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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你在意吗?我喊你七叔或是别的, 你心里重视吗。”


    郁承礼:“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不在意过。”


    她心头颤栗着,说不出话。


    他只捏她的手,说:“当初结婚时, 我说过给你两个选择。永久的,你可以拥有任何来自郁太太这个身份的权益, 只不过你不能走, 两年, 给你三次大的权力,两年后分开。”


    她眼睫微微扇动。


    双方之间也靠得愈近了,她甚至想得到此刻要是有人从外经过。


    随时推门进来, 该看到什么风景。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她轻声说:“承礼。”


    他弯唇:“这么柔和的称呼?要是以前,该说郁承礼了吧。”


    她抬眸睨他, 微微警示感。


    虽然她身份低于他,可有些事情, 他们之间也该有些分寸感。


    “你想和我有夫妻生活吗?”


    温颂看着他眼睛,轻声问。


    郁承礼只扣她的腰, 视线在她面上、脖颈处流连落下。


    那天鹅颈如白玉,白里透红,没有一点瑕疵。


    温颂的皮肤是稍微摁点印子都得留好多天, 很多时候,他都不太用很重的力。


    他说:“那天晚上我去温公馆找你,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样子么。”


    温颂想说话, 唇却被他点住。


    他不允许她说, 这是他要跟她讲的。


    郁承礼指节触碰着她唇瓣, 狭长眼眸也淡挑着, 有些轻佻,也有漫不经心。可他的动作, 更像品味。


    真正上流社会的贵公子,做什么事都是赏心悦目极致的。


    “你像刚淋了水的落汤鸡,颂颂,你给我的感受就是这样。无助、祈求怜悯,无处可去,即使你装得很坚强,你表现得不在意。郁泽跟别人传出绯闻,被媒体抓包在酒店的那一刻,你心里真的一丝想法也没有么?”


    他的问题太尖锐,太直接。


    温颂无力招架。


    “你需要一个人去拯救,想要一个人帮你,却又不能太名正言顺,或者太不正当。颂颂,你想要我拯救么?”


    “够了。”


    郁承礼没说完她打断了他。


    温颂偏过头,避过了他指尖,而郁承礼也只是垂眸看自己指腹,回想刚刚上面的真实触感。


    “你觉得咱俩现在这个关系很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


    郁承礼盯着她的眼睛:“我说过,你要是想,我也随时可以公开。我可以告诉所有人我身边的人是你,我的郁太太就是你,我对婚姻从不遮掩,我很赤诚。”


    赤诚这个词,有一定程度像岩浆灼烫了温颂的心。


    令她有一些不那么稳定,像颤栗。


    因为她不确定郁承礼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看回他:“你有那么好心?不计较回报,也不在意自己在这场婚姻中的索求。”


    房门外有人走过,是一些清扫的阿姨。今日的郁宅上下很热闹,不止自家人,还有其他人过往。


    温颂抬眸看着他眼睛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能听见其他人在后花园的打趣笑闹声。


    符合这栋郁家庄园给人的轻松、和谐感。


    可他们同处一室的屋内并不这样。


    郁承礼又伸手捏住她下颚,温颂不得已抬起头看他。


    可这次并不似上次那样压迫、针对,不是他们之间一昧的对抗感。


    他动作很轻柔,温颂心脏也有一刻停滞,接着,郁承礼俯身咬住了她的唇。


    温颂身躯几乎瞬间僵直到极致,手指抓着被单,甚至忘了周身处境。


    她下意识要去推开他,可另只手被他钳制住,上拉,推举到头顶之上,是整个被掌控的姿态,不容拒绝的权力。


    他吻她,她却拒绝,他继而侵身上去吻脖子,她避开,却又被他俘获了唇。


    他把她压到墙上。强吻,是行为侵略,也是这些天情绪的倾泄,短暂表露,再不能容忍。


    门外有人经过说话。


    “你知道七爷去哪了吗?那会儿过后就没看见他人了。”


    “不知道啊,咱们哪能猜出他的行踪啊。”


    “你是没看刚刚七爷和郝凤之间的对峙,那叫一个舒爽啊,你不知道他怼郝凤的时候多会怼。”


    “是吗?为什么。”


    “帮温颂说话。”


    “帮温颂?他跟温颂很熟吗,我只记得曾经好像认识过,可看不出来啊。他要护着温颂吗?”


    并不刺耳的声贝透过不隔音的门传入。


    如果闲聊的她们能推开这扇门往里看,能看到她们口中那软弱无助的温氏女正被光风霁月的郁家七爷侵压在床侧狠吻着。


    衣衫不整,毫无自身掌控权。


    “你还记得自己上次的样子么?在室内,在我面前。”


    他的声线像会占领,像裸露真正侵略本质。


    “七叔…”温颂拽住他衣角,下意识想要将男人推开,可下一秒下巴接着被掐住,这个吻只会更窒息更迷离。


    男人冷松香就像寺庙一样清冷,却又夹杂寒冬冷枝味。


    她还记得以前第一次见他,从不知道这男人还有这样一面。


    女人会对他有性幻想,但并不知他真实面孔。


    “叫我什么?我刚刚不是都说过了吗。”


    温颂眼角带泪,也不得已改了称呼:“承礼……”


    她真的忍控不了了,拼命偏头抗拒着。却又被他吸引,忍不住慢慢松下回应他,有一瞬间她忘了所有东西,思绪好像回到好多天前的那晚,两人新婚离别半年,再见时到了那张床上。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是黎荣的声音:“颂颂,颂颂你在里面吗?”


    温颂吓到,也下意识咬破他的唇,推开了他。


    她呼吸凌乱,整理思绪,郁承礼被她推开也不急,起了身,就着敞开的衬衫衣领,走到窗边靠着,抽出一支烟,淡淡点燃,抽了一口,也静看着她。


    “我在,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刚听王姨说你在这儿跟郝凤起争执了,没事吧?”


    温颂捋了捋耳边碎发,回:“没事,就是一点家里事。已经解决了。”


    “好,她就是那性子,你也知道。我妈她们也都不喜欢她,老不顾人意愿,逼人做事,她又想说让你和郁泽结婚了是吧?”


    “她总这样,其实心里就是惦记着你温氏那三分地呢。在我七叔那里讨不着什么好,郁承礼不是个会让的主,他们一家子在主宅这边占不了好处,老想着去外边。”


    这些事都是黎荣和温颂私底下聊天会谈到的。


    话不能对外讲,可此刻当着郁承礼面讲这些。


    温颂下意识看他一眼,不敢说这会儿她话里的当事人就在这呢。


    郁承礼也只漫不经心扯着唇回视她,没表态。


    她心头砰砰跳两下,也不知是为他被她咬破绯红的唇,还是那魅人的眼神。


    这男人面孔太漂亮了,不论何时,她老容易被吸进去。


    “没事,我在这儿休息,刚刚短暂睡着了,等会儿出去跟你聊。”


    “成,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聊聊。对了,刚才老同学那边还喊我出去呢,你去不,咱俩去消遣,那边好多帅哥,顺便探听探听一下那边市场情况。”


    消遣二字要人有些尴尬,温颂没有回了,只看郁承礼。


    “你呢?”她唇语轻声着问他。


    意在这会儿两人同居一室,但待会儿又要各自忙自己的事。她在想怎么各自下去。


    他指节那支烟也燃了有点距离。


    郁承礼直起身,只似笑非笑:“我什么?我太太在我不在的时候,私人日子都是过得这么潇洒,我还能有什么说法。”


    温颂面上羞赧,解释:“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消遣,只是圈子里认识的人。”


    郁承礼扯下唇,没多说。


    刚刚的亲吻比较突然,他也是一时兴起。


    这会儿看温颂面色潮红,衣衫也不大整齐的样子。结婚半年,他们还没这么过火过,当初结婚客客气气,换句话说,两人之间有矛盾,有隔阂。


    久别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释怀。


    她心中防备,他当然也并非完全释然。


    只是郁承礼向来知道,对温颂,他从不是随心而欲。


    他掐灭那支烟,走过去经过她时指节点了点她:“这衣服不太好,平常在家可以随性点。不用太在意别人那么多。”


    温颂心神一动,一瞬间有种他好像在关心自己。


    他们不是在外貌合神离不能公开的关系。


    是同一屋檐下要相濡以沫的夫妻。夫妻,那是要生活,要过日子的。


    但看看郁承礼寡淡神色,知他不是会擅长关心人的。


    “知道了。”她应。


    郁承礼过去拿起外套,也捻起打火机在手里量了量。


    “郝凤家有空也可以不用去了,不想应承的人就不应承,不想要的关系就不要,没什么可想的。”


    他眼皮虽没抬,但温颂知道他在说什么。


    “郁家这边也可以不用管么?”


    郁承礼难得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


    他面孔好看,话也说得似笑非笑:“都是郁太太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黎荣本来在外等温颂,说好一块出去饭局,再者家里待不惯。她还想好好八卦一下今晚的事情,今天老宅上演一出大戏,还有郁承礼参与了,那谁都想问问其中内情。


    黎大小姐本来在外头靠着刷手机,面前门一开,她以为是温颂刚兴冲冲要讲话,却直面上一颀长身影,她脚步一顿,当即话都给颤巍巍地塞了回去。


    她七叔怎么也在里头?!


    “七、七叔。”黎荣站好了,磕磕巴巴地喊他。


    而眼前男人也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什么战乱,衬衣上压出褶皱,不像平常那般禁制。特别是那张年轻面孔,黎荣不知是不是自己太久没见这位人物的缘故。


    总觉得今晚的郁承礼,好像要比平常更亮眼几分。


    郁承礼睨她一眼,鼻音里算是应一声。


    “嗯。”


    而那边一早有秘书等候,也像等着自家主子办完事似的,他一出来,立马跟着离开。


    剩黎荣靠那儿傻眼了。


    这,难道。


    难道她也是这夫妻俩Play的一环吗?-


    他走后,温颂独自在房内靠那儿放空想了会事情。


    不只是最近的,也有好久以前,走马观花似的一些事。


    郁承礼有时会抽烟,但他身上没有寻常男人那种烟味。


    温颂第一次跟他认识时就感受到了这点,公子哥群聚的包间里,烟雾缭绕,到处是男人谈笑声以及难闻的烟味,那男人也身处其中,可无视那出众面孔,周身却也独特出众的,叫人不注意也不行。


    郁泽偏过头凑她耳边说:“这是我七叔,你别不注意,好着点喊。”


    她上前去,算是礼貌客气喊了句七叔,声音不大,他没给特别脸,但也算抬眸睨她一眼,人群中应一声,算过了。


    那时候她才16岁,真正和郁承礼刚认识的那两年。


    父母过世后,温颂被接到了郁家主宅,过了两年松快日子,马上又去了郁敏博家。


    她在温氏还有一些股份,但更像傀儡大小姐。她没有实权,还有许多人说是她克死她母亲,温颂的幼年生活可以说是过得单调难熬至极。


    唯一一次遇见还是她读高中,郁承礼当时刚接手郁家事宜没多久,一些叔伯对他有意见,认为他年轻难当此大任。


    有时温颂会在郁家主宅的书房见到他,那时候的郁承礼比现在更要年轻。


    清瘦,寡情,带有贵公子的味。


    跟人来家里谈事,或是老爷子找他办事,很多次会遇到他跟郁敏博在书房,当时温颂也只是门外看着。


    “郁潭针对你,还有一些老古董认为你难当大任,七弟,你这……”


    郁承礼当时也只靠书房内,温颂看不清他面孔,只知搁沙发把手边夹着烟管的纤长指节。


    “针对就针对吧。”男人声线清平又慵懒,“几位哥哥要是眼光真那么浅,我国外打拼的那些都够他们一壶的了。”


    狂妄,那是温颂对年轻时的郁承礼的想法。


    后来放学回家没有事做,有一次也遇到了他,从浴室不小心换了衣服出来,温颂瞧见他还有些无所适从。当时的郁承礼也只是淡看她一眼,没什么反应。


    之后也听人说,邰含烟是他的初恋,郁承礼也有过感情。


    温颂衡量过,邰家大小姐,是他们那么年龄阶层的人。


    总比起她好。


    五岁,不大,但也并不算太小。


    但后来了解他以后也算是扫平了她对他身上的一些误解。


    温颂去浴室洗了个澡,也把衣服简单换了一件,再出来时郁家主宅的人都走了不少。


    她探头往外看,没看见后院郁承礼的那辆车。


    唇上还有他的痕迹,提醒着刚才他们发生的事情不是虚幻,更不是一时酒后或是药物动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温颂也想起四年前分开时,他问她的那些话。


    “温颂,你跟了我这么久,你心里是真的没有过我吗。”


    “一点也没有?”


    那天大雨滂沱,就和她第一次拦他的车与他相知接触时一致,她也忘了自己怎么回的,好像很冷漠,好像只提了郁泽。


    她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总该只为了自己的前途。”


    他看回她:“你跟我在一起,接近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她只敛眸,委婉说:“我身份上,实在配不上七叔。”


    郁承礼看回挡风玻璃,也只说:“下车。”


    “我不是个会走回头路的人,如果你走了,我不会挽留你回来。”


    温颂当时心里真的疼了一下,却也看到他手边那个钱包。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永远不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他珍藏的人是谁,可能是别人所说的他初恋,也可能是某个他忘不掉的人,但绝不会是她。


    她觉得,或许分开才是两人最好的结果。


    可她没想过那么久以后他们之间还有机会,还是直接结婚。


    温颂出去时外面已是完全夜幕,黎荣一直在车里等她,两人说好去一场饭局,是老同学组局,但也是行业内可拢到一些消息的。


    只是温颂没想到才刚到地方,就有侍者过来帮打开她们车门,对方也说:“是温小姐吗?邰含烟邰小姐在里面等您很久了,她说她想见您。”


    “邰含烟是谁?我们今天又不是见她。”


    温颂身旁的黎荣随口问一句,可没两秒手里动作又停住,面孔有些凝滞。


    她悄声低骂:“她不会就是,以前我七叔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初恋吧?!操蛋,前任这么嚣张,敢舞到正主前头!”


    第15章


    初恋什么的, 温颂不知道。


    她现在也没那个心思能管这些。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什么空。”温颂只这样说。


    “邰含烟说想见您也不见?”


    温颂只弯唇:“她是什么人,一定需要我见么?”


    侍者面上表情变了变, 却看眼前驾驶座的人又重新驱车去找停车位,好像他是什么恶心肮脏的东西, 一眼也懒得多看。


    “颂颂, 这事你干得太漂亮了, 凭什么她喊我们我们就得去啊,真给她脸了。”


    黎荣在副驾上收拾着包,同样也说:“怎么没见她主动去郁家主宅拜见拜见咱们。登不得台面的戏子, 咱跟着咱七叔的面儿,也够她忐忑个半天了。”


    黎荣说话直接, 但话糙理不糙。


    温颂在人前没什么特别需要仰仗的,那这人情不应也成。


    “我没什么别的想法, 单纯今天懒得应付。”


    温颂今天没拿什么好包出来,放后座上还带了银饰挂坠。


    眼前是某知名商圈, 朋友们都爱聚的,但她这趟跟黎荣出来还真不是为了参加饭局,黎荣去饭局, 她还有事。


    “哎,但你跟郁承礼结婚这么久,真就没一点火花啊。”


    黎荣凑近她问:“刚刚我可问了, 郁家饭局上他替你回绝郝凤那群人的。你知道他的脸面, 这一通下来, 郝凤那边不揣测他心里好几天都算停不了的了。”


    “依我看, 郁承礼是不是心里有你。”


    这话叫温颂动作一顿,手边刚从包里探出的手机都差点滑出。


    她愣一下, 但那上边,一片空白,哪有男人主动找她的消息。


    她又想到刚刚在家里想的那些事了。


    那些子虚乌有的可能。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性格,怎么可能。”


    “那有什么不可能,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哪有天大的矛盾。要我说,你以前在七叔那儿的一些矛盾,他肯定都没往心里记了,否则,怎么事情一出立马赶回虞城来娶你。”


    “你真以为他是为了家事回的?我在郁家从小到大,没见七叔对哪个女的青眼过。”


    黎荣对着车里后视镜补眼线,温颂却因着她这话动作彻底停住了。


    想到年轻时那些事,思绪微顿,可眼下看看面前的车水马龙,什么想法也都没了。


    “再好再坏,我不都已经嫁了他了么。”


    温颂摆摆手边银行卡:“过两天芝姨生日,我得备一些礼。同学饭局你先去吧,我不去了。”


    温颂下车前,黎荣又抽风似的哎了一声。


    “哎,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咱们七叔压根就没有什么初恋。他初恋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邰含烟?你以前就跟他认识,你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温颂心头发跳。


    两秒后,又心如止水了。


    “男人心,海底针,我哪知道。”-


    温颂跟郁承礼结婚这事,他母亲顾敏芝女士那边知道。


    郁承礼跟现在郁家主宅的几个人关系一直算不上很亲,他称是老七,其实和郁敏博那几个哥哥并非同宗。郁承礼父亲很早就过世了,他跟着母亲一人在外打拼,十多岁才回国,当时的郁氏早已被老爷子家的几个儿子分割接手。


    他自己没靠郁家,仅仅是自己在海外打拼事业,知名到在华尔街也有些地位。


    后来郁家老爷子请他回来,才有如今这地位架构。


    真说血缘上,老爷子算不得他父亲,却也是地位和身份很受尊重的。


    这些年郁承礼待老爷子如亲父,感情早已经深厚如血,不是三两句能说清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当初两人要结婚时顾敏芝女士对她才没什么意见。


    秘书消息送去时,她还在海外的麻将桌上。


    郁承礼一通消息送过去,顾女士只犹豫两下,打了个三筒出去,道:“婚姻大事都随你。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觉得对方可以就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儿媳妇得带来我见见。”


    但后面,真见面了也没什么特别,顾敏芝送了温颂几套金子和珠宝,红包也给了。


    那些钱温颂都没要,走了个形式,还是还给了糜叔劳对方送还给郁承礼。


    没人比她清楚这场婚姻的性质,表面婚姻,各取所需罢了。


    他需要一位郁太太,而她要度过眼下的困难。


    两人不是真夫妻,她怎么好要他的。


    可当初想是这么想,时间推移,有些东西在两个人之间好像慢慢还是混淆不清了。


    “这套服饰春季上新,裁剪和设计都还不错,并且主手的还是意大利知名设计师Isacco Jacob,风格大气也华贵,送长辈正好。”


    温颂刚进一家奢侈品牌设计店,柜姐便给她倾情推荐着。


    她平时跟顾女士交道还真打得不多,没郁承礼多,哪知道他妈喜欢什么。


    这次也是想着她儿子给自己卖这么大个人情过来,她总得表示表示。


    可柜姐这么一说,她挑着几套有些犹豫,想了想,决定给郁承礼发个消息,问这个东西怎么样。


    那边,郁承礼也在谈事。


    喧嚣场合没有专注,手机屏幕却亮了,他敛眸瞥了一眼。


    面前客户经理正跟他讲着事宜,见郁承礼注意力离散,眼力见地抬手,要身边人都噤声,不能打扰-


    [这件衣服妈妈会喜欢么?]


    很陌生的口吻,要人意外的称呼,意外到郁承礼看这消息第一秒微顿了下,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意会过来,这确实是温颂在说。


    身后秘书也注意到了,打量自家老板脸色,唇角微勾没敢作声。


    可以为老板起码会跟温小姐好好温存腻味一下,却见郁承礼把手机放下去了。


    接着,微微偏头,回身边秘书:“顾女士最近没有新衣么?”


    他对自个儿妈向来是直呼其名,关系好,也称女士。


    秘书顿一下,不懂他意思,可后面立马反应过来郁承礼是说他们底下人怎么办事,长辈的开销都不顾清楚,还要他太太自个儿亲自去买东西的。


    “没有啊,先生,阿姨那边的日常起居我们这边都有记录。并且,我记得前几天才有她常订的高定设计师亲自送衣服过去。”


    “那这是。”


    秘书眼不转脑子转,立马道:“对了,过两天貌似是阿姨生日,太太应该是准备婆婆的生日礼物。”


    这么说倒讲得清了。


    郁承礼又看一眼手机,想到温颂刚刚说的话。


    他没回温颂,只道:“去找个人在她后头跟衬着,别出什么事。消费方面,也让人顾着,别出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秘书那一刻觉得自家老板说这句话语气好像都较平时柔和那么几分。


    他没敢耽搁,赶紧去办。


    那边,温颂还在买东西,不知道这些,只知晓唯一主动给郁承礼发的一条消息半晌没有回复。


    她看几眼,把手机屏幕给关了。


    其实如果不是太拿不准自家婆婆的喜好,她是万万不可能跟郁承礼主动发这个消息的。


    又讨没趣又触霉头,指不定那位这会儿在做什么,哪顾得上她。


    刚冒出这念头没多久,手机响了。


    郁承礼:[都行。]


    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不知为何,收到他回复的那一刻,温颂心里的不悦瞬间消失殆尽。


    这男人,还算有点良心。


    而温颂在那儿买东西,手中也很窘迫。


    这个品牌是当下时季最火的,郁母可能会不太喜欢。但以对方的眼光,她送这个肯定没问题,毕竟消费水平在那儿,可她手头资金现在又确实不够。


    和郁承礼结婚到现在,一般经济上的她都是能分开就分开。


    不是特定时候,她还没习惯用他的钱。


    “帮我把这两件包起来吧,我刷卡。”


    温颂刚和柜姐说完,却听到有人说:“唷,这不是温颂吗,老同学也来这儿消费了。”


    温颂看过去,发觉是自己以前大学同学。其中一个现在是传媒公司的高管,以前跟自己一个专业,出来后直接去了大企业,另一个是圈子里千金小姐,家里开公司,原来在学校属于少爷小姐那挂的。


    两个人穿得光鲜亮丽,明显是来逛街。


    以前温颂在郁敏博家条件不好,谁都知道她是郁泽童养媳,看她眼神就更怪了。


    没有家世背景支撑,温颂在这群贵公子小姐里处境并不怎么好。


    但突然碰见熟人,温颂也没尴尬,只看柜姐,轻笑:“都打包吧。”


    对方明显没想轻易放过她,两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其中那个化着浓妆的大小姐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温颂,我是孙倩然啊,咱俩以前一个班的,你忘了?”


    温颂道:“没,好巧,你也在这。”


    孙倩然也笑,上下打量她:“是,这女大十八变啊。这么久没见,你品味还是这样,依旧经典。”


    温颂今天出来急,也没特别打扮过,自然比不过她们手拿LV脚踩巴黎世家的大小姐。


    但她也不急。


    孙倩然又说:“你最近怎么样啊,这么久没见了,没像以前那样吧,起码生活条件应该好多了。”


    温颂笑:“好多了,还是做老本行。你呢,家里还是卖货吗?”


    孙倩然听见这句脸色不怎么好。她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却不算做衣服,只是进货卖衣服,可多少也是生意。


    温颂用卖货这两个字,她不懂是内涵还是夸赞。


    “还成,主要还是老公厉害。我老公也就一个月几十万的零花钱给我吧,你看,这大包小包的也都要拿不下了,唉,出门路况也不好,连他那辆法拉利也不让我开。”


    旁边女生附和说:“害,那你老公也是宠你的,这不是还让你开卡宴么。”


    孙倩然笑笑,没讲话。


    温颂接过柜姐给的东西说了句谢谢,也道:“你和于东感情好,我们原来上学时就知道。”


    对方笑:“你呢,和郁泽还好好的吧。能来这儿消费,郁泽少爷应该给你不少零花钱。”


    可这话没等说完,她又立马自己找补:


    “哎,我忘了,前两个月才看见他和嫩模包游轮玩乐的新闻,唉,温颂,跟他联姻真是要委屈你了。实在不行你可以找郁家的长辈给你做主,他郁家不是还有很多人让郁泽忌惮的吗,找人撑腰呗。放心吧,日子总不会那么难过的。”


    谁不知道温颂家庭背景那样,在这个圈子里人人想攀高枝。


    阶级不够,那就挨人白眼。


    温颂没理,只是笑。


    她还要帮顾女士再挑一条丝巾,跟她们讲话记起来的。衣服买浮夸了不好,给长辈买东西,还是低调内敛的讨喜。


    在温颂这儿没吃着什么好,甚至没看对方破防,孙倩然有点不悦,但没多说。


    很快,两边分开。


    可温颂在那边还没挑多久丝巾,立马听见不远处传来懊恼骂声:“你怎么长的眼睛,我这上季度春夏新品,也是你能耽搁了的?你就这样把水泼我身上,你赔得起吗,你识货吗,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大的店面充斥几句喊骂,立刻吸引大多数人目光。


    温颂看过去,发觉是孙倩然跟另一个柜姐起了冲突。


    另一个妹子看上去像新来的,并不麻利,但脸蛋长得好。


    应当是刚才想给她倒水结果孙倩然自己太过开怀不小心撞到,泼了一点到她的皮衣上,这会儿正恼怒擦着衣服,却把脾气撒眼前神色慌乱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也是初出茅庐,慌极了,一边点头一边说对不起。


    孙倩然却没有轻放的意思:“你经理是谁,把人喊进来,我倒要看看我这上等货色新买的东西你赔不赔得起。”


    小姑娘快吓哭了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温颂旁边的人叹着气摇摇头:“大小姐又压不住她那臭显摆的风了。”


    孙倩然平时喜欢来这儿消费,可脾气并不怎么好。柜姐愿意接待她,却不怎么喜欢接待她,比起接一位她这样的客人,倒不如接个脾气好但消费没那么高的,总比受气好。


    可温颂瞧见这幕,却有点自己的新想法。


    她听了会儿,没过一会儿,自己放下手里东西主动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你身上衣服是什么季的新品?”


    孙倩然也没想到温颂会主动介入这事,平常知道她是个不常讲话的,却也知道她温氏织造是做什么的工作。


    当下孙倩然神色有些迟疑,但仍是信誓旦旦。


    “我刚到的高定设计,春夏新品啊,怎么,这你也质疑,你觉得我说的话有问题是么?”


    温颂睨了眼她身上衣服,清透面孔却只是轻轻笑下,接着帮那个柜姐把水杯捡起,好好放桌上,道:“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也不是要多管闲事,衣服很好看,只是想说,可能你的设计师有点敷衍你。”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人倒没想到,面面相觑了一下。


    视线下意识往孙倩然身上走。


    孙倩然同样,可温颂一没说什么过火的话,二,她讲的话确实令人讶异好奇。


    她不免暂压下刚刚被人泼水的不悦,问:“你什么意思,我的设计师你知道是谁么,知道他名气么,他可不敢敷衍我,可你竟然敢这样说。”


    “是啊。第一,这做工用料,大概不是秀场上直接下来的,缝线处并不细致,再者,他们家春夏新品主走刺绣设计,你衣服上的图纹看上去是刺绣,实际上,这应该不是手工缝绣出来的。而是印花定制,只不过,给你货的那个人很有小心机,知道怎么样能以假乱真。”


    这话说出来,不止孙倩然自己站不住了,周围的SA也都睁大了眼。


    在这个圈子,你衣服怎样有设计感怎样新奇不算最重。


    最最重要的,你起码要是正品,要千金小姐哪天穿山能被扒出来,那可是比被当街打脸还惨的惨事。


    一时间,孙倩然都要忘了她们之间的所有恩怨,看看自己的衣服,又道:“你怎么确定的,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跟那设计师关系很好,他说了这是手工定制,赶制了十多天,怎么可能……”


    市场上谁都知道,印花的东西和手工比起来。价值差可大了不是一点点,更别说还是奢侈品届。


    温颂只弯唇:“那该问你设计师自己了,问问他这是他所说的高定么,还是说他那么会做生意,骗你说这是限定数量,实际上也做了同样的款卖给别人。”


    她只说这一句话就要走,胳膊却被对方拉住。


    孙倩然这会儿看她简直跟看亲姐妹一样,和刚才截然不同。她心里没有底,看温颂也像看什么拯救者一样。


    犹犹豫豫看一眼周围,也小声和温颂说:“这样吧,我告诉你实情,你给我证据帮我维权,行吗?这衣服不是我在设计师那儿订的高定,其实是找代购买的,她跟我说是正规渠道,你知道,我老公给我的钱哪够买高定的。”


    温颂扬扬眉,倒是没想到能知道这层内情。


    孙倩然又说:“这样吧,今天这些消费我帮你付,你回头这方面也帮帮我。咱俩做个好姐妹,你刚不是说我家是卖货的吗,是,我老公也做服装生意,你手里的温氏织造刚起步,很难吧,我可以搭桥介绍你们认识,往后技法这方面的,你也跟我交流交流呗。”


    温颂真没想到这出,但对方是名媛贵妇,朋友难交的。


    温颂也卖这个人情。


    她想了想,道:“衣服不用你给我买了,这是我买给人的礼物。这样,咱们有空找个地方详谈吧。”


    最后,这事算是就这样平息,温颂搭了个顺风人情接了她一条礼物,但作为回礼,她给婆婆挑了条丝巾以外也看了条丝巾给对方。


    当然了,她没这个钱,是用的郁承礼的卡。


    刷完卡后看一眼上边消费额,Pos机弹出界面,但她没敢第一时间跟郁承礼打电话,知道他那边会收到短信提示。


    只是她继续和孙倩然说:“那咱们以后多联系,这家店的风格其实并不怎么适合你,更适合那些长辈之类。你下次要有空出来逛街,随时可以找我,我搭配方面不算优秀,但到底做什么,也能给一些意见。”


    孙倩然笑笑:“当然,你意见很好。温颂,我今天都对你改观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人这么好?肯定她们把我双眼给蒙蔽了。”


    温颂听这话只客气礼貌地扯唇,但私底下看一眼对方给自己的名片。


    服装经销商,她心中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两人出去时,一辆黑色奔驰正好经过,车上女人肉眼瞧见这一幕还觉得很不可思议。


    邰含烟道:“这女人是不是有什么神通助力了,这么厉害?孙倩然以前不是跟她很过不去吗,真跟汪碧讲的一样,三言两语就倒戈了过去,还把老公的商业资源给她?”


    身旁人道:“千真万确,刚刚就是她陪着孙倩然去逛街的,这不,出来只剩她一个了。”


    邰含烟关上车窗,人往后靠,也思索着。


    助理又说:“娱乐圈出了事,谈冰莹的海报还有广告合作全都半路拦截解约,目前没一个品牌商跟她合作,连她男朋友郁泽也救不了。据说,有人封杀了她。但不知道是谁。”


    邰含烟:“温颂来头这么大?郁家人也动不了她?”


    “谁知道呢,指不定,帮她的就是郁家自己人呢。”


    “可郁家名头最大的年轻一辈就数那个郁泽了,你看他上头有什么叔伯能插手咱们这圈子这烂事么,资本不可能,也懒得下场。”


    “那……”


    两人车内面面相觑,有个名字冒到了嘴边却绕一圈不敢出来。


    不是不敢说,而是觉得不可能。


    其实邰含烟也很嫉妒眼前这个女人。


    别人都说她是郁承礼初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邰含烟当初是想碰碰那男人,可郁承礼什么身份地位,权贵子弟出身,身份在院内都无人能比。


    她想做郁承礼初恋,也要看自己这个人能不能配上他。


    那都是她往外发通稿渲染出的,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这些年也是看郁承礼本人对此没什么意见,她才大胆点。


    至于郁承礼身边隐婚的那个妻子是谁。


    她也是在猜。


    可是那个人何其身份何其地位,为了一个温颂出这么大的面,怎么会。


    温颂也不配。


    “算了,回头再看,最好是老天保佑她温氏,能东山再起。”-


    那边,温颂今天出去解决了一桩事宜心情大好。回了郝溧水湾把东西一放就拿着睡裙去了浴室泡澡。


    浴缸里放了满缸热水,室内音乐也调得正好,水雾缭绕。


    温颂放松着心情泡澡往边靠,却没听见室内开门的声音。


    郁承礼刚进门随手把衬衫纽扣解开,把领带往边上放时就看到哼着小曲轻松悠扬靠浴缸里闭目养神的小女人。


    肤白如脂,整个人看着白得像能发光。


    特别是她那轻松的样子,他还没见过。


    郁承礼动作微停,手里烟盒放回架子上,盯着她那面孔,也放轻声响朝她走了过去。


    温颂泡了一会儿才觉得有点热,伸手出去想拿边上果汁,手摸了半晌,却隔着缭绕的水雾摸到一白玉扳指。


    往下探,是男人劲瘦结实的腰腹,和他白玉扳指下修长手指。


    她几乎是瞬间炸醒了,掀了面膜睁眼。


    也正撞入他那清冷面孔和寡淡眼眸。


    太久没在郝溧水湾见到他,以至于都忘了,这是她和郁承礼的婚房。


    也就是说,这是他们法律意义上婚后该颠鸾倒凤的地方。


    温颂吓坏了往后靠,肩胛抵上冰凉的浴缸边缘,却看郁承礼慢悠悠半蹲至她面前,手探进这水里触摸,也不顾失了的衬衣和皮鞋,另一手肘撑膝上,修长手指搭那儿,眼眸静静睨她。


    手指玩了玩浴缸里的水。


    不像在玩水,倒像在玩她。


    “郁太太怎么了?做了什么亏心事,看见自家老公这么慌乱。”


    第16章


    温颂很少在家里碰到他, 说是婚房,婚后更多的不如说是她自己的个人居住所。


    可郁承礼回国了,倒往这里来。不怪温颂思想不纯净, 她真的想到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我怎么知道,你这人像鬼一样, 进门也没声音。”


    郁承礼垂睫玩了玩浴缸里的水, 还正热, 像她的体温。


    水流从他中指上过,又滑落。


    “我怎么知道我的太太白天还在商圈为人消费,晚上这个点就躺在我的浴缸里。”


    温颂一下撑坐起来:“这是你的浴缸?怎么可能……”


    但她很快打起精神看了看周围, 男性洗漱用品,柜子里摆的是男式浴袍, 她本来还信誓旦旦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我……刚回来太累, 真没注意这些。”


    “再说了,你平常又不经常落屋, 这屋子空着这么大,你的浴室我的浴室那不都一样?”


    温颂这嘴硬样子倒叫人有些扫去阴霾,莫名惬意不少。


    “你在怪我冷落你了?”郁承礼懒懒抬起眼睫, 那双深邃眼眸在室内亮光下很是魅惑好看。


    温颂心头咯噔一下,忽然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那我以后,是不是应该直接搬回来才行。”


    温颂心想, 可别。他这位活阎王跟大佛似的, 谁敢每天都见着他。


    怎么说也是不熟的夫妻, 温颂还没做好在他面前这样坦诚相见的准备, 她稍稍整了一下姿态,心里也预备着要应对的话术。水珠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湿发贴合她饱满的额头,衬那张秀丽的脸更是风华绝代。


    她虚虚挡了挡胸前,也说:“七叔怎么今天有空,能回郝溧水湾。你不忙么?”


    “忙什么?再忙能有自己老婆重要。”


    郁承礼说话声线向来淡薄,要人第一秒不能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但温颂心头诧异了一下,又盯男人一直搁浴缸热水里白皙纤长的手指,明明只是转动水面,引起一层层涟漪。


    甚至都没碰到她。


    可印衬着他那面上的笑,还有他说话语气,让温颂莫名有种领域被侵占的感觉,又是那种一点点蚕食她的感觉,没有碰她,却更让她觉得自己被逐步占领。


    “谁是你老婆,我有说过么。”


    郁承礼扯扯唇,挑眸睨她:“今天去别人店里出了阵风头?”


    “回来糜叔跟我说,你帮人打包了一些消费。”他补充:“用的还是我的卡。”


    温颂心头猛跳一下,知道这事是瞒不住了。


    敢情,他还是来为这事兴师问罪的?


    “一点消费而已,七叔大人大量,不会还计较这点芝麻大的消费吧。”


    温颂衡量着,也难得放软声音:“我这花销应该连您平常小拇指盖一点也抵不过,您别是为这个找我。”


    “我有说我是在意这个么。”


    “只不过以前不知道是谁说,我们俩之间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钱也不花我的。”


    温颂想了想,也道:“那不都是过去么。我嫁给你,总得收点利息。”


    话刚说完,她肩膀忽而被人扣过去,水花四溅,温颂低呼一声,手下意识动作差点掀翻旁边肥皂盒。


    阿姨还在外面打扫,听见这声音动作停顿了一下,不知要不要进来探看。


    只轻声问了句太太。


    室内,温颂心跳在打鼓,她胳膊虚虚撑着浴缸,也近距离盯眼前男人那张俊秀的脸。他额前发梢也被水微微打湿,看着极具张力,温颂肩膀还被他扣着,却是虚扶的状态。


    她看似要坠沉,可后背被他托举着,有人后垫,永不会滑落。


    接触间,她也只感受到男人掌心炽热的触感,以及,湿柔的掌腹。


    扣着她蝴蝶骨,又痒,也又让人心生忐忑。


    郁承礼看着她,手掌也慢慢下滑,扣握住她的腰。温颂身子一滞,呼吸紧密着,忐忑又无言地接他动作。


    “上次送你的白玉扳指还喜欢么?”


    他终于问了这问题,从给她的那天起就一直想问的。


    温颂感受到他喷撒在自己脖颈上的呼吸,脉搏好像也在颤动,微微跟随着他动作。


    “还成。”她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你送的什么普通素戒。”


    郁承礼扯扯唇。


    “去拍卖场上觉得好看,就拍下来给你了。”


    “为此不惜掀起风浪让那么多人都知道?好多人都猜到是你了。”


    郁承礼看她眼睛:“怎么,你害怕?”


    温颂避过他直白视线:“我才没有。”


    “当时那场拍卖会我本来没在意,有人说有刺绣专题,顺手就拍了。”


    温颂想说,拍了还不好点送给她,非要玩一些花招。跟她拉扯,来一些有的没的事。


    她没讲话,郁承礼又问:“所以,喜欢么。”


    “嗯,挺喜欢的。”温颂道:“又让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不值一提的东西,又怎么会随随便便送你。”


    郁承礼语调漫不经心:“当然要给最好的。”


    温颂心头微跳一下,生怕自己是心动了。


    可扪心自问,他淡薄的语气加上这份量十足的话,没有女人会不心动。


    她又抬眸,说:“今天那笔消费算我临时借你的,等我回了本,我会还你。我都是为了商业合作。”


    郁承礼笑:“我有说我是介意这事么。”


    “那你是?”


    “随口问问。”


    “但我会介意。”


    感受到他眼神过来,温颂又立马找补:“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知道。不管什么,我会还给你,只用你给我时间。”


    郁承礼有一阵没说话,只看着她,那视线直白得盯得温颂心头愈发没底。


    片刻,她只觉自己腰被人牢牢扣起,他大手直接揽起她把□□的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温颂惊呼一声,这次是真慌了。


    “郁承礼!”


    水花溅了周围到处都是,她被他捞起摁到墙面上,没什么声响,密密麻麻且侵略性十足的吻就落了下来。


    温颂拼命扭头抗拒也拒绝不过,她偏头,他就亲她脖颈,她撑手拒绝,他把她手腕捉住。


    “郁承礼……唔。”


    “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挣扎间,男人低哑且慵然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湿热的呼吸。


    “当然是为了行夫妻之间最正常不过的。”


    他声音戏谑却带着一丝劣意:“房.事。”


    温颂身上没穿衣服,被他用浴巾简单包裹盖住,人就这样被抱起去了卧室。


    她甚至没真的做好准备,还记得来浴室泡澡前还跟阿姨吩咐了一会儿可以来打扫收拾东西,现在郁承礼来这样一出,万一待会儿阿姨进来了怎么办。


    “待会儿会有人进来,你不怕。”


    郁承礼声线依旧清明:“那就让她看。”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背脊接触到卧室里柔软的床面,如云朵般的触感,叫人能立马陷进去。


    她感受到他动作终于停了,亲吻间,郁承礼撑起身体抬眼看她。


    居高临下间,但这种氤氲氛围。


    她隐约只看到男人纤长的睫毛,还有柔和缱绻的视线,她莫名间突然总有种回到曾经的错觉。


    她与这男人还没闹掰,真正有感情的那一刻。


    年轻男人,却又有自己特别的吸引力。


    郁承礼看着她,慢慢俯身,手肘也撑她头两侧,手指轻抚着碰了碰她眉眼。


    “颂颂,你我之间,什么时候还需要那些虚的准备?”


    “家里不是早就准备了么,你准备的那些避孕套,忘了?”


    温颂心头漏跳一拍,有一秒好像心事被人抓住。


    他盯着她眼睛,低头骤吻上她眼睫,温颂下意识闭眼,却也觉得他吻落到她鼻尖,嘴唇,接着是直白侵略性的探吻-


    门外,打扫阿姨本来是想按温颂吩咐一会儿进来打扰她房间的,可没等步入就听到里头动静,她也知道先生今天难得回来了。


    结婚半年以来,这对新婚夫妻同一屋檐下相处时间寥寥无几。


    这还是头一回见这天雷勾地火,好像世界都要骤灭了一般。


    “怎么了?我七叔在忙些什么,就那么没空。”


    别墅一楼,今晚来了不速之客,郁泽也是听说上次老宅发生的一些事才来的。


    他有事找七叔,并且是今晚,现在。


    “我七叔到底在忙些什么呢?就这么没空。”他坐客厅沙发上,打量家里私人秘书:“别是你们敷衍我呢吧。”


    郁承礼的工作秘书赵莆也是个体面人了,戴着眼镜,斯斯文文,面对郁泽的无礼态度也不卑不亢不甚在意:“我们怎么敢呢,先生既然不在,那肯定是忙自己的事情。您放心,等先生有空了,我们自然通知您。”


    一句话给郁泽整笑了。


    “我要见自己小叔叔,还得跟你们这儿通报,你是小看我呢,还是低估我作为一个郁家人和他血浓于水的情分啊。”


    “郁少爷,我们没那个意思。”


    郁泽站起身,也懒懒道:“我不管,我今天就在这儿了。要说的其实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是和颂颂有关的大事。我跟七叔感情好,关系也好,我觉得自己现在也是要成家的时候了,该考虑这些,刚刚我要人发了封消息去爷爷那儿,也得到叔伯的消息说这事要来跟七叔商量。”


    “我想娶温颂,望七叔同意。”


    话音未落,楼梯上传来声音,吸引所有人注意。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脸面这么大,还值得专程来这儿一趟找我。”


    低冽声线,散漫脚步,瞬间收拢了所有人注目。


    大家抬头望去,只见穿着一身浴袍的郁承礼像刚忙完什么事出来,整个人身上都是慵懒调,但也带着男人某种时刻的事后松弛感。


    他右手夹着烟管,左手淡搁在楼梯把手上。


    点点烟灰,随意抬眸,对郁泽都是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性。


    好像完全不在意。


    他到郁泽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淡声说:“你想娶温颂,是吗?”


    第17章


    “颂颂天生丽质, 秀外慧中,又有谁不想娶。”


    郁泽这样说。


    可沙发上的男人对他是一丝怯场也没有,烟管被他夹指节边燃着袅袅细烟, 郁泽就这么看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心头微微忐忑。


    郁泽和温颂那场感情谁人不知。


    从十四岁到二十岁, 几乎有很多年温颂身边人都是他, 小时候做他的小跟班, 长大了他也经常在一些小事上照拂她。


    郁泽在为人处世上是比不过一些人,可对温颂,多少有几分青梅竹马少年情分。


    这场情分, 或许是郁承礼也比拟不得的。


    可是那一刻,他竟然有些从这个男人眼里看出那么一点、嘲讽的神情。


    好像对他这句话的嘲弄, 轻视,不屑一顾。


    这一点变化要郁泽心头微沉, 有些不好预感。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七叔, 抱歉。”


    郁承礼也不急,只掸掸烟灰,抬起手指侧过视线。


    那上边还有温颂的牙印, 小猫刚咬下,一点也不控制力道。


    还没开始多久底下就出了动静,他下来看。


    “你和温颂谈了几年?”


    “没多久, 大家都说我和温颂感情不好, 事实上, 高中毕业我就开始追求她了, 毕业后在一起了那么一段时间,我妈也看中她是我们家儿媳, 七叔,您应该知道。”


    郁承礼只弯唇笑笑,“也是你跟别人关系那么亲近的理由?”


    郁泽心头微突,知道长辈这是在兴师问罪。


    “哪有,我知道我在感情里实在不是个专情的主,传出过很多要颂颂伤心的理由,可是七叔,这绝不是我违背信义的理由啊。现在颂颂在外面过着被人轻视针对的苦日子,我也想她名正言顺嫁进我郁家来,享郁家的福。”


    这句郁承礼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一旁的秘书赵莆先一步笑出了声。


    在这安静严肃堂内,显得突兀无比。


    郁泽眉头几乎立马就皱起了:“你笑什么?你嘲笑我。”


    赵莆收起表情:“我哪敢,小少爷。”


    郁承礼适当抬手示意,郁泽才勉强拢了表情,没有造次。


    男人好似这才正视他:“你几个月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示自己绝不会娶那个孤女进门,你忘了?”


    郁泽心头咯噔一下,不敢接郁承礼直白视线。


    “那都是儿戏话,叔叔。”


    “成年人了,也有儿戏话一说?”


    “总之我现在真的是真诚悔过,回家后我也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知道了我母亲在老宅和您闹的那一出矛盾。我妈她最近有些更年期,说话实在不过脑子,有任何事跟七叔您扯了矛盾,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还是一家人,我们和顾敏芝顾阿姨也永远是。”


    问候了郁承礼,也顺带着问候他远在国外的母亲。


    算是给前两天老宅的荒唐事做个找补。


    但郁泽还是不太敢相信,郁承礼会亲自向着温颂说话,毕竟曾经在老宅,这两人聊天次数寥寥无几。


    温颂怎么会认识他那地位身份绝伦,背景神秘,无人能比的七叔。


    “你的理由我理解,只不过,温颂你可能是娶不了了。”


    郁泽心头一紧:“为什么。”


    他前两天有些不好预感,此刻好像就要灵验了一样。


    而眼前男人姿态松弛着,捏着手里烟管,肩宽腰窄俨然一个慵懒上位者。


    郁泽这才有心注意到自己这位七叔的状态,黑发上染着水珠,薄唇微微泛红,像是刚经历过怎样的一场欲情。


    他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他忽然有种很荒唐且不敢置信的念头。


    温颂,不会就在他的二楼吧。


    “小叔叔,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郁承礼也不急,只道:“郁泽,我们相识多年,你原来是这样称呼我的么。”


    郁泽羞愧。前些年,郁承礼在国外打拼,家里人对他的想法都是经商大触,性情淡薄,应该不会亲家人。郁泽对这位七叔自然也就疏离很多。


    有段时间他们两家人都没怎么联系,他父母说没有联系的必要。


    可是那段时间也是因为,温颂主动提及不要和他扯上牵扯。


    当时,温颂对郁承礼态度很是微妙。


    “七叔。”郁泽说:“不管您原来离家多远,多深入简出,在我们晚辈心里,您永远是我们敬爱的叔叔。”


    郁承礼垂眸,扯唇笑笑。


    “我不算是那么好的人的,郁泽。”


    他手头烟管也算是要燃尽了,细烟也冒得少。


    “比不得家里那些老一辈是看着你们长大,扪心自问,我也不过是比你大了几岁,如果不是家里辈分在那儿,这声叔叔我都担不起。”


    “您这是什么意思?”


    郁承礼抬起眼眸睨他,那视线也陡然盯得郁泽心中骤坠。


    “你和温颂的婚事就此解除,行么?”


    此言一出,郁泽心里是骤然有东西坠了下去,好像多年以来他不在意着的、不屑一顾的,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某日却真要离他远去时,那种感觉又好像是从身体内部里脱离出什么似的。


    他不舍。


    郁泽直直愣了好几秒:“为什么,七叔,我和颂颂青梅竹马。”


    郁承礼:“没有为什么,你做得不够好。”


    郁泽更是不解了,恨不得就此站起。


    他甚至想问,你是不是对颂颂有什么其他想法。


    这话到嘴边绕了一圈愣是说不出,盯着眼前这个比他优秀比他俊,甚至是身份上都能力压他的存在。


    郁泽都说不清他心里的难受是来自于失去童养媳的落差。


    还是,幻想到温颂有可能被他这样的人觊觎的难受。


    那个孤女,要是真跟了他,往后日子该多好过。他一家人该多小丑。


    “不可能的,七叔。”


    “可不可能也不是你说了算。”


    郁承礼淡淡抬手,赵莆早已准备好,从旁拿出一份协议。


    “据悉,这是你们家十年前和温氏莫阳彪签下的协议,其中也有温颂盖章,但按理说,婚事不该由外人来决定。这事儿,老爷子当年也不知道,只以为是温颂自己的想法。”


    郁承礼抬起眼皮:“这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郁泽胸膛起起伏伏的,看着眼前这份协议。


    他哪知道这些,从小到大,他只知道温颂是他们家的童养媳,是他的媳妇儿。


    得到了就有恃无恐,正因为父母的支持,他对温颂的态度就是毫不在意,想着反正总归是他的,再加上温颂性子也在那儿,太乖顺,太温顺。


    他觉得没意思。


    可一个男人家里有那么一个,当然是正宫。


    在他心里,哪怕他在外面玩多花,有多少女朋友,温颂永远是他会娶的妻子,这是毋庸置疑。


    可有天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温颂被迫的。


    她并不想。


    “她当初有什么苦衷?”


    “这你要自己问她了。”


    谈论起这些,郁承礼视线有些许飘神,像是也想到了些什么。


    好似是好久以前,四年以前,那场雨天。


    郁承礼视线第一次落她身上,他们两人相隔那么遥远的鸿沟距离,甚至在此之前,他不近女色。


    “怎么会……温颂一直都不想嫁我。”郁泽得知这些,犹如得知什么晴天霹雳。


    颠覆他十几年观念的事情。


    他只知道温颂嫁给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好福气,没想过,她自己的意愿一直不想,她过得那么辛苦。


    “那如果我现在想弥补呢?”郁泽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我想弥补她,我真的想和她重新开始。不论是感情还是如何,想对她好。”


    郁承礼弯弯唇:“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为什么?”


    “你和谈冰莹在一起时没有考虑过这些?”


    “什么意思。”郁泽也知道谈冰莹那事,这就是他这几天不安的来源。他前女友谈冰莹的时尚资源突然全被人封杀,没有理由,而且他还没有权限触碰这些。


    他起初是不解的,着急得团团转过。


    现在隐约明白过来。


    “你可以看看这纸协议后的名字。”


    郁泽翻过去看,却看见在十年之前他签过的名字后。


    不知何时,多了个新的字迹。


    一手精秀瘦金体,字如其人。


    郁承礼。


    想娶她温颂的人,早已变成了郁承礼。


    郁泽好像真的接了什么晴天霹雳,心头猛震,当即甚至是说不出话。


    可面前人只是掸掸最后那点烟灰,又随手将烟头置于一旁秘书手中的烟灰缸里。


    “事情应该也很明朗了,关于这场婚事,回头我会亲自和老爷子讲。关于郁家还报恩情这事,我们郁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完成不好当年的恩约,那么由我来代劳,这应该算是名正言顺。”


    “叔叔,你……”


    郁泽说不清眼前人的想法,不敢信他是有这样的贪欲。


    “叔叔,您也是郁家人,您是我叔叔。”


    郁承礼慢慢站起身,也不急,只是走到他身旁,轻轻碰了碰他肩。似安抚,却又似衅意。


    男人间,很轻微的那种。


    “阿泽,别太伤心。”他说:“你会找到更好的。”


    郁泽手都开始有些发抖:“我只喜欢颂颂……”


    郁承礼却像没听到:“我会代劳替你娶她,郁温两家的亲事还算是没有毁约,能有善终。这总算是给老爷子的一个好交代了?”


    郁泽:“你果真是这样狼子野心的一个人。”


    郁承礼却也不急,拂了拂他肩头。


    那一刻,不知是故意还是恍然,郁泽隐约闻到他袖口的女人香。


    是温颂身上的,就是她身上的。


    他心脏都开始发抖。


    “不算是狼子野心,只是我一直想做的。”郁承礼神情那样悲悯,可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你都得到了她四年,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郁泽灼烫的思维算是直直坠落了下去。


    而眼前男人迈步上楼,再没给他一个视线,旁边秘书过来请他,郁泽都没回过神来-


    十分钟后,很快得知楼下消息的温颂躺在卧室太妃椅里算是愣了下神。


    她刚泡过澡,又被郁承礼那样吻了一阵,身子正是倦乏得紧,可谁成想那男人只是勾一会儿自己,马上又拿起衣服走了。


    “下床就不认人的渣男。”温颂趴椅子里就是这样轻声吐槽。


    专程叫来的阿姨正给她肩背按揉着,纾解筋骨,也是说:“先生应该不算是那样性情的人。”


    温颂想了想,郁承礼确实是不渣,甚至平常时候看,他这人还有点苏。


    有时候说的话总叫人觉得。


    语出惊人。


    可这也不能违过他在自己面前那狗样子。


    她没有管这个渣男的具体事项,趴太妃椅上就昏昏欲睡过去。


    但没睡多久,却感觉自己肩头一片沁凉。


    她被冰醒了。


    温颂睁眼抬眸望去,却发觉男人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后,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她圆润肩头玩着,那沁凉的感觉就是来自她指腹。


    温颂打了个激灵,但更多的是被他吓到,拉着被子连连坐起:“你干什么?”


    郁承礼却只是垂着眸,淡道:“说谁是渣男?”


    原来他听到了。


    温颂说:“随口说的,怎么你还偷听人说话的习惯。”


    郁承礼弯弯唇,只是坐到一边。


    温颂那会儿从浴室里出来就只穿了一件睡裙,还是透如薄纱的那种。


    她怎么好在这个男人面前那样放肆。


    她找了个姿势坐好,也问:“你刚刚在底下,和郁泽说了些什么?”


    “好奇?”


    郁承礼侧目看向她,可能是那双眼太夺人心魄,温颂心头登时跳跳。


    “嗯,他是你侄儿,我当然好奇。”


    “那凑我近点。”


    温颂很少见这男人提这样的要求,心生疑虑,但还是好奇,忍不住往他那儿靠了一点点。


    只一点,嗅到他身上的雪松香。


    她有些心猿意马。


    可没等有所动作,后背突然被人捞过去,大掌直接拢住了她的全部。


    “唔。”温颂只得闷哼一声,就被他俘获住了唇。


    她手撑着他胸膛,想要推开,却只被愈扣愈紧。


    他的唇齿是侵略的,大肆攻占的,犹如他这个人。


    温颂很快被侵至太妃椅上。


    “这是刚刚被打断,没要完的。”


    思绪迷乱间,她只闻这男人磁性低冽的声音,还要有所反应,可所有思绪都被笼络至极。


    她知道这男人,男女房事上要得向来强势。


    刚才回来在浴室里跟她说的那话,自然不是玩笑。


    这场夜,还长。


    第18章


    温颂向来知道这男人的狗脾性。


    说要那是肯定要, 就如同他们之前的那次,她被拍到出现在他车上,郁承礼被爆隐婚, 她也被他掐着脖子在车上吻。


    只是这夜到底折腾了点,温颂又很久没有过, 身子酸痛无比后面就着昏睡过去。


    隐隐约约间她也做了一个梦。


    梦到很多年以前在郁宅。


    她还跟着老爷子过活的时候, 她第一次见到郁承礼, 旁人招呼她过去。


    那时候的郁承礼又多冷淡多寡情的一个人。


    年轻,气盛,他正是风华时期的人物。


    而温颂, 当时不过是个小不点,小萝卜头, 甚至瘦弱蜡黄得毫不起眼,在偌大一个郁宅, 作为外来人,实在不怎么讨喜。


    “这是我们家的小丫头, 往后就跟着我们郁泽了。老七,你瞅瞅,这丫头怎么样?”


    郝凤笑着搁温颂的背, 要她上前去认郁家的人。


    温颂怯生生的,也是一眼看到人群里的那位。


    不是别的,主要是他太漂亮, 太帅了。


    而且年轻, 一点也不符旁人称呼他的那个叔字。


    如果不是这个辈分, 温颂自认为她喊他哥哥都是差不多的。


    她没吭声, 只睁着圆眼望着他。


    郁承礼指节边也是掐着根烟,避讳是小孩, 在她过来时不动声色往旁让了让。


    “还成。”他只有这一句。


    郝凤也是笑:“大师给他俩算了八字,很合,往后颂颂来我们家肯定可以旺郁泽。这以后啊,就希望他们俩可以像家人一样,齐心协力,携手共进。对了,你说婚期定在哪天比较好?我比较希望郁泽大学毕业后再结婚,希望这臭小子别就知道玩,对颂颂不好。”


    大人讨论这件事时温颂就站在一旁。


    郁承礼淡淡看着她。她有注意过他当时的那种眼神,不太在意,也不大搭理。


    他好像对她这样的小孩儿没什么兴趣。


    就如他跟人所说一样。


    在旁人那儿,他磕磕烟灰,道:“老爷子什么时候也有收养小孩的习惯了?”


    小孩,是,在他眼里她永远是这样。


    时至后来的很多年,温颂都没再见到他,没什么机会。


    温颂一直以为他对自己印象会不怎么好的。


    直到后来十八岁再见到他,那时候很多情况又变了,她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而他,郁家七爷,在千禧年初春之时回国一趟参加家宴,她又见到了他,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衣坐老爷子的那把椅子上,于郁家四合院里接受旁人的问候。


    他姿态懒调着,甚至是一句也没怎么理,那把蒲扇搁在一边,同他身下那把椅子一样前后摇晃,悠悠闲闲。


    她和郁泽的关系也是在那时出现一些转变的。


    成年之后总和小孩时期不同,小孩时的郁泽性格恶劣放荡,可成年后,多少收敛。


    他有些注意到了温颂的变化,察觉到她是个美人儿,开始换了态度追求她。


    初春时期的那场家宴,正是他追她最热烈的时候。


    他说:“颂颂,等以后你嫁给我了,哥肯定对你好,哥掏心掏肺地对你。”


    他说这句话时,温颂只看向一旁的郁承礼。


    男人也听到了这句,但没什么特别反应,只靠那儿,弯着唇同人寒暄,看也没看她。


    可之后的暗处,在交错之际,他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你真要嫁给那个浪荡子?”


    他们不熟,可他突然给她来这样一句,温颂惊诧,以为他记得自己。


    当即短暂停顿之后,又看郁承礼淡笑着去和人点头,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需要去应。


    温颂回过头,有些怅然若失,也意识到刚才或许真的是他在和自己讲话。


    温颂的十八岁和郁承礼的时代没有接触。


    是之后,之后的某个时节,她去主动找过他。


    这也是后来郁承礼夜袭温公馆后找到她说那句话的缘由。


    他当时和她说。


    “你想不想拿回家族产业,带着那些东西,杀回去。”


    那是他和她说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


    温颂问:“给我那么多好处,那么多条件让步,只是为了和我结婚,你不亏吗?”


    郁承礼面色也没变:“没有什么亏不亏。只有我想不想做。”


    面前那壶茶水被他倒至杯中。


    “我可以不计较你曾经对我做过的任何事情,骗我也好,玩我也好,我不在意。只要你答应。”


    温颂心头震动。


    她终于想到自己19岁在京中的那场秋后大雨,雨水倾盆,温颂时隔多年第一次回温氏,却也得知一些事情,她在雨里痛哭,第一次那么想回到母亲身边,想回温家。


    她第一次不想回郁家,不想做温室里虚假的公主,那本就不属于她的家。


    她去到孙家,她母亲昔日的娘家。


    可那里早就易了主,没有人给她开门。


    “我妈妈是被人害的,她没有道德问题。你们凭什么把过往的过错加在我身上,我又做错了什么,我凭什么就这样被你们给卖掉。”


    温颂哭得那样失力,大雨那样大,好像要覆盖了她。


    她在想为什么她没有亲人,为什么她从小要失去那些,为什么她要被人一纸婚约签给他人,做了别人的童养媳。


    偌大的郁家她遇不到一个真正在意她的人。


    也是那时在路边,她遇到了一辆疾驰而去的立标奔驰。


    那车在经过她时悄声停留。


    车内人也看到了她,司机糜叔看向后视镜,问后座的人:“那好像是温颂。”


    温颂。郁承礼对这个名字还没有特别印象,要花好几秒去想,接着侧目往外看,道路旁站着一个被雨淋成了落汤鸡的人,软弱无助,那样我见犹怜。


    他记了起来,是那个女孩,温家的。


    他翻阅文件,只道:“开车吧。”


    不远处路边,温颂只颤颤巍巍掏出手机,给郁泽拨了通电话。


    她问郁泽:“阿泽哥哥,我知道我妈妈的死不是意外,我家里的产业,爷爷本来也是要留给我的,都是被人抢走的,你知道吗?你可不可以……”


    那句可不可以帮帮我还没说完,被那边醉意熏天的声音不耐烦打断。


    “你烦不烦?我打牌呢,走远点。”


    手机听筒传来嘟嘟声。


    她知道,她没有人帮的。


    温颂不信任别人,除了温氏从小会照看她的罗姨,她没有人吐露心扉。


    罗姨是曾经跟着她爷爷打拼起来的团队人员之一,也是这些年来唯一牵挂着她,偶尔会来探望她的人。


    她让温颂好好学习,顾好大学生活,之后再考虑其他的。


    她只问罗姨:“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帮助自己,除了读书。”


    罗姨说:“孩子,这个年代,早已经不是读书就可以胜利了。你的十年寒窗,比不过别人的三代从商。”


    商人。


    温颂想到了一些人,也看到了大荧幕上财经频道的人物。


    深色西装,削瘦面庞。


    那是郁承礼。


    她在郁家的叔叔,郁承礼,即使她从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


    身处商圈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点石成金,他所在的世界就是最辉煌的地带。


    年少青涩的女孩第一次经过关系,自己通过门路找到了他。


    郁承礼在京中的私人别墅,是某个巷弄的小院,里面梧桐林立,很是氛围。


    朴实无华的大门,门口竖立着俩石狮子,一切都像被这老巷的风尘给埋没,看去不像是某个地位奢靡的大佬,反而像不谙世事的低调人物。


    但进门后,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生活态度。


    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院子,装饰有格调的内院。


    院内有座位和栏杆,石桌石凳,草坪花圃,放置于桌上的都是华贵物品,百寿纹瓶、白玉金樽……


    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人。


    见到他的时候他甚至穿着一件普通衬衣,坐在自家堂前看书集。


    那穿衣显瘦的纤薄身体,像衣服架子一样,单是坐那儿也有自己气质。


    她刚高中毕业,还没有任何资本,局促不安,没有任何商谈能力。


    但她还是想试试。


    她找到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温颂?”他看了她的资料。


    这么多年,第一次正视她。


    “嗯,我是。”


    温颂说:“七叔。”


    他说:“别叫我七叔。”


    她微微讶异,以为他是看不上。


    谁知他说:“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喊哥哥都差不多了,更别说喊叔。”


    原来也是个在意自己年纪的人。


    温颂主动表示了来意。


    她想要资助,包括很多帮助。她讲述了自己在郝凤家里的一些困境,和郁泽关系上的现状。


    她表示了自己想脱离现状,甚至是,想离开郁家。


    郁承礼有些意外,但那双眼眸里没透露出特别的惊诧。


    就好像他那样的人天生不会对什么表示意外。


    “你想要钱?想要资助?”郁承礼问:“可你不是已经有他们资助了么。老爷子的,我哥哥的,而且,你成年了。”


    按理说,成年人就没有义务要求资助。


    她有自己的实力得到一切。


    温颂心头紧了紧,搁在腿上的手也紧张了些。


    她看着眼前男人,只说:“我想要一些投资,确切来说,是可以让您也能获得一些利益的。”


    郁承礼眼眸里才有一些讶异。


    像是听到某些他自己都没想过的话。


    “我也能得到利益?”他意外于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儿,敢跟他说这种筹码。


    温颂嗯一声,那视线里也有些郁承礼看不懂的坚定。


    一些笃定。


    他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好像有些名为坚韧的特质。


    那样青涩,却有着打不破的韧劲。


    “我成年了,我希望你可以投资我,我是温氏的接班人,以后可以拿到我爷爷的产业,把企业再做起来。先生您要是可以,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我想要得到很多东西,曾经属于我的资本,我温家的一切。”


    “您是商人,我知道。”她语气那样笃定,那样不知退路。


    “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他问。


    “如果我做到了,利益可以分您两个点。”


    两个点。


    郁承礼听笑了。


    一个大学还没有上的女孩子,来找他谈生意,还表示可以给他分红。


    他习惯性想要拿一支烟抽,末了记起来,眼前这个女孩还不算个成年人,他不可以在她面前抽烟。


    起码在他眼里不算。


    即使她当时已经十八。


    他手指拢了拢,那支烟又收了起来。


    “听着。”他说:“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不管你是上学还是怎样,我可以给你这些基础。但不用找我谈这些。”


    他看着她的眼睛,他眼眶那样深邃漂亮。


    “你对这个世界还太一无所知,不管是你的年龄,还是你的认知。你还有很多要经历的,才可以坐在这里,和我谈判。”


    她心头突突地跳了两下。


    “您嫌弃我吗。”


    “我没有嫌弃你。”


    郁承礼只是看着她:“我希望你能尊重你自己,也看重自己。”


    那句话,从温颂的十九岁开始,记到现在。


    她有时候也会想到后来和他这样的人调情,和他接吻,真正触碰他的感觉。


    好像还算是很美好。


    寒风有些微凉,温颂慢慢睁开眼,有点被冷醒。


    醒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睡过去了好几小时,此时已经是凌晨快五点,她试着翻了翻身,身上带着那些痕迹和他的气息有些乏力,累透了,胳膊也泛着一些困劲。


    她打开手机,上面也多了一些未接来电和消息。


    可室内窗户没有开,外面也没有冷风,暖气静静吹拂着,壁龛内有类似安眠的灯光闪动。


    她有些恍惚,看着天花板,想到自己十九岁时遇到的那个郁承礼。


    他们的一开始,那些交集。


    “醒了?”沙发内的男人出声,声音打断了她思绪。


    他翻了页手里的报纸,也抬了抬交叠的长腿。他穿着家居服,深黑色在他身上显得很好看,指节捏报纸的动作赏心悦目,他问着。


    温颂这才回神,意识到郁承礼一直待在自己旁边。


    她几乎是霎时收神,有点像怕内心深处东西被发现,所以下意识地防备起来。


    “你怎么在这?”


    “我们的婚房,为什么不能在这。”


    郁承礼把手里报纸翻了一页,也换了个姿势,抬起眼皮:“我们刚刚做了什么你忘了?”


    温颂记了起来,同时胸腔心脏在跳。


    是。可温颂不敢说自己此刻的心情,更不敢说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


    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过去,他们也很久没有像这样相处过了。


    那些可以被称为美好的过去,并没有好结果。


    最先丢出承诺的人,她。最后却先抛却了那个给出承诺的人。


    同处一室,温和无声。


    她撑起胳膊起来。


    “我有点渴,先下去喝水。”


    她披起外套起身,想要先去浴室上个洗手间,经过他时手腕却被男人握住。


    清浅的力道,可确实是握住她的。


    郁承礼问:“刚刚梦到了什么。”


    温颂微怔,也不敢说。


    “有吗?”


    她都不确定自己说梦话了。


    那场梦还有点长。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让他听见。


    郁承礼敛眸,丈量着手中腕骨的尺寸,只淡淡道:“你还喊我名字了。”


    温颂诧异,心头咯噔一下。


    “你听错了吧,我怎么可能。”


    他又道:“刚刚郁泽来我这儿了。”


    “嗯,我知道。”温颂问:“他说了什么?”


    郁承礼抬眸睨向她:“你觉得会说什么?”


    温颂只表示:“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怎样才不是呢。”


    他说:“当时背信弃义的可不是我,颂颂,要我投资你,说最后会分给我回报的,也不是我。”


    温颂心尖刹的拎起。


    像有什么东西短暂过了一下。


    她只是问:“刚刚在楼下,你和郁泽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希望是真的吗。”


    她说:“你跟郁家的人说,你想要娶我。”


    当初他夜袭温公馆时,不请自来,坐她面前说要娶她的时候还约定的是,两人这场婚姻不会被人知道。


    郁承礼收回手,手肘撑起,指节轻轻点了点眉弓,像也在想这个问题。


    “不可以么?”


    他声线问得慵懒,要人捉摸不透。


    他看着她眼睛,“半年前我找你的时候,和你表达的也一直是这样。”


    她却忽然想起之前他慢条斯理在轿车上和她说的那话。


    他调侃她说四年前她给他递的那张房卡。


    是,事业上,他确实是她伯乐。


    她主动找到他,对于他来说,又和那些女人递房卡的动作有什么一二呢。


    那是郁承礼故意说来点她的。


    可是,她确实又是先背信弃义的那个。


    起码,感情上她确实没有做得很好,得了好处抛弃过他。


    就像以前青涩时大胆地去他面前语出惊人承诺给他的那样,会分给他的那两个点,她从没有真的兑现。


    温颂心头忽然有些慨然,忽然很想要和他说说自己心底话。


    压在心里那些年的心底话。


    “其实,我……”


    “好了,不用说这些了。”郁承礼把手肘放下,手里报纸也是。


    温颂止语。


    “结婚证当初我们是去领了,但婚礼还没有办,一些结婚方面事宜也是。老爷子那边要吃一场订婚宴,这周末,我会召回叔伯他们开诚布公说这件事,我们一家子好好吃个饭。”


    “你跟郁泽当初婚约上定的婚期是这几天,我也是想这两天。”


    温颂有些讶异,但也开始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不对劲了。


    刚开始明明说的是各取所需,协议婚姻。


    “郁承礼,我……”


    她想说要是公开、面世,那么对于他来说,他这个人对外光风霁月的形象,他的利益,他这个人的很多风评……


    “怎么了。对于嫁给我这件事,你还有什么意见?”他侧目,像是在问。


    看他那好像毫不介意的眼神。


    温颂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就好像,他们结婚是理所当然。


    她提醒:“那边都是郁家长辈,和您同辈的。”


    “嗯,怎么。”


    “我和您差了一整个辈,要喊您一声叔叔。”


    “是。”郁承礼也说,“这和我们曾经也没有什么差别。”


    “公开和我结婚,对您会有影响。”


    “不管是你18岁时找我喊我的那句七叔一样,还是现在。”


    他回:“在你身上和你有关的所有决定,我从没有动摇过。”


    第19章


    郁承礼的那番话, 温颂后来回去也想了很久。


    “你觉得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工厂内,她看着面前的机器,心神不宁, 也和黎荣谈及起这事。


    “小叔叔说要你?”黎荣惊讶着,又意识到自己这样描述或许不对, 她改了话语:“不, 我是说, 他要公开?”


    温颂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前是近年温氏织造在市场上的表现和成绩。


    一堆数据要是平时她看得下,可今天, 实在不怎么有心情。


    温氏织造,和现在的温氏可不是一家公司。


    织造是她为了和原温氏区分做的品牌名设计。


    而原温氏那是市场巨龙头, 在此之前,她才回原温氏拿到一些属于自己的市场份额。


    还谈妥了合同, 只不过,那有趁郁承礼东风的嫌疑。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温颂还在忧愁。


    黎荣却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盲点, 她拉了拉温颂的衣领,说:“哇,吻痕!这不会是小叔叔给你留的吧?!”


    她动作突然, 惊得温颂立马往旁躲闪,避过了动作。


    “怎么?”


    前几天那晚确实有些过火,她都没想到, 已经极力遮挡。甚至连粉底液也用了上, 只不过温颂皮肤又白, 这会儿天气炎热, 衣服领子也越穿越低。


    黎荣啧啧作声:“真看不出来,七叔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 私底下……竟然这么霸道。”


    温颂想到这些面上也有些赧色。


    她又怎么敢去回忆那些细节,她和郁承礼之间的氛围,只能说夜里和白天,简直都不是一个人。


    “说到这,你是不知道郁敏博跟郝凤得知这消息时的脸色!知道郁承礼要替郁泽娶你,那脸色叫一个精彩啊,起码我活这么大还没见他俩这样吃瘪过。”


    本来就话多的小表妹,这会儿直接变成了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你更没看郁泽,那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他什么时候失恋也没这样吧?他原来有那么喜欢你吗,没有吧,那两天简直绝了。”


    “他怎么了?”


    温颂说:“郁泽从来都不喜欢我,我也没见过他喜欢谁。”


    郁泽表面说得再好,可在温颂的记忆里,他没在意过自己。


    哪怕两年前她承认了这门婚事,短暂跟他在一起过,她也没觉得郁泽喜欢她。


    “当然是后悔咯,小少爷之前花天酒地的,这两天都没去酒吧。说不定他就是爱而不知,他喜欢那些女明星时我也没见他多对人要死要活。可郁承礼这话一出,在老宅,他竟然还寻死觅活了。”


    黎荣:“拿着刀要往手腕上割,非说要寻短见呢。”


    这话叫温颂意外了一下。


    “他真这样?”


    黎荣撇嘴:“从小金枝玉叶的少爷,哪舍得。刀片都没敢往下滑,闹了一下,转头出去老爷子的院子吃糕点了。”


    话只说到这,温颂听到这句糕点,也瞧见旁边那盒板栗饼。


    拿起一块递给了黎荣-


    夏季闷热,又是连绵不绝的细雨。


    雨后天晴,刚回一点暖时一辆黑色轿车也驶至郁家老宅门口停下。


    郁承礼回老宅时,周围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等着,老爷子今天从南山寺庙回访,这家里的晚辈都大气不敢出,就等着他老人家的吩咐。


    除了这事,也为着郁家最近生的一些事端。


    人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老爷子人呢。”郁承礼步入时,侧目问一旁秘书。


    糜叔抬手往前示意:“早同老三家那边在客厅等您半天了。”


    郁承礼大致了然,抬首步入。


    客厅内,三堂会审的氛围,为家里近段时间的婚事,也为外部商务上的要事。


    老爷子早已等候许久,待人进来后,瞧着他,重重杵了杵拐杖。


    “你还知道回来?我一早要人去接,请了半天也请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忘了我老头子!”郁老爷子早年当过兵,老了身子骨也硬朗。除了前些年大病一场,就此迁移去南山寺庙常年静养,此外没大事都不回老宅,一些事宜也转给儿女们代劳。


    只是难得一见,老爷子风骨不减当年。


    郁承礼面色不变,只道:“不知道老爷子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前段时间,娱乐圈下场那事,是你做的?”


    老爷子:“你知道我郁家除了商业,其他娱乐业相关事情从不插手。你这样下场,知不知道直接是以我郁家名面,以郁家身份,知道能掀起多大风声吗?”


    郁敏博和郝凤也规规矩矩站一旁,打量着老爷子脸色,一边静心等候听着。


    “不知道。”郁承礼对这事也倒是坦然,“我只知道,我该做的事不会停止,怎么了?”


    他也道:“有位嫂嫂家里的女儿要进军影视圈,资源冲突,顺便解决了下。”


    “顺便解决?你知道你这一顺便,你这一露面,在圈内能引起多大话题争议吗?!”


    又是重重一声杵拐杖,老爷子火冒三丈。


    郁敏博和郝凤交换视线,听着这风声,也心照不宣上前去劝。


    “爸,您别动气,消消火,医生才说过您不能动怒,这跟老七在这里闹什么,一家子,有话好好说。”


    郁敏博帮老爷子捶着肩膀,看看郁承礼,生怕这事情不够闹大的,“不过这承礼,最近也和我们家颂颂走好近呢。不知道的不以为是七叔,还以为是老公呢。”


    这话要老爷子好一阵咳,他也拍拍老爷子背,说:“爸,说了您慢点。”


    老爷子平缓了下呼吸,也说:“你在外边的绯闻,没有闹够?跟那个叫邰含烟的,知道人家怎么蹭这场热度吗。”


    这话才叫郁承礼有些注意,抬起眼帘。


    “你出手,人家说你是为了她!这要是颂颂知道,她心里能不难过,能不有意见?”


    郁承礼想了想,只道:“听过这名字,但不熟。她怎么蹭了?”


    老爷子拍了拍沙发把手,“你跟人家要是没有关系,起码搞搞清楚不是,弄出这些误会摆那儿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天圈子里一些针对温氏的新闻,到底是谁做的。”


    旁边两人有些跌掉大牙。


    “爸,这事儿……”郁敏博要开口。


    不是责备郁承礼的吗?怎么话锋转这上边了。


    老爷子摆手,继续道:“你说想要娶颂颂,这事是真的吗。”


    郁敏博一家更是着急了起来。


    郁承礼也算是听懂,只抚茶杯,说:“我做事从不开玩笑。”


    “你有这个气魄就好,我还就怕颂颂以后嫁我郁家来,受什么委屈。”


    “爸……”那边两人更不服了,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这些快,老爷子难道不是阻拦的吗,怎么看样子还要同意了不成?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看过去,也说:“你,不孝子,给我跪下。”


    声压威严,要郁敏博心中一震。


    他看看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知如何是好。


    “爸。您这是怎么了,我又怎么了?好好的凭什么责罚我。”


    “为什么责罚你,你不明白吗?你曾经嫌弃颂颂,想为郁泽拢一门好婚事,转头让颂颂一个人回去住,这事是真的吗?”


    老爷子:“我那两年是去寺庙静心休养,不是死了!”


    “爸,我没有,我们这些年对颂颂,那态度是苍天可鉴。”


    “你给我好好承认,别以为我这些话只是问题。要是事实不是这样,什么后果你清楚。”


    郁敏博只得低头:“在对颂颂这件事上,我们阿泽确实有亏欠……”


    “当年让你们照顾好温颂,不是让你们这样照顾的。我是信任你们,看重阿泽这个孙儿,才找法师,请人看八字,好好定下这门娃娃亲,怎么,我老人家病了,你们真以为家中无人,等着瓜分财产,各自四散了?!”


    几人都低下头,有些羞愧。


    老爷子咳了两下,又看郁承礼,说:“承礼,你跟我进来书房,我有话讲。”


    短时间,室内风向骤变。


    没人再敢发言。


    老爷子进去时,郁承礼也跟着起身。


    经过他们夫妇时,做哥哥的——郁敏博抬头跟他对视了一眼。


    郁承礼视线淡淡。


    没有言语的眼神里,却好像写着非常不明显的一抹情绪。


    这在他那个弟弟面前从不有过。


    就如同他平时多淡薄多风轻云淡,实际上背后的一些权力能力,有多大。


    擦肩而过,郁敏博却感觉自己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好大的威压,莫名背后冷汗直冒。


    “我知道你跟温颂关系匪浅,也不是这两年,说吧,跟我老头子你最好是如实回答,我才可能考虑考虑你跟颂颂的可能。”


    进了书房,没有他人,老爷子声线也算是和缓下来。


    “这事目前就我们郁家自己知道,风声没透给外面任何人知道,你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


    郁承礼也没有再玩茶杯,进了老爷子的这文房四宝书房。


    奇珍异宝无数,可最难得的还是父子间这种氛围。


    他态度当然要认真。


    即使老爷子一直知道眼前人不是自己亲生的,是自己弟弟的儿子。


    当年幺弟早逝,只留了这么个遗腹子。


    郁承礼又从小跟着母亲国外长大,浸受的文化就不同,他的为人处世和性格上,就和他家里那些人很不同。


    所以,老爷子一直很看重他,也愿意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给他能有的一切。


    只是,这场婚约有关郁温两家的往事。


    同意让温颂嫁给郁泽,那是出于辈分考虑,郁泽能力上有上限,这辈子也就到那儿了,温颂跟着他,要是他为人可靠,是个好选择。


    起码一辈子可以这样安安心心过去。


    可没想到,他这孙儿这样不成器,不是个东西。


    老爷子牵挂昔日和旧友的约定,也在意这门婚事,毕竟是媒妁之言,老一辈定下了的,郁家不妥善办好,对温颂也不好。


    起码,她身上的那些黑评也抹去不了。


    郁承礼只说:“我想娶温颂过门,父亲。”


    这句父亲一定程度震动了老爷子的心。


    这么多年,郁承礼向来自恃外人,也不喊他一声爸。


    可是今天为了温颂,他愿意开这句口。


    老爷子都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郁承礼只道:“和温颂认识,不是这两年的事。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只是片面的男女关系,我跟她之间有一些过往,也有一些恩怨,这些恩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但也不是一日一夜就可以忘掉。”


    “我确实很想娶她,给她名分,这是我曾经就想做的事情。”


    老爷子震惊,一没想到他会把这话说得这样坦荡。


    二没想到,他真敢对自己家里的那个养女有所企图!


    “你——”老爷子的拐杖都举了起来,可郁承礼没动没避,只那么站着,老爷子不舍,要打的动作又慢慢放下。


    “……你知道我向来看重你,也疼爱你,对颂颂我也一贯如此,可扪心自问,她是我们家的养女。”


    “什么时候的事?”他只问。


    “也没多久吧。”郁承礼:“半年前郁泽劈腿,上了新闻,温颂因为想要创业,欠款六百万。”


    “所以你回来,娶了她,也帮她复兴企业。”


    “倒也不算。”


    郁承礼抬手碰了碰桌上的锦红玛瑙,那成色沉稳大气,在他手中转了一下。


    “成本也不是很多,起码,比不上我别的。”


    老爷子有些气恼,他当然知道他有资本,可自己就是气,儿子干了这么大的事不跟他老子说。


    即使他不是亲生的老子,那也得有知情权!


    “你,晚上把颂颂叫回老宅一趟,我也问问她。”


    老爷子气鼓鼓道:“你想娶,我还不能轻易同意呢。”


    他当年亲自接回郁宅的人,当然要自己问问,她到底同不同意。


    “不用问了。”郁承礼却只是说。


    “这事,我基本上是来知会你们,温颂的想法,和我一致。”


    那颗锦红玛瑙被他拿到手里,像最珍视的珠宝。


    精心对待,金屋藏娇,没有半点随意。


    第20章


    那两天, 温颂去见了蓟家的人。


    她还记得之前和郁承礼说过的话。他要她谈妥蓟玉书那边的事,就不可能是说说而已。


    蓟家在商业方面做得很好,尤其娱乐业。


    近几年蓟玉书有进军了解高定设计方面, 他原本这方面就有造诣,接手一些市场后, 负责娱乐圈的一些活动服装打点。说白了, 要进娱乐圈做数据, 得走蓟家这边的路子,要走娱乐明星那边高定,也得走蓟玉书这边的眼光。


    只要是经他手推过去的设计师, 基本上没有明星不用的。


    而设计的衣服要是能在女明星身上大放异彩,资本也会注意到。


    温颂想了想, 走量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温氏现有走的是薄利多销,大众水准, 她想拔高标准,客户群体定在和原温氏截然不同的一批人。


    原温氏那些人, 接触不到这个行业。


    就是温颂曾经接手过的明星圈,她曾经大学设计也是跟着明星设计师团队做过国际女性的服装设计的。


    影视红毯上就有几次出彩装扮,都是她设计的。


    只不过, 那种活动都没有冠温颂的名。


    “其实我觉得老板娘你这么厉害,自己单开团队出去签约做女明星的背后高定缪斯都可以。没必要干这苦差事。”


    楼笑也说:“比起大众市场,我也更看好高质量明星市场。”


    温颂在做刺绣, 这算是她比较拿手的一项。


    曾经她绣过整整300天的国风牡丹, 整幅牡丹是以蚕丝为织, 半丝-2丝绣制。蚕丝细, 牡丹图栩栩如生,渐变流光溢彩, 卖出百万高价。


    “但明星市场供过于求,要求又高,也不是时刻有机遇,那未免太不盈利。”


    温颂说:“我们要是都走这个路线,往后岂不亏死。大众市场虽低价,但就是这类主市场才赚钱。你可别看不上。”


    只不过蓟玉书那边要看上她的东西,可不是轻而易举。


    郁承礼给她介绍这个人脉,是有他的理由。


    那副蚕丝牡丹图制成时,温颂叫人打包好送去了蓟玉书的住宅,没多时,她收到邀约。


    蓟玉书邀请她喝茶坐谈,聊聊推她的温氏品牌高定进高奢圈的想法。


    “你和郁承礼认识?”


    茶室余烟袅袅,那是位于京中百雀堂的休息室,后面是今年比较小众的一场国风走秀演出。


    小池流水竹墨,一切都很上档次。


    蓟玉书只是把温颂单约出来,给她倒茶,说了这样一句话。


    “郁承礼是我七叔。也算是我的资助人。”


    “他资助过你?”蓟玉书抬眼看向她,似打量,“没看出来,没见郁承礼给谁开过这样的后门,你确定么。你们关系很好?”


    温颂被他这样的眼神一打量,微微掉底。


    好吗,关系确实是一点不好。


    “还成。”


    她甚至没敢说,除了结婚的这场关系暂时把他们又重新捆绑在一起。


    他们一度还闹到四年都没有联系。


    若不是她出那场事,恐怕,两人到现在还老死不相往来。


    她以为他该是厌极,恨透了她才是。


    “我和七叔,感情向来是很好。”


    蓟玉书却像是能看出点什么,只笑笑。


    “郁承礼不算个待人苛刻的人,跟你合作,总归有他自己的道理。”


    蓟玉书给她添茶,也说:“牡丹图我看了,艳而不俗,流光溢彩有特点,还行。只不过。”


    一句只不过,叫温颂抬首。


    “怎么?”


    “太夺目了点。”


    蓟玉书说这话也同时看她,像意有所指,


    “有时候,人该适当遮挡羽翼,知道有实力,但越是耀眼,越低调,才能长久。”


    温颂:“蓟先生说得是。”


    “你和冰莹关系很不好?”


    蓟玉书:“前两年她托关系来我这儿进修,我倒是指点她一些。没想过她跟你关系这么不好。”


    “也没有。”温颂如实道,“没什么利益冲突。”


    “那是情感冲突?”


    “更不算。”


    温颂说:“她前任男友,确实和我有过一些关系。”


    蓟玉书笑笑。


    “我信任你的工作能力,我也有可以内推的渠道,纵横娱创知道吧,它旗下的设计师团队,几乎承包了大半个娱圈的妆造设计。”


    蓟玉书说着,又像想到什么:“对了,你是想要这短期盈利,还是。”


    温颂道:“我想有个渠道,进入资本市场。”


    她这么说,蓟玉书看她的眼神略微不一样了些。


    “当然,我们七叔也是这样想的。”温颂:“我和他同心,算是一道的。我盈利,也是七叔盈利。”


    “没想到你能有这眼光。”


    蓟玉书点点头:“我会想想办法。”


    “不看郁承礼脸面,也为你这句话。”-


    温颂出去时,外面正下小雨,她今天为了见人,穿的是刺绣新中式长裙,裙摆略过脚背,路面湿漉,很容易沾了泥水。


    只是没想到,会碰到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面色焦灼,微微无神,像一夜没睡,又像一下老了好几岁。


    总之没有平日的风华。


    温颂看见郁泽的时候也有些讶异。


    还没等避过,先被他看见自己。


    “颂颂。”


    郁泽焦急地走过来:“你没事吧,上次家里的事,没受什么意外?”


    他下意识想要碰她胳膊,被温颂直接避开。


    她很不明显地微拧了下眉。


    上次见面都还是那个态度,这一下吃了什么瘪,来这儿装蒜。


    “郁少爷在这,我能有什么事。这儿都是人,后面还有一场活动,你在这跟我拉拉扯扯的,会给我困扰。”


    “不,你听我妈说了没?她说,她要好好和你道歉的,为我们家之前的一些事,她还说提出想继续婚约,被驳回了,你拒绝了?你是这样说的?”


    温颂抬眸,看向他:“半年前,不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吗。”


    “确切来说,你不是想和我分手,你是从没有看上过我,四年前你跟我在一起不过是权宜之计,两年前提分手要我离开郁家,是怕耽误你攀高枝。”


    “半年前爆出那些事宜,是你破罐子破摔,你就是个滥情的人。”


    温颂:“我恶心你。”


    郁泽微怔。


    不是没想过温颂会对她有这种评价。


    而是没想过印象里乖顺柔弱的女孩,会变成眼前这个独揽大权,看似柔软,实则内部坚韧。


    有还击能力的她。


    让人不免想,以前对她的印象是不是想错了?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你。”


    郁泽看她的眼神忽然也带上一丝考究,“你一直以来在我面前的,在我爸妈面前的,都是装的是不是,你都有自己想法,你骗人的?”


    温颂自嘲地笑下。


    “郁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的。不要拿你浅薄的认知来想我。”


    她要过去,胳膊却被他抓住。


    “谈冰莹的事,是你让七叔做的,是吗?圈内能一下斩杀那么多资源的,有这个实力的资本,只有我郁家了。”


    “郁家除了郁承礼,没人有那个能力。”


    “你爱这么想那就这么想。”


    温颂:“跟我无关。”


    郁泽更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她。


    “你身上这种轻熟感,也是因为七叔吗?你成小叔叔的人了?你是暗下跟别的女人一样攀附他,爬了他的床,还是。还是他看上你的,是他先开始的吗?他什么时候对你有意思的。”


    这话温颂并不好回答。


    她挣开郁泽的手,这动作也一下让他有些摇坠,往后微退一步,被情绪操控了肢体。


    “我让七叔做什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信口开河也要有理,你以为我像你,烂到骨子里了,什么都烂。”


    郁泽盯着她:“你是我的未婚妻,别忘了,温颂。”


    “是,但我们也早已没有关系了,你别忘了。”


    郁泽还要说话,可那边忽然有人出声喊他。


    “小少爷。”


    熟悉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震,郁泽扭头看去,是郁承礼那边的私人秘书。


    不是家里人,但从不会轻易插手郁家内部的事。


    除非郁承礼本人授意。


    郁泽也不敢轻易违背。


    他立马恭恭敬敬,没半点越矩。也一下没有刚才的气焰了,手松一些,喊:“张秘,您有什么事?”


    对方弯唇笑笑:“您母亲那边喊您过去,大概是有什么家事。”


    “还有,过两天家里要办喜事,是家宴,您也得注意言行吧。前两天才被老爷子责罚,您七叔也跟你讲过一些话,这就忘了?”


    郁泽面如土色,一下说不出话。


    “七叔之前跟我说的话,我还记得。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看看温颂,有些不甘心。


    “我也只是,想问出一些事情。”


    他自知无理,只能松手。


    而温颂像沾了什么晦气东西,立马拿手帕擦手。


    还没等动作做完,对方又过来谦逊说:“太太,先生那边让您去一趟,是有关后天您婚礼等事宜的,说要您可以挑一下婚纱。”


    “婚纱?!”


    这下不止一旁郁泽错愕了,温颂本人更是。


    连带着她身旁一直跟着的楼笑更是。


    她呆若木鸡,看自家老板娘愣是不知道自己得知了什么牛逼新闻。


    这剧情发展是什么情况?


    她怎么就从纨绔少爷高贵求爱,一下子跳到,他那位郁家叔叔越位娶她的。


    这事儿怎么突然跟郁承礼扯上关系的?


    他不是一早就被爆隐婚了吗。


    怎么。


    “老板娘,你要结婚了?!”楼笑难以置信地看温颂。


    温颂同样发怔,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先前以为郁承礼是开玩笑,没想到他来真的。


    可他想公开,她还没说她要同意。


    半年前他来找她,说的是帮她一起杀出去,可她没说过要跟他动真格。


    这算什么,两人本来是商业虚假婚姻。


    这一下,要坐实了?


    她没理会周遭人的错愕,把手里东西给旁人:“我知道,但我什么时候和他说了有婚礼?”


    “那男人会不会有些瞎来了?郁承礼呢,我要见他一趟,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