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排球61
“唔……”
“哟，sana，你醒了。”
栗川纱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刚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佐藤小姐，对方松了口气道：“终于退烧了，你快把我吓死了知道吗？”
“抱歉。”栗川纱奈在病床上坐起身，一脸愧疚，“是我不好，让佐藤小姐担心了……”
“不止我担心，你的队友和朋友们都很担心你，还有合宿学校的女经理们，大家都被你吓了一跳。”
佐藤小姐叹了口气，“你知道你烧到多少度吗？整整40度！当时我一脚油门冲到森然高中去接你到医院，医生立刻就安排你住院了。”
40度啊……怪不得她直接晕过去了。
栗川纱奈更加惭愧了，“对不起……”
她抬手摸到病床边上的手机，定睛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两天了。
栗川纱奈：“………”
啊，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前天晚上半夜突然感觉浑身难受的时候，栗川纱奈就知道，健康值下降后的负面debuff究极高烧又要来了，就像上个周目在篮球世界的时候一样。
区别只是那时她是因为淋雨后病倒，这次是因为打球太剧烈透支自己的身体。
唔……可能还有运动后直接去吹空调的原因，栗川纱奈记得当时北前辈好像提醒了她要注意保暖，她没有听TVT
问就是非常后悔，这就失去了两天时间，还让大家这么担心。
等等，两天……那岂不是完全错过了和佐久早圣臣的约定？！她和佐久早君约好了昨天要去看小猫koto酱的！
想起这一点后，栗川纱奈进入了石化状态。
佐藤小姐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如果是在担心和那位佐久早君的话，问题不大，我告诉他你病了，而且他昨天也来医院看你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才走的。”
……诶？
栗川纱奈解除石化状态，眼睛逐渐恢复高光。
佐藤小姐差点笑出声，sana也太好懂了。
“不过今早我来换班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位佐久早君脸看上去好像有点绿，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吗？比如说梦话了之类的？”
栗川纱奈一脸迷茫，“没有啊？我从来不说梦话的。”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系统：【……………】
她何止是会说梦话，还有在梦里亲人的坏习惯。
如果“谢谢你、绿间君……”、“佐久早君很讨厌我和病菌”、“我就要做佐久早君讨厌的事情！”这一连串输出，都不算梦话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应该就没有梦话了。
天知道昨晚这家伙亲佐久早圣臣那一下的时候，佐久早圣臣加了多少好感度，等她查看属性面板的时候怕是会惊掉下巴。
和绿间那一次一样，她又是醒来之后就全忘了，徒留人家一夜没睡，系统都不禁有些同情他们了。
“这样啊，那可能是佐久早君太累了吧，毕竟他昨晚守了你一晚上。”
佐藤小姐伸出手摸了一下栗川纱奈的额头，松了口气，“终于完全退烧了，医生说再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午就可以出院了。说起来，电影很快就要开机了，你身体没问题吗？”
栗川纱奈连忙道：“没问题！我可以的！”
佐藤小姐眼神柔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好，辛苦你了。”
sana，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好孩子。
“那我先回去工作了，下午出院再来接你。”突然想起什么，佐藤小姐坏笑着道：“还是说不需要我接？你要是打开手机，应该有不少人想要来接你出院。”
栗川纱奈脸红，“这两天已经很麻烦佐藤小姐了，我自己出院就好了。”
佐藤小姐：“噗……”
也不知道会是哪位幸运儿接sana出院呢……佐藤笑着给她关上病房的门，“行，那就电影拍摄日再见，这几天好好休息～”
栗川纱奈乖巧点头：“嗯嗯！”
病房门被关上了，房间回归一片寂静。
一晃就是两天过去，栗川纱奈刚一打开手机，就被大家铺天盖地的信息所淹没。
[过程比结果重要：纱奈，醒来了的话给我们回个消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过程比结果重要：下次运动完还是得注意保暖。]
呜呜呜北队，如果有下次的话，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穿上外套的。
老实了，这下真的老实了。
[高中第一二传手：啊啊啊纱奈酱你现在怎么样了！一直不回信息是不是还在昏迷啊？急死我和治了！]
[饭团：纱奈，我们听佐藤小姐说你已经降到38度了，但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饭团：早知道我和侑就不应该打那一场球。]
[suna：还没醒吗？]
呜……稻荷崎的大家都好暖，栗川纱奈感动地一一回复道：[我已经完全退烧啦，医生说我下午就可以出院了，让大家担心了真的非常抱歉（哭泣.emoji）]
另一边，乌野的学弟们也十分暖心。
[小さな巨人：！！！学姐你好一些了吗？！]
[小さな巨人：（大哭.emoji）（悲伤.emoji）（晕倒.emoji）]
[影山飞雄：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软磨硬泡让栗川学姐陪我打这一场球，害得你病倒。]
[影山飞雄：栗川学姐，请让我补偿你！]
啊……日向君真的好像一轮明亮的小太阳，好暖好暖……还有影山君，你和牛岛君撞台词了啊！
[AAA高冷男神（爱吃草莓小蛋糕版）：难受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
[AAA高冷男神（爱吃草莓小蛋糕版）：……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就算了。]
[AAA高冷男神（爱吃草莓小蛋糕版）：对了，送给你的耳机里，有可以帮助放松的音乐。在医院无聊的时候，可以听一下。]
诶？栗川纱奈愣了一下。
对了，月岛萤给她送过一个耳机。是那天在漫天萤火虫和月色下，月岛萤将自己那副总是随身携带的白色耳机送给了她，作为回礼。
在将她飞速送到医院后，佐藤小姐后来又开车回了森然高中校舍一趟，把她的行李拿过来放在了病房里，栗川纱奈成功在自己的行囊里找到了那副白色耳机。
会是什么音乐呢？是之前他爱听的钢琴曲吗？
栗川纱奈将耳机连接上手机蓝牙，果然在手机的文件管理器里找到了一个音频文件，她好奇地点开——
然而，里面播放的并非什么音乐，而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学姐。”
月岛萤的声线清澈好听，如同清泉流淌的少年音，悦耳至极。
尤其是最后一句“学姐”，语气中似乎还带上了一丝缱绻温柔的意味，以前几乎从未听见过。
头戴式耳机有录音功能，这并不奇怪，只是栗川纱奈一直以为，这副耳机只是月岛萤一时兴起才突然送给她的。
可这里面却又有他的录音，说明他早已录下。
栗川纱奈呆住了，戴着耳机出神了好一会。
……这也太会了吧！！
系统也沉默了：【………】
美名其曰耳机里有可以帮助放松的音乐，实际上耳机里却是他本人的声音。
真是的，现在的高中课堂里都在教些什么？这些DK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会。
系统看到纱奈被硬控了好一会后，才回过神来，继续回复其他人的信息。
[kozume：kuri，好一些了吗？]
栗川纱奈飞速打字回道：[已经好啦，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回复完后，她刚想退出聊天框去回复其他信息，就看到对方飞速变成了“已读”，而且他的下一条信息也以惊人的速度发了过来——
[kozume：那就好，你一个人出院吗？]
栗川纱奈：“！！！”
这是什么手速！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打字速度已经很快的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研磨的这个打字速度已经封神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他玩游戏也很厉害来着。
[sana：嗯嗯，我已经耽误了佐藤小姐太多工作啦，我一会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出院了。]
[kozume：如果kuri不介意的话，我来接你出院吧。]
……诶？
栗川纱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kozume：一个人出院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可怜了。]
呜哇……栗川纱奈回复道：[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了，孤爪君！（感动.emoji）]
[kozume：叫我研磨就好了。]
[kozume：kuri在哪个医院？]
[sana：东大附属医院（location）]
[kozume：我知道了，下午见。]
真好啊，研磨是东京音驹高校的，离她所在的医院位置确实挺近。不过说起音驹……黑尾学长也是音驹的。
看了一圈自己的line，都没有找到和黑尾铁朗的对话框，栗川纱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没有黑尾君的line！
栗川纱奈：TVT
落泪了，合宿七天都没加上人家的line。
栗川纱奈心塞地继续回复其他信息。
[木兔君：！！！纱奈奈你好一些了吗！]
[木兔君：我好担心纱奈奈啊啊啊——]
以上文字，木兔光太郎以每隔两个小时发一次的频率重复了近十条。
赤苇京治也说道：[纱奈小姐，希望你能早点恢复，不再难受。]
[AKS：木兔前辈他也很担心纱奈小姐，这两天饭都吃不下了。]
虽然前面已经收到过很多条这样类似的信息了，但每一次看到，栗川纱奈都感觉胸腔有暖流涌过。
[小薰：sana酱，如果我和雪绘也能早一点发现你不舒服就好了（哭泣.emoji）]
[雪绘酱：快点好起来，sana酱，我还想带你吃烤肉呢。]
[清水学姐：sana酱，不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尤其是影山日向和月岛他们。]
[仁花酱：呜呜……发烧到40度好可怕……我给sana酱画了一张画，希望sana酱能快点好起来～（附图）]
[英里酱：希望sana酱能快点好起来！下次也还能一起来我们森然合宿——]
呜呜呜……女孩子们都是天使！！
栗川纱奈点开仁花发来的图片，是她亲笔手绘的一张四宫格的画，是黑色长发蓝色眼睛Q版的她，画里的她在拳打脚踢同样Q版的病菌。
在最后一格的画面里，她成功战胜了病菌，叉腰露出可爱又灿烂的笑容，病菌则是被她打得鼻青脸肿地举白旗投降。
栗川纱奈愣住了，几乎是立刻，她的眼眶变得酸涩湿润了起来，感动得无以复加。
本体常年被疾病痛苦缠绕的她，看到这样的一副画，普通的言语难以形容栗川纱奈此时此刻的感受。
如果现实世界里的她，也能像仁花酱画的这幅画里那样成功战胜病魔就好了。要是病魔也能有对她举白旗投降的那一天，该有多好。
这下是真的要掉小珍珠了。
能够有幸来到这个世界，和这群美好的少年少女相见，实在是太幸运了。
“啪嗒”一下，有一滴泪珠坠落在白色的病床床单上。
系统终于开口，轻声安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你会好起来的，纱奈。】
“谢谢你、系统……”
栗川纱奈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回复完完这两天积压下来的大家的信息，最后点开了佐久早圣臣的聊天框——
然后看到，佐久早圣臣竟然连续撤回了4条信息。
栗川纱奈：？？？
发生了什么？
竟然把信息全部撤回了，这样她完全不知道他前面都发了些什么，好在意啊！
她尝试着回道：[佐久早君？]
对方似乎也是刚好在看着手机，几乎是立刻秒回了她一个省略号：[………]
栗川纱奈内心也是一个省略号：“………”？？？
是错觉吗？怎么佐久早君这一个短短的省略号里，似乎充满了幽怨的味道？
呜呜……佐久早君果然是因为她失约而生气了吧，原本约好去看小猫koto酱的……可是突如其来的debuff高烧，她也不想的。
系统突然冷不丁道：【你不如查看一下好感度面板，就知道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别的了。】
栗川纱奈：？？？
她听话地看了一下好感度面板，随即震惊地发现系统所言不虚——佐久早圣臣！91好感度了！
佐久早的好感度令人震惊，90了。
栗川纱奈：“！！！”
发生了什么！
系统：【也没什么，就是你对着佐久早圣臣做了一遍和当初对绿间真太郎做过的同样的事情而已。】
栗川纱奈：“……………”
好复杂的一个长难句啊，断一下句应该也是可以的吧，系统！
“对绿间君做过的事情……我对绿间君做过什么来着？”栗川纱奈的表情一脸迷惑。
系统：【………】
不愧是她，果然完全想不起来了。
系统：【没事了，玩去吧。】
栗川纱奈从善如流：“好哒！”
……
*
醒来后，栗川纱奈舒舒服服地洗漱完毕，收拾好行李，办理好出院，一切已经处理妥当……时间也来到了傍晚时分。
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看见了在门口朝她走来的金发少年。
孤爪研磨穿着一身休闲私服，傍晚的落日余晖洒落在他黑色与金色渐变的发丝上，面容清俊秀气。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火红色的乐高积木玫瑰花，猫一样的金棕色瞳孔中倒映出黑发少女的身影。
“祝贺你康复，kuri。”
金发少年朝她递来了火红色的、永不枯萎的玫瑰花束。
明明还是高中生的少年，此时此刻却莫名的有种总裁般的味道。
【孤爪研磨，好感度+2。】
栗川纱奈：“！！！”
送她礼物还给她加好感度，研磨也太好了……
祝贺人出院确实一般都会送花，送乐高积木玫瑰花的还是第一次见，但拼积木又确实很像研磨会做的事情。
栗川纱奈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花束，“谢谢你研磨，不过这个要拼很久吧？太客气了……”
孤爪研磨轻轻地“嗯”了一声，“要四五个小时，从昨天就开始拼了，因为想着你出院的时候送你。”
“谢谢你，研磨……”
“不用谢。行李呢？我帮你提吧。”
栗川纱奈连忙摆手：“不用啦，佐藤小姐给我订的酒店离这里很近，我刚刚打电话给酒店，那边帮我过来医院取了行李放到前台了～”
孤爪研磨点点头，“好，那你想去哪里，直接回酒店休息吗？”
“不啦，满打满算都躺了两天了，休息足够了，骨头都快要躺散架了。”栗川纱奈笑嘻嘻道：“现在……我想去玩一下！”
闻言，少年轻轻勾了勾嘴角。
“好。”
……
*
东京涩谷，电玩游戏厅内。
“啊啊啊研磨！！这个僵尸突我脸上了！救救我救救我！！”
“马上。”
孤爪研磨一抬手，将储备已久的手榴弹丢了过去，瞬间解决了栗川纱奈的困境。
“呜哇研磨太可靠了！太有安全感了！”
少年藏在金色发丝后的耳根，悄无声息地变烫了一点点。
“啊啊救命怎么除了僵尸以外还有血蝙蝠啊！我血条空了呜呜……好像说只要坚持60秒就可以复活队友了……研磨可以复活我吗？”
“可以，等我一下。”
很快，60秒后，栗川纱奈操控的角色原地复活。
栗川纱奈：“！！！”
“研磨！呜呜……没有了研磨我还怎么活啊！”
“……！”
闻言，金发少年不由得一晃神，只是微微一分神的功夫，游戏操作神乎其技的他，第一次被僵尸咬到了所操控的角色。
但很快，他就用机关枪扫射回去，成功通关。
……耳根似乎变得更烫了一点。
摘下VR眼镜的时候，映入孤爪研磨眼中的，便是黑发少女充满崇拜的星星眼。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啊研磨！”栗川纱奈兴奋地指了一下屏幕，“研磨打了三十万分，破了这里的排行榜记录呢！”
栗川纱奈和孤爪研磨在玩的，是一家VR游戏体验馆里难度最高的末日僵尸游戏，惊险刺激，沉浸感强，又极考验游戏操作与手法。
她才刚一摘下眼镜，就看到店员小姐姐惊掉下巴的表情，对方震惊地表示从来没有人在这个游戏里获得过这么高的分数。
“啊哈哈、我才五万分。”栗川纱奈尴尬地一笑，有一点低落，“还死了好多次……”
孤爪研磨：“kuri帮我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没有kuri我打不了这个分数。”
“真的吗？！”
“嗯，真的。”
栗川纱奈瞬间不低落了，高兴得身后仿佛有小尾巴翘上了天，“好耶！那我们去玩下一个吧！”
“好。”金发少年简短的字句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的店员小姐姐：“………”
太会哄人了，这位金发小哥。
如果不是需要分出心和火力去帮另一边清除僵尸以及复活她，这位金发小哥还能打出更高的分数，恐怕40万分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
太强了这位小哥，哪怕是去当技术流游戏主播都不在话下吧。
而且……虽然那位黑发少女戴着口罩看不太清楚，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绝对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美少女明星sana酱吧？
那一双标志性的宝石般美丽的湛蓝色眼眸，实在是太过好认。而且她的声音也和电视上的sana酱一模一样，甜美悦耳。
店员小姐姐回忆了一下，刚才摘下VR眼镜的时候，那位金发小哥看向sana酱的眼神……分明就是已经沉沦其中了。
不过，如果换成是她的话，肯定也会用尽全力只为她开心的。看着黑发少女离开时纤细美丽的背影，店员小姐姐心想。
她突然完全可以理解，身边为什么那么多朋友推sana酱了。
…这也太可爱了，谁能不推啊！
真羡慕那个金发小哥！
第102章 排球62
游戏厅里氛围欢乐，音乐动感而富有节奏，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了娃娃机前的金发少年和黑发少女。
和欢乐的气氛截然相反的，是委屈巴巴的娃娃机玩家。
“第、第十抽了，还不出……”
巨大的娃娃机前，栗川纱奈哭唧唧地第十次掏出3个百元硬币丢进去，终于意识到夹娃娃机的水有多深。
每次她快要把娃娃成功夹出来的时候，机器的爪子就会一下子松开，每次都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出货了。
真是奇了怪了，上个周目在篮球世界和黄濑凉太一起在商场夹娃娃的时候，她明明一夹一个准的，现在竟然惨遭滑铁卢！涩谷的娃娃机有毒！
看到隔着黑色口罩都已经明显肤色变红了的少女，孤爪研磨觉得有趣的同时，又感觉有些于心不忍了，“要帮忙吗？kuri。”
别一会夹个娃娃又把自己夹进医院了，原因是生气带来的高烧之类的，她都已经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太好了，那就拜托研磨了！”栗川纱奈双手合十。
“是想要小八，对吗？”孤爪研磨确认问道。
“嗯嗯！”
“好。”
启动机器的时候，孤爪研磨操作着摇杆，动作灵巧，在一个栗川纱奈意想不到的地方就松开了摇杆按下了按钮。
夹子缓缓松开，玩偶在空中坠落，撞在了透明竖起的板子上，力的相互作用让玩偶瞬间落到了左边，成功掉了出来。
栗川纱奈：“！！！”
好强！
刚才第二抽的时候，研磨已经开口问她要不要帮忙了，当时她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行，早知道早点答应就好了TVT
孤爪研磨弯腰拿出胖乎乎的蓝白色小猫玩偶，递给她，“给。”
“研磨好厉害啊！”栗川纱奈瞬间就不红温了，肤色恢复到晶莹剔透的白，湛蓝色的眼眸也亮晶晶的。
原来还能这样夹啊，那她之前老老实实夹的那9抽算什么？
系统在她脑海里吐槽：【算你有钱。】
栗川纱奈：【………】
坏系统！
不理系统了，栗川纱奈继续真心夸赞道：“研磨真的好聪明啊，一下子就成功了！而且研磨真的好擅长游戏这方面……感觉就没有什么游戏能够难道你诶！”
“是因为kuri之前夹的那几下，调整了玩偶的位置，我才成功夹出来的。”
栗川纱奈沉吟。
好熟悉的台词，总感觉刚才打VR僵尸游戏的时候，研磨也是这样安慰她的，说是她帮忙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之类的，情绪价值拉满。
孤爪研磨金棕色的瞳孔专注地看着她，“还想要其他几只吗？”
“诶？可以吗？！”
栗川纱奈望向娃娃机里的另外两只白面馒头和黄色兔子，一脸心动。
都好可爱啊呜……
“当然可以。”孤爪研磨掏出硬币付钱，启动机器，只用了七秒钟就抽出了一只白色的吉伊。
然后他再次付钱，又是仅仅五秒钟的时间就夹出了一只黄色的乌萨奇。
栗川纱奈：“………”
“卡密！研磨你就是古希腊掌控抓娃娃的卡密！”
“呵……”
看着她怀里抱着的三个形象各异但都极其可爱的玩偶，孤爪研磨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这里面kuri最喜欢小八吗？第一个想夹的就是它。”
“嗯嗯，因为小八很努力，又很暖心。”栗川纱奈欢快地和怀里的蓝白色小猫贴贴，开始赛博吸猫，“而且小八是小猫，更喜欢了！”
“原来如此，喜欢猫么……”少年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嗯？研磨刚刚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好！”
……
繁华的商业街，从电玩厅走出来之后就是A店。栗川纱奈被琳琅满目的扭蛋机吸引了目光，“研磨快看快看，这里竟然有真·排球的扭蛋机！呜哇……仔细一看，竟然连洗衣液和洁厕灵都有扭蛋机的小周边！”
孤爪研磨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像是没想到这么普遍的事情她竟然第一次知道。
扭蛋机的东西一向奇奇怪怪，更抽象的比如“100个陌生人证件照”的扭蛋机、“镰仓的空气”扭蛋机都有，真·排球、洁厕灵和洗衣液的扭蛋机已经算正常又可爱的周边了……但kuri她看上去却是很惊奇的样子。
kuri她，是平时很少出来逛街吗？孤爪研磨沉思。
…是她身体不好的原因吗？
“研磨研磨，我想抽这个~”栗川纱奈抱着蓝白色小猫玩偶，星星眼地看向MIKASA的排球模型扭蛋机。
“好。”孤爪研磨一边抱着怀里的另外两只玩偶，一边动作自然往扭蛋机投入硬币。
很快，“咔哒”一下，栗川纱奈扭出来了一只经典款的黄蓝色排球。
“好好看~”
栗川纱奈忍不住又掏出几个硬币投了进去，抽出了另一只纯白色的排球。
“那么，这个就送给研磨啦。”
在孤爪研磨惊讶的目光中，栗川纱奈将刚刚抽出的黄蓝色排球钥匙扣，扣在了孤爪研磨的包上面。
然后，她将另一只MIKASA纯白色排球钥匙扣，扣在了自己的包包上面。
“这样一来，我和研磨就一人一只啦~”黑发少女笑着弯起了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议。
感官有些迟滞地低头看向他们二人包上挂着的两颗排球，孤爪研磨愣了一下。
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排球挂饰，同款但是不同颜色。
这样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情侣款钥匙扣。
“…谢谢你，kuri。”
金发少年的耳根又一次变烫了一点。
【孤爪研磨，好感度+5。】
栗川纱奈：“！！！”
太好了，研磨的好感度已经85了！TVT
看来送礼物果然有奇效，研磨他看起来很喜欢扭蛋机的样子，一个真·小排球扭蛋竟然能加5点好感度，看来研磨他比较喜欢写实派的周边！
那再多送几个，今天岂不是可以好感度直接破90了？！
感觉自己找到了正确的解题思路，栗川纱奈兴奋的目光投向其他扭蛋机——
另一边，在看到少女冲到洁厕灵、洗面奶和洗衣液周边的扭蛋机，面前的时候，孤爪研磨涌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该不会？
栗川纱奈“嗖嗖”地往里投硬币：“好神奇，真的是洗衣液和洁厕灵，有点可爱诶！”
孤爪研磨：“………”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不是很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黑发少女带着灿烂的笑容，将刚刚抽出来的洗衣液挂在了自己的包包上，并且将洁厕灵挂在了他的包上——
一瓶洗衣液和一瓶洁厕灵，同他们刚刚抽出来的类似“情侣款”的两颗小排球一起，挂在包上，随风摇晃。
原本还能勉强看得出像是情侣款的两颗排球，在加上一瓶洗衣液和一瓶洁厕灵作邻居后，画风开始变得抽象和滑稽了起来。
“………”
孤爪研磨陷入了沉默。
洁厕灵有奇效，少年上一秒还有一点发烫的耳根，逐渐降温了下来。
……算了。
她喜欢，就随她吧。
“叮”的一声。
【孤爪研磨，好感度+1。】
栗川纱奈：“！！！”
诶嘿！好耶，她爱扭蛋机！！
第103章 排球63
随身挂着一个黄色排球和一个洁厕灵挂饰，孤爪研磨心情复杂，最后只能化成一声无奈又带着点宠溺的叹息。
洁厕灵就洁厕灵吧，小小的也很可爱。
“研磨研磨，看这个！”
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更加有趣的事物，想要让他也快点看见，栗川纱奈兴奋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往前走。
“……！”
感受到从手腕处突然传来的，属于少女肌肤柔软细腻的触感和温暖的温度，孤爪研磨骤然睁大了眼睛。
几乎是立刻，他反手握住了少女的手，将她完全包裹。
——牵手了。
这样简直……好像约会一样。
少年金棕色的眼睛眸光微闪，手上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力道。
像是下意识的，不允许对方逃离般的力道。
“研磨看这个，竟然是男排国家队的周边！”栗川纱奈看上去既兴奋又惊讶，“好多徽章和海报诶……我还以为只有动漫ip才会有衍生周边。”
kuri她……果然很少出来逛这种店，所以才会一而再再二三地被这些“新奇事物”所吸引到。
孤爪研磨垂下了眼眸。
又或者说，她本不是会对这种地方感兴趣的类型……但是为了迁就他人，她选择了这里。
“是会有的，而且还要一定运气才能抽出自己喜欢的选手。”他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研磨要抽这个吗？”
“嗯，我准备买一盒。”
“！研磨是全员推吗？竟然全部买了。”
孤爪研磨摇头，“我是买给小黑的，小黑喜欢这个。”
小黑那家伙喜欢这些东西以及对排球的热爱程度，是孤爪研磨甚至觉得他毕业后都会从事相关专业的程度。
“诶？研磨自己不买吗？”栗川纱奈疑惑地歪了歪头。
“我更喜欢游戏之类的。”
“这样啊……”栗川纱奈沉思。
好熟悉的对话，好像上一次她也和赤苇京治进行过相类似的对话。
排球世界的大多数少年们对排球的热爱都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比如影山飞雄、日向翔阳、木兔光太郎、宫侑和及川彻，以至于栗川纱奈也下意识地觉得大家毕业成年后会走职业排球选手的道路，但实际上却又并非如此。
赤苇京治说以后会想要从事和文学相关的工作，宫治想要开饭店，而孤爪研磨也直言不讳地表明自己更喜欢游戏。
每个人都是如此的鲜活生动，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的热爱与选择。
但毫无疑问，排球依然是他们高中生涯和青春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即使是赤苇、宫治和研磨，他们也都同样热忱而真挚地喜欢着排球。
在一旁默默地观察了一下孤爪研磨看着手里那一盒徽章的眼神后，栗川纱奈试探着问道：“但果然，研磨其实也很喜欢吧～其实也很想要吧～”
孤爪研磨愣在了原地，难得地露出了呆住的表情。
有一瞬间，栗川纱奈仿佛都看到了黑金色的三花猫猫因为被戳中心事而竖起毛的样子了。
“果然，被我猜中了！”栗川纱奈笑着弯起了眼睛。
僵住了好一会后，孤爪研磨看过来的眼神带上了一点佩服，“……kuri其实，洞察力也很惊人呢。”
然后，他默默地拿多一盒国家队的周边徽章放进购物篮里，同所谓的买给小黑的一起排队结账。
栗川纱奈：“噗……”
果然，明明就很喜欢嘛！可刚刚为什么会犹豫呢？对了……难道是因为价格的原因？
对哦，这一盒徽章就是将近7000日元，对于还是学生党的dk来说，有点犹豫也是正常的，而且刚才给她夹娃娃的时候，研磨他也出了好多钱了！
感觉自己突然发现了什么，栗川纱奈恍然大悟，刚想开口说道这一盒就让她付钱吧的时候，就看到研磨速度极快地，拿了一个更加精致昂贵的亚克力牌放进了购物篮里——
栗川纱奈：“？！！！”
等等，那个不是她的亚克力牌吗？就是之前她和研磨一起玩过的那个游戏里，她所cos推广的那个角色立牌！
研磨的动作行云流水，迅捷如雷，没有一点犹豫。
栗川纱奈忍不住问道：“这个更贵啊，是整整三倍价格诶！”
“……怎么突然说到价格了？”孤爪研磨疑惑地回头问道。
“因为、因为这两盒徽章已经很贵了，还有之前给我夹娃娃也花了不少了……”
看着黑发少女着急解释得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样子，孤爪研磨明白了过来她在担心些什么，不由得觉得更加有趣了。
他将她内心的猜想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呵……kuri是担心我的零花钱不够用了吗？”
真可爱。
“我、我我我……”
孤爪研磨扯了扯嘴角，笑着买单，一边说道：“我的零花钱很够用，而且我有收入途径，放心吧kuri。”
“诶？好厉害……”栗川纱奈有些诧异，研磨才高二就已经开始赚钱了吗？好厉害。
“一共是36500日元，多谢惠顾。”店员小哥一边包装亚克力牌，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眼前戴着黑色口罩的少女。
好像sana酱啊！真可爱！
论一边看着sana酱本人，一边包装着sana酱形象的亚克力牌是什么体验。
看着自己模样的亚克力牌，栗川纱奈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怎么轮到这个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买了啊！”
明明刚刚研磨买喜欢的男排国家队徽章的时候，都还犹豫了一下的。
听到她压低了声音的嘟囔，孤爪研磨轻轻勾了勾嘴角。
然后，少年凑近她耳边，轻声道。
“因为这个……我很喜欢。”
栗川纱奈：“……！”
她愣了一下，然后耳根都不由得通红了起来。
第104章 排球64
“因为这个……我很喜欢。”
闻言，栗川纱奈愣了一下。
系统的电子音没什么起伏地开口道：【总感觉研磨同学意有所指呢。】
栗川纱奈：“……！”
少女的耳根都不由得通红了起来。
这也太会了吧！
……
两人一起吃完晚饭后，栗川纱奈决定回到最初打僵尸的AR体验馆一雪前耻，最后打出了13万分的记录。
在成功打出突破自我的游戏成绩后，栗川纱奈直接乐开了花。
悄无声息地观察着黑发少女欢快的笑颜的同时，孤爪研磨在心里默默记下来，原来kuri她的性格里还有这么不服输的一面。打得不好的游戏，哪怕是过了几个小时后她都要回来刷新自己的记录。
…真可爱。
但很快，孤爪研磨就发现她真正擅长的游戏了。
在游戏厅的篮球机前，栗川纱奈疯狂投篮，百发百中。
黑发少女左右开弓，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将球往外投，明明看上去都没怎么瞄准，准头却稳得可怕，没有一球丢不进去。
周围其他的玩家都惊呆了，捧着手里的球都忘了投到自己那边的篮筐里。
栗川纱奈一路闯到第三关，篮球滚下来回到她面前的速度甚至都比不上她投篮命中的速度，电子屏幕上的计分板的数字也几乎跟不上她得分的速度。
屏幕上红色的数字在抽搐般疯狂滚动，左边显示的历史最高分记录早已被她破掉，随着她投的每一球在不断更新，最后达到了停留在了——1007分。
孤爪研磨：“………”
原来她不仅排球打得好，篮球也这么强吗……
在欣赏完一场视觉盛宴后，周围的玩家发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欢呼声，孤爪研磨也开口道：“kuri……好厉害。”
栗川纱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诶、诶嘿……”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兑换的神级篮球道具的功劳TVT
但接下来的赛车游戏，又到了孤爪研磨所擅长的领域了。
两人1v1pk从起点出发，从一开始的并驾齐驱，到后来被孤爪研磨拉开了整整一圈的距离，栗川纱奈惊呆了。
同样非常轻松的，孤爪研磨也破了电玩厅这辆赛车游戏机里有史以来的最好记录。
孤爪研磨炫技且精彩的操作吸引了不少其他玩家在身后围观，就像给栗川纱奈的投篮欢呼一样，在赛车技术的时候，孤爪研磨身后也响起了赞美的欢呼声和掌声。
“果然还是研磨更厉害……”栗川纱奈沉吟道。
听到她的夸奖，孤爪研磨的脚步顿了顿，金色的发丝垂下，挡住了少年带着浅浅笑意的脸。
……
两人结束酣畅淋漓的游玩离开电玩厅的时候，天色已黑，夜幕降临。
涩谷夜景的霓虹灯光在黑暗中闪烁，散发着梦幻而迷人的绚烂色彩。
“要回去了么？kuri。”孤爪研磨开口问道。
栗川纱奈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明天一早要赶去开机了。”
“嗯，我知道了。”
金发少年停下脚步，突然开口道：“谢谢你，kuri。”
栗川纱奈疑惑地回头：“诶……研磨谢我？为什么？”
“因为，与其说是我来接你出院和陪你放松，倒不如说是kuri你在迁就着我……和陪伴我。”
孤爪研磨的脑海中，回想起了今天在医院门口时候的情景。
傍晚他去接她出院的时候，kuri说想比起休息和静养，想要去玩一下，但也一时想不出具体去哪里好。当时孤爪研磨给了她数个提议，东京有名的哈利波特影城、上野公园、根津美术馆、音乐会、水族馆……以及，最平平无奇的游戏厅。
kuri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游戏厅。
孤爪研磨的观察力很强，他看到，在听到她明显更为感兴趣的美术馆和音乐会的时候，少女的眼睛都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最为普通的游戏厅。
“研磨不是喜欢游戏吗？我们去游戏厅吧！”
温暖的夕阳下，黑发少女笑得弯起了眼睛，笑颜甜美灿烂。
比起自己的个人爱好，她更注重他人的喜好、感受和体验。
如此温柔到骨子里的一个人。
孤爪研磨记得，当时他看着对方的笑容好一会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起逛街，如同约会般的牵手，看着她对每一件未曾见过的新奇事物而好奇和兴奋的可可爱表情，有趣的游戏……今天度过的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的快乐。
如此快乐，以至于在璀璨神秘的霓虹灯下，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场幻梦。
“我今天，真的玩得很开心，kuri……是前所未有的开心。”孤爪研磨轻笑着道。
该怎么形容这份心情？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无论通关再怎么难的游戏，他都不曾体验过今天这份前所未有的心情。
kuri她，太美好了。
美好得近乎不真实，以至于孤爪研磨不禁感到了微妙的违和感和困惑。
这样美好的人，原本真的有可能降临在他们身边吗？
可她就是出现了。
正如同猫科动物有预知危险的野性直觉一般，孤爪研磨总是莫名的有种预感，kuri她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离开他们能接触到的范围，消失不见。
但转念一想，孤爪研磨又觉得这似乎再正常不过，眼前的少女是炙手可热的明星，此时此刻她之所以会身处在东京，不正是因为她要在这里拍摄电影吗？
她终将会离他越来越远，离所有人都越来越远。
可是，与其担忧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更加注重当下，珍惜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谢谢你，kuri。”孤爪研磨再次说道。
少年清冷动听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听着研磨的话，栗川纱奈的心也不由得变得更加柔软了一些，“研磨……”
她哪有研磨说的这么好？
下意识地选择游戏厅，是因为研磨显而易见地喜欢这些，从合宿里研磨只要一有空手里都会拿着游戏机就能看出来了，她只是为了攻略……而投其所好。
黑发少女有些羞愧地垂下头，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住了湛蓝色眼眸里复杂的情绪。
孤爪研磨深深地望着她，少年猫一般的金棕色的瞳孔，倒映出涩谷城市夜景霓虹灯璀璨美丽的色彩，他语气认真地开口道——
“和kuri相处的每分每秒，我都很开心，从还在游戏里的时候就已经这样的心情。”
“但是，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kuri 就会消失不见了。”
“所以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够留下多一点的，美好的回忆。”
涩谷十字路口的人群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喧闹声，也无法掩盖少年格外坚定的声音。
可即使如此喧闹的环境，孤爪研磨也还是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脏激烈鼓动的轰鸣声。
终于好好的，说出来了。
不知道这份心情，有没有好好的，全部传达给她。
但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这样，哪怕以后她离开了，也能有更多的回忆填充和支撑她离开后的日子。
孤爪研磨垂下眼眸，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他只是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
kuri她，本就无比遥远。
她能够从游戏中跳跃出来，见到鲜活生动的她本人，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kuri她……和他也好，和小黑也好，和她认识的其他人也好，哪怕是同她最为朝夕相处的稻荷崎的队友们——也终将和她会是两条相交后的线。
双方都只会不断向外延伸，很难再有交集。
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刚才的话……算是告白吗？
……应该不算吧。
专注地注视着黑发少女，孤爪研磨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而此时此刻的栗川纱奈，还沉浸在刚才听到的那“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音中。
【孤爪研磨，好感度+8。】
……
94点好感度了。
研磨他说，想要留下多一点的，美好的回忆。
栗川纱奈想，她也是同样的。
这个世界温暖着她，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力量，她也希望能在离开之前，留下更多的能够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回忆。
“谢谢你，研磨。”
栗川纱奈上前一步，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在世界上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中，她伸出双臂，瀑布般的黑发在身后飘扬——
像是飞翔的小鸟找到温暖的的地平线降落一般，少女扑进了对方怀里，用力抱住了他。
“……！”
孤爪研磨金棕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了怀里的少女。
“我会的。”栗川纱奈轻声回答道。
“……”
金发少年手臂肌肉都绷紧了一瞬。
——她答应了。
但同时，她也没有否认自己会离开这件事。
她始终，还是会飞到更广阔的天地去。
……那如果，他化身成为更广阔天地中的，能为她提供帮助的存在呢？
似乎在一瞬间想通了什么，也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孤爪研磨收紧了一点怀抱的力度。
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做到，而且也一定会做到。
孤爪研磨垂下眼眸，心想到。
就让一切，交给时间吧。
“kuri。”
少年突然轻声再次唤道她的名字，“你大步往前走吧。”
“我会努力，去追赶你的身影的。”
……
*
回到酒店的时候，栗川纱奈抱着孤爪研磨抓给她的小八玩偶，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当中，久久出神。
其实，一直以来有好几次，她都以为自己要被研磨看穿了。
研磨真的很聪明，而栗川纱奈也不认为自己周旋在各个学校选手之间的举动有多高明。
栗川纱奈毫不怀疑，只要研磨想，洞悉她别有目的的本质，对于研磨来说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天知道刚才在十字路口，研磨表情变得那么认真的时候，她有多紧张。
当时栗川纱奈整个人都绷紧了，还以为研磨要说出质问她的话语，比如质问她“明明和稻荷崎还有乌野的那几个人那么要好，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迎合他喜欢打游戏的爱好”之类的……
可他没有。
不仅如此，研磨还反过来感谢她，他说自己今天过得很开心，感谢她迁就和陪伴他。
顷刻之间，紧张的心情从栗川纱奈的胸腔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直以来都鲜少出现的，名为愧疚的情绪。
不仅是因为一直以来为了攻略大家获得好感度这件事而愧疚，更是因为自己刚才一瞬间担心对方是不是会怀疑自己而感到愧疚。
善良美好的运动少年，根本就做不出伤人的事情，说不出哪怕一句伤人的话语。
即使看穿你别有目的，他也不会因此责怪你。
他只会希望你过得越来越好，并且他也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好，与你并肩同行，让你的视线范围内不再出现其他人，只能看到他一人。
“我真的是好坏啊……竟然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要被谴责了……”栗川纱奈双眼失神地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充满自责地左右翻滚，“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我！”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是对一直以来的攻略行为第一次感到愧疚了吗？纱奈。】
栗川纱奈一脸惭愧地点点头。
系统：【那怎么说，要停止攻略吗？】
栗川纱奈：“？？？”
“那、那可不行……”栗川纱奈伤心地捂着脸，嘤嘤痛哭，“如果不继续攻略的话，现实世界的我就会没命的……而且都已经努力了这么久，走过这么长的路了，现在放弃也太可惜了……”
系统：【是这样没错，你清楚知道就好。纱奈，你需要适当调节一下情绪。】
“怎么调节情绪呢……比如自我安慰之类的？”栗川纱奈抹了抹眼泪，一脸迷茫地抬头看向天花板。
“不过，说到底这个世界不是缺了谁就转不了的，等我离开了，应该过段时间，大家就会正常生活了……总不可能永远一直等下去吧？”
——那可不一定。
系统在内心想到，但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但系统不仅感到有些意外，从来都温柔体贴到极点的纱奈，竟然会有这一瞬间的想法，竟然会觉得他们不会等她。难以想象，纱奈温柔的思维中竟然会有这甚至称得上是冷酷的一面。
只能说原生家庭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在纱奈的视角里，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会对绝症重病中奄奄一息的她如此冷漠，对她不闻不问，因此她就更加不认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
系统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转而道：【无论如何……】
【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纱奈。】
“谢谢你，系统……”栗川纱奈彻底擦干眼泪，打开手机准备定一下明天早起的闹钟，却看到一条意料之外的line信息，是来自某个头像是小猫的用户的信息。
[S：………]
[S：…我不给你发信息，你就真的也不会给我发是吧。]
诶诶诶？
栗川纱奈惊呆了，这么晚了佐久早君竟然还会发信息过来。
呜呜呜，总感觉她肯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了佐久早君，这个语气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啊！
栗川纱奈也有点急了，上个周目被扣好感度的阴影犹在，生怕被扣好感度，她直接一个linecall通话拨了过去，而对方也几乎是立刻接听了——
像是在生气一般，佐久早圣臣接听了之后并没有立刻说话，栗川纱奈只能听到对方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么西么西？佐久早君？”
佐久早圣臣仍是不说话，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呼吸声中似乎还有带有一点喘。
“佐久早君……”栗川纱奈有些不安地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
过了好一会后，少年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栗川纱奈，你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吗？”
栗川纱奈：“！！！”
救命，她做了什么！佐久早君气得喊她的全名了！
印象中这好像还是佐久早第一次正面称呼她，竟然就是气得直接喊全名了！
“我我我……”栗川纱奈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我做了什么让佐久早君生气的事情吗？请务必告诉我，我会补偿你的！”
“……”
对方的呼吸似乎平息下来了一点。
我会补偿你——影山君和牛岛君的这句话还真好用，栗川纱奈后知后觉地想到。
过了好一会后，佐久早圣臣终于开口道：“你发高烧到四十度，晚上做梦的时候，抱着我，然后亲了我。”
简明扼要的语言组织能力，短短一句话，就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
栗川纱奈：“………”
“……………………………”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栗川纱奈傻眼了，在脑海里询问系统：【系统，我竟然做过这种事情吗？】
系统：【是的，但放心，你亲的不是嘴，是他的脸。】
……不过那一吻刚好落在佐久早圣臣眉心两颗痣的位置就是了，纱奈这家伙发着烧也会得很。系统淡定地想到。
栗川纱奈：“………”
救命，竟然是真的！！！
黑发少女扑通一下摔倒在酒店的软榻上，对着手机哭唧唧道歉：“呜……对不起佐久早君！是我不好，请你惩罚我吧！”
此时正在酒店楼下的佐久早圣臣：“？？？”
少年愣在了原地，白皙的脸都浮上了一抹红色，“……你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我只是想要听你的一个解释而已！——”
“必须的必须的，请让我当面解释，佐久早君！”
“…那你就下来解释。”
“……诶？”
“我现在就在你酒店楼下。”
栗川纱奈愣住了，冲到酒店落地玻璃窗面前一看，楼下正接听着手机电话的黑发少年身躯高大挺拔，正抬头望着头顶的方向，与她遥遥相望。
“……！”
明明距离非常远，根本不能完全看清对方，可栗川纱奈还是有种心口一颤的感觉。
见电话里的她久久没有回应，像是怕她多想，佐久早圣臣补充道：“你酒店地址是佐藤小姐告诉我的。”
“当时她怕自己工作太忙，担心自己来不及赶回来，于是就拜托了我，说如果她来不了的话，由我来带你出院。”
原来如此，栗川纱奈恍然大悟。结果就是后来佐藤小姐第二天一早就来医院和佐久早君换班了。
不过还真是难得，佐久早君竟然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是以为她刚刚的沉默是在担心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酒店地址吗？她只是冲到窗边想看他而已。
“你下来吧。”
少年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缓缓飘散在夜风中。
“我等你。”
第105章 排球65
栗川纱奈赶到酒店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佐久早圣臣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听到她的脚步声，黑发少年转过头，比东京的夜晚更为墨黑的眼眸向她投来了目光。
佐久早圣臣今天穿着一身休闲私服，高大的身形在路灯下落下一道修长的影子。加上他那特有的海藻般卷曲的黑色短发和英俊硬挺的五官，莫名的有种偶像剧画报般的氛围感。
栗川纱奈看得愣了一下。
真帅啊……但是佐久早君今天怎么没有戴口罩？
系统：【……】
她这奇怪的关注点。
不过，能够让一个从来都口罩不离身的人，为另一个人摘下专属皮肤，也是相当有实力了。
不同于系统的松弛感，栗川纱奈则是处在将要被审判的紧张之中，她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一脸惭愧且郑重其事地朝他鞠了个躬，“对不起，佐久早君！”
“非常抱歉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请原谅我——我什么都会愿意做的！”
佐久早圣臣：“………”
……什么都愿意做？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万一遇上居心叵测的家伙，要求她答应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她又该如何？
佐久早圣臣抿了抿唇，下颌线绷得死紧。
庆幸吧，遇到的是他。
但刚一张口，佐久早圣臣就发现自己开口问出的话语变成了：“是么？什么都愿意做？比如？”
黑发少女无比认真地直视着他，“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
那如果是交往呢？
内心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佐久早圣臣自己都愣了一下。但很快，性格中理智和稳重的那一面就重新占据了上风。
……算了吧，他都能想象到她的反应了。
她绝对就是会先震惊地愣住，结结巴巴，然后脸红得像是快要炸开，紧张到看上去都让人担心不已的地步。
最后绝对是他先一步开口，收回自己的前一句话，不想看到她紧张为难的样子。
先低头的，从来都是他。
就像同她的每一次line的聊天对话框，几乎每一次都是他忍无可忍后主动发起，先一步臣服。
察觉到这一点后，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什么都能办到，是么？”
“那你先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会亲我。”
栗川纱奈：“！！！”
来了，果然还是来了，这个死亡问题TVT
黑发少女的脸先是“噌”的一下爆红，然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对、对不起佐久早君，真的是我烧糊涂了呜呜……我竟然都完全想不起来、完全没有记忆……”
佐久早圣臣抿紧嘴唇，私服下的手臂肌肉都绷紧了一下。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
尽管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内心还是莫名的涌起了名为低落的情绪。
但比起失落，还有一个问题更加让佐久早圣臣在意——那时候她抱着他喊出的那一个名字，“绿间”，到底是谁？
佐久早圣臣握紧了一下拳头，话已经涌到了嘴边，可内心强烈的自尊最后还是让他没有说出来。
……问出口又有什么意义，显得好像他输给了那个面都没见过的名为绿间的家伙一样。
况且，从认识她以来，别说是见到本尊了，佐久早圣臣就没听说过她身边有任何姓绿间的人。说明不管是出于对方本意还是外力影响，那个叫做绿间的家伙早已不在她的身边。
如果那家伙还在的话，不可能会不在她身边的……没有人会舍得离开她。
她梦里会喊起对方又如何？现在能够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佐久早圣臣，而不是什么绿间黄间红间。
如同忽然之间豁然开朗，佐久早圣臣感觉胸腔间的烦闷感终于退却了些许，最后只是哑声开口：“总之，你以后别再发烧生病了。”
话刚一出口，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这句话有多不讲道理，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生病，他改口道：“……如果实在发高烧了的话，不要让异性照顾你过夜。”
栗川纱奈沉思，立刻回想起系统刚说的，上一次绿间照顾发烧的她的时候，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系统说，她上次也在迷迷糊糊的高烧中，亲了一口绿间的脸。
原来这就是高烧过后，绿间和佐久早都不约而同地涨了那么多好感度的原因啊：D
思考过后，栗川纱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佐久早君。”
想要涨可攻略对象好感度的话，下次直接亲，就不高烧了。
发高烧怪难受的，而且还掉健康值。栗川纱奈想。
系统：【………】
她这结论，佐久早圣臣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会被气炸。
“所以，佐久早君还生我气吗？”
黑发少女轻轻抓住了对方的衣角，宝石般美丽的湛蓝色眼眸里萦绕着湿气，隐约透出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佐久早圣臣呼吸一滞。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栗川纱奈委屈巴巴地补充道。
……真是的。
他倒是希望她是故意的。
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佐久早圣臣声音尽量冷硬地说道：“你答应我再做一件事，这件事就过去了。”
一听到没有好感度会降低的风险，栗川纱奈眼睛都亮了起来，“是什么？”
“让我带你去打流感疫苗。”
“……？！”
这跨度极大和跳跃性的话题，让栗川纱奈不明所以，一脸迷惑。
佐久早圣臣：“听你的经纪人说，你是打球剧烈运动出汗后，不注意保暖导致感冒引起的高烧。如果打了流感疫苗的话，可以有效减少发烧的几率。”
当然，也有效减少了她发高烧后迷迷糊糊亲其他人的几率。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地想到。
栗川纱奈：“！！！”
“原来是这样……好有道理，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有医院能打流感疫苗吗？但如果是明天的话，佐藤小姐一早就会来接我出发去工作了……”
佐久早圣臣：“我父亲的朋友开的私家医院还在营业，可以去那里。”
所以，为什么没有将哪怕一点的时间留给他呢？佐久早圣臣垂下眼眸，低敛起的眉眼掩盖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他从医院护士站那里得知，她下午就已经出院了，可他却没能等到她哪怕一条的信息。
这段宝贵的时间，她又是将它留给了谁呢？
……
但原本还有一点情绪的佐久早圣臣，在陪她打针的时候，就已经忘记前一秒的不虞了。
尽管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感疫苗，一个很小的针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栗川纱奈似乎对打针这件事很恐惧，整个人浑身都僵硬了，湛蓝色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
佐久早圣臣愣了一下。
前一秒还在别扭的情绪骤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你怎么了？”
“……！”
栗川纱奈脸色苍白，不敢说是因为一看到针头，她就想起现实世界里自己一个人接受治疗的那段黑暗的日子。
这次的发烧入院，她全程昏迷了，没有亲眼看到打针的画面，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没事了。因此现在看到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针头，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来到篮球世界和排球世界后以来的日子，已经许久没有再见到过医疗器械，没有再挨上过哪怕一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以至于现在如此恐惧。
只是一个流感疫苗，栗川纱奈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夸张。可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恐惧，与其说是恐惧这一针本身，不如说是她在恐惧攻略失败直接死亡，又或者是在害怕回到现实世界里继续忍受那暗无天日的痛苦。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内心给自己打气——
纱奈，坚强一点……不过是一针而已！以前那么多针，不都熬过去了吗？
一直以来，不都是那样过来的吗？
“我、我没事……”栗川纱奈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很快就会打完了……”
佐久早圣臣墨黑色的瞳孔一缩，心脏突然有种被捏紧了的酸涩感。
……真是的。
明明长得那么漂亮，这一笑竟然比哭还糟糕。
而导致她露出这么勉强的表情的家伙，正是他自己。
“不想打的话，就不打了。”
“……诶？！”
在少女惊讶的目光下，佐久早圣臣一把握住栗川纱奈的手，转身离开，只对着医生留下一句话，“抱歉深泽叔叔，疫苗不打了。”
深泽医院的院长：“？？？”
家人们谁懂啊，他的私家医院本来已经过了营业时间关门了，却被至交好友的儿子一个电话喊回来开门，只为给他的朋友打流感疫苗。
深泽院长原本还在惊讶，好友佐久早家那位成长得非常优秀却性格高冷的儿子圣臣，竟然会有主动打电话求他办事的时候，让他有种自己成了小说里少爷家半夜赶来为女主治病的医生的感觉。
但在看到黑发少女外貌的那一刻，深泽院长瞬间就理解了。
这女孩，美成这样，难怪圣臣那么紧张，一个流感疫苗都要他这个院长亲自打。
但她可能就是太娇气了一点，一个流感疫苗都怕成这样，不过长得这么美，娇气点也可以理解。
看着佐久早圣臣牵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深泽院长举着刚刚拆开的疫苗陷入了沉默。
唉，年轻真好，真有活力。
……
医院门口。
栗川纱奈被他拉着往外走，错愕地问道：“怎、怎么不打了？”
佐久早圣臣的脚步顿住，“你不是很害怕吗？是怕痛或者晕针吧，这样的话，仔细一想，也没有必要非要挨上这一下。”
得了流感的话，及时在24小时内吃上特效药就好了。即使她真的发烧，即使真的会有其他人照顾她……那就让他照顾吧，只要她能好起来就好。
为了那一点潜在的“危险”，竟然让她露出了那样害怕和痛苦的表情……
佐久早圣臣握紧了一下拳头。
“……是我太自说自话了，非要让你来挨上这么一针，抱歉。”
栗川纱奈愣住了。
难以想象，佐久早君竟然会说抱歉……而且是她根本都没觉得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情况下说抱歉。
仅仅因为她看上去很害怕那一针，他就拉着她跑出来了，付过钱的疫苗也不要了。
恐惧的情绪尽数褪去，栗川纱奈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一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谢谢你，佐久早君。”她轻声道：“我……确实很害怕打针，没有必要的话，这辈子都不想再被针扎。”
但是为了他，刚刚她还是答应了么？佐久早圣臣愣住。
“……我知道了。”
佐久早圣臣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点，看着跑出来后一片深沉的夜幕，问道：“……那么，送你回去酒店休息？”
“不。”
她改变主意了。
栗川纱奈摇了摇头，抬头注视着他墨黑的眼眸，“我想，和佐久早君多呆一会。”
“……！”
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间静默了下来，大脑中只剩下她的声音，眼前也只能看得见她。
“……好。”
佐久早圣臣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
*
最终两人决定去兑现未完成的约定，去看他们一起救助的小猫koto。
在去看koto之前，栗川纱奈特地回了一趟酒店，拿了一大袋超级贵的猫粮、猫砂、猫罐头、营养品和玩具下来，都是她提前在宠物店预订好送到酒店的。
佐久早圣臣有些诧异地接过，一方面惊讶她原来有将koto放在心上，另一方面发现这些猫粮和猫砂牌子都相当熟悉，就是他给koto现在在用的牌子。
“嗯？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牌子？”栗川纱奈笑着回答道：“因为我看到佐久早君发来的照片角落里是这个牌子的猫粮，所以就特地买啦～以免换了的话koto酱不适应。”
……原来观察如此细致入微。
她其实，有将他和koto放在心上。
思绪回笼，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的猫砂猫粮，佐久早圣臣一边打开自家的电子门锁，一边开口道。
“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看koto。把它抱到外面来的话，我怕它会有应激反应。”
想了想后，他补充了一句：“我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出国旅游了，家里没有人，只有我和koto。”
栗川纱奈：“？？？”
怎么感觉这句话好熟悉？没记错的话，她上次去绿间家的时候，绿间也是这样说的，好巧。
“那佐久早君没有一起去旅游吗？现在是暑假来着。”
佐久早圣臣：“………”
本来是要一起去的。
但是为了等待和某个人的约定，他放弃了暑假的家庭旅游，选择留在了国内。而现在那个人，却一脸好奇地问他为什么没和家人一起去旅游。
“因为有暑假合宿要训练，所以没去。”佐久早圣臣面不改色道。
“原来如此，那我就进来啦。”
栗川纱奈刚一进门换鞋，就听到“喵的”一声，娇俏可爱。
和声音一起出现的，是一只贴上她脚踝的小黑猫。小猫通体黑色，毛色柔软油光水亮，漂亮极了，和当初在公园草丛里奄奄一息的样子已经判若两猫。
小黑猫柔软的尾巴卷在了她的小腿上，脸和下巴也和她蹭蹭贴贴，亲昵极了。
栗川纱奈：“！！！”
太！可！爱！了！吧！！！
“终于见到你了koto酱！！”栗川纱奈一把抱起它贴贴，“真可爱呜呜呜……”
“喵呜——”小黑猫在她怀里，在柔软的地方用力蹭蹭贴贴，发出“喵呜喵呜”享受其中的声音。
佐久早圣臣：“………”
……这小子，该说不愧是小公猫吗？
明天就去给它绝育吧，可以延长寿命，对身体好。佐久早圣臣面无表情地想到。
“koto酱和佐久早君一样，都是黑色的卷毛诶！”栗川纱奈惊奇地捧起小黑猫，“简直就像是佐久早君的小猫版！”
“………”
佐久早圣臣沉默。
这么一说的话，还真的是挺像的。
算了，还是不给它绝育了。
“佐久早君，真的将koto酱照顾得很好啊……”想起当初在公园里看到koto骨瘦如柴、命悬一线的样子，栗川纱奈眼睛一酸。
“嗯，它很乖，也很努力恢复身体。”佐久早圣臣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他伸出手，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
栗川纱奈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
眼前的这个面冷心热的少年，会精心照顾救助收养的流浪小猫，会带她大半夜的去打流感疫苗，又会因为察觉到她的害怕而立刻停止……
“佐久早君，其实很温柔呢。”她忍不住说道。
佐久早圣臣微微一怔。
像是有点不太习惯被这样直白地夸赞，少年微赧着转过头，抬起手轻咳了一声，“…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点水。”
“嗯嗯！”
装完水出来的时候，佐久早圣臣看到的画面，是直至很久之后他都还能清晰记得的、牵动着他的心的画面。
在他家客厅里，黑发少女在用逗猫棒和小黑猫玩耍，漂亮到极点的脸上笑颜灿烂。小黑猫看上去也格外欢快活泼，比起逗猫棒，它更喜欢和栗川纱奈贴贴。
温馨明亮的灯光洒落在一人一猫身上，客厅回荡着少女的笑声和小猫可爱的叫声，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我想，和佐久早君多呆一会。”
她刚才的话语，又一次出现在了佐久早圣臣的脑海里。
他轻轻放下水杯，没有打扰对方，直至koto玩累了跳到了她的怀里。
栗川纱奈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看着小黑猫在自己的怀里睡着，安静地缩成了一团，她也一点都不敢动弹，生怕吵醒了它。
“koto睡着了……”
佐久早圣臣“嗯”了一声，“可以把它放回猫窝里。”
栗川纱奈摇摇头，“不，它好可爱，我不舍得放开。”
现在不多抱一会，以后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抱koto酱了。她有些低落地垂下了头。
“那要这样抱着一晚上吗？它可是很能睡的，不会影响你明天一早的拍摄吗？”
“不会不会，明天一早我让佐藤小姐改到这里来接我好了。”
说出这句话后，看到佐久早圣臣有些错愕的神色，栗川纱奈也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会不会太自来熟了，“啊抱歉！竟然说要在这里一晚上什么的，我好像有点太自作主张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听到佐久早圣臣开口打断了她：“不会。”
“在这里一晚上，没有关系。”
【佐久早圣臣，好感度+3。】
少年墨黑色的瞳孔，幽深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栗川纱奈突然感觉脸颊都有些发烫，“……好。”
气氛变得安静了下来。
栗川纱奈不忍心开口吵醒小猫，佐久早圣臣也不是多话的人。
两人一猫就这样安静地共处一室，却又都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安心和幸福。
……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久到佐久早圣臣发现，栗川纱奈也和她怀里的猫一样，安静地睡着了。
在少女困得一晃一晃的时候，佐久早圣臣上前，将她的头脑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直到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少女的睡颜柔美漂亮，怀里抱着的小黑猫也安静可爱，一人一猫一起靠过来的时候，莫名的有种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感觉。
佐久早圣臣垂眸注视着她，思绪复杂翻涌。
明天一早，她就要离开了。
……下次见到她，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时候。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
佐久早圣臣缓缓低头，在黑发少女的眉心同样轻轻地印上了一个吻——
就如同她在医院里对他做的那样。
“喵……”
察觉到主人的举动，少女怀里的koto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自己主人的吻落在少女眉心。
佐久早圣臣抬起手，对着小黑猫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不要吵醒她。
从主人的眼神里，koto读出了这样的意味。
小黑猫安静地缩了缩自己，尾巴懂事地伸到了面前，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尾巴彻底遮挡住眼睛之前，koto看到主人的吻似乎往更下面的方向落了一点。
东京的夜幕深沉，将少年隐秘的心事藏在了深邃的夜色之中，隐忍而克制。
时间缓缓流逝，直至天明。
新的一天，也是分离的一天到来。
第106章 排球66
时间飞快流逝，鸣蝉声逐渐减少，碧绿的树叶逐渐变黄，天气从高温难耐变得凉爽宜人，金秋十月——秋天悄然降临。
宫城县，仙台市体育馆。
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黑发少女抬头望着墙壁，墙壁上是仙台市体育馆一楼标志性的金色人脸。尽管她已经包裹得非常严实，但纤细却凹凸有致的身形和引人注目的气质，还是让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看了过去。
“是错觉吗？总感觉那是sana酱呢……”
“我也感觉是！”
“可是今天这里只有春高宫城县的代表决定赛诶，难道sana酱是来看排球的吗？”
“很有可能哦！之前sana酱打排球的视频不是上过推特热趋吗？她打排球超厉害的，感觉那个人绝对就是sana酱没错了！”
……
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入耳中，处在话题中心的黑发少女压低了一下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往乌野高校与青叶城西高中比赛场地的方向走去。
——来人确实是栗川纱奈。
这几个月以来，“sana”的人气越来越高，在一连播出了两部电视剧后以及获得最佳新人奖后名声大噪，劲头势如破竹，代言满天飞，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存在。日本媒体的标题一向夸张，媒体直接称赞她为奇迹般的天才少女明星，以惊人的美貌与极具灵气的演技惊艳观众。
尽管暑假拍摄的那部电影还未上映，但栗川纱奈一直在持续不断地输出杂志与电视剧作品。她空闲的时间除了用在攻略、完成学业与部活以外，全都用在了拍戏上。而日本电视剧边拍边播，拍得快，播出得也快，因此她的名气越来越大，以至于现在到了出门在外哪怕带上墨镜口罩和帽子都会被轻松认出的地步。
系统：【说起来，我也有点困惑，纱奈，你为什么会花这么多时间在拍戏上？】
栗川纱奈停了一下脚步：【依然是上个周目篮球世界带给我的灵感，在我离开后，他们也会时不时地想起我，好感度依然在不断增加，最后甚至神奇地满值了——所以，我想尽量多的在这个世界留下作品和痕迹，看看在我离开之后，能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系统：【原来如此，所以，你的电影和电视剧都是拍给他们看的。】
栗川纱奈：【……也可以这么理解，而且，果然和我之前预料的一样，好感度越高就越难涨。尤其90是一个分水岭，90点好感度后想要再涨的话，难度和前面不可同日而语。】
已经有好几个可攻略对象都已经到达90点以上的好感度了，但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动过了。栗川纱奈甚至都想象不到，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对方的好感度达到100满值。
果然，“非常喜欢”和“深爱”之间的距离，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跨越的。
系统突然开口道：【是我错觉么？纱奈，我感觉到你最近的情绪好像有点低落，但似乎并不是出于攻略进度停滞的原因。】
【真是瞒不过你啊，系统。】栗川纱奈轻轻叹了一口气，【最近是有点低落，只要一想到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就很难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栗川纱奈发现自己一天比一天焦虑，竟然有完全不舍得离开的感觉。现在的她每天处于既开心又酸涩的复杂情绪之中，仍能见到他们是开心的，但一想到时间每分每秒都在减少，心脏又会升起酸涩难言的感觉。
系统：【我明白了，这确实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走出来。只不过你这都还没离开就已经开始戒断反应了，属实还是让我有点意外。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们。】
栗川纱奈陷入沉思。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这个叫做戒断反应啊。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栗川纱奈打开手机，屏幕聊天界面上清晰可见的，是大家不久之前发来的消息。
[才能会开花结果： kuri酱，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才能会开花结果：明天见。]
——是及川君。
怎么会忘呢？当初她在神户须磨海边与及川彻约定，会来看春高宫城县的预选赛。
栗川纱奈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海边，及川彻眼神中的落寞。在翻查了这些年北川第一中学和青叶城西高中的所有比赛记录和结果后，她终于明白了，也终于知晓了这些年及川彻都经历过些什么。
在及川彻国中和高中的这六年里，他一次都没赢过牛岛若利，也一次都没打进过全国。
明明那么强，那么努力，那么闪闪发光的及川彻，在他青春最美好的六年之间却一直“寂寂无名”。
今天的这场比赛，是及川彻与同为三年级的岩泉一最后一次冲击春高全国大赛入场券的机会，而他们的对手，是乌野高校。
系统冷不丁问道：【纱奈，你希望乌野赢还是青叶城西赢？】
栗川纱奈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iwaizumi：栗川同学，听及川说，你今天会来看我们的比赛。]
[iwaizumi：我会努力的。]
【岩泉一，好感度+5。】
岩泉君……
[小さな巨人：学姐！刚刚热身的时候听大王说，学姐今天会来看我们的比赛对吗？]
[小さな巨人：学姐是来给大王他们加油的吗？（大哭.emoji）]
[小さな巨人：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赢给你看的！（握拳.emoji）]
[影山飞雄：学姐，听及川前辈说，你今天会来给他加油？但抱歉了学姐，我是不会输的。]
[AAA高冷男神（爱吃草莓小蛋糕版）：今天，你希望我们会是谁赢？]
栗川纱奈：“………”
啊这，及川到底和多少个人说过她要来看比赛啊？她的立场一下子显得有点尴尬了，明明她是稻荷崎的，不需要站队任何一方的来着TVT
然而，刚刚手机最新振动的那一条信息，却是来自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
[牛岛若利：栗川同学，你来宫城县了么？]
栗川纱奈打字回复：[是的，牛岛前辈是怎么知道的？（惊讶.emoji）]
无论怎么想，及川都不可能会主动和牛岛说这个的才对……？
[牛岛若利：因为，我看到你了。]
“？！”
栗川纱奈立刻朝四周望去，果然看到了穿着白鸟泽白紫色校服的高大少年。
对方手里同样拿着手机，棕绿色的瞳孔紧紧锁定着她，迈开长腿大步朝她走来。
“好巧，牛岛君。”栗川纱奈还是有些惊讶，“真意外，我穿成这样牛岛君都能认出来……”
她都已经全副武装了，从头包到脚，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手背和脖颈肌肤。
牛岛若利思考了一下，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道：“因为是你，所以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
救命，直男打直球，好威力TVT
“要去看及川和乌野的比赛么？”牛岛若利问道。
栗川纱奈点了点头承认，“是的，牛岛君呢？一会也有比赛吧？”
“嗯，白鸟泽不可能会输。只是我的队友比较好奇，下一场的对手会是青叶城西还是乌野。”
栗川纱奈沉默了一下。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这话或许会稍显狂妄了些，但牛岛其实又是非常耿直的性格，他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事实。
但栗川纱奈突然之间就理解了，及川彻为什么会这么纠结。六年之间一次都没赢过对方，还总是被牛岛直来直往的性格破防，这谁顶得住啊TVT
“好的哦，那牛岛君一会的比赛加油。”栗川纱奈转身准备走进青叶城西和乌野的比赛球馆，朝他挥了挥手，“回头见，牛岛君~”
“好，回头见。”
牛岛若利原本也准备离开，但在走之前，他又再次回头，“栗川同学。”
“嗯？”
“见到你，我很高兴。”
【牛岛若利，好感度+6。】
少年低沉磁性到极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耿直地，诉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
黑色鸭舌帽檐下，少女湛蓝色的眼眸也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谢谢你，牛岛君。”
……
*
黑发少女走进球馆的时候，瞬间攫取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许多道视线。
纤细美丽的优越身材，雪白到耀眼的肌肤，摘下口罩后精致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五官，少女往观众席上一坐，仿佛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是sana吗？那个明星sana——”
“天啊，sana酱竟然来看比赛了！”
“快上去要签名！”
周围瞬间涌来了许多请求签名与合照的少年少女们，栗川纱奈逐个签名，系统在她脑海里问道：【所以，刚刚不摘下口罩不就好了？】
栗川纱奈无奈：【接受别人的邀请来看比赛，还全程戴着口罩的话会不会太过高高在上了点？显得不是很尊重人诶……】
系统：【人类的礼仪真复杂。】
……
场下的比赛双方选手还在热身状态，但也都被观众席上的骚动吸引了目光。
“真的是那个美少女明星sana酱诶……”青叶城西的队员矢巾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是来看我们比赛的吗？这个场地今天下午只有我们对乌野的这一场诶！”
同为青叶城西队员的花卷贵大感叹：“只有我关注的是别的方面吗？sana酱本人也太好看了，好耀眼……”
松川一静：“确实，真的很漂亮……”
二年级的主攻手京谷贤太郎仰头看着观众席上的少女，锐利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副攻手金田一勇太郎摸了摸后脑勺猜测道：“会不会是sana酱就喜欢看球？她好像也会打排球来着。”
看了栗川纱奈的身影好一会后，及川彻抬起手，示意队员们安静。
青叶城西的队员们愣了一下，以为队长要说关于一会比赛的正经发言，因此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及川彻仰起头，闭上眼睛：“答案只有一个。”
队员们：“？”
及川彻：“她是来看我的。”
青叶城西众人：“………”
一片无言的沉默，笼罩了青叶城西的场地。
比赛还没开始，队长就已经开始日常犯病了怎么破？
“……那个，及川前辈，你确定sana酱是来看你的？”
金田一勇太郎有些难以接受地指了指观众席的方向，“可是，我怎么看到影山那家伙走过去和sana酱说话了？”
及川彻：“？！！”
“不仅说上话了，sana还对他笑了。”青叶城西的另一位主攻手国见英面无表情道：“所以，sana是来看影山的吗？”
及川彻：“……………”
可恶的小飞雄！
他就看漏了一秒，就一秒！怎么就又被小飞雄捷足先登了？！
第107章 排球67
及川彻一脸的难以置信。
“kuri酱明明是被我邀请来宫城县看我比赛的，小飞雄那家伙竟然抢跑！”
岩泉一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明明就是你慢了一步，要是亲自去接她还会有这种事吗？还不快去邀请人家坐到前面的座位上！这样才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我知道啦iwa酱！”
看着自家队长朝着黑发少女的方向飞奔而去的背影，青叶城西的队员们惊讶地面面相觑。
如果是及川前辈一个人这样说，那倒是还有耍宝开玩笑的可能性，但现在连岩泉前辈都这样说，那只能是真的了——
原来及川队长没有开玩笑，他真的认识那位美少女明星sana酱！而且还和对方很熟，熟到可以邀请对方大老远来到宫城县看他比赛的地步！
矢巾秀惊呆了，“及川前辈和岩泉前辈，你们是怎么认识sana酱的？”
岩泉一沉默了一下，诚实道：“去兵库县旅游的时候认识的。”
众人：“……！！”
什么？！旅游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花卷贵大回想起来了，“好像有点印象了，当时队长说要组织社团周末旅行，就是去兵库县，我们没兴趣就没去了……”
松川一静：“没错，当时大家都没有响应，最后只有岩泉和他去了。”
岩泉一：“………”
矢巾秀：“可恶啊，早知道能遇到sana酱的话我也去了！”
一直沉默地皱着眉头的京谷贤太郎，终于开口加入话题：“那个人，是明星吗？”
“是啊，你竟然不知道sana酱吗？”
矢巾秀先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只知道用力扣球的家伙，竟然会主动开口加入这种话题，“第一次见你这家伙主动说出除了‘把球给我’以外的话诶！果然是sana酱太好看了吗？！”
京谷贤太郎：“………”
同样相对寡言少语的国见英看着观众席的方向，皱眉沉思。
和他玩得好的金田一勇太郎嘴巴张大成了o型，说出了他内心的疑惑：“那个影山竟然会主动和女孩子说话，而且国见，我没看错的话，影山他好像耳朵都红了？！”
“……你没看错。”
金田一勇太郎震惊了：“难以置信，那个独裁的家伙竟然还会有喜欢的女孩子……”
国见英：“………”
应该说，想要不喜欢上sana酱，才是难以办到的事情吧。
不过等等，影山那家伙又是怎么认识上sana酱的？
……
*
另一边，观众席上。
“听及川前辈说，今天学姐会来到这里，是他邀请的。”影山飞雄垂眸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用力握紧了一下拳头，“但不管如何，我一定会赢的。”
“我会展现出我全部的实力——今天，我会让学姐看到，真正的我。”
一时之间，栗川纱奈也有些怔住。
“还有……比赛结束后，我有话想对学姐你说。”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少年隐藏在柔顺黑发后耳朵的颜色悄无声息地变化了。
栗川纱奈：“！！！”
来了吗？要来了吗？突破停滞许久的好感度的特殊事件？！
但是以影山君出人意料的性格，栗川纱奈又觉得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较好。
说不定影山就是郑重其事地约她到一个地方，然后一脸认真地给学姐推荐最新款排球，“学姐，这是我最新买到的质量超好的排球，因为真的非常棒，所以想推荐给你”……之类的。
如果是别人可能不会这么抽象，但是影山的话感觉真的做得出，他的行动完全无法预测。
但栗川纱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影山君。”
“等等，kuri酱！”及川彻一个急刹车冲到面前，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真过分啊小飞雄，明明是我邀请kuri酱来宫城县的——”
影山飞雄思考了一下，“……及川前辈是不允许我和栗川学姐说话吗？”
及川彻：“………”
是，但也不是……可恶啊，小飞雄这家伙竟然看起来完全没有心机地说出这么心机的话，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显得他好像很小气似的！
及川彻抽了抽嘴角，推起栗川纱奈的肩膀往前走，“先不说那个了，kuri酱，坐到前面来吧。我和iwa酱给你留了位置，坐在前面看得更清楚——可以清楚地看到我是怎么打败小飞雄的哦～”
影山飞雄：“………”
拳头又硬了。
……
台下球场内，乌野队的众人也惊讶地看着观众席的方向。
经过暑假的那一次东京远征合宿，乌野众人也全都认识了栗川纱奈，因此有些意外她竟然被及川彻领着坐到了更靠近青叶城西场地的方向。
“sana酱竟然来了……”菅原孝支惊讶地看向自家队员，“sana酱不是应该和影山和日向你们更熟吗，怎么会到及川那边去了？”
日向翔阳：“………”
“学、学姐她确实也认识大王……”
月岛萤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观众席的方向。
引领着栗川纱奈坐下后，及川彻也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场地，继续热身和准备开始比赛。
而坐定后的黑发少女，朝着乌野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和他对上了视线。
目光相交汇的一瞬间，黑发少女弯起眼角甜笑了一下，耀眼夺目。
“……”
金发少年托眼镜的动作顿住。
…真是的。
搅乱人心的家伙。
“大家——”乌野的队长泽村大地一拍掌心，“比赛准备开始了，全员打起十二分精神！”
“噢！！！”
仙台市体育馆灯光明亮，裁判就位，比赛哨声响起——
属于青叶城西高中和乌野高校的因缘的对决，再次拉开了序幕。
坐在观众席上的栗川纱奈安静地看着台下的球场，每分每秒都看得很认真。
为了更好地看清这场比赛，她事先已经做好了功课，青叶城西的每一位队员的名字和位置，她也全都已经对应上了。
“嘭”的一声响！
——率先撕开战争号角的，是及川彻的一记重炮发球。
乌野高校的三年级接球都十分稳健，泽村大地接起后球直接飞回对方场地，青叶城西的副攻手金田一勇太郎一个扣球被影山飞雄接起。在影山触球不能托球的情况下，乌野的自由人西谷夕一个干脆利落的托球，由王牌东峰旭扣球得分。
高中球赛中颇为罕见的自由人补位托球，酣畅淋漓的直接得分，出乎意料的同时又赏心悦目。
比赛刚一开始的第一球就已经如此高质量，短短的几十秒，就已经是数次的来回对决，精彩得仿佛像是春高总决赛现场，瞬间点燃了在场数量不少的观众。
在破掉及川彻的发球后，就轮到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大显神威的时刻了——影山飞雄一记精准而迅速的快传，球在日向翔阳能够达到的最高击球点奇迹般地“停住”，最后由后者“嘭”的一声用力扣下！
全场寂静无声。
栗川纱奈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终于，影山和日向还是克服了，他们成功改进了原本不睁眼的“怪人快攻”。现在的日向已经可以睁开眼睛，在空中自由判断和选择球要飞往的方向，使得原本就已经威力惊人的武器进化到了足以令任何对手恐惧的地步。
看着他们现在默契无间的样子，谁能想到暑假的时候他们还在因为怪人快攻要不要睁眼而大打出手呢？栗川纱奈突然感觉颇为欣慰。
大家都进化了呢，在那个灿烂而热烈的夏天合宿里。
第一局由乌野一鼓作气拿下，第二局青叶城西的教练派出了外表和球风同样凶悍的京谷贤太郎，栗川纱奈坐的位置近，还清楚地听到了及川喊对方的外号是“小狂犬”。
而在上场之前，“狂犬”京谷贤太郎朝着观众席的方向看了一眼。
栗川纱奈：“……！”
和对方眼神对上的时候，栗川纱奈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少年留着一个又短又刺的金色圆寸头，两侧脑袋边蓄着两行黑色的条纹形状头发。
人如其名“狂犬”般的气质，特立独行的发型，再加上他那自带深黑色眼线般的凶悍锐利的五官，只扫过来一眼，就让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顺着京谷贤太郎的目光的方向看到了栗川纱奈的身影，及川彻也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果然，即使是满脑子只有猛烈进攻的狂犬凶兽，也会被异常美丽的花朵吸引视线。
“小狂犬，专心比赛得分哦。”及川彻忍不住提醒道。
对方完全不理他。
同样发现了京谷贤太郎的视线方向，岩泉一皱了皱眉，但又觉得这实在再正常不过。
岩泉一开口道：“京谷，准备发球了。”
这下京谷贤太郎倒是有反应了，而且回应的速度非常快：“哦，知道了。”
及川彻：“………”
为什么小狂犬从来都只听iwa酱的话啊？果然是因为iwa酱力气大，在掰手腕比赛里把他掰服了吗？可恶，他这个队长到底还有没有威严了啊！
观众席上的栗川纱奈也回过了神来，继续看比赛。
系统在她脑海里问到：【怎么了纱奈，刚才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么？】
栗川纱奈：【不是，我只是觉得……】
系统：【觉得什么？】
栗川纱奈：【他的头发好像阿迪达斯啊！少了一道杠的那种！】
系统：【……………】
这位发型酷似阿迪达斯少一道杠版本的狂犬少年，出场后气势如虹，每一球都力道和角度都相当惊人，成为了拿下全场最多分数的重炮手。
但和牛岛若利那种传统而可靠的王牌不同，京谷贤太郎不愧外号为“狂犬”，其球风真的如同狂犬一般横冲直撞，上头的时候甚至可以撞开自己的队友，只为得分。
尽管乌野使出了珍贵的双二传战术，派出菅原孝支和影山飞雄同时上场，影山飞雄身高、力气与技术都很出色，菅原孝支则通过发球牵制状态正好的京谷贤太郎。
且菅原孝支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对手难以分辨影山究竟是会传球还是进攻得分，通过双二传的节奏，再加上山口忠技术越来越强的跳飘球，乌野掰回了不少比分。
但最终，在青叶城西王牌岩泉一锐不可当的一记重扣后，第二局依然由青叶城西拿下，总比分1:1。
栗川纱奈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正的决胜局来了，这一局，将会决定谁会迎战白鸟泽，谁将会拥有走向全国步入春高舞台的入场卷。
第三局开始时，京谷贤太郎被月岛萤看穿。
利用对方暴躁易怒的性格，月岛萤诱导乌野的学长田中龙之介对京谷贤太郎进行挑衅，成功让对方上头，怒而勉强扣下许多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扣球，让青叶城西队伍原本极佳的节奏被完全破坏。
在青叶城西连续失分后，栗川纱奈看到，月岛萤似乎朝着她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穿着乌野黑橙色队服的少年铂金色的眼眸眼神平静，充满了理性的意味，但很快他就高冷地转过身，深藏功与名。
只有系统“叮”的一声提示音，提示【月岛萤，好感度+1，】，证明着刚才对方的视线不是她的错觉。
栗川纱奈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月岛君刚刚那一下仿佛在……求夸奖？
但很快，及川彻仅用了一球，就将局面扭转了回来。
在青叶城西因为京谷贤太郎而连续失分、比分落后的情况下，每一分都显得至关重要，在明知道第三局直接影响到三年级最后这一年能不能进军全国的情况下……
在无论是队友、对手还是观众都不看好京谷贤太郎的情况下，在就连京谷贤太郎自己本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时候——
及川彻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将球传给了他。
二传手指挥家般修长有力的手指将黄蓝色的排球托举，及川彻大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小狂犬！”
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栗川纱奈清楚地看见，京谷贤太郎抬头看着球时的眼神都变得清明了起来，不再迷茫。
少年的眼底取而代之的，是察觉到自己彻底被包容和接纳进队伍的、隐忍的感动之意，以及想要用得分来回报对方的，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决心。
栗川纱奈不由得呼吸一滞。
即使闭上眼睛不去看接下来的比赛，她也能预见到，京谷贤太郎这一球绝对会得分。
突然之间就感觉到了，及川彻的强大与魅力之处。
身为二传手，他敢于活用他人所不敢用的攻手，能够察觉到队员每分每秒的状态，调动和激发就连他们自己本人都未曾察觉到的最强潜力。
不仅如此，及川彻还会救赎队友的灵魂。在后辈陷入彻底的迷茫的时候，他充满信任毫不犹豫地给出的那一道托球，仿佛撕开了黑暗的天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可这样的及川彻，在他国中和高中的整整六年间，竟然一次都未曾打进过全国。
栗川纱奈突然感觉，心脏仿佛被细小的虫子轻轻蛰了一下，酸涩疼痛。
凭借着这摧拉枯朽的一球，京谷贤太郎彻底融入了队伍，不再自我和单打独斗，进攻力和稳定性上升了不止一个层级。
及川彻的重炮发球也再次发威，在兼具令人震惊的力量的同时也稳住了控球精准度，成功无人触球直接得分，让对手再次陷入到名为“及川彻的发球”的恐惧之中。
比赛仍在继续，比分来到了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25:24——乌野25，青叶城西24。
所有人都紧绷的像是一根一拉就要断的弦，就连观众席上的观众也全都看呆了。
原因无他，只因这场比赛实在太过精彩，从头到尾每一个人都用上了120%的努力，赌上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每一球落地都是场上少年灵魂发出的咆哮。
最后一球刚一发出，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就经历了两轮的一传、扣球、被接起、再次一传……
青叶城西的一传尽力扑救，对方的扣球力道太大，球远远地飞到了场外很远的位置。
栗川纱奈看到，及川彻用尽全力向球的方向奔跑，一边朝着岩泉一伸出了手一指——
岩泉一也瞬间明白了幼驯染的意思，十多年的友情和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迅速起跳到最高点！与此同时，及川彻也在场外用力托出了一个臻于完美的超长距离快速传球！
巨大的速度和惯性让及川彻在给出那一球后便向后倒下，腰背重重地砸在了场边的座位下，整个人完全摔倒在地！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痛楚一样，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就立刻爬起来。
爬起来的一瞬间，及川彻的鞋底因为踩到桌椅下的布而打滑，但他还是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朝着青叶城西球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从来都潇洒清爽的少年，丝毫不在乎自己这一刻是否狼狈，满心满眼只有那一颗承载着他全部的梦想与热爱的黄色排球。
“……！”
看着这一幕，栗川纱奈感觉自己的眼睛似乎有点变酸了，还带来了滚烫的热意，仿佛下一秒涌出眼泪来。
及川君……
岩泉一扣下的这一球，被乌野的泽村大地和田中龙之介联手接起，王牌东峰旭同样用力扣下，却又被京谷贤太郎一个低到极点的扎马步和反手腕接起。
紧接着轮到影山飞雄扣球，又被金田一勇太郎拦网拦下，球反弹到菅原孝支的额头上，菅原孝支用额头完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一传！
最后的这一分，经历了整整六次的一传、二传和扣球的交锋，依然未能分出胜负！在场所有人包括球员、教练和观众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撕破这一片紧绷的气氛的，是日向翔阳一声将近破音的呐喊。
“传给我！！！”
几乎无法控制的，栗川纱奈也要用尽全力，才能抑制住指尖传来颤抖的冲动。
面对岩泉一、金田一勇太郎和京谷贤太郎组成的铁壁般的三人拦网，日向翔阳聚精会神，橘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胜利的球路应该通往的方向——
“嘭”、“嘭”的两声！
黄蓝色的排球先是打在了青叶城西拦网球员的指尖上，随即向后飞去，砸在了及川彻伸出的想要接球的手，再次向场外飞去。
打手出界。
26:24，哨声响起。
一切尘埃落定，乌野获胜。
在短暂的沉默后，会场里的观众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为爆冷赢下比赛的乌野喝彩，为这场精彩得无以复加的比赛喝彩！
与兴高采烈的乌野队伍截然不同的，是青叶城西这边的一片落寞与难过，有些低年级队员已经落下了眼泪。
岩泉一也低着头握紧拳头，处在刚才最后那一球自己没能得分的悔恨之中。
全程看完了整场比赛的栗川纱奈心里也五味杂陈，她重新戴上帽子，起身离开体育馆。
先到外面去吧，先把时间留给青叶城西的成员们。
及川君和岩泉君，现在一定都想要拥有自己的空间静一静。
……
*
傍晚的黄昏将天空染成一片火红的颜色，夕阳透过仙台市体育馆的玻璃窗爬进来，洒落在体育馆一楼墙面标志性的金色人脸上，洒在这副目睹和记录下太多少年少女在赛场上拼搏含税的青春记忆的金色雕塑上。
比赛结束后，体育馆一楼，及川彻刚面无表情地送走牛岛若利。
牛岛那家伙，刚才又来说了一番“及川你走错路了”、“放弃你那微不足道的自尊”、“来更好的地方发挥你应有的实力”之类的经典台词……真让人火大。
这些年以来，他都不知道听到牛岛说过这些话多少次了，但每次那家伙都锲而不舍，而及川彻也每次都听得有全新的生气体验。
但下一秒，在看到墙壁金色雕像下的黑发少女的时候，及川彻就清楚地感觉到，愤怒的情绪似乎骤然消散了不少。
……是她。
夕阳为少女瀑布般的黑发镀上了一层梦幻而美丽的色泽，少女身后墙壁的金色人脸雕像，及川彻每一年都会看见，但却没有任何一年走出过这个地方，没有机会看到过春高的决赛地点，东京武藏野之森综合体育馆的样子。
每一年他都会来到仙台市体育馆，然后输给牛岛若利所在的白鸟泽学院，今年更是直接输给了乌野高校，连对战白鸟泽的机会都失去。
他还亲自邀请了栗川纱奈，让她看到了自己输给乌野的全过程。
kuri酱……一定觉得他逊毙了吧？及川彻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比赛一结束的时候，从输掉了高中最后一场比赛的痛苦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及川彻第一时间想起，自己从远处邀请而来的人可能还在等着他。
可当他看向观众席的时候，那里却早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
及川彻当时愣了一下。
是她有艺人工作上的事务，所以先一步离开了吗？但看到手机上空空如也的信息，似乎又不太确定了。
…所以，是对他失望了吗？
看着面前姿容耀眼美丽的少女，及川彻嘴角有些吃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开口道：“抱歉，kuri酱，让你看到了这么逊的我……”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到栗川纱奈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这回事，及川君一点都不逊。”
她大步向他走来，握住了他的手。
少女抬头望着他，宝石般澄澈的湛蓝色眼眸里倒映出他惊讶的面容。
“及川君，是世界上最棒的二传手。”
第108章 排球68
“及川君，是世界上最棒的二传手。”
说完这句话后，栗川纱奈就清晰地听见自己脑海里响起了“叮”的一声。
【及川彻，好感度+10。】
“……！”
栗川纱奈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及川君，96点好感度了。
……
与此同时。
及川彻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仔细聆听着来自心脏的轰鸣声。
她的身边环绕着优秀到令人羡慕的二传手，全国高中第一二传手宫侑、才华横溢的天才后辈影山飞雄……他们每一个人都渴望着给她托球，可她却说，及川君是世界上最棒的二传手。
神奇的是，及川彻能感觉到，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出于真心，并非只是安慰。
并非出于对他一次又一次输掉比赛的同情，她是真的觉得他是最棒的二传手。国中加高中整整六年一次都未曾打进过全国的他，在她眼里却是“世界第一”。
汹涌的情绪在胸腔间翻涌，急剧膨胀。
短短几秒之中，有好几个瞬间，他几乎快要将某个词脱口而出了。
——喜欢。
在今天，终于确认了，这种感情名为喜欢。
是的，他喜欢栗川纱奈。
这样美好而又耀眼的人，应该很难有人会不喜欢。
可就在话已经到了嘴边的时候，最后他还是选择压了下去，没有宣之于口。
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毕业之后要前往阿根廷，在异国他乡追逐属于及川彻的排球梦。
这也意味着，在不久后的时间里，自己注定要同她分道扬镳……在阿根廷停留的时长与归期皆是未知之数，在现在这个时机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显然并非一个合适的选择。
世界地图上两个大洋的距离，并非轻易能够跨越的。就连宫城县与兵库县的距离都已经足够遥远，如今两人同在日本都已经见面次数甚少，更何况是阿根廷与日本的距离。
所以，他选择将这份感情暂且按下不表。
一瞬间，及川彻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能性——或许以后真的有打出名堂、功成名就的一天，如果等到那个时候，再来到她的面前……
或许那时候，她已经成为名动全球的大明星了。
不，哪怕不等到那个时候，现在的纱奈也已经足够遥远，足够耀眼。
而那时候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是同样已经在世界级别的舞台上有一席之地的球员吗？及川彻的名字会在世界级的职业排球赛场上闪烁吗？还是同他这六年的国中高中生涯一样，默默无闻呢？
但不管如何，他依然要追梦。
他喜欢栗川纱奈，但也更爱排球。
栗川纱奈就像是青春中短暂而又耀眼美丽的存在，转瞬即逝，留下惊艳的回忆。
那么，就让这回忆停留在这一刻吧——至少暂时来说只能如此。
才能会开花结果，球感可以靠努力打磨，但感情呢？
及川彻不确定。
今天已经输掉了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场球，输掉了进军全国的最后一次机会，他不想再输掉感情，让这段无人知晓的感情以对方的拒绝结尾。
或许在他离开后，她会喜欢上某个人，和对方在一起……光是想象了一下，少年的心就已经像是被毒虫用力蛰咬了一下，酸涩疼痛的感觉在心脏间蔓延开来。
可无论再做多少次选择，他都还是会选择追逐自己的排球梦。
但如果有机会再次相遇，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他一定会勇敢踏出那一步，及川彻想。
无数复杂的思绪在脑海间翻涌沸腾，最后千言万语只变成一句沙哑着嗓音的感谢。
“……谢谢你，kuri酱。”
谢谢你，来看我的比赛，还有对我的鼓励。
谢谢你，在我痛苦迷茫的少年时期出现，留下举足轻重的色彩。
……
*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栗川纱奈的人都还是处在有点懵的状态。
实在没想到，一句“及川君是世界上最棒的二传手”，竟然会带来如此丰厚的好感度，和突破了一直以来及川彻的攻略瓶颈。
这句话并非作伪，她是真的觉得及川彻已经做到了二传手的楷模——他拥有精湛优秀的技术，对排球无与伦比的热爱，日复一日的努力与打磨，发掘每一位队友最大程度的潜在能力，甚至仅凭一球就让队伍里最令人头疼的后辈彻底融入队伍，拯救了对方的灵魂。
或许是真心换真心，及川君应该也是感受到了她所言非虚，是出自真心实意，因此才一下子突破了一直以来进度都不温不火的瓶颈。
但栗川纱奈莫名有种感觉，接下来及川彻的好感度应该也会永远停留在96这个位置了，很难往上再进一步达到100满值了。
除非……
脑海中再次掠过那个打算与计划，栗川纱奈在房间里呆呆地坐了许久，呆滞出神。
直至电话响起，是今天在观众席的时候与影山飞雄约好的见面，她才回过神来，转身下楼。
在酒店楼下见到黑发少年的时候，栗川纱奈突然恍惚发现，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熟悉，上一次这样在酒店楼下等她的人，还是佐久早圣臣。
系统吐槽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止，还有日向翔阳也来酒店楼下找过你，只是那时候是白天。】
栗川纱奈：【………】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确实。
“影山君，今天想和我说的话是什么呢？”栗川纱奈一路小跑到对方面前。
酒店楼下，穿着乌野校服的黑发少年面容清俊，高挑的身形在路灯下拉长。
“今天比赛现场见到学姐的时候，我很惊喜。”影山飞雄注视着她的藏蓝色眼眸神色认真，“但当知道学姐是为及川前辈而来的时候，原本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化了。”
闻言，栗川纱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不仅仅是及川君特别在意影山君，视对方为最为重视的对手之一，果然是相互的，影山君对及川前辈亦是如此。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黑发少年握紧了一下拳头，声音变得低哑了起来，“明明以前都没有过的……或许因为对方是及川前辈，所以有些不一样。”
明明和学姐关系更加亲近的人也不是没有，宫侑还是宫治前辈，又或者是稻荷崎的那个队长和副攻手，不管是相处时间还是关系的熟稔程度，他们和学姐都比及川前辈要更加亲密，可影山飞雄只有今天感觉到了异样。
就如同在球场上一样，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比如明天要对战的白鸟泽学院的牛岛若利，影山飞雄都未曾感到过一丝恐惧。
唯有面对及川前辈的时候，他才会有这种棘手和头疼的感觉。
及川前辈成功邀请了栗川学姐，在百忙之中抽空从兵库县来到宫城县，只为看他的比赛。
那如果换成是他呢？如果是他邀请栗川学姐，她会答应吗？
来到现场的时候，学姐又是希望谁会赢呢？是希望及川前辈的青叶城西赢还是他所在的乌野获胜呢？
“……所以，今天特别想要见到学姐。”
话语到最后的时候，黑发少年低哑的声音甚至都去掉了后辈对前辈所使用的敬语。
“想要见你。”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的想要见面的感觉。
“我想，学姐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和排球一样，特别的存在。
【影山飞雄，好感度+5。】
对于满脑子只有排球的笨蛋来说，这似乎已经同告白无异。
栗川纱奈听得完全愣住了。
影山君，99点好感度了。
距离100点好感度，一步之遥。
最近仿佛打开了特殊的闸门，不少可攻略对象的好感度都突破90大关，距离100只剩下一步之遥。
每当这种时候，栗川纱奈都会感觉，距离离开的日子，似乎已经越来越近了。
眼睛突然有酸涩想要流泪的冲动，她轻声开口道。
“谢谢你，影山君。”
……
*
第二天，栗川纱奈继续观看了牛岛若利所在的白鸟泽学院对战乌野高中的比赛。
这是决定哪所学校能代表宫城县征战全国，踏上春高舞台的宫城县选拔赛决赛，在白鸟泽统治垄断了这个资格多年后的这一天，乌野高校爆冷赢下了白鸟泽。
实在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
先是牛岛若利以令人震惊的绝对实力压制全场，随后乌野越打越好，前辈支撑后辈，为后辈开辟道路。乌野最强的锋利的“矛”与理性的“盾”也逐渐形成，作为乌野的“盾”，月岛萤在暑假合宿中进化，拦网水平渐入佳境。
月岛萤比赛途中直接拦下牛岛若利的重炮扣球得分的那一刻，全场都似乎被点燃了，从来都冷静淡定的少年也罕见地极其热血地发出了咆哮声。
咆哮完毕后，月岛萤朝着观众席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向栗川纱奈那张漂亮得不可思议的面容，在她的表情中看到了惊讶的情绪。
……她在看着自己。
月岛萤垂下眼眸。
今天比赛开始没多久的时候，他的手指就被牛岛若利的重炮扣球砸出血受伤，以至于不得去医务室包扎。
暂停换下场的时候，月岛萤看到了黑发少女写满了担忧的脸。
……让她担心了。
……好逊。
从昨天到今天的比赛，他都做了什么？
昨天青叶城西的比赛，她被对面的及川前辈和这边的影山还有日向吸引了100%的目光。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这一刻，察觉到对排球迟来的热爱、想要为乌野获得胜利、和想要让那个人看到自己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随后，他成功拦下了牛岛若利，直接拦网得分。
【月岛萤，好感度+3。】
比赛的最后一球，是乌野队的同时进攻，穿着乌野黑色队服的所有人都同时高高跃起，像是无数黑色的乌鸦腾空而起，在空中猛烈撕咬敌人，咬下提醒体型力量远超自己的白鹫的咽喉。
这一球，势不可挡。
日向翔阳用力地扣下了这一球，球轰然落地，奠定了最后的胜利。
【日向翔阳，好感度+3。】
栗川纱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有什么在逐渐开花结果。
第109章 排球69
冬天的关东地区，城市被洁白无瑕的霜雪所覆盖，空气中飘着独属于冬天的的味道，大地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夹杂着新年的红色，彰显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而关西则是十来度的温度，没有下雪，不再翠绿的树梢在不算凛冽的寒风中轻轻摇晃，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今天是12月31日，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
在深夜凌晨一点半的城市中，身形纤细美丽的黑发少女独自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一步一个脚印，沉默无言。
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状态不太对劲，系统忍不住开口问道：【纱奈，你怎么了？】
栗川纱奈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系统。】
系统：【纱奈，你太拼命了，最近的行动实在太高强度了，你其实应该适当休息一下。】
因为忙碌的艺人工作，整个12月她几乎都在东京度过，期间又因为学业的原因需要不停地在兵库县与东京之间来回跑，相当消耗精力。
圣诞节的时候，栗川纱奈在东京和枭谷的木兔光太郎、赤苇京治、白福雪绘还有雀田薰一同度过。
圣诞雪夜，华灯结彩，众人温暖的陪伴，灿烂的笑颜，留下的美好回忆，每分每秒都令人难以忘怀。
在商场和响彻城市中央的圣诞歌曲声中，木兔君和赤苇君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也是如此清晰——木兔君和赤苇君的好感度也已经95了。
栗川纱奈清晰地记得，木兔光太郎在商场圣诞树下张开双臂兴奋地大喊着“hey hey hey——你们快看我和圣诞树谁更高！”时的样子，记得当时赤苇京治和雀田薰看着木兔的时候无奈又宠溺的笑容，也记得白福雪绘悄悄拉着她去排队圣诞限定的刺身放题时充满期待的表情。
大家，都好可爱。
但也正因如此，再次变回到孤身一人的时候，落差感才会更加强烈——尤其今夜还是代表着家庭团聚最重要时刻的除夕夜。
12月31日是日本新年的除夕夜，也被称为“大晦日”，每年的这一晚东京nhk音乐厅都会举行一年之中最负盛名的“红白歌会”，邀请当红艺人和实力派歌手参加。作为前段时间在电视剧里献唱了ost的高人气艺人，栗川纱奈也受邀参加，一直忙碌到深夜才结束。
结束工作后，等到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东京飞往关西的机场落地，再到预约好的车回到尼崎的时候，街道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从耳边咆哮而过的冷风。
顷刻之间，栗川纱奈的脑海中闪烁过了好几个画面。依稀记得，小时候她也曾在除夕夜的这一夜见过父母的笑颜和拥抱。可后来，却再也没能拥有过。
冷风吹得头有点痛，司机在路口不远处放下了栗川纱奈，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几乎是有点机械地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的方向走去。
已经凌晨两点了，明天还和北前辈、宫侑宫治、角名和排球部的大家约好了一起去新年祈福，要再点回家休息才行，不然明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脑海里被杂乱的思绪所占据，以至于身体肌肉记忆停下脚步的时候，栗川纱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可是，等等……
这么晚了，她家门口为什么会有灯？
栗川纱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在看到自家门口少年们熟悉的身影和温暖的灯光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一时之间，她恍神怔在了原地，连自己手里的行李箱什么时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surprise！！”
“新年快乐纱奈——”
“呜哇，纱奈酱看上去呆住了……”
“都怪你蠢侑，又把她弄哭了！”
“不，我觉得栗川同学应该是太感动了……”
“那个、经理大人刚才在红白歌会上唱歌超级好听哦！”
栗川纱奈怔在了原地好久，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少女湛蓝色的眼眸倒映出家门口暖黄色的灯光，和少年们灿烂的笑颜。
过了好一会后，她才喃喃道：“大家……”
映入眼帘的景象，是稻荷崎排球部的大家齐齐整整朝她露出笑容的画面。
在深夜凌晨两点又冷又黑的时候，一群身高惊人又高大强壮的少年一起挤在她家门口，笑得一个比一个憨厚，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冷。
北信介、宫侑、宫治、角名伦太郎、尾白阿兰、赤木路成、银岛结、大耳练、理石平介……稻荷崎排球部的所有人都在，让她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进入稻荷崎排球部体育馆那一天。
就像是猜到她绝对会因为忙碌而没有时间布置家里新年该有的东西，大家手里各自捧着代表着新年新气象的门松、镜饼、荞麦面和年糕，让栗川纱奈原本毫无新年气息的家也顿时有了年味。
北信介的手里还捧着一盏暖黄色的提灯，温暖的灯光足以照亮原本黑暗的街道，也照亮了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温和的笑容，仿佛指引着迷茫中的她回家的方向。
银黑色渐变发色的少年捧着灯，如同夜色中的神明大人般笑着对她说道。
“新年快乐，纱奈。”
【北信介，好感度+2。】
【宫侑，好感度+2。】
【宫治，好感度+2。】
【角名伦太郎，好感度+3。】
伴随着眼眶涌出的酸涩的热意一同而来的，是栗川纱奈听到的自己内心深处发出的喟叹般的声音。
真是的……
他们是笨蛋吗？
明明在深夜中不计回报付出和等待的人是他们，可到头来却是他们好感度在不停往上涨。
“纱奈酱，你在哭吗？”宫侑有些手忙脚乱地放下手里的门松，围绕着黑发少女急得团团转。
“因为、太感动了……”栗川纱奈抽噎了一下。
宫侑：“我就说嘛治，纱奈酱绝对是被感动到了才会哭的！”
宫治有些心疼地连忙伸手擦了一下少女眼角的热意，大概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哭。
很久以前起，排球部的大家就都知道纱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生活，她的父母一直在国外工作，但没想到就连新年他们也不曾回来和纱奈一起过年。
平时也没见过纱奈的父母给她打过哪怕一个问候的电话，他和侑还有角名都完全无法理解，纱奈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忍心做到的。
在得知纱奈今晚要去红白歌会后，北前辈就推断纱奈今晚很有可能会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度过，因此提议大家在各自陪完自己的家人后，一起来到纱奈家为她送上新年祝福，让她不至于在除夕夜工作完后，一个人回到冰冷无人的家。
还好有北前辈，北前辈果然高瞻远瞩。
宫治无法想象，如果今晚没有他们守在这里等她回来，纱奈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会有多伤心难过。
万家灯火都在欢笑团圆的夜晚，她却只能结束工作从东京飞回关西，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吹着冷风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而现在，她有他们。
……
“大家等了我很久吗？……”栗川纱奈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要是我一直没回来怎么办？”
“那就一直等。”角名伦太郎垂下眼眸，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对啊，那就一直等啊，哈哈哈。”尾白阿兰在黑夜中笑出一口大白牙，“平时栗川同学为了我们那么辛苦，我们等一下没什么的。”
赤木路成深有同感地点头：“就是啊，栗川同学平时又要兼顾学业，又要兼顾演艺事业，还没落下过排球部的经理工作，一个人的时间掰成四五份用，我光是看着都感觉快要累垮了……”
银岛结也忍不住感叹道：“好多次我们都担心栗川同学会因为太忙碌而选择退部呢，但不仅没有，社团和经理的工作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是我们应该感谢栗川同学才对！”
大耳练也点了点头，“而且经理答应了明天会和大家一起去新年祈福，从常理来推断，今晚应该是会回来的，我们总能等到。”
理石平介：“更何况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直接到隔壁侑和治他们家打游戏。”
宫侑：“噗……噗哈哈哈哈！”
“大家……”栗川纱奈抽噎了一下，感觉又要掉小珍珠了。
“别哭，栗川同学！”尾白阿兰突一转语气，“我们大家约好了，为了回报栗川同学平时对我的付出，要拿下春高冠军作为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宫侑也收起笑，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没错，马上1月5号就是春高开赛了，第一场没有难度，不过第二场的话……很有可能会对上乌野哦。”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
乌野……
而且时间已经一晃眼就来到1月份了……
“谢谢大家……”栗川纱奈上前打开家门，“别在外面待着吹冷风了，进来喝杯热茶吧大家～”
“谢谢纱奈酱！”
“谢谢经理——”
宫治上前一步问道，“我可以用厨房吗？想给你做碗荞麦面和年节菜。”
“当然可以！谢谢治君……”
……
十五分钟后。
栗川纱奈低头吃着代表着会为新的一年带来好运的荞麦面，是宫治亲手做的，他还给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菜汤年糕。
稻荷崎排球部的大家在她家客厅里喝着热茶，看着深夜档的电视，仿佛回到了上一次大家在她家聚会时的景象。
只是那一次的聚会主题是庆祝宫双子和好如初，这次则是大家为她单独过新年。
宫侑打量了荞麦面好一会，突然皱眉道：“不对啊治，新年的荞麦面只能在31号除夕的那一天晚上吃。过了零点跨年之后再吃的话，就会失去新一年的好运了！”
宫治正在洗碗的手臂瞬间僵住，“有这回事吗？”
角名伦太郎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个说法。”
“可恶，侑你这家伙不早说？！”
“我也是才想起来嘛！”
栗川纱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声，“没事啦，我不信这些的，我只信大家对我的好。”
“治君做的荞麦面很好吃哦，谢谢治君～”
宫治愣了一下，然后藏在银灰色发丝后的耳朵悄无声息地变红渎饺寿，“……嗯，你喜欢就好。”
北信介看着他们，两人这一刻的氛围仿佛他人无法进入打扰。
片刻后，北信介举起手中的热茶，开口道：“这是我们相遇的第一年，纱奈。”
闻言，栗川纱奈惊住，惊得嘴里的荞麦面都一下子咬断了。
“我的意思是，今年是你来到稻荷崎排球部和我们大家相遇的一年，纱奈。”北信介轻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即使以后毕业，大家也能够常聚。”
新年零点的108声钟声已经响起，新的一年已然到来。
三年级的前辈今年就会毕业，在运动少年青春期的世界里，最令人伤感的事情的莫过于毕业。
话题一到这里，低年级的后辈们皆是一愣，也纷纷停下了各自原本在看电视和打游戏的动作。
宫侑立刻接话道：“放心吧北前辈，我们一定可以常聚的，北前辈永远是我们引以为傲的队长！”
宫治：“倒是北前辈到时候不要嫌我们烦就好。”
就连角名伦太郎也点了点头：“没错。”
“北前辈的成绩这么好，到时候一定去的是很好的大学。”
“成为大学生后，北前辈要经常回来看我们比赛才是啊！”
“我会的，大家。”
少年们热情讨论的声音吵吵闹闹，北信介在排球部的受尊敬程度不是盖的，所有人都热烈响应了起来，只除了一个人。
栗川纱奈只是沉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荞麦面，唯独她格外安静，因为她不会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就像上周目篮球世界的时候一样。
“治，你不是说以后要开饭店吗？以后你的店就是我们稻荷崎排球部的聚会指定地点就好了。”宫侑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道。
宫治点了点头，“我倒是没有问题，北前辈和其他人可以免单，你要付钱，侑。”
“什么啊治！那我以后不给你签名队服了！”
“哈？谁要你的签名啊蠢侑！”
“哈哈哈哈哈哈！”
“双胞胎，离了你们谁还逗我笑。”
回应宫侑和宫治的是大家被逗乐的笑声，少年们热情讨论和展望着未来，所有人都在热烈打闹，没有人发现栗川纱奈的沉默，只除了一个人。
北信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栗川纱奈，后者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那张还带着红白歌会舞台精致漂亮妆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少年温和的目光逐渐转变为担忧。
纱奈没有立刻答应大家“以后会常聚”，或许是因为她越来越蒸蒸日上的演艺事业，即使是她也无法保证以后还能否有时间“常聚”。
出道没多久的时间，她就已经是有名到会上跨年红白歌会的超高人气艺人。排球部的所有人都明白，她或许会离大家越来越远，但北信介却莫名感觉，此时此刻她的低落是出于别的原因。
是错觉吗？
总感觉，最近的纱奈，有一种渐行渐远的破碎感。
……
*
天光初亮，众人一齐来到寺院进行新年祈福。
穿过红色的鸟居，在水守舍处洗手净心，摇响垂铃，众人逐一许下内心的愿望。
“治，你许了什么愿望？”宫侑又戳了戳宫治的手臂。
“蠢侑，说出来就不灵了。”宫治语气无奈，但听到愿望的时候，他的目光忍不住下意识地看向了黑发少女的方向，栗川纱奈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许愿。
“我倒是无所谓哦，愿望这个东西说到底不还是得靠自己实现嘛，所以说出来也没关系。”宫侑笑嘻嘻道：“我希望我不仅是日本高中第一二传手，将来把‘高中’这个前缀去掉。”
宫治挑了挑眉，“愿望只是日本第一二传手么？我还以为你的愿望会更远大一些，比如世界第一之类的。”
宫侑：“这只是今年的愿望而已！一步一步来嘛，过几年我的愿望就又升级了！角名，你的愿望呢？”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硬要说的话，就是每天轻松开心，不要太累吧。”见话题莫名来到了自己的身上，角名伦太郎问道旁边的人，“北前辈呢？今年许了什么愿望？”
北信介一边将刚刚抽到的“大吉”的签收起，一边道：“我希望，奶奶身体健康。”
栗川纱奈也在垂铃前许完愿，低头看着手里白色纸张上的签文沉思。
宫侑凑近过去一看，瞬间愣住了，“怎么会是大凶……”
角名伦太郎连忙将她拉到旁边的绳子上，“要赶紧挂上去，挂上去就把凶留下来了。”
“没错，挂上去就好了！我和治也经常抽到这个。”
“然后再抽一次吧，再抽一次肯定就是大吉了。”
栗川纱奈点点头，将这支大凶挂上去后又抽了一次，依然是醒目的“大凶”。
宫侑：“再、再挂一次？”
栗川纱奈点点头，挂上去，再抽，抽出第三签“大凶”。
众人：“………”
新年第一天，连续求三次签都是“大凶”，这换了谁都没办法拥有好心情了。
看着也同样有些愣住了的少女，北信介叹了口气，帮她将这第三支大凶挂上去，安慰道：“没关系，我们来写绘马吧。”
角名伦太郎：“没错，所有的坏运气在抽签这里都用光了，接下来都会是好事。”
宫侑也连忙转移话题笑道：“纱奈酱刚刚许了什么愿望？我好想知道啊——”
栗川纱奈弯起眼眸，轻笑着道：“我的愿望是……”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大家的愿望都能实现。”
希望侑能够成功走向职业，成为日本第一二传手。希望治能够开一家他所喜欢的店，做他的喜欢的料理。
希望角名能够天天轻松开心不会太累，希望北前辈的奶奶永远身体健康。
希望大家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晨曦微光洒落在少女身上，为她绸缎般的黑色长发镀上一层圣洁美丽的光晕，也照亮了她精致漂亮得如同天使般的面容，照亮了她脸上温柔璀璨的笑意。
少年们呼吸都不由得一滞。
连续高强度工作通宵熬夜一整晚，还有刚才连续抽到三次大凶的所有疲惫与不虞，似乎都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眼前的少女从来都温柔美好得如同神女。
就连愿望，她都是许与他们相关的愿望。
心脏鼓动的声音，像是快要冲出来一般激烈。
眼前的背景景象也逐渐模糊，只能看得见黑发少女朝着自己微笑的身影。
……
“叮”的一声。
栗川纱奈听到了他们同时增加好感度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之前未曾听到过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已有可攻略对象好感度满值，请宿主知悉。】
【北信介：100。】
【宫侑：100。】
【宫治：100。】
【角名伦太郎：100。】
栗川纱奈完全愣在了原地。
竟然，满值了。
在这一刻，他们的好感度，不约而同地满值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她还没离开这个周目的时候，就听到了好感度满值的提示音。也是第一次，在她还清醒着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看到“100”这个数值。
栗川纱奈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绪飘远出神。
果然，他们是特别的。
就像她刚来到排球世界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稻荷崎这所学校一样，稻荷崎的大家也对她给予了毫无保留的偏爱。
不仅会在深夜中在她家门口等待，只为陪她一起庆祝新年的到来，还在她尚未用那种方法离开之前，就先一步好感度满值100。
——双向奔赴。
她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了这个词语。
栗川纱奈想起，刚才自己没有告诉他们的是……其实刚才，她许了两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是希望他们的梦想都能实现，成为职业排球选手征战世界赛场、开料理店的梦想，只要是他们的梦想，希望上天都能实现。
第二个愿望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在她离开后还能与他们相遇——哪怕只是出现在她的梦里。
别人新年都是许一个愿望，她却许了两个愿望。
栗川纱奈不知道上天会不会觉得她贪心，如果贪心的话，她祈求上天只实现第一个愿望就好了。
但如果上天仁慈……
栗川纱奈在心里轻声道。
那么她希望，第二个愿望也能实现。
第110章 排球70
1月6日。
春高开赛的第二天，东京武藏野之森综合体育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来自全国各地的选手和观众，都在共同观看着这场被誉为日本高中生排球界甲子园的顶级赛事。
“赛程一下子就来到第二天了呢，果然，今天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兵库县代表队稻荷崎高校和宫城县代表队乌野高中的对决啊……”
“没错，前者稻荷崎高校被誉为“最强的挑战者”。作为往年的亚军，稻荷崎高校拥有全国高中第一二传手宫侑、最强双胞胎组合宫氏兄弟与全国前五的主攻手尾白阿兰，公认的拥有问鼎冠军的实力。”
“而后者乌野高中则是在宫城县大爆冷，赢下了拥有全国前三主攻手牛岛若利的强豪白鸟泽学院，打断了白鸟泽在宫城县赛区多年的垄断。”
“说实话今年的春高赛场没能看到牛岛君的英姿真的有点失落呢，不过乌野高中也是一支骁勇善战且极富攻击力的队伍，相信能为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比赛。”
“但果然，今天的比赛引人注目的还有另一点——那就sana酱！超人气艺人sana酱就读于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同时也是稻荷崎排球部的经理！今天sana酱也来到了春高比赛的现场，坐在了稻荷崎的教练旁边，为她所在的社团加油助威！”
比赛开始前的热身阶段，解说员激昂澎湃的声音回荡在赛场中，掀起更加热烈的气氛。
乌野的场地内，影上飞雄将目光投向稻荷崎观众席的方向。
黑发少女惊人的美貌，让她在观众席中像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作为稻荷崎排球部的一员，她今天穿着稻荷崎枣红色的运动外套队服，彰显着她今天属于对方球队的身份。
“………”
影山飞雄不由得捏紧了一下手里的排球。
上一次来宫城县的时候，栗川学姐是被及川前辈邀请而来。虽然没有明说支持及川前辈所在的青叶城西队伍，但她也坐在了青叶城西那一边的观众席上。
而今天，她则是完完全全站在了稻荷崎那边，每一次他都无法得到属于她的鼓励和助威。
但不管如何，他一定会尽力赢下每一场比赛，即使那是学姐她所在的稻荷崎高校。
再次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时候，影山飞雄藏蓝色的眼眸燃烧着惊人的火光和斗志，“请多多指教了，宫前辈。”
宫侑眯起了一下眼睛。
飞雄君似乎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一次面对前辈，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鞠躬呢。
而且飞雄君刚才也一直看着纱奈酱的方向，心思简直不要太好猜。
“赢的一定会是我们，飞雄君。”宫侑扯了扯嘴角说道。
赛前热身结束，比赛哨声响起，伴随着稻荷崎吹奏部和拉拉队开场的，是宫侑令人闻风丧胆的发球。
而就像之前的每一次比赛一样，乌野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这对一年级组合每次使出“怪人快攻”的时候，都会震惊全场并得分。但很快宫侑和宫治也复刻了他们的怪人快攻，让对面乌野和全场都瞠目结舌。
队伍双方各自位置都在对抗与较量，宫侑“双刀流”发球与影山飞雄的大力跳发之间的暗自较量，副攻手角名伦太郎的腰弓扣球与身为乌野的“理性”和“盾”的月岛萤的拦网较量。
乌野的田中龙之介被针对后反而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先后打出了神乎其技的直线压线球和超级小斜线扣球。
在乌野渐入佳境的时候，作为攻手的宫治给作为二传手的宫侑托出了一个速度极快的托球，再次复刻了影山与日向的怪人快攻，震惊全场，同时也让乌野陷入了绝望之中。
北信介的上场更是加深了这一份绝望，基础扎实到令人瞠目结舌的防守与接球，能够保证自己在正式比赛中也绝不犯错的绝对自信，胜利女神的天平似乎已经向稻荷崎的方向缓缓倾斜。
但这种绝望，在日向翔阳如同照耀全场的太阳般接起尾白阿兰的那一记重炮扣球后，仿佛阴霾都在一瞬间消散不见了，一直在场边安静地看着比赛的栗川纱奈也忍不住愣住了。
那是一记温柔而又有力的传球，承载着这群少年高中青春全部热血与热爱的黄蓝色排球，高高飞过天际，在被誉为排球甲子园的体育馆场地内耀眼的灯光下划过。
不管是解说员还是在场的其他观众，或许都不觉得这普通的一球有哪里特别。但栗川纱奈知道，场上乌野的队员知道，和乌野一起在夏天合宿过的侑君他们也清楚知道这一球意味着什么。
日向君他，一定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下了很大功夫，挥洒汗水，才能够变成现在的模样。
“hey hey hey——日向他不愧是我徒弟！”
熟悉且魔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栗川纱奈一回头，果然看到了穿着枭谷学园白色长外套的木兔光太郎和赤苇京治。
“纱奈小姐，好久不见。”赤苇京治清隽好看的脸上露出笑容。
“也没有很久啦，圣诞节不是才见过吗？”木兔光太郎张开双臂就想要抱上去，“纱奈奈，我好想你啊——”
赤苇京治无奈地一把拉住他，“木兔学长，请冷静一点，现在还是在比赛中，纱奈小姐是稻荷崎的经理。”
“木兔君和赤苇君的比赛已经打完了吗？”栗川纱奈问道。
“是哦，完全压倒性的胜利哦——”木兔光太郎骄傲地叉腰。
看了一眼场上稻荷崎和乌野焦灼的比分，又看了一眼正嘚瑟中的木兔前辈，赤苇京治又一次叹了口气，留下一句“纱奈小姐打扰了，我和木兔前辈晚点再来找你”后就将木兔光太郎拉走了。
在那之后，栗川纱奈也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和场上的选手感受到了同样的紧张。
比赛终于来到了最后一球，而属于他们的比赛，最后一球呈现出的永远是史诗般的效果。
在稻荷崎“无需追忆昨天”的黑色横幅下，宫侑和宫治再次毫不犹豫地使出了怪人快攻，而最了解这一招、并且也对如何拦下这一招最有经验的人，莫过于球网对面的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
在他们二人的联手拦网下，球飞回稻荷崎的场地，应声落地。
——稻荷崎输了。
最后一球落地后，全场寂静无声了好一会。
乌野再次爆冷，在春高的第二天就赢下了“最强的挑战者”，夺冠热门种子选手稻荷崎高校。
就连栗川纱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座位里站起了身，呆呆地看着球场的方向。
宫双子双双跪地，剧烈地喘着气，银岛结和尾白阿兰也闭着眼睛仰头，任由汗水滑落。
全程过于紧张的比赛，以及最后的结果，栗川纱奈感觉到指尖和手臂有些发麻，是名为对稻荷崎排球部的大家心疼的情绪。
这场比赛的败北，终结了稻荷崎今年的春高之旅，也终结了北信介这批三年级前辈的冠军梦。
“没有关系的，纱奈。”北信介走了过来，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过程比结果重要，我们三年级的故事落幕了，但侑他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他们说，一定会成为我以后无论过了多久都引以为傲的学弟的。”
“只是……很遗憾，没能拿下春高冠军，没能兑现之前答应你的新年礼物。”
栗川纱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关系，这场比赛很精彩，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或者说，和大家，和所有人的相遇……
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
*
春高属于稻荷崎的比赛落幕，经纪人佐藤小姐来接栗川纱奈的车已经停在了体育馆门外，栗川纱奈刚准备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少年熟悉而清冷的声音。
“要走了吗。”
栗川纱奈愣了一下，是月岛萤的声音。
体育馆门前，淡黄色短发的少年身材高挑出众，标志性的黑框眼镜下白皙俊秀的面孔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那双充满了理性意味的铂金色眼眸倒影出了她的身影。
“…不留下来继续看比赛么。”
看他的，接下来的比赛。
只是，后半句话，月岛萤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栗川纱奈遗憾地摇了摇头，“不了，稻荷崎没有比赛了，而且我也要继续回剧组拍摄了。”
月岛萤沉默了一下。
果然，稻荷崎的他们是排在她心中第一位置的，只有他们才能够让她抛下艺人的工作也要来看他们的比赛。
但比起这个……另一方面更令人担心。
“是要回去拍摄那个电影对吧。”月岛萤皱眉道：“怎么突然接武打动作戏了，很危险。”
栗川纱奈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噗嗤”一下笑道：“啊啦，原来月岛君这么关注我呀？连我在拍的戏是什么都知道。”
月岛萤：“………”
少年不自然地撇过脸，随意道：“…随便一刷的新闻就看到了。”
“哦~原来是新闻啊~”栗川纱奈笑嘻嘻。
拿她没有办法，月岛萤闭了闭眼，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小心一点，打戏很危险，不要受伤。”
这回，轮到栗川纱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次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了，反而是轻轻地说了一声：“抱歉，月岛君。”
闻言，月岛萤将脸转回来，奇怪地看向她，“你怎么了？”
栗川纱奈低下头，声音放得很轻：“一直以来，我都非常任性，抱歉月岛君。”
听到这话，月岛萤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任性吗？确实。
任性地闯进他的生活，任性地闯进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但是，每一个人都甘之如饴。
【月岛萤，好感度+2。】
“叮”的一声。
【检测到已有可攻略对象好感度满值，请宿主知悉。】
【月岛萤：100。】
“没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任性也没关系，他愿意。
少年的声音淡淡的，但是黑框眼镜下的铂金色眼眸中的光如同月色星辰。
“谢谢你，月岛君。”
栗川纱奈朝他挥了挥手，向着经纪人车子的方向跑去。
在她转过头之前，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月岛萤竟然觉得看到了有泪花闪过。
看着黑发少女朝着远方离开的背影，月岛萤难得的愣了一下。
是错觉吗？
莫名的，他的心里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只是月岛萤没想到的是，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都会后悔这一刻没有留下她，没能阻止她去那个剧组拍戏。
如果留住她了……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一切了？
……
*
数日后。
东京湾的悬崖边上，栗川纱奈站在高处，接通了手机响起的电话，是日向翔阳打来的电话。
“……栗川学姐！”电话对面的少年嗓音是显而易见的兴奋，“没想到竟然会接听……我现在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你？学姐现在应该是在拍戏当中吧？”
“没有打扰哦。”栗川纱奈笑了笑，“日向君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春高后面的比赛赢了吗？”
“那个……和研磨音驹的比赛赢了，但是和星海前辈的所在的鸥台的比赛输了……我们止步于四分之一决赛。”
日向翔阳的声音有一点低落了下去，但很快又兴奋了起来，“虽然和星海前辈打的那一场最后输了，但是我体会到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吸取了学姐暑假合宿的时候没有穿外套感冒发烧的经验教训，这次打完和稻荷崎还有和音驹的比赛完后我都有好好穿上外套保暖，听说八强其他队伍的选手也有因为这样感冒发烧的！如果我也发烧了的话……不敢想象和鸥台的比赛会变成什么样，还好最后状态极佳。”
“不过星海前辈真的超级强啊——可恶，好不甘心！但也真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能够和这么强的对手交战，还能将比分咬得那么紧，三年级的前辈们也都说没有遗憾了，只是最后一球真的好可惜！”
“今年我真的好开心，不仅认识了学姐，而且第一次打进春高就走到了这么远，还积累了这么多宝贵的经验……乌野已经很多年没有走到过全国大赛这么深的位置了，明年我和影山、月岛和山口一定都会赢回来的！”
忽然察觉到电话对面的少女似乎许久没有回话，日向翔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学姐是稻荷崎的经理，乌野才刚刚打赢了稻荷崎高校没多久，自己竟然这么兴奋地说这些……！
“抱歉学姐！我是不是太自说自话了……学姐生气了吗？！”
回答他的是少女一声温柔的轻笑，“没有哦，没有生气呀，我只是在很认真地听着日向君的每一句话。”
“还想再多听一点。”
因为，很快就要听不到了。栗川纱奈垂下眼眸。
“……！！”
电话的另一头，日向翔阳刚在东京的酒店收拾完行李，准备和乌野的大巴车一起回宫城县。在听到电话栗川纱奈的这句话后，橘发少年脸色爆红，瞬间手忙脚乱。
“那、那我就再多说点给学姐听？……”
“好哦，日向君。”
路过的月岛萤看到日向翔阳脸红的样子，又看了一眼他在接听着的电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少年淡黄色的眉头瞬间拧紧。
……真是的。
果然就不应该告诉她任性也没关系，仔细一想，任性果然还是很有关系。
在同一个房间收拾好行李出来的影山飞雄则直接多了，他动作非常自然地从日向翔阳手里拿过了手机，对着话筒直接道：“栗川学姐，早上好。”
月岛萤几乎都能从日向手机的听筒里，听到少女被影山逗乐之后温柔的轻笑。
“……”
月岛萤几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抬头望向天空。
她现在，应该是在东京湾拍戏吧？
……
*
另一边，影山飞雄说乌野的大巴车已经开到酒店门口了，在日向翔阳的叫声中挂断了电话。
栗川纱奈都快要想象得到那边的场景和欢快的气氛了，挂断电话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都还在。
手机显示line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S：（图片）]
是小猫koto酱的照片，屏幕里的小黑猫又长胖了一点，在黑发少年的怀里缩成一团安静地睡着了。
栗川纱奈直接给对方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很快接听，但像是对她难得的主动打电话过来感到意外，佐久早圣臣的声线听上去都带上了一点惊讶，“你……”
“突然好想见你，佐久早君。”
“……！”
【佐久早圣臣，好感度+2。】
“你……”少年的嗓音瞬间哑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哦。”栗川纱奈低头看着悬崖边上的碎石，轻声道：“只是想告诉佐久早君，我现在这一刻的想法而已。”
“那么，我先挂啦，佐久早君。”
“……”
“那边的风声很大，你在拍戏吗？”佐久早圣臣的声线变得认真了起来：“等你拍完戏，我去找你。我……有话想对你说。”
栗川纱奈微微一怔。
似乎也明白过来了，电话对面的少年想要说什么。
轻轻地“嗯”了一声后，栗川纱奈挂断了电话。
——时间已经到了。
看着手机里的line界面，她有很多人都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但仔细一想，如果在离开前的几分钟同大家逐一发出这么多消息，似乎又显得太过奇怪和刻意。
那么……就只发出这一刻最想发的信息吧。
这几天以来，几乎每个人她都已经再次接触过了，好好地说上了话，好好地见了最后一面，只剩下……
栗川纱奈打开了和孤爪研磨的聊天界面，发出了最后一条短信。
然后，讨人厌的声音在身后出现了。
“sana酱，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呢？马上又要开始拍摄了哦——”
来人是这次的武打电影的导演，一个外表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道德败坏的家伙，拥有黑道背景，在业内作威作福，做过不少天理难容的坏事。
从栗川纱奈进入剧组的那一天起，这位近藤导演就在不断地明里暗里对她表示想要潜规则的意思。在栗川纱奈拒绝他后的第二天，他就给她安排上了比原定拍摄任务难度和危险系数高十倍的打戏。
如果是以前，栗川纱奈会立刻退出拍摄。但现在不同了……她思考了很久，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才能足够震撼，又刻骨铭心。
换成是别人的话，她不会这样做，不会为了一己私欲给他人带来麻烦。但眼前这个色欲熏心的家伙显然不在此列，已经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了。
“sana酱~我之前提议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着少女迎风飘起的裙摆，和那张美得足以令人心颤的面容，近藤导演笑着一步步逼近，兴奋得连指尖都带上了点颤抖。
这个出道一年不到的女孩实在是太漂亮了，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也第一次见到美成这样的，根本忍不了一点。
而且今天的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上去格外安静乖巧，近藤导演的脚步更加急切了起来，“sana酱，我会教会你快乐的事情~……”
差不多了。
栗川纱奈悄无声息地打量了一眼，在近藤导演身后的方向，她已经看到了佐藤小姐和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朝这边赶来的身影，大家都将会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见证者。
在近藤导演的手伸过来的一瞬间，栗川纱奈就着他碰到自己肩膀衣服的一点力，在他震惊错愕的目光中，向后仰去。
而在她身后的，是三十多米高的悬崖。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确定要选择现在脱离了么？纱奈。】
【是，系统。】
系统：【我明白了。】
……
面朝天空从悬崖上坠落而下的时候，栗川纱奈清晰地听见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鸟儿在耳边发出清脆啼鸣的声音。
她看到了蔚蓝的天空中飘着的云朵，看到了悬崖峭壁中顽强破土生长而出的彩色花朵，看见了洁白的小鸟好奇地扑腾翅膀飞到她面前，像是要与她并肩同行。
好神奇，这一切她竟然都看见得如此清晰。
在向死而生之际，看到的每一幅意向却都象征着自由和生命力。
在痛感迟钝地到来和失去知觉之前，栗川纱奈闭上了眼睛，眼前闪回过了在这个世界遇到过的一幕幕。
初入稻荷崎排球部的画面，少年们灿烂的笑颜，黄蓝色排球在空中划过的弧度，须磨海萤蓝眼泪和海边日出的美景，夏日合宿里的西瓜和烤肉，傍晚车站和凌晨时分家门口来自排球部众人的等待，春高赛场上他们挥洒热血汗水的比赛……
温暖的记忆和画面，像电影画面和走马灯一样不断回放，取代了痛觉和其他知觉。
【正在计算健康值总值，正在为宿主脱离本世界……】
【下一世界加载中……】
【已为宿主脱离本世界。】
……
*
半个小时后。
一条令人震惊的新闻，席卷了推特趋势和网络。
【艺人sana栗川纱奈拍电影过程中突发意外，坠落悬崖，生死不明。】
“啪嗒”一声。
在日本的不同区县与城市，是少年们手里的手机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的声音。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