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和悟不同,甚尔已经成年了。
他好奇的问了中也年龄,然后诡异的发现他和中原中也几乎同龄。
“兰惠带我离开禅院前认识的你?”他惊悚的问道。
“……这么说好像没错。”中也接过了教堂主管人端来的咖啡,“我和她认识蛮早的。”
再怎么早也……?
甚尔呆滞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赭发青年从头到脚的服饰都透着金钱堆起来的贵气,金属感皮带,深色调的搭配,唯有那头赭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非常艳丽,是很强烈的,带着冲击性对比色——他喝咖啡的神情很是平静寡淡,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松弛感。
那是甚尔在冬阳身上发现的特质,朝夕相处,他有一段时间十分好奇和欣赏这种奇妙的气质,成熟中带着危险,危险中满是吸引人视线的魅力,也一度试着去模仿,但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只感受到了厌世的颓废感,后来干脆变成了流氓的痞气和强大实力自然而然养成的自信和傲慢。
好像是从容了,但是一点儿都不优雅,没错,不优雅。
但是这小矮子竟然很优雅。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伏黑甚尔敏锐的问道。
中也挑了下眉,带着莫名有些危险的笑意问他,“你觉得我是干什么工作的?”
诅咒师?
不像。
五条兰惠也不会对诅咒师有什么好脸色。
他也不像是企业家,普通的商人眼中都带着精明气,以及暴发户自傲又自卑的违和感。操控重力的术式从未听说过,这么强的能力不可能没有名气,除非自小就在进行见不得光的活动……
还有一种可能。
咒术师羽生给予他的评价是强大如神明,悟也说他的力量特别奇怪,是像污浊一样的黑色,而这个男人的名字是中原中也,身高方面也很像那位诗人。
诗人中原中也死于长久的病痛折磨,还是英年早逝。
过咒怨灵?假想咒灵?特级咒胎?
甚尔:“你……不会是什么邪恶实验搞出来的吧?”
像加茂家的那个像咒灵却还像人类的东西一样。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想到哪里去了?”
伏黑甚尔干脆无视了这个问题,他用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凝视着中也,“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反正现在是和兰惠在一起。”
教堂的门口走进了正在黏糊的冬阳和悟,冬阳拉着悟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晃着。他们头顶的彩色玻璃正投射下炫目的华光,落在五条悟洁白的发丝上,落在冬阳的鼻尖上。
甚尔看着简直是踏着七彩光阴走来的两人,说道,“我还挺欢迎你的加入的,因为你比我至今在兰惠身边见到的所有男人都强,就单是这种强大——能使这个家族更为壮大。”
“家族?”
抛弃了禅院,也不认可五条的黑发青年说,“兰惠的家族。”
中原中也有些恍然,“家族里还有谁吗?”
“就我们几个,该见的你应该都见了,但你应该没见过早春,她以前是兰惠的贴身侍女,是很坚定的兰惠党。”
中原中也呢喃了一句什么,忽然用带着隐秘笑意的语气说道,“那我想,她的家族远不止这些人。”
“嗯?”
中也瞥了一眼他有些迷茫的表情,再次看向走来的冬阳。“很不可思议吧,她一个人就可以组建那么强大的家族,且维系起来并不需要血缘,她之前和我说过一句话,亲人,爱人,同伴,实际上本质都是相同的,都是人和人互相吸引互相扶持,自由选择构建的关系,然后她又说,亲人可能有些不同,因为那是人还没出生时就搭配好的,所以有更换的风险。”
印象里她用了“更换”这个词。
中原中也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只要不去背叛她,那么她的爱就不会消失,聪慧且真诚,人怎么能完美到……?”
“噫……”
身边忽然传来嘘声。
中原中也转头,看到甚尔摆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在显摆什么啊?”
“……”
“少在我面前吹嘘对兰惠有多了解~”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令甚尔眼角抽搐的挑衅表情,赭发的重力使毫不退让的强调道,“一想到站在她身边的是我,我就高兴到每天都要开瓶帕图斯庆祝。”
甚尔:“……”
甚尔面不改色的抬脚一踩,被中也眼也不眨一下的侧身躲过了。
他躲过后还顺势朝兰惠走了过去,让伏黑甚尔脸色一黑,噫,嚣张的小矮子。
冬阳问,“怎么样?”
“没有什么问题,这个教堂是不是近期翻新过,台子需要修缮一下,边角有个大裂缝,头顶的彩色玻璃是不错的装饰,最好的阳光应该是上午十点到十一点时,这样阳光会落到新人的头顶。”真婚礼主办方·中原中也敬业的说道,“观众席只要放上花朵装饰就好,重点是通道和两侧,你打算用什么铺路?”
冬阳:“宝石吗?”
“会有些夸张,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要照久的喜好来。”
中也:“那……孩子们的折纸和花朵?”
冬阳拍了下手,“嗯。这个主意不错。”
五条悟抬头,“孩子?”
冬阳说,“我资助的孩子。”
作为资产逐渐庞大的家族之主,冬阳也早已开启了“有钱人”的政治生活,比如捐款,组织慈善活动。
她已经在脑海里拟定了出席名单,“这可是甚尔的婚礼。”
“是我的孩子的婚礼。”
……
伏黑甚尔自从杀了五条家高层后便被咒术界的人隐形驱逐,他本人也不想和御三家有什么关系,但是对帮助冬阳这件事还是积极上进乐此不疲,他接受了千风的咒术高专教师聘请,会抽出时间去给学生们上体术课,教课内容不包括除咒活动,所以可以按点上班按点下班。
他的婚礼是冬阳内部家庭的活动,却也因为有兰惠这层关系而变得复杂。
谁来,谁该来,谁敢来,来的话主人欢迎吗?
其他人正在准备礼物,为此悟和千风跑去了五条家的忌库泡了大半天,适合冬阳的武器也适合甚尔,现在甚尔手里用的是修复后的游云,还有他从别处搞来的咒具,其实并不缺武器,但是五条悟总觉得那些很垃圾。
“如果禅院和加茂那边储备的武器也能随便拿就好了。”这是五条悟翻了半天,毫无形象的倒在地上时说的话。
五条千风躺在他的另一边,在擦得锃光瓦亮的地板上扭动,“你们到底有没有打败那个小矮子?”
“你还在在乎这件事啊千风叔,都说了是平局,我们都没有用出绝对的实力来,不然山都要没啦。”
“平局也会有积分制的吧!”
“又不是游戏。”
“我是不是应该重新去订做一套西装?可是他看上去就很喜欢穿西装,兰惠也喜欢这点吧。可恶啊,我一直很满意自己这么成熟的打扮的,我还去给默开家长会了,那个孩子都要成为我的干儿子了。”
“不要这么轻易的就给自己认儿子,千风叔,默有父亲的。”
五条千风顿了一下,突然放肆的揉起悟的头发,“快想办法,想能在甚尔的婚礼上大放光芒的礼物!”
五条悟嘻嘻哈哈的躲开他的手,“那也是你该费脑细胞想的事情!我已经选好礼物了!”
“??”
千风惊了,“什么时候?我们现在不就是一起在挑咒具吗?”
“五条家的不适合他,能用的也基本已经被我妈妈用废了。”
“所以你要……?”
五条悟蹭的爬起来,“我去找一下直哉!”
“等会儿,悟。”五条千风在地上坐起,“那个小矮子怎么样?”
“你对他怨念好深,现在也不想叫他的名字。”
“……那看来你还蛮喜欢他的。”五条千风静静凝视着五条悟,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你的反应无非两种,认可和不认可,而能得到我们神子大人青睐的人,可不多啊~”
五条悟撇了下嘴。
他站在忌库大门边,顶着金色的阳光说,“以后我们应该会告诉你的,千风叔。”
五条千风:“?”
“我以前就见过中也叔。”
“哎?”
五条悟也恍惚了一下。
他用嬉笑和玩笑揭过了重逢的震撼。
九岁时跟随母亲的旅行,那个会挡在他身前的高大身影,给幼年的他留下幻影的黑红色。
五条悟没说过,其实幼年的他对很多强大的人都会产生后辈对前辈的尊敬和憧憬,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小孩子是在模仿大人的过程中长大的,即便是六眼神子也有那个阶段。
只不过他最深刻的憧憬对象是母亲。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和大脑有别于常人,那段经历很有可能因为太过刺激魔幻而被一个孩子当成模糊的梦。五条悟很少会对冬阳提出一些难办的请求,连暗示信号都不会发出,比如说,他就没对冬阳提过一句,他有点儿想见中也和太宰,想念旗会。
如今这一点好像也实现大半了。
冬阳的野心和执行力从未萎缩过,所以五条悟从来没担心过,未来的发展。
五条悟坐着五条折开的车到了禅院,事先他拨通了禅院直哉的电话,并告诉了对方他要去找他的事。
禅院直哉意外且惊喜,但在电话里还很矜持的说,“是吗,你几点会到?我今天并没有外出考习的任务。”
五条悟在电话里,用轻飘的语调挑衅道,“直哉,我们打一场吧?”
“下赌注的那种,怎么样?”
“你不会不敢接受吧?”
第202章
禅院曾是咒术界公认的中梁抵住,是最强大的家族。冬阳第一次听这个家族的介绍时,得到了一个说是类比教科书般正统形容——咒术界最德高望重的家族。所以当时还在哺乳期的冬阳其实一度对禅院有过滤镜,但是想当然,滤镜早就碎一地了。
而近几年因为五条家的扩招,因为六眼神子的诞生,五条兰惠的横空出世,他们的“最强大之名”已经不复从前,偶尔还会被人说“家主和少主都比不过五条,禅院这是要落寞了啊。”
禅院还没有继承十影法的新一代。
禅院直哉应下了五条悟的战书,就像他当年递给五条悟的战书时一样干脆。
他伸手握上自己不离身的武器,坐在演习场旁边的休息庭内等待五条悟到来。
“直哉。”他在家族中关系最亲近的好友禅院本息跪坐在他身旁,给他倒了一杯茶,“他来了就直接开打吗?”
“嗯,省去无聊的寒暄,我和悟,早就该进行一场较量了。”
禅院本息自己吃起了桌子上的果干,姿势逐渐放肆,“据说六眼调伏了看守鬼切的式神,拿到了那把神刀,但不是一个人完成的,是和那个废物一起。”
细细擦拭武器的禅院直哉凉薄的抬起眼皮,“本息,我以为你呆在我身边这么久,已经明点儿事理了。”
禅院本息哼笑了一声,“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但是零咒力就是零咒力,反向天与咒缚本来就是带着诅咒出生的孽种,就和那对双生子一样,是凶兆,还有那个没有术式的五条兰惠……”
禅院直哉面无表情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对着他的脸倒了下去。
茶水顺着禅院本息的脸颊滑落,他怔怔的睁大眼睛,两秒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挥开了直哉的手,“神经!拿我撒什么气!”
“我没在拿你撒气。”禅院直哉轻巧的扔掉茶杯,从容无谓道,“我在惩治你。”
啧。
禅院本息咂舌,“一说到这个你就和我反着干,真不知道这种性子是和谁学的。”
他拿着随身携带的手绢擦拭水渍,幸亏是茶水,不然他今天和直哉没完。
“说起来,你最近差不多也‘开智’了吧?知道小时候对五条兰惠的举动有多愚蠢了吗?禅院和五条还真是世仇,世世代代都在比较,加把劲啊直哉,你可不能输给六眼。”
禅院直哉看向他,突然轻蔑的眯起了眼睛,那双眼尾上挑的瞳眸满是讥讽,“孬种。”
禅院本息:“……”
禅院直哉:“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会在某天忽然对过去的某个行为产生懊悔和廉耻之心,真要觉得自己愚蠢,干脆吊死算了,还有,你是什么东西,用我老爸的语气督促我别输?有这个功夫蹬鼻子上脸,还不如多增长增长自己的实力,你这家伙站在悟面前,那双六眼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禅院本息怒然起身,深呼吸两口后,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真是一坨屎!”
禅院直哉翻了个白眼,忽然神情一凝,猛地朝后方看去。
五条悟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那,不知道听了多久,那双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睛直直看着这边。
什么时候!
禅院直哉惊异于对方隐藏气息的能力,倏地起身,“悟。”
“哎?”禅院本息听到他唤出名字才发觉五条悟已经到了。
他们两家因为兰惠的关系,几年来走动得比之前勤快多了,要么兰惠来组交流会,来送在外受伤的禅院,要么就是五条悟亲自来还禅院直哉送的礼物,而五条悟只要走过一次的地形,下一回便能轻车熟路的找到目的地。
他的身边没有禅院的侍从,穿着简单的常服,墨镜被推到了额头上。
见自己终于被发现,五条悟咧出一个禅院本息看着就脑门直跳的讨厌笑容,“哎~你们在吵架啊~!”
还用这么贱兮兮的声音说话!
五条悟单手插着兜,笑道,“不是吧直哉,人缘这么差劲啊。”
禅院直哉懒得听他放屁,“这样的人际关系也无所谓了。”
“你!”禅院本息瞪大眼,闻言猛地转头,“直哉!”
他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眼眶近乎是瞬间就红了,禅院直哉一愣,随后挑起了一个憋笑的扭曲表情,“你这是摆出了一张什么脸啊,你委屈吗?看看你那点儿小心脏,说这么一句就难过了?”
禅院本息握紧拳头,大吼一句,“一坨屎!”
直哉照着他的屁股踹出一脚,结果被躲开了,他睁圆眼睛,“你还躲?!”
禅院本息指着他鼻子又喊出一声,“一坨屎!被六眼按在地上吃屎吧!”
他气愤的跑了,五条悟猫着腰看他跑走的方向,幽幽吹了声口哨,“你们吵架不会是因为我吧?”
下一刻,一把刀立在他的颈边,“来战吧,悟。”
禅院直哉专注的看着他,“我早已经不像六岁时那样弱小了——如今我们都掌握了自己的术式,这一定,是精彩的一战、”
……
放屁。
禅院直哉跪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到瞳孔战栗。
他的刀不可控的飞向了演习场的某个角落,对于武士来说,武器离手不止是战败,更是耻辱,他足足怔了三秒才抬起头,表情空茫的看向了对面的五条悟。
白发少年抓着头发,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般,带着某种恶心的善解人意,“嗯……DONT MIND?”
他不需要在这种时候被维护自尊!
“我也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嘛。”五条悟走到他面前,并没有蹲下,而是弯腰俯视着他,唇边的弧度在直哉眼里逐渐放大,“准确来说我的术式克你,你根本触碰不到我,这么几年下来,我开无下限的稳定性和持久度已经相当不错了,全天二十四小时也没问题,更何况和你的战斗根本不会持续那么长时间……直哉,你应该不会哭吧?”
哈?
禅院直哉的脸逐渐因为羞愤而涨红,“那怎么可能?”
“我倒是无所谓啦,你哭不哭都很好玩。”
“!!”
禅院直哉被刺激的死扣地面。
要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管外人来看这场战斗如何,他感受到的只有无力,无懈可击!他使用了浑身解数也不能攻击到对象的那种挫败恶心感现在还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禅院直哉几乎要因为自己的弱小而大怒,而事实上他现在的确怒不可遏,觉得理智都快被胸口的怒火烧尽了!
差距太大了。
为什么?
六眼和无下限的配合只有十影才能与之匹敌吗?!
整个演习场被毁坏了小半,这还是五条悟克制后的结果,苍的破坏力惊人至极,已经引来了部分族人。
禅院直哉连忙站了起来,他的手臂被苍波及,急需治疗,虽然他仍然战斗的余力,但……但胜负结果分明。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如果现在是无人区,禅院直哉会气愤到狂砸东西,嘶吼咆哮。
出生起就在对比的两家少主,差距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大,禅院直哉不禁开始思考,
是禅院不行吗?
甚尔,甚尔也去了五条。
是五条兰惠的训练不同吗?
对了,整个五条家自有了五条兰惠后就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不说咒术,他在单纯的搏斗中都没有赢过五条悟!
对方戏弄他,用散漫的肢体语言嘲笑他!
“你要不要叫个人,带你去治疗?”五条悟看着他的伤,“不过你家里人肯定很宝贝你啦~我就不去了。”
他像老头子一样搓了两下手,“我赢了我赢了,赌注要算数哦,我什么时候去取东西?”
禅院直哉的眼皮在抽搐。
他硬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当然算数,等我把这些人打发走。”
这些人指的是因为动静紧张兮兮凑过来的禅院,禅院直哉板着一张脸喝退了他们,对手上的伤势视若无睹,似乎这样就能体现出不在意的强者风范,起码最后一点自尊要保住,禅院本息看到他的伤就想拉他走,直哉睨了他一眼,“我还用不着你担心,不过就是一场比拼。”
禅院本息又给气走了。
五条悟瞅着这一幕,“你的性格还真是一坨狗屎啊,同伴关心你……就算你不当他是同伴,这都冷脸?”
“我说无所谓,就是无所谓。”禅院直哉眼神冷淡,“他是禅院家的人,是我的狗,不管怎么样都会跟在我身后的。”
五条悟嘶了一口气,看着直哉那张逐渐锋锐的脸,“某种意义上你长成这种性格,也很神奇了。”
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就没有会对谁好脸的对象吗,真心喜欢的家伙?”
禅院直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
禅院直哉语气中满是荒谬,“你在禅院家讲爱?”
五条悟:扭曲了,这家伙已经完全扭曲了。
五条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甚尔要结婚了。”
直哉一愣,立刻道,“和谁?和兰惠吗?”
五条悟:“………………”
五条悟:“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一对?”
“哈?因为甚尔是被兰惠特意从禅院带走的啊。”禅院直哉自觉吞了后面比较露骨的话。
他觉得甚尔的基因和兰惠的基因会……
五条悟平静的看着直哉带着血痕的脸,“直哉,你这样不觉得很无趣吗?”
“啊?”
“你的脑袋里除了血脉和实力,还装其他的东西吗?”
“……”
五条悟歪了下头,“算了,和你聊这个我可能也挺无聊的。”
我当然知道你在指什么。
禅院直哉攥了攥拳头,指缝里还有镶嵌进去的石子。
我又不是蠢货。
但是那些都不属于我。
第203章
那天五条悟从禅院家顺走了一样东西,离开的时候似有所觉的转头朝某处看了一眼,发现阴影中的屋檐下,有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脚边还跟着一个,正远远的窥视着他。
啊,这种目光……
五条悟了然,对方的作风和神情显然又是为了六眼神子的名头来的,只不过她那张脸实在太苍白了点儿,没什么生气,怀里的孩子和脚边扯着她和服的孩子穿着一样的衣服,模样极为相似……双生子吗?禅院家的双生子?
两个人的天赋截然不同啊,话说地上那个是不是太弱了?她那种程度的话连咒灵都看不到吧?
五条悟收回目光,转身快步离开。
“喂。”
直哉追上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五条悟抛了一下他选择的咒具,“干什么~现在反悔可晚了。”
禅院直哉只是瞥了一眼那个咒具,连追问它是什么都没有,他脸色便秘,像是想问什么,但最后只是说,“婚礼在哪儿举行?”
“怎么?你想去参加啊。”五条悟抓了抓头发,“我觉得甚尔一点儿都不想见到禅院的人,我也不会对不相关的家伙透露任何信息的。”
毕竟婚礼的照常进行很重要,五条兰惠有对家,甚尔也有仇家,要提防不怀好意的人搞破坏。
禅院直哉的表情有些异样,“那他到底是和谁结婚?”
五条悟弯了弯嘴角,“是普通人。”
“啊?!”
五条悟故意强调道,“非术师啊,就是非术师啊,和任何咒术师都没有关系,就是在茫茫人海中偶遇的缘分!”
禅院直哉面露纠结,他兀自沉思了几秒,又蹦出了一句让五条悟眼角一抽的话,“所以原来兰惠不是在利用甚尔联姻,笼络政治家?”
五条悟:“联姻那一套早就过时了!”
他觉得直哉简直无可救药,扶额叹息道,“张口闭口就是弱者,结婚,联姻,直哉,你每一句话都很炸裂哎,我妈妈没有影响你吗?”
禅院直哉沉默下来。
“我妈妈并没有无视你吧?”
没有。
这么多年来,冬阳不会无视一个咒术世家少主的联系,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各方面都未长成的孩子,不管是从人道主义还是利益关系来看,禅院直哉都是一个可能成为的同伴。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禅院直哉只能在五条兰惠那里感受到差距。
六眼的生母和他的生母不同。悟拥有的东西他没有。五条兰惠也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即便她曾认真的告诉他,“我是什么样,女人就是什么样。”
可那又能证明什么?!
禅院家的女人从出生就被同化,腐化了,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是只有脸能成为全部资本的花瓶,她们没有五条兰惠的内核,五条兰惠只有一个——
五条悟走后,禅院直哉如战时预感到的那样,他气愤的,怒不可遏的砸遍了屋里的东西,无所谓,因为屋里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
嫉妒,不甘,因为弱小无力而滋生的羞辱感和抑郁,令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失智的恶魔!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崇拜喜欢的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他真正想要的生活,渴望的关爱和注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被骄纵长大的少年看着自己被处理的伤口,突然跪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直哉。”禅院本息站在他的屋门口,担忧的看着他,“家主找你。”
“你私自把忌库里的东西给了外人,他很生气。”
可禅院少主下的赌约也是有含金量的,送出去的东西再抢回来,也太难看了。
禅院直哉眼神一冷。
他瞥向碎掉的镜子,映照出来的脸上眼泪鼻涕横流,还有擦伤,挤压的红痕。
“丑死了。”
禅院直哉随手拿了桌布擦脸。
他无所畏惧的冲去了家主面前,禅院直毘人正要对这次事件发表看法,禅院直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脸,看着他那张已经有了几分岁月痕迹的脸。
他老爸还有上升空间吗?
五条兰惠可还年轻着啊。
“你好差劲,老爹。”禅院直哉突然说道,让禅院直毘人一懵。
有着越发凌厉的金色眼眸的少年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你所管理的禅院,并没有遏制五条的成长,也没有任何发展。御三家中最强大的家族,哈。”
“你们所遵循的理论过时了。”
***
甚尔的婚礼在八月末。虽然时间上来说有些仓促,但该准备的一样没少。
婚礼现场和生日还不一样,伏黑甚尔在听完冬阳念婚礼流程的时候整一个懵逼脸,最后数了数手指回忆流程,看着冬阳用清澈的眼神说道,“你再讲一遍?”
“你的脑子在战斗的时候明明很好使。”
甚尔:“第一个活动是什么?”
冬阳:“准备妆发。”
甚尔,卒。
再怎么无所适从,伏黑甚尔也在早上七点乖乖起来,任冬阳找来的化妆师朋友开干了。因为常年运动的关系,他的皮肤非常好,所以也不需要扑粉遮瑕,但是化妆师看着他嘴角的疤,纠结的问道,“这个要遮吗?”
甚尔摸着下巴对着镜子照了照,条件反射的露出了油油的邪肆微笑,“不用吧?我和久说这个怎么来的时候,她会露出心疼的表情。”
冬阳:“……你还挺有心机。”
伏黑甚尔仰头,忽然弯着眉眼贱兮兮的笑起来,“你教的。”
很神奇,这个笑容既像甚尔又像悟。
这么大块的体型,老老实实的坐在一张圆凳上,就这么抬头看着自己,冬阳诡异的沉默了,她挠了挠下巴,“怎么回事,我突然有种感动和失落感?”
化妆师幽幽道,“是嫁女儿的感觉吧。”
冬阳打了个响指,甚尔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本来,我就是入赘的。”
化妆师继续道,“一般来说,这个流程中,新娘…郎的家人就要开始红眼眶了。”
“哦,哦哦哦~!”冬阳本来想试试,手都做作的摸上了自己眼睛才意识到,“不行,我化妆了,睫毛能扇死一只蚂蚁。”
甚尔:“……”
悟不知何时挤到了化妆间,“妈妈你不哭我来!”
他带着不值钱的笑容凑到甚尔面前,本来想调侃一下他新鲜入赘,结果看到他的造型后就沉默了。
虽然甚尔说不遮,但是化妆师还是用“试试看”的想法把疤痕遮得一干二净,发型是早就做好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发胶味,伏黑甚尔顶着优雅绅士的半背头,清爽的露着额头和耳朵,并且留了一部分刘海儿。
五条悟嘶了一声,“你……”
甚尔挑了挑眉。
五条悟:“你是谁?”
甚尔:“喂。”
过了一会儿,甚尔问,“久呢?”
“新娘的话当然有她的亲友团在照顾,唱诗班的小孩子已经到了,宾客十点入场,婚礼十一点开始,一切都很完美!”
冬阳站到甚尔身后,伸手搭上他的肩,和他一起看向镜子。
里面的青年面色白净,发型精致,眼睛里泛着微光。
甚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原来……他刚刚一直是这幅蠢样吗?就是十几岁的他在节日那天偷跑出门,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到的,行人那洋溢着幸福的蠢样。
甚尔抬了抬下巴,“太……夸张了吧?”
冬阳:“不不不,一点儿都不夸张,因为一会儿站在你身边的新娘也会很漂亮,你想蛤蟆配天鹅吗?”
甚尔因为她的声音缩了缩脑袋,镜子里又冒出一张神采奕奕的脸,五条悟睁着那双闪亮的眼睛,说道,“其实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嘛。”
甚尔嘀咕,“不是。”
“嗯?”
“我本来可不是这样。”青年的口吻里带着习惯性的散漫,“这完全是……”
这完全是几年下来被养出来的。吃穿用度,五条兰惠挥霍又挑剔。
他竟然在这张脸上看到了两分矜贵感……仔细想的话,只要不和那帮头发红橙黄绿流里流气的混混们呆在一起,他即便站在红灯区也不会被误认为小白脸而被搭讪。
准备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中原中也走了进来。“现场没有任何问题,周边也没有,目前还没有收到迟到申请和不来的通知,阳…兰惠,你还有什么临时要改的吗?”
“暂时没有。”
甚尔看着中也,赭发青年今天没有戴帽子,一侧的头发被编成了细致的麻花绑在脑后,头发卷曲的弧度仍然自然且精致,他穿着白色的西装,衣服剪裁得很修身,绝对是现赶制的,领结是绸缎的黑色。
……?
甚尔立刻看向悟,五条悟像是知道他在看什么般挺了挺胸,单手插兜摆了个帅气的pose。
他们两人的西装是一样的。
冬阳走到了中也身边,自然的挽上了他的胳膊,笑容温暖且明亮,甚尔被她的裙子晃了一下。
五条悟站在了冬阳的身边,调整了一下领结,“怎么样?很帅吧?”
为了准备甚尔的婚礼,他们所有人今天都打扮得超级亮眼!
“我想大家都会这样,早春阿姨从很早之前就在减肥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在减什么,但是这说明她很看重这次出席。”
“千风叔的话,虽然好像很在乎自己裤子的尺码,但是最后还是照原样来了,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毕竟他昨天带着学生去出课外任务,拖到很晚。我已经想象到他在出租车上换衣服的仓促模样了。”
冬阳搂上了中也和悟的脖子,五条悟心领神会的朝她靠了靠,中也:“……?”
冬阳说,
“我们都很期待。”
“期待所有值得记录,幸福的场合。”
第204章
十点钟,宾客开始入场,现场响起欢快的音乐。
伏黑甚尔在准备室等待的有点儿无聊,站在镜子前观赏了半天自己的造型,稍微自恋的拿出了手机自拍n张,生吞了个五条悟递给他的喜久福垫肚子,然后在极好的耳力捕捉到外面的声音后从准备室探出了脑袋。
“……”
他看到了他的两位同期最早一批入场,加茂一伦终于放弃了他那碍眼的长袖,和广源营一样穿上了西装,两个人被安排在了第二排的位置,是家人之后的首席,广源营看着兴致高涨,成为辅助监督没把他摧残成被吸干的社畜模样。
然后是经常和他混在一起的不良。??那些人也在邀请名单里吗?虽然甚尔也在不知不觉和他们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逛街,骑机车,还有去酒吧鬼混,甚尔以为这种都只是酒肉朋友,和咒术高专认识的同期不同,这些人和他没有利益纠纷,待在一起纯粹玩闹享乐罢了。
“这种就是朋友啊。”冬阳把他的脑袋推了回去,“等会儿,你现在还不能出场。”
她仅凭借甚尔的表情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将这疑似惊喜的缘由告诉了他,“你结婚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吧,是不是就像通知我们一样,用一种闲聊的语气对他们说‘我下周要结婚了,不来了’这种话?这三个家伙思来想去很是愤怒,因为没有收到你的邀请,所以失意的聚在酒吧里烂喝一通,醉了之后倒在了我回家的路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碰巧,总之我拽起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大喊‘甚尔就是个猪’‘猪都要心肝’~哈哈哈然后我就听说了这种事,私自给他们发了请柬。”
三个人都是甚尔没见过的打扮,红橙黄绿的头发被紧急染黑了,穿着格外严肃正经的黑西装,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们现在一点儿混混的模样都看不出。
甚尔莫名有一种狗一般的朋友突然成人的诡异感。
右侧席位上是伏黑久的亲友,很多都是生面孔,人数意外的多,甚尔辨认出他们是伏黑久的父母亲戚,哪些是朋友,就听冬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会来这么多人?”
“嗯。”
“所以你这小子竟然想着不办婚礼就这么算了?有和没有的区别不止是仪式,还有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光明正大诉说祝福的场合。”冬阳说,“人们的一切善意在这种场合都会无限放大,当然这里也曾诞生过诅咒,但是教堂并不只是结婚的地方,还是痛苦者祷告的地方,不管怎么样,起码在这一天,爱你们的人会真心祝愿你们在一起,久的亲朋好友也会想:真好啊,我爱的久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甚尔挑了挑眉,用隔着一道门露出脑袋撅着屁股的姿势仰视着冬阳,“你老说这种肉麻的话。”
因为格外兴奋而侃侃而谈的冬阳:“……”
冬阳:“……我这可也是第一次办婚礼。”
甚尔愣了愣。
“和泽之的婚礼繁琐死了,一点儿都不快乐。”冬阳胡说八道,“我的孩子绝对不能这样。”
甚尔:……我真该死啊。
五条悟在宾客间穿梭自如,他的人生阅历中尚不包括婚礼,虽然这场景和宴会差不多。
加茂一伦看到他就会绷紧身子,广源营却会很激动的找他聊天,五条悟发现这点后就积极的朝他们身边凑,果然,加茂已经坐立难安到仿佛屁股下有小人在跳舞。
广源营:“悟!你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长高了不少啊!”
五条悟:“你好像没怎么变化,我明年就会超过你了吧。”
广源营:“你妈妈呢?”
整个人都闪闪发光的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她应该是在准备吧。”
接待宾客的活落在了十神和高石身上,五条悟本来也在兴致勃勃的干,结果发现逢人就要介绍自己是甚尔的弟弟,他好歹也和甚尔争论过谁大谁小,所以不行,不行!
“悟。”
夏油杰同样穿着小西装登场了,五条悟看到他后便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发型啊杰,既然都把头发梳到了脑后,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侧的刘海儿?”
夏油杰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儿,“我觉得头皮光秃秃的像是和尚。”
五条悟顿时拍着他的肩捂脸憋笑,“和尚,和尚……哈哈哈哈!”
黑发少年无语的笑了笑,然后掩唇凑近五条悟,悄悄问道,“那个谁在这里吗?”
五条悟鬼鬼祟祟的一指,“在那里在那里,和我妈妈的朋友在一起。”
“听说他有诗人的名字。”
“嗯。”
中原中也正在和花艺师聊天,这位花艺师曾是位三级咒术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长时间使用咒力,出任务的频率堪比养老,可她不是在真的养老,所以便在空闲时间发展了自己的爱好,现场的所有花朵装饰,尤其是那扇精致豪华漂亮至极的拱门,都是出自她一人的设计。整个场地没有用任何香薰,但香味馥郁。
他们在商量待会儿的环节。
夏油杰情不自禁道,“虽然如你所说,这位中原先生个子不高,但是…气势好足。”
“难得你这么认真的夸人啊,杰。”
“你和甚尔哥一起都没有打败他吗?”
“是啊,其实我觉得用你的咒灵的话一定能迷惑他,但是没必要嘛,我又不想他受伤,也不想你好不容易收的家伙们灰飞烟灭,所以就这样~”
渐渐地,人齐了。
夏油杰喝着果汁,在人们的交谈声中感慨道,“好热闹。”
五条悟已经吃起了长桌上的小蛋糕,“嗯?”
“而且还是大人的交际会。”
“这个,我们在游轮的宴会上就感受过了吧。”
“还是不一样的。”夏油杰垂眸道,“术师,非术师,聚集在了一起,好像没有任何区别。”
“?”
“每个人的脸上都似乎是幸福,但我记得你说过,婚礼的祝福声里其实也藏着诅咒。”
五条悟说,“没关系。”
夏油杰转眸看他。
“什么诅不诅咒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今天没有工作,没有咒灵,别人有没有恶劣心思也无所谓,因为我的祝福意念一定能盖过他的诅咒。”
那双平静的天空之瞳闪烁着真理一般的光辉,“他人的诅咒怎么可能强过家人的祝福,恶意根本不会在爱中生根。”
夏油杰怔怔的张了张嘴。
就是这个感觉。
实际上他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悟那种对家人之间爱的自信。
而他不会说这种话。
夏油杰收回目光,看向了那个正在浅笑的赭发青年。
母亲拥有了新的恋情,悟也很坦然的接受了。
如果是他呢?
……
教堂最内里一角的乐队演奏起了温情舒缓的曲调。
宾客顿时安静下来,看向了通道的起点,新人的家人终于露面了。
代表仪式正式举行。
头顶玻璃投射的彩色阳光就是最天然的灯效,五条悟成为了最敬业的摄影师,冬阳和伏黑久的父母相继入场,牧师用庄严肃穆的语气介绍双方,然后在掌声中,伏黑甚尔和伏黑久站到了红毯的边缘。
新人的姿势是手牵手。
冬阳注视着他们,用掌声给乐队示意。
下一秒,音乐变得欢快急促。
伏黑甚尔一把抱起了伏黑久,超经意的向众人展示了他强壮的肌肉和帅气的下颚线。
在场都是他的亲朋好友,那么——
“听好了,这是你的婚礼。”冬阳对他说过,
“你可以选择任何形式的——”
“派对。”
***
仪式只用了五分钟便完成了,接下来才是这场婚礼的重头戏,现场祝贺和送礼,冬阳听说他想要这个环节时嘶了一声,并评价道,“你真是坏心眼儿。”
很多人认为当众拆礼物是无礼的行为,但是甚尔偏要大家把好意摆在明面上,就像在宣布自己的真心一般。
对此甚尔只是一副等待好戏的坏笑,“是嘛,久也很赞成,她说她的朋友要在婚礼上对她唱歌。”
上台顺序以抽签的方式安排,第一个站在甚尔面前公开处刑的就是那三个不良。
“那个,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人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后颈,有些羞耻即将到来的剖白,“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见面啊,甚尔。”
左侧的人说,“看看我们,好像都蛮帅气的,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打扮,偷了我老爸的衣服。”
右侧的人说,“这么看起来,我们都像是成熟的大人一样,可是甚尔你也才二十来岁,没想到就抢先我们组建家庭了,只要这么一想,再看到你今天的模样,就感觉……”
“曾经胡闹的自己真是堕落。”
伏黑甚尔,“你转性了?”
“我说真的啊!”
“我今年二十二岁,学业没成,没有工作,每天喝酒刷街,我真是垃圾啊!”
“我们不能再拖累你了,甚尔!”
甚尔:“啊?你们本来就称不上拖累我。”
右侧的人一把抓住泪目哥的肩膀,“我跟你讲,大志,甚尔有能力有工作,从一开始就和我们不一个世界的,他只是觉得混在我们几个蠢人身边能感受到乐趣而已。”
泪目哥更加哽咽,并问甚尔是真的吗,甚尔本想抓头发,可是打了发胶做了造型,所以他抬起手又放下了,然后无情的说,“嗯,是真的。”
泪目哥仍然泪目,“没关系的甚尔,我们会洗心革面的,回去后我就找一个正经的工作,就算是小白脸也好……”
下一个上场的是甚尔的同期。
加茂一伦拿出了一对杯子。
甚尔:“?好丑。”
加茂一伦:“这是同心杯,古董,适合摆在客厅。”
广源补充道,“很贵哦!顺便一提,我当然拿不出古董,所以给你们两个求了签,很灵的!”
甚尔的嫌弃脸顿时变得含情脉脉,并一本正经道,“谢谢你。”
加茂一伦:“别这样,你让我恶心。”
然后是五条悟,他自信的搬出了自己的礼物,“你看!”
他从禅院家忌库拿走的并不是武器,因为最好最适合甚尔的武器冬阳和千风都会去寻,甚尔本人也强得很令人安心,既然如此的话,他应该选择适合伏黑久的咒具。
能让普通人安生顺遂的,守护类的咒具。
御守。
能够被动防御起码一级咒灵的攻击的咒具,在禅院家被视为弱者才会用的东西。
真是傻缺的家族,咒术师用它会被当成胆小鬼,非术师则不是人,不配使用它。难得这种东西竟然在他们家的忌库里。
五条悟手指灵活一动,魔术一般将御守变为了三个。
“当当!当然不止一个!”
他嘻嘻笑道,“别管我怎么得来的,反正拿到手了。”
三个,顿时让这份礼物的局促感消失,不至于发生“只有一个要小心使用”的荒谬场面。
然后是冬阳。
她站在两人面前,拿出了两个风铃。
就是那个会挂在他们家门口,随风而动的风铃。
“写上名字吧,久。”
“你是我们的家人了。”
遇到任何困难——都会有我。
这是我的承诺。
第205章
早春的礼物是冬阳见她时便在织的围巾,线团非常细密,绣上了百合花的图案,冬阳见到时就很喜欢,并说,“我是一点儿都不会刺绣,虽然怎么穿针引线能学会,但是绣出来的图案大概乱七八糟,尤其早春你还是不画底样的。”
早春愣了一下回道,“可是兰惠大人,您当年嫁给泽之的时候也是经过了层层筛选……”
冬阳:“?”
冬阳:“哦,那我可能很努力。”她觉得大概率买人作弊了。
早春:“……我想是泽之不在乎这个?”
五条千风的礼物没带过来,他用一种成熟大人的语气,深情款款的对着甚尔说道,“你长大了啊。”
甚尔:“我们不是几年没见,也不是差个十几二十岁。”
千风:“长大了,就要承担起大人的责任。”
甚尔:“昂?”
千风:“我给你写了一本小说。”
“?”
冬阳愕然的站起了身,五条千风看着甚尔呆滞的表情,稳重道,“名叫《甚尔烈传》。”
“什什什么?”
“我觉得,我们一家都在拥有实力的同时兼具文学素养,只有甚尔你是例外。”
甚尔:“…………”
悟:“……这就是他一鸣惊人的方式?”
不认识千风的宾客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变了,饱含着对作家的新奇和敬重,“你是说,你为了他写了一本小说吗?”
五条千风做作的撑着高知气质,“是的,我一直都很想送给他一份有意义的,与众不同的礼物,最后我想到以这种方式记录下他的人生,即便小说里一定会有一些我的个人揣度,不过这正代表着所有文字出自我之手。”
冬阳的家庭风气里,互送礼物并不是稀缺的环节,所以会出现不知道送什么好于是乱送的情景,今年悟便在节日时请他吃了鼻涕味果冻,因为他觉得应该很符合丑宝的口感,对此甚尔一脸菜色的说,咒灵才不是鼻涕味的,而且丑宝是直接被揉搓挤压塞进喉咙里,尝不出味道。
甚尔捧着那本甚尔烈传,努力的崩住表情。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不知道会添油加醋的放什么东西!五条千风虽然是老师,但是他教的正科唯有数学还能过得去,英文和国文都烂得一塌糊涂,说他有文学素养?不是看几本兰惠书柜里的名著就能成为作家的啊!
甚尔两秒拆开彩带打开一看,两眼一黑。
【这是一篇介绍人物的作文,那个女人叫五条兰惠……】
《甚尔烈传》第一篇就收录他亲笔写的作文啊!
甚尔张了张嘴,“我……”
五条千风的手搭在他肩膀拍了拍,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以后给你的孩子看看,这是无价的艺术品,给老子收好了!”
冬阳笑得把脸埋进了自己的掌心,头低了下去,憋不住直拍中也的大腿,“甚尔烈传,哈哈哈哈什么鬼名字,是跟热血漫画学的吗?”
中也:“他原来是走文学路线的吗?”
冬阳:“你不要信他,你不要信他啊哈哈哈哈……!”
五条悟站起身,拱火道,“难道不当场朗诵一段吗千风叔?”
唱诗班的孩子用清澈的童声吟唱着祝福之歌,五条千风郑重拒绝道,“不,毕竟是给本人的礼物。”
后来这本小说在婚礼结束时就被五条悟要了过来,他迫不及待的翻开来看,掠过第一篇如今看来文笔还是幼稚到令人发笑的作文,悟看到了作者的评语:第一眼看到这段文字,大概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初入学的八岁孩子写的,可写下它的是一个成年人,于是稚嫩变成了可笑,但我初读时却没有升起半分嘲笑的感觉,兰惠应当也是如此。我当时只有感慨,感慨一个从来没有读过书,连口语表达都晦涩羞耻的人会因为另一个孩子出众的表现而试图拿起没怎么用过的钢笔,笨拙的向兰惠表达好意,他当时说‘我也要写,我也能写’时大概是冲动无措的,且是忐忑的,因为他应该不想被忽视,不想就这么‘输’了——当然,这是我的理解。
五条悟:“……原来我们家真的都很有文学素养。”
正经!太正经了!
甚尔烈传!和小说名风格完全不同的内容!
千风骄傲的叉腰,“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写恶搞作吗?我可是很用心的花了五天三夜,写出了十万字!”
冬阳听到后真诚鼓掌,“五天十万字,你的天赋相当高啊。”
甚尔在一位位送走宾客,今天他无疑当了全方位的主角,不管是婚礼还是小说,这种被所有人注视谈论的感觉新奇且…令人上瘾,朋友们也在好奇这个甚尔烈传,尤其是他的同期,笃定的说着《甚尔烈传》里一定有高专期间打残禅院术师的情节,甚尔听着,突然有些期待。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本小说的意义是他正被牢牢记住。而更为好笑的是,这些人为了给他送礼,无疑已经卷起来了。
伏黑久情不自禁的说,“你的家人相当有活力啊。”
甚尔第一次没有动脑细胞就说出了很有哲理的情话,“现在也是你的家人。”
教堂的地上还散着花瓣,是接吻环节由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制造的浪漫景象,久的亲朋好友都以为是高科技,将其当成了证明甚尔财力的一环。
“这些东西……”
中原中也抬了抬手,所有还在他控制范围里的花瓣便凭空浮起,如有生命一般绕着几人转了一圈,最后乖乖落进了包装袋里。
几人目瞪口呆,五条悟抬手把夏油杰的下巴合上。“所以你是靠这种手段吸引我妈妈的吗?”
中原中也笑了几声,“说不定是《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
冬阳解答道,“我把《山羊之歌》给中也看了。”
毕竟是这么神奇的联系,冬阳第一时间就把那位诗人的作品递给了中也,并问中原中也什么感想。
中也用很符合漫画艺术演绎的“仿佛读到了灵魂的文字,有种心灵之震撼”的表情沉浸其中,抬眸说的第一句话却让冬阳意外极了,“所以这是你初见我时就对我有好感的原因?”
冬阳:“……可能…嗯,我不能完全否定,毕竟我在五条家养身体的那段无聊时光里,就是读你们这些‘异能力者’的作品打发时间的,我对你的性格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和推断。”
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些古怪,仔细形容的话,他好像有些伤心和郁闷,还带着无名的气愤。“不一样啊,完全不一样啊,我们只能说是相似而已,我才不会写诗。诗歌传达出的那个人也不是我。”
冬阳弯起嘴角,“中也,你在吃醋吗?”
赭发青年呼吸一窒,随后定定道,“是啊!我现在看这些诗就觉得是那个人对我的嘲讽。”
冬阳拿出了《人间失格》,“你要不要看看太宰的作品?”
中原中也声音一哑,“……啊?”
“太宰的,他写的,这边还有广津的,红叶的,唔……有些可惜的是钢琴人他们没有。”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拿着这些书陷入混乱。
“青花鱼的??”
“嗯,但是你读下去就会发现,他们真的只是相似而已,你肯定会觉得写书的不是‘太宰治’,而同样的,我也不会认错。”冬阳笑着和他接吻,感受着掌心下的皮肤逐渐变热,“我只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寻找这种奇异巧合的相似点,将这些信息当成可供参考的情报……如果诗人中也站在我的面前,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他。”
中原中也的声音因为交错的呼吸有些颤抖,“你没有找到你吗?”
“没有,‘五条兰惠’不是作家,‘冬阳’也不是。”
两秒的停顿后,两人就开始欣赏起“中也”的修辞和韵脚,“这里写得不错吧,读起来有种孤注一掷的悲哀感,悲哀中又带着激烈的震撼。”
中原中也赞同的点头,“说得是,我的异能力似乎会闪过这些文字,但是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人间失格呢?让我看看青花鱼的文笔!”
“哈哈,我也读了,不过我可以说,我第一遍读的时候云里雾里的,根本想不通主人公的逻辑。”
中原中也顿时舒坦了,他觉得冬阳好像无形中干了拉踩的事,“哈,他的脑子如何运转的我现在也搞不懂。”
热闹的婚礼结束后,生活很快回归了正轨,假期属于新人,不属于冬阳。
因为中也的加入,冬阳的时间一下子变得宽裕了不少,她成为“最强”后竟然能做到上一休一上四休三,生活慢下来后反而不习惯,所以冬阳叫她的前侦探现文秘十神先生找一些能提高知名度的经济活动给她。
对此十神吐槽道,“难不成你是个劳碌命。”
冬阳说,“但是真的很慢嘛……”
因为她在港口mafia的时间更长了。
她有意识的在那边呆更长的时间,好让十九岁的中也变成二十一岁的中也,让她掌握的未来能快点儿到来。毕竟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实际上全靠她这个锚点来区分。
随着夏季的结束,自然灾害的平复,咒灵诞生的速度也减少了,进入了咒术师们口中的休息期。
五条悟有些不适应。
对他来说,这个夏季好像热闹过了头,而如今人一旦散去,就会显得格外空寂。
“快点儿开学吧。”
他对冬阳说道,“虽然他们吵了一些,但是没人果然好无聊啊……”
人们因为什么而相聚在一起呢?
起码在现阶段,不是因为共同的信念,而是社会赋予的义务。
五条悟看着冬阳。
你的身边都是同伴。
第206章
九月中旬,五条悟穿上制服,对着镜子整理好发型,清爽且帅气的做了几个表情,然后动作一顿,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打结的睫毛,仍然电眼逼人。
冬阳:“还不戴墨镜吗?”
五条悟:“不要!”
他抬了抬脚,“裤腿好像短了。”
冬阳比划了一下他的身高,“悟,你这半年长了……六公分?”
五条悟扯了扯制服衬衫,“好像是……?暑假的时候蹿得最快,我半夜都会因为生长痛醒来……”他边说边抬眸,看到冬阳后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垫了垫脚。
冬阳穿着脱鞋,顺势蹲下来了几分,“怎么样怎么样?”
“原来妈妈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头秃啊。”
“哈哈哈哈哈哈!”
“高石大叔的发缝超级明显,可能是因为天天打发油的关系吧。很好!这说明我以后也会有一头茂密的头发!”五条悟比了个大拇指,呲牙一笑,“但是杰呢,会发际线后移吗?”
昨天回来的夏油杰正在玄关处背着书包穿鞋子,闻言吐槽道,“你在对一个未满十三周岁的青少年说什么呢?”
“谁叫你突然留起了长发啊……是因为觉得婚礼造型不错嘛?”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小辫子,说道,“不想剪掉,想留就留了。”
五条悟坐在杰的旁边穿鞋子,一分钟后,两个穿着整洁的中学生并排站了起来,在玄关处对冬阳说道,“我们出门了,妈妈。”
“我们出门了,兰惠阿姨。”
冬阳喝了口咖啡牛奶,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路上小心,五点回来找我报道,我要带你们去执行任务。”
五条悟并指在额头上一滑,“好的长官!”
随后他们推开门,迎着和煦的晨光踏上了上学路。冬阳估计他们今天会被热情的同学追问暑假干了什么,哈,那可太多了。
她回去把剩下的早饭吃完,穿好外出的衣服,坐上十神的车,熟门熟路的去了总监部。最近老橘子们眼看着中原中也表现越来越卓越,对他的归属越来越在意,可是对方的态度铁定跟死了五条兰惠,于是他们把郁气转了个弯,对冬阳找起了茬,非要知道中原中也的来历。
中原中也刚出现时的“外国咒术师”说辞现在不管用了,他们在想中也有没有亲族,术式可否遗传,又是在哪里训练的能力。
冬阳和他们解释没用,因为她不能拿出“证据”,所以把问题抛给中也就好了。
中也的答案也在冬阳的示意下变得五花八门,什么小时候醒来在非洲贫民窟,和十个人住两平米的房子,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造就了顽强的意志,他对来访的辅助监督说,“你们应该能想象到,那么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人类能无下限到什么程度,住在臭气熏天的排泄物堆里,每天睁眼就是想怎么填饱肚子,疾病的催命符从未停止燃烧,如果没有点儿技能的话,很快就会变成腐肉了。”
辅助监督:“……”
辅助监督:“具体是非洲的哪个国家?”
中也:“不知道,谁知道,就一个连警察都不认识的贫民窟啊。”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强硬的态度,无可厚非的实力,胡说八道,“后来某天我搭乘了一辆破烂篷车,辗转越野车,走私轮船,还偷偷站在了飞机顶部,总之就这么离开了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没有记载的过去可以用其他国家非公民的身份掩盖过去,诡异的偷渡路线也可以用他超绝的能力解释,因为中原中也的确能够站在飞机上。
“原来如此,偷渡啊……”辅助监督戳着脑袋,眸光犀利的看向中也,“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到达的日本?你的日语说得像母语一样。”
中原中也在这种气氛下点了一支烟,眼神比他还要淡漠,“我不止把日语说得像母语一样,我还会英语,法语,最地道最烂的脏话都在我的脑子里,你要不要也听一下?”
“可是你的名字……”
“哈?你是说我和某个大名鼎鼎的诗人重名了?笨蛋,你知道外国人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在取名字时参考的是什么啊,是名人啊,你看看留学生们里到底有多少芥川龙之介。”
“……”
最后他们记录下中原中也的信息,并郑重的说道,“欢迎你来到日本,来到总监部,中原先生。”
他的来历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是总监部的战力。
“我姑且再确认一下,你已经和兰惠女士定了束缚,对吗?”
中原中也:“已经确认三遍了,难不成我还要跟别人立下束缚表明一下决心吗?”
工作人员略微慌乱道,“那当然不用,兰惠大人是总监部最重要的高层人员之一。实际上她的担保…十分有力。”
折腾了三天,这件事才算结束,那几个工作人员离开后,中原中也用窃听器偷听了他们很久的谈话,以确保自己没有说漏嘴和获取更多情报,直到他听到刚才审讯时火力最猛的男人说,“……总监部,现在是五条兰惠的天下了。”
旁边大概是由他带领的后辈对这么高的评价很是惊异,“可是…她并不是部长,其他高层也都在职啊?她不是五条家主吗?总监部还有禅院家主和加茂家主,以及……虽然她的影响力的确很大,她的存在时刻影响着总监部的决策,可总监部并不是她的一言堂。”
“不要看那些名号,看情势,势力,更确切来说,你要看武力,看她腐化的那些根基。”
“腐化……根基?”
“这才是斗争的可怕啊……”男人用怅然的语气说,“一点点将她的恐怖投射进他人的心底,这削一点那削一点,把御三家的另外两家拖下水后独自壮大自己,壮大到比其他两家还强大的地步,最后还要用和蔼的,悲悯的语气说:我只是喜欢交朋友,只是想守护自己爱的人,只是想用更多的力量来维护这个社会罢了。”
后辈将这些话记入心底,然后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前辈……你现在,是不是就在向我投射五条兰惠的恐怖。”
男人顿了一下,后辈的眼神并不愚蠢,他现在说话就像前辈一样不关闸门,“你看,我之前对御三家的那几个高层没有任何偏颇的印象,可现在却……”
男人搭上后辈的肩,忽然露出了一个不带温度的温和笑容,“或许吧,但是不要往心里去,‘兰惠大人’是很温柔的。”
“哦。哦……”
“记住,当没听我说过这些话。”
“……好。”
兰惠大人。
男人悄悄把这个词在肚子里转了一遍,带着忠诚和憧憬。
中原中也摘下了耳机,因为他发现身后站了一个女人,那人大大咧咧的打量着他,声音高昂且有力,“你就是新来的咒术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中原中也认得那张脸,在冬阳给他的总监部情报里,咒术师的某些怪癖和港口mafia里奇特的人一样,所以中也没废话,直接答道,“喜欢?之前不确定,现在喜欢兰惠。”
九十九由基表情一呆,随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哈哈没想到你是这种性格的人啊,敢当众说出喜欢兰惠这种话,你知道她有多少追求者吗?那家伙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杀器,各种意义上的杀器!我记得她最擅长的表情就是笑里藏刀……嗯~但是不得不说她真是漂亮,很多人都会被她的外表迷惑呢~”
她笑得捂起肚子弯着腰,忽然抬手比了个大拇指,“你真是有种!我支持你!”
中原中也恶趣味的没向她挑明自己的冬阳的关系,九十九由基就好像他们已经进展到谈完心互相了解一样坐在了他旁边,“你们怎么认识的?那家伙从哪里挖掘到的你?不可思议啊,你独自出任务了吧,辅助监督是谁,在这里等人吗?”
说着她抚上自己的额头,“嗯,有你出现就好了,我就可以自由的去寻找解决咒力的方法了!要不然我还会对兰惠有些愧疚,毕竟扔她一个人去当英雄。”
中原中也问她,“你这人,嘴里一边说着愧疚一边干着让你愧疚的事啊。我看过你的出勤率……”
“啊?出勤率?那是什么东西,兰惠搞的?”九十九由基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汽水,“还好啦,我会对兰惠升起一些同事之间的共苦情,毕竟我和她是当代的唯二特级,知道那些交给我们的任务有多烦,也会想着应该多救一些眼前的人,但正因为是兰惠,所以我很放心。”
她喝着汽水,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有你这种只想着恋爱的男人也不错,起码不会像我一样乱跑。”
中原中也接过了对方友情递来的汽水,“你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因为我有预感今天来总监部报道会遇到你。”
九十九由基笑了下,随后眼眸一瞥看到了向这边走来的人,轻快的站了起来迎接道,“兰惠!一月不见你还是这么靓啊!唔,是不是滋润了一点儿,最近假期多了吧~弟子还结婚了,真遗憾我没到场。”
冬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好像瘦了。”
“好无情!”
“来干什么?长辞申请?”
“嘿嘿。”
冬阳叹了一口气,“我不管。”
九十九由基一把揽住她的肩,“别啊,你给那些老东西们说说话,用你阴险的笑脸恐吓他们!他们就会给我盖章了!不然他们会限制我的交通工具使用权!”
“你努力吧。”
九十九由基立刻努力道,“兰惠!我给你介绍对象吧?”
中原中也:“……?”
九十九由基揽着冬阳的肩耍赖道,“我这里有好多男人的介绍信,他们试图通过我结识你,你说……”
冬阳弯了弯嘴角,朝旁边勾了勾手。
她在九十九由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牵上中原中也的手指,熟练的和他扣在一起。
然后拍了拍九十九由基的肩膀,用阴险的笑容说道,“换个努力方式,他们就会给你盖章了~”
第207章
九十九由基:我,我靠?!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在过?”
“别说的这么无情啊兰惠,这是重磅新闻吧,被那几个散发着老人味的高层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冬阳想了想,“知道了好像也不会怎么样,他们拿捏不了我也拿捏不了中也。”
“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我猜猜,到时候不会有那个什么,老橘子让你努努力,好生下个继承了你的妖怪体质又继承了重力术式的孩子这种事吧?”九十九由基会逃避正面接触高层的场合,但是她从不少人那里听说过某些高层的作风,“五条家不说,其他高层可是没有边界感,就爱管一管和屁股相关的事。”
中原中也听得满头黑线,“他们想,让他们自己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要是还能蛄蛹两下,哪还会像现在一样没事干。”
冬阳看着她,“由基,你该去请假了,再不去,老东西们要开始睡午觉了。”
“哦,哦哦哦,对。”九十九由基有些烦躁的抓了下头发,“那我去了,你们待会儿要约会吗,拜拜~”
她路过中也的时候再次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并低声说了句,“有种!”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这组织还没玩完啊。”
“毕竟是官方组织,政府大力扶持。而且高层们虽然经常不干人事,但人类还是很坚韧的。”冬阳问他,“审讯结束了?”
“嗯,”
“我给几个孩子约了体检……”
突然,已经离开的九十九由基又折返了回来,她想了想,戏谑的凑近冬阳,“你来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看上去是很喜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吗?”
“我太惊讶了。”九十九由基笑道,“刚办完养子的婚礼,下一个该不会是你了吧?”
“那个啊,暂时不考虑。”
九十九由基打趣她,“那你们的孩子就是爱情的结晶了。”
冬阳用平静的眼神凝视着她,缓缓舒展开眉眼露出一个笑容,“孩子,也暂时不考虑。”
“哎?”九十九由基挠挠下巴,“不趁着年轻……?”
冬阳干脆道,“不想生,没想过。”
九十九由基顿了一下,赞赏一般拍了拍冬阳的肩,“行啊,不愧是你。”
离开总监部,冬阳难得有了散步的心思,所以也没坐车,慢悠悠的路过了咒术高专,往医院走去。她揣着兜问中也,“这里的生活和横滨不一样吧?”
“嗯,不用带着属下出差,不用写报告,不和旗会喝酒,敌人都是些没脑子的怪物,体感真是微妙。”
“哈哈,有想到什么时候回去吗?”
中原中也还是要回横滨,但是来看上去容易,回去却很难办。冬阳不能带他走,一是五条兰惠当年成功使用念能力是濒危绝境下爆发的潜力,二是冬阳只能把二十一岁的中也带回十九岁中也的时间段,怎么都不合适。
冬阳真心道,“能够跨越空间和时间,中也,你当真像神一样。”
中原中也因为她的形容有些不自在,“你总是一本正经的奉承我。”
“这可不是奉承。这是欣赏。”
中原中也每次都拿这种说辞没辙,他认输一般捂了下脸,抬眸认真说道,“要论像神一样,你才是吧,阳。”
“哦,那我不否认。”
“喂。”
“哈哈哈哈,因为相比普通人来说,我强得像妖怪一样。”冬阳体会过弱小的时候,十二岁的她跟在老哥身后时都没有五条兰惠刚生产完那么虚弱,身体的痛苦会影响人的意志,冬阳在天崩开局时也干过一边哭一边训练的事,不过那个时候她把眼泪说是热血的象征,“疾病,抑郁,离别,人生真的有太多苦难了,如果能强到摒弃这些,怎么就不是‘神’呢。”她看着枝叶缝隙透过的阳光,初秋的树叶还不见有黄色,“中也,我最近越发觉得,我不是普通人真是太好了。”
中原中也知道那应该不是因为冬阳可以有能力保护谁,因为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因为什么?”
“嗯……比如,悟可以永远当一个孩子?”
中原中也有些恍然。
他理解那层含义,即便他没有父母。
他记得自己有一次和太宰争论狗的话题,起因很清楚,太宰为了气一条狗吃了一整包狗粮,中原中也当时都不知该震惊还是该嘲笑。
“所以我说,就那么短短十几年的寿命,还傻傻的围着人类转,因为一点儿恩惠就能付出全部的忠诚,还辨不清跟着的人类到底是好是坏,狗这种生物真是愚蠢,好骗,使唤起来好用极了。它把人类当神了吧。”
“对狗来说,人类差不多就是神了吧。”
“哈?中也也会说这么自大的话啊!”
“因为人类的寿命是它的好几倍,它这一生都可以有人守护。”
这种事如果发生母子身上,会被人类称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五条悟将永远会有母亲陪伴,他老得掉牙的时候都能继续和冬阳耍帅,称自己是最帅最时尚的小老头儿。那个时候冬阳如果仍然很强壮的话,还能像小时候那样背着他去公园散步。
冬阳伸了个懒腰,隔空打了下拳,“好!老娘要活一百二十岁!一百五十岁!二百岁!”
中也:“那不会被人拿来研究吗?”
“天元都被教徒奉为神了,就现在人类发展的水平,不知道一百年后会造成什么东西来。”冬阳揽上中也的肩,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也要努力活着,你死了我会很寂寞的。”
“我不会轻易死的。”
“少开污浊,我不要五十岁的时候中也已经老得不能动了。活得长一些,没准一百年后会诞生人类长寿的秘诀。”
中原中也忽然觉得使命重大,他一脸严肃道,“你说得对。我要是死掉的话你可能就开始第三春了。”
“唔,准确来说是第二春。”冬阳数了下手指,“因为你是我初恋。”
中原中也呼吸一窒,仰头想要亲吻她。
“噫~”
暗搓搓跟踪冬阳的学生闻言没忍住歪着嘴做作道,“是初恋~”
冬阳回了下头,毫不意外,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高专校长的电话,“千风,给他们多安排几节甚尔的体术课,甚尔今天去买婴儿用品了,明天没事。”
学生们:“不要哇长官!!!会死人的!!”
冬阳:“我看他们追踪的能耐见长,竟然学会收敛脚步声和气息了。”
学生们:“咦!真的吗?!我真的变强了!”
冬阳:“但是好像胖了,最近运动量太少了吗。”
几个学生哀嚎道,“才没有!”
“可能是family吃多了……”
下午放学,五条悟蹲在医院门口等冬阳。
到了九月便开始下雨,他撑着伞摸着医院门口的猫,夏油杰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瓶汽水,自己一口气喝了大半,才把胃里的恶心感冲下去。
五条悟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消化不好?”
“这只,味道有点儿太冲了。”
他们刚刚祓除了一只电梯井里的咒灵,因为使用术式,五条悟的大脑产生了困顿劳累感,夏油杰则因为消化咒灵有些恶心,但他们并没有选择休息,因为消除负面状态的方法还有另一种,那就是见想见的人。
“妈妈好慢。”五条悟嘀咕道,
“是我们来得太早了,悟。”
“待会吃什么啊……”
“兰惠阿姨的话……喜欢吃汉堡吧。”
“虽然我也想吃M记,但她会以没有营养为由拉着我们去吃别的,沙拉?”
两个人一致都很讨厌沙拉。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吃沙拉和吃草有什么区别!”
“难吃也要吞下去。”冬阳幽幽的在他们身后开口。
“妈妈!”
“兰惠阿姨!”
两个惊喜站起来的少年先是精神抖擞的喊了一声,见到冬阳旁边的人后一顿,夏油杰规规矩矩道,“中也叔叔。”
五条悟:“嗨~~”
中原中也眼睑一颤,他都已经接受大叔的称呼了,但听到正儿八经的“中也叔叔”还是觉得脚趾扣地。
太宰会嘲笑他的吧?!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太宰叔叔。
哈,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拿出贿赂用的礼物,“给。”
五条悟坦然的接过袋子,当面哗啦打开了,“哇~球鞋!”
夏油杰好奇的凑过来看看,“也有我的一双吗?”
中原中也看着他们两个放光的眼睛,笑了笑,“兰惠跟我说了你们两个加入足球社的事情了。”
没错,开学第一周,五条悟就退出了之前的阅读社,和夏油杰兴致勃勃的筛选了下帝光的所有社团,励志要打遍整个中学部。他当时的狂妄放言是这样的:“热门运动社团有足球,篮球,排球,网球,我和杰的话,不管哪个都很擅长,促成一段神话没有问题!只要我和他一年参加一两个社团,整个中学部的体育新闻都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听到这种话的冬阳表情空白的看着他。
五条悟唇边的笑容一顿,“怎么了妈妈?”
“悟,原来你的中二期是这样的。”
五条悟:“?”
夏油杰:“?”
冬阳突然捶着桌子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咒术师去中学部虐菜!成为神话,得到追捧!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
冬阳:“是不是很爽!我知道的,是很爽啦!我去打黑拳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被他们一口一个叫冬姐的时候我面上云淡风轻处变不惊实则在暗爽,原来悟你也会这样!!”
五条悟的身体微微颤抖。
夏油杰一把捂住了脸,撇开了头。
冬阳:“我以为,哈哈哈,我以为你的中二期是去高专挑战前辈,但是要装作不经意就赢的样子,一脸冷傲的说:只是这样吗,你们还差得远呢。结果是去称霸中学体育界,可爱,真可爱哈哈哈哈!”
五条悟终于羞耻到爆炸了,红着脸大声喊道,“老妈!”
“哈哈哈哈哈哈!!”冬阳一边笑一边拍照,“呀,KING脸红了!”
“啊啊啊~!!”
笑过之后,冬阳还是很支持悟的。
五条悟做这个称霸计划时还写了个“达到顶点就以这个地方再也没有我的对手所以很无趣的理由退出社团”的环节,因为他要把重要的赛事还给普通中学生,他想给他们公平。
但是五条悟本身也是中学生,他天生就好像失去了参加这种竞争赛事的资格,不会有学生时代在赛场上孤注一掷抛洒热血的青春,因为他的极限在更高的地方。可冬阳觉得,五条悟应该也会憧憬羡慕。
这个挑杆子打所有人的计划会让他认识无数有趣的人,那是不同领域的天才。
“年轻人好,年轻人好。”冬阳频频点头。
他们约的体检也是因为入社需要健康证。
五条悟挺直背部站在身高测量仪前,医生缓缓吐出了数值,“167cm。”
中也:“他吃什么了?”
冬阳:“嘿~”
第208章
十月,五条悟和夏油杰迅速在中学生足球社取得不可撼动的地位,他们的社员觉得来了两个带他们打进全国大赛前三的天才,豪迈的说请他们吃饭,当作入社欢迎。
然后几个中学生凑遍了全身的家当,坐在M记一人一个汉堡。
五条悟:“……”
五条悟:“起码有个套餐吧?没有套餐来杯可乐?”
几个前辈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把自己的那份推到了他们面前,“要不……”
“不,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五条悟转身站起向柜台走去,说了两句什么之后,店员很快给他们上了一桌豪华套餐。
已经社团训练两个小时如今饥肠辘辘的中学生们:“……”
他们看着五条悟的眼睛登时放了光,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少,少爷,这就是少爷吗?”一边浮夸幽默的五体投地道,“KING~我愿意永远追随您~”
桌上顿时响起了哄笑声,“哈哈哈哈哈,你明明看他来时超不爽的!说着什么‘这种长了张池面脸的家伙一定脾气又差球技又烂’,还……唔!”
“你卖我!”
“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的“忧郁冰冷贵公子”称号迅速改为了“足球场上的霸王”。
五条悟:“好难听。”
夏油杰指着自己“足球场上的黑色幽灵”对他说,“有我的难听吗?”
“你的起码还很神秘吧。”
“可是你的听上去就很霸气。”
两人相视叹了一口气,随后猛地笑了起来。
十月中旬,冬阳按照日历回了一趟本家,五条家的新一代可算长起来了,最小的六岁,端端正正的站在演习场,冬阳恍惚看见了悟的影子,她刚踏进去,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便开始抖腿,
“完了!她来了!”
“放过我吧,我现在看到她这张脸就腿软。”
“家主百忙之中抽空指导我们,感恩戴德吧。”
“神…悟少爷呢?回来了吗?”
冬阳的目光浅浅扫过他们,几个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平静下来,无声且迅速的站成了一排,然后悄无声息的调整着站位,都想往后去一点儿。
冬阳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凶了,没有吧,她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热情开朗的阿姨啊!
倏然,在一群后退的孩子中,一个女孩儿往前踏了一步,她紧张到浑身绷紧,面部僵硬,一双眼睛却上挑着直视着冬阳,随后意识到什么一般努力挺直背部,似乎想让自己显得高一些。
女性咒术师在御三家里是稀缺的,不是没有,而是她们往往得不到重用,得不到好的资源,五条基本也是,但是从冬阳这里开始改变了。
冬阳垂着眸子,眼底滑过了一丝内敛的欣赏。
她问道,“术式是什么?”
“可以将咒力具象成粘稠的液体。”她说着便演示起来,两个食指对在一起缓缓拉开,牵连出了口香糖状的蓝黑色咒力,“目前……只有一点点。”
孩子之中有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讥笑。
冬阳捧住她的手。
咒力不是很多,但是控制精细,术式看上去没有什么用,不带有攻击性,但是如果刻苦练习,无限创造,她可以成为黏着伤口的治疗,可以成为束缚咒灵的辅助,这样的天赋在冬阳眼里可塑造性太强了,但是某些自大讨人厌的小鬼们只会觉得她是玩鼻涕的小姑娘。
冬阳轻轻放下她的手,自我介绍道,
“第一次见我吧,我是五条兰惠,一月过来一次检查你们的修炼情况。”
五条鹊点了点头,她似乎是第一次得到“大人物的赏识”,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喜悦的松缓,看着冬阳的眼神一下子从倔强变成了开心。
某个孩子:“嘁。”
臭小鬼们。
……
十一月,五条悟和夏油杰在执行完教习任务后回来,整个人都蔫蔫的。
冬阳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两个少年毫无形象的趴在沙发上,脸陷进海绵里,五条悟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这个任务好累……”
冬阳给他捏了捏肩膀,他说,“并不是身体累……”
冬阳立刻就要去查他们刚出了什么任务,五条悟便解释道,“我们误打误撞的打开了一个地下室,妈妈,下面关着一个女人。”
夏油杰用怏怏的语气补充道,“咒灵是女人死去的母亲化成的,照那个女人说,‘妈妈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我刚刚过了八岁的生日’。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被关在地下室二十一年,而她的母亲化为咒灵已经十三年了,用十三年的怨恨和执念变成了索命的恶魔,就为了……”
“杀死囚禁她们的男人。”冬阳冷冷的接道。
两个少年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但是杀错了,真凶早就跑了。女儿靠吃地下室的蟑螂和老鼠活了下来,而被咒灵杀死的是……”
五条悟缓缓说道,“发现她们并想解救她们的一位维修管道的消防员。”
“……”
冬阳当即给他们安排了心理疏导,心理疏导医生是她自己。
她最近没怎么过手悟和杰的委托任务,那一般是十神帮她看的,最重要的标准便是咒灵的等级一定要符合悟和杰的能力水平,但是十神忽略了一点,咒术师承受的压力往往不是咒灵本身,而是人类遭遇的悲剧,做下的恶行。
“他们还只是孩子,这样恶劣的事件对他们来说还太早了。”冬阳沉声对十神说道。
“抱歉,因为那只诅咒还未能熟练使用术式,便被判定为准二级了。”
“看伤亡程度,就算是三级咒灵也会杀人。”中原中也看着他们的任务记录,蹙着眉说,“他们还去干过取尸体的活儿?”
十神沉默挨训,“是我大意了。”
那次任务之后,两个少年自发去医院看了那位被救出来的女性,又去悼念了消防员,整个事件最萎靡的便是夏油杰,不同的人生阅历让他好像一夜之间变得更稳重了起来。
狗卷默和五条悟一合计,送给他了一个狐狸发圈安慰他。
“为什么是狐狸?”
狗卷默:“夏目漱石。”
夏油杰:“?我是狐狸?”
五条悟在一旁托着腮道,“不觉得狐狸都是笑着的吗?特别嚣张的那种。”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戴这个我会被嘲笑的吧?”
五条悟嘿嘿笑道,“给我戴~”
“……不要。”
五条悟用手肘戳了戳狗卷默,咒言师默契道,“【别动。】”
夏油杰:“……”
夏油杰::)
……
十一月中旬,两人都穿上了新买的毛线衫,冬阳的衣服也变成了内里加绒的,天气逐渐冷了下来,早上的空气都是凉意。冬阳隔三差五的就会邀请伏黑久和甚尔回家,两个少年很少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怀孕的女性,还是相较他们而言柔弱的非术师,对待久的方式肉眼可见的小心。
她已经显怀,甚尔觉得她身上没怎么长肉,有些紧张的问冬阳这正常吗,很多女性会在妊娠时体重大幅增加,伏黑久就会在一旁哈哈大笑,对冬阳说,“我本来就有运动基础,怀了孕又不能每天躺在穿上打瞌睡。”
伏黑甚尔把某些话吞进了肚子,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冬阳。
冬阳:“?”
冬阳赶他去泡茶,然后跟进厨房问,“甚尔,你是在害怕什么吗?”
“……有一点儿。”
冬阳思索了一会儿,试探道,“担心她生产?嗯嗯,说明你很爱她嘛~”
伏黑甚尔撇了下嘴,一脸有屁不放扭捏犹豫的损样,“你当时怎么生的?”
“一般来说不都是生的那个人很在意这个问题吗?”
“你生完后成那样了。”甚尔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又用手指虚虚圈了一个圆出来,“脸煞白,胳膊只有这么粗,走路没一会儿就要歇一歇。你还是在五条,生了六眼,你的产后护理应该也是专人做的,但是还是很惨的样子。”
说着,他越发萎靡,忽然摆烂一样小声吐出一句,“会不会是个错误。”
冬阳一手刀敲在他头上,让这个在外像豹子一样威风凛凛气势勃发的天与暴君没忍住嗷一声惨叫出来。
“好痛!痛死了!头盖骨要裂了!”
“头盖骨不会裂的,我摸你的骨头都多少遍了?”
客厅里正在研究《甚尔烈传》的五条悟扬头喊道,“妈妈?怎么了吗?”
“我在拿甚尔开涮!”
伏黑久以为是什么有趣的玩笑,“哎?”
甚尔蹲下身委委屈屈的摸着自己的头,佯装镇定道,“我没事,因为我刚刚往悟的果茶里放了致死量的盐。”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厨房内,冬阳表情淡淡的凝视着甚尔,声音温和极了,
“你这话有点儿人渣了,甚尔。”
伏黑甚尔的舌头蠕动了一下,某些不敢言明的隐晦心思在齿间转了一圈,他自己都知道这话很不好,一听就觉得他是个自私冷漠的人,但他还是向冬阳说了,
“我对那个孩子的爱意,完全不及久。”黑发青年无意识的摩擦着自己的头顶,“我感觉他是久身上的寄生虫,久这段时间过得很疲惫,呕吐,抽筋,浮肿,最近几天还便秘了……她以前很健康,我甚至没有见她哭过。因为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孩子……”
“嗯,你这是为自己的无力迁怒了一下,因为你不能代替久承受那些。”
伏黑甚尔不说话了。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嘛,孩子生下来后对他是没什么感情的,别说父亲了,母亲也是,你们就是不熟。何必现在来谈什么‘对那个孩子的爱意’,你连那个孩子的面都没有见过。”冬阳拍了拍他的脑袋,甚尔看她的手伸过来忍不住神经质的缩了一下,“但要说一点儿感情没有也不太可能,因为那是你和久的孩子,你们现在就在全力为新家庭成员的到来做准备了,他真的来了的时候……”
“……的时候?”
冬阳不知道,悟是空降的,但她面不改色的说,“会很感动的。”
甚尔嘟囔了一句,“小兔崽子。”
“你在叫自己的孩子什么啊!”
甚尔站起身来继续泡茶,“你生产的时候有多痛?……这话真是废话。”
“其实我不太记得了,但是我满脑子都是把老天爷撕了的脏话。”
甚尔低低笑了几声。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嗯。”
“叫什么?”
“惠。”他倚在灶台上回身,看着冬阳,目光又穿过冬阳看向客厅里因为《甚尔烈传》一片热闹的几个人,呢喃一般说道,“恩惠的意思。”
“好名字啊~”冬阳感叹道,“难得你这文化水平取了这么有深意的名字,果然是因为爱~我还以为你会取什么‘太郎’‘甚一郎’“久一郎”……这种。”
甚尔觉得背后被插了一刀,“我的文化水平真的很烂吗?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我想你该给自己的孩子稍微做一下榜样了,这样的话未来怎么辅导他的功课?”
伏黑甚尔理直气壮道,“让悟辅导。”
“哈哈哈,他教了你又去教你儿子,你可得给他支付教培费啊!”
冬阳和他一前一后的出了厨房,将两壶茶放到了茶几上。
甚尔毫不留情也全无形象的用屁股挤开了五条悟,坐在了他和伏黑久中间。
悟大声道,“椰子屁股!椰子屁股!”
“滚滚滚。”
***
我杀了人,杀了碍眼的家伙,脑子里没有任何愧疚,恐惧,懊悔……等等一切“好人”该有的情绪,但我并不是以杀人为乐的嗜血精神病,别人说我应该在这场有关“上位”的争斗中更早的觉醒了流血的意识,真的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么清醒有内涵,我当时只是想——
滚开。
滚开不够,你还会爬回来,你要消失,彻底消失。
这样才不能把我得到的恩惠夺走。
——《甚尔烈传》。
第209章
到了十二月,天气已经冷到了零下,东京从一号便开始为圣诞节做起了准备,八万盏水晶灯挂在树上,将会在八点的时候同时点亮,于是媒体营销出了“灯亮起的那刻,灯下的人会永远在一起”的词条,吸引了大量外地游客。冬阳对节日氛围很敏感,但让她意外的是,这次提出全家去凑热闹的是悟。
当时白发少年倚在冬阳的房间门口,说道,“杉本告诉我的。”
以往五条悟的出行安排都依靠冬阳的计划来,冬阳不说他就漫无目的的闲逛,他对社会上发生的变动兴致很是寡淡,用千风的话说就是缺少一些生活的仪式感和浪漫,“也就是说他并不会好好生活嘛,但是一个孩子待在妈妈身边也不用自己想着照顾自己,经营生活,因为你已经很能满足他的情绪需要了。”
然后冬阳回复他,“难道不是因为和社会的链接太少了吗?”
冬阳看着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是不是还邀请你一起去逛街?”
“啊……是的。”
冬阳低头看了看十神新给她的财务报告,毕竟也到年底了,她说道,“那就和他一起去呗。”
“不要,我拒绝他了。”
“为什么?”
“这种节日还是和家人一起过。”
冬阳抬眸,五条悟从门边走了进来,一把撑住了她的桌子,露出了格外讨巧的笑容,“去嘛去嘛~”
冬阳顿了一下,搓了搓他的脸,“知道了知道了,这点儿时间我还是能留出来的。”
“妈妈你在看什么?”
“财务报表,要来学吗?”
五条悟跨了几步到冬阳的旁边,看着冬阳转着笔拿着文件,“资产,负债?现金流?”
“怎么样?虽然我觉得你终有一天要来学这个,但是它稍微有些枯燥无趣,对钱不感兴趣的话就等着以后需要用到它的时候再学就好了。”
五条悟看了几眼,愁眉苦脸的把它放回了桌子上,“看着比英语都难。”
“哈哈哈哈,那看来是不感兴趣了。”
“你从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在还没你的时候。”
“妈妈~~”
“是跟着我哥学的。”
五条悟睁大眼,“你还有哥哥?我有舅舅?不对啊,五条家有这一脉吗?”
他看着冬阳沉默不语的表情,很快就意识到那是另一个身份的关系录,不禁兴趣高涨,“那是什么时候?他还活着吗?”
“为什么第一反应是他还活不活着啊。”
“因为我没见过嘛。”五条悟搬过椅子,将脑袋枕在桌面上凝视着冬阳,他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流淌着淡淡的金色,“上次去的时候就没见过,也没听你提起过,妈妈你是个不怎么怀旧的人啊,我听杉本说,他老爸每天都要吹嘘自己小学的时候钓了条大鱼,跑回家结果被打的事情,因为那条鱼是别人养殖的,然后他就混着伤口的痛苦喝了三碗香喷喷的鱼汤……妈妈你从来不说,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倾诉吗?早春阿姨也不被你信任吗?”
他很敏锐的想到人类保留秘密的心理原因,说到最后突然表情一顿,用微妙的眼神看着冬阳,“你不会只和中也大叔说吧?”
那个眼神像是吃醋像是控诉,冬阳听得脑袋一飘,顿时拍着桌子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在想什么呢?我不说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
五条悟有些空茫的重复了一遍,吐出一句,“好冷漠。”
“哈哈哈哈!嗯,没错,听上去是很冷漠,我对我的哥哥到头来竟然只有一句‘没什么好说的’这种评价。但是悟,有时候频繁念起过去是很痛苦的,因为过去不可追。”冬阳静静地直视着他,“我对我哥哥没有任何遗憾,没有说不尽的话,也没觉得亏欠他什么,所以我也不会回忆起他。”
“你不爱他吗?”
“嗯?”
神子说,“爱的话,就会时常想起。”
冬阳坦然道,“嗯,不怎么爱。”
冬阳时常想起的是师傅,的确不怎么想她那哥哥。
她比较惊奇的是五条悟在表达感情上比之前更直白自信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往往是询问与反问的组合,五条悟在遇到不理解的事时都会第一时间询问母亲,包括对于爱的理解。但是他现在好像完全不需要了。
五条悟问,“所以这就是你不对别人提起过去的理由吗?”
冬阳认真道,“这句话听上去就好像我是一个孤独的可怜虫一样。但是不是的,悟,我只是觉得那些回忆在我的脑子里就够了,我不需要用倾诉来满足自己,我有很多朋友,很多和你们一起的回忆,所以我不需要对你们提起些什么‘过去’,因为构筑那些‘过去’的人就在眼前。”
“不在眼前呢?”
“那我可能会在脑子里给你们写信。”
“所以还是不说嘛。”
“因为没必要嘛,我不想当一个一直重复念叨过去的老太婆,那可能代表我要死了。”冬阳提溜起他,“好了,我们的KING大人,该去人挤人看开灯仪式了。”
五条悟像只猫一样被拎了起来,他配合的甩了甩面条状的手,“好,听从兰惠大人安排!”
正所谓樱花树下站谁都美丽,五条悟很快就被冬阳哄得忘了这一茬,但是他在水晶灯下找摄影师拍照时,鬼使神差的低声问冬阳,“我死了的话,你会念起我吗?”
会像杉本的老爸怀念自己父亲的拖鞋一样,一遍遍的对亲近的人说这件事吗?
冬阳维持着灿烂的笑容等闪过灯过去,然后转过了头。
五条悟现在就和她差了几公分的个子,凑近她说话时不用再抬起脚跟,他的头发上落下了同色的雪,裹着厚厚的围巾,两手揣在衣兜里,鼻子被冻得通红,蓝色的眼瞳在水晶灯下璀璨夺目。
冬阳拿出同样揣在口袋里的手,竖掌,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敲了下去。
“嗷~!!!”
五条悟惨叫了一声,蹲下身抱着脑袋,哀嚎一声,“好痛啊妈妈!好痛~!!”
冬阳对着他的屁股又轻轻踹了一下,警惕心爆棚的五条悟飞速躲开,“还来!妈妈你不爱我了!我不是你最爱的宝贝了!你连我的无下限术式都会骗过!”
冬阳作势搓了搓手,往拳头上吹了口气,“妈妈的宝贝才不会说这么让我伤心的话,看招!”
“啊啊啊好可怕!!”
“晚上回去写八百字检讨!”
“哈?!中也大叔!中也大叔!”
“叫谁都没用!”
中原中也终于从冰淇淋店里挤了出来,和同样两手举着冰淇淋的五条千风对视了一眼,“怎么了?”
“好像是悟的声音?”
五条悟呲溜一滑躲到了他们身后,他往两人中间一站,发现半边身体露了一截,还能看到冬阳的脸,顿时侧步缩在了千风的背后,“Help me!”
五条千风:“……”
五条千风双手展开,“不要啊兰惠!如果你想动悟,就先跨过我的……!”
冬阳面无表情:“给老娘滚开。”
千风乖乖一挪:“好的兰惠大人。”
五条悟:“??!”
五条悟:“你也太怂了吧!”
他立刻缩在了中也身后,“我妈发飙啦~!”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好笑道,“你对她做什么了?”
悟委屈道,“不管做了什么,我的脑袋已经承受了她亲密一掌了。”
中也把一个冰激凌递给他,拿着另一个走向了冬阳,他对冬阳的威压和冷脸可太熟悉了,这还不及对方面对敌人时的十分之一。
他面不改色的伸出手,“给。”
冬阳:“你让开。”
“你不吃吗?”
“我现在想先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五条悟不服的插话,“已经教训了!已经教训了!”
冬阳挤开中也,谁知下一秒,冰淇淋脱手而出,这让冬阳条件反射说了声“抱歉”并伸手去捞,结果就在她的手即将捧住它时,这玩意儿定在了半空中,幽幽飘了起来。
冬阳:“……耍我?”
冰淇淋在空中被捏成了爱心的形状,缓缓落到了冬阳手中。
冬阳:“……”
她肉眼可见的注意力被转移,并且露出了新奇且欣喜的表情。
五条悟:“……”
五条悟歪嘴朝千风蛐蛐道,“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吗千风叔?”
五条千风:“……可恶,会变戏法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捏!”
“你捏的还能入口吗?”
“啊啊臭小鬼!”五条千风转而转移的攻击对象,他对悟说,“你不是有无下限术式吗?怎么,对着你妈妈就不忍心开了?这其实是你栽我的阴谋吧!”
“?我没跟你说吗,我的无下限会自行分析袭来的攻击参数,但是我妈妈是更没道理的存在,她会温柔的靠近我,然后在即将碰到我的时候爆发出怪力。”五条悟耸了耸肩,“那个距离早就过了触发无下限的条件了。”
五条千风大受震撼,“还能这样?”
“……千风叔,你虽然是五条,但真的一点儿都不懂无下限哎。”
今天甚尔一家没有出来,因为伏黑久快到预产期了。冬阳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听了听这边热闹的人声,顺便听了五条悟的哀嚎,五条悟对着话筒说,“甚尔!你不在老妈就会欺负我!”
这两人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不对付,如今分开了竟然还诉起了苦,冬阳冷冷道,“他在也保不了你,竟然幻想比我早死,我生气了,生气起来不用问我理由。”
然后,十二月底的时候,冬阳被一通电话叫到了医院,眼看着甚尔在产房外抖着腿坐立不安。
12月22日,伏黑惠诞生了。
第210章
很凑巧,冬阳的这几个晚辈都是冬天生的,生日相近到左右不超过一个月,她调侃以后连买礼物都可以全家同时间出动,互相买,听得正在病床上躺着的伏黑久忍不住笑了几声,随后就因为牵扯到伤口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伏黑甚尔大惊失色,朝着冬阳犀利的投来的谴责的目光。
冬阳:“……眼神不错。”
分娩很顺利,伏黑惠很健康,冬阳等了两天才舍得抱他,小小一团的触感和悟当时一模一样,冬阳感慨了好久新生儿的诞生生命的奇迹,转头看到甚尔正在无动于衷的给伏黑久削苹果,低垂着眉眼愣是一次都没有看向惠。
冬阳挑了下眉,用眼神询问久,看着元气恢复了不少的黑发女性耸了耸肩,嘲笑道,“这两天都是这德性,连抱都不敢抱。”
冬阳缓缓的在病床边走动,稳稳的抱着惠,整个上半身没有一丝动颤,她压低了声音说,“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见面后你还害羞了?”
甚尔:“他像猴子。”
冬阳:“是吗,这五官明明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甚尔吐槽道,“你是怎么从那张小猴脸上看出五官的。”
冬阳:“别打岔,凭你的眼力也够了,过来抱抱他。”
碍于两个女人的威压,甚尔走到了冬阳面前,如果这里有他的某个同事在,比如正在东京咒术高专担任老师的夜蛾正道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深有体会的拍拍他的肩说,原来你也是这种人啊甚尔。
这种人是什么人?被女人给拿捏的人吗?放屁,这是爱!
甚尔伸出了手,下一秒就被冬阳踩了一脚,“伸出来的是鸡爪子吗?摆正了!”
甚尔面部肌肉一抽搐,乖乖按冬阳吩咐的矫正姿势,一旁的伏黑久无声的憋着笑,拿出相机来对准了这一幕,往后的回忆录里,这段影像可是会被写上“父子第一次拥抱,新上任爸爸的愚蠢姿态”的标题的。
甚尔抱着新生的婴儿,
他的感知力可以在近距离接触时作用效果最大,皮肤的触感,心跳的鼓动声,微弱绵软的呼吸,这些不可思议的信息量在他们相触的一瞬间侵占了他的感官,黑发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泛着抗拒和冷色的碧绿眼眸流露出了几分怔然和恍惚,冬阳还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难言的湿润,她了然的笑了笑,慢慢后退了一步。
“我说过了吧,你接触他的那一刻,会很感动的。”
没有什么过分的修辞形容,言语会在这一特殊时刻失去作用力,伏黑甚尔不可思议的低头,只要一想到这个柔软且弱小的婴孩是他和伏黑久的孩子,他竟然自发的浮现出了爱怜之心,让他没有任何预料和准备。
冬阳提醒道:“小心点儿,待会儿哭了可是要你哄。”
甚尔说,“他没哭过。”
“当然没怎么哭,这才几天,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这点你在育儿手册上应该早就看过了。”
甚尔将食指放到了惠蜷缩的手边,他的体型太壮硕了,一只手臂就可以将惠稳稳托起,伏黑惠似有所觉的握上了他的食指,呼吸的节奏很快变换,在甚尔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和甚尔一样是绿色的。
伏黑甚尔下意识对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就听冬阳在一旁淡淡的说,“他现在估计根本看不清你的脸,他的世界只是一堆色块。”
甚尔于是低下头,引着惠的手摸上了自己扬起的唇角。
冬阳愕然的看着这一幕,随后惊喜的转向久,一手指了指甚尔,一手竖了个大拇指。
伏黑惠当真很乖,他懵懂的看着甚尔,因为甚尔脸颊的凑近而挤压的胸部让他眯起了一只眼,下一秒,黑发青年将嘴唇轻轻靠在了婴孩的额头和眉骨,弯着眼睛露出了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幸福笑容。
他轻声说,“果然,果然,你说得没错……”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最了不起的事情了。”
……
这一年的年关也格外热闹,因为新家人的加入,冬阳搞得派对比以往都大,还把别墅的一个房间留出来给伏黑惠做了儿童房,儿童房后来还能改成少年的房间,他随时都可以过来住。
五条悟第一次见惠的时候就比甚尔要自在激动多了,他伸着两只手对着惠做了几张鬼脸,成功把惠吓哭后回头找冬阳告状道,“长得和甚尔一样,脾气还和甚尔一样坏。”
甚尔自然担当起了父亲的职责,要对吓哭自己儿子的捣蛋鬼进行爱之教育。
五条悟不可置信,五条悟大声控诉,“我失宠了?!因为有了个更小的小不点儿我就不是你们最爱的神子了吗?了吗?!”
一般这种时候冬阳就会笑着把悟护到自己身后,“不要把你们两个不对付的锅甩到惠身上啊,想切磋去演习场。”
五条悟便在冬阳身后搂住她的脖子,对着甚尔拉了拉眼睑吐舌,“当了爸爸就逞威风的家伙,他长大后指不定跟谁最亲!等着吧,我会是他最喜欢的叔叔!”
“哇——!!”
那边的伏黑惠还在哭,冬阳推了推悟,“快点儿,谁弄哭的谁去哄。”
五条悟顿时露出了手足无措的表情,“哎?哎?”
他看着在伏黑久怀里扑腾的惠,对着冬阳指了指自己,“我吗?我哄惠?”
甚尔幸灾乐祸道,“去啊~未来他最喜欢的叔叔,从现在开始发挥你的特级能力吧。”
十三岁的少年根本没应对过婴儿,几乎同手同脚的走到了惠的身边,搜刮了全身上下的脑细胞也没想到这种时候的应对之策,忽然五条悟的脑海里滑过了甚尔说的“特级能力”,于是手忙脚乱的捂住了眼睛。
伏黑久:“?”
五条悟:“一二三,当当当~”
他刷的张开双手,眨动了几下白色的睫毛露出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夹着声音哄道,“天空露出来啦~”
惠愣愣的看着他,五条悟再次遮住眼睛,数了三声后刷的展开,扬着嗓音说道,“当当当~海洋也露出来啦~!”
围观的甚尔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道,“你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虚怎么说啊。”
冬阳早已经因为悟的有才笑倒在沙发上,她毫无形象的任头发落在了地板上,撇头凝视着逗弄着伏黑惠的五条悟,延续在这一刻于眼前具象化,“天空和海洋,都在你眼前。”
伏黑惠会爬的时候,冬阳一家给他搞了个“最喜欢”测试,把他放在几米远的地毯上然后几个人挨在一起一齐向他伸手,看他第一个奔向谁,伏黑久在的场合他会毫无疑问的奔向妈妈,伏黑久只要不在,他的选择就是悟,每次都会坚定的爬向悟,这让甚尔看得抓耳挠腮的,“为什么,为什么?”
冬阳:“可能你太高大了?在婴儿的视角很可怕?”
甚尔:“我是他老爸,这小兔崽子。”
五条悟则是一副胜利姿态的抱起惠,“有可能是我太帅了,不都说婴儿是完全凭感觉判断美丑的生物吗?”
后来冬阳知道,因为甚尔每次抱惠的时候都会犯贱的用胡子去扎一扎他,导致惠见到他就会推拒他的脸,而悟不一样,悟就是一整个行走的光滑反光板,惠会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胸口,好几次直接在他的身上流着口水睡过去,五条悟一边面上嫌弃着他的口水和麻烦,一边牢牢托着他的屁股,叫别人不要动他,会吵醒他。
新生儿的加入似乎也让五条悟更早的体会到一种别样的责任感,养育孩子的过程正好是在他的青春期,他对伏黑惠的上心程度好像跟甚尔不遑多让,或许可能比甚尔还要专业。
五条千风调侃他,“年纪轻轻就带娃经验丰富了啊,悟。”
五条悟一口一口的喂着伏黑惠吃辅食,平静的说出了让五条千风一噎的话,“因为我做的这些都是我妈妈做过的。”
五条千风:“啊?”
“养他就是在走我妈妈养我的路吧,不管是辛苦还是幸福,我能通过这种方式感受也挺有趣的。”
五条千风哆嗦着手颤抖道,“我知道你很爱兰惠,但是这有点儿太超过了。”
他不止一次的觉得,不,应该说他早就该习惯才好。
五条悟其实拥有丰富的情感,都说咒术师的能力来自于情绪,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咒力且运用自如的神子凭什么就是淡漠的呢,他能体现出“爱意”的行为实在太多了,而被他投注了最多感情的人就是母亲,只要一件事和冬阳扯上了关系,他就会去关注。
五条千风转而聊起了别的,“我记得你要参加全国大赛了。”
“嗯,放心吧,冠军肯定是我的。”
伏黑惠学会的第一个词是“扎”,然后才是“妈妈”,为此甚尔耿耿于怀了好久,但他很快就没心思和惠较劲了,因为伏黑久的身体突然出了状况。
一向健康开朗的人在某天倏然晕厥,甚尔连夜将她送去了医院,临走前看了一眼婴儿床上的惠,便一边带着妻子狂奔一边打电话给冬阳,让她找人帮忙照顾一下孩子,顺便如果有空的话,能不能立刻去医院一趟。
挂断电话的时候甚尔才惊觉,自己的手已经泌出了一层冷汗。
他当时还不算惊慌,因为妻子的呼吸和心跳依然平稳,因为遇到任何难事都有后盾,他有一个可以随时随地打电话求助的对象,那个人会给他绝对的安全感,仿佛只要她在,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魔·蝎·小·说·MOXIEXS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