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裴昼隐好像终于抓住了许……


    回去的路上, 许昭宁一直没有说话。


    裴昼隐试图开口,许昭宁抬手戴上了耳机。


    这是拒绝交流的意思。


    看着冷淡的侧脸,裴昼隐却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感觉, 有一种充盈的情绪在他的内心充斥、膨胀, 几乎要破开, 他渴切地想要做些什么。


    许昭宁下车时,裴昼隐殷切地朝他伸出手。


    他假装没感觉到, 直接略过了他。


    裴昼隐一顿, 默默把手收回去, 跟在他身后。


    家里还维持着走时的模样, 许昭宁开门时,被门口的鞋绊了一下。


    不等他弯腰, 裴昼隐已经上前把鞋子收了起来。


    客厅里满是许昭宁兵荒马乱往外走的痕迹。


    垃圾桶也歪了, 许多东西都不在原本该在的位置, 许昭宁站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他弄乱了什么。


    裴昼隐上前,默默开始收拾。


    许昭宁找了个角落坐下。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许昭宁边听边回复消息, 整整半天没看手机,消息已经快爆炸。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 裴昼隐余光观察他的颜色,装作不经意清咳一声。


    许昭宁还是没理他。


    裴昼隐又清咳一声。


    许昭宁终于放下了手机, 脸色看不出什么,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把他杀了。”


    “我又不是反社会人格,”裴昼隐笑了一下,“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许昭宁道:“黑.帮。”


    裴昼隐愣了一下, 随后笑出声,许昭宁很少开玩笑,说起玩笑话也一本正经,如果不是对他了解,恐怕还以为他是认真的。


    “还能开玩笑,”裴昼隐问,“是不是说明,你没那么生气了?”


    许昭宁道:“我本来也没生气。”


    他只是在想,该怎么和他沟通。


    裴昼隐好笑地看着他,“从今天你看见我开始,就一直没和我说过话,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许昭宁:“你做什么好事情了,需要我理你?”


    裴昼隐梗了一下。


    他还从不知道,许昭宁的嘴这么厉害。


    然而就是这样,让他在许昭宁身上,看见了松弛、信任、熟悉。


    正是因为许昭宁的嘴上不饶人,正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小脾气,反倒滋养了他之间的关系,裴昼隐好像终于抓住了许昭宁心门朝他敞开的缝隙。


    实际上,似乎也早已敞开许久,只是他一味地善妒、一味地不敢看、不敢想,于是便也忽略了很久,直到正视时,那痕迹已经十分明显。


    许昭宁听到他沉默,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改了改措辞,“还好你没有真的杀人。”


    他说完后一顿,觉得这话好像也不是特别恰当。


    说得裴昼隐好像什么杀人狂魔。


    裴昼隐却微妙的感觉到了他生涩的安抚。


    许昭宁不知道,其实从进门开始,裴昼隐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此刻裴昼隐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种充盈的、令人亢奋的情绪再次将他填满,他缓缓道:“你今天,是在担心我,才四处找人,不是担心梁思博?”


    许昭宁微微怔愣。


    他好像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一切都是下意识。


    他缓缓道:“我为什么要担心梁思博?”


    很多时候,有些话不必说太清,未尽之语已经告诉了答案。


    裴昼隐勾了勾唇角,笑容再也压不下去。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感觉自己很像许昭宁养的狗,平时忙前忙后,稍微给点甜头就晕头转向,连气都生不起来。


    可这也不算一丁点的甜头。


    这是很多很多的甜头。


    如果他是狗的话,他要绕着许昭宁转圈。


    许昭宁丝毫没感觉到他的心情,他还在沉思。


    纵使这一次有惊无险,那下一次呢?如果他身边再次出现类似梁思博这样的人,裴昼隐会怎么处理?


    在没遇到裴昼隐之前,许昭宁从来不自恋,但也许是裴昼隐打通了他身上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身边似乎没什么正常的追求者,就连裴翊那个前任都变得偏激。


    许昭宁犹豫片刻:“你下次……”


    “我下次不会再干涉你交友了,”裴昼隐学会了抢答,“这是最后一次。”


    许昭宁颇感莫名其妙。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好了?


    裴昼隐握住他的手,视线下移,看见了昨晚他在许昭宁手腕上留下的痕迹。


    “都是我的错。”


    他触碰到许昭宁手腕上的红痕,到底还是有些疼,许昭宁瑟缩了一下。


    “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我永远都能冷静自如,”裴昼隐道,“可是一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情,我就理智全无,尤其昨天看见他发给你的消息,我确实恨不能杀了他。”


    许昭宁张口想说话。


    “可是再也不会了,”裴昼隐的手伸向他的肩膀,缓缓将他拥入怀中,“因为我确认了一件事情。”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恍惚间,许昭宁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


    他的手轻轻回抱住裴昼隐,被裴昼隐更紧地抱住,每一次的拥抱都像是要和他融为一体,狠狠吞噬掉他。


    许昭宁的骨头缝都在发疼,但他没有抗拒,正像他对梁思博说得那样,裴昼隐对他的独特,他早已接受。


    也不可能再换成其他任何人。


    第72章 第 72 章 “晚上等我”


    日子终于回归平静。


    后来许昭宁再也没收到过梁思博的消息, 裴昼隐只要肯出手,肯定是要将事情完全办妥。


    他知道,梁思博不再给他发消息, 就是最好的消息。


    天气越来越冷, 转眼间就已经来到了圣诞节前夕。


    街上也都有了节日的气息。


    这个节日对许昭宁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家里也不会有什么过圣诞节的意识。在他失明之前,他只在电视上见过那些花花绿绿的装饰。


    许昭宁和一个小孩擦肩而过,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愣了一下, 不等他弯腰, 裴昼隐摁住他, 替他去捡,随手把捡到的东西还给小女孩, “给你。”


    小女孩还怪有礼貌, “谢谢叔叔, 叔叔,平安夜快到了,要不要买颗苹果, 保佑平安?”


    许昭宁虽然看不见, 但是已经猜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估计又是那些利用人的同情心,让小孩碰瓷推销高价商品的。


    他会知道这个, 是因为以前碰到过冒充聋哑人的乞讨。


    上面挂着收款码,逼到人前来让别人捐款, 说是乞讨, 和抢劫差不多。


    许昭宁拿出盲杖后,对方发现他是个真的残疾人,这才尴尬走人。


    他以为裴昼隐会一口回绝。


    认识越久,他越发现, 这个人平等地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善心,绅士也只是为了表面的平和。


    正如此刻,他肯定会找一个十分温和、十分体面的理由,来拒绝这个小女孩推销的苹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裴昼隐掏出了手机,“好,一个多少钱?”


    许昭宁有点意外。


    一个苹果二十,裴昼隐听到后挑了下眉,但还是扫了码,拿了两个苹果。


    一只带着包装盒、有点凉的苹果,放在了许昭宁的手心,摸索了一下苹果的样式,是比普通的苹果更大、包装更繁琐一点。


    等小女孩走远,许昭宁没忍住。


    许昭宁道:“你用这些钱去超市,可以买几十个苹果了,还能有剩余的钱买包装袋。”


    裴昼隐道:“平安果,不一样。”


    许昭宁欲言又止。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苹果不都是圆滚滚,带个柄,顶多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是青色有的是红色,吃到嘴里味道都大差不差。


    裴昼隐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哪里都不一样。”


    许昭宁想起来,他以前留过学,“你以前在国外过圣诞节?”


    “恰恰相反,”裴昼隐道,“我在国外也不过圣诞节。”


    不仅不过,在圣诞节学校都放假时,他还要找机会兼职。


    第一年出去,他差点成了最早断供的那一批,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他最早的工作经验是靠兼职取得的。


    许昭宁想起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果然还是为了照顾小女孩,“算你还有点良心。”


    裴昼隐也没解释。


    许昭宁嘴上说这个苹果不值得,然而还是小心翼翼捧回了家,甚至把快把这个苹果贡了起来,就算是对待老家的贡品都没这么小心过。


    毕竟家里的贡品是几块钱买的,这个价钱翻了十倍。


    倒是裴昼隐,买的时候说这个不一样,等回了家,就随手放到了一个地方,许昭宁发现时,把两个人的苹果摆在了一起。


    这个苹果一直放到了平安夜。


    *


    清晨,许昭宁推开卧室门之后,撞到裴昼隐设置好的围栏时,还有点懵。


    随后他在上面发现了盲文纸条。


    上面说害怕他撞到圣诞树,于是围了一圈的围栏。


    所以里面,在许昭宁这个不算大的出租屋里,出现了一颗圣诞树。


    许昭宁有点好奇,左右无人,他的手伸进去,触碰这棵树的叶子。


    入手出乎意料的有点硬,还有点扎手。


    这是真树还是假树?


    如果是真的,活的还是死的?


    许昭宁像一只小猫,好奇地探头探脑,不过因为他看不见,所以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来探索。


    半晌后,他直接把围栏放去了一边,自己亲手去摸这棵树。


    树上似乎放置了很多装饰灯,时而会有装饰物相碰的清脆声,许昭宁往下摸,果然摸到了礼物盒。


    他抿唇,压住上翘的嘴角。


    只是个礼物而已,没必要太高兴。


    虽然以前从没在这种时候收到过礼物。


    尽管好奇,他还是把礼物放回了原处,随后,他又在树底下摸到了另一个盒子。


    怎么有两个?


    许昭宁完全没想到要给裴昼隐准备礼物,自然而然以为这同样是给他准备的,他同样放了回去。


    今天的工作依旧被塞满,也许是临近过年,他难得有了倦怠的感觉,早晨的这个小惊喜倒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不过惊喜过后,该上班还是要上班。


    赶去客户家里的路上,许昭宁收到了裴昼隐的消息。


    [发现圣诞树没?]


    许昭宁笑了笑,低头回复消息。


    聊了几句后,裴昼隐那边也忙了起来,匆匆丢下一句“晚上等我”,便消失了。


    以前许昭宁曾经想过,该怎么样才能和裴昼隐生活下去。


    但事实上要比他设想中容易很多。


    起码他从未感觉到过无聊。


    和裴翊不同,对裴昼隐,大部分时候无需刻意迁就,除了对于他身边出现的同龄人,裴昼隐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但上次梁思博的事情过后,似乎也改善了不少。


    把手机放回口袋,许昭宁摁响客户家的门铃。


    客户打开门时,对他脸上的笑容感到稀奇,“小许老师,很少见你笑这么开心,今天心情不错?”


    “是吗?”许昭宁愣了一下,摸了摸脸,这次没有刻意压下笑意,“圣诞快乐。”


    ……


    打开家门时,许昭宁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声响。


    裴昼隐已经提前回来了。


    裴昼隐同样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他看了一眼表,“这么早?”


    许昭宁道:“你也是。”


    两人都提前下了班。


    许昭宁控制不住想往圣诞树的方向走,好几次都已经走了过去,又硬生生转弯,掩饰性倒了一杯水。


    裴昼隐对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没有戳破。


    吃完饭后不久,裴昼隐直接道:“我们来拆礼物吧。”


    许昭宁装作惊讶,“还有礼物?”


    说完,空气陷入了沉默。


    接着,他自己都有点没忍住,觉得自己实在有够刻意,想锤自己两下。


    裴昼隐则直接笑出声。


    给完许昭宁一个之后,许昭宁假装不知道还有第二个礼物,但还是一直等着。


    直到旁边传来拆盒子的声音。


    许昭宁愣了一下,“等等……”


    这不是给他的吗,怎么他还没拆,裴昼隐先拆开了?


    裴昼隐道:“这是我的。”


    许昭宁“啊”了一声,有点尴尬。


    “就知道你不会给我准备礼物,”裴昼隐施施然道,“所以我给自己准备了。”


    许昭宁觉得他这个恋人当得确实不太称职。


    那天明明看见裴昼隐买了平安果,也应该能猜到裴昼隐想要过节,尽管如此,却没想起来给裴昼隐准备什么。


    然而,他愧疚的心情没持续多久。


    裴昼隐拆礼物时,他听见了金属声,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钥匙。


    “你给自己的礼物……”许昭宁停顿了一下。


    裴昼隐清咳:“嗯,家门钥匙。”


    “……你什么时候配的?”


    裴昼隐转移话题,“要不看看我送给你了什么?”


    许昭宁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裴昼隐道,“你没收我钥匙之前。”


    许昭宁气得笑了一下。


    他说裴昼隐忽然过什么圣诞节。


    原来是蓄谋已久。


    不过好几次裴昼隐比他先回来,却先进了家门,许昭宁一直没问过他是怎么进来的,早就默认了他有钥匙。


    现在裴昼隐不过是在他面前过个明路。


    但许昭宁还是又好气又好笑,裴昼隐见他脸色不对,转移话题,“要不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


    许昭宁以为他的礼物不过是给他的钥匙作陪,没趣道:“不看。”


    晃了晃盒子,空荡荡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随手扔沙发上,裴昼隐趁着他转身,把手头的钥匙迅速放进口袋,以防他秋后算账。


    “真不看?”裴昼隐调笑,“既然这样,我送给你的房子你应该也是不想要了?”


    许昭宁停在原地,重新转过身,“什么房子?”


    盒子里也是一把钥匙,不过比裴昼隐的盒子多了一张贺卡。


    许昭宁摸着钥匙和居民房的钥匙不太一样。


    贺卡上,用盲文敲着一行字。


    [钢琴工坊——赠许昭宁。]


    裴昼隐从身后抱住他,亲了亲他的侧脸,“圣诞快乐。”


    第73章 第 73 章 原来被人稳稳托住,是这……


    许昭宁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间工坊。


    从前觉得能在这一行待下去已经奢侈, 后来他有了越来越多的顾客,技术也日渐精进,到了现在, 他竟然有了一间工坊。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连客套的推辞都不太想说。


    裴昼隐问他:“你想不想去看看?”


    许昭宁攥着钥匙, 手心出了汗,“已经……建好了?”


    “还只是毛坯, ”裴昼隐道, “本来想请设计师的, 不过后来想了想, 你的工作室,由你亲自监工比较好。”


    许昭宁自嘲一笑, “我又看不见, 就算是我自己监工, 又能选出什么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裴昼隐面前,表现出来他对自己眼盲的不自信。


    裴昼隐顿了顿,掩盖住冒出的心疼, 尽量语气平稳, “就算你看不清色彩,展柜的样式、走道的形状, 你应该也能摸索出来吧?”


    许昭宁因为他这句话,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觉得心里很充盈。


    “再说了, ”裴昼隐道,“不是还有我来当你的眼睛吗?色彩什么的,我来看。”


    许昭宁鼻子一酸,闷声嗯了一下。


    晚上裴昼隐特意没有喝酒, 彷佛早就预料好了这一刻。


    他亲自开车,带着许昭宁往市区去。工坊闹中取静,选在了一个繁华地段的二楼,拾级而上,不需要转弯,抬头就是。


    裴昼隐解释:“这种位置,能筛掉一部分什么都不懂、闲逛的路人,肯往上走两步、看见你的店名还进去的人,肯定是懂一些,或者对钢琴有心思。”


    许昭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看你后续是打算做什么种类的生意,”裴昼隐道,“除了调琴,还可以进货来卖琴,如果什么生意都不想做,单独做一个工作室也很好,当然,如果你最终决定想要贴近市场,一楼的商铺我也可以帮你包下来。”


    卷帘门被打开,许昭宁闻到了新房子的味道。


    很难说这是什么味道,可能是一些水泥、油漆、还有木头的味道混合起来的,一种崭新的味道,他通过脚步的回响,判断出来房间很大,很空旷。


    裴昼隐介绍道:“钢琴和其他的乐器不一样,需要很大的空间,所以这一层都是你的。”


    许昭宁没想到这么大,有点懵。


    他被裴昼隐牵引着,偌大的空间,几乎什么都没摸到,走了很久,才摸到窗户边的墙。


    “这里到时候可以打开给你透风,”裴昼隐道,“我看了,后面的街巷很干净,没有垃圾桶。”


    随着裴昼隐的言语,许昭宁想象中的画面越来越完善。


    好像慢慢能想象出他的工坊完工的样子。


    这里可以放一台古典钢琴,另一个地方可以当成工作台……


    开心、激动、甚至还有一些紧张,掺杂在许昭宁的心中,他任由裴昼隐带着他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想,甚至都不用说出来,一切裴昼隐都已经给他安排恰当。


    原来被人稳稳托住,是这种感觉。


    “哦对,还有一件事,”裴昼隐带着他打开了另一扇窗,“对面是我的公司楼。”


    “嗯?”许昭宁凝滞住。


    那以后上班什么的,不都能看见了?


    上班的时候遥遥相对,下了班回家还要住在一起,一天二十四小时距离没超过一百米。


    这绑定得似乎也太……深入了。


    裴昼隐道:“和我一起上班,这么不高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许昭宁难得哄他,“哪里有不高兴,高兴。”


    反正他又看不见,完全可以当对面没有裴昼隐。


    裴昼隐审视了他片刻。


    许昭宁的演技过于拙劣,什么都写在脸上,他低低笑了一下,掐住许昭宁的脸,“小骗子。”


    真没什么良心。


    不过,裴昼隐也并不需要他感恩戴德,如果许昭宁真的恨不能磕头给他跪下,他反而不悦。


    不知道这种程度,算不算梁思博口中所说的“托举”?


    想起梁思博,裴昼隐的心中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曾经那些话如鲠在喉,如今看着许昭宁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心中的那根刺也慢慢散去。


    日子还长,总归他不会让许昭宁有离开他的机会。


    好处也要一点一点给,直到倾尽他所有,和许昭宁度过漫漫余生。


    *


    临到过年,许昭宁去了疗养院看母亲。


    因为工作忙,他不常去,最近又加上要监工工作室,一天恨不能把时间掰成八瓣用,这几天裴昼隐都不常见到他,时常语气幽怨。


    不过许昭宁经常和母亲打视频,李琳芳也从不要求他多去看望,只要能打视频就已经十分满足。


    她的状态非常不错,讲话也基本流利,年前已经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属于预后不错的情况。


    许昭宁过去时,护工正在带着她晒太阳。


    这几个月她都待在疗养院,临近过年,许昭宁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许昭宁陪了她很长时间,李琳芳依旧没有提要回家的事情。


    临走时,裴昼隐来了电话。


    这是要催他回家的意思。


    许昭宁出门去接,站在病房门口聊了两句,正想回去和李琳芳告别,听见了护工和李琳芳说话。


    这护工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不似年纪大的和年轻人有代沟,和李琳芳说话温声细语,但句句到位。


    “现在年轻人在外也不好受,家里又天天吵架,谁还会想着回家呢?倒不如待在外面清净,您要是天天催啊,只会给孩子增添烦恼,没准什么都不说,他自己就愿意回家过年了。”


    李琳芳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我倒是也什么都没跟儿子说,就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您是害怕孩子爸爸吧?”护工帮她捏腿,“您都这样了,这几个月也没见他打来几个电话,我倒是看见孩子隔三差五来视频,谁待您好,您该明白才是,您要是在这儿过年,孩子爸应该也没所谓,如果硬拉着孩子回去,没准惹得孩子动肝火,何必呢。”


    李琳芳沉默了片刻,“这倒是,我自己在这儿过年,大家都清净。”


    “哪能让您一个人呢,我到时候包了饺子给您送来,或者,您去我家过年不?”


    “不不不,我一个外人……还是让我一个人清净得好。”


    病房外,许昭宁红了眼眶。


    一家之中,操劳、退让的,似乎永远都是母亲,这种永无休止的体谅,他以为他已经失去,实则在暗处,依旧存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