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愕地看着他,愣了一下才说:“为什么还要给它戴项圈?小姨都差点要没命了。”
“再找不到它怎么办?”周途很冷静地反问,在他看来“找不到它”仿佛是比“要没命了”更重要的事。
我忽然心情很复杂。此前忍下来的一场争吵在此刻被导火索一引有重燃的迹象,长大后的周途虽然比小时候的他更通人性,但在某些方面好像没什么进步。
我感觉很累,周途刚出差回来也很累,我不想吵架,只是亲了亲他,语气软下来说:“哥,不戴了好不好?我们……可以装个监控,你说呢?”
他想了想答应了。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周途在床边招招手,示意着要给我吹头发。
我走过去坐下,他站在我面前拿起吹风机,感受到暖风温柔地揉过发丝时,我涌上了一阵困意,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再闭上眼睛,顺便用没完全干的头发使坏地蹭蹭他的衣服。
“别乱动。”周途蓦地低声说,声音带着克制。
我“哦”了一声,睁不开眼睛似地在他怀里装木头人。
不知道何时耳边嗡嗡的吹风机声音停下了,昏昏沉沉地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滑入了我宽大的睡衣衣领到处点火,我困到顾不上拍开,直到它不老实地拧了拧我胸前的某个地方,我才疼地“啊”了一声。
我立即睁开双眼,抬起头委屈地瞪他,困意都没了一半:“你怎么这样……”
“很疼吗?”他带着与刚刚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说,好像对我耍流氓、上下其手的人不是他一样,手又揉了上来。
“疼。”我躲了一下。
“那怎么办?”他哄孩子般循循善诱,又仿佛也很为难般,垂下眼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不待我反应就突然把我推倒在床上,撩起我的上衣,我迷茫地看着他,看着他凑上来低下头,然后我的胸口一湿,火辣辣的痛感马上被浇灭了,反而升起了有点湿漉漉的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不知道。”我盯着天花板吸了一口气,脸皮腾地烧了起来,不想正面回答。
之后他身体力行地让我知道了。
一切结束后,我哭到流不出眼泪了,一点也不想看见周途,嚷嚷着要分房,让他去侧卧睡觉。
“用完我就扔了吗?依依,”他不依不饶地吻了吻我的肩头,又平静地说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我帮你止痛了怎么不谢谢哥哥?”
“……”我有气无力地抬手捶了他一下,敌人没有减一滴血,反而包住我的手亲了亲,我实在太困了,没管他,眼皮一阖便睡了。
我做了个梦。
梦里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脖子上戴着那个被我扔掉的项圈,定位器硌着我的皮肉,项圈不紧不松却还是让我感觉自己被扼住了呼吸,而且我怎么都解不开。
我焦急地去找周途,让他帮我解开项圈,可是他好像听不懂我说话,把我抱着坐在他身上,像我平时摸小姨脑袋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发,我摇摇头带着他的手去碰了碰项圈,示意他松开这个东西。
他拨弄了一下上面的定位器,似乎意识到我想干嘛,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马上又冷脸说:“想松开项圈吗,松开后你想去哪儿,你能去哪儿,你又要离开我吗?”
我皱着眉摇头,去扒项圈想让他看看里面被轻轻勒住的一圈皮肤,顾不上他听不听得懂说:“难受。”
他的手抚上来摩挲着我的脖颈,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才抬起另一只手解开了束缚我呼吸的枷锁,安抚似地摸了摸那片皮肤,没什么感情地说:“红了。”
解开后我正松了一口气,他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毛绒项圈,同样带着定位器,更过分的是上面还坠着一个圆滚滚的铃铛,一晃就叮铃铃地响。
“这个不会难受,”他盯着我说,“戴给我看好吗?宝宝。”
“不要。”我干脆拒绝,害怕地想立即跑走,结果刚起身,下一秒就被他抓住了。被他按倒在沙发上,双手被攥住背在身后,他不顾我的挣扎和喊叫,又一次将项圈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项圈慢慢收紧,让人渐渐窒息,视野一点点模糊,精神逐渐涣散,只能听见耳边忽远忽近地飘来清脆的铃铛声,提醒我自己还活着。
从这个梦里醒来,我的心像灌了水般沉重,也更感同身受小姨的痛苦,万分后悔之前给它戴项圈,第二天又给它开了罐头补偿它。
虽然那时的我被梦里的周途吓着了,但终归是个梦,不去回想很快就忘记了,生活照常进行。
葡萄历经冬季的休眠期后,在第二年春天迎来生长期,新梢快速伸长,叶片迅速舒展,只是长势太快后需要摘心——防止冒出多的徒长枝,抑制过旺生长。
四月份的幢城不冷不热,天气正好,窗外的黄桷树青黄交接,风一吹,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油亮的新叶,发出高兴的沙沙作响声。
盯了一会儿窗外,我继续在后排好好听课,忽然有人从后门走进来,在我旁边的空座位坐下,瞥了瞥我翻到的哪一页再翻开他的书,露出了可以以“十成新”卖给下一届的页面。
过了一会儿,我正在记笔记,他对我说:“同学,我这学期转专业过来的,你下课后能给我发一下之前的笔记吗?”
我才看了看他,他穿着皮夹克,留了一头放荡不羁的狼尾,眉眼也有些凌厉,如果以貌取人的话会感觉他不太好惹:“好。”
“谢谢你。”
再回头继续听课时,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个毕业了大多数人的尽头都是当老师的专业竟然还有人主动掉坑里来。
课后,我们加了联系方式,我知道了他叫于纳川。之后几天上课,由于他初来乍到,在班上也没有认识的人,上课就会坐在我旁边,偶尔会问我一些问题,有时中午会一起在食堂吃饭,我们就熟络起来了。
不过他很自来熟,不到两周时间,他就很快又认识了很多班上的同学,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天周五下课,我刚背上书包打算回家,于纳川叫住我问我要不要去和他们聚餐,没什么正式理由,单纯是到周末了出去搓一顿,他们指的是于纳川的其他朋友。
我思考了一下,几天前他就邀请过我出去玩,但被我用“我要接我小姨放学”为由拒绝了。
第一次拒绝还好,现在再拒绝,恐怕他以后都不会再邀请我,好不容易有个聊得来的朋友,不想这么被疏远,于是我点点头答应了。
聚餐地点就在校外的一家新开的自助烤肉店,不用走多久。我一边下楼一边和周途发消息:“哥,今天同学聚餐,我晚上不回来吃了哦。”
等了一会儿,他没有回复。我便收起手机,和于纳川走到教学楼门口,看见外面的人都打着伞才发现下雨了。
“你有伞吗?”我拿出包里的伞问他,还好今天出门前,周途看了天气预报给我塞了一把伞。
于纳川摇摇头,中二病犯了:“区区小雨。”
结果这位“区区小雨”在走了不到五十米后就躲进我打的伞下,讪讪一笑说:“躲一下雨,谢谢。我突然想起我这衣服是新买的,不能淋坏了。”
“……”
我一时无语,手机振动了一下,拿起来一看周途回消息了:“发定位,结束后接你回家。”到周五了,今天该回白云山庄了。
“好。”
回完消息,肩上忽然一重,猝不及防吓了我一跳,身子抖了一下才发现于纳川将手搭在了我肩上,把我搂住了,我睁大眼睛:“你干嘛?”
“啊?”他迷茫地看了看我,“怎么了?”
我把他的手拍下去了。
“伞太小了,我这边肩膀都遮不住,”于纳川好像不太理解我为什么拍他手,大大咧咧地说,“靠近点才淋不到,反正两个大男人搂一下而已,我又没占你便宜,你怎么跟少了块肉似的。”
说完他朝我指了指方向,前面还有两个男生一个搂着对方的肩,一个搂对方的腰,亲密无间地打一把伞走。
我沉默了一下,怕自己表现得太反常让他从我身上搜寻到与直男不同的特征,况且关系说不上特别好,我不想在他面前暴露太多,只好支支吾吾说:“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这样啊,不好意思。”他干脆道歉。
“没事。”
到了店内,已经有几个人落座了,有男有女,大多是同班同学,但我和他们却说不上多熟,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就坐下了。
而后拿起手机给周途发了位置,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是听他们聊天,吐槽寝室、学校部门或社团的事,谈起八卦来我更是参与不进话题。
我无聊地只好给周途发消息骚扰他:“我不喜欢吃烤肉,你回家给我加餐好不好,这个周摄入的维生素够了,不要给我做胡萝卜了。”
“记得喂小姨哦,但不能给它倒太多,它是饭桶,会一口气吃光的。”
“我又不想加餐了,可以吃甜品吗?你给我买吧,哥哥。”
“顺便帮我把数分作业写了好吗?好,就这么定了。”
他好像挺忙,一直没有回复,误触到一个哭哭小猫的表情包后,隔了几秒钟他终于回复:“不要哭。”
而后又说:“不可以,好好吃饭。”
我又发了一个小猫怼着镜头盯人的表情包,还没有使出什么招数劝他允许我吃,他就回复我:
“还是不可以,别撒娇。不要离手机太近。”
我一下忘了要干嘛,情不自禁笑了笑:“这是表情包,又不是我。”
周途仿佛没看见,转移了话题:“我下班了才能来接你,玩得开心。”
席间,不知道谁谈起了自己的恋爱史,就有人起哄问在场的人中有哪些不是单身人士,有人笑而不答都被他分析成“一看就有鬼,肯定谈了”,嘻嘻哈哈问了一圈转到了我身上。
我眨了眨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于纳川愣了愣而后用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笑着说:“我说呢,刚刚一直盯着手机笑得这么开心,原来是在和对象聊天。”
“有女朋友照片吗?”有人八卦地问,“可以看看吗?”
我摇了摇头,快有点招架不住他们了,抿了一口柠檬汁说:“不太方便看。”
八卦的心没得到满足,气氛冷了几秒后很快又跳到了其他话题上,我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继续默默干饭,于纳川罕见地没参与进去,拿着烤肉夹一言不发地烤肉,过了一会儿又拿起剪子剪好肉对我说:“依白,五花肉好了。”
“哦好。”我点头,其实已经吃不下了,还是夹了一块。
吃完后我已经想走了,但看他们聊得开心,感觉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便拿起手机给周途发:“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想走了,到时给我打个电话,我接起来就找个借口走。”
刚发完,周途的电话就过来了。
快到我都没想好借口。
但是演戏演全套,我慌张地接通电话,先很真实地沉默了一下,再嘴上一边说“好好好,我马上来”,一边站起来想也不想地对于纳川说:“我小姨快要生了,我先走了。”
说完,于纳川还没反应过来,我突然听见耳边的手机传来一声低笑,一下让我不好意思起来,我用气声恼羞成怒地对周途说了一句“别笑”就挂了电话。
于纳川站起来,木木地说:“你小姨不是还在上学吗?”
“……嗯,她已经读博了。”家里正在抓猫抓板的小姨忽然红袍加身。
于纳川非要送我到门口,我站在路边等周途,他一直站着没走,我猛然想到什么,认为这是他没走的原因,连忙对他说:“等会儿结束了记得告诉我花了多少钱……”
话音未落,他就说:“不用a,这顿我请的。”
我不想欠人情:“好吧,我下次请你吃吧。”
“行,你怎么回去?”
我想了想才回答:“我哥来接我。”
说完,有个哥们出来喊于纳川回去喝酒,他皱了皱眉,对我说了“一路平安”便被人揽着回去了。
再等了片刻,周途开着车到了。我打开副驾的门,就在座椅上看见了一个上面画着笑脸的牛皮纸袋:“这是什么啊?”拿起它坐上了车后,我往袋子里看了看,竟然有三罐椰奶布丁。
“今天只能吃一个。”之前坚决说“不可以”的人冷冷地说。
“谢谢哥哥。”我点点头,忙不迭地说。
周途牵上我的手说:“有其他感谢方法吗?”
我奇怪地去看他,他却没有看我,目视前方,只给了我一个侧脸。我思索了几秒,贴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暗示了正确答案的老师满意地笑了笑,转过头来看我,目光却忽然落在了我身后的车窗上,但不到一秒钟就移开了,面不改色地启动了车。
等我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回头时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一到家,周途目光扫过小姨圆溜溜的肚皮,随后淡淡地问我:“它什么时候怀的孕?我一直以为它是纯胖。”
“……别说它胖。”我不满地说,抱起早已经变成“太监”的小姨灰溜溜地离开了。
晚上,我半靠着床头拿着游戏机,上线游戏继续在我小岛上的农场种地,升级扩建我的家园。
周途洗完澡出来,按照以往他看我玩得这么起劲,只会来说我:“太伤眼睛了,只能玩一小时。”
今天他却在我身边坐下了,好像颇有兴趣地注视我玩了半晌,在我打开菜单时,看到我给小岛起名为“一家五口小岛”,他倏然开口问我这个名字怎么来的。
“妈妈,我们,五元和小姨,这是我们的小岛。”我一边在岛上钓鱼,一边和他解释,“这个游戏有很多种不同类型的地图,最开始我选了个在海上漂流的船,起名叫同舟。但后来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小船很不安全,所以就选了个海岛地图,起了这个名字。”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个漂流船地图难度太大,我一个人玩了好久还是赚不了多少钱,还死了几次,去网上查攻略才发现它不适合新手玩,所以就破防地开了新档,选了个更容易的地图。
周途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屏幕,很久没有说话,我抬起头看着他问:“你要玩吗?我们可以联机。”
他摇了摇头,难得没有控制我玩游戏的时间,只是说:“记得早点睡,我去书房工作了。”走了两步又回来亲了亲我的额头。
玩上头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依依不舍地退出游戏,看了看时间才回想起周途让我早点睡,可是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从书房回来?
我放下游戏机,下床去书房找他,敲了敲门,没有听见回应,我慢慢打开了门,却发现里面虽然开着灯,却没有人。
他去哪儿了?
我正要关上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夜猫子小姨溜了进去,我赶紧去把它抓出来,关上门,押送它回到自己的宠物房里。
周途不允许它和我一起睡觉后,晚上都是把它关门外的,也下令不让它进任何房间,因为它喜欢躲在床底下,半天都不肯出来。
可惜小姨一身反骨,之后看到一扇门开了就要抓住机会溜进去,放着自己的豪华猫窝不睡,偏要钻到角落里缩着,或者用苦肉计,在晚上一边凄惨地叫一边挠我们的门,让我们可怜它,放它进屋。
在我第二次心疼地放它进屋后,周途把一间房间改造成了小姨的专属房间,结果它还是爱睡在小空间里。
安放好小姨后,我回来就看见周途从书房里出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时,他皱了皱眉问我:“怎么还不睡觉?”
我愣了愣回答:“马上睡,你刚才也在书房吗?”我怎么没看到人。
他神色如常地过来,一手揽着我的腰带我回卧室:“刚刚在露台,回书房放了一趟东西。”
大晚上的去露台干嘛?我想了想,凑过去闻了闻他的衣服,没有烟味,回头看了眼书房紧闭的门,莫名感觉有一丝奇怪,但又很困,没有多想,回到了卧室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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