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漫画10
于洲领养了那只黑猫,给他取名小福,意思是这是一只很有福气的小黑猫。
于洲的父亲以前养的狐狸是白的,现在小白狐去世,于洲就给他送来了一只小黑猫,于洲的母亲喜欢易学,抱着小猫说道:“这叫做阴阳两极,生死循转。”
小黑猫两个月大,那只白狐狸正好去世两个月,于洲拎着小黑猫的后脖颈对父亲说道:“您可以把它看做是小白的转世。”
这只小黑猫很会碰瓷,碰到于洲父亲的裤腿就倒地撒娇露肚皮,成了家里的新团宠。
于洲的父亲喜欢捏猫耳,黑猫的脾气非常好,即使被捏了耳朵也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模样非常乖巧。
“你好不容易才回一次国,既然回来了,就到处走走看看,国内这几年变化很大,有趣的地方不比国外少。”
于洲的妈妈笑了一声,“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三十岁的人了,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你看看这像话么,我也不是催你结婚,但是小洲啊,你多多少少也要谈几次恋爱嘛,别总是清心寡欲的模样。”
于洲的父亲在一旁附和道:“你妈妈说得对,先谈谈恋爱,别总是无欲无求的样子,你妈总担心哪一天你看破红尘,直接遁入空门。”
于洲很无奈,他不是那种为了恋爱而恋爱的人。
他没有喜欢的人,自然不会谈恋爱,只好敷衍点头:“总要找到合适的吧。”
他母亲瞪了他一眼:“什么才叫合适,总是给自己的单身找借口。”
即使是世界首富的儿子也要面对被父母催婚的难题,于洲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烦,第二天买了十大袋猫粮,开车去了宠物救济中心。
于洲觉得这种事情比接受各种采访更有意义,他讨厌媒体的镜头,更讨厌过度曝光。
和志愿者一起把猫粮搬进仓库里后于洲随处闲逛,逛着逛着就走到昨天领养小黑猫的地方。
小黑猫的笼子已经空了,里面住着一只小玳瑁,昨天见过的那个青年蹲在猫笼前,呆呆的看着里面的那只玳瑁猫。
走近了,才发现那个青年在哭。
他依旧穿着那件很旧的灰色卫衣,蹲在笼子前无声的哭泣着。
于洲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前问道:“你还好么?”
青年摇摇头,他的眼泪流到下巴滴落在地上,睫毛被泪水打湿,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于洲摸了摸身上的兜,发现自己没有带纸,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青年颤抖的脊背。
这是一个非常瘦弱的青年,身上几乎没有多少肉,瘦的只剩下骨头,脖子后面那一截隆椎突起的很明显,像一只瘦弱的小猫,看上去很可怜。
于洲也蹲下来,低声说道:“如果你遇到困难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青年摇摇头。
于洲没办法,只好无奈的看着笼子的小猫,笼子里的三花猫很小一只,眼睛正在发炎,眼圈处的毛发挂着一圈白色的分泌物,叫声细细弱弱的。
他把目光从三花猫的身上移开,蹲在地上的青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扶着猫笼站了起来。
下一秒,青年闭上眼睛,朝着于洲栽倒过来。
*
“低血糖、重度贫血外加严重营养不良。”
医生看了一眼于洲的穿着,不太确定地问道:“您是患者的家属么?”
于洲摇头:“我不认识他,医药费我来付,您尽管开药吧。”
于洲的穿着虽然低调,但是医生也是识货的,他看了一眼于洲戴着的手表和衣服的牌子,开了一些补充营养的药物。
青年正躺在病房里输液,于洲拿着他的帆布背包,从里面找到了一部老旧的手机。
手机打不开,于洲看了一眼手机的型号,是市面上已经淘汰许多年的产品,连老年人都不用这个型号的手机了。
他又看了一眼青年的背包,在里面找到了一个黑色素描本、一支自动铅笔、一块橡皮、半瓶水、一盒过期的止痛药、两颗巧克力糖。
床上的青年穿着病号服,皮肤苍白,恍如一个半透明的幽灵。
于洲又翻了翻包,终于在帆布包背面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张身份证。
原来这个青年名字叫江昙,今年才20岁。
于洲不知道这个青年遭遇了什么样的家庭变故才导致他这样阴郁消沉。
于洲打开钱夹,里面已经没有他的明信片了,他从钱夹里拿出全部现金放在青年的帆布包里,又翻开那个黑色的环扣素描本,在其中一个空白页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私人联系号码。
做完这一切,于洲离开了医院。
他走出医院门口,闻到一阵特别好闻的糕点香气,他没有开车,循着空中的气味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蛋糕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于洲正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排队时,一穿着白大褂的男生拎着一盒甜点从他身边走过。
微风掀起了男生的白大褂,于洲闻到了一股焦糊味,他回头看了一眼,男生的白大褂冒着青烟,身上突然燃起了橙黄色的火焰。
于洲的一片衣角碰到了他,橙黄色的小火苗顺着他的衣角往上攀爬,于洲赶紧脱了外套拍打男生身上的火焰。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街道周边的商家开始端着水桶和脸盆往男生身上泼水,其他的行人也上来帮忙,不一会男生身上的火焰就被水扑灭,露出了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身体。
看客们惊魂未定,看着救护车把男生抬走。
这个男生面容稚嫩,一看就知道是来医院了实习的,本来有大好前途,现在发生这种事,这辈子算是毁了。
经历了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于洲也没心情买甜品了,他开车回家,开了两个路口后遇到了红灯,一辆白色的跑车别过于洲的车,一屁股停在于洲车前。
驾驶座上坐着一对黏糊糊的小情侣,女孩头发上系着红色的蝴蝶结,男孩染着火红色的头发。
红灯的时间还剩37秒,于洲看着跳动的数字,随意地往男孩那里瞥了一眼。
他看到男孩的头上燃起了橙黄色的火焰,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尖叫起来。
红灯停了,绿灯开始闪烁,后面的车开始疯狂按喇叭。
于洲打开车门跑下车,一边拨打120一边拿着矿泉水朝着男生脸上浇过去。
男生脸上的火焰熄灭了,但身上的火焰还没有熄灭,他惨叫着,其他的车主们也纷纷下车帮忙,脱下身上的外套拍打男生身上的火焰,齐心协力把男生身上的火焰扑灭。
交警开始疏散群众,于洲把车开回家,和父母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于洲父亲抱着黑猫,皱眉说道:“人体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自燃?”
“但是这种诡异的事情确实在我眼前发生了!”于洲说道。
这天晚上于洲没有睡好,满脑子都是人体自燃的画面。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的脸色非常憔悴,他喝了一杯温水润了润喉咙,随后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一连串的推送消息,都是关于昨天的人体自燃事件。
他下楼吃早餐,刚刚领养回来的黑猫扒着他的裤腿往上爬,于洲把它抱在怀里,摸了一下小福毛绒绒的脑壳。
晚上于洲换上运动服出去夜跑,他跑到商业街,随手买了一瓶苏打水,站在花坛旁看着街道上往来的行人。
花坛里种着粉色的郁金香,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停在花坛前,拿出手机开始给郁金香拍照。
于洲低头看着手机,正在此时,一束橙黄色的光芒突然亮起,紧接着是男人凄惨惊慌的叫声。
“救命!”
于洲看着那个在地上翻滚的火球,几乎辨认不出他就是刚刚那个优雅的男士。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开始扑打男人身上的火焰,又是砰的一声,远处突然亮起了两束橙黄色的亮光,是先前路过花坛边的一堆情侣,双双燃烧起来。
当下的时间只能救一个,他咬咬牙,和上前帮忙的人合力把男人身上的火焰扑灭。
大家一边灭火一边讨论起来:“怎么回事啊,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燃烧起来?”
“前面的一堆情侣也烧起来了!”
“是不是接触了什么化学物品,要不然不可能突然烧起来了。”
“现在是秋天,温度又不高,化学物品也没有那么容易起反应吧,这些人怎么烧起来的。”
“那可说不准,有些化学物品非常不稳定,燃点不高的。”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突然又是砰的一声,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道明亮的火焰。
人群哄的一下散开,紧接着,于洲身边看热闹的一个大爷突然惨叫一声,一束黑烟从他嘴里喷出,他身上的灰色外套冒出了青烟,不过眨眼的功夫,他身上就冒出了熊熊大火。
“啊!”
“救命啊!”
被笼罩在火光里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于洲再一转头,又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的女生身上突然冒出青烟,他还来不及出声提醒,那个女生就已经被火焰笼罩,倒在地上拼命翻滚。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119和120。
也就一通电话的功夫,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便看到远处的街道上,数不清的被火焰包围的人在拼命奔跑呼救,橙红色火焰在夜色中亮的刺眼,几乎和远处的霓虹融为一体。
街道上的车子疯狂的按着喇叭,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一些坐在车子里司机突然自燃,跑出车子开始呼救。
不知有谁喊道:“快跑啊,别让他们烧到咱们这里!”
恐慌的情绪飞速弥漫,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狂奔起来,于洲被人推了一把,也不由自主地随着人群奔跑起来。
他们跑过商场,看到了一片更加刺眼的火光,奔跑的人群被冲散,于洲跑到了地下停车场,开着车子往家里狂奔。
这一切犹如一场噩梦,过度的冲击让他大脑充血,肾上激素飙升,好几次都差点超了红灯。
车子开回了家里,于洲趴在放下盘上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间,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响,于洲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点开了手机微信。
是一条好友申请,头像是全黑色的,看得人头皮一麻,下面是一行备注。
“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原来是在宠物救济中心遇到那个的青年,于洲松了口气,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今天别去树弯街。”
青年突然发过来这么一句话,于洲一愣。
“你也知道树弯街出事了?”
青年很久都没有回复于洲的消息,于洲把手机揣进兜里,带着一身的冷汗回到了家。
他回家不到半个小时,各个平台都是树湾街的新闻,父母一左一右紧紧抱住他,不断轻拍着他的后背。
家里的小黑猫察觉到了于洲的焦躁不安,跳上他的肩膀用脑袋来回蹭着于洲的脸颊。
于洲抱着黑猫回到卧室,他无法入睡,干脆拿着电脑处理文件。
放在一旁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是那个青年发过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抱歉。”
第102章 漫画11
于洲不明白青年为什么突然对他说抱歉。
想了想,他发了一个问号过去,“为什么对我说抱歉?”
青年回复道:“抱歉,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于洲:“没关系,送你去医院只是举手之劳,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的,你现在觉得好一点了么。”
青年:“好多了,谢谢您。”
青年:“抱歉,我的手机没电了。”
于洲:“我有一部不常用的手机,你在医院等我,明天给你送去。”
青年没有回复他,于洲想起了青年那个老掉牙的旧手机,把腿上的电脑放在一旁,走到抽屉旁拿出了自己的旧手机。
于洲的手机经常换,因为他的手机链接着玫瑰园的系统,对手机硬件的要求非常高,需要处理速度更快的芯片为玫瑰园的系统服务。
旧手机的信息已经被他彻底清理,第二天他拿着旧手机去了医院,路过蛋糕店时想起青年有低血糖,顺便买了一块草莓蛋糕。
他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医院,青年坐在病床上,安静地看着一本漫画。
于洲视力很好,看到了那本漫画的封面,他敲了敲病房的门,青年抬起头,垂落在额前的碎发微微遮挡住蜜糖色的眼珠,苍白的脸颊只有巴掌大,目光安静地看着他。
于洲把手里的草莓蛋糕递给他,青年犹豫了一下后把漫画书放在腿上,伸出双手接过了蛋糕,他的手背上一片淤青,显然是挂水的时候留下的。
于洲看了一眼他的手,问他:“不疼么?”
青年露出茫然的神色,于洲指了指他的手背。
“不疼。”青年捧着草莓蛋糕,垂下眸子低声说道。
于洲看了一眼他放在被子上的漫画,“你也喜欢看《画魂》么,这部漫画很不错,可惜只有前三部好看。”
青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可能不是一个人画的”
于洲点头:“有可能,也许前三部找了人代笔,漫画中想要表达的思想完全不一样了。”
他从包里拿出那部新手机递给青年,“这是我的旧手机,现代社会不能没有手机,更不能失去人与人之间的联络。”
青年接过手机,低声说道:“谢谢您。”
他抬头看着于洲,“可是我孑然一人,并没有想要联络的人,也没有想要联络我的人。”
于洲说道:“一时的失意不算什么,你的画那么出色,未来可期。”
“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江昙,江水的江,昙花的昙。”
于洲点点头,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一个开漫画社的朋友,这个是他的私人联系方式,如果你有满意的稿子,就发送到他的邮箱里,他会看到的。”
江昙又垂下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个容貌非常出色的青年,如果不画画,进入娱乐圈也会又一番作为,不过娱乐圈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青年想要出名一定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江昙拿着名片看了一会,把他夹进了那个黑色的素描本里。
于洲说道:“不尝尝这个蛋糕的,新鲜出炉的,放久了味道会变。”
青年温驯地点点头,拿着叉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
他进食的方式和于洲他爸养的那只狐狸很像,吃东西很慢,而且还很认真专注。
于洲笑了笑,觉得江昙有些可爱。
于洲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的脑袋里绝对有一些清澈的愚蠢。
江昙营养不良、贫血、缺钙、气质阴郁、神经质,是标准的杀人狂的眼神。
他那时候为什么会觉得江昙是个小可怜?
在人体自燃事件后,于洲认识了孟复。
那时候的孟复已经从心理咨询师转行做了私家侦探,而于洲正准备要收购一家科技公司,就委托孟复调查这家公司的底细。
“于洲,你知道京州的林家么?”
京州的林家有很多,于洲不知道孟复说的是哪一个,过了一会,孟复又说道:“就是最近倒血霉的林家。”
一说“倒血霉”,于洲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那一家子的人频频出事,断手的断手,断脚的断脚,没耳朵的没耳朵,没眼睛的没眼睛。
林家还有个小辈叫林嵩,已经连续出了两次事,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他断手断脚的方式匪夷所思,其中有只手还是他父亲发疯的时候砍掉的,但是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说过林嵩的父亲也精神病史。
“这一家子有点邪门,现在四处找厉害的法师,我就是委托人之一。”
“除了林嵩之外,林嵩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非常倒霉,像我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看了他们的惨状都心里发凉。”
*
江昙写作的很抓狂,于洲给他找来了两个畅销书作家做他枪手,全都被他轰了出去。
他对于自己的作品有一种独有的洁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即使是文学奖得主也不配玷污他的作品。
夜已经很深了,江昙困得睁不开眼睛,趴在桌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他正在写一本校园文。
趁着喝水的间隙他把写好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感觉自己写了一坨屎。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玫瑰园万籁俱静,江昙已经黑了两杯咖啡,可是当他坐在电脑面前时,依旧感到非常困倦。
一种发自内心的困倦、疲惫、无力,他趴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上勾勒着,描摹着他脑海里的画面。
他所有的感官为之一振,手指毫无滞涩地在桌子上画出流畅的线条,他仿佛看见那个眉眼飞扬的男孩,站在蓝天白云下,校服的衣角被风吹起,全是少年意气。
他合上电脑,悄悄蹲在桌子底下,回忆起五岁的他偷偷躲在孤儿院的杂物间里,拿着短短一截粉笔在那个废弃的黑板上画画。
他画了什么来着。
对,是一只小黑猫。
一只他在柳树下捡到的小流浪猫,每天省下一口火腿肠和一块小面包偷偷养它。
杂物间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透过窗户他看见了一对衣着得体的夫妇,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对想要领养孩子的人。
可是他太大了,这些夫妇喜欢刚出生不久的小孩,超过3岁的孩子就很难被人领养了,因为觉得养不熟。
黑板上出现了一只惟妙惟肖用粉笔画成的小猫,正伸着爪子去抓树上的蜻蜓。
肩膀上,黑猫轻轻蹭着他的脑袋,对着他喵喵叫。
江昙知道小时候的自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因为他那个时候很迟钝,脑子想着的东西都是画画,所以尽管有着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蛋,可是看上去木讷呆滞,像个智力低下的孩子。
幼年期一直陪伴他的,只有黑猫和画笔。
江昙蹲在桌子底下,突然就哭了。
*
书房中,办公桌上的电脑正显示着江昙房间里的监控画面。
看着蹲在书桌底下抱头痛哭的江昙,于洲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江昙在写文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属台历,八月的最后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而九月正是大学生开学报道的日子。
第二天,江昙顶着两个哭肿的眼睛下楼吃早饭。
他眯着眼睛吃了一个虾饺,于洲突然递给他一个文件速递。
他愣了一下,接过来看着这个速递,顶着两个桃子眼问于洲:“这是什么?”
“京州大学录取通知书。”
江昙茫然地说道:“我没有参加高考啊”
于洲言简意赅地说道:“我给京州大学捐了两栋实验楼。”
江昙对京州大学的两栋实验楼没有多少概念,本能地问道:“多少钱?”
于洲说道:“算上资助的实验仪器,大概15亿。”
江昙手一抖,打翻了桌子上的牛奶,他人已经傻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值钱,世上居然有个人愿意给他花15亿,只为了让他上世界排名前三的大学。
即使只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物,这种待遇还是让江昙感到的无以复加。
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不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
他鼻子一酸,心中涌现出难以描摹的酸涩情绪。
于洲看他一眼,继续他那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你的专业是京州大学的汉语言文学,我相信在京州大学的熏陶下,你能写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
金主嫌弃他的文化水平低,江昙很惭愧。
“为了方便你读书,我在京州大学附近给你买了一个平层。”
还买了一个平层,京州大学附近的房价可是很逆天的,不过再贵也没有玫瑰园贵。
江昙已经很想哭了,尽管于洲不爱他,只是想玩弄他的身体,可他觉得自己还是在慢慢的沦陷下去了。
可是上了大学就要住校,住校的话就不太方便了,万一于洲想要的话他该怎么办,要偷偷溜出宿舍和于洲会和么。
他捏着叉子,小声问道:“那我住校么?”
于洲说道:“你不住校,因为我会陪读。”
江昙想道——果然,金主大人果然舍不得他鲜嫩多汁的身体。
于洲疯了才会让江昙住校,万一有人得罪了江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解决了江昙的学校问题,他又问江昙:“自从你来玫瑰园后我一直忘了问,你和林嵩之间有什么过节?”
江昙抱着京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被于洲这么一问,眼圈顿时又红了,狭长的狐狸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缝,他泪眼迷蒙地点点头,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他抢走了我的漫画,他最新的漫画《画魂》其实是我画的,我高中住校,林嵩买通了我的室友,偷走了我的漫画。”
他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都是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十八岁的少年哭的满脸是泪,穿着小熊睡衣坐在餐桌上,拿着袖子哭唧唧的抹眼泪。
他的所有情绪都很外放,和于洲后来见到的那个阴郁消沉的青年有很大不同。
还没有长得太歪,人工干预很及时,也很有效。
看他哭得那个可怜样,于洲想了想,对江昙说道:“我可以让林家破产。”
天凉王破是网络上一个很出名的梗,但是于洲既然能说出来,就绝对做得到。
谁知道江昙居然摇了摇头,抽噎着说道:“先生,这件事情我想自己做。”
假手于他人总觉得不过瘾,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江昙哭够了,怀揣着满满的感动抱着录取通知书开始吃早餐。
九月一号,江昙去京州大学报道,正式开启了他的大学。
而这一天,于洲也从梦幻美丽的玫瑰园搬到了那个狭小拥挤的400平米大平层。
生活助理忧心忡忡地打开窗通风,愁眉苦脸地看着于洲:“先生,这个地方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于洲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什么骄奢淫逸的人。”
他看了一眼这个大平层,对助理说道:“买一些盆栽吧,净化一下空气。”
于洲在这边买盆栽,江昙正坐在京州大学的食堂里,拿着一卡通买了一碗麻辣烫。
吃完麻辣烫,他又去了图书馆。
京州大学的藏书非常丰富,有一整排关于LGBT群体的书籍,江昙站在书架前,找到了一本《教你如何享受性与爱》。
图文并茂,内容详实,细节丰富,除了一些基本的生理常识之外,内容还涉及到了一些非常小众的性癖,以及一些日常用具科普。
江昙红了脸,他做贼心虚地瞄了一眼周围,这才打开购物软件,一边看书一边红着脸往购物车里加了一堆不可描述的套装和用具,外加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而他,也即将为这顿丰盛的午餐付出他的贞操。
第103章 漫画12
京州的物流速度真的非常逆天,晚饭的时候江昙购买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到了大平层。
一箱一箱的快递被摞在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江昙像只屯粮的小仓鼠一样来来回回捣腾快递,很快就累出了一身细汗。
这个套内400多平的大平层有一个主卧套间和两个次卧套间,主卧套间肯定是于洲住着,江昙偷偷溜进去看了看于洲的主卧,除了主卫和书房之外,那里面还有两个衣帽间。
次卧的衣帽间就很小了,江昙那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完全放不下。
但是江昙喜欢小房子,他不喜欢空旷的感觉。
次卧没有书房,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江昙买了一个轻纱窗帘和许许多多的居家神器,独自一人把大阳台的一角改成了一个温馨的小书房。
剩下的地方用来种一些绿植,他从玫瑰园里带了一盆绿萝和一盆多肉,正好种在阳台这块。
因为地方狭小,这次于洲只带了一个助理和一个煮饭男厨师,助理王智和男厨师住在另一间次卧里,负责照顾于洲的日常起居。
自从搬到这个大平层之后,助理王智总是忧心忡忡,每时每刻都在感叹这个平层太过拥挤狭小,他只把于洲日常穿的衣服拿来一小部分,主卧的两个衣帽间就已经装不下了。
除此之外,平层的储藏室也小的可怜,他和男厨师不得绞尽脑汁充分利用这个狭小的空间,尽管他们两个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整理收纳,可是光是于洲要喝的水就摆满了大半个储藏室。
专门泡茶的山泉水、办公时饮用的火山水、空腹控制血糖时引用的气泡苏打水、运动后补充电解质的矿物质水
至于维护于洲双腿肌肉不退化的微电流机器只能放在娱乐室里,还只能带来一套,至于于洲一些常用的健身器材更是别想了,这里根本放不下。
王智收拾好储藏室,开始帮江昙搬快递,一边搬一边叹气:“真是太狭小拥挤了,也就勉强能住,你说你是苏妲己转世么,是不是使用妖术迷惑了我的老板,让他跟你一起住这种地方。”
江昙十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红着耳朵小声说道:“我知道先生对我好。”
虽然只是馋他的身子,只想走肾不想走心。
江昙拆了一堆快递,他买了很多性感内衣,一时间挑花了眼睛,纠结许久之后挑了一条白色的布料几乎为零的小内裤。
他拎起内裤看了看,觉得这内裤太低俗,还是不穿最好。
那条他千挑万选、花了他一千软妹币的狐狸尾巴被拆开包装放在床上。
这是高仿真的狐狸毛,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无论是手感还是外观上都和真的狐狸毛一样,而且足足有一米长。
他一边用脸蹭着狐尾尖尖上的毛,一边抱着狐尾自言自语:“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过了一会,他又喃喃说道:“可是、可是、这可是一个为了我可以花掉15个亿的男人。”
“我很难拒绝一个肯为我花掉15亿的男人。”
他抱着狐狸尾巴,很悲哀地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他给我花钱的样子,当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那两个实验楼价值15个亿的时候,他简直帅的我双腿发软。”
“我知道我完了,我真的沦陷了。”
哀叹了一会后,他继续跳下床拆快递,从箱子里拆出了两盒玛应龙痔疮膏。
他拆开一只闻了一下。
味道有点上头。
江昙把盖子拧上,看着这只据说是“小受必备”的神药,论坛上的小0们告诉他,这东西涂上之后菊花里会有一丝诡异的清凉。
他们还一脸郑重地告诉他,这东西只能用于事后,不能用于事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江昙去浴室里做好了准备工作,他找了个理由没有陪于洲一起晚饭,而是趁着于洲吃晚饭的时候悄悄溜进了他的卧室,在他的衣帽间里偷偷拿了一件白衬衫。
于洲身高一米八八,江昙身高一米七八,两人之间存在着十厘米的身高差,于洲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刚好能遮住江昙的屁股。
他穿上衬衫,白色的狐狸尾巴从身后垂下,尾巴尖尖轻轻地撩过地板,江昙对着穿衣镜,红着脸戴上了狐耳发箍。
他光着脚丫来到于洲的卧室,咬着尾巴尖尖,忍着心中的羞耻趴在了于洲的床上。
*
于洲的晚饭是一杯气泡水、一碗蔬菜沙拉和一块黑胡椒鸡胸肉,自从双腿残疾之后他的晚饭向来很简单,避免身体囤积太多脂肪,变成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他看了一样餐桌,问他的生活助理王智:“江昙呢?”
王智说道:“他在食堂里吃了一碗麻辣烫,不吃晚餐了。”
于洲在京州大学读金融的时候经常去食堂里吃麻辣烫,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勾起了大学时的那些回忆。
助理王智稍微走进一步,低声说道:“还有,我刚刚看见江昙鬼鬼祟祟地进了您的房间。”
“进我房间做什么?”于洲皱起了眉头。
王智摇头:“也许是好奇您的房间什么样?”
江昙的攀比心一直非常强烈,这一点于洲和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主卧里有监控录像,私人电脑上设置了监控系统和私人密码,重要文件上了锁,除了这些之外,主卧里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看,他并不担心江昙去他的房间窃取什么贵重资料。
于洲喝掉了最后一口气泡水,胃里刚好七分饱,如果这时候在玫瑰园,吃完晚饭之后他会去看他的玫瑰。
但是在这个狭小的平层里,他只能操纵轮椅去书房,拿着小水壶给架子上的小盆栽们浇点水。
给盆栽们浇完水,这才慢条斯理地去衣帽间里看了看,主卧两个衣帽间都没有发现江昙的身影,书房里也没有,主卫里也没有,那就只有去卧室看看了。
不知道江昙这小家伙去他的卧室里干什么。
卧室的门开着,轮椅停在门边,于洲随意地往床上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江昙跪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眼熟的白衬衫,他的坐姿是非常标准的鸭子坐,两条赤裸的长腿雪白雪白的,膝关节和足尖透着浅浅的粉,被白色的床褥衬托的尤为色气。
于洲是知道cosplay的,他上大学的时候还cos过一个动漫角色。
但是看了看一眼江昙脑袋上的两个白色狐耳,他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准江昙想干什么。
倒是江昙看到他,立刻红着脸低下头,羞羞答答地叫了一声:“先生。”
看他这含羞带怯的小模样,于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作为首富的儿子,向来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想要爬到他的床上,活了28岁,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可是这一瞬间,于洲突然觉得十分荒诞。
他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戴着狐耳的、天天作妖的十八岁小青年和《死亡漫画》的作者联系在一起。
那个沉默寡言、阴郁消沉、眼神阴鸷、面带病容的青年好似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影子。
于洲操纵轮椅走到床边,看到了一条毛绒绒的白色狐狸尾巴,他拽起那条狐狸尾巴打量了一下,毛毛的材质十分逼真,和真的狐尾一样蓬松柔软。
江昙的脸更红了,红色顺着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全身的皮肤都变得粉粉的,狭长的蜜糖色狐眼蒙上了一层水色,身躯轻轻颤抖,嗫嚅道:“先生,别拽。”
于洲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手,江昙整理好狐尾,小声抱怨:“先生,你好坏。”
他跪在床上膝行过去,脑袋上两只白色狐耳轻轻抖动,一张脸已经红的滴血,他跪坐在床边,颤抖着双手解开了一颗衬衫扣子,露出细腻雪白的胸膛。
他鼓足勇气握住了于洲的手往他胸膛里探去,结果因为太紧张,膝盖从床边一滑,猝不及防地摔进了于洲的怀里。
轮椅受到冲击猛地往后一仰,还好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轮椅,经受过十万次的颠簸测试,在轮椅后仰的一瞬间,椅背下方探出两个机械臂,稳稳抵住了地面。
江昙睁大眼睛跪坐在于洲的膝盖上,狐狸尾巴垂在地板上,惊慌失措地问道:“先生,您的腿没事吧!”
自从车祸之后于洲的双腿就失去了知觉,他伸出一条手臂搂住了江昙的腰防止他栽倒。
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于洲和江昙一转头,就见一对优雅的中年夫妇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
这一刻,别说是江昙,就是于洲的大脑也出现了短路。
穿着蓝色旗袍的优雅女人按住了门把手,“你们继续,当我们没来过。”
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装的男人看了于洲,又看了看江昙,一脸严肃地说道:“抱歉,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兴致,两个小时之后我在客厅里等你们。”
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江昙瞳孔地震,一双狐眼睁的滚圆,每一根睫毛都在颤抖。
于洲抬起手,揉了揉他的眉心。
一阵漫长的寂静后,坐在于洲大腿上的江昙颤颤巍巍地说道:“先生,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于洲太阳穴微微抽痛,他看了一眼江昙,十分头疼地说道:“趴到床上去。”
江昙:“啊?”
他乖乖地趴到了床上,于洲操纵轮椅去了书房,从书房的笔筒里拿走了那根戒尺。
他拿着戒尺回到主卧,沉声说道:“把衬衫下摆撩起来。”
江昙乖乖照做,两瓣水蜜桃露在外面,于洲一尺子抽上去,打的江昙腰身一颤。
“小小年纪不学好。”
“不好好读书。”
“脑子净想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又是一戒尺抽上去,于洲厉声说道:“京州大学的校训是什么?”
江昙还没入学呢,哪里知道京州大学的校训。
见他说不出来,于洲又是一戒尺抽过去。
江昙疼得眼泪冒出来,呜呜地哭着往床里面爬,于洲握住他的脚腕把他拽了回来,戒尺毫不留情地一下下抽上去。
“知道错了么?”
江昙趴在床上流眼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以后还做不做这种事?”
江昙犹豫了一下,这么一迟疑,屁股上又挨了一下子。
江昙疼得哭出声,一边凄凄惨惨地抹眼泪,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你少装清高了,你带我回来花这么多钱养我,不就是为了睡我么。”
“我又不是故意让你的父母看见,不是故意让他们知道你包养男大学生的,你一生气就打我屁股好疼的呜呜呜呜呜呜”
第104章 漫画13
于洲挑高了眉毛:“包养?”
他拿着戒尺往江昙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子,沉声训斥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包养你了?”
江昙捂着屁股坐在床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于洲:“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在明晃晃地对我说你想包养我,如果你不想包养我,你干嘛给我花这么钱,天天对我嘘寒问暖,让我上大学,还过来一起陪读。”
他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你就是看我长得好看,皮肤白,腰细,屁股又翘,所以想睡我嘛。”
十八岁的小男生理直气壮,像只开屏的孔雀,语气中带着一丝微妙的得意和窃喜,炫耀自己漂亮的羽毛。
于洲说道:“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江昙捂着肿起来的屁股,噘嘴说道:”真的么,我不信!”
于洲很郑重地说道:“真的没有。”
江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刚刚还打我屁股,一个男人打另一个男人屁股,这已经是很限制级的画面了,你还说你不想睡我。”
江昙揉揉屁股,抱着毛绒绒的狐狸尾巴,同样郑重地说道:“先生,人要坦诚面对自己的欲望,即使你用金钱买断我的青春和肉体,让我不得不臣服在您的身下,即便如此,我也并不认为您是一个道德水准低下的男人。”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双崭新的中筒白袜套在脚上,白色的袜子变正好到他的小腿中间,微微勒出了一圈白腻的腿肉。
江昙穿着白袜坐在床边,踮起脚尖轻轻踩上了于洲的大腿。
他的脸又红了:“先生,您的大腿肌肉好结实。”
于洲皱眉:“你踩我腿干什么?”
“先生,这叫情调。”
江昙拍拍胸脯,豪情万丈地说道:“先生,我很会的!”
“我知道您的腿不能动,也没有任何知觉,但您不用为这一点感到伤心难过,缺憾也是一种美,就比如断臂的维纳斯。”
于洲的声音硬邦邦的:“我可不能和断臂的维纳斯相提并论。”
江昙踌躇满志:“先生,您不要自卑,我知道您双腿不方便,可供选择的姿势十分有限,但您不要担心,我会努力加油的!”
他越说越离谱,于洲面无表情地扯了一下他的狐狸尾巴。
江昙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啊,先生,您真的好坏。”
于洲再一次强调:“我只是想做好事。”
江昙眯着狐狸,脸颊酡红:“是的先生,包养一个走投无路的男大学生,怎么不算是做好事呢,我真的非常感激您。”
于洲:“”
天呐,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小青年实在是没救了。
于洲微微张开的嘴巴又缓缓闭上,决定暂时绕过这个话题。
他瞄了一眼江昙脑袋上的狐尾和身后的狐狸尾巴,别过脸说道:“去换身衣服,我父母还在楼下等我们。”
江昙扯住了他的衣袖,瞪大眼睛说道:“先生,您怎么能现在就出去呢?”
于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地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出去。”
“先生,您的父母让您两个小时后去客厅,您要是现在就去,您的父母会误会的?”
于洲的脑子没有转过弯来,问道:“误会什么?”
“误会您太快,一点都不持久。”
于洲:?
简直无法无天!
他板着脸命令厉声说道:“整天就会胡思乱想,赶紧换衣服去客厅!”
江昙哼了一声,朝他做了个鬼脸,跑去于洲的衣帽间换了一套米白色的居家服。
于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十分宽松,看上去特别慵懒舒适,江昙卷起袖口和裤腿,从鞋柜里找到一双拖鞋,推着于洲走出了主卧。
客厅里,于洲的父母正坐在茶几上喝普洱茶,看见江昙推着自家儿子走出来,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于洲自从双腿残疾后一直意志消沉不愿意见人,总是闷在玫瑰园里,像个避世的隐者。
两人前几天听说于洲准备搬出玫瑰园,不禁起了好奇心想来这里看看他们的儿子。
不成想刚刚进入于洲的卧室,就看到了那火辣辣的一幕,两人心中十分欣慰。
于洲的妈妈亲切地拉住了江昙的手,和蔼有慈祥地打量着江昙。
江昙的模样自然是极为出挑的,明眸皓齿的小男生红着脸往眼前一站,压根让人讨厌不起来。
于洲的妈妈看向于洲,一脸嗔怪地说道:“谈恋爱也不告诉家里一声,这是要准备金屋藏娇么?”
于洲又开始揉太阳穴,十分头痛地说道:“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洲的爸爸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微笑着看着江昙:“那你们是正在处于培养感情的阶段么?”
江昙脸上的红色已经烧到了脖子那里,他偷瞄了于洲一眼,不敢随便说话。
于洲沉默了。
自从车祸落下残疾后他一直不愿意见人,天子骄子从高处跌落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他一直独自一人在玫瑰园里消化这种痛苦。
他出车祸之后卧床小半年,从此之后双腿失去知觉无法行走,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他在玫瑰园疗养的期间断绝了一切联系,身体状况好转之后又忙着江昙的事情,导致他忽略了父母的感受。
看着二老脸上欣慰又开心的表情,于洲沉默了一会后拉住了江昙的手。
“本来想等我们感情稳定之后再告诉你们的。”于洲拉着江昙的手说道。
江昙睁大了眼睛,于洲继续说道:“小昙年纪很小,今年才18岁,10岁的年龄差导致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代沟,很多时候我都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
江昙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下,眼珠在四处乱转。
于洲坐的笔直,一脸淡然地说道:“所以我对这段感情并没有太多信心,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的。”
于洲的母亲叹息一声:“你能谈恋爱就好,别总是无欲无求的样子。”
于洲的父亲看着于洲的脸庞,满意地点点头:“你妈说的对,年轻人再忙也是要谈个恋爱的,有了爱情的滋润,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不一样,你看你现在的气色就好了很多。”
说完他又看向江昙,慈祥地说道:“叔叔这次来的匆忙,下次来这里再给你带礼物。”
江昙受宠若惊地说道:“谢谢叔叔。”
四个人坐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天,两个小时后,于洲的父母满意离去。
江昙第一次被长辈如此关心,送走于洲的父母后,他咬着手指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把于洲的眼睛都绕晕了。
在他走了三十八圈后,于洲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不累么?”
转圈圈的江昙终于停下来,眼神愧疚地看着于洲:“先生,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于洲眉毛一挑:“不然呢,难道要告诉他们你是我花大价钱包养的男大学生?”
江昙坐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看着他:“先生,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于洲喝了一口微微凉掉的茶:“我想什么并不重要,好好读你的书吧。”
江昙很听话,真的开始好好读书了。
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京州大学更是风景怡人,可是江昙抱着书穿梭在京州大学的人群中时,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充实快乐。
社团招新时,他在美术社团招新的海报前驻足了很久。
他依旧很想画画。
他已经很久没有拿起他的画笔了。
江昙实在没忍住,在英语课上拿着碳素笔,偷偷在英语书的扉页上画了一个条漫。
是故事里的垂耳兔Omega和他的雪原狼alpha,垂耳兔趴在雪原狼的爪子上睡觉,雪原狼低头凝视着垂耳兔,用爪子撩起垂耳兔的长耳朵,在它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身边的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学不着痕迹地往江昙的英语书上看了一眼,悄悄打开了手机。
晚上六点二十分,这本英语书出现在了于洲的桌子上。
晚上六点四十分,五十下戒尺打完,江昙哭着走出于洲的书房,在外卖软件上订了两杯奶茶。
他哭的太伤心了,想喝一点甜甜的东西安慰自己,他左手肿成了一个紫色的馒头,只能用右手拿着奶茶。
一杯奶茶喝到底,里面的珍珠怎么也吸不上来,江昙只好噙着泪,十分笨拙地用右手撕开奶茶盖。
另一杯是抹茶乳酪,江昙撕开盖子用吸管捞珍珠,他越喝越伤心,一声抽噎后成功把自己呛到,剩了小半杯的奶茶也被他弄翻,洒在白色的瓷砖地面上。
他哭的更伤心了,用脚趾蘸着绿色的抹茶乳酪在地板上画了一只哭泣的Q版胖狐狸。
两只狐狸一起哭,哭着哭着,江昙对地上的狐狸笑了一下,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拿着面巾纸把地上的狐狸擦掉了。
于洲在书房里看着监控画面,内心五味杂陈。
出于补偿心理,于洲把江昙的书拍成了电视剧。为了让江昙开心一点,他让江昙在里面饰演了主角受的大明星朋友,是一个出场次数不多但是很重要的一个角色。
江昙长着一张十分上镜的脸,镜头全方位无死角地展现了他的美丽青春的脸庞。
电视剧播出后,江昙一时间名声大噪,成了京州大学里的名人。
而林嵩再一次联系了他。
“既然都是卖屁股,为什么不卖给我?”
江昙正给于洲展示他新买的一米高的垂耳兔大玩偶,看了一眼手机后只发送了三个字。
“你等着。”
第105章 漫画14
一米高的大垂耳兔矗立在客厅中央,这是小说的最新周边,在网上卖得很火,现在“一兔难求”,江昙这只是身为作者的福利,玩具厂打样之后专门给他送过来的。
江昙现在的社交账号已经有一百零三万人关注,光是小说版权就卖了上千万(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于洲的微操)。
他又上了京州大学,于洲用15亿给他镀了一层金,他现在已经是耽美网文的紫微星,一本封神,粉丝百万,版权千万,长了一张布偶猫似的天使脸蛋,还是世界顶尖大学的高材生。
平时在社交平台上po出的各种照片也被有心人细扒,比如不小心入镜的地毯、书桌上价值昂贵的花瓶、墙上的挂画、客厅里的一些不经意的小摆件。
一个家境优渥、不好好写小说就要继承家业的豪门小少爷形象就这么被营造出来了,一时间吸粉无数。
其实只有江昙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不过是一个被于洲用金钱包装出来的废物罢了。
他付出了青春和他的鲜美的肉体,在最美好的年华被于洲采撷,除此之外,他每天还要锻炼一小时增加腰部肌肉的强度,这些都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面对铺天盖地的鲜花和掌声,他曾迷失过,也曾心虚过,可是一看到于洲,江昙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他抱着大垂耳兔,特别得意地说道:“设计思路还是我提出来的呢,没有人比我更懂现在的年轻人喜欢什么。”
于洲摸着垂耳兔玩偶的脑袋,看着垂耳兔的三瓣嘴,如果没记错,这个高仿真皮草的专利还是他收购的某一个小公司开发的。
他拥有的财富自己都数不清了,庞大的财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以可怕的速度增值,对于自己的财产,于洲只能得到一个比较笼统的数字。
富豪们总有很多消遣的方式,权势和金钱是男人最好的春药,更快玩伴的速度和换衣服一样勤快。
于洲出一个看重精神世界的人,对花大把金钱包养俊男美女的行为不屑一顾,直到自己亲自养了一只已经成年的两脚吞金兽,这才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一个水灵灵的18岁小男生,脸上的婴儿肥都还没有完全褪去,漂亮的眼睛里没有成年的人的事故和疲惫,清澈的眼珠里盛满了亮晶晶的小星星,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和他分享。
摸了一只脾气不好的三花猫结果被挠了一下,上完课后跑回来气呼呼地和他诉苦。
学校的银杏树长得很好,特意摘回来一片漂亮的叶子夹在书里面拿给他看。
正在读的外国名著晦涩难懂,拿着书一边在他身边朗读一边吐槽这是什么又臭又长的裹脚布。
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开心,就比如现在,抱着一只一米高的毛绒垂耳兔又亲又摸,还非常热情地把长长的垂耳兔耳朵塞在于洲手里。
“先生,你喜欢么!”
“以后我戴兔耳朵给你看啊!”
于洲拎着垂耳兔的耳朵,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山根。
他完全无法和江昙解释带他回玫瑰园的原因,于洲并不想让江昙知道他自己拥有那样可怕的能力。
目前看来,“想要包养清纯男大学生”确实是最合理的理由。
不只是江昙,于洲身边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已经知道他离开玫瑰园,在京州大学附加筋买了一个大平层专门给他小男友陪读的事情,并在聊天中打趣,问于洲什么时候带他的小男友出来一起玩,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迷人的小妖精。
江昙正坐在地毯上揪垂耳兔的圆球尾巴,于洲摇摇头。
小妖精没有,小朋友倒是有一个。
十八岁的江昙小朋友为二十八岁的大龄男青年的枯燥生活注入了很多活力和笑料。
当晚打扮成兔女郎的江昙再一次爬上了于洲的床,黑色连体衣后面是一个圆球形状的白色兔尾巴,他十分大胆且充满自信地地坐在了于洲的大腿上,然后被于洲按在腿上抽了三十下戒尺。
第二天起床照镜子,娇嫩的屁股尖果然又被打肿了。
他自言自语小声嘀咕:“虽然他很大,但可能不行,车祸让他失去了两条腿,除了两腿腿,他的第三条腿估计也不行了。”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变态。”
“所以他喜欢打我屁股,以此发泄他内心的扭曲和不满。”
他表情凝重地点点头:“嗯,对,没错,一定是这样。”
江昙摸了摸被打肿的屁股尖,拿起手机点开购物软件,又下单了两套很性感的套装。
他上一次买的那些成人用品都被他堆放在在次卧的衣帽间里,经过郑重思考后,他决定给于洲增加一些新的发泄渠道。
刚付完款下完单,手机的通知栏又冒出了两条消息。
林嵩:“小昙,我求你了,我们好好谈一谈行么,那个男人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于洲一直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他给京州大学捐了两栋实验楼和一批实验仪器这件事仅有少数人知道。
林家在京州也算是很有能量的人,但也仅限于京州,放在全世界压根排不上号。
江昙曾经被林嵩逼的走投无路,那种灰暗绝望的心情现在想一想都头皮发麻。
于洲已经把他养成了一朵娇花,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一下手背都要回家委屈一小会。
他一直刻意遗忘那段从垃圾桶里找东西吃的日子,以至于每一次看到林嵩这个贱人就特别恼怒。
江昙虽然恼怒,却特别喜欢欣赏林嵩上蹿下跳的丑态,享受着猫捉老鼠、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这样能让他乐上整整一天。
他看了一眼手机,懒洋洋地打着字:“和你谈什么,陪金主的时间都不够,我的金主又帅又大又持久,我现在已经很累了,你给我滚远点!”
江昙穿上衣服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洒在屋子里,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蜜桃屁股,通体舒畅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林嵩都快疯了。
他查不到江昙背后的人。
以他的人脉和能量居然查不到江昙背后的人,这让他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惶恐。
他喜欢江昙,在那个简陋的咖啡馆里见到江昙的第一眼,他的内心就猛地悸动了一下。
林嵩见过许许多多的俊男美女,可是江昙依旧是他见过的最漂亮动人的少年。
如清澈的露珠般清透又楚楚动人的稚嫩容貌,带着一丝狡黠的蜜糖色狭长狐眼,看人的时候会不经意地微微歪着头,透出一种不自知的媚态。
会很认真的听他讲话,遇到听不懂的东西,果冻一般的樱粉色嘴唇会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林嵩能隐约看到他抵在贝齿后的粉嫩的舌尖,喝咖啡的时候,粉红色的舌尖会探出来舔嘴唇。
少年纤细的腰肢、阳光照耀下脸颊上的白色小绒毛、猫一般甜腻慵懒的嗓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嵩魂牵梦绕。
他喜欢江昙的同时,在与他的相处中也看清江昙是一个多么野心勃勃的人。
与他单纯无害的外表截然相反,江昙有着旺盛的野心,他有着一种极为强烈的向上攀爬的决心,这让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并且他的胃口极大,永远都不会满足。
除了野心,江昙的凉薄也让林嵩感到心惊肉跳。
常在名利场厮混的林嵩怎么会察觉不到江昙那充满算计的目光。
他很清楚江昙对他的定位——他只是他登上最高处的一个跳板,当江昙榨干他的全部价值,就会马不停蹄地去寻找下一个。
一个才华惊人、容貌美丽的青年,很轻易就能找到愿意为他的野心买单的男人。
所以他不能让江昙成长起来,不能做一个用完就被对手丢掉的踏板。
但是他千算万算,漏算了一点,那就是江昙再怎么有野心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这个年纪的人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打磨,身上尖锐的棱角没有被磨平,正是最冲动莽撞的时候,所以在他想要占有江昙的时候,江昙怒了。
林嵩这才后知后觉,江昙并不是任人摆布的无知小孩,他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猎手,虽然因为年轻没有丰富的狩猎经验,但是他很明白,好处没给够,他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林嵩虽然喜欢他,在这一点上却也看轻了他。
他就差一步就能拥有江昙了,那时的江昙还很青涩,现在却被人调教成熟,像一个饱满的水蜜桃被他背后的男人细细平常。
林嵩双眼发红,怎么想都不甘心。
他气得全身发抖,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个稀巴烂,在一地狼藉中捡起了他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已经被摔碎了,屏幕上都是网状的裂纹。
林嵩看着碎掉的手机屏幕,眼神突然一暗,脸上突然露出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坏掉的东西是不值钱的。
脏污的东西也不值钱的。
只要江昙被身后的男人厌恶,被那个男人放弃掉,没了男人的庇护,以他林嵩的实力,江昙早晚会落在他的手里,那时候还不是任他摆布。
有钱人最喜欢干净的人,图的就是个新鲜,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要的。
林嵩拿着手机笑了一声,打开了手机的上的联系人。
他有个小跟班开了一家水军公司,在互联网时代,没有什么比流言蜚语更能中伤一个人了。
第106章 漫画15
最近互联网上出现了一个大新闻!
新锐耽美作家江昙居然是个卖屁股的男妓。
据说他从高中时代就下海做起了生意,而且价格低廉,五十块钱就能睡一次,七十块就能包夜,一百块钱就可以玩多人运动。
他从14岁开始就去卖身,里里外外都快被人睡烂了,还因为脱肛没有参加高考,在医院住了小半年后傍上现在的金主,从孤儿院的走出的低级鸭子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知名网文作家。
外表看似光鲜美丽,其实是个实打实的烂货。
江昙闭门不出,一堆互联网记者就去采访江昙的高中室友们。
当年江昙的《画魂》手稿就是这三个室友偷走的,现在又收了林嵩的钱,自然就把话说的含糊其辞。
“我也说不清,江昙不是孤儿院出来的嘛,但他一直很有钱的样子,衣服鞋子啊什么的看起来都很贵,当时还在想他哪来那么的钱。”
江昙指着屏幕破口大骂:“放屁,那是你爹我一笔一笔画出的稿子赚的钱,就买了一双打折的闪电鞋,才278块钱!”
被打了马赛克的室友二号在话筒前支支吾吾:“这个我也是说不清楚的,虽然和他住在一起,但是人私底下什么样我怎么能知道,我只知道他一放假就经常在外面,整夜整夜都不回来,回来之后就请假躺在床上睡觉,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江昙脱下脚上的拖鞋照着电视屏幕狠狠扔过去,指着那个糊成一团的马赛克咆哮:“你肝了一宿的稿子你踏马的不疲惫?!”
室友三号添油加醋:“确实有很多人不认识的人在班级门外找江昙,然后给他钱,五十块啊一百块啊,江昙就会出去和他们说会话,然后拿着钱回来,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个新闻心里肯定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江昙的嗓子都喊劈了,即便如此,他依旧声嘶力竭地喊道:“卧槽,那是他们找我约稿,五十是大头,一百是半身,男高中生约稿犯法啊!!!”
话音未落,另一只拖鞋也朝着电视屏幕飞过去,啪地一下打在那团马赛克上。
江昙的身世被网友们扒出来,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没有参加高考就上了京州大学,更是激起民愤,一时间江昙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就连不上网的大爷大妈们也知道“有个叫江昙的作家做过男妓”、“傍上大款没有高考就上了京州大学”。
如果说这只是从道德层面上谴责上江昙,那林嵩接下来的举动就更阴损了。
已经有公众号画了一张人物利益关系网,猜测江昙是背后金主用来的洗钱的工具。
铺天盖地的骂声还是击垮了江昙的心房,他一个躲在房间里默默流泪,一条一条地翻着账号底下的评论。
“你真的买过屁股么,好恶心啊。”
“你也太便宜了,五十块钱就能gan一次,我包月行不行啊哈哈哈哈。”
“玩的挺大啊,还多人运动,菊花都变成向日葵了吧,真是令人作呕,最讨厌你这种道德败坏的人。”
“看的你的脸就反胃,被那么多人()过,真的好脏啊,艾疣啊,梅事的,很刑嘛。”
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江昙还能勉强不在意这些污蔑和骂声,可是接下来的一些评论才是最令他伤心的。
“原来是有金主强捧啊,我说他的文怎么会这么火。”
“说真的,他的文真的很一般,就是吐槽点多了一点,还是后来的漫画和动漫改编的好,这才带火了原著。”
“因为动漫看了原著,说实话真的挺失望的,没有动漫一半精彩。”
“就是资本强捧呗,把一个水平一般的人捧成了知名作家,不是说什么网络小说新人奖要颁给他么,感觉这事一出好像没戏了啊。”
“资本强捧出的废物不配拿奖。”
“德不配位,必遭灾殃。”
江昙哭了一夜,眼泪打湿了枕巾,第二天眼睛发炎,两只眼睛都是红的。
于洲坐着轮椅不方便,只好让助理王智带着江昙去医院看了医生,开了一瓶眼药水回来。
“是结膜炎,上两天眼药水就好了。”王智回来之后和于洲报告。
江昙的眼睛再一次肿成了两颗桃子,眼睛肿的只剩一条缝,看上去可怜又滑稽。
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捏着手里装着药水的盒子,于洲看着他:“上眼药水了么?”
江昙点点头。
于洲伸手摸了一下江昙的眼睛,看着他惨兮兮的模样不禁皱眉说道:“怎么哭成这样,这些事情我会让人处理的,你不用难过。”
江昙哑着嗓子小声喊道:“先生”
他又开始掉眼泪了,眼泪怎么也流不尽,咬着嘴唇掉眼泪的小男生看得人心疼坏了。
于洲叹了口气,用手擦着他脸上的泪水,江昙抽噎个不停,趴在了于洲的肩膀上。
他哭着说道:“先生,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我没有卖过屁股,我不是小鸭子,我真的很干净的。”
哭的湿乎乎的脸颊贴着于洲的脖子,于洲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抱住了江昙,摸着江昙毛茸茸的脑袋:“我知道,我没有说你是小鸭子,我知道你很干净。”
安慰了很久,江昙终于不哭了,可是江昙还是很沮丧。
“难过的话出门转一转,先让心情好起来。”于洲柔声安慰他。
一旁的王智悄悄看了于洲一眼,于洲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说话的语气有多么的低沉温柔,听得人耳朵发麻。
江昙一想特别听于洲的话,他一直对于洲有一种盲目的崇拜,于洲让他出去转一圈,他就老老实实地戴上帽子和口罩出门逛街。
王智开着车,时不时安慰他:“没事的,你的事先生没有不上心的,过一阵就解决了,放心吧。”
“你昨天不是和先生说要买一些本子么,那我们去文具店吧。”
两人来到规模很大的一家文具店里,江昙在一排架子前走走停停,细细地抚摸着架子上那些他从前梦寐以求的画具。
从前那些舍不得买的进口颜料和马克笔还不如他的一只水杯贵。
生活已经变得很好了,可是江昙心中仍旧感到无比的酸涩。
在于洲的钞能力下,他上了最好的大学学习汉语言文学,每天都要读完一本书,可是即便这样努力,他依旧无法写好一个故事。
他只是一个被于洲用金钱包装起来的废物。
不能画画的他,真的真的只是一个很平庸的人。
江昙在货架上驻足良久,最后只买了一根自动铅笔。
王智有些惊讶地问他:“就买这一只么?”
江昙随手拿了一个小猫台历,沉默地去结账了,回到家里之后又看了一眼网上的评论,骂声依旧没有减少,网友们正在扒他背后的金主是谁。
京州大学的官博下也是骂声一片,这件事关系到京州大学的声誉,校长迫于压力亲自联系了于洲。
一通十五分钟的电话后,京州大学发了一条声明,表示江昙入学绝对符合流程和招生要求。
网友冷嘲热讽:“这话说出来你信么?”
京州大学的官博回复:“他的家属捐助了价值15亿的两栋实验楼和实验仪器,为京州大学的教育工作做出一定贡献,因此江昙走的是特殊招生的路线。
没有哪个大学会拒绝15亿。
京州大学也不能,各种实验烧钱太厉害,国家一年50亿的拨款并不是很够用。
网友们纷纷沉默了。
而网络上的舆论风向也再一次逆转。
除了亲人,没有会给一个卖屁股的小男生疯狂砸钱,而且一砸就是15亿,只为了让错过高考的江昙读个大学。
“是不是搞错了?”
“世界上重名的人也不少吧?”
“虽说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是鸭子这么值钱,我也不是不可以。”
江昙关掉手机,摸了一下脑袋。
他发烧了,晕晕乎乎地倒在床上,半梦半醒间,他闻到了于洲身上的草木香气,那是他专用的衣物清新剂的味道。
于洲的手正在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向家庭医生询问他的病情。
家庭医生的声音有些模糊遥远:“先生,他没事的,只是普通的感冒,吃了退烧药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江昙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住了于洲的手。
家庭医生离开了房间,江昙知道于洲没有走,仍然在这里陪着他。
他舔着干燥的嘴唇,很快就有一根吸管递到他的嘴边,江昙喝了几口水,攥紧了于洲的手,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他做梦了。
梦见孩提时代的自己趴在青草地上画画,拿着铅笔画着花朵上的一只蝴蝶,茂密的老槐树投下清凉的树荫,一只黑猫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缓缓趴下。
这是一只的流浪猫,江昙常常省下半块香肠偷偷地喂它。
黑猫喜欢在他趴在地上画画的时候贴着他的手臂睡觉,江昙喜欢它的呼噜声。
他上高中的时候,黑猫去世了,是趴在他的怀里去世的,走的很安详。
它离开地球去了天上的小猫星,从此就只剩下江昙一个人了。
《画魂》的主角就是一只黑猫,一个画画的少年可以通过自己的画召唤逝去之人的魂魄,他最先召唤出来的灵魂就是这只黑猫。
他和黑猫一起捉鬼,一起经历了一件件惊心动魄的事情,成为彼此最亲密最信赖的伙伴。
如果林嵩抢走的不是《画魂》,江昙也许真的就成了他的小男友,把林嵩当成他人生中的一块跳板。
被抢走《画魂》后他万念俱灰,如果不是于洲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江昙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说不定还会毁灭世界呢。
江昙抓着于洲的手发出一声梦呓:“先生,我好喜欢你。”
第107章 漫画16
站在一旁的王智捂着嘴偷笑了一声,于洲回头看他一眼,王智立马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十分严肃深沉地问道:“先生,网络上的舆论怎么处理?”
于洲说道:“堵不如疏,江昙还要读大学,总不能让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他,我不希望他的日常生活受到影响。”
王智严肃地点点头,“那先生需要我送您回房间么?”
于洲看了一眼被江昙拉住的手,江昙的脸蛋烧的红彤彤的,睫毛下沁出一圈泪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他摇摇头,对王智说道:“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他。”
王智离开了江昙的房间,走之前轻轻带上了门,次卧里此刻就只有于洲和江昙两个人了。
于洲调节了一下轮椅后背的倾斜角度,把盖在膝盖上的毯子往上拉了一下,半眯着眼睛躺在轮椅上。
天花板上的蝴蝶水晶吊灯闪闪发亮,于洲微微眯起眼睛,拿起手机关掉了水晶吊灯,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
那是一只狐狸形状的小夜灯,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正蜷缩着尾巴闭着眼睛睡觉,身体发出温暖的昏黄色灯光。
江昙的脸庞在昏黄的光线下依旧那么精致美丽,长长的眼睫犹如漆黑的鸦羽,时不时轻轻一颤,像个精致脆弱的人偶娃娃。
于洲盯着他的脸,突然发觉前世那个阴郁的江昙已经在他的记忆中变得模糊起来,像一阵被风吹散的青烟,笼罩着上一世和江昙有关的记忆。
自燃的人体。
着火的大楼。
倒塌的大厦。
蔓延的瘟疫。
肆虐的洪水。
那些灾难都是真切发生过的,他曾经看着那些画一点点变成现实,却无能为力。
他和江昙一起救助流浪动物,帮江昙出版漫画,告诉他玫瑰园里有多少玫瑰,还带江昙去看他领养的那只小黑猫。
他们一起去听音乐会,一起去看画展,他帮江昙搬家租房子,去江昙的出租屋里吃江昙亲手做的蛋炒饭。
其实一切都在变好的。
直到他再一次去江昙的出租屋时,翻到了那个黑色的素描本。
从人体自燃事件开始,于洲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再次往前的翻的时候,翻到了一个被老鼠啃掉半边脸的男人。
就在前不久,林嵩在睡梦中陷入昏迷,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老鼠啃掉了半张脸。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很少,林家是孟复的委托人,孟复偶尔一次说露嘴,把这件事告诉了于洲。
事实虽然荒诞,但只要将线索串联起来就可以发现端倪。
在他发现江昙的能力之后,他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把江昙带回了玫瑰园。
江昙在玫瑰园住了半个月后被查出胃癌晚期,在他生命即将走向末尾的时刻,那个黑色的素描笔记本已经被他画满,只有写着于洲电话号码那一页是空白的。
于洲记得他曾在医院里打开了这个黑色环扣素描本,在其中一页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江昙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联系他。
“因为您的善举,世界少了一个灾难。”
江昙咳出一口血,“这个世界已经满目疮痍了,和我一样,都变成了银色月光下的荒野。”
“我喜欢画荒野。”
江昙得了胃癌,贫穷和饥寒摧毁了他年轻的身体,那本黑色的素描本放在他的膝盖上,被他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漫画中,数十颗小行星撞击地球,人类也在这一场灾难中灭绝。
于洲知道人类要完蛋了。
“先生,我也不知道世界末日会在哪一天到来。”瘦骨嶙峋的江昙坐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于洲领养的那只黑猫。
他倚着树干轻声说道:“孤儿院里也有一颗这样的老槐树,我曾经养过一只黑猫,和小黑一模一样,我给它起名叫黑煤球。”
“我用省下的面包和香肠养大了它。”
他说了几句话就精力不济了,于洲坐在他身边,仰头看着蓝天上的一朵正在慢慢消散的云。
当那朵云彻底消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于洲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拯救你。”
江昙虚弱地笑了一声:“先生,已经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了。”
他咳嗽了两声:“其实我在遇见你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画漫画了。”
“那后来为什么又开始画了?”于洲问他。
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老槐树下,江昙微微垂下头,脑袋枕在了于洲的肩膀上。
“因为嫉妒。”
“我嫉妒那些可以在未来拥有先生的人,那些接受过良好教育,彬彬有礼又长得漂亮的少爷小姐们,脸上带着得体又美好的微笑走到你身边,也许某一天就会住进先生的玫瑰园,和先生一起欣赏这里的玫瑰。”
“你们在洒满玫瑰花瓣的床上厮缠,在微风醉人的午后肆意亲吻,你们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你们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直至走向死亡。”
“我不能接受。”
“所以你”
“所以我们一起走向死亡吧,我们一起,欣赏末日来临时的壮阔。”
于洲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江昙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低声说道:“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喜欢你呢?”
江昙睁大了双眼。
于洲的声音低低的,“看来你没有想过。”
江昙的手指轻轻颤抖,小声说道:“可是先生,我是这样一个”
没等他说完,于洲便说道:“所以你是一个什么,我确实可以找到许多负面恶毒的词汇来形容你,可是即便如此,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不会喜欢你呢?”
江昙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于洲闭上眼,倚着老槐树的树干。
一阵风吹到这里,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
“院子里的大马士革玫瑰开了,我去摘一束给你。”
于洲起身朝着远处的玫瑰丛走去,江昙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渐渐湿润了。
腿上的黑色素描本被风吹开,正好停在唯一空白的一页,最上面写着于洲的电话号码。
江昙用最后的力气拿起了他的画笔。
于洲抱着大马士革玫瑰回来的时候,江昙已经失去呼吸了。
他抱着那本黑色素描本,于洲领养的黑猫安静地蜷缩在他的身边熟睡。
大马士革玫瑰掉在地上,于洲耳边是风吹过耳畔的声音。
于洲半躺在轮椅上睡着了。
这些前世发生的灾难都在一点一点变得遥远,似乎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他甚至都记不清那些隐晦的感情了。
第108章 漫画17
江昙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半躺在轮椅上睡觉的于洲。
天已经亮了,晨光熹微,于洲的面容在曦光下略微显得有些憔悴。
江昙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正攥着于洲的手,以至于于洲修长有力的手掌已经被他掐出了一道红痕。
他立马触电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夜的事情隐隐约约有一点印象,好像是他攥住了于洲的手掌哭着不肯放手,又因为发烧导致整个人很迷糊,然后就攥着于洲的手掌人事不知地睡过去了。
天呐!
难道于洲整整陪了他一夜!
他惊慌失措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是早晨五点半,于洲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醒,生物钟可谓十分准时。
他刚刚放下手机,就看到于洲的睫毛颤了颤,江昙赶紧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做好。
于洲睁开眼睛,一睁眼就是跪坐在床上的江昙,脑们上还贴着昨夜的退烧贴。
他的脸特别小,看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微微歪着头吗,粉色的退烧贴几乎遮住了他的整个额头,配上他一头鸟窝似的乱发,看上去有那么一丝滑稽。
于洲这一晚睡得腰酸背痛,醒来之后疲惫至极,江昙立刻跳下床,绕道轮椅后面十分殷勤地给于洲捏肩膀。
他手劲不大,一会捏捏肩,一会捶捶肩膀,小碎拳捣鼓来捣鼓去,真的是一点不解乏。
于洲握住了他的拳头,抬手揉着发酸的脖子说道:“送我回卧室。”
江昙乖乖点头,推着轮椅回到主卧,过了不一会王智就穿着睡衣来到主卧开始给于洲按摩酸痛的肌肉。
作为于洲的私人助理,王智专门学过推拿,他的手法非常专业,但是于洲还是非常疲惫。
28岁的男人和18岁的年轻小伙可比不了,恢复能力查了一大截,于洲高中的时候和同学偷偷去网吧通宵,第二天还能精神满满地写完两张数学试卷,自从双腿残疾后运动量减少很多,身体素质也开始下降。
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是总会有年轻的人。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江昙,于洲不禁生出一丝淡淡的感慨。
江昙特别殷勤地忙前忙后,给于洲递刀叉、端牛奶、还小跑着去厨房给于洲洗了一盒蓝莓。
于洲吃了一颗蓝莓,“你怎么了,有事求我?”
江昙立马摇头,指着餐厅的挂画说道:“先生,您看那里!”
于洲转过头,看着餐厅上的向日葵挂画。
挂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转过头,脸颊突然被江昙亲了一下。
小男生柔软的樱粉色嘴唇在他脸颊上快速地啾了一下,在于洲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迅速红了耳朵,捂着脸兴奋地跑走了。
他跑出了餐厅,于洲听到他喊了一声:“耶!”
一旁的王智在偷偷憋笑,于洲看了他一眼,他立刻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喝了一口牛奶。
江昙跑回卧室里洗了一把冷水脸,通红的脸颊不仅没有降温成功,反而更红了。
“真是奇怪了,我都被先生按在大腿上打了好几次屁股,怎么现在就亲了他一下,就这么害羞了呢?”
他托着腮对着镜子唉声叹气:“我真的是沦陷了,我看他守着我一夜,虽然心里十分愧疚,但也心花怒放,他多多少少还是喜欢我的吧。”
他换了一只手托着腮,欣赏着镜子里的精致侧脸:“其实他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嘛,毕竟我青春可爱,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屁股还翘。”
“虽然先生的第三条腿受了伤,失去了一些男人的功能,但我并不在意开始一段柏拉图式的爱情。”
“况且先生的心理已经在长期压抑中扭曲变态,他现在只是打我的屁股,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会彻底爆发,开始用各种手段把我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抱紧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自己,一脸春情荡漾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啊。”
江昙张开手臂,气沉丹田,挺起胸脯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轻声低喝:“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十八岁的小男生就是这么中二。
身体和思想都是最躁动的时候。
他的脑中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因为过于沉浸在那些糟糕的幻想中,导致他一整天都没有上网冲浪,而是去书店买了一本菜谱,开始在厨房里捣腾戚风小蛋糕,还全部做成了爱心的形状。
打开烤箱后,江昙收获了一堆变了形的爱心
他只好挑了几个最标准的给于洲送去。
于洲吃完了那个稍微有些变形的爱心蛋糕,平心而论,江昙烤蛋糕的手艺还算可以,不好吃也不难吃,但是那热乎乎的新鲜口感让人很喜欢。
于洲又在江昙期待的目光下吃了第二个,他无法拒绝江昙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如果让他的双眸装满失落黯淡下去,于洲会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
他吃完两个蛋糕胃里已经满了,为了保护自己的胃,于洲开始转移话题:“你知道这次的舆论是谁挑起来的么?”
江昙端着托盘摇头:“不知道,估计是树大招风,有人看我太火,产生不满情绪了。”
于洲说道:“是林嵩。”
江昙震惊了:“居然是他?”
于洲点头:“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什么想法么?”
江昙愣了愣,他眨眨眼睛思考了一会后十分笃定地说道:“我知道先生弄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我总觉得不够爽。”
于洲有些好笑地说道:“报个仇还需要参与感么?”
江昙重重点头:“对,就是参与感,报仇这件事情怎么能没有参与感呢,我先自己试一下,如果我自己搞不定再来求您解决,反正有您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啦!”
于洲瞥了他一眼:“写文没什么长进,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江昙在于洲脸上吧唧一口,再一次拿着托盘捂着脸跑走了。
于洲捏了捏山根,忍不住笑了一会。
晚上江昙洗漱完毕敷着面膜上了床之后才想起打开手机看看网上的舆论。
现在骂声已经很小了,大家都猜测他是某个富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现在认祖归宗,所以花了15亿让他去京州大学读汉语言文学。
外界的看法其实并不重要,一百年后大家都会死,在意这些干什么呢。
江昙一边拍打着面膜一边追剧,哼着小曲洗了一点水果,敷完面膜后一边吃水果一边追番。
他的书拍成的动漫还没有看完呢,他乐滋滋地看着霸道alpha对Omega强制爱,所有烦恼都忘到九霄云外。
恰在此时,手机的提示音又响了。
林嵩:“求求你了昙昙,我们先见一面好么,就算你的金主很有钱,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江昙翻了个白眼,吃了一颗洗好的草莓。
林嵩依旧没有罢休:“昙昙,你背后的人是谁,你为了钱,连那种大腹便便的男人都能下得去口,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污染他就算了,怎么能侮辱他敬重的于洲先生!
江昙怒而打字:“开什么玩笑,我的先生又大又帅又多金,我简直爱死他了,你不知道他在床上有多棒,每次我都腿软得下不了床!!!”
“不像你这种人这么卑鄙无耻,他是皎皎君子,长得比你高,人又比你帅,还比你有钱,我是傻子么我,不选他选你,你算个屁啊!”
林嵩:“小昙,他对你只是一时新鲜,他这种人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情人,过个三五年就对你失去兴致,找别的年轻男孩了。”
林嵩:“可我是爱你的,我很爱你,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保证这辈子只有你一个,我们会结婚,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会是我名正言顺的另一半,这一辈子都是。”
江昙又翻了一个白眼:“神经病啊你,我家先生也只有我一个。”
而且第三条腿受过伤,根本就不会包养其他的小男生,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昙吃完最后一个草莓,他现在心情不错,于是鼓起勇气点开漫画软件翻开了《画魂》。
林嵩自从《画魂》之后就再也没有好的作品了,而画魂也只更新了前三部,第四部 之后画风和剧情直接偏移,内容和质感双双下跌,失去了前三部的冲突和张力,而林嵩也被《画魂》的粉丝追着骂,说他江郎才尽,不过如此。
江昙的画风独一无二,林嵩找不到代笔的人,干脆就搁置了。
《画魂》是一部大火漫画,前三部直接封神,林嵩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大IP的。
江昙开始花费大量的时间逛美术论坛,寻找画风合适的作者。
美术论坛有很多版块,其中有个版块是一个很出名的八卦版块,里面经常有人爆料一些行业内幕,内容俱是十分精彩。
江昙逛约稿版块的时候发现一个画手的画风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这个画手功底扎实,价格也很实在,江昙点进他的个人主页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了这个画手的画风为什么让他感到熟悉了。
因为他的画风和林嵩那本《起风》很像很像。
周所周知,许多知名画手都拥有辨识度极高的个人画风,艺术这东西千人千面,没有两个人的画风是完全一样的。
而林嵩的画风却不是那么固定,他总说是为了故事内容调整了画风。
难道说林嵩抢走的作品不止《画魂》一个?
江昙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加了这个画手的联系方式,约了几个狼兔条漫。
画手叫不哑谜,出图速度很快,江昙不过是悄悄试探了几句,这个画手就表现出了一些异常的情绪,而且对《起风》这部作品的反应非常激灵。
江昙心中稍微有了一点底。
一个星期后,江昙下课后收拾东西走出教室,一抬头就看到了教室门外的林嵩。
走廊里人来人往,江昙的手臂被林嵩拽住,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不着痕迹地站在一旁打了一个电话,随后悄悄地跟了上去。
林嵩最近憔悴了很多,他扯着江昙的手臂走出教学楼,来到京州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多日不见,江昙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衣着朴素天天穿着校服跑来跑去的少年了。
身上贫寒窘迫的气质已经彻底消失,江昙穿着价格昂贵的衣服,脸颊饱满,精神焕发,皮肤和头发丝好似在发光,完全让人移不开眼睛,像个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最可气的是他身上没有那种谄媚讨好的气息,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优渥的生活给他带来的满足和自信,一看就是有被人放在手心上好好疼爱,是被那个男人用心养着的。
林嵩的心已经沉了下来。
“小昙,你想喝点什么?”
江昙要了一杯冰美式,林嵩挤出一个笑容:“小昙,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苦。”
江昙瞥了他一眼,用一种十分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道:“我家先生喜欢亲我的腰,我要保持身材。”
他说这种私房情事的时候没有一点害羞和不自在,反而有一丝得意。
江昙当然知道怎么激怒林嵩,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又喝了一口冰美式,淡淡说道:“有话快点说,我赶时间。”
林嵩柔声说道:“小昙,我看了你们专业的课表,你下午没课,我们要不要去逛一逛。”
江昙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开什么玩笑,我家先生刚刚出差回来,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我和他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狐狸眼笑得弯弯的:“拜拜啦。”
第109章 漫画18
江昙很快就和画手不哑谜线下面基了。
不哑谜居然也是一个十分清秀斯文的青年,长得白皙且瘦弱,穿着规规矩矩的白衬衫和浅灰色西装裤,脸上带着一副银丝眼镜,看上去分外腼腆。
真奇怪,林嵩怎么专门找这种漂亮的男青年下手,江昙觉得林嵩这人更恶心了。
两人约在了一家西餐厅里,一开始不哑谜还有些拘谨,谈起画画的事情,他的眼睛瞬间一亮,整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人在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睛真的是会发光的。
即使不哑谜遭遇了和江昙一样的事情,辛辛苦苦画出的漫画被人夺走,而且对方有钱有势,他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根本发没有办法。
这就是现实,有时候法律并不能保护普通人,反而会成为那些精英们手中的利器。
他们利用规则的漏洞为所欲为,法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于是他们肆无忌惮地侵占普通人生存的空间,还不会受到任何制裁。
江昙把自己过去的一些作品拿给不哑谜,不哑谜用震撼的语气问他:“那你现在是准备继续画画还是继续写书呢,虽然你写的书也很出名,也赚了好多钱,可是你的漫画真的很精彩。”
江昙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画画了,听到不哑谜这样说,眼神不由得黯淡起来。
他无法面对不哑谜满是期待的目光,只好含糊其辞地说道:“现在没有什么灵感,以后再说吧。”
不哑谜说道:“我觉得比起写书,你在漫画上的天赋更加惊人呢!”
江昙鼻子一酸,差点没有流下眼泪来,他学着于洲的模样捏了捏山根,又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沓线稿。
这是他昨天刚刚从孤儿院的那个杂物间里拿回来的,那个杂物间有一块松动的地板,江昙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把 《画魂》的第四部 手稿用真空压缩袋包好,装在了一个不锈钢饭盒里,被他小心地藏在那块松动的地板下面。
被林嵩买通室友偷走手稿之后他就不再信任任何人,偷偷藏起了《画魂》第四部 ,那快地板在杂物间的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它。
江昙搬到玫瑰园之后为了不让自己触景生情,一直没有把这部分手稿拿回来,现在看着这些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漫画手稿,他心里苦涩的要命。
他的先生因为不能人道,内心已经逐渐扭曲,他有着良好的教养,不会随便对人发泄,这些情绪一只积压在他的心中,久而久之,他的于洲先生就这样变态了。
于洲先生失去了男人的快乐,也剥夺他画画的快乐,两人一起痛苦,一起沉沦,一起怀念过去,一起面对惨痛的未来。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那就敬重又可怜的于洲先生啊。
江昙的双眸渐渐湿润,他抿抿嘴唇,把画稿递给不哑谜。
不哑谜看了一会,眼睛逐渐睁大。
“这是《画魂》的第四部 ?!”
江昙含着眼泪点点头,不哑谜的眼睛也逐渐湿润了。
江昙拿着面巾纸擦了擦眼睛,对不哑谜说道:“我们要做出反击了,不能让林嵩继续逍遥法外。”
都是画漫画的人,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你是想用这些手稿让林嵩上钩?”
江昙点点头:“我没有证据说他偷走了我的画稿,他偷走我的画稿之后改变了我的画风,把我的《画魂》改成了更像他自己的作品。”
不哑谜叹气:“我的《起风》也是,他抢走之后就稍微改了一下画风和分镜,然后就原封不得动的出版了。”
江昙说道:“狗改不了吃屎,他看到《画魂》第四部 还是会上钩的。”
不哑谜眼睛又是一亮,说道:“国外有个很小众的网站,可是把发布的作品设置成仅自己可见,设置完之后还可以改成大众可见。”
“你在哪个平台上注册一个账号,把自己的手稿全部发出去,然后设置成自己可见,然后我拿着一部分手稿去引林嵩上钩。”
“我们里应外合,买个热搜把这件事情闹大,就算不能让林嵩接受法律的制裁,也要让他的名声彻底臭掉,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这个主意非常妙,两人立刻开始行动,不哑谜回家之后开始扫描手稿,在林嵩常去的论坛上发了一个帖子。
#作者太监读者受不了啦,自己搞《画魂》同人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啦#
确定江昙已经在那个小众平台发完稿子并设置成仅自己可见后,不哑谜新买了一个论坛上的资深账号开始发《画魂》第四部 。
这部漫画的热度本来就高的离谱,任何打上画魂的tag浏览量都非常可观。
不哑谜刚刚发出第一话,就吸引了一大批人围观,他把江昙的漫画加工了一下,确保林嵩认不出江昙的痕迹,改了江昙的画风和分镜,虽然画面张力差了点,可是故事性超级连贯。
不哑谜在《画魂》粉丝中变得小有名气,而正在四处找枪手的林嵩也注意到了他。
很快就有一个小号联系不哑谜,表示愿意将他的作品买断。
鱼儿开始上钩了,不哑谜翘起嘴角,内心忐忑至于抱着一丝期待,开始和江昙详谈未来的计划。
不哑谜将《画魂》的前半部分卖给了林嵩。
过了一个月,《画魂》第七部 出版(林嵩找人画了第七部但是剧情和画面都很糟糕),第一批出版的《画魂》被粉丝们一抢而空,于此同时,《画魂》动漫也开始立项,真人电视剧也正在筹备之中。
林嵩可谓是春风得意,直到某天晚9点,一个热搜出现在微博头条。
#林嵩抄袭#
#不哑谜#
#画画的昙昙#
#画魂的真正作者#
#起风疑似抄袭#
江昙将设置成自己可见的稿子改成公众可见,吃瓜的网友们蜂拥而至,直接把《画魂》第四部 剩下的一半全都看完了。
然后他们发现一件事,就是《画魂》第四部 承的是前三部的剧情,而且画风比前三部更加精彩,故事中的伏笔和暗线都能对应上。
那《画魂》的第四部 和第五步
而且画画的昙昙的发布日期比林嵩早三个月,网友一看这还得了,《画魂》压根不是林嵩画的,偷别人的作品,然后自己赚的盆满钵满,这简直比抄袭可耻一万倍。
江昙掏出了自己的小金库找到了孟复,孟复接到单子一点都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去找水军公司继续爆料。
比如林嵩威逼利诱小男生□□,把不哑谜递给出版社的手稿抢走,言语威胁不哑谜极其家属的人身安全等等
一些看不惯林嵩的画手们也纷纷踊跃发言,阴阳怪气地表示就算画手会改画风,但是画风也不会相差的如此之大。
《画魂》的书迷尤其愤怒,脏话滔滔不绝,再一次把林嵩骂上了热搜。
林嵩的名声算是彻底臭掉了。
江昙和不哑谜非常高兴,于洲一边看着两个小年轻折腾,一边让人搜集林嵩家人收受贿赂死亡证据。
不过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江昙的《画魂》版权,都不用于洲出面给林家施压,王智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画魂》的版权就到手了。
商业巨鳄一句话之间就能决定一家中型企业的生死,于洲突然意识到他距离普通人的生活实在是太远了,某种意义上,他其实也活在严密包裹的信息茧房中。
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江昙十分开心,每天走路都是跳着的,像只活泼的小鹿。
于洲很喜欢他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样子。
年轻的小男生就应该这样活泼欢快,像嫩绿的柳枝上微微冒头的小树芽。
拿回《画魂》的版权,搞臭了林嵩的名声,这已经是不哑谜和江昙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他开开心心去上学,读那些外国那些大部头都不头痛了。
直到第一学期结束,京州大学开始放寒假的时候,江昙突然听说林嵩因为吸毒入狱了。
他睁大了眼睛看向于洲,于洲喝了一口咖啡,很淡定地说道:“我也没想过他会吸毒。”
江昙猛地一拍大腿:“那他会在监狱里唱铁窗泪么?”
于洲居然很认真地想了想,“也许会?”
江昙开始在沙发上打滚,像刚从峨眉山下来的猴子。
寒假江昙不用上学,于洲自然回到了玫瑰园,他的父母也正好过来小住,还带回来一个十分俊秀儒雅的青年。
那个俊秀青年温文尔雅,一身清贵之气,会和于洲聊世界各处的风景、最新的股票行情、世界顶尖学府最新的研究成果。
他和于洲聊天的时候江昙只能默默听着,完全插不上话。
这个青年会弹钢琴、还会调酒、甚至还会画画。
他画的画江昙看过,画的很好。
江昙心里很难受,他觉得自己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
于洲让他去京州大学读书,每天花费两个小时教他外语,给他办了课让他每周一次骑马射箭,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他还是一个举止粗俗的孤儿,他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于洲的全部努力都白费了,他永远也变不成于洲想要的样子。
江昙很痛苦。
他甚至找不到治愈这种痛苦的方法。
或许某一天于洲会突然醒悟过来,原来他江昙除了年轻的脸蛋和身体之外没有任何优点和美德。
他江昙还是要脸的,难道还要于洲亲自赶他走么,那也没有骨气了,会更加被于洲看不起的。
江昙哭着打包行李,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肿着眼睛扛着他的小包袱悄悄离开了玫瑰园。
第110章 漫画19
江昙带的东西不多,他曾经的那个黑色环扣素描本、一支白色的自动铅笔和一块美术专用橡皮,这是他来玫瑰园时身上仅剩的东西,他趁着于洲熟睡的时候悄悄溜进了于洲的书房把这些东西拿了回来。
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帆布包已经掉色了,用惯了奢侈品包包的江昙抖了抖帆布包,往里面装了两袋奶油小饼干和一小瓶可乐。
然后他就眼泪汪汪毅然决然地背着他的小包袱上路了。
一个小时后,可怜的十八岁小青年迷路了。
玫瑰园占地面积约8000平方米,江昙每次来玫瑰园都是坐车,平时也都在别墅那一块活动,他压根不知道从哪里走出去。
夜色茫茫,他一脸迷茫地在一片玫瑰丛里来回穿梭,在石子小径上走来走去。
最后他实在走不动了,坐在长椅上发起了呆。
四周黑黢黢的,黑暗包裹着他,江昙蜷缩在长椅上,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
他叹了一口起,从长椅上站起身,朝着远处的光亮处走去。
艰难跋涉好长时间,他还是没有走出玫瑰园,这里到处都是花花草草,还有许多高大的树木,地形比江昙想象的还要复杂。
江昙又很难过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垃圾,在玫瑰园里住了这么久,还是连路都找不着。
他实在是太累了,抱着他的帆布包躺在长椅上看着天空上的星星。
玫瑰园的星星很亮,夜风带来阵阵花香,树木的影子在风中摇曳,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是终究不属于他。
江昙打了一个哈欠,慢慢闭上眼,蜷缩在长椅上睡着了。
兴趣是太累的缘故,江昙居然在硌人的长椅上 睡得很香。
清晨他在刺眼的阳光下醒来,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就看到于洲坐在他面前皱眉看他。
江昙瞬间就清醒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立刻从长椅上爬起来,身上盖着的毛绒绒的毯子从他身上滑下来,江昙微微一愣,抬头看着于洲。
于洲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哥斯拉,“江昙,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在长椅上睡觉的习惯。”
江昙抱着怀里的毯子,低垂着脑袋小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风景,看着看着就不小心睡着了。”
于洲看了看他怀里的那个小帆布包,再一次拧紧了眉头:“看风景?”
他声音低沉地说道:“看风景你背着帆布包干什么?”
江昙心虚地低下头,身后的王智和老管家对视一眼,眼神在江昙和于洲之间来回巡视。
江昙的心里面其实已经很委屈了,他没办法和于洲诉说自己的心事,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到嘴边只变成了:“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于洲愣了好一会才说道:“怎么了?”
“玫瑰园又哪里不好么?”
江昙的眼泪落下来了,吸着鼻子说道:“我就是想到外面看一看。”
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叛逆的时候,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
江昙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哭的非常伤心,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
于洲揉了揉眉心,低声哄他:“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
江昙摇头,“没有,先生一直都很好,我只是不开心,突然就不开心了。”
他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于洲捏了捏山根,柔声问道:“那你是想出去转转么?”
江昙抽泣着点点头,看他哭得实在是很可怜,于洲心一软,说道:“想出去转转的话我又不会拦着你,我们先回去吃早饭,然后我让王智做一份旅游攻略,你想去哪个国家?”
于洲先生真的非常好,除了不让他画画,什么事情都顺着他。而且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好温柔,他的温柔让江昙更想流泪了。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强颜欢笑地说道:“先生,我现在已经开心起来了。”
于洲茶色的双眸看着他,眼眸中流露出年长者的温柔和包容:“我想知道你不开心的原因,能告诉我么?”
江昙摇摇头。
见他不愿意说,于洲也没有继续追问,现在的小孩哪个没有心事,做大人的还是要少一些掌控欲,给小年轻适当的空间。
江昙还是好舍得不于洲,他坐在餐桌上吃着虾饺,心里很难过地想道:“其实先生也是很舍不得我的,不知道我离开他身边之后他会不会想我。”
他每天强颜欢笑,心情郁郁地过完了寒假。
京州大学开学,而于洲也在这时候去国外治疗双腿,江昙还要上学,于洲总不能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只好把另一个生活助理于晓放在江昙身边。
于是大平层就只剩下江昙和于晓两个人了。
江昙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要把所有东西还给于洲,一个人悄悄离开。
尽管他会重新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小画家,像从前那样吃不饱穿不暖,如果将来混得不好,说不定还会偷偷在垃圾桶里找东西吃。
他偷偷把自己的钱转到于洲的账户上,只留下很少的一点钱,然后悄悄离开了京州大学附近的大平层,自己租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小房子。
他去学校吃食堂,学会自己买便宜的桶装水,每天下课之后就回到他的小出租屋里看那些令人头疼的大部头。
为了省钱他学会了自己做饭,可惜他的厨艺不怎么样,为了方便,他有时候会买一袋鸡肉萝卜味的丸子煮面条吃。
小出租屋采光还可以,但是远远比不上玫瑰园和大平层,江昙一开始还感觉很压抑,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心情就平静很多了。
如果没有于洲,他估计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上呢,人不能贪得无厌。
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是江昙又开始画画了,他刚开始拿起画笔的时候还很不适应,过了两天他就下笔如飞,飞速地画了一大堆狼兔条漫。
狼兔互相暗恋,但是它们不知道对方也喜欢自己。
大灰狼觉得小兔子会害怕它的獠牙,因此总是偷偷靠近。
小兔子喜欢大灰狼先生,但是它觉得没有哪只动物会爱上自己的食物。
他写文的时候剧情干干巴巴,像是被人嚼了几口的甘蔗。可是一旦开始画漫画,剧情就生动连贯,叫人欲罢不能。
江昙现在已经能买得起便宜的数位板了,闲暇时间他就拿着数位笔画他的狼兔条漫,然后发到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一直被于洲养在温室里的江昙就像一朵洁白的小昙花,他被于洲养的已经失去了金钱的概念,即使现在过得好像很惨的样子,也并不知道自己坐拥百万粉丝的账号有多大的商业价值,随便接个广告就是很可观的数字。
离开于洲之后他从来不看私信,甚至关掉了消息通知,每天发完狼兔条漫就继续伤心难过自怨自艾,然后流下两滴伤心的泪水,继续活在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凄风苦雨的世界里。
小白菜,地里黄。
小昙花,心伤伤。
江昙头上一直顶着一朵小乌云,一会刮风,一会下雨。
为了给自己赚钱花,江昙闲暇时间还会在大街上给人画肖像。
他的顾客们大多是热恋期的小情侣,站在画架前亲密地依偎在一起,狗粮不要钱的洒,对单身狗十分不友好。
每次画完情侣,江昙都被冰冷的狗粮撑的不想吃饭。
他简直要嫉妒死了!
嫉妒归嫉妒,他内心并没有什么阴暗的想法,因为他悄悄喜欢的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于洲先生。
上天对他很好,给了他最好的礼物,和于洲的相遇就是上天对他最温柔的馈赠。
他以前总是嫉妒别人拥有什么,而忘记了自己拥有的东西,特别是被林嵩偷走《画魂》的那一段时间,内心的那些阴暗回想起来后,江昙觉得自己那时候特别可怕。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变得很平和了,虽然他离开了先生,可是他们每天都会视频聊天,先生会关心他的日常生活和学习进度,这让江昙心里好受很多。
虽然有时候会一个人躲在出租屋里偷偷抹泪,但是他坚信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
默默无闻的小画家和世界首富于洲先生都会拥有光明的未来。
*
江昙离家出走第一天,他的行动轨迹就被上传到于洲的手机里。
他在江昙里的手机里安装了追踪系统,在治疗的期间时不时就会打开看一看。
助理于晓一直暗中观察,他租了江昙隔壁的小出租屋,因为这种小出租屋不隔音,所以他连江昙一天小便几次都知道的很清楚。
于晓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类似于潜伏的任务,每天偷偷摸摸地干着这种事情,他觉得特别刺激,因此每天晚上的汇报都写得声情并茂,妙语连珠,顺便还会加上自己一些心得体会。
“江昙背着画架于今天早晨八点出门,8点三十二分抵达京州大学桃花源,共画了四张情侣装肖像,收入200元软妹币,拒不完全统计(中途观察员去了一次厕所),直至下午两点钟,江昙被男性生物搭讪2次,被女性生物搭讪3次,索要微信均为成功。”
“个人看法:江昙小同学对待爱情十分专一,从不乱搞男男男女关系,值得于洲先生的表扬以及赞许。”
“出租屋停水,江昙同学于晚上六点二十分崩溃捶墙,发出痛苦的哀嚎。并于凌晨一点蹲了半个小时的厕所,冲了三次马桶,疑似吃坏了肚子。”
“江昙同学独自一人去医院挂水,有一学长对他嘘寒问暖,十分殷勤体贴,由此可以看出江昙同学个人魅力较强,容易获得同性以及异性的青睐。”
“江昙同学挂完水之后去花店买了一束香槟玫瑰,在一家奶茶店排队买奶茶,并小声低语:是先生很喜欢的香槟玫瑰呢(鄙人正戴着口罩和帽子站在他身后,因此江昙同学这句话听得十分清楚,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
于洲一遍一遍地看着于晓发送的报告,感觉自己像个猥琐的偷窥狂。
他的双腿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像一只亮闪闪的银色大刺猬。
这个顶尖的医疗团队采用中西结合的治疗方法,虽然没有什么成效,但是能够激双腿肌肉避免肌肉萎缩,这一点于洲就很满足了。
今天治疗的结束后,于洲再一次问王智:“还有多久可以回国?”
王智无奈地说道:“还有一个星期。”
这世上也有金钱办不到的事情,比如于洲的主治医生为了陪伴即将待产的老婆,并不愿意离开家乡去遥远的玫瑰园。
于洲简直归心似箭。
第111章 漫画20
最近有种大号流感传染力很强,眼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的咳嗽发烧,尽管江昙已经做好防护,天天戴着n95口罩酒精消毒液从不离身,可是年轻力壮的18岁男大学生还是不幸中招了。
他上午上课的时候就感觉不妙,下午三点钟上完课回到小出租屋,他立刻全身发冷,吃了一片乙酰氨基酚后立刻哆哆嗦嗦地进了被窝。
半夜里下起了大雨,雨滴拍打着窗户,江昙再一次裹紧了被子。
一下雨,地处南方的京州更加寒冷了,他都能闻到空气里那股又湿又冷的味道……
后半夜他发起了高烧,拿着体温计一量,居然烧到了39度,江昙打起精神下床吃了一粒退烧药,他干咳了几声,喝了一杯热水,晕晕乎乎地倒进了被窝里的。
生病的滋味太难受了,他一会热一会冷,吃了药也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好几次,身上又出了一层黏糊糊的汗。
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在抱着被子小声喊着于洲的名字。
“于洲先生,于洲先生”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他的额头,江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中是于洲的影子,他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很板正的浅灰色西装。
他烧的太难受了,竟然傻乎乎地伸手去抓眼前的幻影。
然后,他真的抓到了。
江昙睁大眼睛,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他的眸子狠狠地颤动着,流露出一种他自己他没有察觉到的欢喜。
确实是他的于洲先生啊!
他的衣角上还沾着外面潮湿的水汽,散发着微微的寒意。
烧的满脸通红,只从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的江昙,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红彤彤的脸颊上顿时淌满了的泪水,他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抽泣,像一只离开主人很久很久,终于被主人找到的流浪猫。
于洲了脸上带着口罩,手上戴着一次性医用防护手套,拿了个额温枪往他头上一扫,体温38.9度。
小家伙烧的还挺厉害,于洲给他喂了一点水,又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
不一会助理王智买来了退烧贴,于洲撕开包装纸,把退热贴贴在了江昙的额头上。
于洲的出现让江昙的精神为之一振,他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喝了几口温开水,因为嗓子哑的说不出话,只能小声地哼唧。
于洲问他:“身上还冷么?”
江昙:“哼唧!”
于洲问他:“还想喝水么?”
江昙:“哼唧!哼唧!”
两声哼唧就是不想喝水的意思,于洲把水壶的盖子盖好,带着口罩躺在了江昙的旁边。
助理王智和隔壁的于晓住在一起,两人进门之后开始喷酒精,过了一会后摘掉口罩睡觉。
于晓问王智:“先生的腿怎么样了?”
王智说道:“目前来说,只能维持肌肉群的健康状态,至于神经么恐怕只有超能力才管用。”
王智朝着那边努努嘴:“会超能力的人咱隔壁不就有一个么?”
于晓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有病啊你,你这个做管理员的能不能敬业一点,于洲的耳朵可是很灵的。”
王智说道:“我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很大,你不要草木皆兵。”
于晓松开手,非常小声的说道:“我看那位的超能力是负面的。”
王智说道:“那也不一定,他最后不是在空白页画了一个世界重启么,只是没控制好时间,导致重生后的于洲精神恍惚,所以不小心出了车祸。”
“于洲重新在他开车的时候,加上车子被人动了手脚,也不全是江昙的缘故。”
“他上一世不就凭着高超的车技转危为安嘛,一个人重新在这种时刻肯定会精神恍惚觉得自己在做梦。”
于晓看着他:“我说你怎么还帮着位面之子说话呢,你是不是被他那人畜无害的小脸给骗了?”
于晓继续说道:“按照既定的世界轨迹,江昙的能力和神笔马良一样,画钱就有钱,画别墅就有别墅,然后满世界浪,四处开后宫,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王智默默下巴:“就是说,他是有正向能力的。”
于晓点点头:“对,他是有正向能力的,能力会随着他的心情的变化而变化。”
两人小声讨论一番后,继续蒙着被子睡觉。
位面管理员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在给于洲这个大资本家打工。
造孽啊!
第二天天一亮,江昙就从出租屋里被于洲拎了回去。
可怜兮兮的江昙从狭小昏暗的出租屋回到400平米的大平层,凄风苦雨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洲让他的情绪直线飞升,情绪一旦乐观起来,身体上那点病痛就不算什么啦!
他又重新变得矫情且龟毛起来,比如退烧贴一定要买粉色的,因为粉色是恋爱的颜色,会让人的心情变好,有助于病情的恢复。
于洲给他买来了粉色的退烧贴,他开心的像个18岁的高龄宝宝。
体温降到了37.2度,江昙脑门上贴着粉色退烧贴,又变成了一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小狐狸,如果他有尾巴,就能看到那毛绒绒的大尾巴得意地甩来甩去,都快甩到天上去了。
人一旦快乐起来就很容易忘乎所以,后半夜他顶着退烧贴拿着他的数位板偷偷画画,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偷偷画到后半夜。
担心他的于洲半夜醒来后戴着口罩去他的卧室看他有没有退烧,他见灯还亮着,就操纵轮椅悄悄推开了门进了江昙的书房。
穿着小熊睡衣的江昙正盘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地画画,并没有察觉到于洲的到来,直到他的脖子后面的衣领被人拎了起来。
他叫了一声,转头看见是于洲,立即用手把电脑上的画面遮住。
可是于洲还是看见了。
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而是一个不可描述的漫画。
漫画里的两位男主正在上演墙纸爱,攻和受分别长着于洲和江昙的脸,什么场面都有,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
于洲:“”
其实也不能指望江昙这个人有多么高的操守,画一画小春宫而已,又不能真的毁灭世界。
于洲叹了一声,放下了江昙的衣领。
他看在江昙还是个病号的份上不想追究,没想到江昙还挺愧疚的,红着脸趴在书桌上撅起屁股,小声嗫嚅道:“先生别打我的手好不好,我们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没写完,要算学分的。”
他那双蜜糖色的眼睛又变的湿漉漉的,趴在书桌上回头看着于洲。
于洲:“”
他抬手揉揉太阳穴,伸出手象征性地打了两下江昙的屁股。
江昙又开始委屈了,趴在桌上小声地抱怨:“先生,我还发着烧呢,你正在虐待一个可怜而又无辜的十八岁男大学生。”
于洲正想说点什么,早就失去知觉的双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面色一变,立刻弯下了腰。
江昙也被这种情况吓住了,连忙喊来管家和于洲的助理。
当两位助理和老管家面色担忧地赶到时,于洲的额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助理王智着急地问道:“先生,您怎么样了?”
于洲忍着巨大的痛意说道:“我的腿,很疼。”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腿!疼!
这两个字代表什么?
这代表于洲的腿有知觉了!
众人手忙脚乱地喊来于洲的医疗团队,主治医生用手敲了一下于洲膝腱,而于洲的腿果然轻轻地弹动了一下!
众人围在于洲身旁,简直高兴的忘乎所以,压抑又兴奋地低叫起来。
于洲的医疗团队开始运转起来,在一系列精密又复杂的仪器辅助下,于洲的腿开始大面积恢复知觉,半个月后,艰难的复建开始了。
江昙上完课就会回到于洲身旁一起陪他复健,这期间和于洲的父母打的一片火热,两个月后,于洲已经能自己行走了。
简直是医学奇迹好不好!
于洲扔掉拐杖那一天江昙正好放假,他这几天为了照顾于洲都睡在于洲身边,他人长得挺乖巧,睡姿倒是挺狂野,经常把世界首富当成人形抱枕。
为了庆祝于洲彻底扔掉拐杖,玫瑰园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晚宴,邀请的都是于家的好友,江昙的好友不多,只邀请了不哑谜。
宾客尽欢后,夜里的玫瑰园只剩下了于洲和江昙两个人,其他的人都默契地做了个隐形人,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江昙知道他一直期待的某件事终于要发生了!
他很早就把自己洗干净了,这会正非常安静地坐在床上,假装正在看书,其实他的书被他拿倒了,不过于洲没有戳穿他,他也没有发现。
于洲洗完澡走到床边,江昙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他已经屏住呼吸了。
站起来的于洲像一座山,比想象中更加挺拔,也更加有压迫力。
于洲很淡定地坐在床的另一边,手里突然拿出一本装订成册的文件翻阅了起来。
江昙:?
他顿时怒不可遏。
这都什么时候了!
于洲先生还有心思看文件!
他是不是不行!
他“啪”地一声合上书,把他的小脑袋探到于洲身边,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文件比他还重要!
只见一沓A4纸上,赫然是一堆不可描述的画面。
于洲他!竟然把他的漫画打印出来装订成册了!
江昙的脸瞬间爆红,于洲摸了摸他的脑袋,微笑着说道:“我们开始尝试一下吧。”
江昙的漫画拥有神奇的能力。
他画出来的一切,凡是他真心渴望得到的,那这些就会实现。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第112章 番外1
“臣妾告发于太医与容妃私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于洲跪在一旁,听见这样荒谬的指控,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万万没想到,后宫的争斗居然会波及到他这样一个小小太医,稍有不慎,便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容妃已经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道:“皇上明察,臣妾父亲与于家交好,臣妾与于太医自幼相识,彼此之间如兄妹一般,五半点男女私情。”
指控容妃的馨嫔冷笑说道:“容妃当然不能承认这等秽乱后宫的大罪,好在臣妾是有人证和物证的。”
她跪在地上朝着坐在屋子正中间的皇帝磕了一个头,洋洋得意道:“皇上,臣妾自然不会无端指控容妃,前几日我让身旁的思琴去御膳房取一些枸杞炖汤,路过翠微宫时,思琴正好见到宫女蓝玉慌慌张张地跑出来。”
“思琴上前一问,才知道蓝玉不小心瞥见于太医与容妃抱在一起,缠绵悱恻的情态,当真是十分令人动容呢。”
皇帝的眼神冷冷的,一旁时候的贴身太监立刻会意,高声喊道:“传宫女蓝玉。”
不一会,一个样貌清秀的宫女便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馨嫔说道:“蓝玉,你把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用惧怕容妃,皇上会给你做主的。”
宫女蓝玉哭哭啼啼地把当日的情景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其实当日于洲确实抱过容妃,可是两人确实没有私情,只是容妃自从进宫后从未承宠过。
皇帝每每召见她,也是批阅奏折到深更半夜,是以容妃进宫一年,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容妃心情抑郁,魂不守舍,于洲给她请平安脉的时候多问了一句,容妃便再也止不住心里的委屈,当场扑到于洲怀里痛苦失声。
当时宫里并无别人,只有容妃的贴身宫女微雪,也不知宫女蓝玉是怎么看到的。
跪在一旁的于洲悄悄抬头瞥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当今皇上名叫江昙,是先帝最幼小的皇子,七岁登基为帝,如今二十有一,生的相貌端丽,肤色如雪,貌若好女。
皇帝虽然容貌美丽,执政手段却残忍酷烈,手腕极其强硬铁血,往往令人不寒而栗。
于洲心里往下一沉,显而易见,馨嫔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即使容妃和他证明了彼此的清白,可是关系到皇帝的名声,此事也不能善了。
一旁的妃嫔们坐在一旁吃瓜,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此等带有颜色的大事,宫里可是许久不曾发生过了,深宫寂寥,可以看的热闹不多,不管于太医和容妃是否私通,此事可以说上好一阵子了。
宫女蓝玉说完之后,于洲便沉声说道:“求皇上明察,微臣当日给容妃请完平安脉便告退了,不曾与容妃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这种事当然是抵死不认,容妃的贴身宫女也跪地说道:“奴婢当时就在一旁侍候娘娘,于太医并未与我家娘娘有任何逾矩之举。”
她看向蓝玉,厉声说道:“前几日蓝玉偷懒,我们小主罚了蓝玉跪上两个时辰,定是她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娘娘!”
蓝玉哭着说道:“奴婢确实亲眼所见,当时容妃娘娘与于太医抱在一起,是千真万确抵赖不得的。”
一旁的周贵人轻声细语地说道:“听说于太医和容妃自由相识,于太医的父亲还曾经想让于太医求取容妃。”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于洲,于洲跪在地上说道:“家里的长辈乱点鸳鸯谱,我对容妃娘娘并无男女之情,家父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馨嫔看着于洲,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于太医至今未婚啊!”
于洲说道:“微臣并未遇到中意的女子,所以至今未婚。”
一旁的周贵人又轻声细语地说道:“于太医当真是情深之人,若是中意的女子已经嫁为人妇,于太医只怕要终身不娶了吧?”
周贵人的软刀子当真要命,一旁的海贵人笑着说道:“于太医都说了并未遇到中意的女子了,周贵人还不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
周贵人柔柔一笑,看向于洲:“有些感情,终究是害人害己,于太医当真问心无愧么?”
坐在首位的皇帝已经眼神不善地看了过来,他垂下眸子喝了一口茶,蜜色的眼珠冷冷地看向于洲。
给天子戴上一顶绿帽子会是什么后果?
即使这绿帽子并不存在,可是与皇帝的妃子传出一些不清不楚的谣言,哪怕于洲是无辜的,只怕也难抱住性命。
此事唯一的出路,只有自宫以证清白。
可是于洲不想自宫。
屋内的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于洲,想看于洲要怎样辩解,容妃在一旁泪如雨下,哽咽地说不出话。
于洲心一横,掷地有声地说道:“臣好男色!”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坐在首座的皇帝都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于洲眼一闭,硬着头皮说道:“微臣不喜女子,只喜好肤白貌美的年轻男子,面对女子则不举,所以至今未曾娶妻。”
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低声说道:“此事实在不光彩,微臣也不想耽误女子的青春,所以早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他看向皇上,言辞恳切地说道:“请皇上明察,微臣与晴贵人确实无半点私情。”
在座的众人脸上的表情俱是十分精彩,皇帝微微眯起狭长的双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于洲。
于洲生的高大俊美,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英俊男子,且为人素来冷肃有礼,京城有不少高门贵女偷偷爱慕着他。
皇帝心里暗暗想道——怪不得这样风姿卓绝的男儿至今未娶,越来是喜好男风啊。
事已至此,他放下茶盏,冷淡地说道:“馨嫔杖责二十,降为答应,宫女蓝玉发配慎刑司,至于于太医”
皇帝上上下下打量了于洲好几眼,声音淡淡地说道:“既然出了此事,此后不宜在后宫走动,来御前侍候吧。”
于洲一愣,随后赶紧扣头谢恩。
从此之后,他便成了专门侍候皇上的御医。
皇帝政务繁忙,经常头疼,于洲经常半夜留宿皇帝寝宫,日夜为皇帝针灸按摩。
又是一日,正在太医院当值的于洲突然被传召,说是皇帝头风发作,不能安睡。
于洲赶紧拎着药箱前往甘泉殿,到了甘泉殿,掀开龙榻的纱幔,于洲一抬头,便看到皇帝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衣,正侧卧在床边,雪白的手里拿着一盒异香扑鼻的膏脂放在鼻下轻嗅。
那纱衣薄如蝉翼,露出皇帝羊脂玉般的身体,于洲心里忐忑,正想跪地请安,皇帝突然把手里的香膏递给他,声音慵懒地说道:“爱卿,你觉得这膏脂如何?”
于洲只轻轻一嗅,便知道这是一个出了名的古方,是一位精通药理的帝王专门为自己的男宠费心研制的名贵香膏,是专门用于男子欢好的膏脂,具有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奇效。
于洲说道:“这膏脂自然是极好的。”
皇帝脸上渐渐晕开一层薄薄的红晕,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朕记得爱卿曾经说过,只喜欢貌美的年轻男子。”
于洲麻着头皮说道:“是。”
皇帝轻声问道:“那爱卿觉得朕的相貌如何?”
于洲的头皮更麻了,硬邦邦地说道:“自然是雪肤花貌,美不胜收。”
皇帝十分满意地笑了,他从薄薄的纱衣下伸出一只光裸的脚,色若白玉的脚掌轻轻踩在了于洲的膝盖上。
于洲罕见地结巴了,抬头看着皇上:“皇、皇上。”
皇上笑着看向他,脚尖在他的膝盖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笑吟吟地说道:“若是爱卿不能证明自己好男色,那么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于洲不想被诛九族。
他深吸一口气,绷紧了声音说道:“那微臣便冒犯了,还请皇上恕臣的大不敬之罪。”
他站起身,高大的青年男子遮住了龙榻前的大片烛光,于洲伸出手,轻轻拨开了皇帝身上的纱衣。
皇帝脸色晕红,白玉般的脸庞上终究还是染上了几分羞赧和晕红。
一夜颠鸾倒凤,盒子里的膏脂用了一大半,帝王泪水涟涟,腿软的下不了榻,只能停了今日的早朝。
又过了数月,皇帝突然遣散后宫,准许后宫的嫔妃出嫁,并准备丰厚的嫁妆,且厚待这些嫔妃的夫家。
一时之间,居然造就了不少佳话。
其实皇帝也是只好男色,且喜欢于洲这种高大健壮的年轻男子。
遣散后宫后,他便与于洲日日欢好。
两人恩爱了三年后,西疆匈奴进犯,于洲弃医从武,被封为征西大将军,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西疆。
这一仗打了整整两年,于洲大获全胜,回京当晚,他连身上的铠甲都没脱,就急匆匆地溜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泪盈于睫,自是一番柔情蜜意。
正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朕与将军解战袍啊!
第113章 番外2
《风流皇帝帅御医》这部漫画再一次火了,尽管剧情非常无厘头,走向非常魔幻,可是江昙凭借精湛的画工和栩栩如生的亲热戏份,征服了一大批的老色批读者。
漫画出版之后卖的非常好,江昙还特意给于洲送了他的签名版。
他洋洋得意地说道:“先生,现在我的亲笔签名可是炒的很火的!”
江昙的尾巴都快要甩到天上去了,于洲笑了笑,拿着漫画开始读了起来。
翻了两页后,朴实的于洲被这花里胡哨的剧情惊呆了。
江昙坐在他身边,趴在他肩膀上甜滋滋地说道:“先生,虽然你的腹肌只有六块,但是在漫画里,我可是给你画了八块的腹肌呢!”
于洲被他气笑了,捏着他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问他:“怎么,嫌弃我没有八块腹肌?”
江昙疯狂摇头,十分殷勤地亲了于洲一下,开始输出甜言蜜语:“先生最好啦,我最喜欢先生啦,即使先生没有腹肌,我也是最喜欢先生的!”
于洲松开了他嫩呼呼的脸,十八岁的小青年水灵灵的,明眸皓齿的样子格外惹眼喜爱。
就像一只皮毛漂亮性格活泼还有点自恋的小狐狸,谁见了都忍不住撸一把。
于洲合上漫画书,把将江昙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江昙瞬间红了脸,眼神羞涩又期待。
两个小时过去后,江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身边的于洲则神情餍足地打开漫画书,继续翻看漫画。
爱情事业双丰收,一个月后,勤劳的江昙又开始画漫画了,这次他决定玩点刺激的。
动笔之前突然想起于洲吐槽他的取名太直白,于是江昙这次给他的新漫画取了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
——《偷情》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大骗子,专门搞杀猪盘骗富人的钱,而且专挑富豪下手。
这一次这个大骗子改头换面,换了一个新的身份,挑选的目标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富二代,名字叫于杨。
于杨今年二十一岁,是世界首富的私生子,本事没有,喜欢泡吧,是个标准的酒囊饭袋,只有身材和脸长得还不错,而且非常好色,非常喜欢肤白貌美大屁股的妖娆男生。
江昙——二十一岁,肤白貌美,腰细腿长,最重要的是屁股非常翘,就像两瓣诱人的水蜜桃。
他有一双勾人的狭长狐眼,像个成精的男狐狸,一举一动勾人心魂,他看上的猎物,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手掌心。
迄今为止,他一共结了五次婚,专门靠离婚分得的财产就有二十三个亿。
可是江昙怎么会满足呢!
他非常享受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
狐狸精勾引男人的本事是非常一流的,当晚于杨去酒吧喝酒,见到穿着白衬衫的江昙一下子就移不开眼睛了。
那妖娆的外表,那高冷的气质,那风流诱人的身段,于杨的眼睛都快看直了。
于杨这个蠢货富二代喜欢外骚内纯的,对付这种人,江昙都不用太费心思,只需要稍稍勾勾手指头,这个蠢货就和哈巴狗似的流着口水颠颠地跑过来。
于杨疯狂地迷恋着他,在于杨心中,江昙是纯洁的高岭之花,他碰一下江昙的手指头,都觉得亵渎了他。
江昙心里冷笑不止,钓了两个月后,他终于很高冷地答应和于杨谈恋爱,成了于杨的男朋友。
一个月后,于杨向他求婚。
求婚成功后于杨带他去于家老宅吃了一顿饭。
私生子的身份虽然不光彩,可是过了这么多年,首富的原配夫人已经去世,再加上首富的孩子不多,首富也就就让私生子于杨认祖归宗了。
首富有个非常厉害的大儿子,名字叫于洲,是首富家大部分财产的继承人,哪怕是于杨这个比较受宠的私生子,也只能捡着从于洲指缝里漏出来的东西,勉强喝口汤。
江昙在饭桌上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首富长子。
真人帅的不像话,轮廓深邃,棱角分明,肩宽腿长,不苟言笑,气质十分高冷。
江昙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于先生好。”
于洲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江昙发现这个年轻有为的豪门大少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眼珠是茶色的,犹如结冰的茶水。
落座的时候小辈坐在一侧,而江昙的座位正好在于洲旁边。
闻着于洲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江昙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地紧张起来。
江昙给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年轻有为的知名画家,有自己的画廊,而且每年的利润都很可观。
事实上,江昙确实会画画,而且画的非常不错。
吃完饭后他留宿于家老宅,这种家族非常注重礼节,所以江昙住在一间很豪华的客房里。
夜深人静时,他在房间里喝了一瓶红酒,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件白色的真丝睡袍,脑子里想着未来的计划。
江昙有异装癖,板板正正的白衬衫下面是性感的黑色睫毛蕾丝胸衣和成套的黑丝吊带腿袜。
他懒得换衣服,披着睡袍喝了一口红酒,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于洲的脸。
他正想的入神,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江昙以为是于杨来了,嗤笑了一声后打开门。
一阵淡淡的草木香气的飘进他的鼻腔,外门站着的人却不是于杨,而是备受首富器重的长子于洲。
江昙愣住了。
于洲走进房间关上门,低头俯视着江昙。
江昙身上的睡袍领口大敞着,里面那件黑色的睫毛蕾丝胸衣一览无余,薄薄的一层黑色蕾丝覆盖在青年雪白的胸膛上,看上去格外诱人。
黑色的蕾丝吊带腿袜裹在青年雪白修长的大腿上,微微勒出一圈白腻的腿肉。
“不修边幅。”
男人的声音十分低沉,而且非常有磁性,听得江昙耳朵发痒,这是江昙遇到的非常罕见的人类高质量男性,从软件到硬件,均是高质量男性中的佼佼者。
这年头大家都是颜性恋,看见顶级大帅哥谁不心动,更何况是这种万里挑一的首富之子。
他以前挑选的那些富豪们年纪很大,那方面很不行,只能柏拉图恋爱,所以江昙至今仍是一个小处男,在某些方面,纯情的让人不敢相信。
可能人类面对颜霸们的时候气势会不由自主地矮上一截,江昙没了以往的嚣张,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这是我的私人爱好,理应得到理解和尊重”
于洲冷笑一声:“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了。”
江昙睁大眼睛,一向充满算计的狭长狐眼呆呆地看着于洲,竟然显出几分幼兽般的懵懂。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这部漫画剧情不多,百分之八十的篇幅都是两人缠绵的画面。
于洲看完了江昙的漫画,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真的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江昙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点评,于洲再一次沉默了很久,对江昙说道:“那套睫毛蕾丝套装你画的很不错。”
江昙咬着嘴唇,一脸不胜娇羞的模样,红着脸小声说道:“既然先生喜欢”
那自然是要安排上了!
蕾丝睫毛套装安排好,江昙这个戏精还把漫画里的场景还原了一遍。
疯了大半夜,江昙心满意足,累得昏睡过去,于洲精神亢奋睡不着,拿着江昙那本漫画继续看了起来。
结尾的时候,主角攻问主角受想要什么。
漫画里的主角受说道:“我想要爱。”
“很多很多的爱。”
第114章 深红1
《深红之渊》开启内测,内测名额只有一百名。
这款游戏具有最先进的神经链接仓技术,进入全息游戏之后,将会模拟人体和游戏世界百分之百的真实触感。
这款游戏的开发商是一个叫做位面世界管理局的游戏公司,这个公司名字有一股浓浓的二刺猿气息,一听就不怎么靠谱。
况且如今最先进的神经链接仓技术也只能模拟百分之五十的真实度,至于《深红之渊》所说的百分之百还原度,按照人类如今的科学技术,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什么破游戏公司,真是吹牛不上税!”
于洲的室友蔡司一边吐槽一边抬头问于洲:“于洲,你报名么?”
六人间宿舍里是简陋的上床下桌,不修边幅的男大学生们挤在一起,让本就狭小凌乱的空间更加逼仄起来。
蔡司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针织毛衫的高个青年,桃花眼,高鼻梁,五官和面部轮廓十分优越,是那种非常招蜂引蝶的长相。
凌乱的男大学生宿舍里,只有他的床铺整整齐齐,蓝色的床单一丝褶皱也没有,被子被叠成端端正正的豆腐块放在床头。
桌面更是非常干净,书籍和文具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各种充电线都用排线器整整齐齐地归拢好,让强迫症患者大为舒适。
听见蔡司喊他,于洲抬起头,摘下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睁着一双茶色的眼珠看向他:“怎么了?”
蔡司努努嘴:“你去论坛上看消息了么,有个《深红之渊》的游戏开始内测报名,说什么百分之百还原度,让人笑得想死。”
于洲是个资深的全息游戏玩家,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哪个公司这么能吹,我去看看。”
他打开电脑,进入游戏论坛发布的游戏资讯里,果然找到了那个置顶的红帖《深红之渊》。
点开下面的链接进入游戏介绍页,于洲浏览起了游戏的剧情简介。
——深红之渊诞生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巫妖,巫妖的五个弟子们觊觎他的美丽,对他生出淫邪的妄念,便合力将他囚禁在神殿中,打算共同占有他。
美丽而强大的巫妖发动禁术,变成了一具森白枯骨,尘封在深红之渊的灵柩里。
千年之后,巫妖复活,使用亡灵禁术召唤了亡灵天灾。
亡灵天灾穿越了世界屏障,从深红之渊蔓延到人类的世界。
灰雾从异世界的裂缝中蔓延,天灾孕育出来的怪物在大地上行走,物种发生畸变,灾厄开始降临,炽日飞星出现在天空之上,黑炎从土地干涸的裂缝中涌现。
世界一片死寂,深红之渊和人类的世界最终成为了亡灵行走的地方。
时间逆转,秩序的指针被重新拨动,这一切的苦厄还没有发生。
人类世界的勇者啊!
你将披上银光闪耀的战甲,高举锋利的长剑!
你将在雪山上高歌,吟唱失传的咒语引来击碎黑暗的雷霆!
你将燃起炽热的炉火,于千锤百炼中锻造出传世的神兵!
人类世界的勇者啊!
你们不能让自己的家园被毁灭!
快来拯救你们的世界吧!
《深红之渊》开启内测,请积极踊跃地参与报名吧!
于洲看完简介,忍不住对蔡司说道:“这剧情真够窒息的,游戏策划脑子进水了么,五个徒弟都爱上自己的师父,这真的合理么?”
室友方岫推门进来,把拎着的盒饭放在桌上,好奇地问道:“什么离谱?你们说什么呢?”
于洲说道:“在说一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游戏。”
方岫说道:“害,这年头的游戏有几个靠谱的。”
虽然感觉很不靠谱,于洲还是随手报了个名,一打开游戏论坛,里面全是关于《深红之渊》的吐槽,于洲翻了一会后关掉电脑,拿着洗漱用具去水房洗漱。
报完名之后他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大约一个月之后,于洲收到了快递公司的电话。
“您好,您的快递到了,因为是贵重物品,所以得当面验货签收。”
于洲不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最近没有买什么贵重物品,他一头雾水地下了宿舍楼,快递小哥正在宿舍楼下面等着他。
于洲疑惑地看了一眼,发现发现快递单上写的是游戏头盔。
他最近也没有买游戏头盔啊
仔细检查了一遍快递上的信息,确认快递小哥没有送错,于洲这才扛着箱子回到了宿舍里。
因为是大四,另外三个室友都去实习了,寝室里只剩下于洲、蔡司和方岫。
前两个是家里有矿,就等着毕业之后回去继承家业。
于洲家里没矿,他打算毕业之后回老家搞养殖,正在思考是养猪还是养鸡。
没错,于洲是乡下孩子,小时候上树爬墙一样不少干,还为了吃山丁子踩着鸡窝爬上狗窝,又踩着狗窝爬上鸡棚,最后踩着鸡棚爬到房顶。
那个房顶是偏房,山丁子树长在主屋后面,距离那个山丁树还有一个屋顶的距离时,于洲趴在房顶上探出一个头。
当时后院小园子的叔叔和叔母还有隔壁的双子叔双子婶正在拿着锄头锄地。
于洲被抓了个现行。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就是这种感觉,他最终没有顺着偏房的房顶爬到主屋的房顶,吃到他心心念念的山丁子。
于洲和大多数年轻人不一样,相比高楼林立的大城市,他更喜欢慢节奏的乡村生活。
反正打工是没有出路的,不如自己做老板。
宿舍里的蔡司和方岫都不在,估计是出去约会了,毕竟寝室里只有于洲一个人母胎solo,自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谈过恋爱。
于洲拆开快递,一个崭新的深红色游戏头盔出现了他的面前。
于洲放在手上掂了掂,发现和其他游戏头盔不同,这款游戏头盔非常的轻便,而且戴在头上非常舒适,贴合性非常棒。
箱子里还有一本厚厚的说明书,于洲快速地看了一遍后合上说明书,拿起游戏头盔躺在了床上。
现在的全息游戏是直接植入在头盔中的,只需要接通电源就可以进入全息游戏了。
于洲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动了游戏头盔的开始按钮。
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啪叽一下坠入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一般情况下,全息游戏都有个游戏职业介绍或者新手操作指南,然后开始捏脸,再不济也设定角色名称,然后游戏向玩家问好,
这个游戏就什么也没有,简直太粗糙了!
于洲像是被卷到甩干桶里一直旋转旋转,一种巨大的引力拉扯着他,将他拽如更深的黑暗。
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那种令人难受无比的拉扯的感觉才消失。
这一次是真正的坠落,他开始自由落体,风声在耳边呼啸,坠落的感觉十分逼真,是于洲在其他的全息游戏里从未体验过的真实,就仿佛这不是一个游戏,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令于洲手脚发软,头皮发麻。
正在此时,眼前突然一亮,黯淡的光线中,一片灰色的大海出现在于洲眼前,下一秒,于洲重重地摔进了灰色的大海里。
他是会游泳的,刚刚稳住身体从冰冷的海水中冒出一个头,一个巨大的海浪就猛地拍打过来,狠狠地把于洲拍进了海水里。
于洲使劲憋气,过了一会,他又从海面上冒出一个头,结果没到五秒,又是一个巨浪打了过来。
人在大自然面前真的非常渺小,于洲彻底放弃挣扎,他被海浪裹挟着,沉沉浮浮,浮浮沉沉,呛了很多次水。
天杀的!
这什么破游戏!
等他出去就把游戏策划给鲨了!
被海浪拍的七荤八素不说,一阵诡异的吸力突然从海底深处传来。
海面开始扭曲起来,于洲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于洲像是落在海面上的一片小树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哗啦一下就被卷进了漩涡里。
这次是加强升级版的甩干桶体验版,于洲被甩来甩去,强烈的眩晕让他难受无比,他正想按动游戏退出按钮,却突然两眼一黑,又晕过去了。
事实证明,这个破游戏的还原度真的很高。
但是还原度太高也不好,窒息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太痛苦太恐怖了
某座隐匿在冥海深处的古老宫殿里突然亮起一束明亮的光束。
一道人影自光束中坠入宫殿正中心,庞大的建筑群猛地震动起来,冥海深处的海水猛烈地沸腾,冒出了灰色的泡沫。
光束消失后,冥海重新安静下来,恢弘壮丽的宫殿静静地伫立在海底深处,漫长的时光褪去了宫殿的华美色彩,有关这个宫殿的主人的一切都渐渐湮没在时间洪流中,曾经的传奇也逐渐被人遗忘。
寒冷无孔不入,于洲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眼前出现高耸的宫殿穹顶,雕刻着繁复图腾的巨大石柱矗立在前方,庞大的宫殿一眼望不到尽头,灰色的石板一直向远处蔓延。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色彩,只有大片大片死寂的灰色。
于洲眨眨眼睛,这才回过视线打量自己周边的环境,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灰色的墙大概有一米多高,上面刻着于洲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
他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后,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把脑袋转向左边。
一具白骨正安静地躺在他身边。
“啊!!!!!!”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一向沉稳冷静的男大学生于洲发出了此生最凄厉的惨叫。
真的。
游戏太真实了也不好。
第115章 深红2
一只白骨森森手掌扼住了于洲的咽喉。
男大学生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于洲背靠着冰冷冷的棺材板,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在周身游走,他打了几个冷颤后终于冷静下来,沉默而无言地看着眼前的白骨。
或许是天外来客的突然造访惊醒了这具沉睡多年的白骨,原本森白的骨架突然快速地褪去了衰败与枯寂,如抖落了厚厚灰尘的美玉,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请饶恕理科生那贫瘠的词汇,除了“光彩照人”四个字,于洲确实也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他警惕而沉默地看着这具白骨,骨架端坐在他面前,颈骨上的骷髅头正对着他。
两束幽冷的银色火焰自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发出诡异的光芒。
于洲现在已经重新恢复了他的淡定与冷静,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具骨架来。
这是一具很有美感的骨架,玉质清透,温润生光,如果不是扼住于洲咽喉的手正在缓缓收紧,于洲真的很愿意仔细观察一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剧情线索,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会点亮一些职业技能。
毕竟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就是从一具骨架中发现的,况且游戏里从来不缺少奇遇。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骨架说话了:“你是人类世界的勇者?”
骨架发出的声音十分好听,是很轻柔暧昧的男声,就是说话的语气阴恻恻的,听的人毛骨悚然。
于洲的后背抵着棺材板,微微点了点头。
骨架发出一声冷笑:“呵!那就成为吾的奴隶吧!”
于洲觉得这样不太好。
虽然只是一个全息游戏,但是人类永不为奴!
被扼住咽喉的于洲艰难地呼吸着,正想出言反对,为自己在游戏中的未来据理力争一下,骨架的眼眶中的银色火焰突然猛烈地燃烧起来,下一秒,一道血红色的咒语飘向于洲的眉心,在他的眉心处留下一个繁杂诡异的图腾。
“成为吾的奴隶,将是你无上的荣耀。”
卖身契就这么潦草地签订完了,初来乍到的于洲就这样成为了骨架的奴隶。
左右都是游戏,于洲定了定神,问道:“那您想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呢?”
骨架端坐在于洲面前,阴冷又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复仇。”
他发出一声冷笑:“而后灭世。”
于洲敷衍点头:“好的,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骨架微微垂下脑袋,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后说道:“我要喝银翼蜜蜂的蜂蜜冲泡的忘忧草甜茶,最好配上我最喜爱的用生命树嫩芽磨成的粉末搭配独角兽的兽奶烘烤而成的蛋奶香草饼干,再加上一小碟解腻的雪城酸梅。”
于洲沉默了一会,也端坐在骨架面前,冷静地陈述着令人心痛的现实:“我做不到。”
骨架眼眶里的鬼火猛地燃烧起来,趁着骨架还没来得及发怒之前,于洲便抢先说道:“因为我们在海底,这里不会有你说的银翼蜜蜂,不会有生命树,不会有独角兽,也不会有雪城酸梅。”
想了想,于洲又加了一句:“最多能找点海葡萄。”
骨架说道:“什么?我们在海底?”
于洲说道:“没错,我们在海底。”
沉没在海底深处的宫殿被强大的禁咒保护着,使得海水无法倒灌进来。
于洲和骨架一起爬出了棺材,他们站在站在宫殿的城墙上,看着远方灰色的水幕,那是冥海的灰色海水。
骨架叹了一口气。
于洲肚子有点饿了,他决定离开游戏,回到现实世界中点一杯热烘烘的奶茶和新出炉的糕点。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悬浮面板,他抬起手指点击了退出游戏的按钮,准备回到现实世界中。
五秒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于洲心里有点慌,抬起手指再一次点击了一下。
依旧无事发生。
站在一旁的骨架瞥向于洲,用他那带着诡异回音的声音问道:“人类,你在捕捉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么?”
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于洲无法退出这个游戏。
第116章 深红3
于洲的额头滴落了一滴冷汗,汗珠坠落下去,在灰蒙蒙的宫殿中漂浮起来。
眼前的面板依旧存在,这是仅有玩家可以看到的控制面板,上面那个退出游戏的按钮闪烁着淡淡的绿光,一行红色的小字出现在按钮旁边。
“发生未知错误,请玩家耐心等待。”
这种情况,要于洲怎么耐心,还好于洲是个冷静沉稳的性格,要是换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估计早就精神崩溃破口大骂了。
于洲回想了一下全息游戏出现的事故,其中并没有无法苏醒这一项。
因为全息技术是用生物电向脑神经传递信号,只要断开电源链接就可以让头盔停止生物电信号的传输,而且不会对大脑造成负面影响。
这项技术也广泛用于无自理能力人群的治疗和安慰作用,而且对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病情也有非常理想的治疗效果。
迄今为止没有听说谁被困在游戏世界中无法离开的情况,一定是别的地方出现了问题。
*
男生宿舍里,于洲已经戴着头盔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下午。
下午七点钟,蔡司和方岫陆续回到宿舍里,见于洲戴着游戏头盔就没有打扰他。
两人说了一会话后订了一个外卖吃了晚饭,随后坐在椅子上开始玩手机。
晚上八点钟,蔡司打开了游戏论坛,最新置顶的帖子正是关于《深红之渊》这个游戏的体验和吐槽,蔡司点开帖子,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卧槽,我当初只是随手报了个名,没想到真的收到了这个全息游戏的头盔。我收到头盔后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游戏,我的天,现在的游戏公司的神经连接技术已经这么牛逼了么!”
“这个游戏的模拟效果巨他妈的真实啊,我简直想象不到这种真实的模拟效果需要多么复杂的生物电编程,这简直不是现代科技能够完成的工作!”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一部游戏,这完全就是一个新的世界啊,这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这么逼真,我进入游戏之后不信邪,逮着一棵树薅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两片相同的叶子!”
楼主发了一个游戏头盔的图片,是暗红色的游戏头盔,和于洲脑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
帖子下面已经堆起了高楼,跟帖的人非常多,有好奇的,有嘲讽的,有挖苦的,还有说楼主散播虚假信息,是游戏公司请来的托。
过了一会,又陆续有其他的内测玩家开始发帖,纷纷把《深红之渊》吹的神乎其神,并详细叙述了游戏世界的背景设定和风土人文。
这个游戏的背景设定有一部分西幻风格,玩家进入游戏之后的种族身份是随即的。
目前为止,根据内测玩家提供的信息可以大致确定几个常见的种族。
精灵、人类、兽人族、血族
常见的职业是勇者、法师、炼药师、骑士。
蔡司又抬头看了一眼于洲,开始猜测起于洲的种族和职业。
方岫洗漱后从水房回来,抬头往于洲那里看了一眼。
“这家伙怎么还在玩游戏啊,这时候不是应该去水房洗漱么?”
于洲是一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他会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比如会在早晨六点钟起床,在晚上九点钟去水房洗漱,然后晚上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
就算是玩全息游戏,这个作息也没有变过,今天实在是有些反常了。
蔡司琢磨了一会后说道:“我上了游戏论坛,那些拿到内测名额的玩家都说这个游戏非常精彩,也许于洲乐不思蜀了。”
男大学生嘛,沉迷游戏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总是清醒克制不太现实,谁还不能放纵一下了。
蔡司关上电脑,拿着洗漱用具去水房洗漱,回来之后继续逛游戏论坛,在宿舍熄灯后玩了一会手机,然后开着台灯跑到于洲床前,爬上梯子给于洲盖上了被子。
真是一个十分贴心的暖男好室友。
游戏世界里,于洲枯坐在宫殿的城墙上,看着远处闪烁着微光的灰色水幕。
他都快把那个按钮戳烂了,依旧没有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世界里。
真是令人头秃。
希望蔡司和方岫能尽快发现他的异常,免得他饿死在宿舍床上。
于洲捏了捏山根,起身走下了城墙重新回到那个宫殿里。
一个很大的灰色石棺摆放在宫殿正中心,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宫殿的灰色石板上雕刻的复杂图腾,而这具石棺正好位于图腾正中心。
他走进石棺,那个骨架已经回到了石棺里,正倚着棺材板陷入沉思之中,眼眶中的银色鬼火微微闪烁着,看见于洲走进来,鬼火不禁跳动了一下。
“大胆奴隶,没有吾的召唤竟然敢贸然前来!”
于洲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闻言不由得环顾了宫殿一周,平静地说道:“除了这个棺材,这里好像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骨架端坐着,用他那带着奇特回音的声音怒气冲冲地说道:“卑贱的奴隶,你怎可与吾同眠!”
于洲看了他一会,用肃穆庄重的语气说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骨架一愣,“人类,这是什么咒语?”
于洲说道:“这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下最流行的东西,您的那套理念已经过时了,现在强调人人平等,那些赞成奴隶制的剥削者是会被人民群众吊死在路灯上的。”
骨架陷入沉默。
于洲再一次环顾了一圈这灰扑扑的宫殿,很淡定地说道:“看样子您似乎沉睡了很久,貌似有些脱离时代了。”
骨架继续沉默。
于洲把另一只脚也踏进了棺材里,躺在一旁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棺材里铺着一层丝绸质感的东西,躺着不怎么硌人,但是没有枕头和被子,于洲总觉得不得劲。
他把手臂枕在脑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陷入慌乱和绝望中。
过了一会,骨架也躺下来了,语气幽幽地说道:“吾已经沉睡了千年之久。”
于洲睁开眼,测过脸看着骨架。
浑若美玉的骨架看起来并不可怖,那种温润清透的羊脂玉光泽非常美丽,甚至想让人伸手去摸一摸。
两点银色的鬼火在眼眶中轻轻颤动,表示着骨架的情绪有些忧伤。
于洲问道:“为什么会陷入沉睡?”
骨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因为我的美丽。”
于洲犹疑地看向他:“一具美丽的骨架么?”
骨架怒道:“人类!别以为吾听不出你的嘲讽!”
“吾是遭人暗算,虚弱之时施展了强大的禁咒,这才变成了一具丑陋的枯骨。”
骨架怒从心生,这个卑贱的人类竟然敢质疑他的美貌,真是罪该万死!
若不是他沉睡千年太过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他早就鲨了这个冒犯他的愚蠢人类!
于洲并不想揭人伤疤,见骨架生气便安慰骨架:“你虽然变成了骨架,可是一点都不丑,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骨架。”
骨架哼了一声,阴恻恻地说道:“算你识相。”
于洲打了一个哈欠,他枕着手臂,叹了口气后便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时是在宿舍的单人床上,于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寝室的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
清晨的阳光透过寝室的蓝色窗帘照射进来,方岫和蔡司正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于洲恍惚了一瞬,慢慢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他手上带着手环,时间是早晨六点钟,于洲摘下头上的头盔,拿着它左右打量起来。
看不出什么异常,他也平安无事地回到现实世界中了。
但是于洲仍然觉得心有余悸,他把头盔放在一旁,轻手轻脚地沿着梯子走下床,拿着洗漱用具去水房里洗漱。
他把洗漱的东西放好,随意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
于洲愣住了。
因为他的眉心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复杂图腾,和游戏里的图案一模一样。
第117章 深红4
有那么一瞬间,于洲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可是当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用手擦拭了一下眉心的那个图腾之后,他才发现这并不是他的幻觉。
眉心处的皮肤已经被他搓红了一小块,眉心处血红色的图腾依旧纹丝不动,恍如渗入肌理之下的鲜血,透出一股诡异邪恶的感觉。
尽管于洲一向是个足够淡定的人,可是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深深地动摇了他的三观,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深邃的桃花眼中露出巨大的惊愕,茶色的眸子猛烈地震颤着,天翻地覆,地动山摇。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怎么会这样!
游戏里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出现在现实世界中,这一切真的合理么?
他对着镜子足足发呆五分钟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怀着满腹的震撼和无法言说的恐慌洗完了脸。
冰冷的水顺着手背,他抹了一把脸,甩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努力拨乱了前额的碎发,试图遮住那个过分惹眼的图腾。
图腾比一元硬币还要大一圈,那几缕碎发根本遮不住,于洲灵机一动,把手里的蓝色毛巾绑在了头上。
不得不说,这个造型有那么亿点点的滑稽,于洲也顾不得许多了,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的室友们还在睡,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夜猫子,一个个睡得晚起得晚,作息非常阴间,像于洲这样作息规律的年轻人已经十分少见了。
方岫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打着哈欠说道:“于洲,我说你小子起的也太早了吧,现在都大四了,咱们又不用上课,你还这么勤快做什么,搞得我很有负罪感啊。”
于洲把洗漱用品放在一旁,打趣着说道:“你负罪什么,不还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你还是带着你那满腔的负罪感继续睡觉吧。”
蔡司也醒了,睡眼惺忪地趴在栏杆上说道:“于洲,你这是什么造型啊,干嘛把毛巾绑在头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以为是隔壁那几个学土木的走错宿舍了。”
于洲按了一下头上的毛巾,一本正经地说道:“早晨起来有点困,绑个毛巾凉快一下。”
蔡司揉揉眼睛,打着哈欠问道:“唉,我听说那个叫《深红之渊》的游戏特别牛逼,那几个拿到内测名额的玩家吹得天花乱坠的,你不是玩了一整宿么,感觉怎么样?”
一旁的方岫也精神了,和蔡司一样趴在栏杆上看着于洲:“对啊,快跟我们说说,真有那么牛逼么,就连两片相同的叶子都找不出来,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算法啊?”
于洲摸了摸下巴,“这个游戏有点诡异,他们送来的游戏头盔有问题,我没法退出游戏。”
蔡司瞪大眼睛:“不可能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方岫点点头:“市面上的全息游戏的缺点还是很多的,但是没有出现过不能退出游戏这种bug。”
于洲习惯性地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坐在椅子上说道:“所以我才说这个游戏很诡异,不知道其他的玩家有没有遇到同样的情况。”
比如身上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图案什么的。
说完后他打开游戏论坛,把自己在游戏中的遭遇简略地叙述了一下,他还找到了游戏公司的官方邮箱,发了一封措辞严谨的邮件过去。
不一会,发在论坛上的帖子有了回复,那些拿到内测名额的玩家们纷纷留言,表示没有遇到于洲所说的情况。
两个小时后,于洲的邮箱收到了游戏公司的回复。
“亲爱的于洲先生,我们已经收到了您的反馈,
对您在游戏中的遭遇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们会尽快为您邮寄一个新的头盔,请您留意快递信息。”
于洲并不需要一个新的游戏头盔,他需要官方的详细调查,确保游戏头盔和玩家的安全性,这才是他的初衷。
于洲再一次发送了一封邮件,一个小时后于洲收到了游戏公司的回复。
“我们的实验次数累积一万次,游戏头盔发生故障的概率仅有万分之,感谢您的反馈,我们会十分严肃地对待这这件事情。”
*
位面管理局。
孟复发送完邮件后发出一声叹息。
一旁的两个同事正在喝从位面小世界买来的冻干咖啡,刚刚出完差从另一个位面小世界里回来后,大千世界的神使给他们批了一个月的假期,两人明天就要携手度假去了。
可是孟复是没有假期的,作为资深的位面管理员,他基本全年无休绩效拿满,又因为于洲是他的挚友,他更是打起精神做事,生怕位面之子重新走上黑化的老路,把全世界一起玩完。
一旁的何顺说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
深红之渊是真实存在的位面世界,编号是80657,大千世界的位面世界都被位面屏障隔绝着,但是位面之子实在太逆天,召唤出的亡灵天灾拥有巨大的毁灭力,直接把位面屏障撕开了一道口子。
深红之渊的生物涌入人类世界,可以想象这对孱弱的人类而言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灭顶之灾。
前世的巫妖便一同摧毁了两个位面世界,这次时间倒转秩序重来,他们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深红之渊》的名气打出去,加大产能生产更多的游戏头盔,继续给于洲招兵买马。”
孟复想了想,继续补充道:“对了,供给玩家的身体都创造好了么,这方面的产能也要上去。”
喝着咖啡的于晓说道:“外派出去的管理员们已经在加班加点了。”
孟复说道:“那就好,剩下的就看于洲了。”
他也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头。
于晓叹气:“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明目张胆了?”
“坑一个年轻的男大学生,我的良心会遭受谴责的。”
孟复说道:“没有办法,都是为了世界和平。”
*
而人类世界的于洲,已经默默地扔掉了头盔。
第118章 深红5
于洲扔掉了头盔,因为这东西价值不菲,于洲怕别人捡到之后误用,如果这个头盔真的有问题,捡到的人一旦戴在脑袋上,出了事就麻烦了。
扔掉之前他还去楼下学地质的同学那里借了一把地质锤,一点点把那个头盔砸碎了。
砸碎的头盔是不能再用了,他把砸碎的头盔放在零食箱子里,用胶带缠了几圈之后扔在楼道的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情阴沉地拿掉了头上的毛巾,一个人来到水房,欲哭无泪地看着眉心处那个诡异的血红色图腾。
如果换上一个中二病在这,说不定很喜欢这个带有邪恶感觉的图案,可是于洲是一个成年的男大学生,已经准备大学毕业之后回家养猪。
按理来说,他应该端起一副青年企业家的派头,而眉心处的这个东西,让他看起来实在是太不稳重了。
得想个办法处理掉。
趁着上午人少,他一个人拿着一卡通去了学校的超市,走到美妆区买了一管遮瑕膏。
拿着遮瑕膏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抹遮瑕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玩意根本遮不住,而且因为他是罕见的冷白皮,遮瑕膏比他的皮肤暗了好几个色号,涂在额头上特别突兀。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
他还不如买一卷纱布缠在额头上。
他扔掉了遮瑕膏,去医务室买了一卷纱布缠在额头上,他在外面逛了一会,中午时才万般无奈地回到寝室。
寝室里的室友们正坐在桌子前吃外卖,方岫订了炸鸡,见于洲进来赶紧拿了一个大鸡腿递给他。
一抬头发现于洲脑门上缠着纱布,方岫不禁睁大眼睛问道:“于洲,你怎么来了,脑袋上怎么缠着纱布?”
蔡司很关心地问道:“没事吧,怎么出趟门还给自己搞伤了?”
于洲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没事,小伤而已。”
好在是大四下学期,他们不用去上课,于洲缠了三天的纱布,一边为眉心处的那个图案提心吊胆,一边快马加鞭地写着毕业论文。
室友们都很关心他的伤势,他收到了不少女同学和男同学的贴心慰问,就连去食堂,擅长抖勺的阿姨看在他是个病号的份上都会多给他几块肉。
第四天,于洲肝了一段论文后有点困,索性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觉,睡醒之后继续去查论文数据,然后去蔡司那里拿冰可乐。
蔡司的桌子上有个迷你小冰箱,里面放着很多咖啡和可乐。
蔡司也在肝论文,看见于洲过来,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道:“咖啡还是可乐?”
于洲说道:“可乐。”
他头上的绷带已经松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蔡司打开小冰箱给他拿了一罐可乐,转过身递给于洲的时候,于洲头上的纱布一下子掉了下来,正好露出眉心处的图腾。
血红色的图腾烙印在高冷帅哥的冷白皮上,想不惹人注意都不可能。
蔡司睁大眼睛,颤着手指指向于洲的额头。
“卧槽,你什么时候去纹的?”
于洲一愣,抬手摸上了眉心,蔡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连忙朝着方岫喊道:“岫子,你看于洲,他居然往眉心弄了个纹身!”
方岫也惊呆了,连忙跑过来看于洲的“纹身”,他还上手摸了摸,啧啧有声地夸赞道:“这纹的真精细啊,费了不少功夫吧?”
蔡司也赞叹道:“很有个性,这个纹身一看就特别有故事感,像一个古老的契约,或者是诅咒什么的”
他笑嘻嘻地拍着于洲的肩膀:“敢情你受的是这个伤啊。”
于洲百口莫辩,他沉思了一会,发现这也是一个不错的解释,他总不可能把游戏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去,只好点点头:“纹了之后就后悔了,很想遮住。”
方岫说道:“年轻的时候总是要放肆一回,总是清醒克制有什么用,等哪天老了就浪不起来了,而且我觉得这个纹身真的蛮酷的!”
蔡司默默下巴:“就是不能考公务员,也不能当兵,纹身的位置有点醒目,应聘的话对找工作也有一些影响。”
这些于洲倒是不在乎,反正他是要回家养猪的人,哪怕纹个大花臂都不在乎,就是这个纹身出现的太诡异,他总担心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是很能藏事的人,心里的事情从来不会对别人说,平时话也不多,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喜怒哀乐的情绪都很少,所以看上去很慢热,总让人觉得他高冷,不好接近。
于洲觉得自己只是性格淡定而已,比如现在,他还能非常冷静地在游戏论坛上搜索关于《深红之渊》 的帖子。
这些玩家都没有发生他所说的情况,根据目前已有的信息进行总结,于洲发现玩家虽然种族身份和职业技能不同,但他们都属于同一阵营——深红之渊。
最搞笑的是,在游戏世界里,深红之渊已经消失一千年了。
一千年之前,深红之渊被灰色的洪流淹没,那个地方现在叫冥海。
冥海的海水是灰色的,属于生命禁区,一般的生物无法在那里生存,只有畸变的怪物和一些稀有的亡灵生物才能够生活在冥海中。
这些玩家们不知所措,一头雾水,短暂的迷茫后就开始问候游戏策划上下十八代。
于洲再一次打开了游戏简介。
——深红之渊诞生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巫妖,巫妖的五个弟子们觊觎他的美丽,对他生出淫邪的妄念,便合力将他囚禁在神殿中,打算共同占有他。
美丽而强大的巫妖发动禁术,变成了一具森白枯骨,尘封在深红之渊的灵柩里。
千年之后,巫妖复活,使用亡灵禁术召唤了亡灵天灾。
亡灵天灾穿越了世界屏障,从深红之渊蔓延到人类的世界。
灰雾从异世界的裂缝中蔓延,天灾孕育出来的怪物在大地上行走,物种发生畸变,灾厄开始降临,炽日飞星出现在天空之上,黑炎从土地干涸的裂缝中涌现
深红之渊、冥海、被囚禁在神殿之中、变成了一具森白的枯骨、尘封在灵柩之中
那他坠落到冥海深处后遇见的那个骨架岂不就是那个巫妖?!
天呐,不会这么巧吧。
于洲把简介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其中的信息完全能对的上,越是细想越是令他头皮发麻。
其他的玩家连冥海都靠近不了,他直接在冥海滚了一圈,直接掉在了巫妖的棺材里。
这个概率,他买彩票的绝对能中大奖,于洲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都被这个游戏搅和的心神不宁、心力交瘁、心惊肉跳。
要不要去报警?
估计警察会把他当成疯子轰出去。
他重新建立一个新账号发了一个帖子警告玩家,结果跟楼的人全都在嘲笑他脑子有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于洲头大如斗,他再一次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游戏论坛上的帖子喃喃自语:“游戏头盔都没了,应该没事的。”
他皱着眉头摸了一下头上的图案,心底深处仍然十分不安。
晚上十点半,于洲准时躺在床上睡觉。
再一次睁眼时,寝室的天花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海底和宏伟壮丽的灰色宫殿。
他正躺在石棺之中,刺骨的寒冷包围了他,透过每一个毛孔钻向他的身体深处,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发着抖从棺材里坐起来。
骨架仍然在睡觉,之所以能判断出他在睡觉,是因为他眼眶中的鬼火只剩下很小一簇,而且火焰的状态看上去很安静,过了很长时间才会轻轻颤上一下。
于洲搓了搓手臂,往手掌心哈了一口气,他弄出的动静吵醒了骨架,骨架眼中的鬼火已经燃烧起来,填满了他的整个眼眶。
晶莹剔透的骨架从棺材里坐起来,眼中的鬼火猛地一个闪烁,一件斗篷从天而降,盖在了于洲身上。
黑色的天鹅绒斗篷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图案,于洲披上斗篷对骨架道谢:“谢谢,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骨架已经摆出了一个很端庄的姿势,端坐在于洲面前,语气很惆怅地说道:“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千年之后,却已经变得如此寒冷了。”
于洲问道:“冒昧问一下,千年之前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骨架抬起头看着宫殿的穹顶,幽幽说道:“这里本该是一个深渊,炽热的岩浆在深渊下流淌,从深渊深处透出隐约的暗红色,所以人们把这里称作深红之渊。”
于洲的眉心重重一跳:“我听说深红之渊诞生了一个美丽的巫妖?”
骨架沉默了一会后抬起一只手摸了一下脸,没有回答于洲的问题。
于洲背着游戏简介:“深红之渊诞生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巫妖,巫妖的五个弟子们觊觎他的美丽,对他生出淫邪的妄念,便合力将他囚禁在神殿中,打算共同占有他。”
他看见骨架猛地捏紧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晶莹的指骨嘎吱作响,眼眶中的鬼火猛地燃烧起来。
于洲对揭人伤疤没有兴趣,也不想揭人伤疤,但是他现在必须搞清楚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还听说,那个美丽的巫妖宁死不从,施展强大的禁咒封印了自己,变成了一具枯骨,沉睡在深红之渊的灵柩里。”
骨架伸出一只手,扼住了于洲的咽喉。
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再说话,我就捏断你的喉咙。”
于洲举起双手:“好了,我不说,你冷静一下好么。”
骨架松开了手,棺材里面,一人一骨正对而坐,双方俱是沉默不语。
于洲看了一下手环,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他捏了捏眉心,看向眼前的骨架:“我总要知道你的名字吧?”
骨架怒道:“卑贱的奴隶,也配吟诵吾的名字!”
于洲说道:“既然是奴隶,如果连主人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很丢脸。”
骨架微微一愣,“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清清嗓子,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吾名巫昙,于数千年之前诞生于深红之渊的岩浆中,吾是世上最强大的巫妖,奈何一朝不慎遭人暗算,在灵柩之中沉睡千年。”
“现在吾已经复活,只要吾恢复实力召唤亡灵大军就可以统治世界,所以吾现在需要足够的奴隶,只要你助我复仇灭世,成功之后记你大功,吾将赐予你肥沃的领土和曼妙的美人,还有无尽的生命!”
于洲点点头:“那现在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骨架很严肃地说道:“我要喝银翼蜜蜂的蜂蜜冲泡的忘忧草甜茶,最好配上我最喜爱的用生命树嫩芽磨成的粉末搭配独角兽的兽奶烘烤而成的蛋奶香草饼干,再加上一小碟解腻的雪城酸梅。”
于洲:“”
他无语看着骨架,做出了一部分的妥协:“好吧,那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骨架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他眼中的银色鬼火突然变成了血红色,一个旋转的光圈出现在棺材中。
于洲问道:“这是什么?”
骨架说道:“传输阵法。”
一人一骨钻了进去。
短暂的黑暗过后,于洲睁开眼,眼前是寝室的天花板,校园里的路灯光芒透过蓝色窗帘照射进来。室友们都在睡觉,抬起手看了一眼手环,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好耶,终于回来了。
于洲刚刚松了一口气,一个晶莹剔透的骷髅头突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第119章 深红6
于洲大脑宕机了。
晶莹如美玉的骷髅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骨架眼眶里的银色鬼火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寝室。
对床的蔡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咕哝了一句:“于洲你开灯干嘛,上厕所啊?”
于洲一个激灵,一只手按住了骨架的脑壳,猛地把他怼回了被窝。
寝室又重新恢复了黑暗,蔡司继续翻了个身,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后继续沉睡。
于洲没有说话,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有些喘不上气,就连胸腔都被震得发疼。放在被窝里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按着骨架脑壳的手掌也在微微颤动,出了一掌心的冷汗。
而被窝里的骨架正在挣扎着,灰蓝色条纹的被子被顶起一个小鼓包,骨架正试图钻出被窝。
于洲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鼓足勇气把头探进被窝里面,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小声说道:“嘘,别说话。”
骨架眼里的银色鬼火就像两个小灯泡,被窝里面被照的很亮,让于洲想起他上初中的时候,总是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面悄悄看漫画。
宿舍的单人床很狭小,他和骨架贴在一块,微微一低头,鼻尖就抵住了骨架的额骨。
那是像玉一样微凉滑腻的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怖。
这世界上的很多恐怖都来自于未知,比起可怕的骷髅形态,于洲更恐惧是为什么骨架会从游戏里跑到现实世界来。
骨架的额骨抵着于洲的鼻尖,从鼻尖传来的人类体温淡淡的,却有种不容忽视的感觉,骨架微微一愣,眼中的鬼火闪烁着,火焰中倒映着于洲的面容
银色的光芒中,青年那冷冽俊美的脸庞距离骨架如此之近,面部的每一寸细节都无限放大,那些五官是如此的清晰而惊艳,让骨架微微恍惚了一瞬。
骨架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扭动了一下,于洲眼神一紧,立刻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乖,别闹,天亮带你去喝忘忧草甜茶,还有兽奶小饼干和西梅。”
骨架已经一千年没有吃东西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并没有一直沉睡着,而是在灵柩里醒过来很多次。
虚弱无力的他并没有能力打破昔日设下的禁咒,只能躺在冰冷的石棺中度过漫长的时光,然后在困倦袭来时,再一次在一片死寂中陷入沉睡。
他记得最长的清醒时间是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他都躺在石棺里面,那时他有一块银色的魔法时钟,在他还是强大而美丽的巫妖时,曾经把一个鸟蛋放在了时钟里面。
那个十五年里,鸟蛋在时钟里孵化,一只毛绒绒的小黄鸭破壳而出。
小黄鸭发出了叽叽的叫声,那是他在漫长的时光中听过的最美妙动听的声音。
可是是石棺里没有食物,虚弱的巫妖已经失去了强大的魔力,就连一只刚出壳的小鸭子都救不了。
他只能看着这个诞生在他身边的弱小生命一天一天变得虚弱,三天后,那只小鸭子死掉了。
他把死掉的小鸭子放在棺材的角落里,倚着冰冷的石棺静静地看着它。
寒冷无孔不入,小鸭子开始腐烂了,它的身体生出了很多蛆虫。
又过了一段日子,那些蛆虫也死掉了,小鸭子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骨架。
漫长的时间里,就连那些刻骨的仇恨也慢慢淡化了,反而想起曾经吃过的美食。
他刚刚从深红之渊诞生时,第一次吃到的东西是银翼蜜蜂的蜂蜜,那金子般流淌的蜜散发着香甜的气息,他在岩浆中踮起脚尖,张开柔软的嘴唇,探出柔软的舌尖去舔舐蜂巢里的蜜糖。
那些长着银色翅膀的蜜蜂在他身边飞舞着,银色的翅膀发出美丽的星辉,那是巫昙最初尝到的甜。
他非常听话地一动不动了,乖乖地躺在于洲身边。
于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问他:“要枕头么,我把枕头分你一半?”
骨架矜持地点了点骷髅头,于洲挪了一下枕头,侧身躺在单人床上。
骨架挪蹭了一会,非常端庄地躺在枕头上,他刚刚探出半个头,寝室瞬间被他眼眶中的银白鬼火照的雪亮。
于洲迅速拉高被子蒙住了骷髅头,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警觉地看了一眼沉睡的室友们。
方岫和蔡司睡得很香,细微的呼噜声在安静的寝室中悄悄回荡。
于洲无声地松了一口气,拉高被子继续躺在床上,寝室的单人床只有一米宽,勉强能容纳一个成年的男性身躯。
骨架虽然看起来很纤细,但也是成年男性的骨架,一人一骨躺在床上,空间实在是狭小拥挤,骨架几乎嵌进了于洲的身体里。
于洲的后背又往墙壁上贴了贴,有点害怕自己把骨架压散架,如果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就见到一堆零落的白骨,他大概真的会惨叫出声。
凌晨两点二十分,于洲睡着了。
他特意定了一个五点半的震动闹铃,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闹铃响了,于洲睡眼惺忪地拿出手机关掉闹钟,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方岫和蔡司。
两人还在睡,于洲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骨架。
他的蓝色枕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骨架的怀里,骨架蜷缩着,怀里抱着那个学校发的蓝色枕巾,整个骨架都睡得很香。
于洲想了想,还是戳了骨架两下,把骨架叫醒了。
骨架是有点赖床在身上的,他伸出白骨手掌拉高被子,倏地一下缩进了被子里面,只露出一个光滑的后脑勺。
于洲捏了捏山根,伸出长腿跨过骨架踩着梯子下了床。
他打开衣柜翻出一件旧T恤,然后踩着梯子上了床,掀开被窝捞出睡得香甜的骨架,拿着T恤往骨架头上套。
Oversize的T恤衫于洲穿着都大,套在骨架身上能完全遮住骨架的上半身,只留两条纤细的腿骨露在外面。
骨架十分不满地小声嘟囔了一声,吓得于洲赶紧捂住他的嘴,一把将骨架从床上抱了下来。
早起的人毕竟很少,于洲扛着骨架穿过走廊下了楼梯,碰见的几个同学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
巫昙也醒了,趴在于洲肩膀上看着男生宿舍楼的墙壁和楼梯,于洲小声说道:“这是人类的世界,你别说话,也别乱动,不然会吓死人的。”
话音刚落,一个背着书包的男生匆匆下了楼,路过于洲的时候好奇地看了骨架好几眼,嘴里嘀咕一句:“是医学生啊。”
骨架趴在于洲肩膀上小声说道:“他去干什么,怎么急匆匆的?”
于洲说道:“大概是考研。”
骨架问道:“考研是什么?”
于洲想了想,给骨架翻译了一下:“按照你们那里的世界观,你可以理解成为某种晋升做大量的准备。”
骨架点点头:“那祝他晋升成功。”
骨架的声音很小很小,带着缥缈的回声传到于洲耳边,他的语气里全是对人类世界的好奇,于洲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他扛着骨架继续下楼梯,穿行在美丽的校园之中,早上校园人不多,食堂的人也很少,于洲买了四个排骨豆角陷的包子。
食堂的阿姨看了他肩膀上的骨架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学医的啊,大早上带着骨架到处跑,怪吓人的啦。”
于洲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为了学习嘛。”
他扛着骨架继续在校园里闲逛,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于洲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排骨豆角包子的香味瞬间引起了骨架的注意。
眼眶中的火焰兴奋地闪烁起来:“这是什么?”
于洲:“包子。”
他拿出一个包子递给骨架:“你能吃东西么?”
话音刚落,包子突然灵魂出窍了,于洲眼睁睁地看着包子上飘出一个半透明的包子虚影,骨架伸出一只手,那个虚影就飘到了骨架的手里,骨架张开嘴巴,咔嚓咬了一大口。
于洲瞳孔地震,再一看手里的包子,已经变成了一小堆灰烬被清晨的微风吹散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这里没有摄像头,要是被拍到这一幕,他真是有嘴说不清。
于洲赶紧扛着骨架钻进了学校的小树林里,小树林都是树,清晨也没人,于洲又四处查看了一圈,才把手里的另一个包子也递给了骨架。
包子再一次灵魂出窍,化为灰烬缓缓从指缝间落下。
两个包子下了肚,骨架发出了满足的叹息:“你们人类世界的食物还不错嘛!”
“你进食的方式还挺特殊的。”
“呵,愚蠢的人类,只是将食物转化成另一种能量罢了。”
“嗯,你真厉害。”于洲敷衍点头。
六点钟,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开门了,这些奶茶店都是创业的学长们开的,早八的学生经常买奶茶和咖啡带去教室,因为订单量大,因此六点钟就要开始备货。
“银翼蜂蜜忘忧草甜茶是什么味道的?”
骨架咂咂嘴:“人类,你听见过春天的脚步声么,嫩绿的草穗在春风中飘扬,朝霞铺满天空,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银翼蜜蜂在生命树的垂下的金色枝条间飞舞”
于洲:“”
于洲面无表情地走进奶茶店,对穿着小熊围裙的店员说道:“你好,请给我来一杯蜂蜜柚子茶。”
“你说的生命树嫩芽磨成的粉末搭配独角兽的兽奶烘烤而成的蛋奶香草饼干是什么味道的?”
骨架声情并茂地说道:“人类,你知道生命的源泉是什么吗,那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生命树抽出的金色的嫩芽,月光般皎洁的独角兽在生命树下哺育着它的幼崽”
于洲面无表情地走进甜品店,对店员说道:“您好,我要一盒香草曲奇。”
第120章 深红7
于洲拎着蜂蜜柚子茶和香草曲奇订了酒店,前台的小姐姐盯着于洲肩膀上的骷髅头看了好几眼,然后问道:“医学生啊,你们是在学解剖么?”
于洲尴尬地点了点头,前台的小姐姐笑着说道:“上次还有一对学医的情侣拎着骷髅头来开房讷呢,他们那个骷髅头可吓人了,不像你的这个,看起来真好看,晶莹剔透的。”
“是么,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于洲拿过房卡走进电梯,电梯里只有他和骨架,感到肩膀上的骨架微微动了一下,于洲立刻绷紧心神,小声说道:“别动,这里有监控!”
骨架果然不动了,而是小声问道:“监控是何物?”
于洲想了想,给骨架解释道:“你可以理解成监视者,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而且影像会保存一段时间。”
电梯停在十三楼,于洲扛着骨架走出电梯来到1308,拿着房卡进了房间。
把骨架放在大床上,拉上半透明的遮光纱帘遮住窗子。
于洲又立刻检查了一下酒店是否有针孔摄像头,又拿着纸胶带把所有可能藏有针孔摄像头的地方封死,确认环境安全后这才松了口气,对床上的骨架说道:“好了,你可以活动了。”
骨架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骨头:“你们人类世界的监视者真是无孔不入。”
于洲说道:“除了一些监视者,还有一种下流的偷窥者。”
他去洗手间了洗干净手,把装在袋子里的蜂蜜柚子茶和香草曲奇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你现在可以吃东西了。”他插上吸管,举起蜂蜜柚子茶对骨架说道。
蜂蜜柚子茶和香草曲奇也灵魂出窍了。
半透明的蜂蜜柚子茶飘向骨架,骨架咬着吸管嘬了一口。
下一秒,骨架眼眶中的鬼火兴奋地跳动起来。
没有人能拒绝科技与狠活,骨架也不能。
桌子上的蜂蜜柚子茶和香草曲奇已经变成了两小堆灰烬,骨架左手奶茶右手香草曲奇,整个骨架都吃的很开心。
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喜悦和满足让于洲也受到了一些感染,他坐在大床对面的沙发上问骨架:“你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骨架咂咂嘴,说道:“一千年。”
蜂蜜柚子茶和香草曲奇飞速消失,意犹未尽的骨架看向于洲:“还有么?”
于洲打开外卖软件,订了珍珠奶茶、茉莉奶绿、麻薯豆乳、多肉葡萄、芋泥波波,外加一个6寸的草莓蛋糕。
骨架整个下午都在吃吃吃,而于洲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拿着餐巾纸裹住那些灰烬,把它们扔在洗手间的马桶里用水冲掉。
于洲从书包里拿出电脑继续写论文,骨架正在一旁啃着他刚买回来的鸡翅。
晚上十点钟,于洲洗漱完毕上床睡觉,一人一骨躺在酒店的大床上,酒店的房间被骨架眼里的熊熊鬼火照的雪亮。
于洲忍无可忍,拉高被子盖住了骨架的骷髅头。
房间重新暗了下去,于洲长舒一口气,他枕着蓬松柔软的枕头,盖着松软温暖的被子,看了一眼窗外的点点霓虹后,安详地闭上了他的眼睛。
希望明天醒来还是在温暖明亮的酒店里,而不是在冰冷灰暗的石棺之中。
*
于洲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冷顺着他的毛孔直直地往他的骨头缝里钻,他打着寒颤睁开眼,那熟悉的灰暗寂静的宫殿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瑟瑟发抖地从石棺中坐起来,环视一圈后终于在石棺的角落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骨架。
骨架的嘴边还沾着一点绿色的碎屑,一股熟悉的甜香飘进于洲的鼻腔里,于洲嗅了嗅,闻出了这个味道的来源——是骨架昨夜没有吃完的抹茶饼干。
他无语地站起身走到骨架身旁,戳了一下骨架的脑壳。
骨架眼中的鬼火跳动了一下,张开上下颚骨打了一个哈欠。
还不等骨架说些什么,于洲就说道:“我们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骨架打着哈欠说道:“我在你睡着的时候使用了传输阵法。”
这一次于洲是整个人都穿进来了,他还穿着酒店的一次性睡袍,两条修长结实的大腿全部露在外面。
他昨天晚上脱下的衣服正像破布一样摊在石棺出,上面布满了恼人的褶皱。
而他的背包就躺石棺的西南角,灰色的拉链半开着,露出了游戏本电脑的银色边框。
于洲抬手捏了捏山根,沉默数秒后脱掉了身上的一次性睡袍,露出了男大学生那充满力量感的美好肉体。
他身上只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四角内裤,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衫抖了抖,皱着眉毛试图抚平上面的褶皱。
骨架惊呆了。
在他那个时代,那时候的人们还很保守。
地位尊贵的传奇生物更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们穿着缀满宝石的曳地长袍,带着精致华美的遮面或者脸链,从不轻易对低贱的物种露出身上的任何一寸肌肤。
被低贱的物种看到裸露在外的肌肤,那对传奇生物而言是一种巨大的亵渎。
现在,一个人类当着他的面脱光了衣服,那年轻强健的身体就这样展露在他的面前,带着无法形容的冲击力。
于洲弯腰穿裤子的时候,两侧的人鱼线更加明显了,像某种隐藏着汹涌欲望的沟壑,使得骨架完全无法从那流畅的线条上移开目光。
骨架眼眶中的银色鬼火猛烈地跳动着,在于洲的六块腹肌和深深的人鱼线上来回巡视。
突然间,鬼火猛烈一颤,骨架的视线定格在那蛰伏的、巨大的、呼之欲出的、令人惊叹的、无法忽视的、一切欲望和罪孽滋生的根源上。
于洲穿上了他的水洗蓝牛仔裤和白色T恤,在宽松的衣物下,那蛰伏的、巨大的、呼之欲出的、令人惊叹的、无法忽视的、一切欲望和罪孽滋生的根源,就这么被遮掩在衣物中。
他在石棺里走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袜子和运动鞋穿在脚上,然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问坐在石棺角落里的骨架:“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于洲坐在石棺边缘上,抬手拍了拍石棺:“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骨架回过神来,“我需要恢复实力。”
大概在人类世界那短暂的一日游让骨架受到了一些影响,骨架的口语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的称呼从“吾”变成了“我”,语言也没有先前的拗口和生涩,听着舒服多了。
于洲点头表示赞同:“那要怎么恢复实力呢?”
骨架清清嗓子,很端正地坐在棺材角落里,用庄严肃穆的声音说道:“人类,你将是我的第六个弟子,还不低头跪拜,承接这无上的尊荣!”
于洲:“”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可以不跪么?”
骨架眼眶中的鬼火熊熊燃烧起来,怒喝道:“大胆!”
于洲说道:“你昨天一共喝了二十五杯奶茶,吃掉了十二盒饼干,啃光了两个全家桶,喝光了我全部的冰可乐!”
骨架咳嗽了一声。
于洲继续说道:“我什么都没吃到,就连放在书包里的两块口香糖都被你偷吃了,我现在饿的膝盖发疼,头脑发晕,隐隐出现了低血糖的症状。”
骨架犹疑了一会,眼中的鬼火轻轻跳动着,有些心虚地说道:“那我便宽恕你的无礼,免去繁琐的仪式,从此时刻开始,你便是我的第六个弟子,还不快唤我一声师尊。”
于洲说道:“师尊好。”
骨架满意点头。
一个半透明的屏幕突然在于洲眼前弹出。
叮咚!
玩家于洲解锁新的个人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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