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南宫就的小摊事业发展得有声有色, 擂台上的比赛同样打得热火朝天。
只是台上台下的仙师弟子们人手一杯九曲碧落鲜奶茶,倒是让原本该紧张不已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不少。南宫就摇奶茶摇了大半天,终于在泡新茶的间隙中场休息了一小会儿, 领着尘洛洛出去看热闹。
被捆仙索绑在原地的裴玉欲哭无泪:凭什么就留他一个看守摊位啊!他也想看热闹!!
仙师们观赛的高台正对面是一块悬空的巨大冰晶银幕,各宗门抽签决定比赛顺序及对手, 数十个擂台同时开战, 由仙盟的专人充当裁判的角色, 实时将赛果投射到冰晶银幕上。
此时赛程已经过半,修为不足或是浑水摸鱼的修士早已经败下阵来,纷纷回到自己宗门方队的位置疗伤或观战。
冰晶银幕上, 名列前茅的几位选手的名字跟加了特效一般金光闪闪, 尘洛洛兴奋地揪着南宫就的衣袖道:“大师兄你看, 你的名字现在排第一!”
南宫就望向银幕,果不其然,正中间的赛程轨迹中, “南宫就”的名字一路顺畅, 击败对手的时间极短,甚至同一批次的对手都还未打完上一场。南宫就又找了找上官羡的名字, 此时的上官羡还排在第五名开外。
当然, 这个排名绝不是因为上官羡的实力不行,只是一把温柔刀实在太喜欢写这种先抑后扬的反转剧情, 不惜安排各种自相矛盾的设定, 也要让上官羡在赛事中受尽挫折,什么儿时友人重逢变敌人、同门师兄妹自相残杀等等狗血剧情接二连三登场, 最后在决赛修为升华、爆发出真正的功力, 把前面铺垫良久潇洒万分持续占据榜首的南宫勿一招秒掉。
尘洛洛自小到大几乎没有踏出过宗门,此番第一次参加这种修仙界的盛会, 自觉以自己的能力和修为是没有资格跟过来参会的,都是沾了大师兄非要带他过来的光,心中既新奇又激动,将排行榜看了一轮,又摇着南宫就的衣袖道:“上官羡的名字也在前十!雪回姐姐也在榜上,现在好像……排第十三名!”
南宫就猛打一个激灵,赶紧拖着尘洛洛往南宫勿所在的擂台走去,边走边道:“咱们逍遥宗弟子专注自家就可以了,莫要管玲珑谷的排行。”
尤其别那么关心上官羡排第几。
南宫就在心中盘算盘算,觉得自己应该要在上官羡与南宫勿决战那个高光时刻来临前带尘洛洛去上厕所。
此时的南宫勿暂时没有了对手,正坐在擂台边缘静坐调息。
南宫就鬼鬼祟祟地牵着尘洛洛走过去,悄悄给南宫勿递了一壶特调,南宫勿开盖猛灌,发现是一壶凉白开。
南宫勿:“……”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南宫就义正言辞,“这可是我在仙盟那吸收了天地灵气的灵池中取了九九八十一瓢清泉熬成的一壶甘露,有平心静气、提升修为的奇效。”
那不也还是凉白开吗。南宫勿默不作声地撇他一眼。
——确实是凉白开,但南宫就真的不是故意敷衍对待,只是心中的认知一直是比武(?)喝水比喝任何饮料都强,这才没有将奶茶带过来给代他上场的南宫勿。
就感恩这方面来说,他还是有些良心的。虽然不多。
南宫勿懒得向南宫就追究,默默地将水喝完,道:“天象有异,万事小心。”
南宫就抬头望着头顶的万里晴空,道:“你还会看天象?什么时候跟时将学了神棍那一套。”
擂台备战的号角声忽然响起,宣告南宫勿的休息时间结束。南宫勿没有解释什么便站起身子往擂台中央走去。
…
做生意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南宫就哼哧哼哧地又摇了数十杯奶茶、晚霞都开始飘起的时候,赛场上的小擂台已经陆续被拆下。
仙盟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最中间的擂台扩张至半个会场大,并由专人撑起一个半圆状的保护结界。两大高手进行最后决战,对战之间难免波及无辜,这个结界正是用来防止两人放大招误伤围观群众的。
原本在台下各宗门的弟子方队均被安排到高台正对面临时搭建起来的观众席上落座,南宫就的小摊自然也跟着摆到了观众席最前排边上。裴玉身上的捆仙索终于被松开,三人抱着零食紧张围观,裴玉甚至偷偷缝了一条“逍遥必胜”的横幅挂在南宫就的小摊顶上,十分抢眼。
擂台上,南宫勿与上官羡二人面对面,静静兀立在中央,面容均是冷漠如霜,一红一兰的衣袂开始无风自动,俨然一副大型古装偶像剧双男主决斗的高潮时刻。
似乎是连老天都感应到两人紧张又刺激的氛围,空中冷不丁地落下一道惊雷,众人往天际一看,方才还布满盈盈晚霞的大晴天,此刻已经由滚滚黑云替代了去。
天黑下来只在霎时之间。南宫就甚至感觉面前根本不是普通的夜色将近,而是忽然有一张极大的黑布将整片卧仙林盖住,周围黑到连近在咫尺的尘洛洛都无法看见的地步。观众席中大多是初出茅庐的新秀弟子,没见识过这种场景,四面开始传来细细碎碎焦急骚动的声音。
南宫就迅速将身旁的尘洛洛捞到怀中,伸手按向乐游剑柄。
好剑从来认主,无论是南宫就的忘忧还是南宫勿的乐游,一旦换人使用,绝大多数都无法发挥出这把剑的真正实力。可不知为何,今日的南宫勿即使用忘忧也没有落下名次,让南宫就对自己能否驾驭乐游也多了几分信心。
仙盟的职员似乎对夜幕降临早有准备,迅速在高台与观众席亮起灯笼,众人的视野渐渐恢复明朗,嬉笑着松一口气。
——可这口气只松懈了须臾,在光亮升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现,擂台上多了一个人。
一个傲然屹立的黑袍男子。
与所有人的疑惑惊奇不同,南宫就真真切切地呼吸停滞,汗毛直立,冷汗自额间落下,随后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拎着尘洛洛逃跑。
可台上那男子只浅浅勾起嘴角,骤时落下十里威压,将在场的所有人定在原地,修为低的弟子更是直接原地跪趴下,被震慑到动弹不得。
就算从未见过,也根本不用过多的说明,南宫就已经知道这人便是改编手游的宣传片攻略面板上经典台词为“治不好,我要你们整个逍遥宗给洛洛陪葬!”的九天血影魔尊——公仪楚觞!
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在女频网站几乎所有幻想系仙侠爱情小说中,如果出现了玉树临风如司徒臻远一般的正道角色,随之而来的必定是邪魅狂狷如公仪楚觞一般的邪道角色。
公仪楚觞在原著中是纯血魔族,实力堪比半神。如果光看公仪楚觞的人设,简直终点到不能再终点,各类美女魔女对他前仆后继,评价一句终点文学网经典龙傲天男主也不为过。
可偏偏他是纯爱爆文漫有你中尘洛洛的后宫之一,连名字都隐约透出一股非主流到极致的咯噔感。就算他从出生开始便自带魔力爆表、毁天灭地的狂霸之气,也逃不掉因为尘洛洛在月下的一滴眼泪而产生怜爱的狗血剧情。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原著的这个时间节点,公仪楚觞明明还在魔界他的据点悠游冥谷中闭关,为什么提前这么多出现在仙盟大会会场!?那可是完全不管NPC死活,一个不爽直接杀的血腥杀人狂啊!!
南宫就是不怕死,但并不想在公仪楚觞手底下死,毕竟公仪楚觞跟普通人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虽然原著没有细致地描述,但从他被一笔带过的经历来分析,完全就是个为所欲为的变态级杀人狂。试想一下,假如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但有无痛重生和凌迟死亡两个选项,正常人都会选前者吧?
…
天空甫一变黑的时候尘洛洛就被南宫就护在怀中了,所以明显感觉到南宫就的呼吸停滞,还有随之而来的轻微颤抖。
这个以往任何时刻都淡定自若的大师兄,不知为何看起来极度畏惧忽然出现在台上的黑衣人。
尘洛洛咬咬牙,虽然心中也充满恐惧,被黑衣人的威压震得差点流出眼泪,但还是将手强行按到自己的剑柄。只怪自己的修为不足,才让大师兄即使害怕也只能选择保护他……
尘洛洛暗自在心中决定,就算只是充当大师兄的肉盾也好,绝对不能让大师兄受到伤害!
众人还被公仪楚觞释放的威压压得完全透不过气,一阵暗蕴莲香的清风便迎面拂来,悄声无息地将公仪楚觞的威压散去。
公仪楚觞略略挑眉,终于将目光投至高台中的司徒臻远,与之对视。
这、这是所有读者都期待看到的修罗场啊!!
南宫就两眼忽然放光。
三大后宫男主上官羡、司徒臻远、公仪楚觞同时正面出现在同一个时间地点,是在原著中完全没有过的剧情!
高台上的司徒臻远作为主办方领导者,率先开口道:“血影魔尊,仙盟似乎没有给您传过邀请函。”
开始了开始了!这种“你没有被邀请”的低级拉仇恨台词,在司徒臻远的口中说出来,莫名就变成了正人君子凉如碎玉的高级挑衅。
威压散去后的南宫就再次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紧张地吃起了这个修罗场的瓜,顺便为还站在台上不晓得赶紧退场的炮灰亲弟弟南宫勿捏一把汗。
公仪楚觞蔑然一笑:“本座想去的地方,从来无人能拦!”
说罢,公仪楚觞甚至都没有动一根手指头,仙盟布在擂台那半圆状的结界就像被打碎的玻璃一般猛然爆裂,空气中猝然卷起冷冽刺骨的寒气,以及深入骨髓的杀气。
台上站着的上官羡与南宫勿默契十足地同时跃起,双剑逼向公仪楚觞!
南宫就傻眼抱头崩溃,不是,南宫勿,亲弟,他们三打就行了,你到底凑什么热闹啊!!
第26章 第26章
显然南宫勿完全没有与南宫就心有灵犀的功能。
对战一触即发。
意外的是司徒臻远并未在第一时间参战。
高台上的各位仙师长老虽是面容沉重, 但也只各自观察,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观众席上的弟子们倒是与台上的上官羡南宫勿一般初生牛犊不怕虎,纷纷摸索武器打算参战, 不料守在最前排的仙盟职工比他们更快一步,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整齐划一地朝观众席这边扬起武器。
各门的仙家弟子被仙盟的职员以刀刃相见, 霎时间就懵了, 有性格比较冲动地更是直接开骂:
“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武器面向我们!”
“是啊是啊,难道我们不是应当一起消灭魔头吗!?你们的道心和抱负在哪里?”
“仙盟难道与魔族狼狈为奸?”
一群少年少女越喊越上头,浑身热血沸腾, 或许, 今天就是他们功成名就的机会!
此时不闯更待何时!
…
南宫就在周边越来越大的起哄声中沉着地按住尘洛洛, 免得他受到那群傻子的氛围影响,脑子一热也跟着冲出去。裴玉向来是怕事的,不用他按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该抢着当出头鸟。
别人可以不知道, 南宫就不能不知道, 当初一把温柔刀写到公仪楚觞登场的时候,修仙界的龙傲天设定已经用到极致, 只能不断把武力的阈值往上拔高, 导致中后期登场的魔族在基础设定上就已经接近无敌。
魔族分好几支高等血脉,血越纯天资越优异, 凡人哼哧哼哧修炼个百年, 灵力可能都比不过几岁的高等魔族小儿,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高到不能再高的纯血魔尊公仪楚觞。
原著中为了突出公仪楚觞的血脉到底有多牛, 还追溯到多年前的仙魔大战, 修仙界整整折损了一大半的修士,才勉强将上一任魔尊封印——没看错, 是封印,上一任魔尊老头根本灭不掉,现在还在遥远的北海深处封着。仙盟每年都得派一批人过去守着封印地,免得老东西把封印打破又回来继续作妖。
这也是司徒臻远为何可以强硬使用铁腕手段整顿仙盟的原因。当年修仙界元气大伤,各大小宗门前辈长老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一群尚未能扛事的中坚弟子继位,修仙界有了武力值的断层阶段,老盟主硬是撑着一口气多活了十几年,带着自己的徒儿司徒臻远熟悉仙盟事务,最后直接空降仙盟盟主位置。
不少各宗门一开始是不服的,司徒臻远的继位不符合盟主的选拔规则。但从结果上来看,明显是被打到服了。
顺带一提,原著中的公仪楚觞也并没有被任何人打败过,最后退场单纯是因为情场失意,自个儿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封印了,虐得评论区撕心裂肺嗷嗷哭了快一千楼。
现在台上坐着的那批仙师长老,大多都是当年仙魔大战中侥幸逃生或者当年修为太低未曾参战的幸存者,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尊的实力到底有多雄厚,轻举妄动只会招来全灭。
眼看魔尊都还未有什么动作,观众席那边仙盟的职员已经要与各门弟子干上架,司徒臻远环视一周众人的表情,脑中想起上届盟主临终前的嘱咐,将叹息忍在心头,流云歌倏地出鞘,发出“铛”一声巨响,由司徒臻远发出的威压再次压向观众席!
这种威压与公仪楚觞发出的威压不同,如果说公仪楚觞的威压是直探内心深处的极致恐怖,那么司徒臻远的威压则是面对王者那种无法抵抗的俯首称臣。
“一群缩头乌龟。”
公仪楚觞像逗弄上官羡与南宫勿一般,只是单纯躲闪,一招未出。见司徒臻远似乎打算出手,又是轻蔑一笑,手指随便一点,一道混着赤色的冲天黑炎便向观众席中的弟子们冲去!
司徒臻远两手张开,原本包裹着擂台已经被震碎的半圆状结界迅速重新升起,牢牢将防守范围锁在擂台,骤然将公仪楚觞放出的黑炎挡了回去。
司徒臻远一人在须臾之间撑起的结界,居然比仙盟几人共同撑起的结界更加牢固!
“撤。”
司徒臻远只说了一个字,高台上的仙师长老瞬间明了,数位仙师朝司徒臻远后背浅鞠一躬,道:“今日盟主之恩,吾辈定当铭记于心。”
说罢,高台上的众人便各自跃向观众席,喝住自家慷慨激扬的徒儿们,在仙盟的协助下四散撤离。
仙盟大会的参赛修士从来是自家宗门最有前途的中坚弟子,在不清楚公仪楚觞这位现任魔尊的来意与实力之前,他们决不能轻易将自己宗门的新秀们扔出去冒险。
…
南宫就在走与不走中极度纠结。
一方面他确实很想逃,尘洛洛会不会折在这里都算是其次,主要是面对公仪楚觞这种角色,他自己也很害怕啊。另一方面,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总是有股奇怪的感觉,似是有谁一直暗示自己别逃,还恐吓他即使逃了也逃不掉。
深陷纠结中的南宫就被周围的吵闹声、甚至是打斗声搅得心烦意乱,忽然想起司徒臻远的莲子肉有宁心安神的作用,索性扒拉了一大把莲子肉塞到嘴里嚼嚼嚼,从紧张害怕地观战到紧张害怕中带着点休闲地观战。
仙盟着火南宫就睡大觉,大概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上官羡果然炼成了上官毓的剑法,还在赛程中攒满了爆种前摇,好几次出招都堪堪碰到公仪楚觞的衣角——但也只有衣角,可那已经足够厉害了,还引起了公仪楚觞的一点兴趣。
而南宫勿的招式十分熟练,虽然尚未达到出神入化的阶段,但作为新秀来说已经算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了。可惜大概是因为用的不是自己的佩剑,多少差了点默契,南宫勿多次对招失利,连公仪楚觞的衣角都碰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宫就觉得南宫勿好像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弟,你到底在干嘛,你可是被上官羡一招秒掉的角色,就算把你的佩剑还给你,你也比不了上官羡的剑法啊。
南宫勿的心有灵犀似乎只在南宫就吐槽他的时候触发,再次看过来的眼神不再是幽怨,而是坚定!
不是,你坚定什么啊!南宫就再次崩溃抱头,你到底在坚定什么啊!为什么你还没被秒啊!!
腰间别着的乐游受到主人的召唤,开始低鸣颤动。
南宫就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这种现象。虽然他本来就处在一个大部分现象都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世界,但佩剑真的会与主人同生共死这种事,还是让南宫就浅浅地震惊了一会儿。
事已至此,南宫就认命地抽出乐游,朝南宫勿大吼:“接着——!”
乐游剑就像安装了定位指引一般,在这一刻直冲至擂台中央,准确无误、稳稳落在南宫勿的手中。
自此,南宫勿开始了双剑对战!
“精彩。”
身旁的人也跟着南宫就扒拉了一把莲子肉,颇为惊喜地评价道。
确实精彩。舞动双剑的南宫勿一时之间如鱼得水,平日苦练的剑法得到了200%的氛围加成,变得更加精湛犀利,与上官羡的独门剑法不相上下。
逍遥宗不愧是名门大派。至少在这一刻,南宫就才真正领悟到,原来逍遥宗的心法和剑法真的不输任何龙傲天的特效加成,狂霸酷炫吊到爆炸!
南宫就紧张地喝着奶茶,此时的震撼及好奇已经完全压过了方才的恐惧,顾不得跟随大流逃跑,南宫就像上瘾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三人的对战,生怕错过了任何一招对决。
旁边的人又道:“你喝的是什么,给我也做一杯。”
“九曲碧落鲜奶茶,两颗灵石一杯,先付后吃哈。”南宫就头都不回地回答道。
“能赊账吗,今天没带钱。”
“行吧,你哪个宗门的,裴玉你给他登记一下。”南宫就的眼睛还黏在擂台上,但手已经开始熟练地摇起奶茶。
裴玉抖得跟筛子一样,在疯狂打架的上下排牙齿中挤出一丢丢声音:“那那那……那个个个……我我我……”
南宫就不耐烦地瞪裴玉一眼:“干嘛突然结巴了卧槽草草草……草草……!不是,你谁啊!!”
旁边的黑袍男子往嘴里塞了一颗嫩白的莲子肉,尖利的牙齿将莲肉咬得粉碎,森然的魔气贴心地压低了许多,撇撇嘴答道:“公仪楚觞。”
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前不久才试过一次。
南宫就双手捧着脸,俨然一副呐喊油画的样子:“我当然知道你是公仪楚觞!!不是,不对,那台上那个是谁!”
公仪楚觞怪异地看着他:“分身啊。这等小事,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怪不得司徒臻远一人就能撑开挡得住公仪楚觞的结界,敢情里头那个根本不是本尊。
“……你说得也对。”南宫就再再再次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反正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好像都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呢,“奶茶加一份莲子肉一共三颗灵石,加购炒冰的话再加两颗灵石。”
公仪楚觞道:“你是第一个敢向我收钱的人。”
南宫就平静道:“小本生意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公仪楚觞:“有趣,我记住你了。”
南宫就欲哭无泪,手忙脚乱地将还没搞清楚现状、呆滞在一旁的尘洛洛拖过来:“你还是记住他吧。”
擂台上还在苦战,司徒臻远绝对已经发现南宫就这边的不对劲了,但大概率无法抽身过来对付。
即使只是公仪楚觞的分身,攻击力也不容小觑。现场的修士实在是太多了,如果不将分身锁在结界内的话,难以确保所有人能在公仪楚觞感到厌倦前顺利撤退。
逍遥宗掌门察觉宗门弟子在公仪楚觞身旁,安排各长老带各峰弟子们撤离后,自己与几位甘愿留下的仙师立于司徒臻远后方护法。
公仪楚觞颇为恹恹地往上抛出一颗莲肉,又无聊地张嘴接住,道:“我为何要记住他?”
南宫就闻言默默将尘洛洛安置回身后。
没有特定剧情加持,看来是触发不了公仪楚觞对尘洛洛的怜爱。
南宫就将摇好的奶茶放到公仪楚觞面前,转移话题道:“魔尊不是在闭关吗,为何提前出关了?”
公仪楚觞撇他一眼,略感不悦:“你查我?”
南宫就:“……”
这是什么无间道台词。
南宫就摆出电视剧那种奸臣的姿势,一副狗腿的样子道:“魔尊,您这什么身份啊,闭关那天都上仙门周刊头条了。”
“那也是。”
公仪楚觞接受了这个解释,尝了两口奶茶,似是发现味道不错,又尝两口,接着破天荒地给了南宫就一个赞赏的眼神,居然真的对南宫就坦白:“我的宠物走丢了,出来找找。”
南宫就在脑中像脱缰的野狗一般再次搜刮一轮。
…
能被公仪楚觞成为“宠物”的生物……
原著中有写过,公仪楚觞自幼身旁便有一魔界天地孕育的邪龙。这邪龙身长十余米,可入海通天,通体乌黑,鳞片如钢,龙角如刀,怒吼声能传百里,喷出的黑炎直冲天界。
——也是尘洛洛认识公仪楚觞的机缘。
在公仪楚觞闭关期间,这条黑龙被公仪楚觞的仇家袭击,受伤后慌忙逃至人间界,又被来回两界的魔人意外抓捕,囚在人间界数年。
黑龙全身上下都是宝,光是吞下一枚鳞片就能让低级魔物得到跨越性提升,在黑市中尤其受欢迎。魔人为取宝换财,将黑龙多次活剥凌虐、死后分尸,黑龙怨气极深,余下的魂魄尽数凝结成厉魂。
而尘洛洛正是在此时被同门师兄打发去人间界做杂务,阴差阳错撞破囚禁黑龙的密室,接着用真善美感化黑龙的历魂。不料魔人就在历魂被感化消散之际突然回巢,尘洛洛为了保护历魂身受重伤,黑龙的历魂发出最后的怒吼,将正正好出关的公仪楚觞召来,以黑马王子从天降临的形式救下尘洛洛。
别问为什么每个龙傲天的出场形式都是从天而降,梗不怕老,够帅够爽就好。
魔人被公仪楚觞瞬间秒杀后,公仪楚觞用黑龙余下的历魂结合龙骨,将黑龙重生为凶戾可怖的骨龙,继续留在了他的身侧。
又因骨龙尤其亲近尘洛洛,重伤也因黑龙而起,所以魔傲天将尘洛洛带回魔界,自此开展长达百万字的强制爱剧情:为什么看到他生病,我会那么难受?
并在得知尘洛洛的病只有叁酒峰留下的秘药才能救回的时候,说出经典台词:“治不好,我要你们整个逍遥宗给他陪葬!”
很好,回忆到这里,南宫就的思路已经清晰不少。
目前的时间线,黑龙应该已经被抓且生死不明,但可以确认的是应该还没有变成骨龙。总之唯一的好消息是南宫就在不知不觉中躲过陪葬一劫。
以防万一,南宫就小心翼翼地问:“宠物,指的是您以往带着的那条黑龙吗?”
公仪楚觞不悦道:“你查我?”
南宫就:“……”
南宫就:“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又很快秒怂补充:“但因为你是魔尊,我还是再说一遍,你的八卦仙门周刊上都有写,次次都是头条。”
公仪楚觞也接受这个解释,点头:“没错。是龙。我就关上门睡了个觉,起来它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原来你的闭关只是关上门睡个觉吗。
南宫就强行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吐槽按回心中,你的宝贝龙龙现在正在饱受虐待……
等等。
一种浓烈的违和感在南宫就心中升起。
第27章 第27章
通体乌黑, 会喷黑炎,被魔物偷出,囚禁在人间界虐待, 但此刻应该还没死的黑龙(。
两个似乎毫无关联的生物在南宫就的脑中逐渐联系到一起。
南宫就福至心灵。
“你的宠物,我有办法找到, ”南宫就诚恳地问道, “但你能不能让你的分身别打了?我弟快被打死了。”
公仪楚觞:“?”
擂台中心, 红衣的上官羡暂且看不清伤势如何,但南宫勿身上的兰衣早已被鲜血染红,忘忧剑被直挺挺地插到擂台一角, 徒剩乐游剑在手, 越发显出颓势。
公仪楚觞疑惑:“那是你弟?”
南宫就:“?”
南宫就:“难道看不出吗?”
公仪楚觞认真道:“我还以为你也开了个分身跟我的分身打。”
南宫就也认真道:“很少有人能让我觉得无语, 你算是第一个。”
两人对视无言片刻。
公仪楚觞再次认真道:“你这茶还挺好喝的,我给你做个标记,之后再来找你买。”
南宫就捂着后脖子惊悚后退:“你别, 你别, 我就在栖云山叁酒峰,要么西碧堤妙行观……”
真的拜托不要!
南宫就记得十分清楚, 当初一把温柔刀写到公仪楚觞支线的时候, 平台正好有篇ABO文爆了,一把温柔刀大手一挥, 世界上只有不够火的热点没有她跟不上的爆点, 当机立断地把公仪楚觞那个跟安装了GPS定位差不多的标记形式设定为咬脖子后面一口!
南宫就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无一不写满抗拒,要做标记麻烦做到尘洛洛身上啊!
公仪楚觞才不管南宫就的嘴巴在叭叭什么, 伸手拎向南宫就的后颈, 可就在倏忽之间,空气突然静止了一瞬, 又在这一瞬间凝结成一鼎无形的巨钟,在众人的脑中狠狠敲了一记。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跟南宫就在叁酒峰暗室中感受到空气凝结的那一瞬一模一样。
南宫就猛地抬头,莫非系统再次连接上了?可他现在还好好地站在原地,什么事都没有啊!
“编号00376!66!!”
南宫就在心中大吼,然而脑域中跟过往无数次召唤失败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响起。
…
公仪楚觞的目光终于转向擂台。
只见南宫勿与上官羡不知何时已经三把佩剑分别插在擂台的三个角,在司徒臻远将自己的佩剑插在第四个角那一刻,四剑同时催阵,一个泛着复杂纹理的锁魔古阵在空气凝结的那一刻缓缓自地面显现,将公仪楚觞放出的分身牢牢锁在古阵中央。
“天道……”被从地面升起的红色链条锁住的公仪楚觞分身泰然自若,饶有兴致地勾起一边嘴角,“司徒臻远,你打不过,又开始耍小聪明了吗?”
司徒臻远单手握剑,似是听见什么笑话,莞尔道:“天道愿意为我所用,也算我的本事,又怎么会是打不过呢?”
不是,你别一副已经赢了的样子啊,南宫就欲哭无泪,公仪楚觞本尊还好好地坐在我隔壁呢,谁能管管啊。
南宫就捂住后颈悄悄又退后两步。
局势扭转得太快,让南宫就有了喘息思考的机会,也让他留意到方才司徒臻远说的“天道为我所用”。
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有系统?他连接得上系统?南宫就的脑中飞速闪过与司徒臻远屈指可数的几次相处,可司徒臻远看起来完全不像穿的啊,难道司徒臻远其实早就看出他是穿来的,一直装模作样地在暗处看戏?
南宫就忽然想起教资考试时的现代化词汇,对五年无情三年模拟练习册的快速过审,对仙盟大会摆摊的纵容,还有掌门在叁酒峰提醒的那句“仙盟或许远没有你想象中简单”。
他会是同类吗?他也爱喝奶茶吗?他也会像自己一样,不断循环吗……?
公仪楚觞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周边气场陡然变得森寒,一直蒙着伪装的魔气开始源源不断地升起、蔓延,似乎真的被擂台上的古阵牵制住了。
南宫就冷汗涔涔,脑中百转千回,再退两步。
背后一只手按上南宫就的肩膀。
南宫就悚然回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这女子生得粉雕玉琢,眉眼有些眼熟,明明娇俏得要紧,腰间却别着一把与之气质不太相符合的雁翎刀。
一般情况下,这种外表看起来较为柔弱的女子,在修炼时会更倾向于选择轻巧便携的武器,比如长笛、扇子、银针之类的,不仅使用方便,出招还好看。而雁翎刀的刀身平直修长,女修若是长得不够高力气不够大,对战起来十分吃亏,遂平日极少见女修佩戴这种长刀。
女子看南宫就被吓得炸毛,一双明眸滴溜溜地转了几个圈,对南宫就嘻嘻一笑,道:“别怕,是时庄主派我来助你。”
南宫就虽是惊得草木皆兵,但时将的名号被报出来的那一刻,无意识地镇定了一些。
女子将不知什么东西塞到南宫就的手中,接着把尘洛洛与裴玉一手一个一并抄起,又道:“这两人我带走了,不必挂心。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事,他会寻你。”
接着未等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作出反应,便带着二人疾速撤离,动作快得跟排练过一样。
不不不不不,南宫就尔康手,虽然明知这是公仪楚觞默许的,但南宫就还是很想高呼:有在公仪楚觞面前抢人的本事,倒是把尘洛洛留下,把他一起带上啊!!
…
锁魔古阵缓缓运行起来,发出一阵又一阵跟刚才的钟声相似的震地低鸣。
擂台上公仪楚觞的分身出现一道猩红的裂痕。
而南宫就身边的公仪楚觞本尊再次将手伸到南宫就。
南宫就急匆匆地再次捂住后颈,公仪楚觞却只用指甲在南宫就的喉结处随便划拉出一道红痕,那红痕连皮肤都未划破,却横向浸入南宫就的喉间,在南宫就的颈脖慢慢环成一个像血痕一般的红圈。
铺天的寒意从脚底处升起,一路直窜到天灵盖。南宫就惊悚地转为捂住喉结,双腿止不住打颤,想再次往后退,可每往后退一步,脖间的红圈便锁紧一分,让南宫就根本无法动弹,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南宫就终于意识到,原著中咬后颈那种暧昧又亲昵的设定,不过是公仪楚觞跟尘洛洛play的一环而已。对于他这种路人角色,公仪楚觞做标记的方式显然不止一种。
“啪”一下,公仪楚觞随意甩手,擂台中的分身直接粉碎,凭空消失。
不知是因为受重伤还是受到古阵的影响,上官羡与南宫勿二人均以剑支撑,喘着粗气半跪在地。司徒臻远立即抽剑解阵,古阵随之化为点点流光散去,那团压抑的空气终于得到解脱。
可南宫就的呼吸仍然因为脖间的红圈无法顺畅。
司徒臻远看向公仪楚觞,冷笑道:“魔尊可是退缩了?”
南宫就被红圈箍得直翻白眼,事实上他也真的想对司徒臻远翻白眼,能不能见好就收,别刺激他啊!天道也好系统也罢,他现在比死了还难受,到底能不能随便来个谁来管管!
公仪楚觞恹恹往司徒臻远一眼,道:“也折不了几次寿了,无聊。”
司徒臻远方才还笑着的脸瞬息即逝,面色竟也难得的变得阴沉起来:“公仪楚觞,对一个普通修士下手,不见得多有趣。”
“普通修士?”公仪楚觞装模作样地困惑道,“你会让一个普通修士拿着玄冰天镜候在这里,等我上钩?”
南宫就的脑袋突突直跳,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打算用那镜子炒沙冰而已!
还有司徒臻远,你什么忽然就不出声了!不要摆出一副阴谋败露的样子好不好!!
掌门的提醒一直在脑中循环播放,南宫就艰难地摊开手掌,手心静静躺着一枚乌黑的鳞片。是方才的女子递给他的。
如果女子没有说谎,那鳞片应该是时将给他的。
“司徒臻远……给我……琉珠鸟……”
南宫就捂着脖子艰难发声。
虽然声音小到南宫就自己都听不太清,但一颗琉璃珠还是迅速从司徒臻远掌中跃起,化作精致的小琉璃鸟,落在南宫就的肩头。
脖间的红圈随公仪楚觞胡乱一勾的手指头松开了桎梏,大量空气终于涌入南宫就的口鼻,让南宫就跌跌撞撞跪趴在原地。
公仪楚觞亦跟着蹲下来,凑到喘息不已的南宫就面前,懒洋洋道:“不好意思啊,太久没标记什么东西,忘记控制力度了。”
夜间的风阴森森地吹来,全员尽数撤离的观众席上,只剩几盏灯笼明明暗暗,落到公仪楚觞的面上,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算是什么表情。
南宫就面色发白,他知道公仪楚觞绝对是故意的。
纯靠魔力硬碰硬的话,司徒臻远很大概率是打不过公仪楚觞,但几位龙傲天后宫的战力总体还算均衡,司徒臻远估计有别的办法对付他,比如方才的“天道”。
这次司徒臻远落下风不过是顾虑各门派的弟子,待人全部撤完后,真打起来,提前出关的公仪楚觞也落不了什么好处。
可拿南宫就随便做个下马威就不同了。
能在仙盟大会被纵容摆摊的人应该与司徒臻远关系匪浅,不仅南宫就本人不敢贸然说谎忤逆他,司徒臻远还会因为顾虑南宫就、无法轻举妄动。
所以说龙傲天也不是只有恋爱脑,大部分时候,智商还是在线的。
“那么,你要用什么方法帮我寻回宠物?”
见南宫就没有回答,公仪楚觞又重新站起来俯视着南宫就,没什么情绪波动地问道。
南宫就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的喉咙被红圈箍了一段时间,声音变得十分嘶哑,咳嗽几声后才勉强答道:“琉珠鸟可引路。在找之前,我可以找司徒臻远问几句线索吗?”
公仪楚觞后退一步重新坐下,示意随便。
反正南宫就已经被标记,倒也不在乎他是不是想逃。
南宫勿已经将忘忧拔出,跃至南宫就身旁,又将南宫就一把拎到司徒臻远面前。看来方才的古阵确实耗了司徒臻远不少灵力,南宫就凑近了才发现司徒臻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南宫就憋了一大堆问题,但现在都不是问的时候,只能简短地问出心中最在意的问题:“宫廷玉液酒?”
司徒臻远:“?”
南宫就细细观察司徒臻远困惑的表情,没有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
南宫就又问:“……奇变偶不变?”
司徒臻远一把握住南宫就的手,道:“实在害怕的话,可以不去,我有法子解公仪楚觞的标记。”
南宫就长话短说:“时将在哪?”
司徒臻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短暂无言。
南宫就追问:“他做什么了!?”
司徒臻远按时将提前安排好的答复道:“他让你不用担心,尘洛洛会安置到百晓山庄。”
这下轮到南宫就瞳孔地震。
明明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时将会知道尘洛洛的安全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这也是时将算出来的?
今日接受到的信息量太大,问题太多,让南宫就产生了一种陷入楚门的世界,只有他一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实在不是很舒服。
南宫就咬牙道:“转告时将,半个人都要进棺材了,别来寻我。”
第28章 第28章
仙盟大会出事了。
卧仙林源源不断地有修士飞出, 一时之间周边小镇的客栈灯火通明,全是卧仙林中出来的修士。有些宗门更是连寄存在小镇中的车马都弃了,直接回宗。
罪魁祸首公仪楚觞此刻正坐在悠游冥谷大殿的主座上百般无聊地嚼着莲子肉。
这莲子肉明明是仙盟所产, 天生跟魔族八字不合,吃下去不反胃都算不错了, 公仪楚觞居然还能当小零食嚼了好几袋。
如果要列一个“这辈子都不想去的地方”, 那悠游冥谷在南宫就心中绝对是排第一。
悠游冥谷地如其名, 是个布局杂乱无章且很没品味的魔窟。
——其实不是公仪楚觞没有品味,而是他们一族大多随心所欲,留下来的地一直都这样, 公仪楚觞本人也不是个在乎自己宫殿细节的男人, 所以在好几任前魔尊还在的时候悠游冥谷就长这样了。
南宫就实在不喜欢这种昏天暗地的装修风格, 死气沉沉的大厅边上悠悠地点着几根燃着的蜡烛,可能因为公仪楚觞一族擅长使用黑焰,整个大殿都像开了地暖一样热气腾腾。
他就坐在中间那片感觉曾经死过几百个人的空地, 大厅两旁是一群对着公仪楚觞俯首称臣的魔族, 看上去什么种类都有,最怪异的是一条鱼人状的魔物——这魔物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 完全没有童话世界的美妙, 只有满满的猎奇感。也不知道是怎么在陆地上生活的。
公仪楚觞本尊在仙盟大会什么都没做,只是喝了杯奶茶后把南宫就带走了。
走之前还纵容南宫就把忘忧剑也一起拿走, 似乎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不觉得凭南宫就的实力能在他身边翻出什么花,说是来找宠物, 就真的只是来找宠物。
南宫就受不了这种没人说话的气氛, 主动问道:“魔尊,为何要把我带回你的魔谷中……”
公仪楚觞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道:“让你休息一下,明日再寻。”
那倒是找个房间让我睡啊。
南宫就自然不敢公开吐槽,公仪楚觞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只是他也没有追问的资格。
大殿中继续陷入沉默。
南宫就继续在脑中搜刮原著的内容,再次开口道:“魔尊,要不我……给你再摇一杯奶茶?”
公仪楚觞挑眉不语,像是准了。
南宫就在乾坤袋摸出一堆食材,大咧咧地走到主座上找公仪楚觞借了点火,演示了一遍奶茶的煮法。考虑到大殿实在太热,南宫就扫了一圈大殿中跪趴着的魔物们,朝那条鱼人道:“你能制冰不?”
一群魔物自南宫就进来以后就没停下过偷瞄的眼神,只是碍于魔尊的威严,不敢偷看得太过放肆。
这是魔尊第一次将人族修士带到冥谷大殿中,往常都是不知死活的修士使计闯入寻仇,从来没有一个能完整地活着出去,如今南宫就居然由魔尊亲自带回,还主动对他们搭话,众魔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摸不准魔尊是个什么心思,不敢贸然回答。
“聋了吗。”
主座上的公仪楚觞忽然凉凉开口。
魔物们吓得冷汗直流,那鱼人直接蹦起,鱼鳃急得一张一合,结结巴巴地朝南宫就道:“我,我,我不会,你是不是要冰,对面,对面那个狗会!”
南宫就往鱼人正对面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头垂得很低的狗耳人。
狗耳人只有头跟身子是人状,手脚、耳朵都是狗的样子,看着还是只田园狗,毛毛糙糙地。南宫就挠挠头,狗跟冰完全扯不上关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个什么魔力系统。
但计较那些没意思,南宫就朝狗人道:“来点冰。”
狗人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看公仪楚觞一眼,公仪楚觞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狗人耸拉着狗耳朵,过去给南宫就徒手凭空搓了一颗冰球。
还真会。
南宫就看着手中用狗手搓出来的冰球,脑中不由自主地自动播放起一些不符合食品安全法的狗子日常。
反正不是他喝。南宫就心安理得地把冰球放入奶茶中降温,再乐呵呵地上供给公仪楚觞。
公仪楚觞淡定接过奶茶,手指往笑得狗腿的南宫就后颈一掐,南宫就两眼一番晕着滚下了主座前的阶梯。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大概是不知道被哪位好心魔提醒过,公仪楚觞总算是找了个小苑安置南宫就。
南宫就揉揉酸痛的后颈,心中暗骂公仪楚觞果然狗,他们名门正派要与魔族势不两立云云。
他自然是不敢在奶茶中下毒的,只是悄悄加了一点助眠的药材,赌一个公仪楚觞睡着后他也能找到机会睡一会儿——不是跑。
他已经被公仪楚觞做了定位标记,跑到哪里都无济于事。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但南宫就自认不是强者,不仅抱怨环境,还抱怨强者不给他睡觉。
怎知公仪楚觞疑心病那么重,直接把他整晕了。
不过也不能怪公仪楚觞,换成其他有骨气的修士,早就想尽办法逃生了,也就是南宫就摆烂,只敢把小聪明动在这种地方。
南宫就穿戴整洁走出房门,发现公仪楚觞长身玉立,已经站在门口的树下等他。
这种偶像剧情节是怎么回事。
南宫就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吐槽什么,公仪楚觞却一挥手,将南宫就蒙上了一层化形。
一层女子的化形。
旁边站着的魔族侍女们立即贴心捧上圆镜奉到南宫就眼前,镜中的女子与男身南宫就面容相差无几,只是轮廓更加柔和,一双眼睛不作死鱼眼状的话,简直似是融了一翦秋水。如墨的长发垂至腰间,兰色弟子服变成水色长锦衣,俨然一个仙姿玉色的女修,好看得很。
如果不是腰间还别着忘忧剑,南宫就都认不出镜中的人是自己。
修士若要伪装身份出去办事,一般都是做一张没有记忆点的路人脸面具套上,再怎么也不至于连性别都换掉。
事到如今南宫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想吐槽的了。
但还是忍不住吐槽这种女主角的剧本连尘洛洛都没有,为什么他会有。
反倒是公仪楚觞还给他解释了一句:“不想虫子跟过来,麻烦。”
南宫就对此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认命道:“在找你的黑龙之前,我能不能先去买个东西?”
…
大概谁都不会想到,第一个回到西碧堤山下那座城的人居然会是南宫就。
之前南宫就已经觉得御剑飞行日行千里是这个低魔世界的唯一方便设定。
结果人公仪楚觞用指甲在空气中划拉一下,面前便凭空破开一条乌黑的裂缝,直接就把空间撕裂回到了西碧堤。让南宫就对这本书的魔力参差陷入了沉思。
总之只要龙傲天们够帅,其他人怎样都可以对吧。
南宫就欲言又止,默默领着公仪楚觞走去糕点铺,可走到一半呼吸又是一窒,喉间的红痕莫名其妙地收紧,将他勒得透不过气。
南宫就紧急后退退退,看着站在小摊前走不动路的公仪楚觞:“?”
公仪楚觞指着身侧的小摊:“这是什么?”
南宫就:“捞金鱼。”
公仪楚觞:“怎么玩?”
南宫就觉得自己好像一条被公仪楚觞用无形的绳子牵着的狗……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遂讨价还价道:“你别扯着我我就教你玩。”
公仪楚觞没有回答,只是在南宫就面前摊开一只手掌,松松垮垮地握了握——瞬息之间,南宫就猛然被渗人的魔气包裹,浑身的鸡皮疙瘩疯狂冒出,脖子差点被勒得发紧,差点原地跪下。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公仪楚觞俊美的面容带着些许笑意,冰凉的手稳稳扶住南宫就的胳膊。
他靠得很近,没有一丝杀意,可说出的话却是凉飕飕的。
在南宫就被勒到翻白眼之前,公仪楚觞松开了桎梏。
今日是人间界赶集的日子,集市一片熙熙攘攘,只当两人莫名其妙在中间挡了好一会儿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南宫就第一次觉得西碧堤的空气这么甜美。
对一个不按道理出牌的魔族讨价还价,自己方才一定是脑子抽了。
南宫就悻悻地在乾坤袋摸了一颗灵石,蹲下来扔给金鱼摊的老板,捧了一大堆纸网给公仪楚觞:“你试试?”
公仪楚觞撇撇嘴望着他。
南宫就认命地再次蹲回金鱼摊前,也不管身上的衣裙拖了地,将长发拨到身后,左手拿起一个小碗,右手拿着纸网缓缓探入水池,不一会儿便看准一条胖嘟嘟圆滚滚的小红鱼,眼疾手快地一捞!
……纸网光荣牺牲。
公仪楚觞竟也乖乖蹲到南宫就隔壁,看到南宫就吃瘪,轻轻勾起嘴角。
“太久没玩,一时失手。”南宫就若无其事地挽尊道,“这纸网质量不行,刚刚那条鱼太胖了,换条瘦的。”
南宫就又重新拿起一个纸网,这次瞄准的是一条体型瘦弱的小花鱼。
这小花鱼游得慢悠悠地,南宫就屏气敛息,捏着纸网悄悄靠近这尾小花鱼,在快要挨到尾巴的时候,迅速捞起!
……第二个纸网光荣牺牲。
公仪楚觞发出“呵”的冷笑。
南宫就不干了,道:“你自己试试。”
反正在这种小摊剧情中,背景板角色怎么可能有发光发亮的机会?南宫就太懂了,用脚趾头想,下一幕也应该是公仪楚觞仅用一个纸网就捞遍全场、大获全胜的结算画面。
公仪楚觞盯着水池,学着南宫就的样子,一手拿着小碗一手拿着纸网,轻轻将纸网探入水池中。
清澈的水池随着公仪楚觞的动作咕噜咕噜地、像烧热的火锅一般升起滚烫的黑气,漆黑的火苗在水池中游动,整池金鱼无一幸免,全被魔气毒死烫熟,争先恐后肚皮朝天浮起。
南宫就:“……”
怎么跟偶像剧里演的不一样。
幸好南宫就的灵石足以将整个金鱼摊买下。
被吓得蹲在一旁老板瑟瑟发抖,不知自己怎么招了这种神仙人物过来,什么话都不敢说。
公仪楚觞默默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对南宫就评价道:“无趣。”
那不是必须的吗,能让你觉得有趣那个人现在估计还在百晓山庄上待着呢。
南宫就揉揉眉心,也站起来道:“我带你去逛别的?”
公仪楚觞再次乖乖地跟着南宫就走到别的小摊,而南宫就像带着第二个尘洛洛,买了一大堆诸如糖画、面人之类的小玩意上供给这位魔尊。
“你们人族每天就做这些无聊事?”
公仪楚觞举着一支飞龙图案的糖画,蹙眉问道。
“也不全是。”南宫就手上拎着一大堆魔尊精选但并不会纡尊降贵亲手拿着的小玩意,尽忠职守地当一个市集导游,“凡人光是活着就很辛苦了,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放松一下。”
公仪楚觞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咔嚓一下将糖画中的龙头咬断,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南宫就的背影与女子无异,手上抓着一大堆东西摇头晃脑,还抽空接了一张报童边跑边扔到半空中的报纸。
“比如我活得这么惨,平时的乐趣就是摇点奶茶喝喝,每周追一下仙门周报又登了什么八卦……”
南宫就说着说着两眼一黑,对着报纸沉默了。
公仪楚觞看他这幅吃瘪的模样,也随手接了一张报纸:
仙门周报巨幅头条——仙盟大会紧急中断,原因竟是两男抢一男!?简直是男上加男!
第29章 第29章
好开放的民风。
本来被公仪楚觞抓走、栓着无形的狗链子、被迫女装陪魔尊逛大街已经够倒霉了, 现在还被这么泼脏水,哪个重生的挑战者能有南宫就惨啊?
还没等到命运的齿轮转动,人生的链子已经先掉光了。
南宫就心中升起一把无名火, 顾不上脖子上的狗链够不够长,火速逮住沿街扔报的报童, 龇牙咧嘴道:“这头条是谁写的!?老子要去告你们诽谤!!”
仙门周报为了博眼球, 总是将报道夸大其词, 这么多年结了不少仇家。
报童对被逮已经习以为常,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式,颠倒黑白的话都不用打草稿就能说出。
现在被南宫就揪住衣领, 刚准备好大显(嘴炮)身手, 余光却刚好远远瞟见南宫就身后的公仪楚觞。报童的神态切换得极快, 由方才的得意洋洋,忽然就转为瑟瑟发抖,手脚挥动嚷嚷道:“打人啦打人啦!”
南宫就愣了一瞬, 他与报童离得近, 看得也清晰,这报童方才分明没有一丝惊恐, 现在这么吵闹, 明显是有意为之!
四周路过的人纷纷侧目,有好事者更是直接停下脚步围观好戏。揪着报童的南宫就一时间变成被瞩目的中心, 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 报童忽然朝他眨眨眼,将手中的报纸尽数往空中扔去。
南宫就当然也捕捉到报童的眼神。尽管不知报童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还是下意识抬头看向在空中散开的一大叠报纸, 不曾想在顺着报纸落下的弧线望去的那一刻,隔壁茶馆的窗口处, 南宫就望见熟悉的人正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
是时将。
明明前些天还有见面,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感觉过了很久,久到南宫就感觉时将似乎又瘦了一些。
他不知道时将是提前算好他会出现在这条街、会出现在这里、会在因为什么事而抬头,还是只是单纯在平常的某天出来茶楼喝杯茶,总之南宫就在这一刻,忽然毫无防备地跟在茶馆坐着的时将对视。
周边的人群喧闹得不像话,可时将的神情却温柔得像江南的春雨,细细密密,沁人心脾。
被揪着的报童早就趁南宫就发呆的空档挣脱束缚,一边叽里呱啦地叫骂、一边快速溜走。
南宫就根本听不见他在骂什么。只清晰地看见时将的两片嘴唇上下动了动。
南宫就不会读唇语,可他总觉得,时将说的是:
“别怕。”
…
在被公仪楚觞发现之前,南宫就迅速收回视线,默默把手上的仙门周报撕得粉碎,小声碎碎念道:“有够离谱,仙门周报干脆改名叫苹果日报得了。”
心中想的却是,应该是看错了。
他被公仪楚觞蒙上了化形术,现在的相貌就是普通女修的模样,根本不会有人将他跟被抓走的南宫就联系到一块,时将又怎么可能会认出他?
至于时将为何这么巧,恰好跟他对上了眼,大抵也是因为那报童喊得太过大声,引得时将往街上看了几眼罢了。
南宫就怕时将被公仪楚觞发现,不敢再抬头,故作镇定地对已经走到身边的公仪楚觞道:“我们现在去找龙?”
公仪楚觞似笑非笑,手中的仙门周报一握便不知道被收去了哪里,道:“你不喜欢这报纸?”
南宫就讪讪道:“你不觉得是在胡说八道吗?”
公仪楚觞不置可否,却是随便勾手,方才四散落下的报纸忽然无端燃起黑色的火焰,霎时将街上的围观群众被吓得鸡飞狗跳,纷纷撒手、尖叫逃跑!
南宫就也实打实地被吓了一跳,惊慌地看着被他咒骂的报纸一瞬间被烧得灰都不剩。
公仪楚觞烧完报纸,把脸凑到南宫就跟前,他比南宫就高了不少,要弓着身子才能与南宫就对视,长得不像话的眼睫微微垂落,赤色的瞳仁盯着南宫就,又道:“现在开心吗?”
南宫就的嘴角抽了抽,心跳直接漏掉一拍——当然是被公仪楚觞吓的。
他好像有点理解尘洛洛不选公仪楚觞了。
“开心。”南宫就强装镇定,在心中默念三次别怕。不管时将是不是在对他说,总之这句话跟在他身上打了补丁一样,让他勉强鼓起一点勇气再次直面惨淡人生,“去找龙吧。”
万幸的是方才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什么大骚乱。来赶集的人多,不一会儿周边又重新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路人包围,热闹起来。
南宫就领着公仪楚觞买了一块鸡蛋糕,这次是用女子的形象挎着竹篮,看着比之前和谐得多。
他在乾坤袋摸出司徒臻远给他的琉珠鸟,将那别着雁翎刀的女子递给他的鳞片放入琉珠鸟的嘴中,琉珠鸟在原地旋了几圈,扑腾着水晶质感的小翅膀开始领路。
“走吧。”
南宫就跃上忘忧准备飞走,却见公仪楚觞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南宫就:“?”
公仪楚觞破天荒地抬头望着要飞不飞的南宫就:“为何要慢慢飞过去?”
南宫就不敢让公仪楚觞一直仰着头看自己,识趣地跳下来解释道:“琉珠鸟是顺着气息找的,没办法一下子确定目的地在哪里。”
公仪楚觞还是定定站在原地。
南宫就对公仪楚觞这个角色实在不是很了解。
当初看文的时候南宫就已经觉得公仪楚觞太过喜怒无常,尘洛洛走这条支线的时候他都是跳着看的,对公仪楚觞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属实是毫无把握,于是只能静静等公仪楚觞开口,……总不能是因为不会飞吧?
南宫就为自己的弱智猜测翻了白眼。
然后就听见公仪楚觞道:“我不会飞。”
好的,南宫就对两秒前的自己道歉。
…
仔细想想,以南宫就能回忆起来公仪楚觞为数不多的登场中,似乎确实没有公仪楚觞御剑飞行的描述,甚至公仪楚觞的武器根本就不是剑。
大部分时候公仪楚觞都是在暗处忽然出现,或者从天而降,大概就是像来这座城时一样用魔力撕开空间裂缝出行。还有一小部分,基本都是威风凛凛地拿骨龙当坐骑,带尘洛洛兜风。
大概是因为陷入了龙傲天误区,南宫就在看文的时候完全没有将公仪楚觞这个人与“不会飞”三个字联系起来过,可事到如今再回想,公仪楚觞居然、似乎、好像,真的没有自己飞过。
原来人在特别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莫名其妙地笑一下。
这种对龙傲天角色来说算是惊天动地的bug,难道是一把温柔刀故意设计的反差萌?
南宫就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把表情收回去,低眉顺眼道:“那……我带你飞?”
“想笑就笑。”公仪楚觞踏上忘忧,即使不会飞,看起来也没有一丝尴尬,“我这一族一向驯养龙作坐骑。”
南宫就在前方御剑跟着琉珠鸟飞行,不知道公仪楚觞用了什么方法,就算与南宫就站得很近,南宫就也没有因为他霸道到溢出来的魔气感到不适,便由着公仪楚觞站在背后像说故事一般徐徐向南宫就解释。
他们那一族在远古时期已经受到天道诅咒,无法独立飞行,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撕开空间裂缝的能力,所以像公仪楚觞这种纯血贵族,很小的时候就配了符合属性的龙作为坐骑出行使用。
三界中的龙也分很多种。这种生物霸气又强大,大多有自己的脾气和傲气,有些还能化作人形,所以魔族也不是属性配上了就能完全驾驭自己的龙。
公仪楚觞很强,能对上他属性的龙自然也比想象中更向往自由、桀骜不驯,公仪楚觞并非是有耐心教育宠物的魔族,就这么一直放养,没想到黑龙居然自己跑到人间界玩去了。
南宫就插嘴问道:“所以说你跟你的龙其实不熟?”
公仪楚觞奇怪道:“它是宠物,也配跟我攀上关系?”
又开始了。
南宫就自动无视了公仪楚觞的上等人文学,又问:“那它叫什么名字?”
公仪楚觞道:“龙。”
作为一个尘洛洛与公仪楚觞相遇的契机,原著中对骨龙的描述其实很少,基本上在突出完公仪楚觞的邪魅狂狷后就与杀青差不多,连名字都没有提及过。
只是南宫就确实没想到原来它真的没有名字。
南宫就思索片刻,幻想了一下两个人对着旷野呼叫“龙~~”的画面,对公仪楚觞真诚建议道:“要不你还是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考虑一下。”公仪楚觞随口回答。
琉珠鸟恰好在此刻停止了前进,南宫就跟着琉珠鸟往下降落,发现这座山竟是之前喂过的黑蛇所在那一座,甚至连降落的地点都与上次一样,稳稳停在瀑布前方。
现在的天气不似几月前寒冷,当初这瀑布都结了不少冰,都喷了南宫就一身水雾,此番到来,南宫就已经做好的湿身的准备,可公仪楚觞又是一挥手,两人之间就这么撑起了一个小结界,连头发丝都没有被水汽沾染。
如果说之前还有所怀疑的话,站到瀑布前的南宫就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在这儿喂过那条黑蛇就是公仪楚觞的黑龙。
这么说来,当初仙盟发布的任务宗卷中其实已经写得非常清晰,从魔界冲出来那道火光是带着红光的黑色火焰,同时任务等级调到需要派上官羡这种宗门首席水平的弟子执行,莫不是司徒臻远早就知道那魔物与公仪楚觞有关?
这一刻的南宫就思路无比清晰,包括那个以修士作人柱的邪阵,就是囚禁黑龙的密室;那个人头大蜘蛛,就是将黑龙虐杀至化作厉魂的魔人;他跟时将那天探索的,就是五年后尘洛洛要走的支线剧情,只是不知为何居然被南宫就这个书外之人意外提前了进度,让本该死去的黑龙活了下来,让从天而降的人由公仪楚觞变成了司徒臻远!
再进一步推测,当时的司徒臻远应该就知道他们要找的魔物并非那人头大蜘蛛,而是公仪楚觞的黑蛇,为何当时却是一副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样子?
很明显黑蛇并没有离开过这座山,可司徒臻远作为仙盟盟主,居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公仪楚觞看南宫就忽然呆傻在原地,伸手弹了一下南宫就的脑瓜子。
南宫就如同被天雷击中,幡然觉醒。
要小心司徒臻远。
不管目的是什么,穿书人可能真的不止一个。
第30章 第30章
公仪楚觞又弹一下南宫就的脑瓜子:“傻了?”
南宫就这才捂着脑门回神, 可脑子已经乱成打结的毛线团,便无意识埋怨地往了公仪楚觞一眼,道:“你让我先想想龙在哪里嘛。”
配上南宫就那副女子的模样, 居然让公仪楚觞也愣了一会儿神。
不管怎样,琉珠鸟用黑蛇的鳞片搜寻到这里, 证明黑蛇肯定就在此地。南宫就将视线放到瀑布中, 上次他怎么说来着?按照网文套路, 瀑布中肯定隐藏着一个隐秘是山洞,而黑蛇肯定就躲在山洞里面。
南宫就双手放到眼眶边上,作望远镜状目测了半天, 干脆地放弃, 朝公仪楚觞问道:“魔尊, 既然是你的宠物,你就没点特殊的召唤方法吗?”
比如张开一个狂霸酷炫的魔法阵,然后黑龙伴随着光污染在魔法阵中隆重登场之类的。
公仪楚觞道:“其他人都跟龙有血契, 以血召唤。”
好老套但好炫酷。
南宫就期待地看着公仪楚觞。
公仪楚觞顿了顿, 继续道:“平时用上它的时候不多,我没立。”
“……”
从很久之前南宫就就想问了, 其实这个世界是不是什么半成品?系统拉胯就算了, 为什么除了书中明确写出来的剧情以外,还总会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掉链子。
可惜南宫就再也没能连接得上自己的系统, 想问点什么都问不了。
“那等你找到他的时候赶紧立一个吧。”南宫就接受现实, 又道,“魔尊, 那你能看出瀑布里有没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吗?”
公仪楚觞蹙眉, 问:“你是故意的?”
南宫就丈二摸不着头脑:“故意什么?”
公仪楚觞用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南宫就一轮,忽然揪着南宫就的衣领往瀑布中心跃去。
南宫就冷不丁冲进瀑布中, 下意识抱着头紧闭双眼,可预想中的狂暴水流并未砸到身上,两人干净清爽地进入了隐藏在瀑布中央的一个山洞中。
怎么说呢,南宫就忽然又想笑了,这么套路的地点也就只有他这种狗血网文爱好者能准确猜中了。
南宫就就这点好,放哪都能苦中作乐,吃得苦中苦,然后服务各种人上人(。
…
外面的日光透过水幕,洞内还不算太漆黑,只是山洞前方被不少杂乱的草木掩盖,也怪不得南宫就来过两次都未发现山洞藏在这个地方。
南宫就环视一圈,洞内位置不大,没有任何活物的痕迹。
南宫就挎着竹篮摸索着将整个洞都勘测了一番,还拿忘忧左敲敲右敲敲,半晌都没探索出什么花。
“龙不在这里。”公仪楚觞在南宫就背后凉凉道。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南宫就一边摸索一边敷衍答道,“我这不是在找……呃……”
很快南宫就便敷衍不出声了。
公仪楚觞的手掌迅速扣到南宫就的后颈,将南宫就狠狠扣压在潮湿的洞壁,装着鸡蛋糕的竹篮被失手甩到地面,凹凸不平的洞壁夹杂着细细碎碎的石子在南宫就的脸上狠狠碾过,把南宫就的半边脸都划得挂了彩。
“真的在这里……魔尊……”南宫就被扣在洞壁上无法动弹,公仪楚觞尖利的指甲刺入南宫就的颈部,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滴落,嘴唇微微发抖,小声道,“我……再找找……”
“仙盟大会,你们定在卧仙林那个鬼地方,不惜折了那个毛头小子的寿也早早布好锁魔阵,不就是因为早就算出我会到场?”
公仪楚觞脸色阴郁,扣着南宫就后颈的手指逐渐收紧,只要稍加用力就能把南宫就的脖子彻底拧断。
“你明知我族擅用黑焰,先是装作不知情,假意奉上几百年没出动的玄冰天镜做的毒冰,这小东西以前让我族吃了不少苦……现在又是让我穿过水瀑,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小把戏,于我来说毫无作用?”
还是有点用的。起码加速了我的原地死亡。
——南宫就怀疑自己真的是杠精转世,都这种时候了,脑子里冒出的居然还是这种吐槽。
太阳穴突突地痛,脖间的出血量让南宫就有些晕乎,只想怒吼: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啊!
循环了这么多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次的剧情走向居然歪了这么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找时将打听了太多不该打听的事吗?
背后的公仪楚觞忽然笑了一声。
“死到临头居然还在发呆,哈。”
南宫就已经做好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
这回死前比较折磨,给了他在脑子里播放走马灯的时间……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好不容易跟时将混熟了一点,现在又得重新攻略。话说时将是不是算过他这轮能活五年,下次见到他肯定要先嘲笑他算错了……
还有司徒臻远这朵黑心莲,下一轮要记得避雷……
人死之前难道不是会慢慢变冷吗,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
黑色的火焰骤不及防地布满整个山洞,与水幕爆发出的滚烫蒸汽冲云破雾。
被公仪楚觞的结界护着的南宫就在刹那间脱离掌控,腰间被长且有力的龙尾卷起,一条巨大的黑龙用尾巴把南宫就卷出了山洞,如离弦之箭,一飞冲天!
南宫就的长发凌乱散落在肩后,黑龙把南宫就轻轻甩到自己背后,让南宫就扒着它的龙鳍,不断以破竹之势往云层中央飞去。
黑龙仰天长鸣,喷出黑色的火焰,雄伟的龙角傲然屹立,乌黑的鳞片规整地铺满十余米长的龙身,油光发亮,与皓白的云浪交叠在一起,在阳光的折射下透着细微的炫彩。
与自己御剑飞行不同,骑在龙背上飞得更高,更快,还有一种特殊的浪漫感。
南宫就的双眼发亮,这……这……
千与千寻啊!
可惜南宫就还没激动多久,脖子又被往后勒得翻白眼。
黑龙肯定是知道公仪楚觞不会飞,一直带着南宫就往天上窜。
公仪楚觞果然不会飞,可南宫就的脖子已经被公仪楚觞绑上无形的狗绳,就算飞到外太空,公仪楚觞也能原地把南宫就拽回地球。
“谢谢你……”南宫就cos了一把千寻,在黑龙的背上翻身往下自然坠落,“下辈子再给你买鸡蛋糕……”
但是黑龙没有给他煽情的机会,见状立刻又冲下来,把掉下去的南宫就衔在口中缓缓降落,最后停在山间一块巨石上站着的公仪楚觞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南宫就放落在地面。
脖间没有继续收紧,黑龙挡在南宫就面前,两只红宝石一样的竖眸充满敌意地盯着公仪楚觞。
“烛擎。”
公仪楚觞用南宫就掉落在山洞中的忘忧剑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红至发黑的血液一丝一丝向黑龙飘去,最终渗入黑龙的肉身中。
黑龙瞬间绷紧身子,愤怒地朝公仪楚觞做出呲牙之势,乌黑的浓烟从黑龙的口中冒出,将空气都烧得热了起来。
“你的名字是烛擎,”公仪楚觞指着南宫就道,“他让我起的。”
突然被cue的南宫就:又我?
黑龙半信半疑地收起牙齿,可竖瞳仍是颇为气恼地瞪着公仪楚觞。
公仪楚觞又道:“你不是喜欢他吗?这道血契,有一半是他的。”
南宫就:“啊?”
公仪楚觞摊开被划破的手掌,正是刚才扣着南宫就后颈的右手。公仪楚觞竟是用南宫就颈间伤口流下的血与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给黑龙下了血契。
也就是说,南宫就在糊里糊涂之中竟也成为了黑龙的半个主人!
南宫就惊惶万状:“我配?”
啊这句不小心说出来了。
烛擎惊喜地看向南宫就,“嘭”一下又化成黑蛇的样子,围着南宫就转来转去,似乎开心得不得了。
“你配。”公仪楚觞勾起嘴角对南宫就发出认可,“如果不是你,我也抓不回烛擎。”
啊这。
烛擎似乎才反应过来,趴在南宫就的肩膀上,又向公仪楚觞瞪去,似乎对公仪楚觞这半个主人非常不满意。
“还以为它趁我闭关跑了,要抓回来还得费点功夫,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帮我找到他……”
敢情你们关系不好啊。
漫有你也没写出来啊。
南宫就尴尬得脚指头抠地,对烛擎升起滔天歉意。
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会各自飞,更何况烛擎只是一条不熟的大黑蛇……黑龙。
南宫就不会错过任何一个逃生机会,瞬间转为一脸梨花带雨,可怜兮兮道:“谢谢魔尊抬举,龙已经找到,我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吗?”
然后麻烦把标记也撤一下。
烛擎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悲伤地看向南宫就,似乎在无声控诉南宫就怎么过河拆桥啊。
公仪楚觞摸摸下巴,再次撕开空气的裂缝,将一人一龙扔回了悠游冥谷。
…
七天了。
南宫就抱着手倒挂在小苑的树枝上,远远看去像只女鬼。
被关在这个鬼地方已经七天了。
公仪楚觞安排的两个魔人侍女低头站在树下,对南宫就的怪异行为视若无睹。
这小苑中栽满魔界的奇异植物,入眼皆是黑树红花,天上也是滚滚乌云,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公仪楚觞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南宫就完全没有受到周边浓烈的魔气影响,脸上的伤口也很快好得七七八八。
幸好没破相,不然难以想象肆弦峰上与他素不相识的女修们得多难过啊。
烛擎也不知道被揪去哪了,身上的女装没撤去,脖子上无形的狗链还栓着,被公仪楚觞发现跑远了就会自动收紧。
南宫就闲到自个儿在房间里把那朵随身携带的伴星花都用青铜药鼎炼成丹了,也没见公仪楚觞对他有什么动作,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把被关着的金丝雀的感觉。
如果说抓尘洛洛回来是为了让公仪楚觞品尝爱情的滋味,那抓他回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
南宫就一个鲤鱼打挺,在粗壮的树枝上正坐。
……难道是想挑起第不知道几次仙魔大战?
魔界的月亮是红色的,月光铺下来,万物都笼上一层邪性的光。
唯有那个一直在树上来回倒挂金钩上下起伏的修士,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焉了吧唧地,一会儿又鬼灵精怪,整个人蒙着的是红扑扑的雾气。
公仪楚觞站在暗处盯着南宫就许久,眼中的漫天寒意不知从何时开始像潮水一般徐徐褪去,转为融融和煦。
天道的天雷落不到魔界。
所以还挂在树上胡思乱想的南宫就完全没有发现,修仙界的天自此刻起无端升起异象,风起云涌,雷声阵阵。
一种命运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轨道的违和感始终萦绕在几个人的心头。【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