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刑部大牢,叶明亲自审问三人中最镇定的那个。这人自称是古董商,却对北疆风俗了如指掌。
"大人何必白费力气?"犯人忽然阴森一笑,"真正的青瓷尚未开封,你们抓到的不过是些瓦砾罢了。"
"什么意思?"叶明拍案而起。
犯人却再不开口,当夜就在牢中咬舌自尽。更诡异的是,另外两人也在同一天莫名暴毙,连看守都没发现他们是怎么死的。
"大人,查到了。"李天宝匆匆赶来,"那古董商是半年前从北疆来的,在京城开了三家铺子,专门结交官员家眷。"
叶明若有所思。从玉佩到乐谱,再到《月神颂》,崔家余孽似乎刻意使用北疆的元素。这是为了混淆视听,还是真与北疆有所勾结?
"备马,"叶明突然道,"我要再去趟醉仙楼。"
醉仙楼后院有间不起眼的柴房。叶明带人搜查时,在柴堆下发现一块松动的地砖。掀开后,下面竟是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小瓷瓶,瓶身上赫然刻着狼头望月的图案!
"小心!"叶明拦住要上前的差役,"可能是毒药。"
他用布包着手,小心地打开瓶塞——里面是淡青色粉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这气味...与崔家死士刺青上的香料一模一样!
"带回衙门,让太医验看。"叶明神色凝重,"另外,查查这半年所有从北疆来的商队。"
离开醉仙楼时,夕阳将朱雀桥染成血色。叶明站在桥头,望着潺潺流水,心中隐隐不安。
第二天他又带着李天宝,来到了杨家的染坊。
"大人,就是前面那家染坊。"
李天宝压低声音,指着巷子尽头一座灰瓦建筑。
晨雾中,染坊静悄悄的,门板上贴着官府的封条,但叶明敏锐地注意到封条边缘有细微的破损——有人进去过。
"围起来。"叶明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刑部差役无声散开,"重点查后院的染缸,密报说那里有蹊跷。"
染坊大门被悄悄撬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靛蓝气味。叶明抽剑在手,缓步踏入。作坊内杂乱地堆放着布料和染具,地面潮湿,留下几串新鲜的脚印。
"大人,后门有人!"一个差役突然低呼。
叶明箭步冲向后院,只见一道黑影正翻越围墙。他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掷去,"砰"的一声正中那人腿弯,黑影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绑了!"
后院排列着十几个半人高的大染缸,大多已经干涸。叶明挨个检查,在倒数第二个染缸前停下——缸底残留的染料颜色与其他缸明显不同,不是常见的靛蓝,而是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把这里清空。"
差役们七手八脚搬开染缸,露出底部一个暗格。撬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封火漆封缄的信件,还有几本账簿。
"大人!"李天宝突然警觉地抬头,"房顶有动静——"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来!叶明侧身闪避,还是有一支擦过右臂,顿时鲜血浸透衣袖。差役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将叶明护在中央。
"上房!留活口!"
五六个差役冲进染坊,很快屋顶传来打斗声。片刻后,两名黑衣人被押了下来,其中一人嘴角已经溢出黑血——咬毒自尽了。
"杨家死士。"叶明撕下衣摆简单包扎伤口,打量剩下那个年轻俘虏,"带回去好好审问。"
回到刑部,叶明顾不上处理伤口,先检查那些密信。大部分是用暗语书写,但有一封格外直白:"...北疆商队已至河西,携''青瓷''三十件,中秋前可抵京..."
"少爷,您的伤..."李天宝捧着金疮药欲言又止。
叶明这才觉得右臂火辣辣的痛,解开临时包扎,伤口已经有些发白。
太医很快被请来,清洗缝合时,叶明面不改色地继续翻阅密信,直到一个小身影风一般冲进值房。
"三哥!"
叶瑾提着裙摆闯进来,看见叶明血淋淋的胳膊,眼圈立刻红了:"你怎么...怎么又受伤了!"
她夺过太医手中的药瓶,"我来!"
"胡闹。"叶明皱眉,"让太医处理。"
"我跟着柳姨娘学了好久的包扎!"叶瑾倔强地站在那儿不动,"上次你肩膀受伤,他们包得太紧,都淤血了!"
太医识趣地退到一旁。叶明无奈,只得由着小妹折腾。出乎意料,叶瑾手法轻柔熟练,清洗、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最后还在绷带上打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跟谁学的?"叶明忍不住问。
"太医院的孙太医呀。"叶瑾得意地眨眨眼,"我用三盒胭脂换了他家祖传的金疮药配方呢。"
叶明哭笑不得。小妹这交际能力,不去做暗探真是可惜了。
送走叶瑾,叶明立刻带着密信去东宫。李君泽看完,拍案而起:"好个杨家!表面上俯首认罪,暗地里竟与北疆勾连!明日早朝,我定要当众揭穿!"
"殿下且慢。"叶明劝阻,"这些密信虽能证明杨家通敌,但北疆商队这条线还需深挖。不如先按兵不动,待中秋前收网..."
李君泽沉思片刻,缓缓点头:"表弟所言极是。不过那几个与崔家过从甚密的官员,该敲打敲打了。"
次日早朝,李君泽果然发难,当众弹劾兵部两位郎中和一位给事中与崔家勾结。
证据确凿,皇帝震怒,当即下令革职查办。朝堂上其他世家官员噤若寒蝉,无人敢为三人求情。
退朝后,叶明刚走出宫门,就被范阳卢氏的族长拦住。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笑容和蔼:"叶大人伤势无碍吧?老朽府上有上好的辽东人参,回头让人送些过去。"
"多谢卢公关心。"叶明不动声色地拱手,"小伤而已,不敢劳烦。"
"年轻人就是身子骨好。"卢族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过啊,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叶大人以为呢?"
叶明微笑:"卢公教诲,下官铭记于心。"
回府的马车上,叶明反复琢磨卢族长的话。这是示好还是威胁?范阳卢氏与杨家是姻亲,莫非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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