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996自来熟握上敦的手掌,像个老干部一样点头哈腰笑,“我叫996。”
一串数字。
敦开口无言,眼神一呆,“这名字……”
“是!”,996露出几颗大白牙,眼底星光熠熠,“就是这名字,不是假名。”
太阳光了,在港黑是少见的那款阳光,琥珀色的眼眸仿佛藏着蜜,敦还没说话,996就自来熟的勾肩搭背,“小老虎,我不想观光,带我去横滨吃点好的吧。”
猫粮都快吃吐了,996顺便也想给池然带点吃的,把他这糟糕的身体养好。
“……小老虎?你怎么……”
“秘密——”
996还没说完,一把刀横在脖颈,身后传来少女如同清泉一般的嗓音,“离他远点。”
敦回头一望,不好意思笑笑,“小镜花,没关系,这是首领要求观光的人。”
“是是是。”,996连忙松开手,后退了好几步,庆幸般松了口气,这个世界,怎么毒唯那么多啊。
*
池然看着眼前堆成山般的文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所以他是真的在这里守了四年半,一时间池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难怪守着这点记忆,几乎自虐般把自己关在首领室。
他视线从厚重的文件中移开,轻扬下巴,“文件不处理就打算跟我去森先生那里吗?”
“那些不用处理。”
“骗人,不用处理的文件你根本不会摆在桌子上。”
太了解了,太宰在他眼底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他的确打算通宵处理。
池然却自来熟般卷起毛衣,露出细瘦白皙的一截手腕,径直拿起最上方的一叠文件,抱着往沙发走。
太宰直勾勾盯着,话语卡在喉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跟在他身后,“你要帮我批文件?”
不出意料收获了白眼,“还不够明显吗?太宰先生?嗯?”
智商下降了吧,这种蠢货问题也问?
这声太宰先生隽永绵长,尾音软乎乎翘起,还不等太宰回答,池然接着问:
“还是说文件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没有。”
“哦,那就是不信我社畜多年批文件的实力。”
“……也没有。”
“那就是故意找我茬喽。”
“……”
太宰机械般回答,看着池然将文件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从容打开第一本,纤长的手指握着他常用的那只笔,指甲因为营养不良有些泛白,但指尖白皙莹润,操纵着笔尖鱼一样在纸上游走。
他抿唇不语,也从桌子上抱过来一叠文件,恰好放在池然那一叠的旁边,沙发长度刚好两个人,太宰顺着坐下,拿出另一只新笔。
办公室只剩下笔触的沙沙声,两个人就这样低头批改文件,没说一句话,太宰却突然感觉自在了一点,好像某个记忆里的扬景复刻了,但……
有哪里不同。
在记忆里‘他’是愉悦的,会偶尔哼小调,会从容和池然搭话,甚至扯着他到处恶作剧,而此刻的太宰却不知道如何跟池然搭话。
可就这样不搭话似乎也不错。
一股柚子清香飘过来,打断了太宰的思路,对于他们而言,一心二用是正常操作,但太宰的所有思绪就是被硬生生截断了。
他抬眸,太阳初升,日光从首领室巨大的窗户前挤入,为旁边的人踱上一层暖橘色华光。
池然敏锐察觉旁边人的视线,随口道:“被我帅呆了?”
996总是说池然幸好有一张好脸,不然就做好异性缘为零的准备,但他是帅而自知,异性缘从小学开始就没断过。
来家里的阿姨都会多给他几块糖。
“别那么自恋。”
太宰注意力重新回到文件上,“你沐浴露竟然还用带香味的。”
哦,这是嘲讽吗?
池然一抿这话中之意,也没解释这是抱多了996搞出来的,反问道:“不行?”
“难闻。”
“……”
池然挤过去,柚子味争先恐后涌入鼻腔,两人的手臂隔着两层布料贴在一起,“难闻就多闻闻,我不介意。”
太宰:“……”
太宰说不出这是不是自己想达成的结果,也不敢细想这么做的缘由。
“我说……”,池然手上没停,轻挑眉梢,“你黑眼圈真重,盯着我的时候像四川熊猫plus版。”
“糟糕的比喻。”,太宰用清冷的声音点评道。
“那你比喻一个?”
“我为什么要比喻自己。”
“来一个嘛。”
他撒娇简直可以称为熟练,随时随地就要来那么一下,但不是通俗的撒娇,没有扭捏的动作,也没有讨好的表情,只有语调和平常说话不同,甚至脸上都没有笑容。
“不要——”,太宰第二回拒绝池然,以一模一样的撒娇语气回应。
这扬面有些奇怪,两个大男人面对面撒娇,放在主世界太宰和池然身上是日常,但放在他们身上有些诡异了,太宰想。
但显然池然已经习惯了这么聊天,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批改完堆积成山的文件,已经快日上三竿了。
“想吃什么?”,太宰主动提出来,他清楚不喜欢吃饭的人不到饿狠了根本不会说。
“随便。”,又过了半晌,池然补了一句,“不要甜的,不要辣的,太咸的不要,腥的也不要,酸的不行,烫的也不行,对了,还有太稠的也不要。”
太宰:“……”
池然式随便可真是随便。
“要不你来点?”
池然:“我随便啊。”
就纯折磨人。
太宰面无表情打电话,将池然的话一字不差向下属复述,压力给到下面。
扭头一看,刚才还和他报备的人盘在沙发上,像猫一样趴着睡着了,安静异常。
对于池然来说,连续几个小时高强度批文件本身就会对身体造成负担。
“池然君?”
太宰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首领室回响。
这里,大多数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以及冰冷的汇报声,还有每天堆成山的文件。
现在这些都消失了,只剩这个人清浅的呼吸。
某种沉重的枷锁仿佛卸下来一部分,太宰脱下外套,潦草丢在沙发上,恰好完完整整盖在池然脑袋以下的位置。
“真是……”
真是没办法。
无论哪个太宰,对于一个恰当温柔并在他们世界边缘不断试探的人……都没办法。
太宰右手不自觉摸向鼻尖,又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