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郗霁收到了林经理的电话，他们约在一处咖啡馆见面。
郗霁离得近，他先到，过了十分钟左右，林经理才赶过来。
“抱歉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郗霁抬起头，看见林经理在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林经理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跟他在Palmy俱乐部初见面时没什么两样。
“没事，是我到早了。”郗霁将菜单推过去，“不知道你想喝什么，就没给你点。”
林经理点了一杯拿铁，等服务员离开后，认真地看向郗霁，“听郁听说，你也是海城人，所以我就来了，虽然我知道上次你已经拒绝了我，但这次我还是想再跟你谈谈加入我们战队的事。”
林经理的眼里没有丝毫强迫，只有满满的诚意。
郗霁看着，慢慢垂下眼，问了个不想干的问题。
“你来邀请我加入战队的事，郁听知道吗？”
林经理一愣，如实说：“这是我跟你的单独见面，郁听他并不知道，他不怎么提倡让我私下联系你，怕给你压力。”
郗霁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或许从前他会为对方这样的举动而感动，但在发现对方跟郗泽楷和郗晏有关系后，所有的一切行为在他看来都变得别有用心了。
“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还有一个月转会期窗口就要开始了，你如果有想要打职业的想法，就得趁早做打算了。”林经理眼底难掩期待，语气也十分真挚，“我不清楚你的顾虑，只是觉得你的天赋跟操作不应该就此埋没。”
在林经理的话音落后，郗霁便说：“我已经决定打职业了。”
指尖抵着杯壁，微凉的触感让郗霁十分清楚明白他在说什么，这是他之前就决定好的事。
“但是……”郗霁在林经理眼底浮现起惊喜前先一步打断他，“但是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可能会对你的队员产生一些影响，如果到时候林经理仍没有改变主意的话，就联系我吧。”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郗霁在网上买的衣服也差不多到货了，在看到物流信息显示签收之后，立即在微信点开跟偷吃月亮的聊天列表提醒。
[Clear：衣服收到了吗？]
两分钟后，那边回复。
[偷吃月亮：嗯嗯收到了。]
[Clear：尺码合适吗？]
[偷吃月亮：合适的。]
[Clear：合适的话，能穿上我看看吗？我一直还有些担心买大了。]
[偷吃月亮：嗯……你是不是又想趁机看我长什么样？]
[偷吃月亮：我这两天上火脸上起了痘，状态不好，不给你看！]
郗霁看完这两条理由，面无表情地回复。
[Clear：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看看合不合适，那你别拍脸行了吧。]
[偷吃月亮：哼哼~行吧，不过你要等一下，这两天在外地出差，回家了才能穿给你看。]
郗霁估摸着，快递从崇明市转寄到Palmy基地去，大概也就是两天左右的样子，便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这样来看，崇明市那个地址也不是郁听随便给的假地址，至少说明那里有帮他签收和转寄快递的熟人。
两天之后，偷吃月亮如约发了一组图片过来。
照片中没有露脸，只拍到了胸部以下的部分，他的大长腿也没有露出来。
郗霁将图片放大又放大，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为了看起来只有一米七五左右，应该蛮考验拍摄角度和p图技巧的。
郗霁憋着笑，但编辑的信息就又是另外一副态度了。
[Clear：/害羞]
[Clear：这算是情人节礼物吗？]
[偷吃月亮：/害羞]
[偷吃月亮：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交出你的照片来作为送我的情人节礼物？]
[Clear：当然准备好了。]
郗霁将今天的机票截图发过去。
[Clear：所以今天穿这件衣服出来约会好吗？]
午后的阳光还带着几分柔和，透过汽车前挡风玻璃，在方向盘上投下浅金色的光晕，郗霁坐在驾驶座，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在手机屏幕边缘缓慢敲击。
头顶的“正在输入中”反复显示了好几次，但仍没有一言半语的消息发过来，郗霁估摸着郁听被吓得不清。
见实在是等不到那边回复，郗霁复点开聊天框，强势地说了一句。
[Clear：不允许拒绝，机票退不掉了，我马上也到机场了。]
随后，郗霁再不等对方的消息，将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扔向副驾驶座，启动车辆，径直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他今天就是去奔现的，不担心郁听不来，因为他给他的地址精确到了小区楼栋跟门牌号，他都上门了，人总不能不来吧。
出机场的时候，郗霁的手机上已经有十多条未接电话了，他拨通过去，那边却没有接通，看样子，郁听差不多也坐上最近一趟航班往这边赶了。
坐上出租车之后，郗霁顺手开了直播，直播间标题叫“情人节惊喜”。
人数持续上升，弹幕也多了起来。
【我去，原来主播的设备是有摄像头的啊！】
【情人节惊喜是什么意思？是给粉丝直播吗？这福利可不够！】
【哇哦~我看了霁月的直播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主播开摄像头！】
【但是怎么是后置摄像头？敢不敢把前置摄像头打开让我们看看你长什么屌样！】
【这是在外面？准备去哪里啊？】
郗霁的摄像头对准的是车窗外，他看了会外边飞速后退的街景，视线才回到弹幕上。
“大家情人节快乐。”
“我是在外面，在去找女朋友的路上。”
“还没有见到人，先跟你们聊会天。”
从机场到目的地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郗霁一路播到下车，付完车费后，才对大家说：“我手机电量不多，先找个位置等，等见到人了再给你们播吧。”
关闭直播间后，郗霁抬眼看了眼天色，恰好与渐暗天幕里最先冒出来的几颗星子遥遥相对，眨了眨眼。
出弓便没有回头箭了，他重新低下头，在聊天记录中再次翻看地址，确定没错后，找到小区大门跟门卫交涉后走了进去，然后沿着门卫大爷给他指的方向找到对应的单元楼。
乘坐电梯到十三楼后，郗霁站在贴着“1305”门牌号的门前停下，抬手在深棕色的木门上扣了扣。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后门锁 “咔哒”一声被打开，门缓缓拉开，一位二十五岁上下的女性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居家毛衣，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一双眼睛明亮又温和，长得倒是跟郁听有两三分像。
看向郗霁时，眼里带着恰到其分的疑惑。
“你找谁？”
“请问，林幻是在这里吗？”郗霁礼貌地询问，见女人一脸茫然，复提醒，“我前两天往这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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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个包裹，是林幻签收的，他是住这里吧？”
“那些快递是你寄的啊？”刚听见林幻这个名字，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经郗霁提醒，好像前两天郁听让她帮忙签收的包裹上是写着“林幻”这个名字，“你来是有什么事吗？那些快递我已经转寄走了，现在不在这里。”
“我来是找林幻的。”郗霁微笑着说，“我是他朋友。”
“哦，那你先进来吧。”女人眼睛转了转，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
“谢谢。”郗霁进屋后随意打量了一下，问，“林幻什么时候回来？”
“你先随便坐一下吧，我先打电话问问。”
郁听走出机场的时候，暮色已经完全笼罩下来，收到图片的时候，他没仔细看，兴致勃勃地点开，才发现是海城到崇明市的机票，顿时惊出一声冷汗，当时他就知道，完了！
郗霁没有提前打招呼，来得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安排其他，而且出于私心，他也并不想找其他人冒名顶替他去跟郗霁约会。
等他想明白准备坦白的时候，电话却已经打不通了，他来不及思考太多，当即费力地脱了一身女装，定了最近一趟的机票。
郁听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听筒里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让他原本慌乱的心又沉了几分。
之前给地址的时候，郁听考虑过给假地址，但是又担心包裹丢失。
虽然买的女装他穿不了，但毕竟是郗霁买给他的礼物，他想要收藏起来。
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是让对方摸着地址寻了过来。
刚坐上出租，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在车内响起，郁听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是立刻将手机拿了起来，视线快速扫过屏幕，发现来电显示是表姐林璐。
“喂，姐，是不是有人来你那找我了？”郁听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急迫。
“我正要跟你说呢，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帅哥来找你，不过你怎么跟人家说你叫林幻呢？”
郁听认命地闭了闭眼，“那他是不是知道林幻是假的了？”
“我没有说，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乱说。”
“那好，你先别说，我等会给他解释。”郁听交代完，又对出租车师傅说，“师傅，能再快点吗？”
林璐打完电话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郗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她出来，笑着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出租车上了，大概还有十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闻言，郗霁站起身来，“那我出去等他吧。”
而且这家里暂时就一个女人，他一直待着不太方便。
出租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刚停稳，郁听便推开车门，下车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走到小区门口，正准备让门卫大爷开门，手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还不待他接听，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
“林幻。”
清冽又带着点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即便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也十分清晰，郁听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
几米远之外，郗霁就站在那里，恰好隔着路灯与他遥遥相望，四目相对之际，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汽车的鸣笛，行人的笑语，手机里的提示音，全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郁听下意识地挂了电话，手指却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郗霁先摇了摇手上的手机，后台的直播画面也跟着晃了晃。
他说：“我给我女朋友打电话，怎么是你的手机响了，所以那个每天跟我早安晚安，喊我几百声老公的女朋友，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