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潇登时囧了，真是丢人丢得猝不及防，没事偷看她手机干嘛。
他突然笑了声，此笑在她眼里理所当然成了嘲笑。
硬邦邦开口，“看个小说有这么好笑嘛？”
蒋序淮认错相当快，立马道歉，“我错了。”
如此态度，唐潇反而不适应，略僵硬转话题，“跟你妹妹谈的怎么样了？”
蒋序淮一本正经编着，“不怎么样，在家闹呢。”
别人家事，唐潇不好多问，微微点头嗯了声。
身侧沙发陷了陷，她一侧头就对上蒋序淮线条清隽的侧脸，以为他坐下休息会，哪料，他上半身倏地往她这边倾来，条件反射下，她本能往后仰。
瞳孔不禁微张，“你干嘛?”
他说:“想问问你最近为什么躲我。”
这么浅显的问题还需要问？
暂时没回答，用手里的书戳向他肩胛骨，“你坐好说话。”
靠太近她心脏扛不住。
蒋序淮倒也配合，回靠坐直，“现在可以回答了？”
她决定装傻，“没躲。”
多此一举又补充道：“你又不是鬼，躲你干嘛？”
他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凝着她，对视须臾，她不由垂下脑袋，动作间，一缕发丝落在颊边。
“唐潇。”他喊了声她。
大概能猜到他说什么，先一步堵住他的话，“我不打算谈恋爱。”
“我知道。”
三个字，里里外外平淡到没有一丝起伏，唐潇却难堪了，该不会搞了半天自作多情了吧？
想说点什么挽救，他的声音先砸出，“没让你答应我，我追我的，等你想谈再点头。”
“…………”
他又说：“提前跟你打声招呼，如果发现有其他人追你我铁定不会就这么看着。”
后半句挺让她措手不及，哑然半天憋出一句，“你能正常点？”
蒋序淮笑得温和，“这已经很正常了。”
话锋微转，“想知道我不正常是什么样？”
唐潇不想，一点都不想，把书往书包里囫囵一塞，不等彻底拉上拉链便离开此处。
如不是怕声音吵到其他小伙伴学习，铁定用跑的。
图书馆外，蒋序淮截住她，“去哪?”
“宿舍，你要跟进去？”
“没那想法，”蒋序淮摁亮手机，“快6点了。”
唐潇：“......然后呢？”
“然后该吃饭了，欠我两顿饭没忘记吧？”
她静默半秒，“我给你点外卖。”
这人说：“我不吃外卖。”
她下意识问：“为什么？”
“怕下毒。”
唐潇噎住了，搞得像千亿继承人，“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
“先去食堂转一转。”
等到了食堂，这人又矫情道：“我不爱吃凉的，就在这吃。”
微顿，“一起，我这人不爱浪费。”
“……”
蒋序淮无视这姑娘神情里的无语，把她带到中间靠窗位置，“我吃饭比较喜欢坐这里，你占好。”
唐潇好想翻白眼哦。
年纪不大，毛病倒挺多。
约莫五分钟，蒋序淮端着餐盘过来，有她的一份，稀奇的是，没一样是她讨厌的菜。
恍惚半秒朝他望去，“你…”
像突然失声，剩下的话夭折在喉咙里。
“我什么？”蒋序淮扯了扯唇，笑意轻懒，“看来我没踩雷。”
她没作声。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像在徐徐淡淡陈述，“你不吃香菜葱，还讨厌芹菜，青菜也只吃那几种，辣度接受程度一般，肉类的话你吃牛肉和猪肉，不吃羊肉，至于其他，我暂时没发现。”
食堂嘈杂，但她每个字听得真切，呼吸差点被他的话给扼制，与此同时，心口那里溢着难以名状的复杂，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按下。
蒋序淮没催，等了小半刻等到她嗯了声。
他知道，这声嗯，只是简单回应。
续着往下说：“我不会死缠烂打，但你要是躲我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唐潇：?
抬起脑袋晃他一眼，“你威胁我？”
“怎么是威胁。”蒋序淮笑得温雅，“明明提醒。”
唐潇没接这话，心里打定偏要躲。
……
往后两天，唐潇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待宿舍，吃饭要么欢欢带，要么外卖。
周三下午，蒋序淮发来信息，【有空开导下我妹妹？在家闹了好几天了，没一个说通。】
自然做不到坐视不理，况且，她也答应过。
【好，约哪？】
【晚点我给你发定位。】
蒋柠对于自家大哥出现校门口又惊又喜，惊的是万年头一回，喜的也是万年头一回。
眼睛眨了又眨，“今天心情很好？”
蒋序淮手指往后一点，“先上车。”
有司机，兄妹俩先后坐进后排，蒋柠把书包丢副驾，侧头看了眼哥哥，“什么事啊？”
听到大哥对司机说：“去瑜大。”
她疑惑，“是带我找橙子姐玩？”
蒋序淮直言，“我吃多了带你找她。”
蒋柠：“......那去你学校干嘛？”
蒋序淮：“还记得我周六打的那通电话？”
蒋柠反应快，“造谣我早恋?”
回想哥哥那天的通话，眼睛一亮，“是见未来嫂嫂对不？”
蒋序淮爱听这个称呼，但现在不是时候，“别乱喊。”
蒋柠懂，“放心放心，你想让我怎么装？”
不等哥哥开口，迫不及待接过话，“姐姐说什么都点头，还是表现得叛逆点？要不要我挤出几滴眼泪？”
又无限衔接问：“姐姐是你同学不？”
自我否了，“不是，不然你怎么才追。嘿嘿，是不是跟橙子姐一样才上大一啊?”
她挤着眼睛，“放心，一会我在姐姐跟前给你说好话，早点让你脱单，她要是还不喜欢你，我就强行抱住她，求她给你机会。”
连续不断的叽喳声让蒋序淮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好在还没见面，来得及。
当机立断，“你不用去了。”
“啊？？？”
蒋柠满腔热情就这么被哥哥无情浇灭，这种感觉跟浇了桶冰水没区别。
五官全皱到一块，“为啥？”
蒋序淮无情道：“因为你话太多。”
蒋柠：“……”
她不服气，嘴巴翘老高，“我这是在表达情绪！”
为了见到漂亮姐姐，不顶嘴了，“好嘛好嘛，那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蒋序淮真怕弄巧成拙，“免了。”
前面就是学校，他让司机靠边停，下车后点开唐潇聊天框，告诉她不用劝了，字都敲好，发送前一秒逐字删除。
这句话，可以当面说。
察觉那丫头鬼鬼祟祟跟在身后，他没驱赶，拨通司机电话，“把人看好。”
交待完，往约定的地点赶。
蒋柠到底还是跟丢了，可又不死心，视线在进进出出的校门口扫视着，要不找个人打听打听？
说不定有认识哥哥的。
说干就干。
就在这时，一穿深条纹衬衣，手抱厚厚课本的大哥哥挤进眼睛，有点高，还有…帅。
不对，是很帅。
就他了！
踩着运动鞋小跑过去，不知怎么，到嘴里的话变成，“哥哥，你去吃饭吗？”
肖南和脚下步子一滞，“小鬼，你在跟我说话？”
蒋柠先纠正他的称呼，“叫我美少女谢谢。”
然后露出招牌笑容，“现在不就认识了。”
肖南和：“……”
搭讪的不少，但第一次碰到年纪这么小，且这么直接的。
没打算搭理。
正要越过这小鬼，听到她可怜巴巴道：“我一天没吃饭了，你能请我吃个饭吗？”
装完，蒋柠飞快甩个眼神给不远处的司机，司机读懂了，让他别跟来。
“……”
行，他不跟。
谁让你是祖宗。
肖南和感觉自己遇到个骗子，大概看在这姑娘长得还算可爱份上，多问了几句，“你家长呢？”
蒋柠撇唇，“泡妞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这话半真半假，演起来不太难。
她仰起脑袋，眼睛里全是弱小无助的可怜，“我本来跟哥哥一起过来的，他一接到心仪女孩电话就把我丢在这了，我没拿手机，也没带钱…...”
肖南和有点信了，“你哥哥叫什么？”
“蒋——”
即将脱口而出之际，蒋柠刹住了，万一他们认识呢。
这么编排，哥哥要是知道不得弄死她。
略有僵硬改口，“蒋超。”
肖南和倒是没听到她卡顿，脑海里搜索了下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不多的同情心犯了，“想吃什么？”
蒋柠眼睛一弯，手指往一溜排小吃摊扫去，“每样都搞一份。”
肖南和：“……”
这小鬼怕不是真来骗吃骗喝的。
可既然应了，哪能出尔反尔。
蒋柠每到一个摊位就喊一声哥哥付钱，这声哥哥喊得比亲大哥还亲上几分。
她这个人肤浅，喜欢看脸来决定亲密度，除此之外，对小吃毫无抵抗力，平时爷爷管得严很少吃到，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不得大快朵颐。
买完，在其中一个流动摊位四方小桌前坐下，“哥哥，你微信号多少，我回家把钱转你。”
肖南和没动，视线在她脸上微停，小姑娘吃得有点急，腮帮子鼓鼓的，像仓鼠。
怕她噎住，递去柠檬水，“慢点吃。”
至于钱没想要过，“不用了，我请你。”
蒋柠连连摇着脑袋，“不行不行。”
眼尖扫到他课本里别着一支笔，抽出递去，把自己的手心也展到他跟前，“号码写我手上，我回家就加，我爷爷从小就教我不可以随便占别人便宜。”
肖南和只接过笔，“是我主动请你。”
“要还的。”
一来一回几次，肖南和妥协，在她白花花的手心里写上自己号码，最后一个数字落笔，他声音响起，“认识回去的路?”
蒋柠嘴里塞得鼓囊囊，她咽了咽喉咙，“认识的。”
肖南和合上笔帽拿起书，“我还有事，你慢慢吃。”
起身前，瞎操心多嘴了句，“别全吃完，每样意思两口就行了。”
蒋柠给了个相当甜的笑，“知道啦哥哥~”
走出几米，肖南和拨出秋秋号码。
“在哪？”
唐潇不答反问：“找我有事？”
肖南和人在一家面馆停下，“吃饭没，要是没有就一起，不想出来给你带一份。”
“吃了。”
其实没吃，唐潇撒谎是因为同蒋序淮有约，没说真话怕肖南和长篇大论，且，她自己也清楚，跟他之间多少有点不清白。
扫到蒋序淮往这边靠近，他个高腿长，黑夹克衬得他利落干练，无论身形还是外貌，格外优越。
这一路走来，引得旁人目光连连落在他身上。
包括她自己。
视线在他附近转了一圈，不见有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跟着，她挂了电话，等他走近，问：“你妹妹呢？”
“别提了。”
蒋序淮也是有几分演技在身的，眉心紧促，声线无奈，“一路跟我闹个没完，说明天就跟那小子私奔，这就算了，还跳车，没办法，只能把她先送回家。”
唐潇真信了，“你是不是骂她了？”
“没，”蒋序淮故作烦心吐了个郁气，“我就说了两句。”
唐潇：“你跟她说什么了？确定不是骂？”
蒋序淮确定没骂，至于说什么，他卡了半秒，“真没骂。”
尽量编得自然，“无非不是说现在太小，等大点再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学习。”
唐潇没继续问了，既然他妹妹没来，那也没她什么事了。
“我回了。”
蒋序淮哪能这么容易放她走，“我妈又做了些粽子，跟我去拿？”
意料之内，她拒绝了。
他还有留住她的办法，“那请我吃饭，欠我两顿饭记得吧？”
唐潇就觉得这人挺无赖，“就剩一次了，上次是你自己非要划自己的卡。”
蒋序淮也不是不讲道理，“成，那就一次。”
这姑娘问他吃什么。
“你做主，我不挑。”
很正常的一句，唐潇却感觉被隐射了，瞥了他一眼。
蒋序淮：“...怎么了？”
反应过来，轻笑，“真没说你意思。”
唐潇撅唇，“哦。”
做为东家，意思性询问了声：“校门口有家面馆味道还不错，要不吃面？”
“可以。”
十一月的天黑得早，前一刻还霞光满天，这会儿路灯高照，光线打在两人身上，落在地上的影子偶尔重叠。
一路，他们都没怎么说话
安静，但不尴尬。
快到校门口，唐潇忽而一滞，蒋序淮跟着停下，侧眸，“怎么了？”
尾音还未落地，感觉衣服被扯住，紧接着，拽进附近的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