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有人能回答我这句诗的由来吗?"
秦青敲了敲黑板,作为盛华中学的特聘历史教师,她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年纪轻轻便在研究大凌王朝的历史上做出了卓越贡献。
尤其是在研究大凌女帝的身上,秦青格外赞叹这位能从历史潮流中厮杀出来的女帝陛下。
在秦青的课上,所有人都不敢造次,如今问题一出,刚刚还自视甚高的富家少爷小姐们都乖乖的举起了手。
可秦青却点了刚刚转来的裴皎,"裴皎同学,听说你从小生活在国外,老师便来考考你,你知道这句诗的由来吗?"
秦青镜片上折射出的光让裴皎看不清她的眼神,却听她又问了一遍,"知道这句诗的由来吗?"
裴皎站起身,眉眼弯弯,声音温柔道:"老师,这句诗出自大凌女帝在位三年后所作,当时女帝初登大宝,天下局势未稳。"
"而能助女帝平定天下之人就不得不说到那位女将军了。"
裴皎起身,侃侃而谈:"说起来也巧,那位女将军的名字与江姝同学倒是格外相似。"
她偏过头,看着木讷的江姝,江姝也不自觉的和她对视,那双漂亮的杏眸中却丝毫没有嫌恶,让江姝耳朵不自觉的染上了热意,指节蜷缩着。
却听裴皎继续道:"大凌女帝虽是女儿身,却有着不输男子的谋略与胆识,她在位期间,大凌政治清明、经济繁荣,文化更是达到鼎盛。"
"而江姝妍作为她的亲信,从一众男子中杀了出来,成为大凌王朝唯一一位镇国将军。"
"这才有了凤凰台上,女帝亲赐,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这一句诗。"
秦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从国外转来的学生对大凌历史竟如此了解。
"不错,裴皎同学说的非常好。"
课堂上掌声雷动,就连江姝都不由得看了看她。
这一看,就看呆了,待她再反应过来之时,便见到少女言笑晏晏的面庞,"怎么了,江姝同学?"
"你……很不一样。"
江姝难得正了正神色,这位转学生与这所吃人的学校格格不入。
"是嘛?你也很不一样。"
裴皎挽了挽垂在面上的发丝,清新好闻的花香传到江姝鼻尖,让她又忍不住红了脸。
转学生……好香。
不知怎的,江姝一见到裴皎,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不想将这抹感觉随意抹去,便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她喉间不自觉的吞咽,"你愿意……听我梦中的故事吗?"
"皎皎!你无事吧!"
江姝妍赶到金銮殿之时,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裴令仪跪坐在地上,手拿着匕首,那匕首上还沾了鲜血。
少女藕荷色的衣裙沾染上了血色,听到有人呼唤着她,她缓缓回首,江姝妍呼吸一滞。
随之而来的便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她自小长在闺阁里,何曾主动杀过人。
如今也不过是泄愤之举罢了。
裴清宴默默站在裴令仪身旁,忽地弯下身子轻声道:"皎皎,我们回家吧。"
可裴令仪缓了一会,这才举着手中的匕首,抬眸对着裴清宴小声道:"哥哥,这原本是想送给你的新婚贺礼,可是被皎皎弄脏了。"
明明她并未哭泣,语气也并未有太大起伏,可裴清宴的心还是揪了一下,他颤抖着手摸了摸裴令仪的头,连语气里都带了些哭腔:"皎皎乖,我们回家。"
谢承钧在一旁控制着萧衍,谁也没想到结局会是如此,可殿中没有一人对裴令仪的举动提出质疑。
嘉武帝他本就是罪有应得。
萧衍被锋利的长剑抵着喉咙,此刻的他已然丢盔卸甲,无力的垂着头,望着裴清宴背着裴令仪缓缓离去,他喉间动了动,可终归是未曾说出一句话。
裴令仪靠在裴清宴的背上,眼睛阖上,似是困倦了。
裴清宴并不想和江姝妍有过多交集,他现在只想带他的妹妹回家。
即使江姝妍在刚刚路上之时助他一路攻进了皇宫。
可裴清宴走到江姝妍身边之时,却听女子罕见的说了一声:"裴清宴,帝王已死,婚约解除。"
"你我互不相欠。"
说罢,便缓缓向里面走去,而裴清宴背着裴令仪向着殿外走去,阳光刺眼,似是不小心惊扰了背上的少女。
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哥哥,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
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浅淡,嘴角漾着温柔的笑容,在裴令仪不知道的地方,裴清宴咽下了喉中溢出的鲜血,回家的路上,他决不会让皎皎受到一丝伤害……
"你是说,你曾梦见过千年前的事情吗?"
裴皎眨着眼睛,可也只是带着淡淡的惊讶,并无半点厌恶的神情。
江姝这才放下心来,缓缓道:"嗯,这些时日,我总是能梦见这位女帝。"
"虽看不清她的面容,可我却好似身临其境,而且,史书上为何着重描写江姝妍,却没有女帝家人的具体描述呢?"
"江姝妍为何能成为女帝身边最忠心之人,为何是她最锋利的一把刀,这些东西,历史书上从未有过描写。"
"对于女帝的家人,她的父亲曾是前朝宰相,母亲是侯府次女,就连妹妹们也都各有千秋。"
"可她唯一的兄长,却寥寥几笔概括,只知晓,裴清宴在她登基之前便陨落了。"
"可从梦中,我却发觉,若是裴清宴没死,或许便不会促成女帝的登基。"
"换句话说,若是裴清宴在世,说不定,皇位便不会是女帝的。"
"所以我想,江姝妍一个将门之女,又为何会认识当时尚在闺阁的女帝陛下呢。"
"说不定,正是因为裴清宴,二人才会有交集。"
江姝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只是裴清宴究竟是怎么死的,却终究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