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训练所用的院子很宽大, 除去院墙外基本没有其他东西。而院子里的两人互相对立,没多久就发出刀刃互相撞击的刺耳声响。
这是训练,但没有人用常规的木刀竹到, 因为参与训练成员都是鬼杀队的柱,其一是因为高强度的对连,木刀根本支撑不住, 其二是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真是华丽,不过比起我还是略逊一筹。”音柱撩了撩头发说道,“所以, 你们想清楚没有。”
回答音柱的是蛇柱伊黑小芭内,他靠着走廊上的柱子,语气平淡:“或许这斑纹有什么特殊之处,再研究一下吧。”
简单的几句话后,院子里的两人也先后停手。不死川实弥擦了擦额头,对着悲鸣屿行冥尊重道:“赐教了。”
能成为柱大多是实力得到认可, 而鬼杀队的几位柱为了短时间内提升实力, 更多的选择是互相对练。
他们也想通过那简单几句描绘,参透斑纹的奥义,但看起来有些困难。
若是说实力最强, 岩柱悲鸣屿行冥日夜参悟, 但也进展甚微。若提起天赋最高,年龄最小的霞柱对此也一头雾水。
时透无一郎站在院子中,出神地思考着,随后他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和院子相连的房间。
房间很大, 因为周围都是空旷的院子,所以两边的纸门都推开来, 所以显得十分宽敞。
红发的男人低垂着头跪坐在房间中间,他似乎并不关心他们的进度。但察觉到视线后,他又第一时间抬头对望而来。
从院子另一端走来一人,时透无一郎本来准备开口,但哥哥要找的人似乎并不是他。
有一郎看了眼院子,随后站在了缘一身后。 〖祢豆子〗本来闭着眼睛,看到他后笑眯眯着抬起了头。
宛如幼儿的神智,但却像是看穿大人的心事那般, 〖祢豆子〗乖巧地趴在缘一膝头,轻轻拍着他。
缘一的表情难得柔和,他对于故人的孩子,满脸怀念之情:“我觉得,祢豆子是不一样的。”
“哦?”有一郎意外的挑眉,“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有一郎并没有顺着缘一的话去询问,只是点破了缘一的犹豫:“想要传授斑纹没那样困难吧,还是说你看不到他们的诚心,不愿意教导。”
红发男人意外的抬头,但也嘴笨地只吐出两个字:“不是。”
“唔唔!” 〖祢豆子〗看着两人,眨了眨眼后挥起了手,“嗯唔!”
缘一抚摸〖祢豆子〗头顶的手停了下来,他思考许久,才轻声说道:“一旦有一个人开启斑纹,周围能够开启斑纹的人,就会被相继影响。”
斑纹具有传播性,只要达到说到的那几样特点,只要有一个人能做到开启斑纹,剩下的有资质的人也会相继开启。
“但是开启斑纹后,大多人活不过25岁。”
有一郎愣了一下,他知道开启斑纹会有副作用,但是没想到是通过消耗寿命,来做到短时间内变强。
缘一见过太多开启斑纹后、没能撑过25岁的例子,所以他在犹豫也在担心。他有自信能够消灭无惨,所以在思考这样的牺牲对鬼杀队的大家而言,是否是必要的。
有一郎短暂的沉默片刻,随嗤笑一声:“你打算一个人消灭所有鬼?别想了,做不到的。”
“不开启斑纹他们就能活下来吗?不,在他们和其他鬼、和上弦的战斗当中,他们会大大降低胜算。”
“这样的话,他们连25岁都活不到吧。”
走廊上站着一人,那是主动走了出来的炼狱杏寿郎。他脸上依旧带着爽朗的笑容,像是代表其他人的看法那般出声道。
“首先、十分感谢缘一阁下对我们的关心,谢谢。”炼狱杏寿郎微微侧过头,“不过这点,我们早已经知晓。所以请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在鬼杀队历代的记载当中,自然有关于斑纹的介绍。但随着斑纹的拥有者相继去世,能够开启斑纹的人就越来越少。
像是为了肯定他的话那般,原本偷听的其他人,也先后站了出来。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双目含泪:“阁下,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十分有幸,但更多的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力量。”
“我知道了。”缘一点了点头。
而此时有一郎却注意到不对,他蹙眉询问:“你变成鬼的时候,不止25岁吧?”
红发男人再次点头,其他人也有些意外。这样看老,活不过25岁的“诅咒”,似乎另有破解之法?
缘一做好准备,拍了拍〖祢豆子〗的手后说道:“让无一郎来吧。”
外面的阳光很灿烂,现在是一天的正中午时候。时透无一郎本来站在走廊上,闻言也靠了过去。
“时透,难道说时透君已经知道怎么开启斑纹?”甘露寺蜜璃捧着脸,一脸意外,“那我们可要加油了!”
时透无一郎一头雾水的摇头,但他还是有所预料的看向有一郎:“是哥哥吗。”
有一郎并没有摇头,他并没有开启斑纹,甚至所会的那几招呼吸法,都是现场观摩所学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副身体不会——
再怎么迟钝的他,也要注意到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思来想去,他也猜到了那是〖无一郎〗 。
而转头看向缘一时,后者带着默认颔首示意。有一郎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
在示意下,无一郎抛出一把日轮刀。这把日轮刀是仿造他的日轮刀所锻造的,但是刀锷处略有不同。
这本来是他征得主公同意后,打算送给哥哥的礼物,因为每次哥哥观摩他训练时,眼神都是有所不同。
抛出的刀被轻易接住,握住刀柄拔出的同时,原本的刀刃也渐渐染上了月白色。
少年的身形缓缓发生变化,明明无风,那头长发却在飘动。原本得体的衣服被撑开,随后被松开腰带调解。
面前的鬼原本是少年体型,但是却在转眼间化作成年人体型。宽大的袖子被折叠挽起,单手持刀的同时,能够明显观察到其胸腔的上下起伏。
没多久、随着一口吐息,肉眼可以看到呼出的热气。裸露在外的双臂可见青筋暴起,紧接着双颊浮现暗红的云纹。
“那就是……斑纹?”不死川实弥皱眉仔细观察,“确实是有些不同。”
不仅仅是体型变化带来的不同,还有那种气势之上的压迫力。
时透无一郎也随着拔刀,他疑惑地喊了一句:“哥哥?”
面前的鬼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过头:“不要让哥哥失望啊。”
声音略显低沉、半眯着的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无一郎握紧了刀柄,又有了之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
“开启斑纹后活不过25岁,所以在哥哥犹豫之前、就现在——” 〖无一郎〗的语气很平淡,“去达到自己的极限吧。”
他并没有心疼不过十四岁的自己,但是〖无一郎〗很清楚,在回过神后,哥哥会犹豫。
时透无一郎听明白话外之意,他露出一个笑容:“当然,我不会让哥哥担心的。”
一瞬间,两人同事朝对方而去。围观的人站得足够远,空出了足够宽阔的室内场地。
大家都屏住呼吸观察着,毕竟观摩其他人交手,也能从中学到东西。
两个时透的起手动作都有异曲同工之处,并且使用的都是霞之呼吸。
室内弥漫散开轻薄的云霞,两个身影极快地穿梭其中,刀光四闪,互相撞击发出铮鸣之声。
时透无一郎的动作很快,但慢慢的也能观察到自己的差距。他集中精神,用尽全力去反应、抵抗。
〖无一郎〗并没有留情,但也不过分紧逼。他的一贯作风是:要不然速战速决,要不然徐徐图之。
他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越来越大的压力,汗水从额头渗出,但仅这样是不够的。
“无一郎,只这样的话是保护不好任何人的。” 〖无一郎〗学着哥哥的模样,牵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现在并不是训练,将我看作鬼、斩杀我吧。不然死的可是你、以及你的同伴。”
锐利的刀光破开遮掩的云霞,时透无一郎转头而去,但不等他出声,越发浓郁的白雾就四散而起。
敌意袭来,处于本能的反应,其他人都后撤躲开。而等猛得反应过来时,脚底下的地面又好像发生了变化。
是什么时候?是刚刚太过认真观察的时候吗?
他们好像中了幻术,周围不再是熟悉的房屋、庭院,在阴暗的森林之中,郁郁葱葱的树木很高,抬头都看不见天空。
几人对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
这是幻术,但不是为了伤害他们,而是另类的训练。
森林一望无际,但从看不透的浓雾之中,逐渐浮现一个身影。
是身穿队服的“时透无一郎”,也是成年后的霞柱。身边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自己、以及对练的对手。
而看着面前明显带着鬼特征的自己,时透无一郎也高举起手中的刀。
第112章
轻薄的云霞散去, 对面的人缓缓走出。
只一瞬间,时透无一郎就感觉自己来到一个很熟悉的地方。
周围都是成群的竹林,空旷的地方立着不少木桩子,这里是他刚加入鬼杀队时,经常训练用的地方。
无一郎握紧了手中的刀,看清楚了面前鬼的面貌。如今已经不是体型的变化和不同, 墨色的角从额头顶起,苍白的肌肤上是斑纹的纹路。
略显松垮裸露的胸膛处,也有着云纹一样的纹路。尖锐的指尖是通红的颜色,转动的瞳孔之上,写着上弦四几个字。
“很震惊吗?” 〖无一郎〗歪过头, “虽然比不上缘一,但我的实力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挑战的。”
“所以为了活下去,用尽全力吧。”
更显成熟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容,紧接着是朝面门而来的攻击。
时透无一郎感觉到压迫力,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去仔细观察。但他闪避的速度越快, 对方追击的速度也更快。
渐渐地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道是不是諵讽失血过多还是出现了幻觉,他的动作越发迟钝。
“无一郎的无、是无能的无。”一句话突然响起,随后从四面八方回响。
时透无一郎猛得抬头,随后下意识反驳:“才不是!你不要学哥哥的样子说话!”
另一个〖无一郎〗只轻描淡写的转动手中的刀,他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难道不是吗?爸爸也好妈妈也好,还有哥哥、你什么都没能留住不是吗。”
艰难的吞咽过后,那双淡青色的眼睛死死瞪大:“才不是、哥哥说过,无一郎的无、是——无限的无!”
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 〖无一郎〗收敛了笑容,莫名有些不爽。
这些是哥哥不曾对他说过的。
窒息感传来时, 时透无一郎因为剧痛放下了刀。脖颈处如同铁箍的感觉,让他难以喘息。
耳边翁鸣地传来嘲讽声:“连刀也放弃的你,是准备送死吗?”
无一郎无法回答,他的胸腔快速起伏、十指用力到发白。渐渐地他感觉到强迫压力下作痛的肺,以及身体因为求生本能而逐渐滚烫的体温。
时间过去了很久,又像只过去一瞬间,在重新感觉到脚踏实地时,身体下意识晃悠着难以站稳。
众人皆神色各异,从苍白流着冷汗的脸可以看出,确实受到了深浅不一的打击。
他们陷入了幻境之中,但慢慢的不再是互相对练,而是出现许多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死去的亲人、同伴,甚至是看着仅剩下的亲人遇险。这样的感觉太糟糕了,哪怕从中抽离,也依旧觉得胸口沉甸甸的。
但或许是生命受到威胁、情绪达到顶峰,他们也多少理解了斑纹是什么,只是差那临门一脚。
风柱揉着脑袋骂骂咧咧说了句什么,垂在身侧的手哪怕用力握紧,也能观察到在微微发抖。
蝴蝶忍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大概是无法开启斑纹,在幻境中看到的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感觉到痛苦的场景,而是久违的见到了连梦中也极少见到的姐姐。
大家互相询问,而甘露寺蜜璃却出乎意料的安静,她微微张开嘴,像是失神那般快速呼吸着。
伊黑小芭内是最先注意到恋柱状态的,他走近两步皱眉询问:“甘露寺?”
这像是打破了什么平衡,原本安静的室内,被惊天动地的爆哭声打破。
“呜呜呜,爸爸、妈妈——还有大家!”甘露寺蜜璃用力擦着眼睛,圆滚滚的泪珠大颗落下,“伊黑先生?”
泪眼朦胧间,她看到了伊黑小芭内。于是哭得更加凶猛的同时,又猛得抱住面前的蛇柱。
“伊黑先生、伊黑先生不要死!呜呜,伊黑先生不要死——”
情绪的外露足够感染大家,伊黑小芭内手足无措的举着手,他脖子上的镝丸“嘶嘶”吐着信子。
“甘露寺、甘露寺,我还在这里,那些都是幻觉,不要当真。”
“真、真的吗?呜呜……”
“真的,大家都还在这里。”伊黑小芭内安慰道,因为过于靠近,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那太好了伊黑先生!”
炼狱杏寿郎站在甘露寺蜜璃身后,他也一早就注意到恋柱的特殊反应,但是后者居然越过他,率先抱住了伊黑小芭内。
“唔!蜜璃和伊黑的关系很好呢!”炎柱大嗓门的说道。
甘露寺蜜璃一下子愣住,随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脸通红的同时又双手死死捂紧脸颊:“诶诶诶!”
蝴蝶忍也笑眯眯着说了句:“蜜璃,都是假的哦。”
情绪稳定后,甘露寺蜜璃依旧低垂着头,耳尖都染上红晕。但在场大家都是眼尖的人,尤其是离得最近的伊黑小芭内,大家都看到了那敞开衣领底下的,红色的爱心纹路。
“这就是……斑纹?”不死川实弥皱眉观察着,随后感觉到不对,这移开了视线。
“是的。”一直安静的缘一点了点头,“这就是斑纹。”
“是吗,那看来蜜璃是最先开启斑纹的。”炼狱杏寿郎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又开始寻找,“时透呢?”
此时的另一边,已经松开刀柄的时透无一郎,仰面躺在地板上。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汗津津的衣服沉甸甸的。
虽然身上没有伤口,但是情况却显得很糟糕。其脸颊上的红色云纹斑纹,正缓缓褪去。
有一郎跪坐着,让无一郎将脑袋放在他的腿上。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安和愤怒,但这种情绪却无处宣泄。
他想痛骂〖无一郎〗一顿,为何要下如此重的手。但因为两人根本无法对话,又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伸手抚摸着少年的脸颊后,有一郎用袖子轻轻擦去无一郎脸上的汗水。
那之后似乎是深受打击,无一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对于斑纹的了解也有了进步,之后的就是由柱对其他成员的训练。
“你啊,能不能行啊?不可以的话,你可以先去练个挥刀一千遍吧,注意是在一个时辰内哦。”
“这种力度,你是没有吃饭吗?想要给鬼挠痒痒吗?”
“腰挺直,你拿是刀、而不是绣花针。”
锐利的、一针见血的话,加上少年那个刻薄的语气和表情,在场众人皆瑟瑟发抖。
好可怕!
比起其他柱那里沉重的训练,霞柱这里的训练,简直就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打击!
而说出这些刻薄话语的,正是那个和霞柱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哥哥。虽然有一郎是鬼,但除了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外,大家都还算接受良好。
于是看着一边面无表情的霞柱,大家纷纷投去求助的目光。
无一郎歪过头,接过哥哥手中的木刀:“哥哥说的没错,你们的敌人是鬼,如果没办法和鬼交手的话,不如和善逸一样,训练一下逃跑速度。”
我妻善逸,是出了名的逃跑速度第一。第一天在柱的训练下,他跑了整整一个小时,但还是被炎柱和音柱合手拿下。
据说当时刺耳的“杀猪声”,将树上的鎹鸦都吓得飞走。
笑眯眯地威胁完后,无一郎又找到了一脸认真的炭治郎,他十分区别对待的开口道:“炭治郎是不一样的,所以要来试试哥哥的特训吗。”
炭治郎下意识咽了咽,对上有一郎眯起的眼睛时,他一边笑笑一边挠了挠脸颊:“那……请多多赐教?”
炭治郎是缘一认可的、可以开启斑纹的人,所以不仅仅是霞柱,连其他几柱也特地关心一番。
每个柱的训练方式都不同,而在恋柱这里,则着重训练身体的柔软程度。
身体被掰成各种形状,好像隐约可以听见骨头发出的“咔嚓”断裂声。不少人搓了搓手臂上立起的汗毛,下意识后退几步。
“嗯嗯!就是这样祢豆子。”甘露寺蜜璃用赞赏的目光,鼓励道,“干得很好噢!请继续加油。”
少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恋柱露出一个笑容:“嗯!”
训练的休息时间,接过干净的毛巾后,祢豆子用凉水洗了把脸。她有些心不在焉,却不知道为什么而走神。
“祢豆子?”蝴蝶忍端着托盘路过,“看到炭治郎了吗。”
“哥哥?”祢豆子抬起头,“他应该在炎柱那边,炼狱先生好像对他很重视。”
蝴蝶忍了然,她只特意嘱咐一声:“等你下次休息的时候,去蝶屋一趟吧。”
祢豆子眨了眨眼睛,心领神会道:“是哥哥吗?”
她的哥哥,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时常沉睡。少有清醒时间,也难以沟通。但是缘一先生宽慰她,说是哥哥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和蝴蝶忍告别后,祢豆子刚好碰到了端着樱饼小山的恋柱,后者原本一脸苦恼,看到她后又眼睛一亮:“祢豆子!”
“我准备去炼狱先生那边一起品尝樱饼,你要一起吗?”甘露寺蜜璃发出邀约,“今天的樱饼准备的很多呢。”
托盘里面,樱饼堆成了层层叠叠的小山。但祢豆子了解,换作以前,甘露寺一个人就能解决。再加上那带着薄红晕的脸颊,看来去找炎柱是另有目的。
但少女没有戳破,她笑着答应下来:“刚好哥哥也在那边,我们一起过去吧。”
甘露寺蜜璃松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嗯嗯!”
而此时的蝶屋,三个小女孩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一脸为难困惑的表情。
路过的有一郎本准备寻找缘一,但后者却像是故意藏起来那般,根本没人看到他去了哪里。
“那个……打扰一下有一郎大人。”小姑娘怯生生道,鼓起勇气拉住了有一郎的袖子,“忍大人不在,能不能、能不能帮忙安抚一下〖炭治郎〗 ?”
“炭治郎?”有一郎停了下来。
他记得炭治郎刚离开,应该是前往了炎柱那边训练才对。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让小姑娘为难的,大概是另一个〖炭治郎〗 。
封闭的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靠墙的木箱子已经打开,带着口枷的红发孩子抱着膝盖,睁着一双眼睛。
第113章
箱子被打开来,里面的鬼眨着眼睛企图爬出来。
有一郎半蹲着,想要将人塞进去,但是有些困难。 〖炭治郎〗伸手抓着他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抵着陆在外面的皮肤,微微凹陷下去。
在蝶屋几个小姑娘前后的阻拦下, 〖炭治郎〗才乖乖待在箱子里。但现在,他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出去。
竹子做的口枷让他发声有些模糊,于是只能“唔唔”的催促。
“啧”了一声后,有一郎一手扶额,思考过后还是将人牵了出来。
祢豆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往蝶屋跑,很明显也是十分关心哥哥状态的。
随着走出箱子,红发孩童的身形慢慢变大,逐渐和身边的少年人体型接近。
走出房门后,外面的走廊虽然照不到太阳,但是光线也明亮起来。 〖炭治郎〗抬手挡了挡,乖巧的被牵着走。
而走到外面有一郎才看清楚,藏着那头红色长发底下,白底红纹的耳饰。
那是缘一的耳饰,不过如今找不到缘一的人,这耳饰和〖炭治郎〗也算搭配。
沿着阳光照不到的小路,有一郎带着人往另一处赶。路过那长长一段紫藤花开满的小路时,刺激的气味,难免让鬼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有着淡青色渐变发尾的少年用力揉着鼻子,但他身边的鬼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有一郎愣了一下,恰好看到〖炭治郎〗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便是家中长男的亲和力,也是独属于〖炭治郎〗的特殊之处。
回过神后,有一郎也发现,这紫藤花对〖炭治郎〗而言,似乎并没有影响。他有些纳闷,面前的鬼却关心的歪过头。
而此时炎柱的训练院子中,因为是休息时间,所以显得格外融洽。
炎柱炼狱杏寿郎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他的训练也很辛苦,但大家都是一边泪目的同时,一边为其爽朗的笑容所折服。
炼狱大哥、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这是大家共同的看法,不过看着坐在院子里的恋柱和蛇柱,不少人还是低声议论起来。
资历久一点的队员都知道,在成为柱前,甘露寺蜜璃是炎柱的继子。但很少有人知道,蛇柱伊黑小芭内和炎柱的关系。
“那个、请不要客气,今天的樱饼做的有点多,大家一起来试试吧。”甘露寺蜜璃脸颊绯红道,“伊黑先生也是,还要多谢你上次请我吃饭。”
祢豆子站在哥哥身边,她用手掩住嘴唇询问,而炭治郎再用力闻了闻后,也若有所思的点头。
炎柱见状,一把揽过兄妹两人的肩膀,特地将院子的一角,留给了说话含蓄的两人:“唔姆!樱饼味道不错,灶门兄妹,我们一起去试试吧。”
院子里的阳光很充足,大盘的樱饼摆在院中的石桌子上。三人围桌而坐,那边谈完的恋柱两人也走了过来。
炭治郎咬了一口樱饼,夸赞的同时又停下了动作。他轻轻嗅了嗅,随后转过头去。
祢豆子也察觉到什么,她顺着兄长的视线看去,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哥哥?”
走廊的那端是她的兄长,他露出一个笑容、弯了弯眼睛。
有一郎也看到了院子里的几人,他准备带着〖炭治郎〗在影子底下等待,但本来握紧的手却悄然松开。
〖炭治郎〗直愣愣看着祢豆子,脚步不由自主往前而去。而再往前,就是毫无遮挡的院子。
暴露在阳光底下的那一瞬间,离得最近的有一郎闻到了那股烧焦的味道。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拦住前面,但一时不查却被大力带着往前倒去。
“哥哥!”
在背脊与地面撞击在一起时,那种浓重的焦灰味道越发明显。暴露在阳光底下的手臂迅速被灼烧、发出刺鼻的味道。
痊愈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受损的速度,没多久就血肉模糊。有一郎咬紧牙才没痛呼出声,他下意识蜷起手臂,但挡在他身上的〖炭治郎〗 ,更多的暴露在阳光底下。
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准备揽着面前人的脖子藏回走廊底下,但像是看破他的痛苦那般,伸出的手被紧紧握住。
有一郎整个人都缩在, 〖炭治郎〗尽力投下的影子底下,他愣愣的抬头,却看到了那原本血肉模糊的脸,在快速愈合。
“哥哥!”
祢豆子飞奔而来,她动作快速的脱下羽织,企图将两个人都罩起来。声音焦急哽咽的同时,又不断催促:“哥哥、哥哥快回去!”
在帮助下,他们再次回到了走廊底下。有一郎跪坐着,手臂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这太冒险了。”炎柱感叹道,“不过也很突然, 〖炭治郎〗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吗。”
〖炭治郎〗只用力抱着祢豆子,偶尔抬手擦去妹妹眼尾的眼泪,“嗯嗯”说着一些安慰的话语。
经过短时间的思考,有一郎终于想到了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他站起身,看着周围人担心的目光,对着祢豆子说道:“你……让他再去晒一下。”
这样的提议太唐突了,祢豆子还处在担心受怕之中,她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有一郎?”
而像是听懂了有一郎的话, 〖炭治郎〗松开了抱着妹妹的手。
另一边的炭治郎,他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有一郎抚摸着手臂上、疤痕愈合过后平滑的肌肤,喃喃说了句:“那句话的意思……是指他们能克服阳光吗。”
“克服阳光吗?!”甘露寺蜜璃一脸意外,“连阳光也无法杀死的鬼,好特殊。”
“这并不是玩笑话。”伊黑小芭内看待事情更为冷静,“如果不能,没人能保证他会没事。”
炭治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他定定看着另一个自己,随后肯定道:“相信他吧……不,应该是说、相信我吧祢豆子。”
祢豆子仍然在犹豫,但〖炭治郎〗已经迎着阳光,大大方方的站在庭院之中。
外露的肌肤开始摧毁、重组,最后外表类似焦灰的皮层,一点点瓦解。他就那样站在阳光底下,带着懵懂的眼神,和其他普通人那般。
口枷被摘下,原本还有些口齿不清的〖炭治郎〗 ,在露出一个笑容的同时,一字一句的喊道:“祢、祢豆子——”
少女捂着嘴唇,随后喜极而泣。而看着抱作一团的兄妹两人,有一郎闭了闭眼睛,明白了缘一为什么说〖祢豆子〗是不同的。
夜晚、听闻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后,无一郎三番两次的询问:“哥哥,真的没事吗?”
“手臂还会痛吗,没有疤——会不会还很痛?”
不厌其烦的问题加上那个担心的目光,让不耐烦的有一郎无计可施。他只能叹息一声,用力地揉乱那头长发。
“我没事。”
有一郎还是没能找到缘一,到处寻找过,也问过不少人,但是都没有关于缘一的消息。
而入夜没多久,他就收到了一个消息。
岩柱和蛇柱、以及风柱三人,被派遣前往锻刀村。这似乎是白天的事情,这个时间他们大概已经赶到了目的地。
锻刀村和鬼灭总部一样,是十分机密的地方。为了不被鬼发现,前往锻刀村的方法也十分复杂。
鬼杀队要依靠日轮刀杀鬼,所以锻刀村的安危至关重要,而能安排三位实力强大的柱,说明敌人十分强大。
这样说来,有一郎明白了为什么缘一不在。而安静没多久,房间的门被敲响。
房间里的两人都没有睡,敲门的是天音夫人。随天音夫人一同的,还有炎柱和虫柱。
“这一切都是缘一阁下和主公大人的计划。”天音夫人解释道,“但是缘一阁下特地嘱咐,需要密切关注有一郎的状态。”
“哈?”有一郎挑眉,“他不会觉得,他不在我就不行吧。”
有一郎自然知道缘一的顾虑,无非是因为,这副身躯之所以转化为鬼,是因为缘一的原因。
就像鬼王和普通鬼的联系那般,有一郎可以感觉到和缘一的联系,也能感觉到直属上司鬼王〖耀哉〗的联系。
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从伤口的愈合速度就可以看出。而若与缘一的联系断开,想必会直接陷入沉睡。
听完天音夫人的话,无一郎也面露担心:“我要怎么办哥哥。”
“去睡你的觉。”有一郎吐槽了句。
一晚上很漫长,房间外面的虫炎两柱也没有休息。鎹鸦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去,带来了锻刀村的消息。
鬼杀队捕捉到一只实力强大、不惧怕日轮刀的鬼,那鬼虽然很强,但是意外的没有伤害人类。
于是鬼杀队在激战过后,成功俘虏那红发的鬼,并将其用特制的铁链束起,关押在一处毫无遮挡的平原之上。
从阳光露出地平线的那一刻起,燃烧的白烟就冉冉升起。众人皆严阵以待,直到确定了那鬼完全消失在阳光底下。
原地只留下铁链、以及那身红色的衣服,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欢呼雀跃——
而无人注意到,角落里一只花纹繁复的壶,轻轻动了动。
随着阳光的升起,有一郎也感觉到身体中的变化。他的目光一如俱往的平淡,但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少年咬紧牙关蜷缩起来,饥饿令双目紧缩、涎水顺着嘴角滴滴答答落下,尖锐的指甲用力扣进掌心。
那之后的煎熬有一郎记不清楚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被夺去,承受痛苦的变成了〖无一郎〗 。
昏昏沉沉间,他又开始“做梦”。
那是许久都未曾出现的预知,混乱的场面,不少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接连出现。颠倒的建筑、刺耳的喊声,红色的长发高高飘起,手持日轮刀的红发男人背对着、高举起手中的刀。
一切都定格在阳光出现的那刻,随后是欢呼声。
而看着缩小的兄长,无一郎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眼泪的同时,又小心翼翼将哥哥抱在怀中。
克服日光后, 〖炭治郎〗以惊人的速度找回了理智。虽然时常还因为太过走神,无视了别人的话,但是起码能够正常思考。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他拿起了另一个自己的日轮刀,居然没有犹豫的、就使用出日之呼吸的招式。
祢豆子也很奇怪,因为不管是自己、还是另一个哥哥,一开始所使用的都是水之呼吸。
长久的思考过后, 〖炭治郎〗笑了笑的同时,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是缘一先生教你的吗?”祢豆子猜测道,“可是哥哥,你从见到缘一先生后,就一直在沉睡啊。”
〖炭治郎〗点头认可:“缘一、先生。”
而此时的缘一,外表如同一个五岁孩童,外面裹着一身一看就大了不少的衣服,乖乖缩在箱子里。
〖炭治郎〗能够自由行动后,祢豆子带来的箱子便闲置了,没想到现在也是派上了用场。
“缘一先生需要吗?”无一郎拿着新做的口枷,兴致勃勃道,“哥哥不需要这个。”
缘一摇了摇头:“我不会、咬人。”
年幼的缘一,因为其幼态的长相,并没有成年时那副惹人厌的感觉。用蝴蝶忍的话来说,就是脸颊上的软肉看着就很好捏。
另一个箱子里,有一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就爬出了箱子。
要不是无一郎强烈要求,他才不会傻傻待在箱子里面。
那之后他睡了两天一夜,直到缘一被送回他的身边,才渐渐转醒。
而在阳光底下暴晒那么久的缘一,也消耗巨大。再加上为了那个计划,两人便一直保持着五六岁孩童的模样。
第114章
浓郁的味道略显苦涩,在草药味道间,还夹杂着淡淡的腐朽气息。
躺在床上的人以绷带缠着半张脸,连同手腕、脖颈,所有外露的肌肤,都严严实实的缠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什么光,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气,床铺上的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请不要介怀,产屋敷一族皆寿命短暂。”天音夫人低垂着头说道,“刚刚那些,便是主公全部的安排。”
站在天音面前的, 是两个不过五六岁大的孩子, 甚至比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还要年幼。
因为无惨的原因,产屋敷一族受到诅咒,历代的子孙都寿命短暂。
而如今深受大家尊重爱戴的主公, 也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躺在床上的耀哉呼吸沉重, 连一句完整的话, 也难以说清。
鬼杀队的总部被无意间透露出去,无惨得知后,怕是会连夜赶来。
然后偌大的宅邸,已经布下了埋伏。但将无惨引出并不是至关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在无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解决那个血鬼术是空间系的鬼。
缘一抬起头往里面看去,他似乎是有些不解:“火药对无惨的作用并不大,这样反倒会让你们受伤。”
哪怕刻意掩藏,但鬼灵敏的嗅觉, 还是能闻到浓浓的火药气味。
在看不到的地方,怕是已经藏了不少火药。接连的爆炸是能起到作用, 但是鬼的伤口会愈合,人类并不会。
有一郎跪坐着矮桌前,他一手撑着榻榻米,一边斜眼看去:“很明显,主公他们打算拿自己当诱饵。”
红发孩童的脸上是诧异,他摇了摇头:“不行。”
天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她摸了摸身边两个女儿的脑袋:“我们早有准备,无法拿去日轮刀斩鬼的我们,早有为这一天献身的准备。”
这样坚决的神情,反倒让缘一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是苦恼的,轻轻皱起眉:“这是、没必要的牺牲。”
而且主公深受大家的爱戴,他的离去会让很多人伤心。
“没关系的,请相信辉利哉。”天音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还有我那两个女儿。”
主公和天音夫人共有五个孩子,他们都一样年幼,却早早的懂事。
这件事知情的人很少,其他柱也被安排在各个地方,确保万无一失。
不知道如何劝阻的缘一,转过头看向有一郎。后者只撑着下巴,摆了摆手像是不甚在意那般:“我的血鬼术,不会出错。”
有一郎微微抬起下巴,一副自信的模样。缘一也松了口气:“ 〖无一郎〗的血鬼术,可以致幻。”
天音微微愣住,随后轻抿着唇:“感谢……感谢二位。”
依偎在母亲身边的两个白头发小女孩,也十分懂事的齐齐弯腰:“谢谢二位。”
“这个年纪,就更像小孩一点啊。”有一郎吐槽道,“换作无一郎那家伙,大概已经哇哇大哭了吧。”
来自兄长的吐槽,虽然表情带着嫌弃,但言语却十分关切。
不过八岁,哪怕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她们和父母亲一样,愿意为了大局而牺牲。
但比她们年长的、厉害的大有人在,自然轮不到两个孩子肩负起一切。
天音还有所顾虑,但缘一却表情认真的保证:“我会消灭无惨的。”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顿时溢满了泪水。一向稳重的天音,轻掩着唇多次道谢。
偌大的产屋敷宅邸里,一切还维持着之前的模样,但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喂!你这个家伙离珠世远一点啊!”
转角的角落,蓝色头发的身影面带愤怒,咄咄逼人道:“你和你那个妹妹一样,别这么自来熟!”
〖炭治郎〗只笑眯眯着歪过头,他好像察觉不到面前鬼的语气恶劣,只认真的解释:“祢豆子、祢豆子是最漂亮的女孩子。”
“闭嘴,明明是珠世大人!”愈史郎气愤的不行,“啊啊!”
之前有一个令人讨厌的灶门兄妹就算了,现在怎么又来一对? !
恢复少年体型的有一郎面无表情路过,他只斜眼看着那只鬼,后者便如临大敌起来。
见到熟悉的鬼, 〖炭治郎〗快步走了过去,并且将手里装在玻璃管中的药剂举起:“要给、祢豆子。”
“哼。”愈史郎冷哼一声,十分骄傲的说道,“是变回人类的药剂,这都要多亏珠世大人的研究。”
一直以来委托灶门炭治郎收集鬼的血液,所以制作变回人类的药剂,一直都有进展。但就是在数个月前,炭治郎寄来三份血液样本。
就是这些样本,让珠世意外的同时,又加快了药剂的制作速度。
〖炭治郎〗用力点头:“祢豆子。”
愈史郎有些不满〖炭治郎〗无法顺利沟通,他双手环在胸前:“喂,这一份是珠世大人给你的。”
〖祢豆子〗已经服下了药剂,只需要度过那个时间就能成功变回人类。
有一郎在〖炭治郎〗的注视下接过药剂:“我知道了。”
现在并不是〖炭治郎〗变回人类的最好时机,因为他们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好像就是因为他的血鬼术。
在蝶屋特地收拾出来的房间里,有一郎见到了那位珠世。
珠世是鬼,也吃过人,但她和鬼杀队一样,是无惨的敌人。
长相温婉的女人眉眼间,总带着淡淡的忧伤。黑色的长发盘起,发间别着一直九瓣圆形花纹珠钗。
“谢谢二位提供的血液样本,帮上了大忙。”珠世颔首道,“愈史郎。”
原本一脸敌意的愈史郎,闻言乖乖站到了珠世身后。
珠世和愈史郎,是只需要服用少量血液,就能维持生命的特俗存在。
所以他们很意外,这世间除了〖祢豆子〗外,居然还有能够靠休眠来维持行动的“鬼”。
如今亲自见到,发现确实是不同的。
面前的少年和人类很像,不像他们那般保有鬼的獠牙和瞳孔。
“变成人类的药剂,还有吗。”有一郎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
珠世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时间不够,但是还留有两份。”
除了〖祢豆子〗已经服下的一份, 〖炭治郎〗手中的一份,珠世手中还留有两份。这是为了牵绊住无惨,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有一郎点了点头:“药方呢,还有吗。”
“喂!你这个无礼的小鬼头!”愈史郎怒气冲冲的站了出来,“一点礼貌也没有!”
面带浅浅笑容的珠世并没有生气,她很轻易地就点头答应,然后将药方誊抄一份:“这些对我们而言,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能帮到你们的话,就再好不过。”
轻飘飘的一张纸,被反复阅读过多次、确定能够倒背如流后才收了起来。这个过程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让珠世不禁感叹少年的强大记忆力。
一切都准备就绪,为了迎接夜晚的到来,大家都已经维护好刀、准备踏上战场。
离夜晚到来不过仅剩一个时辰,天边被夕阳染上薄红的光晕,浓郁的紫藤花气息四散开来。
有一郎跪坐在门口,敞开的纸门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景色,以及更远的天空。
无一郎的鎹鸦银子再次飞来,她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敌意,并且觉得兄弟两人都是难得的天才,她很自豪。
作为柱,时透无一郎有自己的任务。他有自己负责的区域,需要保护的人,以及必须去完成的任务。
但他并不放心分开的兄长,虽然对比之下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无一郎让银子带了不少话,但有一郎并没有那个耐心。
他一把掐住了银子的嘴,随后在她委屈的时候,又安抚性地摸了摸银子柔顺黑亮的羽毛。
银子很受用,乖乖地蹭了蹭后,又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有一郎又等了一会,然后才从袖子里拿出那长方形状、写满怪异纹路的符纸。这是愈史郎都血鬼术,可以共享视野,并且将其附着在敌方眼目之上,能够和幻术一样起到致幻的作用。
将符纸绑在银子的腿环上后,有一郎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吧。”
振翅的声音后,偌大的宅邸再次变得安静下来。有一郎轻抚着腰侧的刀柄,静静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我知道你能听到吧。”空荡荡的房间里,少年突然开口说道,“不要逞强,确定能重伤无惨后,后面的交给珠世。”
这是他们的计划,有一郎他们只需要做到,尽可能的重创无惨就好,而珠世会趁机注射转化为人类的药剂。
虽然不知道药剂能不能完全起效,但总归能拖延一定的时间。
这期间,鬼杀队的其他人要负责剿灭十二鬼月,最起码那只拥有空间血鬼术的鬼,必须得死。
像是回应那般,左手都小拇指轻轻翘起。有一郎低垂下头,低声嘟囔了句:“都会结束的。”
像是没听到少年的自言自语那般,珠世一直安静站着,直到夜幕彻底降临。
跪坐着的少年站起身,随即身形快速变幻、化作一个成年人的模样。一同变化的,还有屋子里的情况。
原本空荡荡的床铺上,突然多出一个咳嗽着、虚弱的身影。在病人身边,白发的女人一脸担忧,另外两个白头发的小女孩,端着水盆在一旁伺候。
珠世突然发现,她好像看不到那位少年了。余光之中,好像能隐隐约约看到流动的云霞。
而远处,熟悉地、厌恶的气息,越发靠近——
第115章
戴着帽子、一身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黑色的卷曲短发、红色的竖瞳,他的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笑容,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产屋敷、产屋敷耀哉!”男人张开双手,大笑着说道,“躲躲藏藏这么多年的你们,也会有终结的一天啊!”
无惨以手掩唇, 他红色的眼睛眯起:“你本有挑战我的机会,但你们太愚蠢了!”
“继国缘一、只因为他变成了鬼,就无法接受吗?哈哈哈哈, 我还要多谢你们的愚蠢, 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以继国缘一的实力, 区区鬼杀队自然无法抓住他。这只能证明,那个家伙是自愿求死的。
被一直保护的、信赖的人背叛,哪怕是神之子也无法接受吗?
床铺上的人被搀扶着,偶尔低声咳嗽着,绷带缠了满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味,浓烈的紫藤花气味,好像掩盖了一种淡淡的味道。
对于无惨而言,紫藤花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但嗅觉还是被干扰,以至于第一时间没能注意到那个气息。
蛰伏千百年的鬼王, 只会在黑夜之中行动,他一向谨慎,所以得以苟活至今。
〖无一郎〗的面上难掩鄙夷,他远远的听到了烟花绽放于空的声音,明白了计划已经开始。
于是云霞散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黑色长发的男人高举起手中的刀。
利刃直指面门而来, 无惨后退躲过,被欺骗的恼怒让他面目扭曲,但更多的是警惕。
是鬼、是未知的血鬼术,作为鬼王,他不能接受有自己无法掌控的鬼。
“你到底是谁?”无惨眯眼质问,“找死。”
持刀的身影快速躲闪, 〖无一郎〗将刀横过,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笑容:“躲躲藏藏多年的,不应该是你吗,连在阳光底下活动的机会都没有,我看阴沟里的老鼠比较适合你。”
“鬼王?自封的吧,我看你没有缘一先生的一星半点厉害。” 〖无一郎〗面带笑容,轻飘飘的直戳无惨痛处,“缘一不在又如何,我可不觉得我们毫无胜算。”
刀光快速闪过,几个呼吸间便是起手的多个招式。被激怒的无惨冷笑一声,后背蜿蜒冒出形状怪异的骨鞭,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在这座宅邸里,有很多火药。引燃它们可以重创无惨,获得短暂的机会。
但那样身处同一地方的自己,也会短暂的失去行动能力。 〖无一郎〗轻抚着额头上哥哥亲手贴的符纸,随后深呼吸着摆出进攻的架势。
虽然难以达到缘一的高度,但是复刻那样的招式是没有问题的。 〖无一郎〗转动眼睛观察着,在来到宽阔的院子里后,朗声喊道:“ 〖炭治郎〗 !”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抹火光在黑夜之中亮起。红色的长发摇曳,发间的日轮耳饰让无惨一愣。
火光照亮了这一小片地方,隐约间无惨好像看到那个压迫力十足的身影。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阻拦,但距离近了才发现不同。
无惨为刚刚怯懦、想要逃跑的想法而恼怒,他越发愤怒、确信缘一真的消失的同时,又咬牙切齿想要将面前的两人碎尸万段。
〖炭治郎〗握刀不过短短半个月,但动作流畅且连贯。 〖无一郎〗时常好奇,缘一的特训居然如此厉害。
他加入鬼杀队后,握刀两个月便成为了柱,不过在年幼时,也曾受过缘一指导。之后主动成为鬼后,也与后者学习过更精进的刀术。
而正因为学习过, 〖无一郎〗才深刻的明白,缘一的教学不是普通人能够简单学会的。
和〖炭治郎〗的配合还算默契,无惨的动作也乱了起来。
归根结底,没有经过训练的无惨,哪怕拥有强大的实力,也难以应付从两面同时而来的快速攻击。
但这样僵持是没有结果的,因为都是鬼、伤口都会愈合,所以拉扯战是毫无意义的。
而无惨也想到了这点,他为自己没办法快速处理这两个“蝼蚁”,而觉得恼怒。于是大喝一声后,骨鞭快速挥动,形成重影的同时又快速分散开。
数量增多的鞭子从数个方向而来,一时不查、 〖炭治郎〗松开了握刀的手。
他的手臂硬生生承受骨鞭的重力一击,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随后整个人的身躯被横扫着,朝外快速飞去。
〖无一郎〗喊了一声:“ 〖炭治郎〗 !”
快速退开一定距离后,骨鞭也跟着接踵而至。原本的建筑被横着大力扫过,发出“轰隆”声响的同时,坍塌大片。
无惨想要乘胜追击,但原本应该被扫飞出去的人,居然咬紧牙,死死扯着由他身后生出的骨鞭。
巨大的力道扯着无惨一个踉跄,而另一边的〖无一郎〗也见缝插针,他一手握刀柄、一手以掌心用力抵着刀把,将锋利的刀刃往前送去。
原本干净整洁的脸上,悄然浮现红色的云纹。大力的握刀下,原本的刀刃变成明亮的红色。
吃痛后无惨怒而伸出手,他一手成爪、尖锐的指尖狠狠抓挠向〖无一郎〗 。
〖无一郎〗偏侧过头,空出的一手五指并拢、成掌形闪去。
随后看着轻易被削飞的半截手臂,无惨一脸不可置信。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愤然扭头看去。
死死抓住骨鞭的〖炭治郎〗 ,浑身冒起浓烈的火焰。从他尖锐的十指向外延伸的,是纤细但坚韧的丝线。
这丝线由无形到有形,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缠绕着无惨的脖颈、四肢。
虽然砍头无法消灭无惨,但是可以延缓他恢复的速度。
〖无一郎〗心领神会,立马配合起来,脚踩着无惨胸膛的同时,又用力向后蹬去。
那丝线淬血一般鲜红,紧接着又燃烧起来。无惨尖声发出吃痛的咆哮,但让他恐慌的是,那丝线不仅仅抑制了他的实力、也影响了他的恢复。
〖无一郎〗看着〖炭治郎〗坚定的表情,越发确定了哥哥的“预言”。
炭治郎、是命中注定要解救他们的存在。
“鸣女!”无惨怒吼道,“把这两个家伙弄走!”
话音刚落,在丝线和日轮刀的配合下,无惨的头颅被成功砍下。赤红的瞳孔怒目而视,失去头颅的身体依旧站立,无数奇怪的鞭子张牙舞瓜的四处攻击。
借着骨鞭的力道, 〖无一郎〗在半空翻身调整姿势落地,但是并没有落地的踏实感,他察觉到脚底下一空。
一声铮鸣响声后,地面上凭空出现一扇门。 〖无一郎〗企图用手扒住门框,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下落。
视线变幻、建筑颠倒,等再次站定时,已经身处一片混沌城之中。
〖无一郎〗并没有找到〖炭治郎〗 ,但是他远远地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通过额头上的视觉共享,他确定了队友的方向。抬头看去,来时的门已经不见。
他并不着急对付无惨这件事情,因为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发展。 〖无一郎〗扯了扯额头上的符纸,轻声说了句:“后面的就拜托了,哥哥。”
原本成年人的身形开始缩水,少年站在混乱的建筑当中,短暂的思考后目标明确的朝一个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地面上,找回自己脑袋的无惨暗骂着。虽然成功将那两个烦人的小鬼甩走,但是一时半会也无法摆脱,那个红头发小鬼血液的影响。
而此时被摧毁的建筑里面,黑发的女人身穿和服,缓缓走来。
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无惨轻蔑的嘲笑出声:“你苟活至今,对得起自己的背叛吗。”
珠世的脸上带着愤怒、更带着悲伤过后的冷静,她语气平稳:“无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偌大的无限城里,被分割成数个战场。鬼杀队的敌人是六个上弦,但除了柱可以成为上弦的对手外,其他普通成员更多的是作为第二道防线。
有一郎快速奔跑在无限城,他的双目不断转动,锁定着附近还在变幻的建筑。
他利用预知的血鬼术,预知了几秒钟、甚至是几分钟之后的未来,从而在错综复杂的无限城,找到正确的路。
这样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时间来不及、他没办法去支援所有人,所以只能就近选择了最近的战场。
越靠近战场,寒冷的冷气就铺面而来。淡淡的味道像是指引,带着他成功来到战场之上。
“嘭”地一声声响,原本的木门被从外撞开。上弦二童磨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转过头去:“嗯?有新的客人啊,不过不请自来,好像不能算是客人。”
半空腾飞的身影快速拔刀,紧接着蓄力攻击:“霞之呼吸——三之型!”
少年借着水池上建筑为落脚点,磅礴的云霞立马弥漫开来。
“后撤!拉开距离。”有一郎大声喊道,“他的冰应该有毒。”
随着这大声的提醒,其他人纷纷散开。但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了身体。
第116章
四散的碎冰在半空中飞快融化, 一座座冰雕的巨人接连出现。
温度急剧下降,呼出的气体仿佛都要结冰。
“不要莽撞!”有一郎几乎是大声喊道,眉头紧紧皱起, “蝴蝶小姐,你也是。”
少年站在最前面,一边一刀砍断冰雕的脖子,一边扭头看着其他人。
上弦二童磨、面上带着笑吟吟的表情,手中的金色铁质扇子却如同刀刃一般锋利。
那是与冰相关的血鬼术、有毒,呼吸间毒蔓延速度更快, 更何况多少都有见伤。
其中猪头不知道丢哪里去的伊之助,伤势最为严重。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伤痕累累也一直往前冲着。
“冷静一点嘴平少年。”炼狱一个滑行,以刀尖没入冰面停下,“往后靠。”
与上弦二对战的有两位柱,炎柱和虫柱。炎柱已经开启斑纹,对于毒素的抗性更高。他想要尽力保护后辈,但发现还是有些困难。
锋利的冰锥从天而降,有一郎顺手将手中的刀换了个方向,随后横斩而去。
出奇顺利的, 这一刀砍下了童磨的手臂。但后者依旧不慌不忙, 甚至并没有被激怒。
“仔细看的话,虽然很像女孩子,但毕竟不是呢。”童磨歪过头,笑容中带着些惋惜,“我只对女人感兴趣,毕竟口感是完全不同的。”
金扇被徐徐展开,锐利的边缘滑过少年的手臂, 十分轻易地就扯下大片血肉。
有一郎面不改色,他的瞳孔有些不自然的转动着,对上那双虹色的眸子时,瞬间变成特殊的竖瞳。
童磨有些意外,并不是指动作被控制住,而是那双淡青色眼眸中浮现的数字。
上弦、肆,是十二鬼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弦肆是半天狗。不久之前他们还见过,半天狗似乎并不打算和柱对上,只隐匿在角落之中,打算杀绝那些普通鬼杀队队士。
被控制的短暂时间里,炎柱长呼吸一口,借着虫柱的掩饰,短暂蓄力后、横过刀柄直斩而去。
嘭地一声后,大片冰墙快速融化,冒起的烟雾渐渐遮挡了视线。
有一郎不再近身,他矮身借着云霞藏入角落。经过观察,可以确定童磨是一个古怪至极的人。
他和炎柱目前是威胁最大的存在,但童磨却更加在意虫柱和其继子香奈乎。或许就如其亲口说的那般,他只吃女人、也只对女人感兴趣。
而发现这点后,注意到虫柱的异样就不困难了。那愤怒的表情,打破一向维持的冷静,紧抿的唇角用力到发白。
蝴蝶忍好像早知道上弦二只吃女人,似乎已经有了打倒他的办法。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虫柱专研药剂学,以及身上总有若有若无香味的原因。
有一郎找到了炎柱,短暂的知会一声后,通过额头上的纸符,联系上支援。
冒起的火焰升腾、于是气温也渐渐回暖,异色的火焰格外鲜红,离得最近的蝴蝶忍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后来者已经踏碎木质的平台,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双红色的竖瞳微微弯起,红发的少年笑容温柔:“别担心、我们在。”
顺着提示, 〖炭治郎〗很轻易就找了过来。他的思维逐渐清晰,理智也逐渐回笼。
因此他闻到了浓浓的悲伤气味、还有愤怒,小小的身体里面,有太多情绪。
蝴蝶忍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对于面前红发的鬼,她眉眼间的愤怒终于被冲淡些许。
“ 〖炭治郎〗 ……”
“嗯。”
看着很快便找回理智的虫柱,有一郎稍微感叹了句“不愧是灶门家人”。那对兄妹,不管是人是鬼,都带着天然的亲和力。
接下来的战斗就顺利很多, 〖炭治郎〗的存在好像是天克所有鬼。
淬血的丝线如同日轮刀一样锋利,那染血燃烧的火焰,在鬼身上留下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童磨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那个红发鬼的血液很特殊。他喜爱稀血的女人,那样会给鬼一种沉醉的感觉。
但顺着伤口侵入的血液,裹挟着他的躯体,燃烧起来。伤口愈合的速度越来越慢,召唤的冰人也被几次三番融化。
童磨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你这样的话,会很让我难办诶。”
“喂,你不会是废物吧。”有一郎一如既往的厌弃道,“你好像连愤怒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这副困扰的样子也是模仿别人的吧?真是蹩脚、拙劣的很。”
少年的表情嫌弃,语气带着鄙夷。听完后童磨的笑容果然淡了下去,他下半身陷入开满荷花的池子里,血色逐渐蔓延开。
童磨确实不懂情感,也不会因为这样挑衅的话而愤怒。哪怕察觉到死亡将近,他也半躺靠在水中,表情平静。
最后他扭头而去,对上那个有着蝴蝶发饰的身影:“蝴蝶忍对吧,蝴蝶小姐、愿意同我一起赴往极乐世界吗。”
蝴蝶忍勾起嘴角,一边冷笑着、一边将手中的刀尖插入童磨的眼睛:“去死吧、你这种恶鬼,乖乖下地狱吧!”
随着那滩□□化作飞灰,原本站立的蝴蝶姐妹相拥着跪坐下去。
有一郎没有时间再拖延,他扯了一把〖炭治郎〗 ,后者原本还能勉强站立,被一扯直接踉跄着栽倒下去。
先是面对鬼王,后又是上弦二, 〖炭治郎〗的消耗太大,如今已经疲惫到难以行动。
将〖炭治郎〗交给蝴蝶忍几人后,还能行动的炎柱和有一郎一同,赶往下一个战场。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灶门炭治郎和妹妹背对背相靠,面前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粉发鬼。
兄妹两个配合还算默契,在对战上弦三时,极力配合着水柱。他们一行人刚解决完上弦六,身上已经有不少伤口。
音柱大腿负伤难以正常行动,所以被其他队员接走。剩下的几人便赶往其他地方,但是中途却遇到了上弦三。
感受到水柱的实力后,猗窝座便认真起来,但更让他高兴的,是从身后突袭而来的火焰。
“炼狱先生!”
看到还活着的炎柱,一直失联的炭治郎松了口气。
猗窝座也战意盎然:“杏寿郎!让我们继续之前的决斗吧!”
有一郎并没有拔刀,他能够逐渐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快速流逝。
“给我、炭治郎!”有一郎喊道,随即高举起手。
炭治郎会意,将背上的箱子丢了出去。少年稳稳接住,随后身形一矮,从建筑之间的缝隙挤了出去。
那是无惨大人下令,必须杀死的“鬼”。猗窝座眯眼看去,并没有打算阻拦。而水柱和炎柱两人,已经从两个方向同时攻来。
鎹鸦在低空飞着,它带着靠大家收集到的情报,尽职尽责在前面带路。
越往前去路便越发宽敞,视线一晃,有一郎便朝下坠去。
额头上沾满血迹的符纸本就破损不堪,现在更是直接飞远。有一郎已经顾不上了,不过他也已经顺利赶往了战场。
攻击如同四散的碎石、无处不是,在地面和柱子上,留下了弯月牙的痕迹。
有一郎滞空的同时拔刀,稳稳将攻击弹开。
如同蜿蜒蛇形的攻击从他身后而发,身穿紫色衣装的鬼,只轻易抬手就破解。
“哥哥!”无一郎喊了一声,想要过去却被瞪了一眼。
蛇柱掩饰着风柱后撤,两人拦在了另一个方向。他们的敌人是上弦一,是一个会使用呼吸法的强大剑士。
那张脸上长着六只眼睛,连其手上的刀刃也遍布着怪异的花纹,就好像是无数双眼睛一样。
“好丑。”
少年直言不讳的嫌弃,甚至大声地“啧”了一句。黑死牟用六只眼睛看去:“变成鬼的你,只会和他一样更加优秀。”
“不要。”无一郎露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嫌弃表情,“你觉得你是谁?和哥哥做比较,你也配吗。”
黑死牟沉默片刻,又说了一开始的那句话:“你是我留存在世的血脉。”
有一郎冷笑一声:“你是谁啊就乱攀亲戚,长六只眼睛了不起吗,这不是就开始胡说八道了,谁是你亲戚啊,六只眼睛都看不明白,还长得这么磕碜。”
很明显可以看到,上弦一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波动:“你,是被谁变成鬼的。”
那张脸虽然有六只眼睛,但有一郎还是认了出来。
黑死牟和缘一很像,这让他开始怀疑,面前的是不是缘一口中那个,没能保护好的双生哥哥。
这样想着思路就清晰起来,有一郎想到了箱子里的缘一,于是扭头说道:“这里交给我和无一郎,你们去支援别人。”
风柱和蛇柱本来还有些犹豫,不死川更是直接骂骂咧咧开口道:“你?你们两个小鬼胡闹什么。”
但少年并不理会他们的话,只将背上的箱子放了下来。蛇柱了然,抬手按住了想上前的不死川。
少年身形快速拉长,一转眼就是青年模样,而瞳孔中的数字也越发明显。
云霞四起,黑死牟只淡定道:“以你的潜力,大概可以晋升更高阶位。”
无人回应他,室内布满云霞,一个眼熟的身影缓缓出现。
那双红色的眼中满是泪水,黑死牟大惊。
“哥哥。”
第117章
淡泊的云雾渐渐散去, 红发的身影越发清晰。
他就那样站在面前,背脊挺直、面露怜悯,一出现就好像那明亮的火焰一般, 刺得人眼睛生疼。
六只眼睛圆睁,瞳孔同时紧缩。黑死牟下意识咽了咽,握刀的手更加用力。
他几乎是呢喃般,带着不可置信又夹杂着愤怒:“缘一……?”
红发的身影并没有否认,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但是黑死牟却听见脑内,鬼王无惨的愤怒咆哮。
“不可能!继国缘一肯定死了, 这不过是那个家伙的幻术!黑死牟!”
尖锐的指甲因为紧握成拳的动作, 刺入了掌心。黑死牟延伸微变, 心情颇为复杂的上前一步。
他的动作很快,高举起的刀极快斩向“缘一”。随后就像是镜花水月那般,那个高大的身影化为虚无。
就像许多年前一样,黑死牟再次亲手斩向自己的弟弟。但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臂,他又紧抿着唇,情绪波动大了起来。
千百年来的修行,并没有让他觉得可以轻视缘一,现在看来缘一就是无法逾越的大山。
他不正是为了追赶上缘一, 才选择变身为鬼的。但现在, 缘一也变成了鬼。
他大概永远也无法赶上缘一了。
雾气再起,那个红发的身影再次出现。长着六只眼睛的恶鬼浑身紧绷,眼中带着愤怒和复杂的情绪。
“哥哥。”缘一喊了一声,“哥哥是为什么变成鬼的呢,无惨并不是值得追随的人。”
看着熟悉但又截然不同的兄长,缘一只觉得懊恼。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自己,也无法保护好哥哥呢?
黑死牟转过身去, 他相信了面前的人影是幻术,并且暂时屏蔽了无惨的视野和话。
“为什么、为什么……”黑死牟的声音很低沉,但渐渐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的拔高,“继国缘一!你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为什么还能站在这里?”
为什么又要主动变成鬼、并且不依靠吃人来获得力量? !
有太多想要质问的话了,黑死牟直觉得心境大变,备受打击的他看到了自己和神之子的差距。
不甘、愤怒、嫉妒,身为人类的缘一他都无法企及,现在的缘一……已经是真正的“神明”。
那是六只眼睛也无法看清的动作,那是我化身为鬼百年来也无法达到的高度。
六只眼睛一同闭上,再睁开时已经带上了坚定:“缘一,告诉我、我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同降生于世的双生子,在百年后再次对立。
上天是不公平的,神之子降生于世,他从幼时和寻常人就是不同的。但既然是神之子,那他继国严胜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上弦一果然是严胜先生吗。” 〖无一郎〗离得够远,他按着另一个自己,“这是他们兄弟间的事情,我们就别插手了。”
时透无一郎一手捂着胸口,那里有一道自上而下的伤口。不过因为队服是暗色,溢出的血迹就没那么明显。
上弦一很强,一个照面就分出了胜负。无一郎躲避不及,正面挨了一刀。
少年脸色苍白,在确定可以放松后,才直接一屁股坐下,随后长舒一口气。
伤口被简单包扎, 〖无一郎〗眯着眼睛,注意着那边兄弟两人的状况。
而看他看的入神,时透无一郎也探头看去:“所以,上弦一和缘一,是兄弟吗。”
〖无一郎〗点头,但也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严胜是缘一的兄长,但是这个世界,严胜为什么会选择变成鬼?”
而且还是食人恶鬼,长相丑陋、气味难闻。
“应该是因为无惨的原因吧。”时透无一郎思考过后回答道,“所以、缘一他……”
缘一两人是双生子,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哪怕理念背道而驰,但他们现如今都是鬼。
缘一能对哥哥下手吗?
看出另一个自己的疑惑和犹豫, 〖无一郎〗轻笑一声说道:“他会的。”
就像是为了验证这句话一般,那边的战场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火光的照耀下,恶鬼的身躯一分为二。但哪怕是日轮刀将其身躯一分为二,黑死牟也并没有消失。
断裂的缺口处不断增生,原本体型接近人的恶鬼,逐渐扭曲身形、变得更加丑陋。
缘一低垂着手,他跪坐着,目光落在那个掉落的小小布包上。
那布包已经颇有年岁,陈旧的颜色黯淡,边缘也有磨损,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保管的很好。
而被一刀砍破的布包里,装着断成两截的木笛。缘一一愣,随后眼泪顺着眼尾滑落。
“哥哥,我一直记得。”缘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木笛。
那木笛也十分破旧,在吹奏下发出“呜呜”的破烂声音。
隐约间,继国严胜好像看到了幻觉,他看到小小的缘一笑着,对他说要成为天下第二的武士。
“缘一……”严胜不再挣扎,“是你啊——”
〖我一直想成为的、是你啊。 〗
恶鬼消散,只留下一件紫色的衣服。缘一很快的调整好动作,他捡起日轮刀,又看了眼慢慢消散的、属于兄长的日轮刀后,才朝那边的两人走去。
无一郎呲牙咧嘴的,他将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一副委屈地模样:“我知道的哥哥。”
有一郎冷笑一声,随后又用力捏了捏无一郎的脸颊:“给我去休息,剩下的交给缘一。”
“不行。”无一郎拒绝的很干脆,“我不能让大家冒着生命危险去消灭无惨,只要我还能动,就一定要去帮忙。”
这点有一郎自然清楚,他又气又恼,因为弟弟的不听话而气愤,随后又重重的一拳垂在无一郎脑袋上:“有缘一的话,还需要你干什么?”
看着兄弟两人的打闹,缘一露出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走吧。”
他并没有因为亲手杀死兄长而悲伤难过,因为他很清楚,属于他的兄长已经在那天死去。
而这个世界的兄长,是被困在现世,他不过是替兄长送上解脱。
有一郎表情复杂,最后还是“啧”了一声,干脆的甩开无一郎的手:“自己走。”
伤势并没有严重到无法行动,所以无一郎挠了挠脸颊,就乖乖自己站着。
失去共享视野的符纸,几人就无法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不过快速飞来的鎹鸦,却带来了好消息。
不过还没等听清楚鎹鸦的话,脚底下的地面就开始轰隆倒塌。
无限城快速变化,像是失去控制那般不断颠倒、旋转。但很快的,随着轰隆的巨响,头顶稀稀拉拉掉落不少东西。
再抬头看去时,越来越多的天空出现在视野内。无限城被破坏,他们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这样的话,无惨就无处可逃了。
越来越多的鎹鸦像是报信一般,出现在天空上,为几人指引方向。
缘一抬头看去,确定了方向后并不着急赶过去。他转过身,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的注视下,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抱歉,先睡一会吧有一郎。”
有一郎并没有拒绝,他只是回头又看了眼无一郎,随后半闭着眼睛点头。
他自然知道,没有进食、也没有休眠的情况下,还能行动和战斗,都是多亏了缘一的原因。
现在是最后的决战时刻,虽然不能亲眼看到最后那一幕有些可惜,但是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没多久,匆匆赶来的隐接过昏睡的少年。他们目送着缘一两人远去,一同在心中祈祷着一切都要顺利。
双眼闭上后,眼前并不是一切黑暗。就如同之前的预知那般,有一郎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看得十分清楚。
所有还能动弹的柱和缘一汇合,然后一同赶往无惨的方向。
接下来的也如同预料的那般顺利,不过唯一意外的点,就是看到缘一的瞬间,无惨就企图分裂成数块逃离。
但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那些蠕动的肉块被切砍成粉末。
在阳光洒向这片大地的同时,鬼杀队也迎来了胜利——
“ 〖祢豆子〗 ?”
走廊底下,头上缠着绷带的炭治郎喊了一句。院子里端着盆子的少女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哥哥。”
炭治郎愣在原地,他因为被无惨偷袭,受伤沉睡了几天。
“不要走神,哥哥。”身后传来一样的声音。
看着两个祢豆子,看着两个都是人类的祢豆子,炭治郎终于喜极而泣。
“我们、我们打败无惨了。”炭治郎抱着两个妹妹,“我们给妈妈、还有弟弟妹妹们报仇了,祢豆子!”
手臂吊起的善逸原本躲在角落,看着那边和谐的氛围,也一抹眼泪抱了过去:“呜呜,炭治郎、祢豆子!”
从善逸加入后,那哭喊声就要震破屋顶了一般。于是炭治郎和善逸两人,脸上还挂着泪、头上就被笑眯眯地蝴蝶忍来上一拳。
“还有不少伤员,二位请安静一点哦。”蝴蝶忍恢复那个温柔和善的表情,顺带拍了拍手,“另外,缘一先生也醒了。”
打败无惨后,缘一虽然及时藏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但站了没多久,还是噗通一声栽倒下去。
蝴蝶忍本来预测,可能会睡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三天就醒了。
只能说,不愧是缘一。
第118章
和无惨的一战鬼杀队伤亡惨重, 但幸运的是大部分人都活了下来。
因此蝶屋也变得热闹起来,就是病房位置不够,临时加建了不少。
宽敞的院子里,红发的少年伸了个懒腰。他轻轻嗅了嗅,脸上带着笑容通知道:“缘一先生,有人来了。”
乌泱泱挤来的正是炭治郎几人,而两个祢豆子,转而亲昵地挽着另一个哥哥的手。
〖炭治郎〗已经能够流利地说一些简单的话,他笑着弯弯眼睛,摸了摸两个妹妹的脑袋。
“缘一先生, 你没事吧?”另一个炭治郎关心道。
善逸躲在炭治郎后面,看着大大咧咧站出来来的伊之助,颇为犹豫的站直身体。
他还记得因为搭讪祢豆子,然后被缘一训练的场景。对别人来说,能得到缘一的指导是好事,但对善逸来说,那和地狱一样恐怖。
醒来的缘一依旧没有什么明显表情,他跪坐在榻榻米上,背脊挺直。而一个身影趴在他的膝盖上,双目紧闭。
“无事。”红发男人淡定说了句, “无一郎呢?”
趴在缘一膝上的是有一郎,他像是毫无意识那般,手僵硬地垂落着。
面对缘一的疑问,回答的是从门外挤进来的无一郎,少年端着着木盆,稳稳的踏步走来:“我在这里,缘一先生。”
打湿的毛巾搭在有一郎的额头上,虽然知道这样照顾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无一郎还是乐此不疲。
缘一很正常地醒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的哥哥,却闭着眼睛连呼吸和心跳也没有。
无一郎很担心,尤其是这种情况,连缘一也无法解释。
太阳很好,是一个久违的大晴天。蝶屋很热闹,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他们在忙着大扫除,以及重建主公被摧毁的宅邸。
按道理来说,以产屋敷的财力,另选一个地方重建宅邸也没问题。但是主公却像是颇为怀念那般,说着:“以后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那便选择继续住在这里吧。”
于是以往忙碌斩鬼的剑士,现如今投入到建造当中。
伤养好后,鬼杀队的剑士可以选择离去,拿一笔钱回到故乡好好生活,并且日后也固定来领足够生活的钱。
当然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鬼杀队,由产屋敷负责饮食起居,或加入产屋敷的产业工作。
很多人都选择了后者,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能回去的家。不过也有例外,以柱为例,那位恋柱似乎就打算回归家庭。
与无惨决战的那天晚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相拥而泣的蛇柱和恋柱,他们大声告白着、说着下辈子也要做夫妻。
所以没死、并且在相邻的病床上醒来后,甘露寺蜜璃一边通红着脸,一边又哭着说:“太好了!”
蛇柱和恋柱互相喜欢,这点鬼杀队的大家有目共睹。毕竟柱的集训时,不少人都看到他们两个黏黏糊糊的场景。
用某些人的话来说,就是可以看见粉色的泡泡飘起。
所以在主公的见证下,他们准备结婚。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于是大家又加班加点的赶工,要为这对新人创造一个合适的结婚场所。
昏昏沉沉的感觉、眼睛像是睁不开那般,但是咚咚咚的巨响,一直接连不断的在耳边响起。
有一郎觉得烦躁,他费尽心思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个很逼仄的空间,而且能隐约感觉到在摇晃。
伸手用力推时,头顶打开了一丝小缝,紧接着一缕阳光照了进来,首当其冲的手臂就传来了灼烧的痛感。
“哥哥!”
无一郎着急忙慌的放下背上的箱子,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快速挪到一旁的树荫底下。
沉睡一个月后,有一郎终于醒了。无一郎激动的抱住兄长,泪流满面:“哥哥!你终于醒了,呜呜。”
周围堆满了树木,看着是在重建。有一郎先是皱眉,伸手拒无一郎眼泪汪汪的脸,随后才询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月。”路过的祢豆子顺口答道,“真是好久呢,不过哥哥曾经睡了两年。”
无一郎终于收拾好情绪,转而乖乖坐着。他的袖子挽起,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
而从地上散乱的木头可以看出,这些木头都是无一郎搬运的。这让有一郎想到了,很早之前无一郎还是连一根木头都扛不起的孩子。
记忆回到了久远之前,那个总跟在他身后、依赖在父母身边的弟弟,如今也长成了可靠样子。
但有一郎还是心中郁闷,他伸手抚在胸口,最后长长的叹息一声。
“算了,你先去忙吧,我去找缘一。”
被哥哥拒绝靠近的无一郎顿时抿起唇,但也想着赶快干完,就可以赶快去找哥哥,于是便更加卖力起来。
沿着走廊底下的影子,有一郎回到了蝶屋。一路上他看到不少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们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个时候,有一郎才有一种实感,无惨已经被打败了。
但很快他又烦躁起来,毕竟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并不相同。
缘一依旧跪坐着,眼睛看着很远的地方,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银子的脑袋。
“喂。”有一郎走进门,唤回缘一的思绪,“知道要怎么回去了吗。”
缘一侧过头,轻轻颔首,随后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记起来了吗。”
有一郎没有否认,也盘腿坐了下去:“嗯啊。”
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像是都欲言又止,但最后又归于安静。最后还是路过的〖炭治郎〗 ,打破了这边的沉默。
院子外面好像热闹起来,连银子也按耐不住,脱离缘一的怀中往外飞去。
〖炭治郎〗侧头听了许久,随后若有所思道:“是主公大人。”
站在阳光底下、被“孩子们”簇拥着的,正是面带浅浅笑容的产屋敷耀哉。
他脸上可怖的伤疤褪去减淡不少,虽然视力还未完全恢复,需要夫人的搀扶,但已经能够独自行走了。
而大家追随敬仰的主公大人,此刻正在真心实意的道谢,对每一个人。
天气很好,微风徐徐。有一郎坐在避光的走廊底下,见到了一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炼狱?”
躲在柱子后的少年缩了缩脖子,但又很快想到应该大大方方站出来,所以便走了出来。但他眉尾下撇,倒是有一种内敛含蓄的感觉。
有一郎了然,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杏寿郎的弟弟吧。”
炼狱千寿郎也点了点头,他像是想起什么,露出一个含蓄腼腆的笑容:“您是有一郎君吧,我听哥哥提起过你。”
有一郎挑眉:“哦?”
他并不在意外人对自己的评价,只是看到千寿郎,就想起自己也是一个兄长,所以便也有了耐心:“不认识路了吗?”
少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随后点头承认。
将人带去主公宅邸的路上时,迎面就走来又一个“猫头鹰”。
看着那胡子拉渣的脸,很明显可以看出是炼狱兄弟的父亲、前任炎柱。
但那个身上还带着淡淡酒气的男人,只是危险地半眯着眼睛,随后将千寿郎带走。
千寿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后快步跟了上去。这一路上有一郎也明白了,千寿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即将到来的,諵讽蛇柱和恋柱的婚礼。他们的婚礼会在主公宅邸举办,而恋柱都父母也受邀而来。
他们好像很高兴,女儿能有这么多优秀的同辈。
而炼狱一家,是作为蛇柱的亲友出席这场婚礼。
这是消灭无惨后的第一件喜事,大家都十分高兴,因此举办的十分盛大。
几柱坐在一起,连以往特地坐旁边的水柱,也有了一席之地。其中风蛇两柱,因为今天是一个值得开心的日子,所以特地没有和富冈义勇计较。
伊黑小芭内一身正装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手握酒杯,敬完主公和甘露寺父母后,便来到了同僚这桌。
甘露寺蜜璃一身纯白无暇的白无垢,更衬托得脸上绯红如同云霞。
作为一桌里面唯一未成年的,无一郎只眼巴巴的看着,坐在旁边的兄长将他面前的酒杯拿走。
有一郎对人类的食物并没有食欲,所以一直坐着并未有所举动。但他没忘记,无一郎还没有成年。
“喂,只是些果酒吧。”宇髄天元笑着解释,“而且对时透而言,这些酒无伤大雅。”
事情确实是这样,于是无一郎鼓起勇气要了回来。有一郎先是瞪了眼起哄的音柱,不过大喜的日子,也没必要计较这些。
酒席散去,偌大的宅邸依旧热热闹闹的。
不合群的缘一早早离场,而刚刚好月亮正上树梢,半夜时分、云层散去。
“我已经和另一个哥哥说过了。”祢豆子握紧〖炭治郎〗的手,“缘一先生,我们也准备好了。”
缘一转过身去,看着一前一后的两个长相一致的双生子,默默地说了句:“再等等吧。”
似乎是那一杯果酒的原因,无一郎觉得头晕乎乎的,脸颊也发热。
但正因为头脑不够清晰,他才能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把拉住了有一郎的衣袖。
少年吸了吸了鼻子,声音闷闷的:“不要走,哥哥。”
就像重逢的喜悦来得突然那般,如今分别也太过突然。
有一郎轻轻握住了弟弟的手,长时间内没有一句话吐露。
他并不擅长告别,和灶门兄妹之间的互相鼓励、互相安慰不同,他甚至一想到无一郎落泪不舍的样子,就会犹豫。
本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剩下的事情也已经拜托给主公。但他们本就是双生子,这么会察觉不到对方的变化。
无一郎慢慢擦了擦眼睛,不再重复那句话:“我知道了。”
“要好好吃饭。”有一郎突然开口,“不要再使用呼吸法,蝴蝶忍和珠世会研究出药物,所以给我好好的活过25岁。”
“记得按时睡觉,要和大家好好相处。那个音柱不是个好人,离他远点。”
“炼狱和炭治郎都是好人,你可以去投靠他们……”
离别时的话有太多,这是一个兄长最后的絮絮念。月光皎洁,无一郎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短暂的拥抱过后,有一郎毫不犹豫朝外走去。院子里洒满月光,缘一几人早就在等待。
染上血色的丝线缠绕,院中漫起冲天火光——
一切就像梦那样,来的突然、结束的很快。无一郎站了很久,最后在一直等着的炭治郎的安慰下,终于释怀。
身体再次传来那种如同斩首的痛苦,以至于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溢出。但有一郎很清楚,悲伤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疼痛。
再次醒来时,看着熟悉的黑漆漆的地方,以及到处乱窜的庭院门, 〖无一郎〗才有一种回来了的感觉。
瞳孔中的上弦肆不用再掩饰,因为这里没有人类。
按照脑海中的那段记忆, 〖无一郎〗将转化为人的药方誊抄下来。蝴蝶姐妹很意外,因为在她们眼中, 〖无一郎〗和缘一不过是消失了几天而已。
而根据缘一的推测,他们寻找百年的青色彼岸花,也有了踪迹。
但慢慢的, 〖无一郎〗便开始怀疑甚至出现幻觉。他开始怀疑兄长有一郎的出现,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
而一旦陷入自我怀疑,他就再次陷入了一开始变为鬼时的不稳定。
刚刚变为鬼时,他无师自通掌握了幻术的血鬼术。他常常凭借着记忆,用幻觉编造出父母、哥哥都陪伴身边的场景。
后面慢慢的他才摆脱那种梦魇般的沉迷,现在居然又有重现的迹象。
蝴蝶香奈惠有些担心,而且缘一因为去寻找青色彼岸花,所以并不在蝶屋。
她看着〖无一郎〗蜷缩起身体,露出痛苦的神情后,颇为担心地去寻找了支援。
纸门被缓缓推开,端着一盏灯的鬼王耀哉走了进来。
“交给我吧,香奈惠。”
青色彼岸花只在每年固定的那几天、并且只有白日才会开放,所以等药剂有所进展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那是如同往常一般平静的一天,在喵喵声中,饲养了很多猫咪的悲鸣屿行冥,正在为了他的猫咪们调整院子的构造。
转化的药剂研究成功,越来越多的鬼重新变成了人类。而变成人类后,他们也依旧在斩杀食人的恶鬼。
院子里传来脚步声,穿着明显大一号衣服的少年走了过来。
黑色的长发披散,发尾是渐变的薄荷绿。那双眼睛四处寻找着,然后又因为看到了悲鸣屿行冥,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有一郎走了很久,他对这个宅邸本来就不熟悉,更何况还出现过走着走着就变化了的情况。
但在蝶屋主人悲鸣屿行冥的控制下,他还是成功走了出来。
少年跪坐在高大男人的身边,抚摸着猫咪毛茸茸的后背,听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在听到关于无一郎的事情时,他的情绪波动格外明显:“哼,那家伙真是伤脑筋啊。”
又聊了许久,有一郎这才起身朝别处走去。
在蝶屋朝阳的屋子里,有一郎见到了已经变成人类的蝴蝶姐妹。
她们很意外自己的出现,但随后又叹息一声笑着调侃:“无一郎现在应该不会再拆家了吧,悲鸣屿先生应该可以放心了。”
在蝴蝶姐妹手中,有一郎拿到了药剂。接过药剂的时候,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手不受控制的一僵。
将药剂放好后,有一郎又去拜访了耀哉。不过去的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人。
交流结束后,有一郎终于放下心来,他跪着、很诚恳地感谢了鬼王对他弟弟的照顾。
最后他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房间,在房间里找到了早已经在等待的缘一。
缘一并没有变回人类,他好像在等什么。
少年跪坐在矮桌前,药剂放在桌子上。有一郎也不抬头,就自顾自的说着:“我知道你可以听到的,对吧。”
这句话并不是对缘一说的,而是共用一个身体的〖无一郎〗 。
没有等待回应,有一郎继续说着——
那天、和缘一先生约好要见面的那天,其实早早的就有乌鸦,将缘一的话带来。
那是一封信,信上写了缘一有事不能来访。也写了他遇到一个旧友,可以给父亲推荐一份工作,然后举家搬到更多人的地方去。
那样的话,无一郎就会和他所想的那般,去学习剑术、离开他和父母。
所以作为第一个看到信的有一郎,鬼使神差的将信藏了起来。
这样就好,在山里生活、和父母一起,这样就可以了。
无一郎,为什么总想着离开他们呢?要去当剑士的话,就不能陪在父母身边。而且成为剑士,会很危险。
有一郎不想看到那天,但当天晚上无一郎悄悄拉着他,面带期待的说“缘一先生肯定不会爽约”时,他又有些心虚和烦躁。
真是的,张口闭口就是缘一!
只要等了一晚上没看到缘一,这家伙就会失望了吧。有一郎这样想着,便和弟弟一同溜出了家门。
月亮高悬在天空,有一郎一路上都心情复杂。他想要解释清楚,然后一起回家,但又别扭着不想开口。
而在那个恶臭的东西靠近时,他比弟弟还要更早的发现。
“小心无一郎!”
温热的液体撒了满脸,有一郎后知后觉的感到剧烈的疼痛,他失声大叫着,却无济于事。
身体渐渐冷了下去,但意识弥留之际,他看到了痛哭的弟弟、以及愤怒悲伤的父亲。
要是他当时,支持无一郎就好了……
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但有一郎却隐约看到了一些画面,他看到了缘一从父亲手中接过自己,随后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然后他看到那个一向不苟言笑的红发男人,垂眸落下一滴眼泪。
但这也并不能怪缘一先生,因为有一郎知道,从缘一来后,那座山上的野兽都消失不见了。而且体弱的母亲,也要多亏缘一带来的药物。
他知道的,他只是责怪自己,不应该任性。
少年话毕,房间里变得十分安静。有一郎看到缘一低垂的头,看到了那个男人愧疚的神色。
“真是的,给我打起精神啊。”有一郎吐槽了句,一如既往的挑眉,“还有啊,无一郎那个家伙之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缘一抬起了头,眼中出现了点点光亮:“有一郎?”
“那家伙明明都成年了,但还真是让人不放心。”有一郎一边说,一边打开药剂,“不过,缘一你也是,很让人不放心就是了。”
药剂被一口闷下,有一郎能感觉到身体的抗拒,甚至最后能清晰的感觉到眼泪从脸颊滑落。
因为是鬼,他们才能共生在一副身体里。变回人类红,不属于这个身体里的自己就会消失。
有一郎早知道有这天,他也接受良好。所以在泪眼模糊间,他留下了最后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好好活下去,要长命百岁啊无一郎。”
第119章
再次回归净土时, 鹿忍是有点茫然的。
一望无际的地方,到处都充满了大雾,既看不清前路, 也看不清来路。
越往前走,越有一种被困在这里的感觉。这不禁让人开始怀疑,是不是永远也走不出去。
带着疑惑前进,随后便看到了漫天流动的电光,星星点点如同流萤,从高处垂直落下,在接近地面时又如同烟花那般炸开。
没多久, 鹿忍就站在了一片浩瀚的星海之中, 那些大雾渐渐散去,出现在面前的是拱形的门。
〖真是令人意外的聪明啊,鹿忍。 〗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 〖很难想象005这种蠢家伙,能带出你这样优秀的宿主。 〗
那是有些熟悉,但又不近人情的机械声音。鹿忍并没有紧张和害怕,他很平静的抬头: 〖哦?就当是夸奖吧。 〗
那个声音从高空传来,似在轻笑出声。紧接着那拱门出现亮光,一闪闪像是在呼唤那般。
〖希望被流放的这么多年里, 005能长长记性吧。幸运的小家伙,去选择吧,那些还未完成的世界。 〗
〖我并不觉得是我幸运。 〗鹿忍的话很平静,但也带着不容置疑, 〖这些都是我自己谋划、盘算得到的最好选择,并不是你们这种数据组成的生物、怜悯的施舍。 〗
最好的证据就是,这个机械的声音只能高高在上的嘲讽两句, 并不能撼动他的选择。
而所谓的最后的选择,怕是之前那几个世界。那些世界,他并没有死亡,在其他人眼中大概只是失踪。
005有提供过假死的提议,但未雨绸缪的他,却觉得还有留存的必要。
现在看来确实派上了用场。
那个机械声音的建议,怕是让他选择一个世界,如同寻常人那样过完一生然后死去。
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像如今这样无法死去的形态,反而会给那些系统造成麻烦。
鹿忍挑了挑眉,开始思考自己要如何选择。
那个机械的声音还在故弄玄虚,但已经无人搭理了。门前的身影举起手来,随后毫不犹豫踏入那虚空之中。
骤然的光亮后,世界好像陷入了黑暗。紧接着是窒息的感觉,浓稠的恶意要将人吞没。
禅院惠控制着身体上浮,虽然一开始并不顺利,但最后还是成功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喘息着,最后咳嗽两声才有心思整理衣服。
那依旧是咒术高专的校服,鹿忍垂下眼眸,因为这难得的轻松、畅快的感觉,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不再是那个无法杀死、只为了完成任务而存在的人,现在的他就是禅院惠,也能够在这个熟悉的世界,迎来死亡的结局。
街道上行人很多,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男人的特殊。如果有人愿意多看两眼的话,大概是因为他的长相称得上是帅气。
口袋里有手机和为数不多的钱,但是手机好像是许久没有开机,所以没电了。
禅院惠并不着急,他还算悠闲的走在街头,直到遇到了第一个熟悉的面孔。
留着及肩短发的女人替着大包小包,原本正在和路边店主理论,后面因为对上视线,表情变得震惊。
“你、你你!”钉崎野蔷薇一脸意外,指着那个表情平静的男人瞠目结舌,“你这个家伙。”
她只下意识喊了出来,还未唤出面前人的名字,那人已经越过人群,站在她的面前喊了一句:“好久不见,钉崎。”
禅院惠并不清楚自己“消失”了多久,但从钉崎野蔷薇的意外表情就可以猜出,大概已经有不少时日。
而缓过来后,钉崎野蔷薇一边掏出电话,一边揪住禅院惠的衣服:“你居然没死啊,等等,别跑啊。”
他本来就没打算跑,但看着钉崎野蔷薇打通电话后,那副绘声绘色的意外模样,禅院惠又觉得有一种踏实感。
这个电话是打给虎杖悠仁的,只花了几秒确定地方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但最先赶来的并不是虎杖,而是带着家入的五条悟。
两人看着被钉崎野蔷薇按在原地的熟悉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家入硝子咬着棒棒糖,长舒一口气:“老师,你还真能藏啊。”
不仅仅是禅院家,连同五条家和另外几大家族,明里暗里的寻找,都没办法找到那个人到底去了哪里。
如果活着就不会不告而别,如果死了不会连尸体也找不到,这么久以来,这一直像是一个谜题那般困扰着不少人。
“是吗,我已经消失了一年多吗。”禅院惠的表情也很意外,“原来是这样,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五条悟的表情很严肃,他不再和印象之中那般,带着轻描淡写的笑容:“你、到底和杰说过什么。”
提及夏油杰,禅院惠也很意外他并不在场。以往那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还说着要打败他成为新的最强。
现在从几人奇怪的表情来看,好像是出了些什么事情。
莫名其妙的,禅院惠想到了那个可能,他的语气中带着些不对劲:“夏油……他叛逃了吗?”
“喂喂!倒是没有那样严重啊。”钉崎野蔷薇意外出声,“你真的是他们的老师吗,怎么不盼着点好啊。”
松了口气后,禅院惠明白一切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虽然钉崎否定了那个说法,但是从五条悟皱起的眉、越发严肃的表情可以看出,夏油杰确实在向那个可能靠近。
匆匆赶来的虎杖悠仁擦了擦额头,对上那双绿色的眼睛后,才有一种如负重释的感觉:“惠……”
“嗯。”禅院惠略微颔首,随后露出一个颇为头疼的表情,“真希。”
跟在虎杖身后的,正是禅院真希,她紧拧着眉毛,一副怨气快要化作实质的样子。
“呵!还活着啊,我还以为要给你收尸呢!”禅院真希冷哼一声,“丢下一堆烂摊子就跑,这就是你当家主这么多年来学到的?”
在禅院真希开口后,无人敢发声触霉头。担任家主一年来,禅院真希向所有人证明了,她有这个能力。
回到高专后,一切还是如同往常那般。房间虽然可以看出很久无人居住,但是还算干净整洁。
五条悟又恢复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回到高专的第二天,禅院惠依旧没有见到夏油杰。
“他暂时休学了。”天内理子这样说道,“五条悟没有和你说吗,夏油杰不在学校里。”
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后,禅院惠知会一声,便离开了高专。
他摆出熟悉的手影,看着从影中跃出的玉犬,颇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玉犬摇着尾巴,心情很欢快,它凑在主人身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按照地址禅院惠找了过去,然后在玉犬的帮助下,在一个废弃破旧的篮球场,找到了一身常服的夏油杰。
看到来人夏油杰并不意外,但也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禅院老师。”
“嗯。”
两人坐在长椅上,远处的太阳即将西斜。
“老师为什么消失,又为什么要放弃家主的位置呢。”夏油杰面无表情的询问,“还是说,对老师这种强者而言,这些别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根本就不重要呢。”
“五条悟现如今是五条家主。”禅院惠答非所问道,“所以即使平常他没心没肺,在面对家族的事情时,也靠谱不少。”
“这个职位,并不是一个称号。”
夏油杰开始思考,随即又开始询问:“那你觉得,咒术师和普通人是一样的吗,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我们。”
因为拥有咒力、能看到咒灵,所以被当作“怪胎”,被当作带来灾难的原因。
但是咒术师却要保护普通人为前提,明明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咒术师的付出。
“我不知道,老师当时将重担委托给我,到底是正确的选择吗。”
虽然过去了一年,但面前的人充其量还是个少年。那个迷茫的神情和眼神,都表达了他的困惑。
禅院惠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直接的说道:“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夏油杰顿时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但面前的人却看向远处,并且出神道:“你不是好奇,我消失的这一年中,去了哪里吗?我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这里有很多不同。”
随着讲述,黑发少年的表情由一开始的茫然,到后面的震惊和恍然大悟。
夕阳将影子无限拉长,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其中更为年长的那个清了清嗓子,抬手揉了揉下巴。
而另一个则有些无奈的吐槽:“老师,你是多久没有说过话了。”
话说得太多,让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禅院惠也有些无奈,毕竟他在讲故事上,没有一点天分。
但是还好,起码起到了开解的作用。
灌了些水润润嗓子后,禅院惠看到了夏油杰的眼神暗示。他顺着方向看去,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夫妻两人。
那两人手中还提着一些生活用品,似乎是如同往常那般饭后散步。但视线对上后,那位黑色短发的夫人,又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两步。
“五条君?”
顶着夏油杰奇怪的注视,禅院惠咳嗽一声:“您好禅院夫人,或许你可以称呼我的新名字。”
禅院夫人有些意外,她身后的禅院甚尔,则了然的挑眉。
撒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禅院惠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但他还是故作镇定道:“禅院、禅院惠。”
他的声音很轻,但没人让他再重复一边。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的女人,眼中闪烁着泪花,随后捂着脸低声哭泣。
禅院甚尔将妻子揽入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安慰。
禅院惠挠着脸颊有些手足无措,他身边的夏油杰倒是接受良好:“你们好,我是夏油杰,是禅院惠老师的学生。”
没有一个母亲会认不出孩子,更何况一个思念孩子二十多年的母亲。禅院夫人紧紧抱住了禅院惠,一遍遍的喊着:“惠、惠……”
那是迟到了二十多年的呼唤,只不过往年自言自语的喊声,今日终于得到了回应。
“我在这里。”
第120章
无人知道那个铁皮箱子里装的什么,大家只知道那个箱子难开极了。
有手腕粗的铁链,一圈圈缠绕着,光锁头就有数十把,加上上面锈迹斑斑的痕迹,活像封印了什么魔鬼一般。
但这些在横滨重力使的眼中,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调整了帽子的角度:“你们最好老实交代。”
事务所有一个较为棘手的任务,那就是雇主丢失了一个无价之宝。据说是刚从拍卖会回来,拍得的压轴品就丢失不见。
但这个锈迹斑斑、一看就有些年头的铁皮箱子,怎么看都不是雇主口中那个“宝物”。
被威胁的人颤抖着,但还是吞咽着唾沫、僵硬的点头。
中原中也皱眉, 最后还是准备先行打开这个箱子。在重力的扭曲下,锁链纷纷断裂。
“咚咚”的声响,唤醒了沉睡的恶魔。
“啊——等来了吻醒睡美人的王子吗。”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 “但是我已经醒了, 麻烦把我扶起来。”
箱子里躺着一个人,但他不是恶魔、也不是睡美人,而是一个中也认识的人。
“乱步?!”中原中也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并不能怪中原中也大惊小怪,毕竟有关面前人的寻人启事,已经贴的满大街都是。
虽然早知道乱步容易走丢,但是没想到一个成年人会那样消失。港口mafia动用了所有人脉,甚至委托了异能特务科和森氏事务所,但就是一无所踪。
但在消失大半年后,那个被重金寻找的人, 出现在这个密闭的铁盒子里面。
中也十分震惊,但还是优先将人扶了起来。黑发的青年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唇色苍白、身体无力。
“作为找到我的奖励,中也君有什么想要的吗。”乱步笑眯眯的,全身能动的只有手指。
鹿忍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所幸他快速思考过后,明白了现在都处境。
还好在箱子里的氧气消耗完前,他终于被人找到。
戴着帽子的身影表情复杂,他犹豫着拨通了电话,寥寥几句后又匆忙挂断。
“可恶、太宰这个家伙!”中也气愤道,“什么时候能认真把话听完啊?”
他本来打算汇报给社长,毕竟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想到港口mafia那群家伙,最后还是动摇了。
“呐呐中也君,我想要吃可丽饼、粗点心……”
被背在背上的青年好像逐渐找回了活力,一边晃悠着小腿,一边又絮絮叨叨道。
中也虽然皱着眉毛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点头应下。他只觉得背上的人轻飘飘的,好像下一秒就会飘走那般。
“中也先生?”接应的芥川,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这是?”
乱步扭过头去,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鬼脸。单这样的小动作,好像就用尽了他的力气。
绿色的眼眸半闭着,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一歪,靠在了前面人的脖子旁。
中也几忙催促:“喂,别睡啊!”
太累了,累到手指都不想抬起来。乱步打了个哈欠,难得有心情回应道:“不会死的……不过……好困。”
余光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快速从那个楼梯上翻身下来。
顾不上通知其他人,太宰治快步赶来。他抢了一个普通人的车,闯了几个红灯,然后一个油门把车撞上花坛。
中也不会撒谎,正因为这样,太宰才毫不犹豫赶来。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中也背上懒懒地招了招手。顾不上芥川奇怪的表情,太宰治快步而去:“乱步——”
“他被关在铁箱子里面,外面有很多锁。”中也解释道,“看着很缺水和休息,要不要……去医院?”
太宰治一言不发,他跪坐在地上,将人平放后、将外套垫在乱步的脖子后。
“算是我们港口mafia欠你们一个人情。”太宰治抬头说道,脸上是严肃的表情,“晶子已经过来了,所以不用麻烦森医生了。”
森鸥外有些可惜的摇头,他背手站在一边,眯眼观察着:“需要更多情报的话,我们可以卖给你们哦。”
“让开!”
一个女声着急道,她利索的绕开那些黑衣的手下,发间的金色蝴蝶格外惹眼。
乱步醒来时,那滴滚烫的泪水,刚好滴落在他的脸颊上。晶子死死咬着下唇,似着责怪、似着担心:“这么久了……到底、到底去哪里了,乱步!”
乱步坐起身,挠了挠脸颊,不知道如何解释:“反正、不会走丢的,晶子。”
这并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中也默默递过去一个可丽饼。太宰治露出一个笑容:“乱、步,这样的解释,是没有用的哦。”
这倒是让人有些为难,不过在太宰治的开口下,晶子擦了擦眼睛,没打算在外人面前让他为难。
但刚站起身看着人群外围,那个银灰色西装的身影,乱步眼睛转了转咳嗽两声。
“福泽先生。”
“首领。”
今天可真是热闹,乱步一边想着,一边主动走过去。
他有预感那握紧拳头的手,下一秒就要成掌甩来。但但用力到指尖发白的手,却只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回来就好。”
不善言辞的银发男人,低垂在眼眸、伸手用力揽住面前人的肩膀。
久违的熟悉感,就像是回到了家那般。于是视线逐渐模糊,松软的可丽饼在大力捏抓下,奶油顺着手背滑落。
像找到家的孩子那样,黑发青年大哭着,顺手将一手的奶油,擦在那身高定的银灰色西装上。
福泽谕吉原本紧抿的唇微微松开,他像是安慰那般,摸了摸那头柔软的黑发。
怎么会责怪呢,明明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没能保护好乱步。看着那双绿色眼中躲闪的目光,福泽谕吉知道乱步有所隐瞒。
但那又如何,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只要他不愿意说,便不会逼迫。
所以他能说的,只有一句“回来就好”。
那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乱步一直有一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他像是大梦一场,最后在温柔的拉扯下,才得以重新脚踏实地的感觉。
于是高烧一场,才终于有了回归这个世界的实感。
看着摆了满桌的甜点,乱步打了个哈欠后,老实讲杯中的药一饮而尽。
看着时时刻刻精神紧绷的中岛敦,他难得有了一些名为愧疚的情绪。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转而又招手呼唤:“阿敦、阿敦。”
中岛敦有些草木皆兵,他紧紧皱着眉,却依旧保持着一定距离。
“请吩咐,乱步大人。”白发的少年一板一眼道。
因为被欺骗的次数多了,中岛敦觉得自己应该“无情”一点。所以哪怕那双绿色的眼睛眨了眨,示弱似的招手,他也依旧不为所动。
不过乱步并没有操之过急,毕竟现在他可是“失信人员”。
就这样,乱步难得老实的待了一个星期,期间并没有提出出门的说法。而事情的转机,是因为来客的拜访。
有着白头发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胡子,手里提满了东西,脸上一副愧疚的样子。乱步叼着巧克力饼干棒路过,像是首肯那般点了点头。
于是福泽喻吉态度松动,侧过身让开了路。带着赔礼道歉的礼物,福地长舒一口气。
“他可是差点把我家翻了。”福地小声抱怨一句,“那段时间黑白毛色的猫,他都抓了一遍……”
看着福泽走近,说悄悄话的两人才默契的停下。
“不会有005出现了。”乱步这样说道,“所以你预知的未来呢,发生了改变吗。”
福地左右看了眼,最后点了点头:“是啊,再不改变,就要完蛋咯,我可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乱步眯眼笑着,轻哼两声后说道:“肯定不止是这样——因为,故事还没有结束。”
“所以……这就是他要去当侦探的原因?”太宰治一脸意外,“我到不是觉得……不是说不行啊,只不过首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乱步是港口的干部,去当侦探和警方接触,真的没有问题吗?
福泽喻吉揉了揉额头,对乱步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有些无奈,但喝了口茶后,他还是轻叹一声:“他愿意的话,就去做吧。”
毕竟想到那个侦探社的第一侦探,福泽喻吉觉得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很快的,横滨出现了一位“名侦探”。无数令人头疼的案件,甚至是久远之前的案件,在名侦探的面前,也一眼就能看破真相。
“我的名字?你要问的话——”带着侦探帽子的黑发青年若有所思,他特地推了推眼睛,一脸得意,“当然是大名鼎鼎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
初加入警局的新人大多是崇拜的目光,但警局的一些老人却面色复杂。因为他们还记得,之前那位港口干部,面带微笑戏弄他们的场景。
但一想到那些被抓捕的罪犯,这些小小的“恶作剧”,也不是不能接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