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乾盛殿
宫檐下,身着绣剑兰文武袖甲胄的少年双手叉腰,抬眸望向外头倾泻而下的大雨,忍不住蹙眉。
“将军还未进宫?”
陆蓝缨回身,便见谢扶光一袭青竹衫,长身玉立,从殿内缓缓步出。
闻言,陆蓝缨没好气地咧嘴一笑:“早着呢!这大好的日子,偏生他不进城,领着人马在城外杵着,你说他为了什么!”
“怕人跑了,连我去都不放心,硬是巴巴儿的淋着雨才高兴。”
谢扶光听着陆蓝缨口中的怨怼,掀了眼看他,戳破这人的小心思:“你难道不是想故意将人放走?”
“哼!”陆蓝缨狠狠哼出一声,皮笑肉不笑:“那女人就是个祸害!”
“你且瞧着,他这般费尽心思把那女人捉回来,说不得还要栽多少个跟头。”
谢扶光对这二人的往事也略有耳闻,自然也知晓陆蓝缨对卿娆的不喜,刻意换了话头道:“宫中可安顿好了?”
提及正事,陆蓝缨总算脸色好些,摆手道:“放心吧,侍卫宫人都换成咱们的人了,巡逻也都布好了。”
说及此,他眉心皱了皱:“你那头呢?”
那些迂腐的文官,可不是那么好摆平的。
谢扶光轻笑,目光平静:“没你想的那般棘手,这些朝臣的骨头可没那么硬,如今他们被困在府中,要不了多少时日,便会乖乖朝将军称臣。”
只是今日这般重要的时刻,将军不在宫中,总是有些不妥。
谢扶光眉心一皱,正要说话,便瞧见宫门大开,隐隐有马蹄震地的声响传来。
陆蓝缨星眸一亮,当即兴奋道:“是将军!将军来了!”
话落,四周戍卫的将士当即分列两旁,陆蓝缨与谢扶光领着人站在中央,齐齐跪下迎接。
不多时,秦箴便骑着高头大马在殿外停下,利落地翻身下马。
略扫了一眼,便知其余将领皆被谢扶光安排好了,当即朝谢扶光微微颔首:“做的不错。”
饶是谢扶光惯来沉稳,闻言眸中也忍不住燃起些火焰:“将军谬赞!”
秦箴随意点了点头:“我要的人呢?”
“已按照您的吩咐,送去长乐宫了。”
陆蓝缨没听明白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皱着眉望向秦箴,却见秦箴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今夜你二人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将军...”陆蓝缨咬牙欲言,被秦箴冷眼止住。
谢扶光见势不对连忙将人拉走。
秦箴这才回眸,目光落在被拱卫在中的马车上,勾了勾唇角:“去长乐宫。”
马车停了又起,期间的声响自是没有瞒过卿娆。
她阖眸靠在车壁上,脑中飞速思考,到底怎样才能从秦箴手下保住父皇。
再度回到宫中,形势天翻地覆,芷月有些紧张地朝卿娆问道:“公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卿娆淡淡睁开眼:“去长乐宫。”
别说芷月,就连惯来沉稳的瑾月心里都有些打鼓。
看了看二婢脸上的焦色,卿娆一叹:“放心吧,咱们自是性命无忧。”
若是秦箴想,早在方才,他便能将自己这一行人全杀了。
只是...他去长乐宫做什么?
她可没有天真到以为秦箴打算继续将自己当个公主般供着。
不多时,马车在长乐宫门口缓缓停下。
秦箴孤身而立,侧首吩咐:“将公主和圣上请下来。”
车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外头是冷脸提着灯笼的将士。
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卿娆抿了抿唇,无需瑾月和芷月相扶,单手一撑便下了马车。
在她身后,是早已清醒过来的永德帝卿绝。
显然,卿绝眼下也明白发生了何事,眸带担忧地望向卿娆。
秦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勾了勾唇,含笑道:“进来吧。”
话落,便一人当先独自朝殿中走去。
卿娆朝卿绝摇了摇头,二人静默跟上。
她们前脚踏入殿中,后脚便听闻大门被关上,只能望见守卫在门口的人影。
殿内,秦箴随意找了把软椅坐下。
不远处,是被摁着跪下的顾越安。
饶是成了阶下囚,他也不卑不亢,担得起世家风骨。
一见顾越安,卿娆心中便什么都明白了。
秦箴这是...要找她报当年的仇了。
想清楚这一点后,卿娆心中反而定了下来,左右不过是一条命,他若真要,拿去便是。
见殿内三人面上皆无多少畏惧之色,秦箴颇有些失望,旋即抬眸望向卿娆:“到了公主殿下的地盘,难道不尽些地主之谊么?”
说完,他似想到了什么,唇间溢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卿娆自然不会在这时惹怒他,当即便亲自上前,坐于秦箴对面,行云流水地替他斟好一盏茶。
这期间,秦箴竟也一言不发,饶有兴致地瞧着卿娆替他点茶。
卿娆将斟好的茶盏朝秦箴面前推了推,轻声道:“秦将军请用茶。”
“秦将军?”秦箴一手将茶盏捏起,指腹在杯口反复摩挲:“殿下,你何时与我这般生分了?”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卿娆抬眸:“过去之事,皆是我一人之错,将军心头有火,冲着我一人发便是,顾大人和我父皇无辜,还请将军放过他们。”
秦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面上挤出个怪异的笑,阴阳怪气地重复:“顾大人?”
“呵——公主未免有些太过谨慎了,当着本将军的面还称呼顾大人,是怕本将军醋、海、翻、浓、对顾大人做出些什么事儿么?”
“还是说,公主想要本将军相信,你与顾越安成婚以来,皆是唤他顾大人?”
秦箴原以为自己这些年已经将对卿娆的情绪尽数压于心底,他在心中告诫自己无数次,此次留下卿娆,不过是要将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耻辱一一讨回来罢了。
可方才瞧见她为了保全顾越安在他面前耍的心思,他的理智还是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秦箴阖了阖眸子,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黑气,只眸光依旧森冷。
见卿娆怔愣,顾越安心中一痛,忍不住上前道:“当年之事,乃是我对不住将军,将军要杀要打,尽管冲着我来。”
似是害怕秦箴不信,顾越安继续道:“当初公主会与我成婚,盖因顾某趁人之危,借着京中局势强逼公主下嫁于我,公主当时,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话落,便见上方秦箴面色似有松动,垂眸道:“是么...”
卿绝似从秦箴松动的面色中抓住希望,连忙上前道:“秦箴,我知你心中对阿娆有怨,当初从京城出发去追杀你的那些暗卫...”
“父皇!”卿娆瞬间拔高声音。
她在卿绝和顾越安面前向来娴静温婉,这般大喊大叫的行为还是头一回,果然制住了卿绝的话。
来不及同二人解释,卿娆抬眸,定定望着秦箴道:“昔年我欠下将军的,自会一一还给将军,只是顾大人和我父皇实属无辜...”
话未说完,便听秦箴似再也忍不住地大笑出声。
卿娆未尽之语尽数吞于喉间。
秦箴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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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巡视,拊掌道:“好一出相亲相爱的大戏,看的本将军都要感动了。”
“只是...”他颇为惋惜道:“本将军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还真以为我会这般轻易的放过你们。”
“当初你们对我的折辱,总该有个人来还不是?”
说话间,秦箴勾了勾唇:“你们说,该如何来还最好?”
顾越安上前一步护住卿娆,一撩袍角跪地道:“将军要打要杀,顾某绝无二话。”
他又道:“将军即将继位,想来在世族中尚缺人手,顾氏一族愿做将军手中刃,只求您放过公主与圣上。”
秦箴眉眼低垂,一手撑额,忽的抬首望着卿娆:“公主不说些什么?”
卿娆只是淡淡坐于他对面,面色平静:“将军早就想好要做什么了,不是么?”
“哈哈哈哈哈。”秦箴朗声一笑,勾着唇笑叹道:“殿下啊殿下,您说,您怎么就这般了解我呢。”
话落,他立直身形,一把拉过卿娆,踱步至卿绝同顾越安面前。
“早知公主宅心仁厚,连路边的乞儿都愿关怀一二,只是不知,倘若在这至亲中二选一,公主会如何做选呢?”
卿娆下意识便觉不好。
下一瞬,便听刀刃出鞘的声音。
秦箴抽出自己腰间大刀塞至卿娆手中,大掌捏着她素白的掌心,迫使她将那柄黑刀牢牢捏在手中。
他自身后强硬地环住卿娆,一手捏着她的双颊直视对面二人,贴近她耳边道:“瞧瞧这二人,一人是你的生身父亲,另一人,是你不惜背叛我也要嫁的男人。”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杀了一个,剩下的,就能活着走出这间宫门。”
那刀柄尚有秦箴余温,烫的卿娆几乎抓不住。
她想要将刀扔开,秦箴却握着她的手,强硬地将人带至顾越安、卿绝面前,低声道:“可要握住了,殿下。”
他慢慢松开手,后退一步,眸中闪着熠熠冷光。
他倒要看看,当初为了顾越安抛弃他的公主殿下,如今是否又会为了另一人抛弃顾越安。
毕竟,她一向就这般自私不是么?
思及此,秦箴呼吸渐重,刻意忽略掉胸口传来的闷痛。
只要卿娆当着他的面抛弃顾越安,那证明她天生便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而非...主动抛弃他!
光是想到此处,秦箴浑身的热血都在奔涌、叫嚣。
就在秦箴思忖的间隙,下方卿绝与顾越安却争相安慰起了卿娆。
“阿娆,父皇本就是大楚的罪人,如今不过殉国而已,你无需害怕。”
说着,卿绝便上前一步,险些撞上刀口。
卿娆吓得手一偏,眸中两行清泪瞬间流出。
她饶是再沉稳,也是个不过二九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趁她不注意,顾越安眸光一闪,狠狠便朝着刀口撞了上去。
“啪哒!”
是黑刀落地的声音。
卿娆原本紧绷的心神瞬间崩溃,整个人后退一步,转身扯着秦箴的袖子哀求道:“秦箴,我求求你,你放过他们。”
秦箴不为所动,冷漠道:“当初,我也是这般求公主不要成亲的。”
他冷眼瞧着哭成一团的卿娆,提醒道:“公主,若是还做不出决定的话,我便要反悔了。”
闻言,卿娆狠狠闭了闭眸,旋即捡起那柄黑刀,死死捏在手中,朝着一人狠狠刺了过去。
“噗嗤!”
是刀刃入肉的声音。
滚烫的鲜血顺着刀柄流至卿娆手上,烫的她心头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