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醋王
喻嗔没想到, 哥哥竟然真的生了几天她的闷气。
他这样性格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次却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尽管喻燃还是那张不辩喜怒的脸, 但他固定看电视的时间,如果喻嗔在,会缩短十分钟。
喻嗔假如坐在他身边,他会从旁边拿一个抱枕隔在他们中间。
喻嗔心里要笑死了,她抱起他们中间的抱枕,眼睛瞅她:“哥哥, 真生气了啊?”
不就是踹了他门一脚吗, 还往他房间塞了个人。或者他在介意自己笑他?
喻燃默默补了一个枕头, 不搭理她。
妹妹估计现在都不能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喻燃并不知道柏正是自己翻进来的, 还以为自己妹妹和那个讨人厌的柏正偷偷在家约会。
不听话就算了, 为了藏人,还往自己房间塞。长大了, 翅膀硬了是吧。
喻嗔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少年烟灰色的瞳无波无澜, 然而他在19:50分进了房间。
喻嗔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管是生气也好, 高兴也好,喻燃终于渐渐有自己的情绪。这些都是好事, 证明他真的在慢慢好起来。
哪怕这种病一辈子也治不好,可是他总能感受到这世上或美好、或糟糕的东西, 而不是什么都无动于衷。
喻嗔决定哄哄他。
第二天午餐时, 她刻意学了一下怎么做糖醋荷包蛋, 用模型煎了一个心形的荷包蛋。
喻燃坐下来,她大眼睛弯弯, 把荷包蛋放在他面前。
“专门给哥哥做的爱心料理。”
喻燃看也不看她,也不看漂亮的爱心,拿过自己的碗筷开始吃白米饭。
“我哥哥这么大度,怎么可能生气呢?哥哥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好的哥哥,考试能考第一,赚钱能赚很多。我最崇拜的人就是哥哥,哥哥知道我的梦想,对我特别好。”
喻燃筷子抖了抖,再次拿稳。
“哥哥还最好看,谁也没有哥哥长得帅。这么好的哥哥,能不能赏个脸,吃一口荷包蛋呢?我第一次做荷包蛋,只有你有一份。”
喻燃不说话。
他把托盘拿到自己面前,吃完饭之后,把荷包蛋也吃了。
喻嗔咬着筷子憋笑。不能笑不能笑,哥哥自尊心比谁都强,一笑就破功了。
喻嗔成功用一个荷包蛋哄好了喻燃,喻中岩不清楚一双儿女最近是怎么回事,前两天还闹别扭,今天又好了起来。嗔嗔陪阿燃看电视,阿燃也不做什么排斥她的事了。
暑假最后半个月,万姝茗不再去给学生补课,留在家里。
喻嗔没办法继续制香,好在紧赶慢赶,她这一年的努力没白费,终于制出了三瓶能留存很久的香水。
尽管一个人制香很慢,可是这个消息就已经足够使人振奋。
*
柏正到底没忍住去找喻嗔的事,徐学民很快也知道了。
他叹息一声,眼里多了几分惆怅。
纵然柏少再不承认,可是骨子里到底流着那个人的血。
少年人血气方刚,柏正连续做了好几晚春梦,有时候早上醒来,他捂住鼻子往浴室跑。
“操!”柏正低低骂一声,清洗掉血迹。
这种刺激简直太大了,徐学民都发现了他不太对劲。
柏少火气最近似乎特别重,徐学民意味深长看柏正一眼,看得柏正恼怒:“看什么看,每天往这里跑,不怕你公司倒了?”
徐学民笑呵呵的:“那是您的公司,您什么时候接手都可以。柏少,不要咒自己。”
柏正无言,这老家伙才是真正脸皮厚如城墙,自己说什么,徐学民都不会介意。
他懒得和徐学民掰扯,出门训练去了。
徐学民还不忘调侃他:“柏少,训练的时候努力些,发泄一下精力。”
死老头!
柏正骑车过去,故意在徐学民的黑色劳斯莱斯上剐蹭,扬长而去。
徐学民毫不心疼,十分淡然。
都说了全是柏少的财产,柏少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
*
很快新学期开学,喻嗔再次来学校,已经高三。
三中学习氛围浓厚,高三这边教室到处挂满了激励同学们学习的横幅,余巧忍不住吐槽:“厕所里都张贴,太丧心病狂了吧。”
喻嗔深以为然。
她们寝室,到了高三依旧泾渭分明,朱弈叶和范书秋形影不离,上厕所都要一起去。余巧亲近喻嗔不少,但是余巧坚决抵挡住友谊的诱惑。
她是个合格的间谍,以后不舍得出卖喻嗔了怎么办?
好在高三大家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即便朱弈叶依旧爱慕牧原,却没有对喻嗔表现出那么浓厚的敌意了。
九月份,T市下了半个月小雨,空气十分清新。
秋天到了,气温舒适。
范书秋走进教室,对朱弈叶道:“周末体育馆要举办秋季友谊运动联赛,你要去看看吗?”
朱弈叶最近在看书:“不去。”
范书秋道:“我们学校代表队也会去呢,你不想看牧原比赛啦?”
朱弈叶愣了愣:“牧原也去啊?”
她这才想起,牧原是学校体育代表队队长,这种场合自然要去的。
既是友谊赛,便不像三年一次的体育联赛那般轰动,因此只有少数人知晓。
主办方只邀请了上次联赛的四强学校,旨在宣扬“比赛第二,友谊第一,运动人生,健康人生。”
上回三中输给了衡越,是第二名,自然在受邀之列。
“我当然要去。”朱弈叶说,她还不忘看一眼喻嗔。
高三开始补课,三中现在每周上课得上到周六。
周六放假时,喻嗔才走出校门,就看见了柏正。
他靠着泛黄的银杏树,走过来道:“我帮你背包。”
得了吧,又不是接幼儿园小朋友放学。
柏正接过她书包:“天气这么好,一起走走呗。”
女孩子的书包背在高大的男生身上十分怪异,路上行人看过来,柏正神情很坦然。
“怎么样,高三累不累?”
喻嗔不太习惯他这样正经,他好好说话,喻嗔自然不会带刺儿,她摇摇头:“还好,习惯了。你呢,你们选拔是不是要比我们早一些啊?”
“嗯,明年四月。”
喻嗔他们高考是六月份,柏正四月选拔,比喻嗔早两个月。
“你看起来很有自信。”喻嗔侧目,国家运动员哎,他就这么有自信的吗?
“十拿九稳。”柏正笑了笑,随即一顿,“差你一吻,愿意吗?”
喻嗔小粉拳捶了他一下,他唇角上扬,本来就只逗逗她,还真没指望喻嗔主动亲他一下。
“这周在体育馆打比赛,你来给我加油,成不成?”
喻嗔说:“你不是经常打比赛吗?”
这次怎么突然让她去?她才不去,上回体育馆的阴影还没消除。
“不想来?”柏正闲闲道,“那你估计看不见我们吊打牧原。”
喻嗔愣了愣。
柏正观察着她的脸色,说:“我们现在好歹都是专业的,他一个业余的来,不得被吊着打吗?”
今非昔比,以前他们从未训练过,都能打赢三中。
这一年牧原他们快要高三,疏于训练。反观柏正他们,天天都在刻苦努力。
喻嗔忍不住打量他一眼。
少年看上去高高瘦瘦,然而隐隐能看出肌理轮廓,显得格外有爆发力。
他手臂结实,戴了个白色护腕,即便在秋天,他也穿得很单薄。
“你别乱来。”喻嗔忍不住道,“既然是友谊赛,你们适可而止。”
她记得上次柏正一个排球差点把人打受伤。
这回衡越所有人都是小疯子,全部有几分实力,恐怕场面十分上头。
柏正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关心那个伪君子。
“你又不来,管我干什么?”
喻嗔想了想,说:“那我来给你加油,你比赛的时候正常点,不要伤人。”
她本来以为听了这句话,柏正达成目的会高兴,谁知他冷冷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她前面去了。
柏正什么毛病?
她不去他不高兴,同意去了,结果他更不高兴。
少年心中火气直窜,一个人走在前面,喻嗔追了好几步,奈何腿没他长,速度还没他快。她也有几分莫名的委屈,干脆慢吞吞按自己的步子走。
柏正走了老远,猛然回头。
他沉着脸,又快步走回来,两人四目相对,他忍无可忍似的,一把将喻嗔拉过来:“你很关心他是吧?怎么也不怕我缺胳膊少腿脑震荡。”
没有谁是钢铁之躯,谁都可能受伤,她是不是认定了就他这种坏蛋才会刻意伤人?
喻嗔终于明白他在生哪门子气。
她愣了许久,想起暑假哥哥生气,她是如何哄的。她仰起脸,糯声说:“因为我相信比赛你会赢,你特别厉害,柏正。”
所以我不担心你,只担心身为弱者的一方,还怕你赛场上发脾气。
她说完,冲他笑了笑。微笑唇笑得又乖又甜,真挚地看着他。
柏正气冲冲走回来,已经做好生生被她气死的准备。没成想她一个夸赞和信任的语气,霎那粉碎他所有的怒意。
他绷不住,眼里渐渐变成笑意:“你说真的假的?”
别不是哄他玩儿吧。
喻嗔点头,一叠声道:“真的真的,那你到时候正常比赛好不好?”牧原什么坏事都没干过,还是她恩人,不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理由受伤害。
柏正哼了一声,压不住唇角的笑意,道:“成,你来看我比赛,我保证不伤着他。”
“好的。”她应道,这一招真好用,这世上脾气再臭再古怪的男人,也经不住糖衣炮弹的恭维。
柏正松开她,他刚刚即便发火,也控制了力道,没有捏疼她。
喻嗔第一次步行回家。柏正把书包给喻嗔,说:“累不累?我背你。”
喻嗔摇摇头。
他道:“上来啊,快点儿,还有这么远,不过来那我抱你。”喻嗔家住的偏,这段小路,即便在车上,也会很颠簸。
喻嗔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毕竟已经被他抱着走过一回。
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之前他毫不犹豫跪下护住她的那天。他全身都是血腥气,却那般让人有安全感。
喻嗔心中有几分软,第一次不再拒绝他,趴上少年宽阔的脊背,轻轻抱着他脖子。
“那走吧。”
柏正愣住,他都做好喻嗔拒绝,他抱她走一段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背上贴上来一个软绵绵的身体。
以至于柏正背她起来,像是行走在云端。
“柏正。”
“嗯。”
她声音轻轻的,在他耳边道:“你好好比赛,别故意伤害牧原,自己也不要受伤,好不好?”
少女声音软软的,撒娇一样。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便也温柔得不像话:“好。”
这一刻,你说什么都好。
第66章 帅到爆表
秋天地面带着几分潮湿, 少年走得很稳。
喻嗔从背后看他,柏正侧脸轮廓英挺,又酷又帅, 他因为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晒黑了不少,不使坏时,看上去特别爷们儿。
她胳膊软软抱着他,第一次觉得,柏正真好看。
出于害羞, 她上半身微微支起, 没有挨着他。
喻嗔打量的目光, 柏正自然感觉到了, 他不太自在:“看什么啊你, 第一次认识我吗?”
喻嗔轻轻笑了一声。
笑声低柔, 气息在他耳边痒痒的。
柏正被撩得没办法,绷紧下颚:“再笑亲你信不信?”
喻嗔从善如流, 闭上了嘴。
柏正背着她走了好远一段路, 快到喻嗔家小区, 柏正才把她放下来。
“明天记得来看比赛。”
“好。”喻嗔点头。
她这样乖, 大眼睛湿软,仰脸看人时, 让人心笙摇曳。
柏正抿紧了唇,想起这几晚旖旎的梦。
喻嗔已经差不多熟悉他的性格, 见他眼神直勾勾的, 她掉头就跑:“柏正再见。”
柏正晚一步伸出手, 只捉住还带着少女香的空气。
他低低笑了一声,没觉得失落, 反而有几分后知后觉的甜。
第二天便是周末。
因为答应了柏正要去看比赛,喻嗔早早就出了门。
友谊联赛并不隆重,如它的名字,只是一个娱乐性质的秋季赛。体育馆对外开放,无论男女老少,都能进来观赛。
喻嗔走进去,没想到最早遇见的是牧原。
牧原在戴护腕,抬眸看见喻嗔,他眼中很意外。
“喻嗔,你也来了?”
“嗯。”喻嗔见了人,只好过去打招呼,“加油。”
“谢谢。”牧原心中苦涩,他并不蠢,知道喻嗔大概率是来看柏正的。
“你们今天比的是什么项目?”
“依旧是排球。”牧原答道。
排球是三中最擅长的项目,也是学校的体育文化传统。
喻嗔上前一步,小声叮嘱道:“三中本来就不是专业体校,今天只是娱乐竞技,牧原,你要小心些,别受伤了。”
牧原见她关心自己,温和笑笑:“我知道。”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人,喻嗔心想,从未以恩人的身份要求她做任何事,反而怕她有负担。
喻嗔欠他良多,自然希望他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那我去观众席了。”
喻嗔才转身,就遇见刚走进来的柏正一群人,柏正的目光在她和牧原身上扫视一圈,看起来不太在意地扯了扯唇。
乔辉热情道:“喻嗔,你是来给我们加油的吗?”
喻嗔看见柏正这模样就头疼,她应了乔辉一声,柏正走过来,把自己头上的黑色棒球帽取下来,扣在喻嗔头上。
柏正扣下去的力道有点儿重,帽子直接遮住了少女眼睛。
柏正说:“等我。”
那一瞬她看不见,柏正便转头,对上牧原,眼神嘲讽。
他舔了舔唇,一副疯子模样,拉仇恨实在有一套。
饶是牧原这种心态平和的人,心头也激起几分少年人火气,他冷冷直视柏正。
喻嗔已经把帽子取了下来,她再也不想给他保管任何东西,扔回他怀里:“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柏正敛了挑衅的神情,对她笑了笑:“嗯。”
喻嗔知道他们还得热身做准备工作,不再打扰他们,往观众席上去了。
柏正没热身,注视着她的背影。
乔辉凑过来,出馊主意:“正哥,我们今天把牧原打得哭爹喊娘,让他丢人丢到太平洋去。到时候谁强谁弱,高下立现。”
柏正看他一眼:“正常打,谁也不许故意给牧原难堪。”
“卧-槽正哥你认真的吗!”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要,你什么时候成这么正派的人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又横又坏的正哥吗?
柏正敛眸,慢条斯理戴上护腕:“谁今天乱来,老子回去让他好看。”
此言一出,少年们心中那点恶劣因子瞬间熄灭。
乔辉悻悻道:“本来还以为可以搞大事情。”
他们当积极向上好少年都一个多学期了,好不容易遇上能制造大场面的事,结果柏正发话不许他们乱来。
乔辉他们的郁闷心情,在听到人群讨论时,一瞬消散。
“今年是哪四个学校打比赛?”
“一中,三中,衡越,芜湖高中。你们别小瞧了衡越,他们去年体育联赛打的那场比赛,我至今记忆犹新,真的太厉害了!”
“看来人家学校也没想象中糟糕啊。”
“可不是嘛,他们打比赛很帅的,一会儿你们看好。”
乔辉很激动,凑到庞书荣身边:“他们在说我们是不是?”
庞书荣点点头,眼中颇为感慨。
一年过去,他们站上比赛场,终于不再是人人唾骂的垃圾。
所有人心中都有几分感触,渐渐被人认可,原来是这种感觉。一年的汗水和辛苦并没有白费。
柏正这支队伍,几乎都是原班人马。唯一少的是伊庆,他背叛柏正那一刻,就已经退出了队伍。
庞书荣捶一拳乔辉肩膀:“都感谢喻嗔吧。”
是她给了所有人变好的机会,带来希望和热血的种子,即便未来不可追,但今后回忆青春时,也不至于是一片空白色。
喻嗔走到观众席,一个熟悉的女声迟疑地喊她:“喻嗔?”
喻嗔回头,看见坐在高处的范书秋和朱弈叶。
朱弈叶心头冒火,新仇旧恨让她口不择言:“在学校你不是很清高吗?平时话都没和牧原说几句,没想到私底下这么不要脸,牧原走到哪儿你跟到哪儿是吧?”
“我没有。”喻嗔道。
朱弈叶这话实在难听,换个人估计得气炸。但是喻嗔默念,别置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柏正这种段位的她都熬过来了,朱弈叶算什么。
而且和人吵架有个技巧,你越淡然,别人越冒火。
果然朱弈叶眼睛都快喷-火了:“你今天敢不敢把话说清楚!”
喻嗔莫名其妙:“说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勾引牧原?”
喻嗔无言,朱弈叶自己喜欢谁,就觉得全世界都要和她抢。朱弈叶满眼写着“你否认也没用”!
喻嗔想了想,索性也不和她掰扯,学着哥哥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是智障吗?
朱弈叶:啊啊啊啊!
范书秋拉住她:“别冲动,这是在外面,比赛就要开始了。以后牧原总会明白她是个什么人。”
场上,比赛果然开始了。
总共四所学校,打积分赛,1v1的模式,排球没有篮球耗费体力,每所学校都会对上另外三所学校。
第一场一中对三中,芜湖体校对衡越体校。
少年们一上场,青春张扬的气场,惹得观赛众人一阵欢呼。
这次比赛选的室内场地,临时搭起的铁棍儿支撑着横幅。
每个横幅上,是每个队伍的宣言,一场友谊赛倒也办得有模有样。
喻嗔抬眸望去,两边战况截然不同。
一中和三中实力相当,彼此胶着,排球不出场,也不落地。
另一边,衡越的少年们仿佛开了挂,闲庭信步一般,吊打芜湖。
芜湖的队员脸都青了。
这特么是一群变态吧!
这群变态笑得坏坏的,乔辉说:“对面弟弟阵容啊。”
柏正作为攻手,往年只能靠蛮力,今年是什么技巧都会。
他朝观众席上的喻嗔看了一眼,嘴角上扬,双指并拢,故意逗她,比了一个狙击的动作。
秋天室内,搁在别人身上,这个动作有装酷的嫌疑。
但此刻,全身荷尔蒙爆棚的少年,无需这个动作,也已经帅到爆表。
喻嗔弯起唇。
身边女孩子爆发出一阵尖叫。
柏正不知道,他这一年是真的帅,少年黑发星眸,走的冷硬风,勾得一众少女神魂颠倒。
“啊啊啊我死了,我要为他生一打孩子!”
碾压式打法,让比赛结束得很快。
柏正他们打完好一会儿,一中和三中的对决才结束,是三中赢了。
第二场是衡越对一中,毫无疑问,衡越依旧吊打。
乔辉他们越战越勇,简直是场上的人肉收割机。
今年他们衡越,就是爸爸一般的存在。
不是他们吹,在场各位队员,全都是孙子。
终于在第三场,轮到了衡越对三中,这也是最后一场比赛了。
牧原看着对面惬意的少年们,心情有几分沉重。
双方实力差距太明显,以柏正从小的恶魔性格,估计不会让他和他的队员们好过。
去年还实力相当,今年却只能给人作陪衬,三中的少年们,内心很憋屈。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都是不变的真理。
“大家放好心态,这是友谊联赛。他们是体校,我们是普通高校,本就没有可比性,大家尽力就好。”
怕队员们心态崩,牧原特地叮嘱了一句。
大家纷纷应:“好的队长。”
柏正看牧原如临大敌的模样,轻嗤了一声。
乔辉他们也坏,尽管都记得柏正的叮嘱,却故意对牧原笑得贼贼的。
嘿,就问你怕不怕!
比赛正式开场,牧原全身肌肉绷紧,他甚至做好了突发-情况护住自己头部的情况,然而柏正的扣球中规中矩,虽然有力道,却不至于让人招架不住。
牧原皱起眉,摸不准他玩的哪一出。
饶是如此,牧原却不是轻敌的人,每一分钟都全力以赴。
喻嗔最怕的就是这场比赛,因此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最前面去看。
少女远远看着他们。
柏正抽空隙时间,回了个头。
喻嗔看出来了,大恶龙今天好乖。她大眼睛一弯,两手相合,对着他比了一个爱心。
柏正眼睛一瞬亮起,温柔得不像话。
柏正比赛还分心,牧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顺着柏正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观众席上的少女。
一瞬间,心中酸涩难言。
为什么一年之前,她眼睛里的人是柏正,一年以后,喻嗔依旧只看得见柏正。
明明生命的前十八年,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柏正,为什么喻嗔这样美好的人,会包容他原谅他,甚至喜欢他?
第67章 守望
牧原呼出的气急促几分, 在喻嗔看过来之前,他收回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些。
他们这场比赛, 本就实力悬殊。如果作为主力,他也跟着队员分心,战局会更加糟糕。
柏正微微扬眉,觉察牧原打球狠了不少。
一向不温不火的牧原,上次输了比赛,都能那么平静过来祝贺, 这次竟然发了狠要与他较个高低。
柏正心中冷笑一声。
他把球击打回去, 依旧控制了力道。如乔辉所说, 如果他铁了心要血虐牧原, 牧原绝对不是对手。柏正一向争强好胜, 这场景搁在以往, 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然而他想起那颗萌哒哒的爱心,眼里忍不住带上几分笑意。
喻嗔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就做什么样的人。
她喜欢他一点点, 要什么他都给。
牧原知道柏正打球依旧没下狠手, 他咬牙, 额上沁出了汗,不知是怒是厌。
乔辉他们现在都还颇专业, 他在心里小声吐槽:对面牧原打球太过卖力了吧。
牧原身后的队员,感受不到队长求胜的心情, 在衡越无人道的碾压式打法下, 他们心态十分消极。
这场比赛结束时间延缓不少, 但结果却毋庸置疑。
裁判吹响口哨:“衡越体校获胜。”
柏正眉眼轻松,带着笑意。
乔辉他们纷纷跑过来, 与他碰了碰拳头。
三场比赛全部结束,衡越一场没输。如果说一年前,他们尚且是稚嫩的弱者,今天就是神挡杀神的战神。
对面牧原神色空白了一瞬。
即便柏正没发狠与他拼,他们三中依旧输了。
他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在草坪踢足球时,另一个清瘦冷漠的小男孩,就被关在别墅的阁楼上。
长大后,自己无所不会,那个孩子却成了痞坏的小混混。
抽烟打架,人憎狗嫌。
然而此刻,柏正像一块被细细打磨的璞玉,渐渐也有了自己的光芒。观众们欢呼着他的名字,为他喝彩。
观众席上,朱弈叶没想到牧原会输。她看看场上的柏正:“上次也是他们赢了我们学校吗?”
“应该是的。”范书秋道。
“那也没用,一所体校的差生而已。谁都知道,体育的路到底有多难走。”朱弈叶怎么也得维护自己男神。
范书秋不想听她吐槽,提醒她道:“牧原打完球了,你可以去给他送水。你抓紧机会安慰安慰他。”
朱弈叶闻言,连忙跑下阶梯式观众席,往牧原身边去。
不仅是她反应过来了,很多女孩子也往场上跑。喻嗔跟着人群往下走。
人潮攒动间,挂着横幅的铁栏杆摇摇晃晃,却还在不断被推搡的人群撞击。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小心!”
铁栏杆轰然倒下,砸向人群。
人群尖叫四散开来,朱弈叶抱头,惊恐地往后退。唯有神情怔然的牧原,还在原地。他目光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柏正皱眉:“躲开!”
喻嗔心一紧,她反应很快,上前推开牧原。
牧原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被推开了。
他看见倒下来的栏杆,脸色大变,喻嗔!
喻嗔也以为完了,谁都想活下去,她所有的胆量,都用来推开了牧原。地震中那双温暖的手把她救出来,尽管平时没有报答牧原,她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栏杆砸在牧原身上。
她瞳孔放大,来不及跑,栏杆砸下来的景象一瞬让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下一秒,身穿黑色队服的少年挡在她面前,撑住那栏杆。
栏杆本身就有好几十斤,这么落下来,带上加速度,一瞬提升到了上百斤的重量。
柏正膝盖一弯,险些跪了下去。
他额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地跳。
喻嗔眼中,体育馆灯光恍惚,横幅遮住了大部分光芒。她身前只有一个柏正。喻嗔眼瞳颤了颤,落在少年身上。
他身上仿佛带了一个世界的光,光芒万丈。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没有任何人敢像他一样,迎危而上,双手撑住栏杆。
喻嗔蓦然想起他腰上文身――
我护你一辈子。
好在重压只有一瞬,柏正捱过了最难熬的一瞬间,骨头都抽痛了一秒钟,这才把沉甸甸的栏杆往旁边一扔。
他手臂发颤,肌肉痛得要命。
柏正回头,吼道:“不要命了啊你!牧原就那么重要!”
看到栏杆倒下来那一瞬,他心跳都快停了。身体比脑子都快,接住了那铁栏杆。
他的愤怒和嫉妒,快隔着空气喷出火来。少年神情狂躁,与其让她为了救牧原这伪君子死了,不如亲手掐死她算了。
喻嗔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她扑进柏正怀里,上前一步抱住他。
柏正宽肩窄腰,隔着薄薄的队服,掌下肌肉硬邦邦的。
少女的泪水浸透他衣服。
柏正狂躁的神情僵住,他迟疑又生疏地抬手,语调低了一度,无措道:“成了啊,刚刚不是在凶你。”
少女还是在他怀里小声啜泣。
柏正当真拿她没办法,语调再低一度:“没事了,别哭,乖。”
突发这么一场事故,许多人看过来,神色惊疑,打量他怀里的少女。
柏正想起什么,把喻嗔小脑袋往怀里按了按,脸色沉下去:“乔辉,外套给我。”
魂不附体的乔辉连忙道:“哦哦马上。”
他跑到一旁,把柏正外套扔过来。
柏正接住,手臂抽痛了一瞬,他忍住疼,用外套盖住喻嗔脑袋,把她包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窥探的目光。
他带着喻嗔往外面走。
庞书荣也反应过来,跟在他身边,为他开路:“让一下。”
老师追过来:“同学,你没事吧?”
柏正没搭理,他现在只想把喻嗔带出去。
这么多人看着,喻嗔扑进他怀里,要是有人认出了喻嗔,估计明天就得传出不利于喻嗔的消息。
他名声坏没关系,喻嗔不行。
他的姑娘要安安稳稳考大学,不能和他这么个体校差生搅和在一起。
路过牧原时,柏正神情冷了冷。
他从牧原身边走过去。
“队长,你没事吧?”牧原的队员跑过来,问他道。
牧原没说话,他看着柏正揽着喻嗔走远。
终于明白,此刻,他才真正输了这场比赛。
一年前他心有余力,抱着举手之劳与善良的心态,把喻嗔从废墟之中救出来。
一年之后,柏正豁出一切,挡在喻嗔面前。
他也终于明白,明明占着先机,自己为什么会输。
*
柏正带着喻嗔坐到了他们车上。
庞书荣开车,回头说:“正哥,你去医院看看吧。”
柏正刚想说不用。
喻嗔开口,斩钉截铁道:“去!”
庞书荣笑了笑,没再说话,开车走了。
柏正低头,她眼睑上还带着泪,柏正捏一下她下巴:“总算不哭了啊你,怎么这么娇气,吼你一句你就哭。你早晚得活活把老子气死。”
喻嗔想说什么,但是车里除却他们两个,还有一群坏兮兮的少年。
她忍住没说话,头上还盖着柏正的衣服,眼眸湿润望着他。
她一路抿紧唇不吭声,搞得柏正无端心慌。
小没良心的去救牧原,他都没说什么,怎么就给他脸色看了。
他看看车上一众看好戏的兄弟们,良久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错了行不行,以后再也不凶你,笑一个,嗯?”
乔辉忍住笑,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柏正心中无奈,在所有人调侃的目光下,低低笑道:“给个面子啊小宝贝,大家都看着。”
她抬起手,十分珍惜地,轻轻摸摸他眼睛。
柏正愣住。
他竟然难得生出几分不好意思,半晌,他低咳一声,握住那只作乱的小手,瞪了一眼乔辉他们:“看你妈看,全都给我转过去。”
乔辉他们也乖觉,转过头,但是眼风却忍不住偷偷瞄柏正和喻嗔。卧槽正哥哄人啊!
好在医院很快就到了。
柏正没有拒绝检查,他肌肉确实很痛,哪怕触感不明显,都感受到了那股骨头里发疼的痛意。
明年四月份就要参加选拔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受伤。
医生检查了一遍,道:“肌肉严重拉伤,可能有一段时间会脱力,好好调养。”
“手臂会不会出问题?”乔辉连忙追问。
“恢复得好就不会。”
众人这才放心。
医生走出去,柏正看一眼旁边的喻嗔,踹了脚庞书荣他们:“识不识趣啊,你们赶紧走。”
正哥太拔吊无情了!
乔辉笑嘻嘻和庞书荣他们出去了。
他们人走完,柏正这才握住她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脸上,他也不在乎脱力不脱力,笑道:“现在给你摸。”
喻嗔很想笑,但实际上,她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
她并不抗拒,捧着少年脸颊。
柔软的手指触碰他英挺的脸,柏正道:“怎么了,吓坏了吗?或者哪里伤着了?”
怎么少女整个人都不对劲?
喻嗔依旧不说话,事实上,她今天一直很不对劲,以往时时刻刻注意在人前与他这个混账保持距离,今天竟然都忘了。
“医生都说我没事了,我不是给你说过,我没什么触觉,一点都不痛。”柏正带着几分烦躁道,“或者你不是在担心我,而是担心牧原?今天你也看到了,我没为难他,你总不至于怀疑那栏杆我动了手脚?”
喻嗔摇摇头。
窗外秋风吹进来,医院的几棵银杏树尚且翠绿,只有少数几片,被初秋染成了金色。
喻嗔看着柏正,眼里酸酸的,第一次真正懂了他的退让与卑微:“我的确吓坏了,柏正,我怕失去你。”
柏正不可思议看向她,仿佛自己出现了幻听。
怕……她说她怕什么?
第68章 打动
柏正浑身都僵硬了, 自从喻嗔发现自己骗她,他得到的永远是排斥和讨厌。
这是第一次,她说害怕失去他。
柏正愣了很久, 才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他猛然看向喻嗔,唇角疯狂上扬:“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好不好?”
喻嗔说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可他这个强烈的反应,让喻嗔觉得羞赧。
她收回捧着他脸颊的手,耳朵尖儿都泛着红,你听到就别问了啊柏正。
柏正眼里带着笑:“你不会失去我, 我永远在你身边, 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喻嗔心里觉得甜, 她忍住笑, 轻轻哼唧一声, 算是应了他的承诺。
柏正想伸手抱她, 却发现手臂使不上力气,如医生所说, 他肌肉拉伤, 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脱力。
柏正舔舔唇:“过来给我抱一下。”
喻嗔看着他。
他解释说:“我使不上力。”
都这样了还执着抱她, 色胚!然而喻嗔知道, 那个东西砸下来到底有多重,换个人, 估计当场得吐一口血。
她难得怜惜这个少年,柏正现在又是伤员。喻嗔努力忍住害羞, 倾身抱住他。
柏正埋首在她颈窝, 止不住弯唇:“喻嗔, 那些话你都说了,你再说点别的呗。”
“说什么?”
“说你特别喜欢我, 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只认我做你男人。”
喻嗔觉得他好不要脸,这种羞耻的话竟然能说得出口。
她打死也不说。
柏正知道她不会说,又道:“那你说点别的,比如,这辈子都不看牧原那个伪君子一眼,也不管他任何事。快说。”
喻嗔道:“他是我恩人。”
“现在恩情已经还了,如果不是你推开他,他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他故意把话说得这样夸张,那栏杆砸下来可砸不死人,顶多受重伤。
喻嗔好气又好笑,她想了想,不忍他失望:“我不去管他的事。”
“就这样?还有前面半句。”
前半句,就是看一眼牧原都不许。
这个要求霸道得过分了,人家没少帮她的忙,甚至那三瓶香水,牧原还在帮她拿去卖。
喻嗔不讲话,柏正不满地低头,在她后颈上咬一口。
“嘶。”喻嗔道,“你咬我做什么?”
柏正笑:“你可以咬回来,随便咬哪儿。”
她才不咬他,捂住自己脖子,退开两步瞪着他。
柏正没法去拉她,只能严肃了脸:“我说真的,你要是觉得还欠他,以后我帮你还。别自己凑上去。”
喻嗔看他半晌,最后点点头。
她这样乖,柏正高兴得眼里全是笑。
可惜受了伤,做什么都不方便。
柏正第一次觉得这样真的很废,他要尽快好起来。
徐学民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他先询问了柏正的伤,又礼貌地与一旁的喻嗔打招呼。
喻嗔无声颔首,与他见礼。
“既然徐叔来了,柏正,我先回家了。”
柏正想开口挽留她,少女好不容易表明心意,现在走了他真舍不得。
然而想到自己这么废,手指头都没法动,他看她一眼:“嗯。”
喻嗔还得赶回去,晚了万姝茗他们肯定会担心。
徐学民见她离开了,这才道:“柏少,你应该注意保护自己。”
柏正瞥他一眼。
老东西,废话。
如果不是喻嗔推开了牧原,他至于冲过去举栏杆?他看起来像圣父吗?难不成还去救牧原?牧原真凉了说不定他还得放鞭炮。
徐学民无奈道:“您付出那么多,说不定也打动不了别人的心。纵然您不喜欢先生,可是我还是得说,他就是前车之鉴。”
如果这种事还有下次,谁能保证柏正不出事?
每个人都没有钢铁之躯,不然那么强大的前主人,就不会吞枪自杀了。
柏正轻蔑看他一眼,语调带上几分笑:“我和他不一样,我也不会是他那样的下场。喻嗔很好,她喜欢我。”
徐学民诧异地望着他。
您不会是坏了脑子吧!
他的眼神柏正看懂了,柏正说:“滚出去!”
徐学民快离开前,柏正又忍不住强调道:“你以为我说着玩?喻嗔亲口说的,她很喜欢我,这辈子只爱我一个。”
徐学民嘴角一抽,您开心就好。
他带上门,柏正还是觉得不踏实,他都仿若在做梦,更何况徐学民。
他这样的人,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喻嗔没有喜欢上处处比他强的牧原,反而说害怕失去他。
越想柏正越烦躁,他的感情患得患失,至今没有落到实处。
“老徐,去看看喻嗔走了没有!”
徐学民一挥手,过了会儿,他回道:“出了医院门,需要我将她喊回来吗?”
“不用了。”柏正往床上一躺。
喻嗔必须喜欢他,都抱他了,敢不喜欢他他掐死她。他什么都给她,她还想喜欢谁?
*
第二天是周一。
喻嗔走进教室的时候,发现朱弈叶面色古怪地盯着她。
喻嗔习惯了她奇奇怪怪的目光,当作没看见,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范书秋问朱弈叶:“你看她做什么?”
朱弈叶昨天虽然受了惊吓,可是回去越想越不对劲。
她脑子里满是那一幕,一个女孩把牧原推开,再然后,一个黑色队服的少年撑起栏杆。
混乱之中,她看见女孩撞进少年怀抱。
后来虽然那个女孩子的脸被衣服挡住,然而朱弈叶慌乱之中看过一眼。
她确定是喻嗔!
如果真是喻嗔的话,喻嗔竟然喜欢一个衡越体校的男生!
“昨天那个差点出事的女生你看到了吗?”
范书秋摇摇头:“没有,当时太乱了,人挤人,我站都找不稳,哪有空看别人。”
后来有空时,出事的少年都揽着人走远了。
“她是喻嗔。”“什么?”
范书秋很吃惊:“你没看错吧?”
“我确定!”朱弈叶冷笑,“一副清高样,结果和一个衡越的差生瞎搞。”
范书秋犹豫道:“那个男生我知道,以前很出名。你也应该知道,他原本是柏氏集团继承人,前段时间还上了热搜。”
她这么一提,朱弈叶也想起来。是那个奸生子啊!
她神色古怪,喻嗔看不上牧原,和那种坏胚搅和在一起,品味够特别啊。
“你想做什么?”
朱弈叶笑容奇怪,说:“帮他们一把。”
她们窃窃私语聊天,别人自然听不见。余巧看了他们好几眼,试图听清这两个室友在说什么,结果都听不见。
喻嗔上课有点儿出神。
她在想医院里的柏正,似乎他每一次受伤,都是一个人默默挺过去,再见到他时,他一身伤痛像是没有发生过。
她咬唇,她这次一定要去陪柏正。
下定了决心,喻嗔打算晚自习下课混出去。
后门栏杆没有柏正,她爬不出去,但是跟着人群,门卫不注意的话,或许能混出去。
夜幕降临,最后一声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喻嗔小声对余巧说了几句话,余巧面色古怪,最后道:“我会帮你瞒着生活老师的,但是范书秋她们就不一定了。”
喻嗔道:“这样就可以了,没关系。”
她连忙跟着走读生往校门口走。
*
喻嗔很紧张。
她还是第一次试图蒙混出校门,有时候门卫抽查很严格,会挨个儿检查大家的走读证,有时候却比较宽松。
倒霉的是,今天恰好检查得比较严格。
人群推搡往外挤,门卫说:“站好,把证露出来!”
学生们纷纷把走读证翻过来。
喻嗔很失望,这么严格,她没法出去。
在门卫的眼睛看过来之前,一只手臂捉住她。
“牧原?”
牧原点头:“我带你出去。”
他用半边身子挡住她,和门卫打了个招呼。门卫认得他,笑盈盈聊了几句,牧原已经把喻嗔推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校外,喻嗔说:“谢谢你。”
“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如果昨天不是你救了我,我估计受了很重的伤。”他压抑住语调中的苦涩,“你是去看柏正的吧?他情况怎么样?”
喻嗔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牧原从兜里拿出三千块:“你香水卖的钱,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你看看,会不会不够?”
喻嗔没有数,但是这么厚,让她很惊喜:“不会不会,怎么会这么多?”
“你的香水他们很喜欢。如果以后你还需要卖的话,依然可以给我。”
喻嗔连连摆手:“谢谢你,我不能总麻烦你,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她记得自己答应过柏正什么,于是礼貌地冲牧原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牧原点点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牧原忍不住开口喊道:“喻嗔!”
喻嗔回头。
“如果,我说如果,当初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们现在是不是不一样?”
喻嗔诧异地看着他,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有几分尴尬,但依旧诚实地说道:“抱歉,我不知道。”
牧原苦笑:“我明白了。”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是他问的问题太傻了。
*
柏正懒懒躺在床上看鬼片。
那栏杆太重,他脱力以后,什么都不能干。
一整天,把他憋屈坏了。
过了会儿,他夹住双腿,忍无可忍:“徐学民。”
徐学民立刻推门进来:“您有什么事?”
“老子要撒尿。”
徐学民立马过来扶他去室内卫生间。
柏正黑着脸,徐学民给他脱-裤子,他整个人十分暴躁:“你-他-妈别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徐学民心里快笑死了:“您放心,我不会看的。”
柏正很恼怒,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徐学民扶着他解决完,全程面瘫脸。
他都一把年纪了,很能理解年轻小伙子脸皮薄,生怕柏正恼羞成怒。
等他尿完,徐学民又扶着他回来。
电视里还在放鬼片,女鬼在屏幕里张开血盆大口。柏正面无表情:“好了你滚吧,别出现在我面前。”
妈的他不要面子的啊。
“是。”徐学民给他合上门。
柏正百无聊懒,没事可做。他白天已经睡了一天,现在实在睡不着。他第一次养伤养的这么难受。
但他习惯了这样的孤单,也不觉得多难过,小时候被关着习惯了,此刻不会比那时候更糟。
他只希望快点好,让他去找喻嗔,验证一下她昨天是不是认真的。
柏正也习惯了,这种时候没人陪他。
门外的徐学民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女孩子,惊讶万分。
喻嗔道:“徐叔您好,我来看看柏正。”
她脸皮薄,在徐学民打量的目光下,十分不好意思。
徐学民想起柏少昨天眼睛里的光,竟然有几分感慨,他心情复杂道:“柏少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吧。”
第69章 留下
喻嗔推门进去。
柏正听到开门声, 头也不回吼道:“不是让你不准进来吗?”
喻嗔被他吼得一愣。
“我这就出去。”
听见少女的声音,他连忙转头:“喻嗔?”
喻嗔点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暴躁, 还以为有什么事不让进。
柏正见她要走,阴森森道:“你敢走试试!”
喻嗔站在门边,知道他没什么毛病,只是日常暴躁,关上门走过去。
老徐心里摇头,颇为好笑。徐家主子都一个样, 眼里除了女人, 别无其他。既深情, 又可怜。
老徐是真的害怕柏少和前主人一个下场。
“我来看看你, 你好些了吗?”
柏正想想自己这一天的窝囊, 面上却道:“没事。”
喻嗔见他有力气吼人, 想来真的只是脱力而已,她松了口气。
柏正怎么也没想过她会过来, 他弯唇:“你逃课来看我?”
喻嗔说:“下课了。”
在柏正心中, 那也是逃课了。
他心里高兴得要死, 立刻问出一直让他辗转反侧的问题:“你昨天说喜欢我, 没骗我吧?”
喻嗔愣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你别乱说啊。
柏正观她懵懂的神色,冷笑一声:“今天就不认了?”
喻嗔凝噎, 她忍不住想笑。
“我没说过。”
柏正咬牙:“所以你哄着老子好玩儿呢?”
他高兴了一宿,又患失患失了一个白天。像个智障一样, 揣摩她昨天的每一个动作, 说出的每个字。
一会儿高兴, 一会儿忐忑。
但由于喻嗔只说了句“害怕失去他”,让他越来越摸不准, 会不会是他太渴望她的感情了,以至于自欺欺人?
那个拥抱,按照喻嗔这姑娘有恩必报的性格,难不成也是安慰?
喻嗔看他明明失落,却故作凶狠的模样,实在心软。
“我没有说过。”但没有关系,她现在可以说,她低头,俯身凑近他耳边,轻轻说,“柏正,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秋天的夜色温柔。
夜风透过窗帘吹进来,电视里咿咿呀呀声早已听不清。
少女气息温柔,拂在耳边。
这个夜晚,对于柏正来说,比梦境还美好。
柏正心脏都快跳疯了,他没法动,努力压下扬起的唇角:“什么叫好像,什么叫有点?会不会说话啊你。”
对于喻嗔来说,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极限,她自然不会再顺着他说。
柏正偏头,她离他很近,烧得他呼吸都烫起来了。
喻嗔第一次看见,他眼中的光那么亮。
仿佛辛苦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迎接此刻的希望。她的害羞反而浅了,心里有几分泛酸。
柏正觉得现在的氛围很适合做些什么,但是他现在差不多就是半个废人。
他看着少女娇嫩嫩的脸颊,馋得慌,舔舔唇,刚想开口唆使哄骗喻嗔。
身后恐怖氛围的音乐一瞬响起,电视里女主角一声尖叫。
喻嗔愣了好几秒,大着胆子回头看去。
恐怖片里,医院阴森长廊,一个女鬼的脸死死贴着电视机,没有眼瞳只有眼白,看着她的方向,仿佛下一刻就要爬出来。
喻嗔从未给人说过,她怕鬼。
小时候在小镇上,父母经常不在身边,墙上晃动的影子就像婆娑鬼影。
尖叫声被她压在喉咙里,她转过头看着柏正,强作镇定,小脸却白了白。
柏正扬眉,问她 :“怕鬼?”
喻嗔:“不、不怕。”
柏正心中好笑,扬声道:“徐学民,进来把电视关了!”
门被推开,徐学民进来,把电视机关闭。老徐也不看他们两个一眼,又迅速出去了。
听不见阴森恐怖的声音,喻嗔总算放松了许多。
“既然你没事,我要回家了。”
这个医院离喻嗔家不远,她跟着走读生蒙混出来,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陪我一晚上好不好,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柏正想了她一天,结果不好容易把人盼来,这才多久,她又要走?天知道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喻嗔摇摇头:“不行。”
没得商量?
柏正看她一眼,语调缓慢:“听说坐电梯下去,医院的灯一灭,电梯静止不动,四周漆黑,如果你抬起头,就会看到,电梯上面,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你。好,你走吧。”
喻嗔:“……”
她恼得想打这个混账,但她性格没那么容易屈服。喻嗔开门,礼貌地向徐学民请求道:“徐叔,您可以让一个人和我一起下楼吗?我有一点儿害怕。”
徐学民朝里面看一眼。
柏正似笑非笑。
徐学民秒懂,面瘫脸:“抱歉喻小姐,恐怕暂时空不出人手,他们现在都有事。”
“那您能陪我下去一趟吗?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
“我老了,最近腿脚不便,小姐就别为难老徐了。”
喻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回头看一眼柏正,柏正直勾勾看着她。
喻嗔咬牙,一个人走了出去。
柏正挑眉,还真有胆子自己走?门口到电梯的距离,恰好有一条长廊,vip病房本就闲置,少有人烟,看上去空寂极了。
他到底不放心,不忍吓她,刚想让徐学民去送送她。
结果下一刻,门猛然被人推开。
少女跑回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她小声呜咽道:“柏正,走廊太可怕了。”
柏正靠在床头,看着怀里的小脑袋,心疼又好笑。
“不怕,我在这里。真有什么,让它们先吃掉我。”
猝不及防看了鬼片,又脑补了柏正讲话内容,喻嗔如今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一个人走回去。
柏正放软语气哄她:“你看看我现在,手都动不了,真没法对你做什么。你同意的话,我让老徐再搬张床进来。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你待在一起,你乖一点,多陪我一会儿,就当看护病人,好不好?”
喻嗔吓坏了,出去一趟,刚刚的勇气荡然无存。她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
徐学民没一会儿就让人搬了张床进来。
柏正叮嘱被子必须用新的,徐学民办事效率没得说,很快换好。他欲言又止,看一眼柏正,神情奇怪了一秒,但到底什么都没说。
折腾这么一通,天幕已经暗下去。
喻嗔不好意思抱着他,只能用被子裹住自己,变成小小一团。
她近在咫尺,柏正心柔软下来。
“我小时候也怕鬼。”他说道,“那时候忘了是五岁还是六岁,老是被关在阁楼上,阁楼很暗,灯只能从外面控制开关。佣人有时候会记得开灯,有时候会忘。我疯狂尖叫,砸门,希望他们放我出去。”
被子动了动,少女露出一颗小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柏正弯起唇。
“他们嫌我吵,没有给我开灯。阁楼里有光影照进来,我以为是鬼影子,拿起棍棒打它们。后来我看什么都觉得恐怖,老柏知道了,就告诉我一句话。”
“他说,遇鬼,则与之斗,斗不过,顶多与它一样。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但我确实镇定下来,那天以后,再也没有怕过鬼。”
喻嗔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看着柏正眼里的笑意,不忍去想他童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轻声问:“你很崇敬柏总吗?”
柏正没否认。
他只问她:“现在还怕不怕了?”
喻嗔摇摇头:“不怕。”其实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必害怕。
柏正确实很规矩,什么都没做。
但他眼神让喻嗔受不了,她说:“你能不能转过去,别看我。”
柏正说:“你连喜欢我都说了,我看看你怎么了,我知道你心里高兴,不用说反话。”
“柏正!”
“我在。”
喻嗔好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说那话了,谁心里高兴了?一个活人带着几分痴恋病态的目光在旁边,喻嗔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半夜下雨之前,她已经香香睡着了。
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柏正在她心里,早已经意味着安全感。
柏正一分钟都不想睡,就这样看着她。
然而不睡,就会面临一个问题。
他脸色沉了沉,忍住想上厕所的欲望。
憋了许久,他清楚不可能真憋一夜,柏正想想门外的老徐,再看看少女嫩生生的脸蛋儿。
柏正下了决定:“喻嗔,醒醒。”
喻嗔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眼神朦胧地对上少年的黑瞳。
他说:“我想去卫生间,动不了,你扶我一下。”
“哦,好的。”她下意识应了一声,去扶柏正。
少年沉甸甸的,她轻轻闷哼一声,努力支撑起他的体重。
这种重压,让喻嗔瞌睡醒了大半,她反应过来:“我去叫徐叔。”
“不要他,就你。”
喻嗔说:“不要那你就忍着。”
柏正低眸,看着她的脸颊,很平静地说:“忍着就忍着。”
喻嗔觉得他疯了。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柏正漫不经心道:“我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像个瘫子,连上厕所都要人扶,都是因为有个小没良心的,去救伪君子。”
“好吧。”喻嗔妥协,“你别说了。”
两个人来到卫生间,柏正压抑住语气里的兴奋,催促她:“给我脱-裤子。”
“?”喻嗔瞪大眼睛看着他。
柏正回看她:“你别看就是了。”
喻嗔实在忍不住:“你还要脸吗?”
她高声喊:“徐叔!”
门外打瞌睡的徐学民听见了,眼观鼻,鼻观心。
徐学民这个人,绝对是历代主人最忠诚最合格的下属。
哪怕主人说,徐学民,放火。徐学民也只会利索拿出打火机。
他如果会阻止主人,就不会有柏正错误的出生。
因此只要柏正不喊他,他绝对不吭声。
第70章 捍卫
喻嗔喊了好几声, 门外依旧没有反应。半夜下起小雨,从半开的窗户中只能听见风声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柏正靠着浴室墙壁,淡定地看着她。
喻嗔没法把徐学民喊过来, 她戳戳少年的手臂:“柏正,把徐叔喊进来。”
“我都说过了,不要他。”他看喻嗔一眼,也让她记忆深刻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去救。
两个人又僵持了好一会儿,柏正脸色难看了几分, 但他这个人十分能忍, 他沉默着不说话, 非要与她僵持出一个所以然。
他目的性很强, 真是疯起来连自己都可以害。
喻嗔咬牙, 摸索着帮他解皮带。
柏正垂眸看她动作。
喻嗔哆嗦着, 把皮带解开,她动作不熟练, 折腾了小半天。在帮他拉拉链之前,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起了反应。
“你……你竟然……”
柏正压下心中几分尴尬, 他也没想到会这样:“你太慢了, 手还乱摸。”
这回不需要喻嗔提醒,他高声道:“徐学民!进来。”
喻嗔怎么喊都喊不应的徐学民, 片刻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柏正对喻嗔笑道:“你还打算留在这里?”
喻嗔面红耳赤,让徐学民扶着她, 自己跑回去了, 她用被子裹住自己, 努力忘掉刚刚那一幕。
她跑了,留下柏正和徐学民。
柏正眼里的笑不见, 他咬牙切齿,低声警告徐学民道:“管好你眼睛。”
徐学民好笑地想,瞧瞧,小主子这双标。刚刚脸皮不是厚得很吗?
厕所里响起哗哗水声,没一会儿徐学民扶着柏正走了出来。
喻嗔床铺上,小小一团蜷缩在被窝里面。
徐学民出去,柏正躺下,忍住逗她讲话的欲望。
他自己手不能动,身体却兴奋着,她惹的火,他却没法灭。
柏正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这么直挺挺躺着。
喻嗔躲在被窝中,捂住通红的脸,忘了后半夜是怎么睡过去的。
清晨,柏正叫醒她:“喻嗔,该去上学了。”
喻嗔惊醒,她害怕迟到,连忙跳下床用清水洗漱。
柏正靠床头,看着她忙忙碌碌。
“你别急,一会儿把早饭吃了,我让老徐送你,离上课时间还早,一定来得及。也不用担心怎么进校门,老徐会处理的。”
喻嗔点点头,她头发乱糟糟,还有一挫翘起来的呆毛。怎么看怎么可爱,柏正盯着她看,一直弯着唇。
喻嗔没有理他,匆忙把头发绑成马尾。
她出门前,回头问他:“你感觉好点了吗?”
“手指能动了,没事。”
喻嗔便高兴地笑了笑。
她笑容十分暖,沐浴在清晨第一丝光中,是柏正最怀念的样子。
他眼神止不住柔和下来:“去上学吧。”
喻嗔在车子里吃了早餐。
她本来还愁自己没有通行证怎么进入学校,没想到徐学民对门卫说了几句话,直接把车子开进去了。
老徐心思缜密,这时候是上学的时间点,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学生,被他们看到喻嗔从豪车上下去,难免会说三道四。
学生时代最纯真,却又最容易受伤害。
老徐把车开到隐蔽的地方,这才恭敬地请喻嗔下车。
喻嗔向他道了谢,冲他挥挥手:“徐叔再见。”
徐学民突然问:“喻小姐,您是真的喜欢柏少吗?”
喻嗔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想了想,诚实地道:“或许不深,但足够真。”
心里的南墙都被那个少年撞塌了,她又不是木头做的心脏。
徐学民神情不意外,他说:“那么,麻烦您陪他这几年。”
哪怕短短一段时间,将来也够柏少回味一辈子了。
“什么几年?”
徐学民心中难得有几分散不去的忧虑,没再答话,将车开走了。
喻嗔回到教室,还没开始上早自习。
余巧坐在角落,见她进来,连忙上前道:“喻嗔,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昨天晚上生活老师检查出了问题吗?”
“不是,生活老师那里没有大问题。是学校有流言,说你在和一个衡越的男生谈恋爱。”余巧一大早听到流言都懵了,连忙把这件事给柏少先说了一遍。
喻嗔愣住。
她环视一圈,果然班上的同学们都隐晦地偷看她。一副八卦的样子。
三中有不许早恋的规定,当初丁梓妍当众宣布她和牧原的事,牧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摆平负面影响,还被记了过,写了保证。只不过这些没有被宣扬。
如今喻嗔这个可严重多了,毕竟三中的,没几个人看得起衡越。
加上喻嗔在学校名气可不小,这件事长了翅膀一样,一个晚上,几乎全年级都知道了。
“喻嗔,你没事吧?别害怕,他们这些人嘴碎,都是乱说的。”
喻嗔抿了抿唇:“谢谢你,我不害怕。”
她坐回座位,隔了几排的朱弈叶回头,笑容得意,她用口型道:活该。
喻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心中确实有几分乱,喻嗔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偏偏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和柏正的关系。
她不觉得丢人,也不觉得柏正糟糕,但是校规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头压下来。想起这件事闹大以后,喻中岩他们的愤怒,喻嗔心中仓皇茫然,唯有沉默。
不止他们班上,连隔壁六班也炸开了锅。
“什么?不是吧?喻嗔和那所垃圾体校的人……”
“没想到她眼光那么独特,啧。”
牧原握紧拳,回头训斥道:“你们胡说什么!”
学生们讷讷道:“班长。”
“马上要上课了,别乱传播校友谣言。”他尽量平静道,“前两天比赛我也在,他们是为了救我。”
“可是班长,有人说,好早就看见过他们在一起。”
角落里,从来没什么反应的喻燃,冷冷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揍他。
那个学生愣住,讷讷道:“不说就不说。”
好在很快上课铃响了,学生们不再议论这件事,然而谣言的影响不可小觑。
*
柏正看了余巧的短信,皱起眉头。
徐学民知道得更多:“有人蓄意传播,现在不止是学生,连喻嗔他们班老师都知道了。”
徐学民心中一斟酌:“您不放心的话,我过去给老师那边打声招呼。”
其实在徐学民看来,年少的感情尤为脆弱。唯有徐家后代,每一个都是痴情种。他们的情深不分年龄段,不分岁月与时间变幻,然而对于所有普通姑娘来说,年少的喜欢都是脆弱的。
喻嗔可能会因为父母的阻止,老师的不赞同,乃至同学的传言,就会放弃柏正。
“你打招呼不够,传言最伤人,我清楚。”
柏正也经历过,他身世被爆出来,那段时间,全世界都在唾骂他。明明从未见过他的人,都恨不得他也去死。
“依您看,这件事怎么处理。”
“传播谣言的人找出来,现在我亲自去他们学校一趟。”柏正说,“医院轮椅不是挺多的吗?给我弄一个来。”
徐学民虽然不知道柏正要做什么,但立即去准备。
他们抵达三中时,徐学民让人推着柏正去教学楼。
他们一行人是下课时间点来的,没有避着人的打算,因此一路上都有人看柏正。
柏正面不改色,他到老师办公室时,喻嗔的班主任赵诗文,正打算让人把喻嗔叫过来。
柏正懒懒靠着轮椅,笑得漫不经心:“赵老师,好久不见。”
赵诗文看见他,就想起了自己儿子,她脸色难看了一分。赵诗文知道他不是柏家继承人以后,早就不怕他了:“你来什么事?”
柏正看看旁边的学生:“不用叫喻嗔了,我也是正主,我在这里,还需要叫她?”
学生不认识他,但是他身上那股野气,让人畏怯。
柏正不在乎学生们挤在办公室门口围观。
他冲赵诗文一笑:“有什么你就问老子啊。”
赵诗文看不惯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你和喻嗔在早恋?”
“你说是就是,我巴不得就是。”
外面偷看的学生,一阵哗然。
柏正往后一靠,即便全身脱力,也影响不了他身上那份狂妄:“如果是真的,你们是不是要把喻嗔开除?赶紧开啊,开了她就没地方跑,正好跟着我走。”
他这样说,赵诗文反倒狐疑起来:“你刻意乱说,想陷害喻嗔?”
“你竟然看出来了。”柏正扯了一下唇,“没办法,以前在衡越她就不搭理老子,她这么傲,怎么讨好都没用。你们学校这破规矩,让她更讨厌我,你们把她开除,说不定她还能老老实实回衡越。”
太不要脸太毒了!
饶是赵诗文,也瞠目结舌。
外面看热闹的学生们小声议论:“他就是柏正吧?他爸是那种人,我们学校要是开除了喻嗔,她以后怎么办?”
“被这种人看上太惨了吧。”
“我有点同情喻嗔了。”
“这是什么王八蛋啊,果然是垃圾学校来的垃圾。喻嗔一定不能回那个垃圾学校,他想得美!”
外面学生已经骂开,柏正神色平静,任由他们骂。
徐学民站在外面,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柏少心中最尖锐的刺,竟然有一天,被他竖起来保护另一个女孩。
“赶紧开除啊,别浪费我时间。”柏正不耐催促道。
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赵诗文义正言辞道:“不可能!你要是再骚扰我们学校任何一个学生,我们会报警的。”
柏正冷笑:“你倒是试试,看我怕不怕。”
这句话像个炸弹,又让学生们义愤填膺。
他们都是受过正直教育长大的,哪见过这么邪、如此阴戾的人,办公室门口都快站不住了,恨不得冲进去让柏正滚出他们学校。
*
“柏正来我们学校了,快去看啊!”
喻嗔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连忙起身,跟着看热闹的人群,下楼往办公室走。
没想到办公室门口,比过年还热闹。
学生们议论唾骂着,老师都快镇不住场子。
“呸,又毒又坏,癞□□想吃天鹅肉。”
“这种人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喻嗔也太惨了,这是变态吧。”
……
柏正回头,冷道:“闭嘴,全给我滚。”
他气场全开时,连衡越那群人都怕,何况三中的学生?大家立马闭嘴。
徐学民立即去为柏正推轮椅,人群向两边开,他一眼就看见了尽头那少女。
喻嗔着急地看着他,想过来却被人群挡住。
柏正装作没有看见她,示意徐学民从她身边走过去。
走出老远,他背对着她,眼神骤然温柔下来。
徐学民叹了一口气:“您这是何必?”
他不说话。
就算他的人生烂到了泥里,也要喻嗔的人生,开着最干净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