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有点奇妙，太宰手指摩挲，又大胆扯了几下。
池然蹙眉，在太宰收回手的时候闭着眼向前咬了一口。
很轻，没什么力道，就像小猫磨牙，连带着太宰收回的手都止不住痒。
池然半眯着眼睛，终于睁开一丝缝隙，太宰从中看见了浓厚的杀意，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恐怕接下来这段时间，太宰会受到惨无人道的池然式折磨。
“吃饭。”
“睡觉。”
池然换了一个姿势，抱着被子滚半圈，脸埋进沙发里。
“池然君是小孩吗？还要人叫。”
“我这叫几百个月的孩子。”
池然面无表情坐起来，先懵了几秒，低头一看，刚才他扯住的被子竟然是太宰的外套。
那一瞬间，池然清醒了，某种猜想令他心神巨震，仿佛小猫抬头看见无垠的星空，无数星星盘旋在脑门，哐当砸过来，“我应该没有梦游的习惯吧。”
显然，在他这里，梦游把太宰衣服扒了当被子都比太宰给他衣服可能性大。
太宰双手抱臂，听懂了弦外之音，微笑道：“是哦，池然君得好好改掉这个坏毛病。”
池然不信，将衣服丢回给太宰，伸了一个懒腰，“没事，反正我梦游受害人也不是自己。”
说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双手放松的垂在身体两侧，“打个商量。”
太宰颔首。
“你别管我，我也不管你成不成？”
茶几文件已经被搬走了，饭香止不住涌进鼻腔，在首领室盘旋，大厨最后就炒了几盘家常菜，没有海鲜，没有甜品，每一盘菜的盐都加的少。
“恕我拒绝。”
池然‘嘁’了一声，拿起筷子夹菜，满脸不太情愿。
他们确实要这么纠缠了——池然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
要么等着太宰死，要么一辈子被他威胁。
池然已经在想办法脱离威胁，可他意识到了更新的一点，如果自己死了，对于这个世界，太宰会更加绝望，996也是，他人无比执着的爱抓着池然悬停在万丈悬崖边缘，不上不下。
动物到了绝望之际会用尽一切生存和繁衍，这取决于本能，而人到了这种境地，却有一部分克服了本能选择死亡。
“难怪霸王不敢过江东重振旗鼓。”，池然叹了一句。
人心这东西，有人因恐惧它而死，有人因热爱它而活。
太宰的筷子停在空中，莫名道：“池然君，所以到最后也没找到结果啊。”
“是啊，不仅没找到，还糟糕透顶失去了目标，因此，仅仅是为了不希望我死在你前面才做出威胁吗？”
“非要说的话，的确只有这一点。”
未来在记忆里都能看见，因此断绝了太宰对于未来期待的这条路。
没有未知希望的未来，太宰并不需要，比起织田作——
这才是最让他痛苦的根源。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去一趟海底吧。”，池然眼底划过不明显的迷茫，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老实说，虽然很安静，但我觉得死在那里太寂寞，对了，你有多久没跳过水？”
好久了，久到太宰不太愿意回想。
但就他的了解，“那你呢？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就没骑过摩托吧。”
是这样了，过去信手拈来的技能碰也不敢碰。
正如太宰不敢入水，因为他已经不打算用自杀的方式寻求希望了。
池然忍不住笑了一声，似是自嘲，“好像模仿的太到位，连境地都一并重合了。”
太宰想起记忆中那个小小的‘他’抱住池然，在海浪交叠的光影中沉入海底，一丝隐秘的期待猛然升起，
——他没试过。
没试过坐上池然的摩托，没试过贴在他背后抱住他，没试过和他一起跳进海里，看深海沉静，蓝色铺天盖地，天空在水里不断褪色，最后归于黑暗。
“好。”，一开口，太宰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去一趟吧。”，太宰重复一遍，“骑着摩托车去一趟吧。”
——在死之前。
他想和池然去一趟。
明明只是单纯的一句话，池然却硬生生从中听出了哀求，他望着太宰的神情，绷带缠住一只眼睛，另一只阴郁生冷，却仿佛快要哭出来，直勾勾盯着他。
“可是——”
池然低头，面不改色夹了一筷子菜，
“——我已经没办法骑摩托了。”
那个时候的条件，他们都失去了。
太宰张着嘴，嘴唇嗫嚅上下抖动了半秒，最后抿成一条直线，蓬松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瞳孔，他再没说话。
吃了小半碗，池然就放下了，双手放松插进裤兜，站在首领室窗边看横滨海岸，
【我不是救他，我是在救你】
在死前的最后一面，老爹是这么说的。
池然收回目光，见太宰坐在沙发看书，便从背后接近他，“看什么书？”
“一本人物志而已。”，太宰合上书，态度较之前没什么区别，微笑道：“去森先生那里的车马上就到——”
他的脸颊被掐住，话语咽进喉咙，“虽然不太想管他人的习惯，但……”
池然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黑黢黢的眼睛盯着太宰的瞳孔，“你是首领，不需要受气还撑着笑，想骂我可以骂，要求也可以提，用不着一直答应我的要求，虽然我可能拒绝。”
太宰抓住池然捏住自己脸的爪子，突然失去了所有表情，他们在彼此的呼吸声中对视。
“池然。”
“嗯。”
“今晚在这里睡吧。”
“哈？”
池然眼皮一跳。
“不是说可以提条件吗？”
确实刚才这么说，只是池然有些惊诧，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条件，“也行。”
“那个……”，池然尴尬一笑，
“怎么了？”
“放手。”，他朝着太宰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努嘴，“有点疼。”
太宰放手，低头一看那截手腕已经红了，和一旁的冷白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你好像挺喜欢抓人手腕？”
池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一般，比不了池然君喜欢突然凑近。”
好吧，池然反思了一下，于是点头道：“我改，这动作确实不好。”
太宰：“……”
他的臭毛病不是至死不改吗？
太宰沉默了许久，
“其实不改也行。”
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