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是厚重的黑色铁艺,上面盘踞着早已锈蚀的丁香花藤蔓。
“这里一点儿都没变呢!”
莉亚的声音里充满了近乎雀跃的怀念,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将这里独有的空气都吸入肺腑。
孟七的目光越过她,投向院内。
院子很大,一片枯黄的草坪中央,两架秋千的铁链已经锈死,在微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静止不动,马匹身上鲜艳的彩漆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底下灰败的木质,一只木马的眼睛已经脱落,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阮苏双手插在口袋里,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打破了这片死寂:“真是个充满童趣的地方。莉亚,你确定你小时候住在这里,而不是某个中世纪的古堡监狱?”
莉亚白了他一眼,嗔道:“别胡说,这里承载了我最美好的回忆。院长妈妈对我可好了,她就像我的亲生母亲一样。”
说着,她快步走到那扇紧闭的铁门前,脸上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期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
“吱呀——”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到来,那扇沉重的铁门自动向内缓缓打开。
莉亚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劲,反而惊喜地回头对孟七笑道:“看,妈妈知道我回来了!”
她提着裙角,第一个跨进了院门。
就在这时,福利院主建筑那扇雕花的橡木大门,也缓缓地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的阴影里。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妇人,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式棉布连衣裙,领口和袖口都一丝不苟,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整齐的发髻。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显得严肃而刻板。
“莉亚,我亲爱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她的声音很温柔,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喜悦。
“院长妈妈!”莉亚快步跑上前,投入了老妇人的怀抱。
院长妈妈伸出干枯的手臂,紧紧地拥抱着莉亚,用脸颊摩挲着她的金发,嘴里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妈很想你。”
短暂的拥抱过后,院长松开莉亚,目光落在了孟七二人身上。
“这两位是?”
“妈妈,这是我的朋友,小七和小苏。他们是陪我一起回来的。”莉亚热情地介绍道。
“你们好。”院长脸上的笑容不变,朝他们伸出手。
阮苏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手,脸上的笑容比院长还要灿烂:“院长您好,我们久仰您的大名,莉亚经常跟我们提起您,说您是世界上最温柔、最伟大的母亲。”
“欢迎你们来到丁香路。”院长收回手,语气依旧温和,“莉亚的朋友,就是我的孩子。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快进来吧,外面风大。”
她侧过身,让出通路。孟七走过她身边时,闻到了一股混杂的气味。
客房在二楼的走廊尽头,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
“你们先休息一下,”院长站在门口,“晚餐时间是六点,孩子们为了欢迎莉亚,还特地准备了一场演出。在这里,你们就是我的孩子。”
“所以,有几条规则,你们必须遵守。”
莉亚笑着打圆场:“妈妈,您还是老样子,总是这么严格。”
院长没有理会她,继续道:
“第一:晚上十点熄灯后,绝对不允许以任何理由离开自己的房间。”
“第二:如果半夜听到走廊里有孩子的哭声,或者任何奇怪的声音,务必用被子蒙住头,堵上耳朵。记住,好奇心会杀死不听话的孩子。”
“第三:福利院里有很多镜子,但你们要记住,绝对不要在熄灯后,直视走廊里的任何一面镜子。”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她的目光落在莉亚的肚子上,停留了片刻,“用餐时,必须吃完妈妈分给你的所有食物。妈妈的爱,是不容许被浪费的。”
说完,她又温和地笑了笑,随后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中。
“看吧,我就说妈妈很关心我们。”莉亚满不在乎地将行李扔在床上,“她只是怕我们晚上乱跑会着凉。”
阮苏走到窗边,轻笑一声:“是啊,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时间过得很快,演出是在福利院一楼一间空旷的礼堂里举行的。
礼堂里摆放着数十张小小的木头椅子,但观众只有他们三人。舞台上拉着一道暗红色的幕布。
演出开始,幕布缓缓拉开。
舞台上站着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年龄看起来都在七八岁左右。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悠扬的风琴声响起,五个孩子开始边唱边跳。
“小鸟小鸟你别笑,妈妈要来找你了。快快藏进我怀里,要让妈妈找不到。”
“小鱼小鱼你快游,水里青蛙长舌头。稍不留神被卷走,变成青蛙好朋友。”
“所以宝宝要听话,紧紧拉住妈妈的手。我们永远不分开,做一朵听话的小纽扣。”
莉亚激动地鼓起掌来,眼眶微微泛红:“好可爱!他们和我小时候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结束后,莉亚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感动得热泪盈眶:“真好听……他们唱得真好。妈妈一定把他们教得很好。”
院长妈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怎么样,我的孩子们,很棒吧?”
“太棒了,妈妈!”莉亚擦着眼泪,“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童年。”
“好了,去餐厅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院长说着,亲昵地挽住了莉亚的胳膊。
趁着莉亚和院长走向餐厅的空隙,孟七对阮苏使了个眼色。
“我们去趟洗手间。”孟七对莉亚的背影说道。
两人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迅速地在福利院的一楼展开了探索。
这里安静得可怕,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许多装裱起来的画。孟七停在一幅画前,画纸已经泛黄,上面用蜡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房子,房子的窗户被粗大的黑色线条画上了交叉的木板。房子外面,画着一个巨大的人影,没有五官。
他们试着推了推旁边一间教室的门,门从外面被一把巨大的铜锁锁住了。孟七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向里看去,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翻倒的桌椅。但她敏锐地发现,所有的窗户,都从外面被厚厚的木板钉得严严实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走吧,再不回去,妈妈要生气了。”阮苏低沉道。
晚餐很丰盛,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烤鸡、肉排、浓汤和各式各样的甜点,足够十几个人享用。但用餐的,依旧只有他们三人和院长妈妈。
“吃吧,我的孩子们,多吃点,才能长得白白胖胖的。”院长微笑着,亲手为每人分餐。她给孟七和阮苏的盘子里堆满了食物,分量多到成年壮汉都未必能吃完。
莉亚吃得津津有味,而孟七和阮苏则在院长的注视下,将食物送入口中。那食物肉质鲜美,却带着一股奇怪的腥气。
孟七强忍着将盘子里的食物清空。她抬起头时,正对上院长那双赞许的眼睛。
“小七真是个乖孩子。”院长脸上的笑容似乎真实了一分,“浪费食物的孩子,妈妈可是会惩罚的哦。”
阮苏也赶紧吃完了。
夜晚十点,福利院里所有的灯,准时熄灭。
黑暗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瞬间吞噬了整栋建筑,伸手不见五指。房间里,只有窗外那轮惨白的残月,投下一点微弱的光亮。
孟七和阮苏都没有睡,各自靠在床头,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福利院陷入了死寂,连风声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从走廊的另一头响起。
“嗒……嗒……嗒……”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由远及近,在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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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们房门时,会短暂地停顿几秒,仿佛门外的人正在凝视着门内,然后又缓缓远去。
就在孟七以为今夜会这样平静过去时,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突然从他们房门外不远处响了起来。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妈妈……我怕……我想回家……”
突然,那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它径直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然后停了下来。
哭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传来重物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沙……”
孟七和阮苏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阮苏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孟七则蹲下身,试图从门下的缝隙向外窥视。
拖行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的深处。
“她把那个孩子带走了。”
“去看看。”
“你疯了?那老太婆可是说了,好奇心会杀死不听话的孩子。”
“我们已经是不听话的孩子了。”孟七冷冷地道,“难道你真想在这里回到妈妈的怀抱?”
阮苏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死也要死个明白。”
两人将门拧开一道缝隙,确认走廊里空无一人后,才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走廊里比房间内更加黑暗,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阻挡在外。
他们顺着刚才拖行声消失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巨大的镜子,镜面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微光。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的门。门缝下,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烛光。
两人放轻脚步,贴了过去。
“不听话的孩子,为什么要半夜哭呢?你吵到别的弟弟妹妹睡觉了,知不知道?”
“呜呜……我……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是刚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恐惧的哀求。
“傻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院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偏执的狂热,“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只有待在妈妈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不……”
“唉,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院长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失望,“看来,只能让你回家了。”
孟七蹲下身,将眼睛凑到了办公室的钥匙孔上。
办公室里只点着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下,女孩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院长妈妈就站在她的面前,背对着门。
她缓缓地转过身,露出了她的腹部。
它高高地隆起,如同怀胎十月的孕妇。那灰色的连衣裙被撑得紧绷,肚皮下的轮廓在微微蠕动着。
“来,我的孩子,”院长用一种咏叹般的语调,张开双臂,“回到妈妈的肚子里来,回到你最初的、最温暖的家……”
话音未落,在孟七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院长那隆起的腹部,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垂直的口子。
那道口子里没有脏器,没有鲜血喷涌,只有一片蠕动的血肉。紧接着,无数只苍白的、大小不一的小手,从那道裂口里争先恐后地伸了出来,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雏鸟,在空中疯狂地抓挠着!
地上的小女孩发出了被恐惧扼住喉咙的尖叫。
她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却被一只从裂口中伸出的、最粗壮的手臂抓住了脚踝。
女孩的身体被那只手轻易地、无法抗拒地拖向了那个蠕动的血肉深渊。她被那些苍白的小手团团抱住,像被蛛网缠住的飞蛾,一点一点地,被拽进了院长的身体里。
她的尖叫和挣扎,在被完全吞噬的瞬间,戛然而止。
那道恐怖的裂口,在吞噬了女孩之后,缓缓地合拢,愈合。院长的腹部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满足而慈祥的笑容,轻声哼起了那首诡异的童谣。
“在妈妈肚里,永远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