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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第 24 章 圆圆,我失恋了,能来陪……


    【我是一名高三生, 今年十八岁,就在几个月前,加上了A大J学长的微信, 那时候我还很开心,以为终于离崇拜喜欢的J学长距离更近了,但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


    [比巴卜芭]:什么?什么什么?你倒是说啊!


    [□□]:J是谁?能不能别吊胃口了?


    【学长家世好, 样貌好, 为人温柔善良, 我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人, 在加上他不久之后,他对和我聊天没有兴趣,只有我在发给他照片的时候, 他才会热情回应。】


    [邪恶小鼠标]:什么照片?长什么样儿给我see see, 难道是天仙?


    [逢考必过过过过!]:等等J学长,长相好家世好, 温柔善良, 难道是商学院那个很有名的JLY?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裸考过六级的人]:楼上张口就来,我们景学长是富N代哈, 要什么样的没有?不至于在网上看人家小妹妹照片哈!


    魔镜一提到景这个姓氏, 所有人脑子里不约而同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景流玉,帖子里顿时像往油锅里倒水一样热闹,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呵呵,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赶着来碰瓷了, 你弄弄清楚, 别是有人伪装景流玉,把你骗了]


    [反正我是不信,景学长那么优秀, 惹人嫉妒也是正常的,不过用这种手法栽赃还是太低端了,没人会信的,@管理员,有人造谣,来干活了!]


    紧接着贴主放了截图,只见聊天页面上,女方发了许多身体部位的图片,粉白的皮肤分外惹眼,对方也的确只有在看到这种图片的时候,才会积极回复,贴主更是放出了对方的微信账号。


    这下整个论坛都寂静了,因为他们核对了自己通讯录的里人,确定瓜主就是景流玉!


    贴主又重磅出击,放出了更多猛料。


    【我的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所以我很希望有人陪我,和我聊聊天,我也没有接触过太多社会上的人,所以一开始,我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感触,直到有一天,我和他表白成功,正要去洗澡的时候,J学长给我打了视频电话,要看我的身体,我才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不太方便,所以没法放视频了。】


    当然是因为那天的视频根本没保存下来,喻圆很高明地把景流玉和他说要生六个孩子的聊天记录放了上去,论坛又是一片沉默。


    【我感到很不安,直到前些天,他变本加厉,又给我发了这些内容,我吓哭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敢睡觉,我知道J学长是整个京大的风云人物,风评很好,我说了也不会有太多人相信,但思来想去,还是想把这些事发到网上,让更多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人傻傻被他骗了。】


    接下来放的聊天记录就更不堪入目了,比如什么宝宝看看腿,看看胸,看看x,宝宝今晚拍照给我看,宝宝今晚视频吧,想看你。


    联想前面看胸看腿看x的话,照片和视频估计也不会是要看什么健康的东西。


    有图有真相的雷神之锤,这下所有人都不能抵赖了。


    [葡萄果立方]:假的吧……肯定是仙人跳,景学长那种人,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很快这栋楼就淹没在集体讨伐的声音中了。也不是没有和喻圆一样讨厌景流玉的人,只不过景流玉的拥簇太多,所以他们一开始的声音过于微弱,现在局势逆转,瞬间勇敢开麦。


    [骑老奶奶闯红灯]:呵呵,我平常就觉得景流玉这个人装装的,怎么会有人类完美到那种程度,果然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学妹不要怕哈,我们肯定站在你这边。有些舔狗不要太离谱,看到有钱人就上赶着舔上去了,难道人家会给你发钱吗?早点把脑子里的屎涮一涮吧。


    [勇敢黄焖鸡]:仙人跳?是有人拿枪逼着他打出这些字的吗?哈哈哈,真好笑啊,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竟然仙人跳了一个二十岁的男大学生。跟刚成年的女朋友说要生六个孩子,这有没有把人家当人?难道和她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吗?简直把人当生育机器了吧。


    楼里一水儿的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真恶心。


    所有人都默认这位人面兽心的J学长是景流玉了。


    喻圆挨个给帖子里咒骂景流玉的楼层点赞,抱着可乐缩在椅子上,阴恻恻看着帖子热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高到一个他心惊胆战的地步,转发500+,评论2000+,点赞3000+。


    “还要再续钟吗?”他看得出神,网管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他身后,吓得他浑身哆嗦,捏扁了手里的汽水罐。


    “不……不不不……不续了……”喻圆连忙把帖子删了,扣上帽子离开。


    一月初,已经到了京市最冷的季节,他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了,最里面是一件毛背心,套了件米色的毛衣,外面又加了件灰色连帽卫衣,卫衣之外又是一件起球的毛呢外套,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像个糯米球,还是挡不住煞骨寒风穿透衣服往皮肤上刺,冻得连伸出手都需要十足勇气。


    其实温度倒还好,只是京市地处平原,冬天花草凋零,风格外大,直往人脸上扇巴掌,他的衣服又穿了好些年,不怎么挡风。


    喻圆回到寝室,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吹得僵硬麻木的脸才有所回暖。


    昨天下午考完的试,徐毅和李天赐晚上就收拾好东西走了,现在寝室空荡荡的,就喻圆一个人坐着,暖气虽然还烧着,屋里却照比往常低了好几度。


    学校寒假只允许学生在学校待到一月十五号之前,喻圆最多十天就得找份能包住宿的兼职。


    他家里没人了,来回车票都得八百多,回去也没意思,还不如多赚点钱。


    他们学校的论坛里也炸了锅,有人把京大那条帖子转发过来了,帖子里面议论纷纷,大多都是骂景流玉人面兽心的。


    喻圆看着很爽,有种报复的快感,是他把高高在上的景流玉亲自拽下了神坛,但是没多一会儿,他就害怕起来,关了机跑到被窝里躲着。


    他已经很谨慎地找了网吧发帖,就算景流玉报警,大概,大概也抓不到他吧……


    而且景流玉哪有脸面报警?就算后面那些话是杜撰的,前面景流玉看照片做不得假,生孩子做不得假,视频电话要看胸那段也做不了假!景流玉不知道小奶猫皮下就是喻圆,肯定不敢当面对质。


    喻圆如是想着,紧绷的精神状态才放松许多。


    为了发贴,他连着两天几乎没有合眼,事情落定,蜷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学校的桦树林中间有一座人工湖,湖上水雾弥漫,几乎道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冬天了,树叶怎么这么绿?他来桦树林做什么?


    喻圆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只好一味地慢吞吞往前走。


    反正走出去就好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到雾里有道人影,喻圆心中一喜,急忙追上去。


    没想到还有人和他一起在桥上,正好两个人搭伴出去。


    他跑啊跑,跑啊跑,跑得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怎么也追不上对方,也看不清那个人的影子。


    这段桥也长得莫名其妙,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喻圆撑着膝盖歇气,心里发毛,该不会遇上了什么鬼打墙?


    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道模糊影子竟然缓缓向他走来,喻圆心想对方应该是发现他了,连忙抬手打招呼:“同学,你哪个院的啊?”


    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最后景流玉凄苦惨淡的脸出现的喻圆面前。


    喻圆从来没见过景流玉哭泣,此刻眼前却是他噙着泪的双眼。


    “圆圆,他们都在骂我,”景流玉穿着一身黑色的骆马绒大衣,黑色长裤,黑色皮鞋,冷风和白雾卷起他的衣角,他的眼泪凝在眼眶,变成凄厉的血色,嗓音嘶哑地追问,“圆圆,他们为什么骂我?我只是被盗号了,我没有发那些话。”


    喻圆立时吓得跌坐在地,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看他,白色的雾在景流玉质问中逐渐翻涌成了黑色,像老旧恐怖鬼片里的画面,面前滴答滴答,景流玉的血泪溅在喻圆面前,凉的像冰,竟然溅在了喻圆的脸上。


    “圆圆,我被冤枉了,我不想活了。”


    喻圆猛地抬头,就看见景流玉转身投了湖,他扑过去,半点衣角没抓住,眼睁睁看着景流玉掉了下去,在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上砸出了个窟窿,挣扎也没挣扎,就沉底儿了。


    “景流玉,景流玉。景流玉!!你别死,别跳啊!你那么有钱,有什坎儿过不去啊?你出国去玩啊!你别看那些评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救救人啊!!!”


    “救命!!!”喻圆被人推了一把,身体剧烈一颤,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放的还是景流玉流下血泪,从桥面跳下去的场景。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周平平的脸色略带复杂,似笑非笑看着他。


    喻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好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抹了一把脸,发现脸上冰冰凉凉的不是景流玉的血,是他的眼泪。


    他看了看,胳膊又无力地垂下。


    “算了,梦都是反的,你别想那么多。整个楼层都走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周平平顺着梯子下了他的床,一边在自己包里翻东西,一边问他。


    喻圆很老实地说:“我找个兼职。”


    往常他是不会和周平平说实话的,他总得装一装,说什么父母最近不在家,他晚点回去,然后再偷偷带着行李去找个寒假工做做。


    他被梦里景流玉投湖自尽吓傻了,人也老实起来了。


    “哦,”周平平想了下,仰起头问,“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酒吧干啊?包食宿,就晚上忙点儿,白天能补觉,咱俩一起还能搭伴,你长得挺好的,赚起钱来也轻松。”


    喻圆不是没看过关于周平平的帖子,听说他在酒吧里被一个老男人包养了,还和很多人暧昧不清,当机立断摇头:“不了,我再看看别的。”


    周平平耸肩:“哎呀,你是不是以为酒吧就是什么不干净的地方?现在年轻人都去酒吧玩,只要你不主动做那种事情,就是端端水果送送酒,很轻松的,客人喝多了还会大方地给小费,一天下来赚的真不少,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要不是看在是室友的份儿上,这么好赚钱的工作我才不会介绍给你呢,这种工作得熟人介绍才有机会。”


    喻圆抠着手指,有点心动,还是摇头。


    “那好吧,你有事也可以给我发消息,我这个寒假都在京市。”周平平甩了甩头发,又挎着自己的香奈儿走了。


    喻圆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开机,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没有景流玉给他发的消息,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担心景流玉承受不住网上的议论。


    就算他很有钱,万一从小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心态比较脆弱呢?万一真的跳湖呢?


    他就是想让景流玉丢脸,没想让人死。


    喻圆想到梦里的场景,想到自己真的成为了杀人凶手,心脏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似的上不来气。


    不会的,不会的!也许这个时间景流玉都已经在南半球潇洒了,什么香槟沙滩,美食邮轮的,根本没心思看论坛。


    喻圆撑着酸软的身体,爬起来洗了把脸,套上衣服去咖啡厅兼职。


    学生都放假了,咖啡厅里没什么客人,喻圆两个小时就撑着下巴在吧台前度过的,他的眼睛盯着玻璃窗,偶尔路过个和景流玉身形相似的,他都要忐忑一阵。


    临走时候老板给他结了工钱:“正好寒假没什么人,趁着这两个月暂时歇业装修,等开学之后你再来上班吧,好好休息,新年快乐。”


    喻圆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新年快乐,那我下学期再来。”


    他心里在咆哮,他愿意!他愿意上班!他愿意干到大年三十!


    没了咖啡厅的兼职,喻圆找其他兼职的脚步就要加快了,找来找去,还是肯德基和麦当劳这种连锁店给的时薪高待遇好,其余包住宿的都要求长期工。


    喻圆在肯德基和麦当劳之间选择了麦麦,因为都是二十块一小时,麦麦的工作服是粉色的衬衫!他喜欢这个颜色!


    店里不提供住宿,喻圆得在十五号之后找个住宿的地方。


    他在附近找到一个二十平方米的隔断插间,上下床铺,睡八个人,每人一个铁皮柜子,走廊外面是一拍洗漱池和便坑,小便冲大便那种,没有热水供应,暖气更没有,八个人挤挤就暖和了,喻圆觉得条件还行,而且一个月才五百块,他交了定金,十天之后搬过来。


    工作时间是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岗位叫品牌大使,听名字很高端,店里给他发了工作服,桃粉色的衬衫,灰色围裙,黑色裤子,他的工作就是站在站在大厅里接待,卖卡,送餐,清洁卫生,如果有小孩或者过生日的,还要提供一些健康的特殊服务。


    这种工作太适合喻圆这种很会打扫卫生的人了,不过他卖卡绩效不佳,偶尔还和顾客顶嘴,让经理略有微词,扣了他点工资。


    来用餐的小孩比较多,他们想点什么就点什么,大多数时候都吃不完,要剩下不少,喻圆一开始不知好歹地让他们打包,后来被经理骂了几次,就只敢心里悄悄说他们败家,把父母辛辛苦苦赚的钱像纸一样撒了出去。


    不过有点好处,客人吃不完的,他可以挑点没动过的偷偷吃掉。


    喻圆忙的时候想不起来景流玉,晚上带着一身薯条香味倒在床上的时候,洗澡的时候,脑子里就跑马灯的过景流玉的脸。


    据说几乎整个京市的大学,都传开了这件事。


    景流玉既没听说他要报警,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他最近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越是没消息,喻圆就越是会胡思乱想。


    消息毫不例外地传到了景流玉的高中母校,景和清很紧张地要景闻庭和他一起遮掩,又勒令下面几个小孩不要乱说话,怕这种消息传到家里长辈耳朵里,景流玉又会挨骂。


    景闻庭倒是恨不得大肆宣扬一番,可他的把柄在景流玉手中捏着,现在又与景流玉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也一惯要在双生哥哥面前扮作温良,自然说好。


    “我们去安慰安慰他吧。”景和清建议,景闻庭不乐意,也得说好。


    景和清特意让厨房做了点景流玉爱吃的东西送去,很小心地打量堂哥的脸色,却并没有在上头发现一点郁闷或是不安,只依旧很闲适地靠着椅背看书。


    “大哥,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找到发帖人你好好解释解释吧,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要是大爷爷他们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罚你跪祠堂的。”


    景流玉只是抬抬手,景闻庭从小形成的肌肉记忆已经忙不迭捧了茶递到景流玉手里了,他回过神,景流玉早就接了他的茶,他无能狂怒,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没事,我心里有数,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们的成绩,我未来一段时间不在家,没大事别叫我回来。”景流玉说得景和清脸上讪讪的。


    景闻庭冷笑一声:“大哥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和清挨打我肯定会替他的,倒是你,不在家又要去哪儿?”


    景流玉懒得听他狗叫,指了指门的位置,景闻庭的肌肉记忆再次发作,人老老实实闭了嘴走出景流玉的书房,景和清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


    ……


    喻圆从发了那条帖子开始,就断断续续在做景流玉惨死的噩梦,人都跟着恍恍惚惚的。


    随着帖子的传播度越来越广,他的心慌也就越来越厉害。


    他没有想到报复的快感只是暂时的,紧接着袭来的紧张和恐惧始终如影随形。


    分明喻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还要自己举报所有相关话题贴,祈求热度小一点。


    他更担心的是,这么多天景流玉都没有给他发消息,难道是在买醉?还是已经死了?


    小奶猫和景流玉分手了,喻圆可没有,经过他的再三考量,终究决定探寻一番景流玉的情况。


    在帖子的热度发酵一周后,在一个傍晚的五点,景流玉等到了他的猎物掉入第一层陷阱,他只是任由电话铃声一直响着,并没有接通的意思。


    喻圆都要紧张死了,一遍打不通,他就打第二遍,第二遍打不通,他就打第三遍第四遍,终于在第七次,那边“嘟”的一声接通了,谢天谢地,不是有人报告景流玉的死讯,接电话的正是景流玉,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沙哑和颓废:“喂,是圆圆啊。”


    “喂。”喻圆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回应。


    果不其然,他就说嘛,这些有钱人还有那么多金山银山没花完,是舍不得死的,顶多难过一阵就好了。


    喻圆揉了揉耳朵,轻咳一声:“网上的贴子我都看到了,你不要太难过哈,流言很快就会过去的……”他听到景流玉没事,坏心思又燃起来了,装模作样指责道,“你说你也是,怎么能跟人家姑娘发那种消息呢。”


    被最好的朋友质疑的滋味可不好受,景流玉这下应该更难过了。


    果不其然,景流玉叹气,为自己辩解:“圆圆,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说那些话。你是知道的,我那天账号被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把我拉黑了,现在我连和她解释都没办法。”


    喻圆很冷漠地“哦”了一声,听起来像不怎么相信,比任何锥心刺骨的话都要让人难受。


    景流玉在电话那边,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圆圆,我失恋了,现在心情很难过,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如果是以前,喻圆肯定要去见识见识景流玉的豪宅,但现在嘛,他有点心虚,虽然想看看景流玉到底颓败呈什么样了,还是没那个胆子:“我有点忙,暂时可能不行。”


    景流玉的声音软了:“圆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而且我本来准备了很多送给她的礼物,现在分手了,礼物也送不出去,放着也是浪费,圆圆你要是有喜欢的,都带走吧,还有一些零食。”


    “这不太好吧。”听说有礼物,还有零食,喻圆的胆子又长了起来,假意推辞道。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圆圆,现在只有你能陪我了。”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难过,我就勉为其难去一趟吧,把你的地址发给我。”喻圆心想,景流玉要送给小猫的礼物肯定很贵,他只拿一件,多吃点零食,小小的占一点便宜就行了,反正景流玉不给他,也没有别的用处。


    很快,景流玉给他发了个位置。


    喻圆打开地图,发现位置是繁华市区里的一栋别墅,闹中取静,价格肯定不便宜,从学校到那儿要一个小时候的地铁。


    他早跟着景流玉长了见识,去这种地方也不怕碰到狗眼看人低的保安,他只需要从下到上轻飘飘扫他两眼,再把目光转开,很高傲地抱着肩膀说:“把你们经理叫来。”剩下的景流玉就能替他圆满解决了。


    喻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薯条味,想着第一次去景流玉家里,还是洗个澡吧,万一他爸妈在家,也瞧不起他是个炸薯条的呢。


    喻圆仔仔细细洗了个澡,狠狠挖了一大坨身体乳上上下下抹开,把自己抹得滑溜溜香喷喷的,才换了身干净衣服出门。


    景流玉挂断电话,让人送了些东西去他最近购入的私产,一切安排妥当了,他才驱车前往。


    喻圆想着自己空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路上买了一串葡萄。


    应该是景流玉早就和物业打好招呼了,喻圆一到园区,就有摆渡车送他到了别墅门口,戴着白手套身穿燕尾服,皮鞋锃亮的管家甚至还贴心帮他按了门铃。


    门“咔哒”一声自动开了,没有人迎接他,从门外往里看,别墅里灯光昏暗,像怪兽的深渊巨口,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喻圆咽了咽口水,再次确认一眼门牌号,给景流玉发了个消息,小心翼翼摸索着进了门,门口的感应灯在他进门后自动点亮,鞋凳旁有准备好的柔软拖鞋。


    喻圆换好鞋后,提着自己装有葡萄的塑料袋,小心翼翼继续探索。


    入户走廊挂在墙壁上的火焰灯很好玩,喻圆走近,它们就亮,喻圆走远,他们自动熄灭,喻圆在廊道里走来走去,感觉自己像动画里的人物在城堡里探险。


    穿过走廊,正对的就是一间挑空的大客厅,好几扇明亮的大窗户,采光一定特别好,配色和装修都是喻圆喜欢的,白色米色以及棕色,墙面石膏线雕刻漂亮的花纹,水晶灯从二楼垂下来,雕花实木扶手旋转盘旋到他看不到尽头的地方,壁炉燃烧着温暖的橙色,屋子里暖洋洋的。


    窗外是一片小型造景枫树林,挂了灯,摆着桌椅,金灿灿的特别好看,很有秋冬的暖意。


    喻圆觉得森*晚*整*理他如果是景流玉,有这么好的房子住,也舍不得去死。


    他不会再举报那些帖子了,多好的日子啊,受些挫折也是这些有钱人应该做的。


    喻圆把葡萄放在桌上,四下打量,在壁炉旁边找到了堆着的礼物,才若无其事别开了眼睛。


    没一会儿,景流玉像是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穿着浴袍,看见喻圆笑了笑,让他随便找地方坐。


    喻圆想要的不是这句,他咬着嘴唇,坐在沙发上盯着景流玉,景流玉恍然大悟,指了指壁炉旁边的礼物堆:“去拆吧,圆圆,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这不好吧。”喻圆还是照例客气一番,脚步已经往壁炉那儿迈了。


    景流玉在摆弄红酒和酒器,背对着他,说:“不用和我客气,圆圆,只要你不嫌弃,都可以拿走。”


    景流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喻圆的手已经搭在第一件礼物的丝带上了。


    “吃过晚饭了吗?”景流玉隔着老远,又在问,喻圆说:“吃了,吃的麦当劳呢。”


    景流玉不再做声了,很是忧郁地坐在他对面的摇椅上,抿着酒,看他拆礼物。


    喻圆先拆出了一盒巧克力,一个字不认识,他默认不认识的都是好东西,是进口贵货,他只吃过过年时候五块钱一斤的金币巧克力,怪甜的。


    他想尝尝,于是摇了摇盒子,以退为进问:“巧克力,这个你可以留着吃,我放在这儿了。”


    “我不喜欢巧克力,圆圆你帮我吃了吧。”


    喻圆假惺惺感叹:“哦,那真的太可惜了。很贵吧?”


    “还好,专门订制的。”


    喻圆已经摸出规律了,景流玉但凡说“不贵”,那就是价值一千到一万;说“还好”,就是一万往上;“有点”,就是五万打底,再贵他就不知道了。


    这么一盒巧克力要一万,喻圆高低得尝尝咸淡。


    皮革盒子里面是木头盒,层层叠叠包着,最后还有一层丝绸,有钱人的钱真的太好骗了,光包装都值五千了吧。


    巧克力,狗吃了都会死的东西,人吃了难道会成仙?


    喻圆撕开一个包装,往嘴里塞了一块,把腮帮子塞满了,味道香香甜甜的,很清香,咬开里面还有果酱,有点辣,还有一股酒味。


    “酒心巧克力哦!”他嚼着巧克力,含糊的问景流玉。


    景流玉点点头:“别吃太多,里面的酒很烈,你没有喝过酒会醉。”


    喻圆听不得这话,景流玉越说,他吃得越多,往嘴里接二连三又塞了几个,发现每个巧克力里面酒心的味道都不一样,像拆盲盒一样,有的偏酸,有的偏甜,有的还有花香,最糟糕的是那种纯辣的,火气要顶翻他的天灵盖。


    他坐在壁炉边上,吃着吃着有点热了,脱了外套,又脱了卫衣,然后手里不停地拆下一个礼物。


    是个银色的电子机械狗,听说不便宜,喻圆抽出说明书,中英混杂,看了没几行眼前已经天旋地转,一句都没看懂。


    他抓着说明书去找景流玉,在原地转了三圈,才找到人在哪儿,踉跄走过去,趴在他腿上,甩着头问:“这个……这个怎么,怎么long……”


    景流玉勾起他的下巴,左右瞧了瞧,脸那么小,眼睛那么水,都已经不聚焦了,嘴边那么红,还沾着巧克力酱,穿着白色已经起球的毛衣,毛茸茸的,可怜又可爱的坏小狗,做错事之后,自己送上门了。


    景流玉用指尖擦掉他嘴角的巧克力渍,在他眼前晃了晃。


    喻圆皱了皱眉头,像小狗似的一口含上去,景流玉的手指被湿热的口腔包裹着,牙齿时不时细密地划过他的指尖,景流玉笑了笑,撬开他的口腔,无名指抵着他的下巴,食指和中指玩弄他的口腔,担忧又无辜地说:“圆圆,话说不清楚了,是不是舌头坏掉了?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修好。”


    喻圆乖的不行,被弄得仰起头,眼泪汪汪看着他,不多一会儿就口水津津的兜不住,呛得咳嗽,顺着景流玉的手指往下流,也一点都不闹。


    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被玩了也只会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你。


    “这么可怜啊,圆圆,”景流玉修长如玉的手指从他的口中抽出,顺势将喻圆的口水擦在他的脸上,问,“还有好东西,圆圆要吗?”


    喻圆的脸在他膝盖上讨好地蹭了蹭,眼睛亮晶晶的,因为喝多了酒,舌头捋不直了,不会说话,就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想要好东西。


    果然是个笨蛋,这种时候也不忘了占小便宜。


    景流玉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喻圆试了好几次,站不稳,有点困难,景流玉只好大发慈悲地搂着他的腰,把他抱上来。


    “圆圆,还认识我是谁吗?”景流玉捧着他发红的脸颊,用拇指亲昵地蹭了蹭,问。


    喻圆没有力气,靠在他怀里,点头,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说:“景流玉。”


    景流玉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了,喻圆又含糊不清地说:“只有景流玉叫我,圆圆。”


    “好宝宝,真乖,知道我是谁就好。”景流玉亲了亲他的脸颊,接着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绅士地打了个招呼,开始享用自己的正餐。


    他撬开了喻圆的唇舌,里面还有酒心巧克力的甜美味道,喻圆来之前洗了个澡,身上也是香香甜甜软乎乎的。


    景流玉亲的很凶,含着他的舌,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下去,喻圆第一次被人亲,还是被人亲的这么狠,很不舒服,没一会儿呜呜的挣扎着要走,景流玉不许,一手扣着他单薄的脊背,一手掀起他的毛衣下摆,去揉他的腰,喻圆哪儿哪儿都敏感,一摸就软了,缩在他怀里,怎么亲也不反抗,只会像小猫似的娇滴滴哼哼。


    景流玉一旦离开,他还要自己凑过去主动要亲,景流玉已经把他抱到床上脱了衣服,他也不知道。


    喻圆自己脱了一件外套,一件卫衣,身上还有好几件,景流玉跟剥洋葱似的,撕了一件又一件,喻圆就躺在床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身体软的像没骨头,皮肤粉粉的,睫毛被打湿成了一缕一缕的,嘴唇也被亲的红红的,小小的唇珠肿了,微微翘起来,很娇憨可爱,景流玉做什么他也就看着,一点儿不反抗。


    景流玉拍了拍他的脸,他还撒娇去蹭人的掌心,倒是把景流玉弄笑了,但他不止没良心,还丧心病狂,看喻圆这样,硬的更厉害了:“圆圆,做错事就要被惩罚对不对?”


    他亲了亲喻圆的唇珠,掐住了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


    “嘴巴再张大一点,圆圆……真乖,好宝宝。”


    景流玉设计了那么久,好玩的玩具才刚刚掉进陷阱,他从小就是个慢条斯理的人,也很长情,更珍惜来之不易的玩具,不会轻易在一开始就把玩具弄坏。


    喻圆哭他就哄,或者亲一亲,总之这个吃多了酒心巧克力自投罗网的蠢蛋是很好哄的,抱着亲一下就乖乖给操了,开始还哭呢,抽抽搭搭说难受,没一会儿就软了,流的到处都是水,爽得景流玉头皮发麻。


    做的时候也要亲,或者抱着,要不然就瘪嘴。


    景流玉高兴,当然不吝啬哄他一下,什么好听的话都能说。


    喻圆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床好软,完全不是他在学校睡的那种稻草床垫。


    不对!昨天景流玉说失恋伤心难过,他在景流玉家!


    身体好像没有什么感觉,难道睡软软的床垫会把身体也睡麻吗?


    阳光暖暖的,从拉开的窗帘里照进来,喻圆扭头欣赏了一番枫叶林美景,抻了一下胳膊,然后“wer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草!!!!发生了什么????


    喻圆动了动身体,上半身还好,下半身没有知觉了,动的再狠一点,就疼,酸疼酸疼的,他不可言说的地方还冰冰凉凉的好像在往外面流什么东西!喻圆要疯了!!


    他低头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三魂七魄吓没了两魂六魄。


    身上没一块好皮,青的紫的红的,还有牙印,一个大胆而荒谬,从未出现过的想法,竟然在喻圆的大脑里嗖的一下冒了出来。


    “咚咚,”景流玉敲过门后,把门推开,手里还端着早餐,“圆圆,身体感觉怎么样?要吃点东西吗?”


    他的眼睛里写着三分的歉意,七分……


    煽他爹的!喻圆根本不想知道剩下七分是什么!


    第25章 第 25 章 六十五块


    喻圆依旧抱有期待地问他:“我们昨晚喝多了打架了?你把红酒瓶子塞进我屁股里了?”


    他一张嘴被自己吓了一跳, 声音像两天没喝水的鸭子,嘎嘎嘎的,真难听。


    真可怜,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景流玉眼神里透出了怜悯和一闪而过的暗色,缓缓走上前。


    喻圆下意识用被子把自己包紧了, 仰起头看他。


    景流玉的食指在喻圆脖颈处的红痕上轻轻蹭了蹭, 喻圆的喉咙又细又浅, 昨晚红着眼睛呜呜掉眼泪, 抓着他的胳膊往外吐,牙齿硌得他也难受,景流玉只好作罢。


    不讲良心总得讲点中国传统, 大过年的把人弄进医院也不是个事儿。


    “圆圆, 不好意思啊,”景流玉把早餐放在他的面前, 又碰了碰他的脸颊, “昨晚我们都喝多了,你主动过来亲我……”


    他欲言又止, 话里的意思已经尽数向喻圆传递到了。


    他说的那么直白, 喻圆都没法装傻了,原来他的屁股不是被酒瓶子撅了,是被景流玉的几把撅了,都是男人, 男人怎么能和男人做那种事!


    喻圆的世界突然癫狂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想过男人和男人这回事,他还是低估了景流玉这种有钱阔少犬马声色的程度, 女朋友也谈,男人也能上,甚至前脚刚和女朋友分手,后脚就和据说是关系最铁的男性朋友上床了。


    难不成朋友之前除了能互撸,还要在兄弟伤心难过的时候把屁股送上去?


    你们城里人真是太变态了!


    喻圆没法接受。


    他从小的愿望就是读个大学出人头地,娶个贤惠媳妇儿,生个孩子,等他爸妈再见到他的时候,拍着他的肩膀说:“喻圆这么大了,真有出息啊。”


    喻圆现在隐隐感觉自己的梦想在讨媳妇那方面破灭了,他甭提和别人说他跟景流玉干了什么,就是现在要和女孩对视一眼,他都觉得心虚。


    他拿枕头狠狠往景流玉身上砸,哑着嗓子让他滚。


    景流玉后退半步,很无奈地说:“圆圆,那你先冷静冷静,昨晚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喻圆右手抓了另一个枕头砸他,恨枕头不能变成刀甩过去砍死景流玉:“你对鬼负责去吧!死人坐牢去吧!”


    他就不该贪图那点便宜,跑过来吃景流玉的巧克力!现在全完了!他没法跟老家交代!


    喻圆一想祖坟里埋的爷爷奶奶,还有不知道远在哪里的父母,难过的捂着脸埋头痛哭:“wer呜wer呜~”的,像只走了调的伤心大比格。


    景流玉把枕头方放床上,想了想,很大方地和他说:“圆圆,你要是实在生气的话,报警吧,我愿意去坐牢,只要你解气就好。”


    “wer——”喻圆一下子呜不出来了,报警?是万万不能报警的!


    景流玉已经举起手机了拨号了,喻圆屁股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裹着被子冲上去,把他手机按下来,战战兢兢说:“不,不用报警。”


    警察审问起来,一定会追寻前因后果的,景流玉要是说他因为被网络造谣心情抑郁喝多了酒,那就得往上查是谁造谣,万一查到他头上,喻圆还得跟景流玉一起蹲大牢。


    留下案底就惨了,这辈子找不到好工作,景流玉这种有钱人当然不在乎,他在乎!他的名声不能毁了,未来也不能毁了。


    喻圆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景流玉的脸色,看他笑了,心里发毛,以为他是在开心不用坐牢了,没想到景流玉的手一下子就伸了过来,嘴巴还在跟他表白:“圆圆,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我昨晚想清楚了,我喜欢你,所以一直想和你做朋友,听你的话和小猫谈恋爱,圆圆,一切都是因为我很喜欢你……”他抬手,碰了碰喻圆的脸颊,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开,继续道,“圆圆,那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不愿意!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男人!”喻圆被他滚烫的手掌一碰,立刻弹射跳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成春饼,愤怒地瞪着景流玉,大声强调,“景流玉你真恶心!对男人做这种事!太恶心了!两个人男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男人不能结婚!我也不能给你生六个孩子!”


    剧烈的一折腾,喻圆感觉那股液体溢出来更多了,他屁股都变得凉凉的。


    景流玉依旧面部红心不地地口述细节,好让喻圆知道这些溢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喻圆的心感觉更凉了:“真的吗?圆圆,明明昨晚你也攀着我的肩说很舒服,主动亲吻我,流了好多水,圆圆,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喻圆不敢相信自己昨晚巧克力吃多了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又恶心又生气:“你别说了!你别说了!闭嘴!”


    “圆圆,你既然真的这么难过,我觉得还是应该报警,至少让我受到惩罚,让你出气,好不好?”景流玉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坐在喻圆床边,凝视着他。


    景流玉生着一双微微上挑的瑞凤眼,眼皮的褶皱深而窄,一直绵延到眼尾去,他太高了,看人的时候也总是微微垂着眼皮,睫毛扫下一片阴影,笑不达心,再温和也让人难以亲近,只有难以望其项背的敬仰和膜拜。


    这双眼睛完全柔情地盯着某一人看的时候,竟然意外的深情,像一汪温暖的泉水,好像喻圆现在就是他的全部。


    喻圆被这样一双眼睛摄住,心里又烦又乱又怕,瑟缩地低头避开。


    他当然希望景流玉去死,去坐牢!


    但是景流玉跟他表白了,这件事的起因又是他在网上造谣,变成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喻圆想着想着就头痛,景流玉大有只要他不原谅,就要报警,自己把自己绳之以法的果决正义,什么补偿都能给。


    喻圆当然想要豪车,想要房子,还想要一大笔钱,他不敢,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金额太巨大了,一张口要就好像掉进了什么深渊,何况他似乎也不值得这么多钱。他更怕将来哪一天真相大白了,景流玉把他告上法庭,他因为诈骗金额巨大,判个死刑。


    喻圆一想就哆嗦了,他胆子其实小的可怕,根本不是做大骗子的好材料。


    他身上乱糟糟的,脑子也乱糟糟的,嘴里没味儿,咽了咽口水,说:“我想吃麻辣烫,你给我买麻辣烫。”


    景流玉显然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什么?”


    “麻辣烫,学校食堂三楼的麻辣烫,你给我买了,我就原谅你了。多夹点牛肉和大虾。”喻圆想,以后肯定和景流玉老死不见了,最后宰他一顿狠的!


    反正以前景流玉没少送他礼物,什么护手霜身体乳香水,他昨天还吃了大几千的巧克力,也算赚回本了,要多了景流玉万一翻脸就完了。


    他早就想吃麻辣烫了,上次给李天赐买的,他都没尝一口。


    景流玉知道喻圆没眼界,没出息,做好了至多塞百十万的准备,但是他没想到喻圆说想吃麻辣烫。


    ……


    学校食堂也是十五号歇业,景流玉只好换衣服,抓起车钥匙,冒着冷风开车去学校给喻圆买麻辣烫。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浪费时间要去做的,才让景流玉感到厌烦,喻圆倒是好玩,也好睡,可惜景流玉聪明反被聪明误,轻易许下承诺,现在再麻烦的事也得亲自去做。


    他手肘支在车框上,撑着太阳穴,等前面一百二十秒的红绿灯,等得额头突突的疼,有些郁闷,前一秒还沉着脸,下一秒忽然笑出来,不知道想着了什么,阴晴不定的。


    景流玉走了,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回来。


    喻圆在床上愣愣坐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找自己的手机。


    手机没电了,插上充电器好一会儿才开机,原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经理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接到,给他结了工资,宣布他因无故旷工被辞退了。


    喻圆眼睛一眨,眼眶说红就红,眼泪串了珠儿样掉下来,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哭得昏天黑地,不知道哪年哪月,一直到缺氧了才探出头。


    景流玉临走时候在浴缸里给他放了水,喻圆哭够了想着怎么也得赚回本,享受一下大别墅,扶着腰跌跌撞撞进浴室。


    浴室比他要合租的那间房子还大好几倍,喻圆路过了一面大镜子,把他整个身体都照的清清楚楚,他的腿在打飘,哆哆嗦嗦,腰上布满了指痕,脖子附近有很多齿痕吻痕,腿中间被摩擦的红红的。最糟糕的是,到现在还有被稀释了的液体滴滴答答顺着腿往下淌,浴室里的清香都被这些玩意弄得变了味,黏腻的滴在白色毛绒地毯上。


    喻圆吓死了,怕赔不起地毯,左手倒右手地捂着,像个变异丧尸一样去浴池。


    浴缸不应该叫浴缸,应该叫澡池,因为这里面泡二十多个他还要宽绰,温泉水恒温的,咕嘟咕嘟冒香泡泡,景流玉还给他扔了浴球进去,水都变成漂亮的粉色了,喻圆把自己扔进水里,看不见身体上的痕迹,心里好受许多。


    他不敢摸那个地方,期盼着多泡一会儿,它自己能流干净,自顾自掩耳盗铃地划水玩。


    没多一会儿,喻圆泡出了一身热汗,头发湿漉漉黏在发红的小脸上。


    他仰起头,打量浴室的环境,喜爱地摸了摸澡池围栏,旁边就是一扇落地窗,能看见外面的枫树林,还有人工湖,外面下雪了,像给枫树林裹了一层白砂糖,细细绒绒的雪花和水晶球里的造景一样,漂亮的不得了,如果能在这里品品红酒吃点点心泡泡纸,那该是多极乐的享受啊。


    据说这套房子还是景流玉自己的,他不和父母一起住。


    喻圆抠了抠镶嵌浴池的晶莹石头,想着败坏一下景流玉心情,等人回来就说石头自己掉了,试了半天也没抠下来,用牙咬也没用,反倒呛了自己一嘴的水,普通洗澡水不要紧,他一想到水里脏兮兮的,就一阵恶心,呸了好几声。


    他没能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喝上红酒吃上蛋糕,倒是吃上麻辣烫了。


    景流玉回来的很快,整整一大盆麻辣烫,倒出来还是热的,他送到喻圆面前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些寒气,头顶沾了点儿雪花。


    喻圆连谢谢都没说,捧着盆就开始吃了,一边吃一边欣赏风景。


    他到最后吃昏了头,竟然想的是,要如果再骗骗景流玉,是不是以后就能一直留在这么舒服的地方看风景吃麻辣烫了。


    景流玉一杆子敲翻了他的昏头:“圆圆,吃饱了我送你回去,你大概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了对不对,希望这里没有让你感到痛苦。”


    喻圆哦了一声,咬掉大虾的头。


    景流玉坐在池边,抬手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油渍,盯着他被辣的通红的唇,眼神晦暗不明:“圆圆,只要麻辣烫吗?麻辣烫只花了六十五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喻圆不知道,低头吸溜了一口菜。


    景流玉捻了捻指腹上的油渍,用湿巾擦去。


    意味着操他一晚,只需要六十五块,便宜鲜嫩多汁又好吃的喻圆,只要在被玩弄后给他买一碗麻辣烫就能打发了,这个价格连县城犄角旮旯里的野鸡野鸭都比不上。


    景流玉一早就知道,喻圆愚蠢,轻挑,无脑,廉价,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弄的到手,没人指点他,也没人告诉他什么是对错,即便景流玉最后把他玩坏了,也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讨还公道。


    喻圆对景流玉龌龊恶劣的想法没有半点察觉,还在抱着盆子吃饭,他低下头的时候,瘦削流畅的脊骨在薄薄的后背皮肤上凸起,脆弱又天真,不管是六十五块的物化还是眼前的景色,都恰好踩在景流玉肮脏的性癖上。


    他舌尖划过锋利的犬齿,不轻不重咬了一下,才压下躁动。


    第26章 第 26 章 夜雾


    喻圆忙着吃饭, 没空搭理景流玉。


    景流玉打包的一大盆麻辣烫足足有两斤,他一直吃到爽,肚子都鼓起来了, 还剩下一小半,打包回去打算晚上用热水烫烫再吃。


    他们下楼的时候遇到了楼下打扫卫生的阿姨,对方客气地向他笑了笑, 问好, 然后十分有专业素养的避开他们, 去了另外的房间。


    喻圆被一个男人草了, 不服又憋屈,心里闷着一股气,敲诈一笔不敢, 就想着小折腾一下, 从让景流玉雪天跑一个小时买麻辣烫看,景流玉暂时没什么脾气, 他还能再折腾一下。


    他一撇嘴, 教育景流玉:“你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还得继续加强,卫生难道不能自己打扫吗?为什么非要奴役别人?


    这是资本主义和封建主义的陋习!是压榨!纵观国际局势, 古今发展, 你早晚要被吊路灯!”


    喻圆张口一个国际局势,闭口一个资本主义,大有老登们酒桌上挥斥方遒的英姿。


    微信小程序的视频刷多了是这样的。


    “那我现在就把他们都辞退了。”


    “呵,快过年了你要辞退工人了, 就是不想给带薪年假吧。”


    景流玉:……


    看景流玉被噎的说不出话, 喻圆大出一口恶气,伤心好了许多。


    从房间到地下车库,温度几乎没有差异, 都是舒适的二十四度,喻圆捧着饭盒,沉默地坐在后排,也不觉得刚才景流玉顶着雪花进门有什么不对。


    两个人一路沉默。


    这辆车喻圆很熟,换做以前,他早就开始摆弄了,自己放电影,玩后排的iPad,要景流玉给他拿汽水。


    现在他和景流玉的关系尴尬,只是双腿并拢,缩在座位上。


    景流玉一直把他送到了寝室楼下。


    喻圆缩头缩脑往外钻,被叫住,回过头,撞进景流玉一双忧郁的眼睛里:“圆圆,我希望你以后遇到困难,还能想到我。”


    “你别咒我了。”喻圆撂下话,揣着手哆哆嗦嗦跑进楼。


    他想不出除了被景流玉睡了之外,还能再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景流玉轻松地向他笑了笑,祝福他顺利。


    喻圆进门就呛了两口烟。


    周平平夹着根细杆烟,坐在窗口的位置吞云吐雾,见到喻圆急忙掐了,问:“你怎么回来了?”


    喻圆不知道怎么答他,就嗯了一声。


    周平平上下打量几圈,视线凝固在他手里饭盒上,问:“包呢?表呢?他没带你出去买买买?”


    “谁?”


    “景流玉,我都看他送你回来了。那么贵的车,你不知道问他要点什么吗?”


    周平平说着,调整了一下手腕上闪亮的钻石表带。


    喻圆倒是想要,但他开始抹不开面子,想要什么都不张口,景流玉送他什么他就收什么,现在又把牌打烂了,更张不开嘴。


    他清楚的知道,今后景流玉再也不会送给他各种昂贵的礼物了。


    喻圆和景流玉最好的结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在周平平的眼神中沉默着爬上了床。


    周平平微微一笑,像是一切都了然于胸。


    有钱人就喜欢找这些小雏儿玩狩猎游戏,又纯又嫩,还有点小脾气,还没到大方撒钱的时候呢,喻圆要是真主动要了,说不定没几天人家就失去兴趣了,还得再等等。


    没一会儿喻圆听见周平平在下面讲电话,是和他家里,操着乡音,喻圆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屋头装好了?不用给嫩儿省钱,现在嫩儿有的是。”


    “妮儿上学去了?学费我这头缴,嫩们不用挂挂着。”


    “药不用省,开好的。”


    ……


    喻圆听见,周平平给老家盖了栋别墅,正在装修,给他妹送去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安排了他妈住院,用最好的药。


    这才几年啊,要是周平平一进大学就干这行了这行,满打满算两年,就给家里赚了别墅,自己名表豪车的。


    喻圆听的抓心挠肝,抠着指甲躺在床上烙饼。


    他在床上躺尸了一晚上,到底没好问周平平的兼职只需要端端酒是真是假。


    梦里乱七八糟,一会儿是景流玉在宿舍楼下等他,带了新的礼物,一会儿是群魔乱舞的酒吧,有人大把大把扔钞票,他跟着一群人哄抢。


    镜头再一转,他已经泡在温暖的温泉里看外面的枫叶了。


    喻圆早上六点,是被“砰砰砰”的响声敲醒的,门卫老头举着个棍子,挨个宿舍门使劲儿敲。


    “还有没有没走的了?!马上锁大门了,想出去也出不去了,没走的快收拾东西走,走了走了!”


    跟赶猪一样,喻圆在心里吐槽。


    一早寝室里彻底断了供暖,喻圆里三层外三层套着衣服,先把要带走的东西装进袋子里。


    他想了想,虚荣心作祟,把景流玉送他的各种香膏香水也带上了。


    水房里热水断供,暖壶里倒还有点,喻圆缩着身体坐在椅子上,把昨天剩的麻辣烫倒了点开水搅和搅和,吃了顿香香辣辣的美味早饭,有肉有菜有虾还有面,营养全面。


    热辣的东西一吃,身体还热乎起来了呢。


    喻圆挎着行李出去,挨了门卫好几个白眼,到麦当劳又遭好一顿骂。


    喻圆被骂的垂头丧脑的。身上还不舒服。


    那些东西偶尔还会有一点,他差点以为自己坏掉了。其实好像是因为弄的太多又太深的原因。


    他还百度过,得把手指弄进去导出来才行,他不敢,就当没看见,反正垫点儿纸就好了,下午几乎就没有了。


    喻圆傍晚拎着行李去合租房,室友都在,屋里一股暖烘烘的混杂臭味,熏得人眼睛疼,比周平平的烟味还让人受不了,地上桌上都是垃圾。


    看见他,几个躺在床上翘着脚的室友晃了晃腿,冲他吹口哨:“跟个娘们似的,真嫩啊!”


    “大学生?哈哈哈哈大学生怎么跟我们住一块儿?”


    “开玩笑,兄弟别放心上。”


    喻圆第一次升起了想要逃走的欲望,他老家破是破点,冷是冷点,但他勤快,把哪儿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也没这么闹哄哄的。


    有个憨厚老实的大哥看不下去了,过来揽住喻圆的肩膀,帮他放行李:“没事,他们就爱嘴上开开玩笑,实际上心肠都挺好的,大小伙子心胸宽广点儿,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喻圆这才感到一阵温暖,点点头,越过垃圾收拾东西。


    他的柜子里也被人占满了。


    喻圆问了两声,没人应他,他直接把东西拽出来放在桌上。


    “你什么意思?敢偷老子东西!老子让你碰了吗你就碰?瘪三,杂种!不问就拿,不是偷是什么?”


    喻圆刚把东西放下靠窗的床上,一个窄脸粗眉小眼睛的男人就骂骂咧咧起来。


    “我问了,又没人说话。”


    “没人说话你就拿?没教养,有爹生没娘养的卖屁股浪货!呦呦呦,小白脸要还委屈上了!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有一个算一个!”


    “你说谁?你骂谁?”喻圆最忌讳有人说他有爹生没娘养,立马冲上去。


    那个憨厚大哥看事不好,立刻上前打圆场,双方这才暂时休戈。


    “小兄弟,唉,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都是些没文化的大老粗,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说话不好听,你千万别忘心里去,麻子的未婚妻跟个在酒吧陪酒的小白脸跑了,他这人受刺激,看见个长得好的就想起这事儿了,你别和他计较。”


    活该老婆跟人跑了,这种男人又穷酸又没本事,长得丑还不讲卫生,嘴也坏,呸!跑的好!


    喻圆嘀咕着唾骂。


    憨厚的大哥拍拍喻圆肩膀:“兄弟一看就是个精细人儿,但是你初出茅庐,肯定缺少社会经验,咱们这儿干什么行的都有,人脉广着呢,就连道上也有点交情,你在这儿好好混,年轻人多学着点,兄弟们一指点你,你看你将来不就如鱼得水了吗?年轻人千万别不知轻重,你要虚心学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床上几个翘着脚的青年也似笑非笑抻头:“我们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森*晚*整*理的,当年要是像你一样有人带,不知道少走多少弯路,少吃多少亏呢。”


    “就是就是,知道北三环那个刀哥吗?我大哥,那一片儿他都能说得上话,手里资产怎么也得有几千个,你要是有事就吱声,我给你活动活动,不过还得看你是不是那块料,有没有眼色。


    要是我看你行,直接给你推荐到那儿去,现在大学生毕业一个月才几个钱,跟着刀哥混,一年少说几十万打底,出人头地了,你家里也荣光。”


    喻圆让他们说得热血沸腾。


    出租屋里除了那个麻子,其他人虽然不怎么讲卫生,一开始还开他玩笑,但还是挺热情的,他跟着好好学,肯定能学到点儿什么混社会的经验,到时候人家刚毕业初出茅庐,他已经是混迹江湖的老油条了,肯定能在职场上如鱼得水。


    喻圆想得美,被人一哄,转着圈认了几个哥。


    哥让他把屋里收拾收拾,他也乖乖听话。


    “小喻啊,你别介意,哥哥们都是大老粗,实在做不了打扫卫生这种精细活,这才麻烦你。真没想到我们捡着个宝,干活又麻利又利索,是个好苗子,要不是你来,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小喻是个好苗子,我看行吗,小喻啊,别怪哥哥们让你干这个,这将来也是混社会的一部分,你得有眼色,机灵勤快知道吗?”


    “多锻炼锻炼,学学眉眼高低,有好处。”


    “年轻人就是缺乏锻炼,多锻炼锻炼吧。”


    喻圆没觉得他们说得有什么不对,吭哧吭哧把垃圾收了,擦桌子扫地拖地,埋头苦干。


    几个男人你来我往交换了几个得意的眼神,贼笑两声,又夸他有眼色能干。


    二十平的小屋,垃圾真不少,喻圆装了好几个麻袋出去。


    屋里焕然一新,空气都清洁了许多。


    热水要收钱,喻圆收拾卫生没舍得用,冷水冻得他手都红了,骨头刺痛,半天没有知觉。


    哥哥们好言安慰他几句,就不再和他搭话了。


    喻圆在麦当劳站了一天,也想早点休息,洗漱后铺了被褥上床,京市不供暖冷得受不了,用矿泉水瓶灌了几瓶热水放被窝里,才好一点。


    室友们打游戏的打游戏,刷短视频的刷短视频,喻圆哆哆嗦嗦抱着水瓶,忍不住想,这样破的地方,在京市八人合租都得五百块一个月,景流玉那样的房子得多少钱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但住过那样的房子,人就会时时刻刻想着了,喻圆本来就虚荣,想想也不奇怪。


    要是能一直在那种地方住就好了,他可以一整天都不出门,就躺在床上玩手机打游戏。


    又宽敞,又漂亮,又暖和。


    仓廪足而知礼节,被景流玉草了的难过羞愤,完全抵不上在破屋里受冻的辛苦。那晚他喝多了,对被草这件事又没有什么印象,难过归难过,没有尊严归没有尊严,要是他能想办法不被景流玉草,又能住在那种房子里就好了。


    景流玉其实还是挺好骗的,也听他的话,他要是骗骗景流玉,说不定……


    喻圆是会想美事的,想着暖烘烘的地板,柔软的床垫,漂亮的枫叶林,宽阔的浴池,疲惫的身体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有几个室友上夜班,半夜走的时候把门和柜子弄得乒乓作响,喻圆被惊醒了好几次,余下的室友都在打呼噜,要么骂娘,一直到凌晨五点,还有人出门,他彻底睡不着了,转身翻起手机。


    学院系统出了考试成绩,他几门课程死记硬背,都在八十分往上,却只排在班级第七,连个三等奖学金都没摸着,前面几个同学门门九十多。


    喻圆抓心挠肝的难受,想到人家有考试大纲,就又得意了,自己的八十多分可是凭实力,比他们的九十多要珍贵多了。


    学校也真是的,连考试大纲都能放出去,工作能力太低了。


    他在学校表白墙上匿名投稿,吐槽考试大纲流通一点儿都不公平,根本展现不出学生的真正实力,没一会儿就挨了好一通喷,他只好联系表白墙删帖。


    现在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一点儿都不知道勤奋上进,就会靠歪门邪道获取成绩。


    喻圆午休时间嘟嘟囔囔看了会儿回复,把手机又揣了回去。


    一连几天下来,喻圆在寝室住的精神萎靡,眼下都挂着黑眼圈。


    傍晚回去,寝室里又变成乱糟糟一片,啤酒瓶满地都是,他们刚吃完火锅,屋里还有一股火锅底料味,电热锅就大咧咧在小桌上躺着,一次性盘子盘子碗筷也没收,满地都是纸。


    上铺剔了剔牙,发出啧啧的怪声,脚搭在床铺下面,踢了踢喻圆的肩膀:“去,弟弟,给你留了点吃的,吃完把卫生收拾了,就不收你钱了。”


    虽然是隔着好几层衣服,喻圆被他碰到还是有点恶心,半边身体都硬了,走过去一看,哪儿还剩什么,几片菜叶,一点儿粉丝,锅里还有张被扔进去的餐巾纸。


    憨厚大哥看着他,浓眉大眼耷拉着,说:“我们也没啥钱,特意给你省下的,你大学生,不能看不上俺们吧?”


    喻圆就算没跟着景流玉长见识,也吃不下这种东西,现在看了更反胃,没说什么话,只默默给收拾好了。


    他打开柜子,发现里面被翻的乱糟糟的,牙膏挤没了,景流玉给他买的水乳面霜也都空了,敞着盖子就被扔在里面,喻圆的心凉了一大截,扭过头,看见他们冲着自己嘿嘿笑。


    麻子伸了伸腿:“你别说,你那些东西还挺好用,我这一涂,立马就不皴了,还挺香呢。”


    “确实香,怪不得小喻又白又香的呢。”


    “有这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小孩就是小孩,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得练。”


    喻圆脑子里嗡嗡作响,那些东西可贵了,他自己都没怎么舍得用,景流玉跟他分道扬镳,他以后再也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了,他们一声不问就全都给他用了!


    他要气死了,气得眼睛通红。


    “呦呦呦,生气了?哥哥们跟你开个玩笑,大不了给你钱,那能多贵,一人五块够了吧。”


    喻圆一把掀翻了桌子,狠狠盯着他们,吓了他们一跳。


    几个男人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教育他:“小孩就是沉不住气,生气就挂脸,一点也不圆滑,这点事犯得着吗?以后到社会上你也这样?谁爱看你耷拉着一张脸?你也对领导这样?!


    你要是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干脆也别跟着我们混了!以后更不用上班了,在家待着吧!没什么出息!”


    憨厚大哥唉声叹气:“小喻,我们都是粗人,不懂你们大学生这些弯弯绕绕,你要是不高兴了,哥给你赔不是。”


    六七个人七嘴八舌软硬兼施地教育他,喻圆觉得他们说得对,可他心里就是憋气,闷的慌,一点也不想在这儿待了,扭头摔门走了。


    临走还听他们那儿嘀咕,小孩就是小孩。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喻圆也没地方去,晚上一落日头就冷,他坐在商业街的台阶上,看街口有艺人卖唱,不少人围着欢呼。


    已经走过的行人倒退回来,瞥了他一眼,抽了十块钱扔给他。


    被当成要饭的了!


    喻圆差点气笑了,把钱抓过来塞兜里。


    他想有钱,他十分十分非常的想有钱,这种想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靠在麦当劳打工,一辈子都赚不到一个房子的钱。


    想有套温暖漂亮的大房子,不想再和那些人挤在一起了,他们没有礼貌,偷用他的东西还嘲笑他不懂事。


    街角的酒吧灯牌闪耀着,喻圆想起了周平平,两年盖了别墅,让家里过上了好日子,喻圆对周平平说的轻松不用付出赚大钱的事存疑,他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不是违法就是诈骗。


    但他又心存侥幸,万一呢,别人也不会把真正赚钱的方法教给外人,都是闷声赚大钱,总把能赚钱的路子说成妖魔鬼怪,就是怕有人挤进去再分一杯羹,万一他是机缘好,遇到了周平平这个贵人呢?


    喻圆喉结动了动,咽了咽口水,眼神不自觉闪烁。


    不过他还是打算先去看看再说,不能噗通一下子就跳进去,万一真是魔窟他就不去了。


    而且他没想着赚大钱,就赚一点小钱,包吃住就行,人家要他做别的,他不做就是了,大不了辞职嘛。


    【平平,你在工作吗?我能去你那儿看看吗?】


    喻圆发出去消息,周平平很快回了【好啊,你想来我当然欢迎,来玩就是了,酒水记在我账上。】


    【我不喝酒,就去看看。】喻圆自打吃了景流玉的酒心巧克力,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碰酒了。


    周平平发了个笑脸表情包,又给他了个定位。


    喻圆起身,蹬蹬坐麻了的腿,用收到的十块钱扫了辆共享单车。


    周平平看着手机,似笑非笑半晌,仰头灌了杯酒。


    他们这种不太聪明,又虚荣的穷光蛋,只要有点姿色,就会被盯上,少有能逃过那些有钱人的伎俩的。


    他也不会闲着犯贱,对喻圆大发慈悲,什么能有钱重要?是性别还是相似的处境或者经历?这些东西一文不值。


    只要捞一点儿,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别人上赶着找这种机会呢,人家老板又年轻又帅又有钱,不亏。


    喻圆骑了二十分钟自行车,中途倒换了两辆公交,再步行了十几分钟才到地方。


    中途他不是没想过下车,屁股就跟长死了似的动不了,行尸走肉般站在夜雾酒吧门口,仰头看那么那么高的建筑,鎏金烁彩地伫立着,动感的音乐劲爆,带动的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


    遍地豪车,美女,帅哥。


    开着跑车的富家千金戴着硕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抹冷艳的红唇,细白的手指夹着几张红钞,漫不经心递到车窗外,保安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一脸堆笑,站在那儿就是几百块的小费。


    第27章 第 27 章 小喻,你怎么把酒打碎了……


    整栋夜店都是金色的, 门口两只大金狮子比他五个还要大,门口的喷泉大得像泳池,目测能喷四十多米。


    喻圆快要被迷死了, 肾上腺素狂飙,心脏猛跳,眼睛里冒金光。


    怪不得周平平愿意在这里工作。要是他, 他也愿意。像电视剧里那样, 穿着漂亮的工作服, 在这样的环境里, 挺直腰背端着酒水穿梭,做一个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优雅服务生,多气派啊。


    要不是手机内存告罄, 喻圆真想多拍几张照片。


    周平平在远处冲他摆了摆手,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西服,利落又美观。


    喻圆赶紧向他的方向快步走去。


    周平平热情地带着他从后门进了一楼, 喻圆差点被射灯和3D大屏晃花了眼, 四五百平的舞池里都是人,肉贴肉地热舞。


    劲爆的音乐大得喻圆连周平平说话都听不见, 二楼看台上也围满了人, 浓郁的香水味混杂出一个热辣激情的世界。


    周平平牵着他的手,凑到他的耳朵旁喊:“这儿没什么好玩的,闹哄哄的,看看就行了, 带你去四楼。”


    四楼清净不少, 连客人都看着文雅了,音乐也舒缓,几个高挑秀气的侍应生端着托盘, 穿行在各个卡座,装修也更有意境。


    周平平给他找了个位置,点了杯柠檬气泡水,喻圆眼尖地看见菜单上写着366一杯,立马说自己不喝,周平平给他比了个嘘:“悄悄给你调一杯,不花钱。”


    喻圆想到是周平平拿工作给自己谋福利,更有点儿不安,欠了人家似的:“领班知道了要骂你吧。”


    “我业绩好,不用管他。”


    喻圆这才放心。


    366的柠檬气泡水也没什么特殊的,装在绿色的高脚水晶杯里,半杯都是冰块,插着朵茉莉花和一瓣柠檬,喻圆尝了一口,和雪碧味儿差不多。


    他觉得直奔主题有点太刻意,太功利了,咬着吸管和周平平大眼瞪大眼好一会儿,又挺尴尬,他学着乡里大人聊天那样,问:“工作怎么样?辛苦吗?一个月挣多少啊?”


    周平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村里村气的呆瓜了,噗嗤一声笑了,说:“还行,不怎么辛苦,问薪资有点儿太冒昧了吧。”


    喻圆讪讪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那你平常工作都干些什么啊?”


    周平平撑着下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想了想说:“就送送酒什么的,客人要你陪着聊天就聊一会儿,像我这样的,也不用去四楼以下服务,对耳朵和眼睛还是挺友好的,楼下太吵了,又没什么钱,小费给的也不大方,节假日人比较多,平常没人可以摸鱼。”


    “真的会会白白给你小费吗?不要……不要……那个什么吗?”喻圆抱紧了杯子问。


    “当然有那种人了,但是我不愿意,他还能怎么着,四楼越往上座位越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不会想闹得太难看。”


    喻圆点了点头,暗暗四下打量,发现确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乱,卡座点了酒,服务生就去送,并没有什么肢体接触,有的玩得开心了,还会随便给点小费。


    他自以为自己打量的挺隐晦的,实际落在周平平眼睛里,就像一只初出洞穴的小老鼠,试探着把爪子伸出来,用圆溜溜的黑眼睛打量四周,没见识,笨得出奇,还自以为精明,想让人狠狠压在爪子下面玩弄一会儿,看他又惊恐又可怜的模样。


    怪不得景流玉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也要把人弄到手。


    周平平捏着玻璃搅拌棒搅了搅杯里的酒水,刻意给他留出空间:“那你自己逛着,有事儿叫我就行,要是累了直接走就行,住在哪儿?我让人送你?”


    喻圆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去忙吧。”


    周平平不再多说,端着杯子走了。


    喻圆在陌生又豪华的地方,没有人陪着不怎么放得开,在原地坐了半个多小时,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才沿着四楼逛了一圈。


    然后再去五楼,六楼,七楼,每一层装修都不一样,一层比一层昂贵,他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就是喝多了的顾客吱哇乱叫,坐在台球桌上耍酒疯,鱼龙混杂,群蛇乱舞的。


    但比他想得好多了,他小时候看纪录片,都以为夜店是那种男男女女抱在一起,唱着唱着歌就滚到一起去了,还有人进行不正当交易,嗑药,打针,最后被警察叔叔一窝端的地方。


    他的心一下子落定了几分。


    再往十层上面走,保安就把他拦住了,让他出示权限,他没有,不想麻烦周平平,转身悻悻走了。


    出了夜雾,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喻圆又忐忑又激动,周平平愿意给他当介绍人,他今后就能在这里工作,像那个保安一样,万一遇到大方客人,笑笑就有几百块小费。


    但他对此实在没有什么经验,又不知道向谁去询问,蹲在街边等公交车的时候,在百度发了个帖子


    【我是一名大专一年级的男生,有一家非常正规的夜店,规模很大,客人出手也大方,朋友愿意介绍我去工作,我需要注意些什么?感恩。】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不少人没睡,很快盖了几十层楼。


    【夜店还有正规的?不过你说正规那就正规吧。】


    【朋友介绍?斜眼笑jpg】


    【都去夜店工作了,就别装了。】


    【楼主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嫉妒你,现在大学生毕业了才值几个钱啊?大把大把的人找不到工作,笑贫不笑娼,你趁着年轻多捞一笔,都是出卖青春,不比他们强多了?陪老板笑一个月三千,陪客人笑一个月三万,把客人当老板不就完了,而且你是男的,也不会发生什么。】


    【在夜店真的玩着就能把钱挣了,我以前也在夜店,除了陪客人玩玩游戏就是蹦蹦迪,跟着客人喝点好酒,当当气氛组,可轻松了,一天啥也不干,轻轻松松几千块,我爸妈都夸我牛逼。】


    【长相普通也能一个月五位数,春节附近生意最好,楼主要是小有姿色,六位数轻轻松松,别浪费青春,最多喝点酒唱唱歌,法制社会能出什么事儿?】


    【我初中同学靠这个去美国定居了,就年前,一天几万,天天豪车别墅。】


    【哈哈,楼主才是真清醒的,趁着年轻多赚钱,脑子聪明混得不会差,蠢货就是当鸡鸭也好不到哪儿去,美貌+脑子才是王炸!】


    喻圆惶惶不安的心被这些回帖抚平了,法治社会,能出什么事儿?而且地方他也考察了,挺正规的,周平平也说就送送酒水就行了,不想喝酒也不会被逼着硬喝。


    他坐上公交,给周平平发消息【平平,我要是想去你那里工作,还能去吗?我就送送酒端端盘子,别的不干。】


    周平平盯着喻圆发来的消息,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烟头烧着了手,传来阵阵刺痛,他才堪堪回神,仰头看了看天花板,感觉一阵阵眩晕。


    低下头,回【当然可以啦!我给你安排在楼上,很清净,你明天有空来面试一下,别担心,走个过场,底薪六千,小费是你自己的,卖出一杯酒还有百分之五的提成。】


    喻圆收了手机,想到很快能逃离那个四面都是泡沫板隔断的八人出租屋,由衷地感到幸福,但伴随来的还有像是踏空的不安全感,好像坐在四楼的窗台上,脚始终够不着地,低下头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软。


    他悄悄回到了出租屋,简单洗漱了一番,第二天下了麦当劳的兼职径直去了夜雾。


    周平平温柔地给他理了理头发,带他上了十二楼,经理一脸笑模样,眼睛和嘴都弯弯的,个子不算高,和喻圆差不多,给他倒了水,问他大几了。


    喻圆老老实实答了,没说几句话,经理就对他十分满意,让他随时来上班。


    “那我要是不想干了……”


    “随时可以走,不会压你工资的,”经理承诺地很痛快,又大手一挥,给他转了一千块打车费,道,“小孩儿,离家在外不容易,咱们得好好照顾照顾,还有单间吗?没有单间也给他空出来个。”


    喻圆又惊又喜,看着那一千块如获至宝。


    宿舍也和五星级酒店一样,二十多平,标配一个卫生间一张床,还有个桌子能用来学习,喻圆感激地握着周平平的手,真觉得自己是遇到贵人了。


    他立刻收拾东西搬过来,当天就上岗了。


    经理说他长得漂亮,以后不可限量,让他先在第九层慢慢打打经验,九层光一个卡座就三万一晚,客人出手大方,周平平鼓励他好好干。


    喻圆那天在夜雾闲逛,最喜欢的也是第九层,布置的像中式园林,说是卡座,更像一个个梯台隔断的小包间,里面有牌桌球桌,最下面中间的圆台,有雅致的表演。


    什么中式舞蹈,戏曲,咿咿呀呀的,还能互动,很有有钱人装逼的情调,卡座的客人可以花钱点节目,有套餐。


    附近的小间里还有保龄球室和模拟高尔夫球室。清净够了还可以去一二楼跳跳舞喝喝酒。


    喻圆就喜欢这种能装逼的地方,显得他的逼格也高了起来。


    可惜他是在这儿打工的,不是来这儿消费的。他的眼睛嘀哩咕噜转,想着早晚有钱了,也来奢侈一把。


    就是客人非常令人讨厌,因为他们实在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就开了那么多钱的酒,却连点儿小费都舍不得给他。


    喻圆都要气死了,那么有钱,给他点儿怎么了?反正都是来玩的,让服务生也高兴高兴不行吗?


    他一高兴,服务不就更热情了!他服务热情,他们不也更开心吗!


    有的客人也讨厌,会摇晃着钞票和他说:“喝一点儿,一杯给你五百。”


    喻圆经历过酒心巧克力,对酒心有余悸,死也不肯喝,客人们确实没办法,摇摇头,笑话他小孩儿样,倒也没再逼他做什么。


    喻圆也生气,既然打算给他钱,就算不喝酒给他又怎么了?这些有钱人就是一点格局都没有。


    喻圆除了总对别人的钱抓心挠肝的惦记,在夜雾工作的日子还是美的不行的。


    包吃住,工资高,同事也友善,有客人对他说话不礼貌,同事和经理都会护着他。


    他索性把麦当劳的工作辞了,专心在这儿干。


    凌晨三点,调酒台的小哥教他怎么摆弄调酒杯,喻圆没学会,被翘着兰花指的小哥点了点鼻子调笑。


    经理笑眯眯走过来,让他们别玩了:“小喻啊,nini休病假了,你顶一下,酒水送到1821号房,顾客相当有钱大方,你有点眼色,多拿点提成和小费好过年。”


    十五楼以上都是VIP,喻圆还没资格上去,总听其他同事说他们那些客人多大方,他眼热的很,经理愿意给他机会,他高兴的差点蹦起来,里面按照客单立刻准备了酒水送上去。


    调酒小哥已经见怪不怪了,低着头擦杯子,当什么都没发生。


    喻圆喉咙里哼着小调,刷了卡上十八楼,找到1821号房间后,整了整自己的领结,清清嗓子,摆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轻轻敲了敲门,推开进去。


    包间里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在他看清房间内发生的情况时,笑容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惨白。


    ……


    周平平把手机夹在肩头接了通电话,嗯了几声,眉头皱起,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酡红,鬓角汗湿,碎发沾在额头上。


    旁边英俊的男人搂着他,亲昵地亲吻他雪白的肩头,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忐忑道:“平平,我们结婚吧,你还爱我的是不是?我已经知道错了,给我一个机会吧。”


    周平平看看手指上闪耀的鸽子蛋,摘下来,随手一扔,把人厌烦地踹下床,咬着细杆烟套衣服,沈祁川帮他系扣子,拿领带。


    “我还要忙,沈祁川你自己走吧,别再说狗屁的爱不爱了,咱俩早结束了。”周平平从他手里抽过来领带,利落地出了门,直奔十八楼而去。


    门咔哒一声合上,沈祁川眼睁睁看着周平平走得毫不留恋,又决绝,闭上眼睛,重重地倒在床上,捂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去。


    ……


    喻圆站在门口吓傻了,进不敢,退也不敢,恨不得就地晕过去。


    包厢里烟雾缭绕,几乎可以说是群魔乱舞,乱七八糟的道具散落在地,几个眼熟的同事跪在地上,传说中出手阔绰的老板抓着一沓钱,□□着拿钱走在前面,同事就跟在后面,赤身裸体像狗一样汪汪叫,用嘴叼钱,一次就是一沓,一沓一万,他们涨红了脸,满眼都是激动,竟然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能拿到多少看你们本事,哈哈哈,一晚上几十万,不比干什么都强?”


    包间里的人看见喻圆了,冲他笑笑:“漂亮小孩,你也进来,想要钱吗?叔叔可以给你比他们更多的钱,一百万怎么样?”


    喻圆浑身剧烈地哆嗦起来,猛地把推车推进去,扭头狂奔,他连电梯都不敢乘,从楼梯逃下去的。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包厢里的场面让他几近作呕,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跑得这么快过,生怕被人从后面追上,拖进去。


    他很快跑到了十二楼,慌慌张张推开经理办公室,大喊:“哥,哥,不好了。”


    经理坐在旋转椅上,转了一圈儿才面对他,依旧笑眯眯地问:“怎么了,小喻,慢慢说。”


    喻圆已经被那场景惊得口齿不清了,连说带比划地才把那里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哥,他们肯定是被下药,快报警,报警救救他们。”


    经理眼底划过一丝讥讽,嘴上还是和善的,安慰他:“好了小喻,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他们没事,快去工作吧。”


    喻圆看他反应平平,甚至还能带着微笑,连屁股都没从凳子上抬一下,心登时一凉。


    他再傻也知道了,这种情况应该在十八层出现的非常频繁,甚至顺理成章,否则经理不会这么淡定。


    经理也知道他猜着了什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小喻,哥心疼你,舍不得让你干这个,但是你也得知道,光靠端盘子怎么能挣那么多钱?他们想干那是他们的选择,我也干涉不了,其实这种选择也正常,那些老板一把年纪了,要不了三分钟,顶多用点道具,轻轻松松一晚上几十万……


    好了,看你吓的,哥不说了,快去休息休息,只要你不想,哥绝对不逼你做。”


    “真的吗?”


    “真的,我拿你当亲弟弟看,怎么舍得你干这个?”


    喻圆陷入了挣扎,看着经理温和的脸,还有这些天对自己的处处照顾,他不由得信了几分,呆了好一会儿,失魂落魄地下楼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在九楼待了几天,经理又找上了他,满脸歉意:“小喻啊,那天你跑了,客人非常生气,人家是咱们店里的SVIP,得罪不起,你跟我去道个歉。”


    喻圆想起那天的场景,依旧阵阵作呕,踉跄着后退两步,单薄的脊背抵住了酒柜,小脸白得像上好的汝窑瓷器,一点不带血色:“我,我不去……哥,我不想去。”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了?有哥陪着你,怕什么?就去道个歉,又不让你做什么,再这样别在这儿干了。”经理上来就拉他。


    喻圆摇头,退让了一步:“我不去包间,我在这儿给他道歉。”


    “人家是大老板,怎么能自己下来,乖,你就沾在门口就行了。”


    喻圆被他半拖半拽着到了十八层,包间门大开着,经理要带他进去,他死活抱着门框不肯,连声说不好意思,那天是他不好,没把东西送到位就跑了。


    几个脑满肠肥的老板笑呵呵地拎着酒瓶过来:“就这么干巴巴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总得喝点儿吧,一口就行。”


    他把酒瓶递过来,喻圆不肯,挣扎着要推,还没碰到,瓶子就从对方手里滑脱,一声脆响后碎了满地,满地洋酒的气味,冲得人头脑晕晕。


    “唉,六十多万的路易十三呢,小喻,你怎么把它也打碎了?哎呀,你这孩子,我也帮不了你了,你看看怎么让老板们消气吧,要不然老板就要报警了,你能赔得起吗?”


    第28章 第 28 章 人哭得好惨哦


    喻圆彻底傻了眼:“我不是, 我没有,我还没有碰到酒,他就掉了。”


    “所有人都看着呢, 这还能有假?”


    “小喻啊,不是哥说你,有点太没眼色了, 快, 趁着朱老板没有生气, 快去说点好听的, 哄哄老板,让老板宽宏大量,这事就算过去了。”


    喻圆尖叫:“报警报警!我要报警!我要调监控!”


    陈经理嗤笑他的单纯幼稚:“监控?监控拍到就是你砸了酒, 报警?报警有什么用?


    你知道朱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吗?小喻, 你还年轻,也不想还没出社会, 身上就背了大几十万的债吧, 而且你也不了解这个社会的残酷,要是朱老板不高兴了, 有的是法子把你弄进去关几年, 你想想你大学都没读完,再进去蹲几年,出来还能干什么?”


    那位朱老板摸着泛油光的下巴,严肃地看着他。


    喻圆后退:“我不是, 我没有, 我不干了,我要辞职,我错了, 求求你们别为难我了。”


    “我们为难你?是你在为难我!现在辞职?我的损失谁来赔偿?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堆烂摊子?”陈经理一改往日笑脸,把他拉回来,恶狠狠地看着他。


    所有人算计的笑在喻圆眼前循环,盘旋,轮流播放,搅弄的他大脑疼痛,撕裂。


    喻圆知道他们是讹上自己了,他蠢笨没眼光,再次轻信他人,掉进了比之前还要深的龙潭虎穴。


    他一下子跌坐在地,面如金纸,泪如雨下,柔软的唇瓣死死咬出了血痕。


    六十多万,他要怎么赔?拿什么赔?就算把他卖了,也凑不齐那么多钱。


    借钱?向谁借钱?谁能借给他这些钱?森*晚*整*理


    难道真的要给这个朱老板陪酒吗?


    他从小就知道官商勾结,他没有钱,姓朱的有钱,要弄他轻轻松松。


    陈经理又叹了口气:“要不这样吧,喻圆,我借给你六十五万,给你算一点利息,你在我这儿打工,慢慢还怎么样?先去陪朱老板喝喝酒,聊聊天,你也不想进警察局蹲监狱吧?”


    喻圆再也不会信这些人的鬼话了!他如果真的向陈经理借了高利贷,那就得听他摆布了,说要给谁陪酒就要给谁陪酒,说要让他怎么样,就要怎么样,他这辈子就完了!


    谁能借他六十万,谁能?他不赔钱是走不掉了!


    朱老板已经上来要拉他了,喻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来就摆在眼前,他飞快在大脑里筛选自己的通讯录。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


    一个人名如灵光乍现般涌现在他脑海里——景流玉!!!


    景流玉说喜欢他,景流玉要和他在一起,景流玉一定会给他出这六十万的!!!


    喻圆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大喊:“我能!我能拿出这六十万!给我几分钟!”


    经理眸中寒光闪现,手刚要落在喻圆身上,就被人拦住了。


    周平平手里握着支细长的香槟,在半空中抛了抛,把陈经理的手拍开,似笑非笑:“他都说能借到钱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愿意等等呢?”


    陈经理恶狠狠瞪着他,示意他不要多话。


    周平平有不理会他的资本,置若罔闻,戳了戳喻圆,示意他打电话去。


    喻圆手都在哆嗦,差点没拿稳手机,试了好几次都点错按键,左手掐着右手掌心,终于让手平稳了一些,拨通电话。


    在电话拨通的两分钟里,喻圆想了很多,他想要是景流玉不接怎么办?要是景流玉手机没电了关机怎么办?要是景流玉已经睡觉了,手机不在身边怎么办?要是景流玉因为记恨自己打不答应他的表白不愿意借钱怎么办?


    喻圆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不该贪慕虚荣,不该被犬马声色吸引,不该来这里兼职。


    明明他只是来端盘子的,他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甚至连想都没想,就不知不觉被推到这种地步了。


    他当时还想的很好呢,要是魔窟,他立马就不干了,可事实上掉进来要出去哪有那么容易?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喂,喻圆?怎么了?”


    景流玉接通了电话,喻圆听到他这一声“喻圆”心凉了半截,景流玉从来没叫过他喻圆,只叫他“圆圆”的,他怕极了,舌头和牙齿都在打架,啰里啰嗦又口齿不清地说:“救我,救救我,景流玉,我害怕……”


    他已经语无伦次了,景流玉耐心地引导他说清楚前因后果,只留下一句“等我”,就彻底让喻圆放了心。


    景流玉说到做到,不会不管他的。


    朱老板和陈经理一群人冷冷地窥着他。


    喻圆有了底气,一切恐惧和惊慌都变成了愤怒,他紧咬着牙关,秀丽的下颚线条绷紧,薄薄的眼皮还红着,指甲掐在掌心,死死瞪着地面。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足足二十分钟,人还没有出现的迹象。


    陈经理已经把贷款合同打了出来,推到喻圆面前:“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僵持了,也别跟我虚张声势,你那个朋友我看多半是来不了了。我这儿事儿还多着呢,你早点签完大家也都好办。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进来这个门的第一天就应该想清楚,早晚会有这一天,别再挣扎了,你看大家干得不都好好的?等赚几年钱,大富大贵了,换个城市谁认识你?过你的潇洒日子呗。你就是个大专学历,家里也没钱,将来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能赚钱就得把握住,离开朱老板,谁能这么大方?”


    他半哄半威胁的,要拉着喻圆的手签名盖章。


    喻圆也没了底气,手肘一软,险些撑不住地,将将趴下。


    景流玉不叫他圆圆了,是讨厌了他吗?所以骗他,不愿意来了吗?


    他不肯伸手,陈经理生拉硬拽,两个人僵持不下,朱老板只挺着大肚子在一旁站着,像看只溺水的猫在徒劳挣扎的好戏。


    “叮咚”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走廊尽头看去,一道笔挺的黑色身影,随着电梯门的缓缓开启,展露在众人眼前。


    柔和而又凌厉的眉眼,不带任何情绪的扫过他们的面庞,让人窥探不见半分心思,只有噙着一点儿弧度,似笑又似轻蔑,款步向他们走来,身后带着三两西装笔挺的中年人。


    是个有钱的主儿,金猪,大金猪,模样就是倒贴都有人愿意陪。


    陈经理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男人身价不菲,他眉头一皱,心头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设套把人弄来的时候,也没听说是有主了的啊,他瞪向周平平,发现对方不见恐惧,甚至依旧在摆弄那个破香槟瓶子,他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气血翻涌,两眼一翻,差点没跌倒在地。


    打鹰多年,一朝被鹰啄了眼!他被人拿了当狗耍了!白给人做嫁衣裳了!


    喻圆怀揣着一丝希望,扭头看过去,发现的确是景流玉,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werwer的哭声震荡在整个楼层,凄厉又心酸。


    虚荣的老鼠掉进了金丝密织的陷阱里,可怜又无助,现在自己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救赎。


    圆圆,外面的世界可比你想象的危险多了。


    景流玉的目光在喻圆薄而透哭得发红的脸上逗留了一圈,径直走向他,蹲下身。


    喻圆自己就哭着扑进他怀里了,勾着他的脖子,勒得死死的,生怕人跑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抓着他的衣襟叫他的名字:“景流玉景流玉景流玉……”


    景流玉把他的头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松松将人横抱起来,嘴角弧度不变,甚至颇为儒雅地向陈经理点了点头致意:“有话和我的律师说吧,不,应该是去警察局说,祝您好运。”


    陈经理要去追景流玉,被律师和两个保镖拦下,他转头暴怒而起,一把掐住周平平的脖子,猩红的双眼暴突:“贱人!贱人!你害我!你两头通吃!!!还我钱来!!!”


    周平平被掐得上不来气直翻白眼,挥舞酒瓶重重砸在陈经理的脑袋上,玻璃碎裂,人应声倒地。


    他扔了瓶颈,捂着被掐得青紫的脖子,依靠着墙边,看着朱老板和陈经理冷冷笑了:“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


    京市太大了,大得能容下千千万奔赴来此的青年的梦想,也能容得下无数披着人皮的禽兽。


    每年新生开学,都是猎艳的好时机,酒吧,夜店,无耻的好色之徒们,都已经瞄准了新的一批学生。


    学生们才从高中校园里挣脱,试探着和社会建立联系,稚嫩,单纯。那种又漂亮又穷酸的,尤其美味易吃。


    没什么见识,所以虚荣,只需稍加引诱,见见世面光鲜,就能成为饕客口中新鲜大餐,他们把菜放在圆桌上,轮换着吃,足够每个人吃饱吃足,再把这道菜扔进下水道,任由他腐烂发臭,被老鼠啃噬。


    喻圆直到坐上车,还紧紧抱着景流玉一抽一抽的啜泣,泪水打湿了景流玉的衣襟,细嫩的脸颊贴着景流玉的胸口,他太害怕了,他怕只要和景流玉一分开,就会有人把他拖进魔窟,把他分吃干净。


    因为害怕,睫毛成一绺一绺地轻颤,挺翘的鼻尖都哭红了,嘴唇红艳的像点了樱桃汁,偶尔抬起眼睛,用怯生生的可怜眼神看着景流玉,便继续窝在他怀里哭。


    景流玉曲着食指在喻圆白嫩的脸上轻轻摩挲,擦掉他的眼泪,晦暗的眼神兴味而兴奋。


    可怜的小鼠并不知道,他在背着蛇皮麻袋进入校园的一开始,就被狩猎者们盯上了。


    他是今年最青嫩的小菜,由出价最高的朱姓老板所得,可惜不太妙,被景流玉顺水推舟截胡了,现在人在他怀里哭得好惨,还把他当成全世界来依靠。


    景流玉又刮了刮喻圆脸蛋上的泪水,那怎么办呢?


    第29章 第 29 章 景流玉,你不是喜欢我嘛……


    载着他们的车一路奔驰, 很快,喻圆又回到了他心心念念能看枫树林和小湖的别墅。


    景流玉给他安排了一间卧室,还很贴心的把他的行李都拿回来了。


    喻圆看到自己熟悉的棉被和枕头, 这才感觉到些许安全安全。


    “景流玉,太吓人了!我再也不去了!!!!”喻圆死死黏在景流玉怀里,软塌塌的, 像没有骨头一样, 哭诉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就是想去端端盘子赚点小费, 要是能碰上赏识我勤奋质朴的大老板让我毕业后去他的公司上班就更好了,我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呜呜呜呜呜呜呜, 景流玉我跟你讲, 吓死我了,werwerwer~~~~”


    “没事了, 一切都结束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另外找地方住。”


    景流玉拍拍喻圆的后背, 把人从自己怀里撕开, 转身就要走。


    喻圆愣住了,连哭都忘了哭。景流玉不是喜欢他吗?怎么舍得明天就让他走?


    不行!他不能走!万一他走了,被陈经理他们报复怎么办?只有在景流玉这里是安全的,景流玉这么有钱, 一定能保护他!


    而且以他的经济水平, 只能租得起之前那种八人合租的小插间,他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住了,又脏又臭, 他也不想再去打工了,到处都是坏人,端盘子还要挨欺负。


    喻圆难过的要命,心上好像有荆棘在表面滚来滚去,又刺又痛,细细密密,这种尖锐的疼痛几乎在他骨髓里扎根。他从里到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厌烦极了这种疼,他们都在叫嚣着不想继续受苦了,想过好日子,想住暖和漂亮的房子,想成为有钱人。


    为什么吃苦的总是他?为什么被骗的总是他?他想多赚钱过好日子难道犯了天条吗?


    景流玉那么有钱,又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让他在这里住一个寒假呢?如果他在这里住下,想必景流玉也会很高兴的吧?


    景流玉马上要走了!


    喻圆惊慌失措地拉住景流玉的衣角,坐在床上,咬着嘴唇,用布满水雾的眼睛看着他,哀声叫他的名字:“景流玉……”


    景流玉那么聪明,肯定懂他的意思吧,他不想直说。要是景流玉愿意让他住在这么漂亮暖和的别墅,他肯定会感谢景流玉的,以后再也不给他使坏了,景流玉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从景流玉的角度,能看到喻圆圆圆的,像小猫一样的漂亮眼睛,长长的睫毛上翘,在眼尾拉出一条小钩子,明明受到了惊吓,仰起的小脸煞白,单薄的身体还在瑟缩着,却伸出了手,带着一点讨好和撒娇,来扯他的衣服,试图暗示他什么。


    暗示什么,景流玉自然是懂的。


    被欺负成这种可怜样子,自然过够了苦日子,不想再受委屈了。


    所以即便讨厌他,不喜欢男人,也努力向他示好,想要不再吃苦,至少暂时不必吃苦。


    可是圆圆啊,不劳而获是可耻的。


    景流玉眼眸微垂,目光落在他细软的手指上,停顿片刻,只当作一概不知,表情冷冷淡淡的,把衣角从他手中抽出:“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喻圆的感觉没有错,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景流玉,景流玉现在态度对他冷淡极了,连圆圆都不叫,要是换做以前,景流玉早就好好安慰他了。


    “景流玉,你不是喜欢我吗?!”喻圆撑起身体,叫住他,很委屈地问,“那你今晚干嘛要对我这么冷淡?我就是不小心才去了那种地方,我又不是故意的,他们骗我是正经生意我才去的。”


    景流玉被他叫住,转过身,定定看着他,似是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叹气:“喻圆,你一定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


    喻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喻圆,那件事是你做的,对吧。我没有办法想象,我喜欢的人竟然那样对待我,”景流玉清冷的脸上闪现出几丝痛色,“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背地里竟然假扮别人来骗我,甚至伪造谣言伤害我,那天你请我喝奶茶,其实也不是真心的对不对?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作朋友,不,其实你只是在利用我!


    我真的很难过,喻圆,我好像,没有办法再喜欢你了。”


    喻圆跌坐在床上,吓得几乎要晕过去,脸色发青,好不容易变红的嘴唇又一下子煞白了,结结巴巴不敢置信:“你……你怎么知道的?”


    他立即想要解释,抓住景流玉的手腕:“景流玉,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的……”


    景流玉充满矛盾地乜视着他,反问:“你还要怎么解释?”


    是啊,他还要怎么解释?他根本解释不出来,因为事情就是他做的,他就是想败坏景流玉的名声。


    喻圆吓坏了,他本来就不灵光的脑子现在更是像铁锈锈住了一样,连扯个谎都不会了。


    怎么办?怎么办?景流玉以后再也不会送他礼物了。


    景流玉捏着他的把柄,万一一怒之下要报警;万一景流玉不肯让他住在这里,他明天一搬出去就要再去住破房子受欺负;再万一他一出门,就被陈经理他们报复了怎么办?


    喻圆不要!他不要!他只要一想想这些可能,就难受掉眼泪,他不想日子变得更糟了!


    景流玉还在等着他给个答复,喻圆已经慌不择路了,掉着眼泪,死死地抱着他,搂着他的脖子,贴上去,笨拙亲吻他的脸颊,喉结,一边亲一边哭声含糊地求求他:“景流玉,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犯糊涂了,我嫉妒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吧,你不是喜欢我吗?你喜欢我就原谅这一次好不好?你都说喜欢我了,喜欢我就要原谅我,景流玉,我亲亲你好不好,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景流玉被他亲的呼吸乱了,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还是十分抗拒地推他:“算了吧,你根本不喜欢我,不必勉强自己,我们好聚好散吧。”


    喻圆搂得更紧了,缠着他,哭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又急又慌,连思考都来不及,直接将柔软的唇贴到景流玉的唇上,重重地磨蹭,他也只会这样了,然后再一下两下吧嗒吧嗒地亲。


    喻圆急得起了一身热汗,死命搂他的脖子。露在外面的一双胳膊细腻温热,挂着层细细的汗,雪白柔软的皮肤蹭在景流玉脖子上,一阵酸酸甜甜的水果味径直往景流玉鼻腔里钻。


    景流玉被他亲的抗拒的幅度小了许多,喻圆趁机整个人攀上来,学着去舔咬他的唇瓣,人又软又纤细的一团就黏在景流玉身上,缠着他亲。


    两个人没一会儿亲成一团,亲到了床上,彻底局势逆转,由景流玉掌握了主动权,喻圆半推半就被哄着张口了嘴,柔软的小舌伸出来,主动给他吃,脑袋晕晕乎乎,被亲得七荤八素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连自己不喜欢男人这件事都忘了。


    好舒服,好温柔,亲嘴巴好舒服,有点晕,景流玉真好看。


    景流玉的手在他腰上揉捏,没一会儿喻圆连身体也软了,人家说什么是什么,手都伸进他裤子里了他都不知道。


    “啊……”喻圆低低地叫了一声,剩下的声音消泯在吻中。


    景流玉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有着淡淡的青筋凸起,灵活而有力。


    喻圆开始还抗拒,没几分钟又是亲又是摸的,他就舒服了。像小猫一样软软地喘叫,还会主动去找人家的手指,含着眼泪哼哼唧唧地看着景流玉,软的不行,也娇气的不行。


    他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要舒服到的时候,一切戛然而止了。


    景流玉的手指带着淋淋水痕离开了他的身体,连亲吻都没有了,一条晶莹暧昧的银丝断在他们的唇齿离开处。


    喻圆身上的衣服半脱不脱,被吊的不上不下的,软着腰伸手去够他,又哭又闹的,还是被景流玉拒绝了。


    景流玉擦干净他嘴巴上的口水,无视他泪蒙蒙的眼睛,很冷静地说:“我们不能这样,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这次彻底消失在喻圆的视线里。


    喻圆心里乱得像荒废了二十年的院落,一堆一堆野草蹭蹭往外冒,难受,心上像有火在烧,身上也是,想要纾解出来。


    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都没有什么感觉,往后摸了摸,全是水,很奇怪,根本不敢动,只好自己摸摸前面,才刚碰,就软哒哒垂下去。


    他傻了眼,又惊又慌的,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道怎么才对。


    千百种滋味聚集在一起,他甚至不知道先惊哪个先慌哪个,用被子猛地把自己蒙起来当小王八。


    喻圆在心里问了自己八百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但无一解法,甚至和数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的效果类似。


    他从开始的心乱如麻紧张,在问到第五十遍的时候逐渐平静了一点,再念到第一百遍的时候,有些困了,等他问到第二个一百遍的时候,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第30章 第 30 章 钻了进去


    喻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其实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日上三竿,中午的太阳都擦过屁股了。


    床贴着落地窗,一转身就是风景, 特别美妙,雪后的枫林在阳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泽,有飞鸟掠过平静湛蓝的湖面。


    更棒的是屋里暖气很足, 一点都不冷。


    喻圆热得想踢被子,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把半张脸都埋在里面, 欣赏雪景。


    妙啊!


    中途有人路过房间,喻圆就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装到什么时候,反正他不想离开这张床或是这间屋子, 好舒服, 这辈子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地方。


    说他不要脸他也认了,大冷天的, 他不想再出去挨冻, 最好能装到晚上,那样景流玉总不会在晚上把他赶出去。


    喻圆看了一会儿雪景, 满肚子都是闹心事, 理也理不清。


    摆在最眼前的,就是景流玉知道了他的诡计,对他冷淡万分。


    现在景流玉是唯一一个愿意保护他,有能力保护他的人, 喻圆自然得牢牢扒紧了。


    他又气又无奈, 自己都放弃男人的尊严,主动求求景流玉了,甚至都允许景流玉亲他, 景流玉在怎么能一点动容都没有,还把他推开呢?


    喻圆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就感到一阵阵后怕和恶心,他可是他们老喻家唯一的血脉了,奶奶还指望着他光宗耀祖,要是跟一个男的不清不楚,不就绝后了?他还怎么见他死去的奶奶?


    一次算意外,两次就太可怕了!


    但是事已至此,奶奶,你也不想看着孙子进监狱吧?


    其实景流玉昨天晚上亲他亲的也挺起劲儿的吧。


    喻圆灵机一动,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觉得不合适,但除此之外,好像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他恹恹地缩在被子里,连风景都看不进去,索性掩耳盗铃地摆弄起手机,拿起已经丢掉好几天的小说来看。


    他的记忆力和金鱼一样,往前翻了好几章,才想起来剧情,他上次看到龙傲天在体育场装逼,就连富二代都拜倒在他的篮球裤下,乖乖献上了自己的盐汽水,喻圆觉得爽翻了,现实里受制于人,代入龙傲天,他就可以狠狠爽爽了。


    喻圆签到领了点阅读币,点开了下一章。


    龙傲天堵住了富二代,狠狠地炫耀了一番,结果突降暴雨,两个人被困在篮球馆,电路老化,灯全都灭了,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龙傲天夜盲,还有幽闭恐惧症,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感到非常害怕,依靠着墙。


    书里是这样描写的:“他本就瓷白的小脸愈发白了,在黑暗中盈盈若一颗珍珠,紧咬着下唇,下颌紧绷出一条锋利却不失秀丽的弧度,双瞳含泪,却死死不肯滴落,紧握双拳。”


    果然是龙傲天,小说里唯一的主角,就连落魄的时候,都有着异于常人的美貌。


    这章在富二代回头发现龙傲天的异样时戛然而止。


    依照喻圆畅读爽文的经验,下一章绝对会写富二代发现龙傲天的弱点,肆意讥讽,并打算给他使绊子,龙傲天却在此处绝地逢生,有所感悟,突破了人生的新境界,再也不怕黑了,然后狠狠打脸了准备欺辱他的富二代。


    喻圆被下一章吊的抓心挠肝,却舍不得掏钱付费,只好躺在床上慢慢回味上一章的剧情,心里幻想着下一章的展开,兴奋得满床打滚。


    “咕噜——”他滚了半圈,肚子率先发出雷霆般的响声。


    距离上次进食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喻圆要饿成喻扁了。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还没到晚上呢,还得再挺挺。


    喻扁翻过身,把肚子压在床上,尽量把自己的胃压得小一点,这样就不会太饿了。


    他又按了按床垫,确实好软好舒服哦!


    ……


    管家宋阿姨从早上八点开始,来来回回在雇主带回来的客人门前逛了十多圈了,直到现在,人还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她有些担忧,小心翼翼地同楼下正在看报纸的景流玉询问:“要不要进去看看,已经十八个小时了,人会不会出了什么问题?”


    景流玉轻呷一口红茶,慢条斯理地折过报纸,向她笑笑:“不用担心,宋阿姨,您去忙吧,准备一些丰盛的晚饭在冰箱里,他饿了会自己下楼吃的,五点之后,你们就可以下班了。”


    宋阿姨点了点头,立马着手安排厨师去做。


    她对景流玉的判断很有信心,这位东家总是能把一切都处理的游刃有余。


    她心里有点嘀咕,既然没事,那在房间里待一天也实在有些太不礼貌了吧,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不知道礼数的客人,在别人家做客,难道不是应该早早起床,和主人交际吗?怎么能干晾着主人在外面等他?


    不过宋阿姨再怎么想,嘴上也是不会说出来的,东家都没有什么意见,她可不会多管闲事。


    景流玉看了看腕表,指尖在报纸上轻快地点了点,心情极好的样子。


    现在小老鼠在做什么呢?


    大概饿得肚子扁扁的躺在床上,不敢出声吧,生怕自己会被请出去,面对外面未知的狂风暴雨。


    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一回事,大概今晚,他就会采取点行动,想尽办法留在这个家里。


    八点过后,整栋别墅的主灯尽数熄灭,景流玉作息规律,雷打不动的早五点起床,晚九点就寝,八点他已经完成了夜跑,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看书,等待入睡了。


    喻圆的手机都被他玩的没电了,干巴巴躺在床上,终于撑到了夜晚八点。


    当他推开门后,面对的只有空洞漆黑的别墅,一个鬼影子都不见。


    这么早就都休息了?


    喻圆不敢置信,景流玉才二十岁,作息怎么比他奶奶还要健康,一点儿的都不符合当代年轻人的精神面貌。


    不过来不及多想了,喻扁要变成喻干了,喻扁现在又饿又渴,嗓子快冒烟了。


    喻圆踮起脚尖,一溜烟跑下楼,小心翼翼地东找找西逛逛,终于在西边找到了厨房。


    他随手打开一扇门,被冷气呛了一下,才发现这不是个落地柜子,而是冰箱的冷冻室。


    喻圆不敢置信地挨个柜子打开看,发现这一排竟然都是冰箱,右边四个是冷冻,左边四个是保鲜,什么怪模怪样的稀罕水果蔬菜都有,成箱成箱装着礼盒,占满了一整面墙,令他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啊!!!!!


    该死的有钱人!连冰箱都是他想象不到的模样。


    这光电费一天就得好几十吧!真浪费!全球变暖都怪景流玉!


    他就应该去北极捡垃圾!!!


    这些规整的东西,喻圆是不敢碰的,他怕乱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到时候还要赔钱。


    他左找找右找找,终于在保鲜室的一个隔间里找到了剩饭剩菜。


    有钱人的剩饭剩菜都挺不错的呢!


    一大碗米饭,一碗汤,红烧的什么骨头他也不认识,反正看起来比排骨香,鱼的尸块摆了个漂亮的盘,还有青菜,大虾长得还挺怪,花椒炒的小肉块。


    喻圆叫不出大多数食材的名字,就觉得挺丰盛的,他很满意这一餐,虽然是剩下的,份量很少,但很够他吃,又干净。


    要是能天天吃到这样的东西,他就很满足了。


    他找了双筷子和勺子就站在冰箱前开吃了。


    喻圆嚼嚼嚼排骨,好香好香,应该是牛肉,比他以前吃的都嫩,入口即化。


    小气的景流玉,他又不在这里大吃大喝花他的钱,随便找个角落睡睡觉,吃点他不要的剩饭就好了,这都不愿意吗?


    景流玉刚洗完头,在床上坐着,黑发半干,柔顺地垂着,堪堪盖在眼皮上方,倒是多了几分清爽单纯大学生的模样。


    笔记本电脑正放在他的腿上,十几个画面分布在屏幕上,只有厨房那儿被捕捉到有人影活动。


    他忍不住翘起嘴角,点开那一帧画面。


    真是个蠢货,微波炉和加热板就在附近,都不知道把饭热了再吃,一整天水米未进,这么多凉的东西下肚,明天身体能舒服就怪了。


    吃得还挺香,腮帮子都是鼓起来的,眼睛滴溜溜的,还要注视着周围的环境,生怕被人发现了。


    景流玉开了麦,轻咳了一声。


    不知道哪儿来的咳嗽声,喻圆浑身一激灵,后背发毛,差点跳起来,勺子和筷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连忙躲在岛台后面。


    被发现偷东西吃,还是这么不体面的吃法,简直丢死人了。


    喻圆抠着手指,含着一嘴的食物,蹲在岛台后面嚼嚼嚼,然后悄悄伸手,把冰箱柜门推上,装作无事发生。


    “呵……哈哈哈……”景流玉看着监控中的画面忍不住笑了,他掩着唇,继而不受控制的大笑出声,眼睛弯起来,第一次失去了宛若尺量斗画的标准笑容,近乎有些不受控制,浑身身体颤抖,伏在床上,用指尖轻轻戳了戳画面中战战兢兢人的小脸。


    喻圆在岛台后面蹲了好一会儿,腿近乎蹲麻了,没等到一个人影,他怀疑是自己精神过度紧张听错了,拍拍手站起来,打开冰箱门继续吃。


    因为太好吃,喻圆把最后一口汤都喝光了,虽然他到最后都没尝出来汤是什么煮的。


    撑得挺着腰,肚子都鼓起来了,慢吞吞挪到水池旁边把所有碗筷盘子刷好,摆进柜子里。


    他可不想被人说不礼貌,吃完东西也不知道刷碗。


    刷碗嘛,喻圆最在行了,他在学校食堂的后厨里刷了好几个月的碗,能写出一整篇关于刷碗的论文。


    趁着别墅没人,喻圆背着手,溜溜达达在别墅里面散步消食,左看看又摸摸。


    别墅装潢他上次没来得及看,现在细看也就那样吧,他一撇嘴,目光忍不住被楼梯旁边的花瓶吸引。


    金黄色的,薄薄的,透透的,放的位置很显眼,和周围装修格格不入,还特意为它打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灯光,弄得像个藏品,看起来就很贵。


    喻圆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滑溜溜冰冰凉的,他还以为景流玉和他一样,那么有品位,放了一个纯金花瓶呢,结果就是普普通通的瓷瓶。


    他拿起来看了看,竟然还是个古董,明朝的。


    有钱真是烧的没地方花了,买这种不知道真假的古董,万一是假货就亏死了,即使是真的,说不定也是从哪个死人棺材里挖出来的,多不吉利,都是智商税,炒作的,等到将来世界金融危机了,卖都卖不出去,还是放个纯金的好,平时能摆阔,万一破产了还能换成钱。


    要他说,这些有钱人就是没有脑子。


    喻圆切了一声,把花瓶小心翼翼放回原处,实木小几上为了承载花瓶,特意做起了一圈细小的密密麻麻的凸起,恰好能围住瓶底,天太黑,喻圆的眼睛又有点儿近视,他拿起来的时候没看见,放回去的时候就更没看见了。


    他刚放回去,花瓶“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碎成渣了。


    喻圆心一下子凉了,哇凉哇凉,碎的比地上花瓶还要碎,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就算景流玉买到的是假货,那肯定也很贵,他赔不起。


    他努力拼了拼,但是瓶子太薄了,像纸一样,根本拼不回去,喻圆又急又气森*晚*整*理,给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怎么那么手贱,非要拿起了看,现在好了吧,彻底碎了,拼都拼不回来。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乱碰人家的东西了。


    景流玉本来就开始讨厌他了,要是明早看到花瓶碎了,别说留他住下保护他了,不要他赔钱都算好的了!


    喻圆抱着头,蹲在地上,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用那个计划,牺牲太大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似乎也只有那一种选择了。


    夜半三更,景流玉的房间门被从外推开,喻圆站在他的床前,幽幽地看着他。


    本来还想看看景流玉睡觉时候四仰八叉的丑态,没想到睡觉也像个安详的死尸,平躺,被子盖在腋下,双手交叠于小腹。


    喻圆再次做做心理建设,狠了狠心,脱光衣服,钻了进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