系统：【……………】
系统陷入了今日份的自我反思：【都是我的错，抱歉，纱奈。】
栗川纱奈一听就来气了：【当然是你的错！不过这句话我都要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不如先想想现在怎么办？】
系统：【其实我觉得倒也不用太担心，我不觉得忍足侑士会告诉白石藏之介“我”做的那些事，他看起来没有要这样做的意思。至于青学那边，不二周助应该不会轻易降好感度了，在裕太的事过后，他已经对你改观了。】
听到这里，栗川纱奈愣了一下。
对哦，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忍足侑士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总不至于特地过来他们这一桌，当着她的面白石藏之介说一堆她的八卦。
而不二周助也从来只在乎弟弟不二裕太，在确认她并没有玩弄裕太的感情后，不二周助就没有再降低过对她的好感度了。
总而言之，不二周助对她的感情生活毫无兴趣，应该是这样没错。
想到这里，栗川纱奈心情总算放轻松了一些，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面前的寿司和白石藏之介身上。
只见白石藏之介正有些出神地看着面前撂成高高一栋的寿司碟子，一脸震惊。
“……！”
栗川纱奈忍不住脸红了一下，“抱、抱歉，吓到你了吗？”
她就这样，身体稍微好一点后胃口就来了，碰见喜欢的好吃的就控制不住量。因为现实世界里需要治疗而忌口太久，现在简直就像是在报复性进食。
遥想当初刚刚进入篮球世界的时候，她一上来就吃了十几个汉堡，绿间真太郎都沉默了。
“我吃得有点多……这顿让我来买单吧藏之介君！”栗川纱奈惭愧道。
“那怎么行？”白石藏之介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皱眉的表情，他立刻正色道：“哪有让你买单的道理，你陪我游玩东京，我请你吃饭，没毛病。”
“唔……谢谢藏之介君。所以，是被我的食量吓到了吗？”
“没有……”白石藏之介看向她，“只是觉得纱奈你好厉害啊。”
【白石藏之介，好感度+1。】
栗川纱奈：“诶？”
“比我们队里的小金吃得还多，太厉害了。”白石藏之介捧着下巴看着她，眼里满是带着宠溺意味的笑意，“好神奇，看着你吃得这么开心，我也感觉被满足了。”
“……！”
莫名的，栗川纱奈的脸变得更红了。
藏之介他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很不得了的话语，实在是太ecstasy了。
“是吗？好巧啊。”
嗯？她没听错吧？这道声音是——
“看见学姐吃得这么开心，我也感觉很愉悦呢。”
真的是越前龙马的声音！！
栗川纱奈错愕地抬头看去，墨绿色头发的少年赫然来到了他们面前，嘴角勾起的笑容肆意张扬。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嘛，纱·奈·学·姐——”
少年拉长的音调中带着一丝揶揄，琥珀色的猫眼里倒映出她和白石藏之介两个人的身影。
栗川纱奈：“！！！”
夭寿了！越前果然是和青学的桃城还有菊丸一起来的！
面对突然出现的少年，白石藏之介顿了顿，开口道：“你是……？”
“我叫越前龙马。”少年倨傲地扬了扬下巴，“听说你是一个叫四寺天宝的学校的队长？如果在全国大赛上遇到的话，我会打败你的。”
与此同时，在屏风后面的青学三人组：“………”
“我的天，越前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桃城武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越前龙马有多狂了，但显然越前还是每天都在刷新着他认知的记录，“对方可是第一次见的外校三年级前辈诶！”
菊丸英二也忍不住擦了把汗，“如果被手冢和大石知道，青学队员在外面这样挑衅的话……糟糕，大石一定会生我气的！”
就连乾贞治也陷入了沉默，“他甚至连人家学校的名字都喊错了。”
桃城武：“………”
菊丸英二：“………”
“我们学校叫做四天宝寺，不是四寺天宝。”白石藏之介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越前龙马是么？我记下了，期待在全国大赛与你交手。”
说完这句后，白石藏之介便站起了身，朝着越前龙马友好地伸出了手，“你是纱奈在冰帝的学弟对吧？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白石藏之介。”
当白石藏之介从座位中刚一站起身的时候，瞬间就和面前的少年形成了视觉效果相当强烈的身高差，也在气势上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栗川纱奈看得嘴巴张大成了O型。
“噗……”
隔壁屏风后传来了青学前辈绷不住的笑声，但又很快忍住。
越前龙马：“………”
啧，有本事等他到同样年龄再看身高？
越前龙马不爽地撇了撇嘴，但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先他一步握住了白石藏之介的手。
“白石藏之介是么？欢迎来到东京。”
越前龙马：“？”
猴子山大王的声音？
紫灰色中分短发的少年今天同样穿了一身私服，风格强烈的花色衬衫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突兀，反而更显张扬华丽。
赫然是迹部景吾。
他非常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白石藏之介的手，两位不同学校的队长身高相仿，相貌气场旗鼓相当。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握手动作，空气中都仿佛迸发出了激烈碰撞的气流。
白石藏之介的瞳孔也微微收缩了一瞬，不同于面对越前龙马时的游刃有余，面前这个人他也当然知道——
冰帝学园的队长，全国级别的强者，统领冰帝200人网球队的风云人物。
最重要的是，这位……是离她最近的人。
“迹部景吾。”对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是他。
白石藏之介敛起了笑意，“迹部君，幸会。”
栗川纱奈：“………”
救命啊，怎么迹部也来了啊！！！
这下她彻底坐不住了，同样站起了身来，有些心虚地问道：“迹部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斜前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磁性低沉，赫然是忍足侑士的声音。
栗川纱奈望过去，正好撞见忍足侑士朝她笑着摆了摆手，手里还举着手机，似乎在说“不用谢”。
…好的，迹部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很明朗了，十有八九就是忍足侑士的功劳。
听我说谢谢你，忍足君。
“本大爷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银座这一层楼是迹部财团旗下的物业。”迹部景吾说。
栗川纱奈：“………”
沉默，是今晚的银座。
“原来你喜欢吃这个。”目光划过桌上一栋楼高的餐碟，就连迹部景吾也沉默了一秒钟，随即道：“这顿饭本大爷请你了。”
白石藏之介握紧了一下拳头，回以微笑：“不必了，迹部君，刚才我已经买过单了，本来就是我和纱奈一起用餐的。”
“…你叫她什么？”
“纱奈。”
迹部景吾转而面向栗川纱奈，“那你叫他什么？”
栗川纱奈：“………”
面对白石藏之介的目光，她诚实地开口：“藏、藏之介……”
“………”
迹部景吾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恢复到平静。
很好，叫他就是迹部君，叫这家伙就是藏之介。
迹部景吾几乎快要被气笑。
很好，非常好。
第154章 网球42
“看起来气得不轻啊，迹部。”
银座的高级时装店内，忍足侑士一边随意地挑选着当季的新款，一边抑制不住肩膀的抖动，“一想到你刚才的表情，就很难忍住不笑出声。”
尤其是在知道栗川纱奈和那位白石藏之介已经以名字互相称呼对方的时候，迹部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颜色比他身上的花衬衫还要丰富。
“………”
迹部景吾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了一些。
“忍足，你最好能保证自己也永远只成为看戏的那一方。”
“这你放心，我向来是最理性的那个。”忍足侑士止住了笑，看向他，“否则我怎么会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你过来？”
“你的冷静和理性，是来源于你的控制，还是真的从一开始就对她毫不在意？”迹部景吾同样定定地注视着对方，“如果是前者，那大可不必。”
“如果你是因为知道本大爷喜欢她，才刻意放弃的话，那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本大爷不会输给任何人。”
忍足侑士挑选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只一秒钟的停顿，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依然无法逃脱迹部景吾锐利的洞察力。
“你想多了，迹部。”忍足侑士叹了口气，动作恢复到正常，“我只是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而已。我的直觉和理性告诉我，最好不要靠近她，否则会变得很麻烦。”
“是么。”
“嗯。”
“说起来，迹部你是怎么想的？”忍足侑士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她这样做，你不阻止？”
明明喜欢她，却竟然能够容忍她继续同其他人接触，难以想象高傲如迹部竟然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
就像是此时此刻，栗川纱奈也依然和那位白石藏之介在继续同行，而迹部竟然也放任了她这样做。
“本大爷有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说，她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嗯，不过她家境优渥，倒也不像是有什么人逼迫她这样做。”
忍足侑士沉思了片刻，“那是心理方面相关的问题？病理性的情绪问题，才导致她控制不住相应的行为。”
“现在还不清楚。”
迹部景吾站起身，看向落地玻璃窗外的银座街头，深色的瞳孔倒映出东京繁华的景色。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问题，本大爷都会在她身边，为她解决。”
“……”
平光镜片下，忍足侑士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被觉察的惊讶。
这是已经喜欢到什么地步了？
迹部他，看起来是认真的。
迹部的行事作风固然浮夸，但他从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作出无法履行的承诺。
忍足侑士抬手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只是在内心愈发加深了一个认知——
果然，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需要远离她，远离栗川纱奈。
就连迹部这样高傲的存在，都仅仅是稍一靠近就被折服。
要想维持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冷静理智地隔岸观火的状态的话，就必须与她保持距离。
他绝对会是所有人之中唯一的，一如既往冷静自持的那一个。
忍足侑士如是想到。
……
*
另一边，白石藏之介刚将栗川纱奈送回到她家楼下，少女的脚步停下，一脸的欲言又止。
“真的不用我送你到车站吗？总感觉很不好意思，上次在大阪你全程都陪着我……”
白石藏之介笑了笑，“真的不用，这么晚了你送我到车站再回来的话，我这边才会担心呢。”
这下栗川纱奈更惭愧了。
从今天在餐厅被越前龙马和迹部景吾抓包的时候起，她就胆战心惊地担心着什么时候会翻车，现场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任谁来了都会觉得有问题。
可在那之后，白石藏之介却完全没有问过她一丝一毫。
栗川纱奈低下头，手指用力地绞了一下裙摆，“藏之介君。”
“嗯？”
“…藏之介君不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吗？今天在餐厅发生的事情。”
白石藏之介愣了一下，随即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因为感觉问了的话，你会很困扰，所以就不问了。”
“比起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我更想要你不要难过。”
栗川纱奈湛蓝色的眼眸缓缓放大。
…这个人真的是太好了。
好到她第一次希望对方不要发现她所做的事情。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吐槽系统在网球世界开局的骚操作拖累她，但仔细一想，就算系统没有那样做，她迟早也是要在可攻略对象之间游走和暧昧的，本质上其实并无区别。
而目前为止，白石藏之介是唯一一个还不知道她这些“感情问题”的存在。
今天越前龙马和迹部景吾的突然出现，白石藏之介估计能猜到他们和她之间关系匪浅。但他不会想到，她已经和“很多人”告白过，却唯独没有和他白石藏之介表白。
“…对不起。”栗川纱奈轻声道。
“诶？为什么突然道歉？”白石藏之介的脚步骤然停下，“是因为餐厅的事吗？”
栗川纱奈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但也不仅仅是。
“为什么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错。”白石藏之介轻声道：“何况，我也不觉得有被冒犯到，充其量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而且，我也很期待在全国大赛上和他们交手呢，哈哈哈。尤其是那位越前君，我感觉他会和我们队里的小金很合得来。”
少年的笑声爽朗，语调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四天宝寺是一定会打进全国的哦。等到全国大赛的时候，我们就又可以在东京见了。”
全国大赛……她到时候还在吗？
她现实世界里的身体病情正在恶化，所剩时间不多，栗川纱奈自己都不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看到他们的全国大赛结局。
栗川纱奈轻轻点了点头，“加油，下次见，藏之介君。”
白石藏之介俊朗的脸上笑容又扩大了一点，他抬起被白色绷带束缚的手臂，动作亲温柔地抚了抚少女的头顶。
“下次见，纱奈。”
……
*
是夜，东京站入口前。
白石藏之介没能赶上原定的那一趟回大阪的班次，他顿了顿，正准备进站去窗口改签，身后却传来了汽车呼啸而来的声音。
一辆价格惊人的黑色博速MPV在他身后的路边停下，白石藏之介回过头，车窗也同时缓缓降下。昂贵奢华的商务车内饰，以及紫灰色中分短发的少年戴着墨镜的脸出现在眼前。
是今天白天在餐厅见过的冰帝队长，迹部景吾。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没道理会无缘无故路过这里还特地停下。
是来找他的？
白石藏之介沉默了一下，对方率先开口了：“赶不上回大阪的车了？本大爷可以让司机送你回去。”
白石藏之介：“………”
这位迹部君的口气一直都是这样的吗？属实是有点难顶了。
他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白石藏之介微笑：“谢了，但是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哦？是吗。”迹部景吾不紧不慢道：“本大爷打算跟你聊聊关于她的事情，怕你赶不上今晚的最后一班车次。”
“…你所说的她，是指纱奈么？”
“不然还能有谁。”商务车的车门向左平移划开，迹部景吾单手插着口袋从里面下来，偏头对车里的司机说道：“冈部，你先去停车吧，一会再来接。”
“是，少爷。”驾驶室里的司机应了一声后，车子缓缓驶离。
迹部景吾解除了坐在车里的姿态，与白石藏之介对视平等交流。
白石藏之介的神色也淡了下来，“迹部君，你想说些什么？”
“你应该不知道吧，她的很多事情。”迹部景吾抬手摘掉墨镜，深色上挑的眼眸眼神锐利，“她和很多人告白过，包括本大爷和青学的手冢、不二和立海大的幸村。”
“……！”
突如其来的令人震惊错愕的信息，白石藏之介用力握紧了拳头，瞳孔骤然之间收缩。
见他这个反应，迹部景吾扯了扯嘴角，“本大爷猜得没错，你果然不知道。”
也不知道白石这家伙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她竟然没有和他表白过。
通过忍足侑士在大阪四天宝寺的人脉，也就是他的表弟忍足谦也，迹部景吾知道，栗川纱奈只是要了白石藏之介的联系方式，没有向他告白过。
她对那么多人都如此简单而轻浮地就进行了告白，唯独白石藏之介没有，这何尝又不算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想到这里，迹部景吾的眼神也暗了暗。
“所以呢。”白石藏之介闭了闭眼，“迹部君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别误会，本大爷不是要在你面前破坏她形象的意思。她要是真的是个糟糕的家伙的话，本大爷也不会为她着迷。”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迹部景吾的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的笑意。
白石藏之介脸色微变。
今天白天时他的感觉果然没错，这位迹部财团的大少爷果然暗恋着纱奈。
不，按照迹部君的这个性格，肯定已经不是暗恋而是明恋了。
比起青学那位还相当稚嫩的越前龙马君，这位迹部君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比前者更令人有危机感。
他说……他为纱奈着迷。
白石藏之介沉默着等待着迹部景吾的下一句话。
“你的反应还算可以，没有因为表象就退而却步，配得上当本大爷的对手。”
迹部景吾也同样观察着他，目光沉着而冷静：“但无论对手是谁，本大爷都不会输。”
“好了，本大爷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
“现在，你可以回大阪了。”
第155章 网球43
从东京回大阪的路上，白石藏之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沉沉夜色倒映在他的眼眸中，增添了几分晦暗不明。
方才迹部景吾的话语，像一颗巨石从山崖滚落一般，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底。
带来酸涩疼痛的同时，也像拨开天窗迷雾似的，让他一直以来疑惑了许久的问题有了答案。
仔细想来，其实许多事情早已有迹可循，他也并非毫无觉察。
前段时间在珍稀昆虫展上，白石藏之介遇到过立海大的幸村精市。那位被誉为“神之子”的幸村竟然会破天荒地主动找他搭话，并且话题的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地落到了纱奈身上。
“白石君也认识栗川同学么？”——当时的幸村精市是这样问他的，神之子一双蓝色的眼眸幽深深邃，现在想来，白石藏之介终于明白过来了。
恐怕那时候她就已经向幸村告白过了吧，幸村会来问他，也是想看看他白石藏之介是否也是纱奈告白对象的其中之一而已。
还真是抱歉啊，他没有被纱奈告白呢。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冰帝、青学、立海大的他们都能被她告白，他却不在其中？
是他有哪里不够好吗？
“……！”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白石藏之介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立刻闭上眼睛，皱了皱眉。
真是的，他这是在做什么……
在吃醋吗？
那样的明显并非真心的告白有什么意义吗？没有意义。
他能做出“并非真心”的这个判断很正常，这并不难推理。
从迹部景吾的反应来看，他是真心喜欢纱奈毋庸置疑，以他的性格也绝对已经不是暗恋而是明恋，大少爷恐怕也早已经和纱奈告过白。
但现在他们依然没有成为情侣在一起，这说明什么？
说明是另一方出了问题，纱奈并没有喜欢上对方。否则双方都互相告白，早就已经互通心意成为情侣了，但现在并没有。
由此可推断，除了迹部景吾以外，纱奈向其他人的告白也是同样的，并非真心。
但奇怪的是，纱奈明明不喜欢他们，却要一一向他们告白。
她为什么那样做？
闭上眼睛的时候，黑发少女在云霄飞车顶端张开手臂拥抱天空的身影，还有她在城堡灯光秀下明媚灿烂的笑容，所有画面都再次涌现在眼前。
白石藏之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如迹部景吾所说，他白石藏之介也绝不认为她是一个糟糕恶劣的人。只有亲身和她接触过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她为什么唯独不跟他告白？
“……………”
白石藏之介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有毒。
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翻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心里面有疑惑就要想办法去问，千万不要内耗，他的教练渡边修是这样教导他的。
“喂……藏之介？”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四天宝寺的队员忍足谦也的声音，对方打了个哈欠，声线听上去还有点困倦，“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过来，真罕见。”
“谦也，你知道纱奈在冰帝学园和东京的情报吗？无论什么都好。”白石藏之介开门见山地问。
忍足谦也：“？？？”
“纱奈？是冰帝学园那位栗川纱奈吗？”
白石藏之介都能从电话里听见忍足谦也激动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射起来的声音，对面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怎么突然问她的事情……等等，我没听错吧，你刚刚是直接喊了她的名字吗？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唔……说来话长……所以你对她了解多少？”
“奇了怪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问我栗川纱奈的事情？”
忍足谦也逐渐迷惑了起来，“我堂兄今天也打电话问我关于她的事情……所以到底为什么都觉得我一个在大阪读书的会了解东京冰帝的校花啊？”
白石藏之介：“………”
谦也的堂兄，是东京冰帝学园的忍足侑士。
对上了，白石藏之介记得今天在银座寿司店的时候，坐在他和纱奈斜后方那一桌的那位眼镜君，就是谦也的堂兄忍足侑士。
忍足侑士会同样在今天打电话问谦也关于纱奈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看见纱奈和他共进午餐吧，所以才问和他同在一个学校的谦也。
那么问题来了，谦也的堂兄为什么会在意纱奈的事情？
“你的堂兄问纱奈的事情，为什么？”白石藏之介直接问了出来。
忍足谦也：“哦，因为她跟侑士表白过啊。”
白石藏之介：“……………”
沉默，笼罩了这列从东京开往大阪的只有他一人的车厢。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迹部所说的她告白的对象里并没有这位忍足侑士，所以还有多少个？
所以，偏偏只有他白石藏之介，没有被纱奈告白。
今天和迹部景吾同样出现在餐厅的那位越前龙马呢？那位青学桀骜不驯的一年级，也在其中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白石藏之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段时间吧，不过侑士婉拒了她，没有答应。”忍足谦也笑了一下，“我看侑士也是个纸老虎，真不在意她的话，今天也不会打电话过来问我了。”
“他都问什么了？”
“问栗川她有没有来过大阪之类的，我说有啊，还加了我们队长的联系方式。”
“………”
白石藏之介的声音已经有点恍惚了，忍不住自言自语般问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哦，我大概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了。”忍足谦也也叹了口气，“之前我也奇怪，栗川她那么漂亮，侑士为什么不答应。结果侑士说她不仅仅跟他一个人告白，所以他拒绝了。今天我也忍不住好奇，问侑士她什么要这样做。”
“所以是为什么？”
忍足谦也：“侑士说，因为她有病。”
白石藏之介：“………”
“别误会，我堂兄不是骂人，那真的是一个陈述句，字面意义和病理意义上的。”
忍足谦也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同情，“侑士是真心觉得，栗川她有心理方面的情绪病，导致她在病理上无法控制肢体行为，才会有那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
“否则无法理解，像她那样优越的家境，还长着一张那么美的脸，想和谁好好谈恋爱不都是轻而易举吗？要是循序渐进好好正常地相处的话，不管是谁都会喜欢上她的吧。”
忍足谦也越说代入感就越强，他咕嚷道：“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无论如何我都很难讨厌她的……她太漂亮了。”
本就外表貌美到极点的少女，还可能患有旁人无法知晓言说的疾病，听上去更加柔弱了，很容易激发人内心深处的保护欲。
见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反应，忍足谦也喊他：“藏之介，你在听吗？怎么不说话？”
白石藏之介顿了顿，“我知道了。”
忍足谦也立刻警觉：“嗯？你知道什么了？等等，你不是要挂电话吧，不要啊——别吊起我的好奇心后挂电话啊，所以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多她的事情啊——”
白石藏之介叹了口气，“抱歉谦也，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现在，他只想静一静。
挂断了电话后，白石藏之介再次看向窗外。
已经快要回到大阪了。
现在想来，如果纱奈真的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冷酷得仿佛是两个人般的性格，会是她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吗？
第一次见到栗川纱奈的时候，他只觉得对方是个漂亮得似乎不真实存在的人，充满着距离感。
加上那时对方冷若冰霜的性格，还有和小金打球时她令人意外的表现，让白石藏之介对她记忆深刻，但也仅此而已。
真正的转变，来自那天她发来的信息。她说要来大阪，问他能不能陪她同行。
一切的齿轮都是从那一天开始转变的。
再次见面的时候，少女仿佛已经换了一个人。变得更加鲜活，耀眼，活泼，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他的所有视线。
在城堡璀璨缤纷的漫天灯光下，在少女上前一步环抱住他的腰的时候，白石藏之介清晰听见了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下一次，就换成藏之介你来东京找我吧，好不好？”
他满怀着期待，如约而至，遵守约定来到了东京。
可他没想到，这次的东京之旅会得知如此意料之外的信息，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酸涩发胀。
白石藏之介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对网球是如此，对感情也是如此。
在最热爱的网球上，他会追求完美，将每一项基本功练习到极致，也因此被誉为“网球圣经”。
网球的球风是一个人性格的最真实反应，他的性格纯粹明了到极点，本应是容不得一颗沙子的人，在感情上也应该是这样……
可面对她，却有了例外。
他从来没有在意或者喜欢上过什么人，第一次就栽了个大跟头。
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少女最初发给他的那一条短信，白石藏之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但即使如此……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很喜欢她。
放不下她。
…她还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还没有喜欢上任何人，那他就还有机会。
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困难或者疾病，他也会陪她一起走出来。
真正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全身心地包容她的一切，而不是逃避。
白石藏之介伸手抚上自己手臂上的白色绷带，感受着绷带底下属于黄金的坚硬质感。
再次抬头时，少年的表情和眼神已经恢复到一片清明和坚定。
在网球方面他是完美无缺的圣经，在感情方面，他也要成为照耀对方的“圣经”。
……
*
另一边，东京市区大平层内，黑发少女躺在床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正处在睡梦之中。
“叮”的一声。
【白石藏之介，好感度+7。】
【白石藏之介目前总好感度：95。】
第156章 网球44
七月份的东京不算太热，明媚的阳光穿过树影婆娑的叶片，溜网球场边的铁丝网上，在地面留下细碎的鎏金色光芒。
这一次比赛的观众数量前所未有的多，比赛刚进行完两双打，皆是立海大获胜。观众席便已经传来阵阵骚动与喝彩，惊起了栖息在灯柱上的白鸽。
再丢一局的话，青学就要输了。
栗川纱奈站在场边的铁丝网后，抬头看着掠过天际的白鸽，心绪开始飘远。
上一次看到白鸽的时候，还是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那一场震撼了所有人的对决。
在持续了上百个球的漫长抢七决胜局后，手冢国光的最后一球触网失分，他仰起头呼吸，汗水从他的额角落下，白鸽在少年头顶上盘旋。
在那之后，青学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到今天，终于来到了关东大赛的决赛，青春学园对战立海大，同时也是幸村精市手术的日子。
东京拥有最顶级的医疗资源，最终幸村还是决定到东京来进行手术，一会立海大的选手们结束比赛后，也都会去医院陪幸村手术。
——“如果可以的话，栗川同学可以一起过来吗？”
不久之前，幸村是这样问她的。
——“我的手术一定会成功，我想让栗川同学也看到治疗的希望。”
栗川纱奈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抚平了内心的焦躁。
幸村君他，真的一直都在牵挂着她的病情，想方设法的让她不要放弃。
如果在现实世界里，她能够拥有像幸村君这样一直鼓励和陪伴她的好友，或许她会更加有勇气面对那一切。
“puri，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仁王雅治的声线带着一如既往的轻佻，栗川纱奈向他看去，有点意外对方竟然会主动到她身边来搭话。
“是在担心幸村部长么？”仁王雅治问。
栗川纱奈点了点头，“但幸村君他说让我们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没错，毕竟部长可是‘神之子’啊。”
如果放在平时，栗川纱奈可能会在内心默默吐槽，觉得“神之子”这种称号未免太过中二，会听得人尴尬不已。但放在幸村精市身上的话，却完全不会。
那个人，耀眼、自信、坚毅、强大——他完全配得上神之子这样的称呼。
“是这样没错。”栗川纱奈深表认可地点了点头。
“……”
仁王雅治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她，目光掠过她洁白手腕上戴着的那一只手表。
果然，还是很难想象，外表看上去如此鲜活美丽的少女，竟然身患绝症，而且还是严重到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程度。
幸村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他也不可能开这种程度的恶作剧玩笑，所以她是真的重病缠身。
在此之前，仁王雅治对栗川纱奈的最大印象，便是她是自己唯一无法模仿的存在。因为长得太过美丽而无法模仿，仁王雅治自己都觉得新奇。
以至于他很难想象，这样耀眼的人在骤然之间倒下的样子。
冰帝的人知道她的情况么？仁王雅治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冰帝众人。
除了迹部以外，冰帝几乎全员到齐。冰帝众人的目光虽然也时不时地投放到栗川纱奈身上来，但仁王雅治并未从其中发现类似担忧或者同情的情绪。同理，青学众人亦是如此。
结论，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只有他仁王雅治和幸村部长知晓。
仁王雅治的身形顿了顿，伸手按了按口袋里的手机。
真过分啊，幸村部长。
莫名其妙的就让他知道了这么严重的、无人知晓的重量级信息，让他宛如上了同一艘船一样，有种责任般的感觉。现在的他在人群中下意识地就去搜寻她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关注着甚至是担心她，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这种感觉太过特殊，仁王雅治确信以前自己从未试过如此。
甚至就连他现在口袋里的手机，是幸村在今天做术前准备之前特地交给他的。
幸村说，他的手机里有连接栗川纱奈手表的app，里面云端连接了她手表上的心率数据，能时刻观察到她的心率安全状态。
进手术室不能带任何金属物品，因此，在今天手术之前，幸村将他的手机交给了队伍里唯一同样知晓栗川纱奈病情的他。
——“我的手术是全麻而且时间很长，我担心她在此期间有什么意外情况。请帮我照看她，拜托你了，仁王。”
幸村部长当时是这样拜托他的。
仁王雅治不知道，明明不久之前还当着全立海大网球部的面，当众拒绝了栗川纱奈的幸村部长，为什么现在又会关心她到这个地步。甚至两人的关系已经进化到他的手机都绑定着她的心率，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
仁王雅治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那部宛如烫手山芋般的手机，还充着电看了app一整晚。
手机屏幕上显示，少女的心率一时活泼激动，一时轻缓放松，晚上进入了睡眠的时候最为稳定。
她的睡眠质量还挺好，仁王雅治如是想到。
看着屏幕上的心率数据不知道过后，他的脑海里甚至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栗川纱奈的笑颜。
察觉到这一点后，仁王雅治愣了一下，仿佛被方方正正的手机烫到一般，将它迅速放回了口袋里。
但过了没多久，他又重新拿了出来，盯着屏幕上的心率看。
万一就在他不看手机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出什么事了呢？那怎么办？那他岂不是连幸村部长一个小小的嘱托都完成不了？那怎么行。
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等幸村手术完毕，把手机还给幸村，他就不用再费心了。
甚至在今天和青学的比赛开始之前，仁王雅治还在想，一会他打双打比赛的时候没法看手机怎么办。他有自信以自己和柳生的实力，可以很快结束这场比赛，但万一她就在那短短的时间内出什么事呢？
就在他还在皱眉思考的时候，穿着冰帝校服的黑发少女就出现在了比赛现场。
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在身后飘扬，冰帝卡其色的小制服外套和百褶裙，衬得她肌肤通透雪白。她的五官精致的脸血气充盈，一看就是晚上睡眠质量非常好。
行，看来这心率监测还挺准，到头来一晚上没睡好的人只有他一个。
仁王雅治扯了扯嘴角。
挺好，不需要烦恼看不到手机屏幕和她的心率了。她本尊就在眼前，位置正对着球场，如果她有什么不舒服的表现，他也会第一时间看见。
不过倒是没想到她会来看这场比赛，按道理今天既不是她所在学校冰帝的比赛，幸村部长也因为手术不会上场，原以为她不会出现的，可她却竟然出现了。
青学那边，手冢国光也因为手臂受伤出国治疗，不会上场。
那么，她出现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了。
不二周助。
据说是和幸村部长一样，同样拒绝了她的告白的不二周助，目光也同样落在了栗川纱奈身上。
虽然不二掩饰得很好，但是瞒不过他的眼睛。那位青学的天才，也有意无意地，时不时地会看向曾经被他拒绝过的黑发少女的方向。
仁王雅治没什么表情地想到。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他只需要好好地完成幸村的嘱托，在他手术出来之前确保她不会病发就好了，其他的不需要留意太多。
但在获得那一场双打胜利的时候，仁王雅治握紧了一下球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有打单打的冲动。
想要单打。
想要会一会青学那位有名的天才，不二周助。
可惜青学没有机会了，立海大今天必将获胜，他们将会捧着关东大赛第一名的奖杯去到幸村的手术室前，作为庆祝他成功出手术室时的最棒的礼物。
立海大不会输，即使缺乏了队长幸村精市的出场，仁王雅治也很难想象立海大要怎么样才能输给青学，今天必定会是立海大的胜利。
这也意味着青学将会止步于此，无法进军全国大赛。他和不二周助皆为三年级，错过这一次，在中学期间就没有下一次交手机会了。
真可惜。
……
仁王雅治的思绪千回百转，与此同时，另一边。
在他旁边的栗川纱奈听到，“叮”的一声。
【仁王雅治，好感度+5。】
【仁王雅治，好感度+6。】
【仁王雅治，好感度+7。】
栗川纱奈：“？？？”
第一次见到，等差数列既视感的好感度增加，发生了什么？！
仁王君这是怎么了？她刚刚好像什么都没做啊！竟然加了这么多好感度！
她记得上一句的对话，是停留在她赞同仁王说幸村是“神之子”的时候。
莫非仁王君是幸村君激推？所以她一句同意就加这么多好感度？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原因了？否则很难想象，和她都没什么交集的仁王为什么会突然加这么多好感度啊。
如果仁王是幸村激推的话，那她要不……继续夸赞幸村试一下？
栗川纱奈不太确定，尝试着开口：“仁王君。”
仁王雅治转过头来看她，“嗯？”
栗川纱奈直接零帧起手，突然语气无比虔诚地道：“神之子，是世间的瑰宝。”
仁王雅治：“……？”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玩尬的？
栗川纱奈一本正经：“众人皆以为，幸村君之所以被称为神之子，是因为他在所有比赛中从无败绩，但我认为此言差矣。”
她的表情太过虔诚，仁王雅治差点被逗笑出声，“怎么说，栗川同学有什么高见？”
栗川纱奈闭上眼睛，沐浴着阳光，直接将自己方才所想说了出来：“因为，幸村君他耀眼、自信、坚毅、强大，宛如神明之子在世，无愧于神之子的称呼。”
“噗——噗哩……”
仁王雅治绷不住了，他将身体转了过去，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位置，不知道他手里拿着什么，总之他整个人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
栗川纱奈：“………”
好的，测试完毕，没有继续加好感度，仁王他不是幸村激推。
…这显得她刚刚零帧起手一番莫名其妙的彩虹屁好尴尬，想找个洞钻进去了。
就在栗川纱奈刚想开口一句“但话又说回来”补救一下的时候，就看见仁王雅治转过了身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
“你啊。”
“夸人的时候一点都不带害羞的，心率一点都没变啊，噗哩。”
【仁王雅治，好感度+8。】
【仁王雅治目前总好感度：60。】
第157章 网球45
……加了！
她有这么尬的彩虹屁进入霓虹，仁王的好感度竟然还加了！还加了那么多！
栗川纱奈自己都不由得脸红了一下。
但目前看来，仁王他不是幸村激推，因为他都已经识破了她刚刚说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却还是加好感度了……
嗯？等等，仁王是怎么知道她心率没变的？
不管了，也不可能去质问人家，总之现在趁着对方心情不错，继续聊聊吧。
“说起来，刚才的比赛里，仁王君怎么没有使出你的变装技能？”栗川纱奈换了个话题问道。
“哦？为什么会觉得我的‘变装’是用在网球上的？”仁王雅治笑着挑了挑眉。
栗川纱奈：“………”
啊这，总不能说是因为看到你的变装功能是写在网球得意技那一栏里的吧。
在这个人均拥有炫酷技能的网球世界，栗川纱奈盲猜他的变装应该是可以copy模仿对象的技能，不然变装就毫无意义了，变成只是纯纯给对面欣赏cosplay了，那就不太合理。
但在刚刚对战青学有名的“黄金组合”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的时候，仁王却完全没有用出他的变装技能，只是坚持用自己的原皮在打着比赛，这让栗川纱奈有些惊讶。
即使没有使用任何技能，仁王雅治的实力也相当出色。他基本功扎实，洞察力敏锐，轻易就洞穿了菊丸英二特级击球的动作习惯和弱点，针对对方无法防守的地方进行攻击，控球精准。
不用技能都能打败对面，立海大的实力真是深不见底。
“因为仁王君之前模仿的是幸村君和真田君，还说立海大队伍里的正选都是你的模仿对象来着。”栗川纱奈眨了眨眼睛，从容以对：“所以我就感觉，仁王君的模仿应该是用在比赛里的技能吧。”
仁王雅治扯了扯嘴角，“是哦，我的模仿确实是用在网球上的。”
“只是……唯有今天，我不想模仿呢。”
仁王雅治自己也说不上来，今天不想使用模仿的原因。
从在场边看到黑发少女的那一刻起，从看到她专注看着比赛的目光时起，他就莫名有种感觉，想要用自己原本的姿态获胜的感觉，以及汹涌的胜负欲。
想要用自己真正的面貌，用独属于自己的球技，让今天在场的观众，让她看到他的胜利。
事实证明，今天的比赛，无需模仿他也能够获胜。
【仁王雅治，好感度+5。】
栗川纱奈：“！！！”
刚刚又有哪里戳中仁王君了吗？！
仁王雅治的总好感度已经来到65了，栗川纱奈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不管了，总归加好感度就是好耶！
……
另一边。
青学与立海大的比赛观众席人头攒动，备受瞩目。不动峰、山吹中学、圣鲁道夫、冰帝……曾经与青学对战过的学校队伍选手几乎都来到了现场，来亲眼见证打败自己的青学能否走向全国。
冰帝这边，除了迹部景吾和桦地崇弘以外的正选全员聚齐，齐齐站在比赛网球场的铁丝网边，全员穿着低饱和度又质感上乘的灰白色冰帝队服，往那一站跟一排模特一样。
“立海大已经直接拿下两场双打了，只要单打再赢一场就结束了。”冰帝的宍户亮看了一眼场上的记分板，青学现在是压倒性的不利局面，“啧，打败了我们的家伙，可不要三连跪就直接出局输掉啊！”
泷荻之介：“而且手冢还出国缺席比赛了，青学的单打力量变薄弱了。”
说起手冢，宍户亮下意识地想起自家部长迹部景吾，他环看了周围一圈，问道：“迹部呢？不来看今天的比赛吗？”
忍足侑士笑了笑，“迹部说，等越前的单打三号上场了他才会出现。”
日吉若握紧了拳头，“迹部前辈他……这么看重越前那家伙吗？！”
“毕竟越前可是手冢抱着报废一条手臂的风险，都要让他成为青学支柱的人啊，迹部想看看到底是多有潜力的家伙才值得手冢这样做。”忍足侑士叹了口气道。
宍户亮看了日吉若一眼，淡定补刀：“而且，越前他还是以压轴王牌的身份在延长赛打败了你，让冰帝败北的关键之人。”
日吉若：“………”
“可恶，总有一天我会完成对越前的以下克上！！”
宍户亮：“人家只是个中学一年级而已，你还要怎么以下克上？再往下就是小学六年级了啊喂！”
一旁的凤长太郎：“噗……”
……宍户前辈，好强的吐槽！
“说起来，纱奈她什么时候和立海大的人这么熟了？”向日岳人眉头紧皱，指了指穿着冰帝校服的黑发少女的方向，“她和立海大那个白头发的家伙聊了挺久了，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仁王？”
“没错，是双打二号的仁王雅治。”说完这句话后，忍足侑士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沉思了半分钟后，忍足侑士直接掏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过了好一会后才接听，还传来了些许水声，“啊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越前单打三号到大半的时候再打过来吗？其他的本大爷都没兴趣看。”
忍足侑士扯了扯嘴角，“真的吗？确定全都没兴趣？”
“没兴趣，本大爷还在游泳。”
“即使是栗川她和立海大除了幸村以外的人交谈甚欢，也没有兴趣吗？”
“………”
一阵更猛烈的水声从电话里传来，格外清晰。
明明只是从泳池里迅速起身的水声，忍足侑士都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怎么回事”、“怎么还有？！”的即视感。
直到听到对方的回答，忍足侑士差点笑出声。
“本大爷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后，忍足侑士再次将目光投向黑发少女，她依然在同立海大那位仁王雅治交谈甚欢。
也不知道立海大那位“欺诈师”都说了些什么，逗得她笑得很开心，少女绽放出灿烂笑颜的时候，仿佛周围的景色都被瞬间点亮了。
忍足侑士顿了顿，原本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本就是深邃和充满距离感的长相，平日里只有亲近熟悉他的好友才知道他性格随和，但当他不笑的时候，浑身的气场都散发出了淡漠和难以接近的味道。
直到看见仁王雅治被叫回到队伍里，纱奈旁边走来了不动峰队长橘桔平的那位妹妹橘杏，忍足侑士没什么表情的脸才缓缓松动了一些。
即使隔着大半个球场的距离，他都能看见橘杏脸上惊喜的表情。她们正在笑着交流的对话，他不用猜也能知道，大概就是“栗川前辈你也来看比赛了啊？”、“好巧！”之类的。
在和栗川纱奈笑着交谈了几句后，橘杏和不动峰的几位正选自然而然地和栗川纱奈一起，站在了观看比赛的最佳位置之一。
同样注视着栗川纱奈的不只有他一个人，忍足侑士听到自己旁边的向日岳人烦躁地“啧”了一声，语气听上去不爽极了。
向日岳人撇了撇嘴角，“真是的，纱奈为什么不来我们冰帝这边啊？和其他学校的家伙在一起，她明明是我们冰帝的。”
闻言，忍足侑士微微愣了一下。
通过向日岳人的话语，忍足侑士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他刚刚这是在做什么？
他刚刚是在和岳人一样，因为栗川纱奈选择一个人站在外面，和其他学校的家伙进行交流不回到冰帝这边而不爽吗？
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只有迹部能“治”她，因为想让她回到冰帝来，所以才给迹部打了电话。
忍足侑士深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复杂。
不太妙。
……
单打三号数据网球之间的对决结束，立海大三巨头之一的柳莲二竟然输了，青学的乾贞治赢下了比赛，胜利女神的天平似乎开始倾向青学。
赛程已经来到了单打二号的比赛，立海大的切原赤也vs青学的不二周助。
比赛刚一开始，切原赤也就拔高声音对着身后的学长们问道：“这次大赛用时最短结束比赛的是哪一场？”
桑原杰克抱着双臂道：“是你和不动峰橘桔平的比赛，只用了14分01秒就赢了。”
切原赤也高高举起球拍，笑得张扬：“那我今天就用13分钟打败不二周助！”
场外的观众瞬间一片哗然。
“这也太狂了点吧……”
“但那可是切原诶！立海大二年级的王牌，他确实有这个实力挑衅啊。”
“可他这次的对手是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啊，怎么可能13分钟拿下，我看好不二周助！不二也是正式比赛从来没输过。”
周围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橘杏气得牙痒痒，“可恶！切原那家伙怎么可以还是那么嚣张？！他对我哥哥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的吗？！”
栗川纱奈惊讶地看向她，“小杏的哥哥和切原有什么过节吗？”
“切原他在比赛里故意用球打伤我哥哥的右腿，我哥现在都还在医院里，都是他的错！”橘杏气得脸都红了，“一场比赛里，切原不知道用球打了我哥哥的脚踝多少次，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恶魔！”
栗川纱奈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都因为震惊而不知道说什么。
幸村君治下的立海大，真的会有这样的选手吗？
但很快，切原赤也就用行动证明了橘杏所言非虚。
在切原赤也放下狠话后，不二周助却一连拿下两局，消失的发球、三种回球之棕熊落网……不二周助不断使出炫酷的绝招，接连得分。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三分钟，早已超过切原赤也放狠话时定下的时间，可在这期间，他却一分都没有得过。
在狼狈地后退想要接起来棕熊落网的高吊球却失败被绊倒后，切原赤也的自尊心被狠狠刺激，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少年的眼白部分变得通红，宛如恶魔降临。
“出现了！我哥哥就是在他眼睛变红之后被攻击的！”橘杏紧张地拔高了声音，“不二哥有危险了！”
下一秒，切原赤也就高高跃起，一个扣杀球精准地击中在了不二周助的膝盖上！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栗川纱奈都听见不二周助膝盖被狠狠击中的闷响，一球下去，不二周助的膝盖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就立刻红肿了起来。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不二周助的站姿形态明显不太自然，似乎除了被砸伤以外，膝盖也在方才扭伤了。
“……！”
栗川纱奈湛蓝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和小杏说的一样，切原真的在比赛里伤人。
一瞬间，她还以为看到了花宫真站在了网球场上，花宫真要是能和切原赤也相遇，两人应该会有不少共同语言。
栗川纱奈其实和立海大的其他正选们都没有过多交集，平时也很少去了解他们，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立海大里也有这样的选手——在比赛里伤人的行径，是她最无法容忍的行为之一。
现实世界里的绝症缠身，让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珍惜身体健康，她讨厌伤害他人身体健康的一切行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无法忍受。
比赛仍在继续，从第三局开始后，切原赤也就开始采用拖时间延长比赛的打法，中途交替着使用不规则发球瞄准不二周助的脸，每一次的回球也朝着不二周助的手腕和膝盖打去。
一局下来，不二周助的身上已经多出了好几道红肿和淤青，他肤色本就偏白皙，身上的伤痕更加明显。每一次疲于奔命的跑动，他的表情都是明显地在忍痛，显然扭伤的筋脉带来的巨大的痛楚。
“切原那家伙！他明显就是看穿了不二哥的脚扭伤了！他在故意拖时间让对手更加痛苦！”橘杏的声音更加愤怒了，感觉每一次的认知都在被他刷新，“我就没见过这么过分的家伙！”
“………”
栗川纱奈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她紧张地抓住了铁丝网，手臂用力绷紧。
扭伤可不是小事，尤其对运动员来说，膝盖关节这种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恐怕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更加严重的后果。
切原他……真的太过分了。
少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
……
另一边。
听到裁判宣布自己拿下了一局，切原赤也扯了扯嘴角笑了出声。
就在他准备将球高高抛起，再发出一记不规则发球的时候，切原赤也的余光瞥到场外的一抹身影。
原因无他，只因少女实在漂亮得太过耀眼，黑色的铁丝网衬托得她肌肤白得仿佛发光，天然地就攫取着所有人的视线。
她的脸也很漂亮，是漂亮到切原赤也无法理解幸村部长为什么不答应她的告白的地步。
而现在，栗川纱奈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从她注视的方向来看，那很明显是对他的愤怒。
切原赤也愣了一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用和那些家伙一样的眼神看他？
她是已经和那些家伙一样讨厌了他了吗？因为他的球路？！
可这是为了立海大的三连霸所必需的，她喜欢幸村部长的原因之一不也肯定有慕强的成分吗？那她现在又是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切原赤也想不通，少年的眉头越皱越深。
说起来，以前她好像从来没有来看过立海大的比赛，哪怕幸村部长还参赛的时候，她也没有来看过。可今天她却竟然来了，难道是为了对面青学的那群家伙？
如果没记错的话，青学的手冢国光还有不二周助也是她的追求对象。
可恶，那两个家伙怎么比得上幸村部长？！
切原赤也咬了咬牙，他的手指骨节曲起，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黄色小球，苍白的手背上鼓起一道道青筋。配上他不太对劲的表情和猩红的眼眸，看上去更加像恶魔了。
“嘭”的一声！
他再次发出了一球，再次击中了不二周助本就受伤的膝盖！
栗川纱奈瞳孔骤然紧缩，她双手用力抓住铁丝网，紧张担心的情绪几乎要冲出网外——
看到她这明显担心得不得了的动作，一想到自家部长幸村已经准备进去手术了，可她却在担心青学的不二周助，一想到这里，切原赤也就更加生气了。
切原赤也忍不住了，对着栗川纱奈的方向突然大声喊道：“喂——你不是喜欢我们家部长吗？！”
“喜欢幸村部长的话，不是应该无理由支持立海大吗？为什么不支持我们？！”
少年眼睛猩红，在比赛里的行径也宛如恶魔。
可他的语气，偏偏却还能像不讲道理的小朋友一般，带着闹脾气的愤怒。
“………”
切原赤也的质问声格外清晰，响彻了整个球场，观众们因为惊讶而面面相觑。
不仅在场青学和冰帝的众人震惊了，就连立海大的正选们也难掩错愕。
丸井文太吹着的泡泡“吧唧”一下破了。
桑原杰克手里拿着比赛的计时表都因为震惊而掐停了。
柳生比吕士也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真田弦一郎直接站起了身，脸色黑得像块炭，眼看着就要朝切原赤也冲过去。
仁王雅治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哑口无言，并且内心已经高度紧张。
全场只有他知道栗川纱奈的身体状况，那可是随时要命的心脏病——赤也这家伙，要是把她气得心脏病发作了怎么办？！
柳莲二则是有些头疼的，将自己原本就闭着的眼睛闭得更紧。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这是要闹哪样啊，赤也。
第158章 网球46
切原赤也的这一句问话，仿佛带有静音功能。霎时之间，全场都变得鸦雀无声，惊讶的眼神在他和栗川纱奈之间来回。
迹部景吾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比赛场地，一来就听见了切原赤也高声的质问。
他皱了皱眉，立刻朝着黑发少女的方向看去，但迹部景吾的目光中没有责备，唯有担忧。
处在数不清道目光之中的少女依然站在原地，从她的身上看不出难堪，只是她的表情和周身散发出的气质是罕见的冷漠。
那张本就精致昳丽到了极点的面容，不笑的时候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距离感，罕见的冷漠表情带来的反差感，让少女散发出了更加惊人的美丽。
或许正因为平时的她总是带着温柔甜美的笑容，性格太过平易随和，以至于令人无法想象，原来她也有这样难以接近的时候。
——她生气了。
不少看向她的人都愣了一下。
切原赤也亦是同样，猩红眼眸状态下的他就是容易比平时冲动，质问的话语刚问出去后，他就已经有点后悔了。
但是已经问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有有收回的余地。尤其现在看到栗川纱奈前所未有的冷漠愤怒表情，切原赤也只觉得喉头有种被哽住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他？
他有哪里说错了吗？！
“切原选手！请专注比赛，不要向场外发问与比赛无关的问题！”坐在高处的裁判先是一脸惊讶，随后又看向被球击中后疼痛倒地的不二周助，裁判转向青学的龙崎教练，宣布比分：“比分2比1，CHANGE COURT，盘间休息——”
交换场地的120秒休息时间，切原赤也再也按捺不住，朝着栗川纱奈的方向直直走了过去：“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越是被无视，他就越在意，越是放不下。
栗川纱奈依然没有说话，她只是专注地看向不二周助回到青学的休息长椅，龙崎教练立刻上前查看他的膝盖状况。
从龙崎教练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来看，万幸是没什么大碍。
栗川纱奈也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看向切原赤也，语气淡漠地反问道：“切原君在比赛中一直都是这样打伤对手的么？”
“我又不是故意打到的，没能躲开我的球，是他们不好！”切原赤也的语气带着点烦躁，振振有词：“而且我不是都道歉了吗？！”
栗川纱奈：“………”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被气笑。
他在每次击中人之后，就对着倒在地上的人居高临下说“啊抱歉，我以为刚刚那一球以你的实力能躲开的呢”、“真对不起啊，我又打到同一个地方了”——这样算是道歉吗？明明就是阴阳怪气。
哪怕当他不是故意的，但明明已经重伤到了人，给别人带来了强烈的痛苦，为什么他的语气还能这么纯真又理直气壮？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也确实伤到人了不是吗？”栗川纱奈面无表情道：“而且说到底，切原君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不管你是不是故意伤人，我的看法又有什么关系？”
“？！”
切原赤也不由得愣住，猩红的眼眸都瞪大了一些。
对啊，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这么多？
为什么要在意她是不是生气？
说到底她只是外校的学姐，和他们立海大唯一的交集也只是她曾经追求过幸村部长而已，除此以外再无关系，他似乎也没什么立场质问她。
…是因为幸村部长吗？因为担心栗川学姐讨厌他了，连带着会对幸村部长印象不好吗？
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幸村部长被讨厌。
切原赤也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也没有回话。
看见他愣住的样子，栗川纱奈沉思了片刻，突然觉得他也不是无可救药，或许还有改变的余地，她继续道——
“是因为切原君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吗？所以才希望从我这个不属于立海大也不属于青学的‘外人’口中寻求认同感。”
“……！”
切原赤也猛地握紧了拳头，在内心大喊否认，才不是！
他只是想要获胜而已，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一路高歌凯旋攫取胜利果实，奠定了立海大朝着三连霸进军的基础，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这样不行！
对了，三连霸……他们还要将关东大赛的奖杯送给幸村部长作为手术的礼物的！
切原赤也咬紧了牙关，转而问道：“我们部长还在医院里，他马上都要进手术室了，你现在却在关心青学的家伙！你到底喜欢不二周助还是我们幸村部长？！”
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被提及，青学的休息区里，不二周助的背影微微一僵，用冰镇毛巾敷着膝盖的动作也停顿住。
栗川纱奈丝毫没有被带偏，声音反而更加清冷了：“所以你也还记得幸村君马上要手术了对吧？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了折磨对手而故意拖长比赛时间？”
“…！！”
“如果你真的有心想要立海大全员一起赶上幸村君的手术，就不会为了个人的恶趣味故意拖长比赛时间。明明可以直接得分的球，你却故意拖延时间让不二君疲于奔命，只为了‘更加有趣’，让他膝盖更加难受。”
说到这里的时候，栗川纱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现在这个时间，单打一号的真田君明显已经赶不上和大家一起送幸村君进手术室了，他必须独自留在这里比赛了。”
少女的反问掷地有声，切原赤也眼睛再次瞪大。
同样听到她话语的真田弦一郎闭了闭眼，沉默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确实如她所说，时间不够了，他没有办法亲自送幸村进手术室了。
立海大的其他正选也在一旁，听见了切原赤也和栗川纱奈的对话，听完全程后，众人无言地叹了口气。
算了吧赤也，你根本辩不过她的。
…确实是理亏啊。
他们其实也并非完全赞成切原赤也的打法，就像方才切原赤也用力捏紧网球要使出极度危险的不规则发球的时候，立海大众人也纷纷变了脸色。
当时的仁王雅治额角都流汗了，柳莲二也难得的大喊道“不可以，这种发球太危险了！”，桑原杰克也难以置信地对着球场大声问道——“你难道真的想要毁了不二周助吗？！”
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立海大众人的反应说明他们也并不认可赤也伤人。但因为切原赤也是备受宠溺的二年级王牌，因此大家对他的比赛球风经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赤也他在比赛中自尊心受到刺激就会引起血压升高，从而令眼睛和肌肤变红，甚至进入到头发都全部变白的“恶魔化”状态。赤也的眼睛一旦变红，他就会无意识地变得比正常形态下的自己暴力，会为了胜利失去理智。
每当他真的太过分，会对对手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的时候，立海大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会出面阻止。
就像此时此刻，真田弦一郎也开口阻止了。
“赤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真田弦一郎威严地低喝了一声：“休息时间结束了！回到你的场地，继续比赛——”
“……！”
真田弦一郎对切原赤也的震慑力非同凡响，海带头少年整个身躯都震了一震，最终还是听话地回到了比赛场地。
再次站在球场中央的时候，切原赤也的内心烦躁无比，这种烦躁在听到橘桔平的声音后更甚了。
橘桔平，不动峰的队长，拥有“九州双雄”之一称号的、在上一场比赛中被他用14分钟零一秒就终结了的家伙。
现在橘桔平正拄着拐杖，脚上打着石膏，站在了自己妹妹橘杏和栗川纱奈旁边，对着仍在半俯着身强忍着膝盖疼痛的不二周助呐喊道——
“不二！你的实力不止是这样子而已的吧？！如果你现在输了，青学就在此止步不前了，你能甘心吗？！”
“站起来，继续战斗，不二！”
在特地从医院赶来的橘桔平的鼓舞下，不二周助缓缓直起身，重新握住球拍，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坚定，“我会赢的。”
切原赤也烦躁地皱了皱眉。
…多管闲事的家伙！
但看着拄着拐杖的橘桔平，切原赤也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咧了咧嘴笑了一下，突然有了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切原赤也捏紧网球，向上抛起，大力挥动球拍，用力发出一记不规则发球！
“嘭”的一声！
黄色的小球狠狠砸在单打线的界外，带着强烈的旋风，掀起不二周助栗棕色的发丝，露出他错愕的眼神，然后球朝着铁丝网边橘桔平面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心！！”
球带着巨大的力道在铁丝网上不断旋转、研磨，黑色的铁网已经变形，差一点就将铁丝网击穿，砸到橘桔平的脸上——
橘桔平本腿上有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球惊得一下子没站稳，“轰”的一下跌坐在地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哥！”
“橘队长！你没事吧？！”
周围的人上前关心，和橘杏同样离橘桔平最近的栗川纱奈也下意识地扶起了他。
再次抬头看向球场的时候，栗川纱奈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切原君！你为了打到橘君，不惜用力发球出界，你宁愿不要这一分了都要伤人，还说不是故意的？！”
切原赤也顿了顿，一时之间也没有回话，只是别扭地扭过了头不去看她，“…是他自己不好啊！谁让他自己没有躲开！”
“………”
栗川纱奈被他的逻辑完全震惊了，无言以对。
在确认橘桔平已经被扶起来后，不二周助回过头，重新看向切原赤也的目光已经冷得像淬了冰，“看来你真的不打算改变，至少在今天的这一场比赛里不打算改变。”
切原赤也扯了扯嘴角，“哈，让我改变？现在落后这么多分的家伙在说什么大话？”
不二周助周身气场冷得吓人，来到了他的发球局，他沉默着将球在指尖攥紧，然后发出了一记和切原赤也一模一样的不规则发球，同样击中了切原赤也的右腿膝盖！
“……什么？！”
“不二周助也会赤也的不规则发球？！”
“他是故意打赤也膝盖的吗？以牙还牙？”
“不，按照原本的球路，球应该会从赤也脚下穿过。但他慌乱躲避，才导致球打到了膝盖。”真田弦一郎淡定地回答了队友的提问。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进入了不二周助的掌控当中，面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发球，亲身感受到过同样被狠狠击中身体的痛感，切原赤也进入到了恐慌的状态中，接连失误。
相反，不二周助似乎直至此时此刻才真正认真起来，他用左脚的单脚基本碎步减轻右脚的疼痛和负担，不规则发球、消失的发球、白鲸和凤凰还巢接连使出，以完全压制的姿态拿下了最后几局。
“GAME FUJI！青学不二周助获胜，比数6比4！”
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赛终于落下帷幕，三种回球之一的白鲸在风的吹拂下，黄色的小球回到了不二周助手里。
他一手伸向前握着飞回来的球，另一手自然垂下握紧球拍，胜利的姿态。
风吹起他栗棕色的短发，少年缓缓偏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身后的方向。
猝不及防的，栗川纱奈同他对上视线。
【不二周助，好感度+3。】
第159章 网球47
在面对切原的问题的时候，栗川纱奈内心是有过一丝慌乱的，担心又会被攻略对象们扣好感度。
系统做过的离谱操作在这么多人观看的比赛时刻被说出来，觉得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只是当时的她感觉到更多的是其他情绪，压过了对好感度的在意。
青学和立海大的比赛备受瞩目，栗川纱奈放眼望去，围观群众里几乎是十米一位攻略对象。越前龙马、不二周助、迹部景吾、忍足侑士、亚久津仁……如果大家听力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都听到切原问她的问题了。
但他们都没有扣好感度，相反，不少人还增加了好感度。
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大家或许都不太赞同切原的球风，她的话语获得了共鸣，所以才加了好感度。
尤其是不二周助，他的好感度加得最多。
而现在，不二周助就站在她眼前。
栗川纱奈抬头望向对方，“不二君，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冰蓝色的眼眸里光芒变得温和，他轻声开口道：“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栗川纱奈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忍不住感叹：“不二君，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呢。”
不二周助忍不住感到疑惑。
他……温柔？
不二周助不否认，“温柔”这个词确实是他经常会收到的评价。但放在栗川纱奈对他的印象上，就让他感到有些诧异了。
…以前的他对她，似乎没有过什么好的语气，不带刺都算好的了，更别提什么温柔了。
可她现在却说，他很温柔。
为什么？
还是说，她发现上次在商业街遇到的那位“熊君”是他了？
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
栗川纱奈继续道：“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二君无论自己受到多少伤害，都好像很难真的生气和动真格。但一旦家人或者朋友受到伤害，你就会立刻动真格。”
上次不二裕太是这样，这次橘桔平也是如此。无论观月初和切原赤也如何挑衅，不二周助都没有动真格。
唯有当确认他们确实对弟弟裕太和橘桔平造成了伤害的时候，不二周助才会真正动怒，然后展现实力，迅速结束比赛，每一次都是这样。
圣父一样的人格，不二周助。
“无论被切原打了多少球，哪怕击中腹部最狠的那一球，你都没有真正生气，还是一直期待着对方能够好好醒悟，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栗川纱奈轻轻叹了一口气，“直到冲向橘君的那一球，你才真正生气了。”
闻言，不二周助不由得有些怔忪出神，
除了身外家人的姐姐不二由美子以外，还是第一次有人看穿他这一点。
“可是不二君，你也是人呀，你也会痛的呀。”
“如果可以的话，下次不二君请多多重视一下自己的身体吧，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呀。”栗川纱奈说完后，又似乎有些懊恼般道：“…抱歉，我好像说得太多了，有点越界了。”
“毕竟我应该也不算是不二君的朋友，没有立场要求这么多……之前不二君还讨厌我来着。”
少女的声音温柔甜美之中，带着一丝委屈和嗔怪，听得人心里一紧。
系统：【………】
系统陷入了沉默。
纱奈，纱奈你怎么了，怎么散发着一股龙井的清香。
不二周助也陷入了一阵沉默。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伤自己的脚，简直比刚才在比赛中扭伤的脚更痛。
“我早就不……”他下意识开口道。
下一秒，“不讨厌你了”这几个字便哽在了不二周助的喉咙，让他一下子很难说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这几个字，就意味着承认自己之前确实讨厌过她。
但敢作敢当，不二周助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前我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希望栗川同学不要放在心上。”
少年轻轻地喟叹了一声，带着宛如认栽般的无奈。
“现在的我早已改观，栗川同学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不二周助，好感度+5。】
【不二周助目前总好感度：75。】
……
*
夏日树下，少年和少女光是站在树下就已经像是一幅画，颜值交相辉映，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升温，仿佛旁人无法融入进去。
切原赤也插着裤兜远远地看了好一会，忍不住撇了撇嘴，上前开口道：“栗川学姐，你不是答应了幸村部长，要和我们一起陪他进手术室吗？已经快要到时间了，该出发了。”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不二周助抬眸看了他一眼。
关乎立海大幸村的病情和手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知道。”倒是栗川纱奈先一步打破了沉默，她朝着切原赤也点了点头，朝不二周助挥了挥手，“那么，我先走了，不二君。”
不二周助也同样点了点头，“祝幸村君手术顺利，早日康复。”
关乎对自家部长的祝福，早已从红眼状态恢复到正常的切原赤也顿了顿，也礼貌地颔了颔首，表示知道了。
从红眼恶魔状态恢复到常态后，切原赤也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稳定下来后，就变得容易尴尬了。
栗川纱奈和切原赤也才刚往前走出几步，少年就撇了撇嘴问道：“…你一定觉得我很逊吧。”
“嗯？”栗川纱奈不解地看向他。
切原赤也撇过头，“…放狠话说13分钟结束掉比赛，最后却输了什么的。”
栗川纱奈：“我觉得，切原君其实不打伤人的网球也很强。或许你有没有考虑下，吃点治疗高血压的药物，然后打正常的网球。”
切原赤也：“………”
这是拐着弯说他有病吗= =
切原赤也指了指自己，“我，高血压？”
“是啊，你眼睛变红的‘恶魔’状态，不是因为病理性的高血压吗？”栗川纱奈非常认真地分析：“从客观事实来看，就算没有‘恶魔化’，你的基本功和球技也非常扎实，力道足够，控球也精准。”
“不过，你‘恶魔化’的时候确实力量和速度都会大幅增强，如果不希望舍弃这方面的理解力量，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情绪管理方面的课程，让自己在不影响身体健康前提下的红眼状态时也能保持理智，获得力量的同时又不会打出伤害他人的网球，就‘进化完成’了。”
少女分析的声音平静而温柔，给出的方案似乎是真心在为他考虑，听起来也行之有效，切原赤也愣了一下，犹疑着问道：“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栗川纱奈疑惑地反问。
切原赤也用力握紧了一下拳头，“…刚才在盘间休息的时候，我让你难堪了。”
如果是常态状态下的他的话，是不会这样子的，但在“恶魔化”状态下，他失去部分理智。
他真的很尊敬很尊敬幸村部长，所以无法理解栗川学姐为什么不能全身心地只喜欢幸村部长一个，部长他那么好……
一想到部长今天就要手术了，失败的话可能以后就永远都站不起来了，他就更加着急了。
所以，才在栗川学姐明显因为青学的不二周助而担忧着急的时候，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啊，你说那个啊。”栗川纱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个问题的话，切原君没有谴责错我哦，我没有资格生气。”
为了攻略，她确实不能只走幸村一条线，她的行动上也确实没有仅仅走幸村一条线。
所以，切原对她说的话，其实没有一点问题。
至于切原的暴力网球，切原是幸村的队友，是他寄予希望和着重培养的王牌，栗川纱奈想，她可能不够了解切原，但一定要相信幸村的眼光。
会那么温和而又坚定地劝她一定不要放弃自己生命的幸村，不会完全放任切原走上歧路的，一定会加以引导的。
假以时日，切原他日后一定可以改变的，他天赋卓越，或许现在只是因为病理性的高血压红眼状态才会变得暴力，只要能够控制理智，他一定会成为立海大的王牌。
“关于盘间休息时对我的提问，切原君没有任何错，错的是我。”栗川纱奈认真道：“唯一不对的，只有恶魔化后打球伤到人的问题，除此以外你并没有错。”
“………”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切原赤也一脸错愕。
…合着原来他没错？！
“你……”
切原赤也剩下的想说的话还卡在喉咙里，就被另一道少年声音所打断。
“纱奈前辈。”
戴着FILA鸭舌帽的少年背着网球包走了过来，当着他的面直接握住了少女洁白纤细的手腕。
“……！”
切原赤也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青学的一年级小子要干什么？！
他还在这里看着呢！
“纱奈前辈，不看我的比赛了吗？”越前龙马从来都单刀直入，琥珀色的猫眼直视着对方。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抱歉，越前君，这次看不到你的比赛了。我和很重要的朋友约定好了，一会是他手术的时间，我要去医院等他出来。”
越前龙马顿了顿，“是立海大的部长吗？”
栗川纱奈点了点头，“是。”
“我知道了。”
少年松开了手，一手插回裤兜，另一手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掩盖住了自己的表情，“去吧，也祝立海大的部长手术顺利，早日康复。”
越前龙马垂下了眼眸。
难得的，他没有说出“赢的一定会是我”之类的发言，而是相当谦逊礼地祝愿没见过的前辈手术顺利和早日康复。
这并非因为他没有自信赢下比赛，越前龙马从来都强大而自信，而是一个最简单的推理。纱奈前辈要去探望立海大的部长，说明他们关系不错，如果他赢了立海大，那么立海大就无法奉上关东大赛的奖杯去医院献给他们部长。
他从乾学长那里有所耳闻，立海大的部长毕竟面临严重的手术，在这种关乎人一辈子身体健康的疾病面前，即使赢了比赛也不适合在对方面前大肆炫耀。在别人生病的时候，有时候小声咀嚼也是一种美德。
越前龙马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立海大的那位部长一定会熬过这一关，重新站在赛场上的。
能够让立海大这些实力如此强劲的正选队员都如此尊重敬佩的人，他的实力一定是毋庸置疑的强大。
说不定到时候，他也有机会能同对方切磋一番。
……
*
半个小时后。
东大附属医院，手术室前的走廊。
穿着立海大黄色队服的少年们都神色担忧，没有办法持续太久地站着或者坐着，全员紧张地来回踱步，担心着手术室里的人的安危。
栗川纱奈也在其中，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内心为幸村精市祈祷。
十几分钟前，他们一起将幸村精市送进了手术室。
鸢紫发色的少年被推进去的时候，脸上带着病中的苍白，明明面临着手术恐惧的是他，幸村精市却还是对着他们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的。”他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术室的红灯依然亮着，走廊墙上的屏幕会显示所有手术室内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其他手术室的状态已经从“术中”转变为了“复苏”。
栗川纱奈每一分钟都抬起头看好几次屏幕，捏紧的手心已经出汗。
直到属于幸村精市的手术室上的字样，终于从“术中”变成了“复苏”。
“！！！”
栗川纱奈一下子站了起来。
医生也从手术室里出来，宣告道：“病人的手术很成功，复健后会恢复正常的运动能力。他现在在等待麻醉苏醒，等他醒了，你们就可以到病房去探望他了。”
第160章 网球48
是夜，东大附属医院病房。
栗川纱奈将鸢尾花和满天星混搭的花束插进床头的花瓶，紫蓝色的鸢尾花和幸村精市的发色相得映彰，神秘美丽。
满天星则是有祝愿早日康复的话语，纯白色的满天星点缀在其中，增添色彩。
“你来了。”
和床头柜的鸢尾花同样发色的少年轻咳一声，撑着身体在病床里坐起，栗川纱奈连忙阻止，“不用起来，你才刚刚手术完——”
幸村精市失笑，“只是坐起来而已，我倒也没有那么脆弱。”
栗川纱奈连连摇头，“才不是脆弱呢，手术完后坐起来也是很痛的，手背上的留置针那么粗，手往床上一撑都是一阵钝痛。”
她在现实世界里做过那么多次大型手术，对其中的疼痛清楚无比。
闻言，幸村精市沉思了一下，“纱奈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还好……嗯？等等。”栗川纱奈惊讶地猛地抬起头，“幸村君……刚刚叫我什么？”
“纱奈。”幸村精市弯唇笑了笑，月光从病房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洒落在少年的脸上，好看得不可思议。
——宛如天神下凡般伟大的颜值。
栗川纱奈有一瞬间被蛊惑到。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纱奈。”少年用他那魅力不输脸部建模的声音继续诱惑道。
“可、可以……”栗川纱奈已经结结巴巴，沉浸在了天神大人的蛊惑中，不知天地为何物，“那个……为什么会突然喊我名字？”
互相称呼名字，是相当亲密的关系。
“今天这场手术，是对我人生很关键的一场手术，纱奈你陪伴了我这场手术的全过程，我认为，继续称呼你为栗川同学会太过生疏了。”
“你也可以喊我的名字。”幸村精市不再逗弄对方，而是目光专注而认真地注视着少女，“谢谢你，纱奈。”
“谢谢你今天来陪我手术。”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连忙道：“不、不用谢……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在外面等待而已……”
“正因为知道你在外面等待，所以我才会更加努力。”幸村精市轻声问道：“还记得吗？我们的约定。”
“如果我手术成功，你就会答应我，到时候你也考虑一下积极接受心脏治疗。”
“……！”
栗川纱奈猛地紧张了起来。
…她当然记得这个约定。
那天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幸村严重发病的一天，原本相约好了一起打球，幸村却在地铁月台倒下，严重到立刻被救护车带走，医生紧急宣布要立刻住院和排期手术。
醒来后，幸村对她说，他的手术一定会成功，他一定会熬过来，然后积极地康复和复健。
他说，国内的医院不行，就陪她去国外，让她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栗川纱奈的内心震撼得无以言表。在当时的气氛下，她落下了眼泪，哽咽着答应了对方。
但答应过后，回到家独处重新冷静思考的时候，栗川纱奈却有了新的顾虑，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答应得这么快。
先不说所有手术方案她都已经在现实世界里亲身实践过，均没有作用。
关键是，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她迟早都要离开这里的。
如果她真的在这里做了手术后，刚好就到她脱离网球世界的时间，岂不是会让幸村觉得是他敦促她做手术的原因，才导致她“死亡”的？！
…那可不行！绝对不能让幸村陷入到不应该有的愧疚当中！
绝对不可以！
纠结了好一会，栗川纱奈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只是惭愧地低下头，闷声道：“……对不起，我……我反悔了。”
明明答应过对方的事情，她却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会被扣好感度吧。
当时她脑子一热答应了对方之后，幸村一下子加了10点好感度，说明他很欣赏终于肯努力面对病情积极治疗的她，那样才是会令同样坚强的幸村精市共鸣的“她”。
而现在，她推翻了他印象中那样的“栗川纱奈”，无论被扣多少好感度她都不会感到意外。
都怪当时她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栗川纱奈羞愧地将头越埋越低，不敢直视对方的目光。
“……纱奈，为什么？”
幸村精市难得地愣住，深蓝色的瞳孔倏地放大。
“是因为害怕手术吗？还有疼痛。”
……诶？
对方似乎已经自圆其说，找好了理由，栗川纱奈闭了闭眼，顺势回答道：“……是，我害怕。”
“我害怕手术失败，害怕疼痛，害怕到时候会变得还不如现在这个状态，现在的我起码能跑能跳，能走能动。”
少女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她低着头揪紧了自己的裙子，纤长的睫毛不安地垂下，掩盖住了眼底的神色。
“……”
幸村精市怔了怔，病床被子下的手用力握紧，如她所说，粗长的留置针带来了强烈的钝痛，久久不散。
过了很久后，他才缓缓松开。
“…抱歉，纱奈。”
幸村精市刚刚手术完，急性神经根炎的压迫才刚刚解除不足几个小时，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手臂的动作。
但他仍是动作有些吃力又笨拙地朝少女的方向伸出了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
栗川纱奈错愕地抬起头看向他。
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结果。
不仅没有被扣好感度，对方还说了抱歉。
“抱歉，是我不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了你。”幸村精市安抚般地握紧了一下她的手，随即很快绅士又礼貌地收回，“以后不会了。”
“我会陪着你，等到你愿意主动接受治疗的那一天。”
“就像你今天陪我手术一样。”
【幸村精市，好感度+5。】
【幸村精市目前总好感度：90。】
栗川纱奈湛蓝色的眼眸缓缓放大，只是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情——她刚才的决定没有错。
不能让幸村——不能让这么美好又善良的人陷入到，不应该存在的愧疚之中。
于是，她听到了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
她也第一次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谢谢你……精市。”
谢谢你，照亮了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