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相守日常之四
这段时间,齐悠悠的苦恼不仅来自于深陷困境的钟岩, 也因为王彬的纠缠。
她也不懂自己是什么玛丽苏体质, 能引得王大公子怎么都不肯放手, 从她回来以后,三天两头在餐厅外给她玩偶遇。“舟”的门口从不乏豪车, 可王大公子那辆限量版法拉利还是颇引人瞩目。
此刻,造型风骚的后视镜里, 正好照出小公主翻出的一个白眼,然后她装作没看见,拎着包快走几步。而虐点成迷的王公子,笑眯眯地拉开车门, 对着那个白眼迎上去, 递过一个袋子说:“香奈儿的最新款手袋,一到店里我就给你抢到了。”
他边说边用目光瞥向她手里拎着的足足过季一年的老款,齐悠悠很生气,很想用手里的包暴打他的头,可又怕他会因此更迷上自己。
该怎么拒绝一个受虐狂,实在是太苦恼了。
于是她抬起下巴,手指勾着袋口往里瞥了眼, 然后淡淡丢出一句:“太丑, 不喜欢。”
这么直接的审美打击, 让王彬的脸有点黑,可他很快恢复过来,拦在她身体前笑着说:“那我陪你去店里, 你喜欢哪款我给你买。”
齐悠悠步子一顿,抱起胸郑重地说:“我喜欢什么,可以自己买,或者,让我男朋友给我买。”
王彬轻蔑地冷笑一声,“你那个男友都快臭大街了,还是别指望他比较好。”
齐悠悠这次真的生气了,手指用力捏紧包带,眯起眼观察:该从那个方向打他的头最解气。而身为靶心的王大公子却突然接起个电话,然后神情不自在地瞥了她一眼,开始自觉往后退。
齐悠悠的一口气泄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疑惑,或者说是顿悟……
她突然不想走了,装作若无其事地掏出小镜子补妆,耳朵却竖得高高,隐约听见王彬在说:“事情没办好……还要钱……必须要他身败名裂……”
她把镜子放回包里,再拿出手机迅速百度了个名字,果然搜出实名爆料钟岩利用飞鹰敛财的队员,而这个名字刚才明明就出现了王彬的电话屏幕上。
心里还在惊疑未定的时候,手机突然接到来电,吓得她手一滑差点给摔了,接起电话就听见钟岩被酒精泡到沙哑的声音:“我这边还不能走,没法来接你了,你自己回家行吗?”
“好,你少喝点。”齐悠悠按着胸口找回声音,然后对那边认真嘱咐。
挂断电话,抬头就看见王公子那张斯文又笑得意味深长的脸,“既然大家都有空,陪我喝一杯怎么样?”他转动手里的车钥匙:“我早就告诉过你,到底哪条路才是该选的,你现在应该明白了。”
齐悠悠手又痒了,脸上还得保持微笑,努力用不那么假的音调说:“好啊,但是不能太晚。”
王大公子选了家会所,印着大大logo的手袋放在桌上,潇洒地单手插着裤袋站在酒柜旁说:“晚上喝咖啡不合适,咱们喝点红酒吧。”
“哦。”齐悠悠正撑着下巴发呆,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她实在没想到,王彬这个原本平淡无奇的路人甲,怎么就突然翻身做了反派大boss。而她还要心机女主上身,扮演卧底的美女间谍,这也太刺激了吧。
可到底怎么套情报啊,哎,早知道多看几本这种书再来了。
开瓶器“砰”地旋开红酒塞子,王彬在她对面坐下,用毛巾包着瓶身倒进醒酒器,语气温柔地说:“我不想让外人打扰,今天就我来服侍你吧,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叫。”
齐悠悠假笑着举起杯子,魂魄还留在美女蛇剧本里,轻轻抿了口,突然瞪大了眼:靠,我不能喝酒!
她连忙用餐布按住嘴唇,想把那口酒吐出来,可就在她被吓到那时,酒精已经滑进了喉咙。小公主快被自己蠢哭了,也不知道这口酒会不会过敏,头好像也有点发晕,干脆把桌子一拍先发制人吼着:“王彬,你不知道我不能喝酒吗!”
王彬被她吼得发懵,他们交往的次数有限,他一直拿她当公主供着,每次约会就是西餐+甜点,吃得他那段时间看到甜品就泛胃酸,小公主看起来娇滴滴的,她从来没要求过,他哪里敢提喝酒的事。
他看见小公主眼里都泛了泪花,连忙手足无措地道歉,齐悠悠眼看目的达成,干脆扶着额头装醉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钟岩这个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
王彬心思一动,走过去手搭在她椅背上,弯腰说:“我看是难,名声这种事,建立起来难,要毁起来就容易的多,而且一旦毁了,没谁救得了他。悠悠,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除了我,谁会一直等着你。”
齐悠悠眨了眨眼,貌似有点感动,放软声音说:“那你说到底是谁要对付他啊,他真的一点胜算都没了吗?”
王彬一颗心被她的声音泡酥了,忍不住想伸手去扶她的肩膀,谁知齐悠悠眼疾手快往前一趴,撅起嘴说:“头好像越来越疼了。”
王彬撇了撇嘴,手指往她太阳穴上搭,口里冷冷说:“他这次垮了,根本不可能站起来了。只要那批设备查不出问题在哪儿,公众不可能再信任他。”
齐悠悠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那件事也和他有关吗,眼看他的手指就要戳到自己太阳穴,连忙又坐直身体说:“不行,太晕了,你先送我回家吧。”
王彬很不甘心,可齐悠悠就拿捏着他对她言听计从惯了,一脸无辜地抬头对他眨眼,好像在催促:你倒是快点啊!
王彬捏紧拳头,刚一抬头,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精瘦的男人闯进来,看见齐悠悠就瞪大了眼说:“大嫂,你真的在这里!”
房里的两个人都被这声“大嫂”弄得变了脸色,齐悠悠回过神,看着面前先是惊讶而后神情渐转鄙夷的男人,几乎不敢相信为什么林小宇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
果然往林小宇身后看,钟岩的脸还带着酒精染上的红晕,就这么站在门口,目光晦暗难明。
齐悠悠猛然惊醒:现在王彬还扶着他的椅背,以非常暧昧的姿势弯腰站在她身后,而桌上摆着香奈儿LOGO的手提袋,还有一瓶开了的……红酒……
她根本不敢想钟岩会怎么理解这一幕,身体都因害怕而微微颤抖起来。可钟岩一直绷紧唇线没有说话,反而是林小宇愤愤不平地喊着:“李维告诉我们在这里看到大嫂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是。你知道钟哥这些天多累吗?应付了一整天媒体,晚上还得去应酬招呼。他为了给你澄清,硬是拖着快挂了的身体过来证明,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齐悠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低头捏紧了手指,眼泪不停往下掉,这时他身后的王彬冷笑了声说:“什么大嫂不大嫂,他们结婚了吗?你又是谁,悠悠要和谁在一起,关你屁事。”
这时,钟岩的身体终于动了动,他冷着脸按下打火机,就着火光点燃根香烟,然后就这么咬着烟大步走到已经全身僵硬的齐悠悠面前,弯腰牵起她的手说:“你要走吗?”
齐悠悠抬起满是泪水的眼看向他,那双浓黑的眸子里还挂着她所熟悉的温柔,只是多了些不确定,甚至是恐惧,她连忙攥紧他的手猛点头,生怕晚一步就会失去他。
钟岩轻吐出口烟圈,然后拉着她站起,毫不理会房里其它人的目光,大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才转头对着林小宇说:“告诉李维,这件事我早就知道,她没做错什么,以后谁都不准传我女人的闲话!”
伴着这声气势十足的警告,齐悠悠被男人拖着手一路走出去,会所外起了萧索的秋风,钟岩伸手拦着车,另一只手却始终紧紧握住那只洗白的手腕。
齐悠悠满脸都是泪,这时被冷风吹得又冷又疼,可什么也不敢说,只怯怯缩着脖子。钟岩突然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可这个时间根本不好打车,转头看见她鼻头都被冻红,眉头皱起来,然后一把拉开夹克的拉链,拽着她的手腕拖进自己怀里,再用衣服把她紧紧包住。
齐悠悠陡然落进温暖的怀抱,满足地吸了吸鼻子,很怕他还在生气,抬头用楚楚的目光看着他,红唇刚张开一些,就被他捧住脸,低头狠狠吻住。
耳边还有风声“呼呼”刮过,可她全身都是热的,他们还站在人来人往的会所门口,有多少人会看见,她一点也不想理,哪怕地球就在这一刻毁灭,她也要留在他的怀里。
和以往相比,男人的吻显得粗暴而急促,在她唇上重重啃.咬,手指上的茧磨得她脸颊都有些发疼,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地放过彼此,小公主才颤声开口:“钟岩,你听我解释。”
钟岩用手指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瓣,声音低沉而温柔:“你不用说,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什么都信你。”
正文 42|相守日常之五
顶灯“啪”得亮起, 空荡了一天的房子立即塞满了光亮。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 小公主光脚坐在沙发上, 用毛巾一点点沾干自己已经齐肩的黑发,大大的杏眼瞪着, 很认真地苦恼着:当男人洗完澡, 她该怎么和他说那件事呢。
她一路都想开口解释,可他们坐在出租车后座,又遇上健谈的司机,不停偏头念叨着:“年轻人没事别喝那么多,伤身体。”
男人的头靠在她肩上, 黑硬的发尾扫在她脖子上, 过浓的酒气一阵阵往上飘,齐悠悠心疼地按着他的肩,想:这是喝了多少。
钟岩似乎看出她的担忧, 捉住她的一只手, 指尖从她的掌纹上轻轻描过去, 抬头笑着说:“放心,你的命相好,老公不会早死。”
齐悠悠瞪着眼轻捶了下他的肩,低头靠在他耳边说:“前面还有人呢,少不正经。”
谁知下一秒, 唇上就收到某人撞上来的一吻,钟岩舔了舔唇角,无辜地眨眼说:“看吧, 我刚才还是很正经的。”
太过得意的笑脸,让齐悠悠很想拿指甲盖戳他的脸,可心里莫名又松了口气:会这样开玩笑,说明刚才的事,他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吧。
电水壶翻滚的水气带来“啪”的断电声,小公主终于从回忆中清醒,把冒着白气的热水倒进杯子里,泡得青绿色的茶叶尖打转膨胀开来。
钟岩揉着太阳穴半靠在沙发上,睁眼时发现面前被摆了杯浓茶,一挑眉问到:“你从哪里翻出来的茶叶?”
小公主手扶着膝盖坐在他对面,认真地说:“你别管这些,赶快喝了才能解酒。”
钟岩往那杯子里瞥了眼,好奇地问:“那红色的是什么?”
“是枸杞,养生的。”
钟岩被小公主一本正经的样子萌到了,这是拿他当老头子照顾呢,可他一个铁血真男人喝枸杞茶,也太不酷了。目光在那杯子上绕了绕,抚着额往后一靠:“算了吧,我从来不喝茶,以前不也这么过来了。”
小公主生气了,举起杯子吹了吹,又郑重地放在他手上说:“以前佣人不在的时候,我爸爸喝醉了回来,我就去给他泡茶,他每次喝完就会舒服很多,真的。”
钟岩心头一软,伸手摸了下她的头,然后乖乖接过那杯茶,本来想豪迈的一口干了,结果被烫得呲牙咧嘴,只有规矩地端着杯子,吹着热气一口口往里咽:哎,硬汉的养生之路。
小公主捧着脸看他喝养生茶,双眼加了滤镜,觉得他喝茶的模样也很帅啊,然后才想起那件事,头低下来,结结巴巴地把今晚的事解释了一遍。
本来还有点心虚,可越说到后面越激动,声音不断提高提醒他:“所以王彬才是幕后黑手,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和那个爆料的队员肯定有金钱交易,那批设备也是他找人换的,你把这些证据找出来,就能证明清白了。”
可她气势刚抬起来,就看见钟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又立即怂了,缩起脖子嘟囔了句:“我可都是为了你,你别不识好歹!”
钟岩把杯子轻轻搁在桌上,抬眸看着她说:“如果你说是为了别的事,我还不会生气,我自己的女朋友,我有信心,不至于和别的男人吃顿饭就被翘墙角。可你就觉得你男朋友这么没用吗,需要你冒着危险去为我出头。”
小公主的眼圈立即红了,轻轻咬着下唇,颤声说:“我没有危险啊,就是陪他吃顿饭而已。”
以往她只要露出哭腔,男人就一定会妥协,可这次钟岩的表情丝毫没有松动,仍是皱眉盯着她说:“你怎么知道没危险。你以为打探消息是那么容易的吗,王彬是在商场呆了多少年的人,论心眼你怎么玩得过他。你还喝酒了是吧,万一他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你能防得住吗?”
小公主再怎么咬唇也忍不了了,肩膀哭得一抽一抽,边抹眼泪边说:“那我不是故意喝的,而且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总之我都是为了你,你还这么说我……”
钟岩再硬的心,被这眼泪一浇也终于软下来,伸手把人给搂在怀里,轻拍着她微微发抖的背,柔声说:“我没有怪你,但是我不想你为了我冒险,更怕你会受到伤害。以前你是齐家的千金,王彬当然不敢对你做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你没有家族庇护,就得懂得事事小心,无论为了谁,都不值得让你面对危险。”
齐悠悠脸蹭着他的衣领,用哭红的眼望着他说:“谁说不值得,你值得我去做任何事!”
她的语气坚定而执拗,像天真的孩子,尽全力去维护自己心爱的洋娃娃。钟岩一颗心被戳得沾满了糖酥,低头吻住她的唇,耳.鬓厮磨间,小公主被弄.得气息紊乱,声音像从棉花堆里飘出来:“那你到底,喝醉了没?”
钟岩明白她在问什么,手和唇一刻不停地证明,喘着气说:“你忘了,对着你,我就算醉死了也能活过来。”
齐悠悠翻身坐在他身上,故意勾着他的衣领说:“我不信!”
钟岩一挑眉,握住她的手往下拉:“那你自己试试。”
确实是……挺鲜活的……于是,小公主满腔霸气又被烫化了,眼珠转了转,俯身贴在他耳边说:“我今天也喝了酒。”
“所以呢?”钟岩被她黏黏的语气弄得越发冲.动,手开始不老实地往上摸.索。
小公主一把按住他的手,得意地宣布:“所以,我今天要当攻!”
钟岩没想到她这么具有挑战精神,他也很有兴趣知道小.奶猫怎么翻身当攻,干脆把手枕在颈后,笑着看她,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小公主歪头想了会儿,开始依葫芦画瓢地点燃烽火,可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过了会就累得够呛,软软倒在男人怀里,拉长声音说:“算了,不玩了,好累。”
被点了火又无辜晾在那的钟岩,觉得好气又好笑,扶着她的腰拉起来,咬着牙说:“撩完就想躲,可能吗?”
于是小公主被人托着腰,勉强攻了一把,可就这样她还是摇得腰都酸了,最后无力地趴下来,用尖下巴戳着他的胸.口想:他力气可真大啊,自己以后再也不要出力了,呜呜,好累。
可她忽略了那人不止力气大,耐力也很强,还没等她喘口气,肌肉结实的胳膊又圈上来,然后那人把她抱到床.上,无情地反攻了几次,终于熬到结束,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被他圈在怀里悲愤地想:“找到个荷尔蒙旺盛的男友,做受也一样不轻松啊!”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懒懒用手拖着腮,眯眼看见厚厚的遮光窗帘正被男人拉开,一袭天光被放进来,在淡褐色的地板上画出淡黄色的窗格。
她打了个呵欠,白胳膊往外一伸,用慵懒的语调说:“给我把衣服拿过来。”
钟岩笑了笑,把她的衣服搂过去,再托着她的胳膊给穿起来,最后在她额上亲了口说:“想吃什么?”
小公主突然少女心发作,胳膊黏在他腰上,嗲声说:“不想吃什么,就想你抱抱我。”
钟岩笑着摸了把她的头发,干脆脱了鞋又在她旁边坐下,把小公主紧紧搂在怀里,有那么一刻,两人都不想说话,就这么相拥着躺在软软的床上,伴着阳光的温度,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钟岩的下巴压下来,揉着她的头发说:“王彬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你放心,这件事我正在处理,很快就能解决。”
小公主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头抬起来大声控诉着说:“其实你早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钟岩轻叹了口气:“我不想告诉你,是怕你会自责,准备全部解决后再和你说。谁知道你自己先发现了,还傻傻地去做什么间谍。”
小公主越想越气,眼泪汪汪地瞪着他说:“是啊,我就是傻啊,所以男朋友什么都不告诉我,还嫌弃我!”
钟岩一阵无奈,搂着赌气的女友又亲又哄,最后举起手发誓:“我从来没嫌弃你,只是想保护你。”他低头将唇印在她额上,柔声说 :“从你答应当我女朋友那天,我就告诉我自己,尽我所能,也要做你的大树,再不让你面对风雨。所以这次的事,我最怕的,就是让你为我伤心难过。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相信自己的男朋友,我很快就能解决所有事。”
齐悠悠眨了眨眼,眼泪流得更凶了,可这次是被感动的,但她还是不明白:“所以,你准备怎么解决呢?”
钟岩的眼眸里闪过丝光亮,抬起下巴说:“王彬觉得以他现在财势,对付我会很容易。可他忘了,星光也是有竞争对手的,一只头羊被养得太肥太出众,身后总会跟着几匹狼,它们只是在等一个下手的机会。而我这些年接触的人脉里,就刚好有这样的公司,既然大家目标一致,我手上又有这么好的把柄,没理由不利用起来。总之你就等着吧,王彬迟早会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齐悠悠听得似懂非懂,大概能明白自己男友要开启逆袭模式,于是一脸崇拜地盯着他,然后又撇起嘴说:“可你以后不能什么都自己藏着,你以前告诉过我,所以我也可以做树啊,可以和你一起面对风雨,我才没那么柔弱!”
钟岩怔了怔,然后轻轻按着她崛起的嘴,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小公主就算是一朵娇花,也要做树尖上的最张杨漂亮的那朵,骄傲地面对风雨,可他还是想为她打一把伞,却不能任性把她摘下,因为她不是苍白菟丝花,她是最鲜活的玫瑰。
正文 43|更新之一
镁光灯被灯架托举着围成一圈, 圆形舞台像一座浮岛,流光萦绕。
齐悠悠就站在这座浮岛的中央,额头在过热灯光的烘烤下,流下一滴混着粉底的汗液,痒痒地爬上鼻梁。
可她不敢去擦,倒数计时过后, 五台摄影机会同时照在她们身上,向所有人宣告《西点荣耀》四强的诞生。然后,就是最后拉票环节, 每位选手有10分钟时长,卖惨也好,卖弄嘴皮子也好,能争取到票数就是成功。
这次拉票的成败, 将直接关系到总决赛的胜负和品牌代言人,没人敢在这一刻松懈。
倒数计时开始,场记举着牌子在观众席交代,齐悠悠刚深吸一口气, 突然被旁边的丁墨旋轻撞了一下。侧头过去, 听见她小声在耳边问:“喂,刚才莫明羽和你说什么了?”
刚才是节目组贴心地为选手留下的休息准备时间,她刚用吸管喝了口水,莫明羽就找了过来,许久未见的男人,摆足了导师范儿嘱咐:“等会就是在台上最后的拉票时间, 你一定得想好该怎么说。本来你的人气已经很高了,但是被钟岩的事影响,落后趋势越来越明显,待会儿就是你唯一能挽回劣势的机会。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说,就照我写的来。”
“你放心,我现在对你真的没企图。你是我挖掘出的选手,如果能拿到代言,我也会走的更顺一点,咱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懂吗?”似乎怕她多想,他最后扶着眼镜架,这么补充了一句。
倒数计时结束,摄影机上的红灯一齐亮起,观众的欢呼鼓掌声中,齐悠悠仰直脖颈,默默捏了下手心,那里原本有一张小纸条,写了什么她记不清了,毕竟匆匆瞥了一眼就给扔了。
主持人在和导师插科打诨后,按照流程让四强选手依次开始拉票时间,话筒交到齐悠悠手里时,她淡淡往下瞥了一眼,然后开口说:“我是齐悠悠,26号选手,也是飞鹰救援队钟岩的女朋友。”
她突然说出这句话,观众席一阵哗然,主持人明显也愣住,低头把手指按在耳机上,等待导播指示要不要阻止或切断直播。
飞鹰救援队的功过是非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队长钟岩更是成为热门的话题人物,导播在迅速判断后,对着话筒说:“让她说下去,别打断她。”
舞台上,齐悠悠把话筒绞在指间,等待观众席里的议论声过后,继续用微微发颤的嗓音说:“对不起,我知道这里是《西点荣耀》的舞台,应该说和节目相关的内容。不过我想,这既然是属于我的拉票时间,应该想说什么都可以的吧。“
然后,她用一双楚楚的大眼望向主持人,令对方下意识温柔地笑出来说:“当然,都听你的。”
于是一直提着口气的小公主,终于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在话筒的掩饰下吐了吐舌头,然后收紧手指,直视着面前的摄影机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说的话,你们能不能接受,可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我的男朋友,钟岩,他绝对不会利用飞鹰做任何中饱私囊的事,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在乎飞鹰。”
“我想,大家应该都有过理想吧,或者是,不顾一切想要做的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理解:飞鹰就是钟岩的理想,他为此努力了8年,坚持了8年,所有的尝试,只是想要更多人知道:无论你们是为了什么原因深陷险境,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会有人锲而不舍地寻找你,拼尽全力去救你。8年了,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现在或者是以后,他绝对,不会出卖的信仰。”
她努力压抑着眼里涌上雾气,对着摄像机深鞠一躬说:“所以我请大家相信他,相信一个年轻人为理想所做的一切,我不敢说它有多伟大,可它不该被污蔑,更不该被千夫所指。所以,请撤回那些毫无证据的指责,拜托了。”
飞鹰总部的会议室里,钟岩手撑着桌面,看见墙壁上悬挂的液晶电视里,勇敢说出这段话的小公主仰起脖子,目光坦然地面向鸦雀无声的观众席。然后,她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把话筒交回到主持人手上。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观众席开始响起掌声和高喊“加油”的声音,镜头始终没有从齐悠悠脸上挪开,清晰地记录着她的讶异、感动和惊喜。
这时,钟岩抬手按了关机键,背对着黑暗的荧幕大步往外走,林小宇从后面追上来,胳膊搭在他肩上贼兮兮地问:“钟哥,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去你的!”钟岩用胳膊肘朝他狠撞过去,嗓音却明显有些暗哑。林小宇捂着肚子还不死心,刚要再黏上去再打趣几句,就收到某人警告似的一脚,再抬头时,硬汉队长已经插着兜边往前走边抛下一句:“上厕所你也要跟着,暗恋我啊!”
洗手台宽大的镜子前,钟岩用接满水的手心往脸上猛揉几下,抬头时,还是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双目已经通红。他自觉丢脸地摸了摸鼻子,想抽根烟冷静下,找烟盒时摸到个硬物,掏出来发现竟然是她不知何时落下的发卡:香槟色的缎面镶着碎钻,像极了她本人,浮夸又可爱。
钟岩把那枚小小的发卡按在胸口,然后用那双被无数诋毁都没红过的眸子,笑了。
第二天,齐悠悠的那段发言就传遍了网络,舆论开始分为两派,一派旗帜鲜明地站在飞鹰这边,他们用飞鹰这些年救助过的所有数据做成图文转发,标题振聋发聩:“他们为我们做过什么?我们对他们做了什么?”,极力呼吁这样的公益组织不该遭受不公评判和指责。令一派则继续谴责钟岩让女朋友作秀为他出头。而谁也不知道,这一场风波竟然会因为一条经济新闻而彻底终结。
当天下午,一家极有影响力的媒体曝光:星光集团的现任ceo王彬涉嫌商业贿赂罪,以及恶意操纵媒体毁坏他人名誉,昨晚已经被带走调查。而同时接受调查的,还有那名最早揭露飞鹰黑幕的队员,在审讯中他承认自己是收了王彬的好处才说那些话,至于那批出了问题的设备,也是王彬买通厂家偷偷调换。
因为钟岩的运作,王彬这次的罪名根本难以洗脱,就算不坐牢,在商界也会彻底失去信誉度。星光股价因此大跌,几项商业合作被中止。在多方舆论的重压下,老王总只有站出来,在镜头前替儿子对钟岩和飞鹰公开道歉,并承诺会捐助巨额资金扶持飞鹰。而钟岩也顺势宣布,即将成立监督机构,由社会来监督飞鹰所有的运作。
当这场风波尘埃落定后,飞鹰的影响力再度攀升,星光则遭遇重挫,搁浅的项目被竞争对手瓜分,就算有王老爷子力挽狂澜,却再也没法回到原有地位。而小公主那段演讲意外地为她圈到了许多粉,在跟着钟岩上了次热搜后,投票数再度飙升,遥遥领先于其他三强选手。
可小公主现在没心思去理会那些票数,她正面临着极为艰难的抉择:左手是乖巧可爱的碎花洋装,右手是气质优雅的裸色雪纺裙,到底该选那一套呢!
钟岩坐在她对面的贵宾椅上,长腿换了几个姿势,看见小公主还站在试衣镜前一脸为难,手搭在唇上笑了起来说:“你要喜欢,就都买了吧。”
齐悠悠的大眼里短暂地燃起光彩,然后又迅速熄灭下去,继续拧着眉嘟囔:“可我明天到底该穿那套呢?”
“随便,你穿什么都好看。”
“怎么能随便!”再多的甜言也浇灌不了小公主焦灼的内心,她挑起细眉,一板一眼地说:“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爸妈,万一穿了他们不喜欢的风格,第一印象糟糕了就救不回来了!”她提着裙摆,想象着被钟岩父母嫌弃穿着场面,紧张地差点咬起手指:天那,简直比恐怖片还可怕。
钟岩看见她像炸毛的猫咪,一副就要世界末日的模样,笑着起身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转向试衣镜说:“放轻松,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爸妈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孩,可你看看你自己,又漂亮又可爱,穿什么都好,谁会不喜欢你。”
齐悠悠被哄得笑眯了眼,手指按在光洁的锁骨上,语气仍是疑惑地问:“那就这套好不好,这是今年春夏新款,刺绣也很生动……”
她还在努力地介绍这条裙子的设计,可惜身后的直男完全听不懂,只是宠溺地笑着,听她说完才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说:“好,什么都好,就是还差样东西。”
齐悠悠对着镜子瞪大了眼,男人粗厚的手掌绕过来,魔术般在光.裸的锁骨前挂上条蓝宝石项链,他的声音温柔地响在耳畔:“我当初从家里出来时,什么都没拿,可我妈一定要让我把这条项链带着,说这是钟家传给儿媳妇的。她那时很怕我会赔得底裤都没了,至少不能太委屈人家姑娘。”
小公主呼吸有点急促,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那块清透瑰丽的海蓝色,喉咙哽了哽,却说不出话来。
钟岩从背后搂住她的腰,继续用温润的嗓音说:“只传给儿媳妇的项链,是不是听起来有点老土,我当时也觉得挺土的,现在的女孩子谁还讲这个。不过昨天我从柜子里拿出来,突然觉得它就该戴在你脖子上,就像一种见证,或者是仪式,以后你就是我钟家的人,再也别想跑。”
齐悠悠终于没忍住,小声抽起鼻子,然后咬着唇轻跺脚说:“你怎么不早给我戴啊,那我就该选那套裸色的,现在的裙子根本不配这条项链!”
最后小公主依照这条项链的风格,把全身重新搭配了一套,自问已经毫无瑕疵,可走到钟岩家的别墅门口,还是不自信地掏出镜子把已经很完美的妆又补了一遍,然后捏着衣袖挤出个笑容问钟岩:“你觉得,他们会喜欢我吧?”
钟岩勾住她的脖子在额上亲了口,又用笃定的语气说:“反正我挺喜欢的,他们是我的爸妈,和我的审美也差不了多少。”
齐悠悠放松地笑了一下,可还是抹不去心里的忐忑感,手指掐着他的胳膊往里走,当殷勤的佣人领他们走进客厅,一个穿着高雅的妇人立即迎上来,一把握住钟岩的手,任由眼里的水雾翻滚了会儿,才沙哑着开口说:“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齐悠悠被她的表情感染,莫名想到自己的爸爸,然后心里也有点发酸,轻声开口:“阿姨好,我是齐悠悠。”
钟母把儿子从上到下猛看了几遍,然后才顾得上去打量儿媳妇,她好歹也是呆在贵妇圈子里的人,多少也听过齐家的事,本来想象中的齐家大小姐,难免会有些骄奢任性,这时见她打扮得精致体面,目光怯生生地看着她,气质娇柔又不失坦荡,莫名生出些好感。
当然,这好感是基于儿子在电话里反复交代:这女孩是他认定的老婆人选,而自己身为这小子的亲妈,当然要无条件支持儿子的选择,至少不能为难人家小姑娘。
于是钟夫人热情地拉起齐悠悠的手往里带,可两人一坐进沙发,大眼瞪上小眼,尴尬的气氛就这么飘了出来。钟夫人不敢寒暄她家里的事,小公主也不擅长和长辈聊天,眼神心虚地四处乱转,突然瞥见齐母手上的宝格丽戒指,立即瞪圆了眼珠,托起她的手真情实感地赞扬:“阿姨,这是今年的限量款吧,我只看过广告图片呢,实物真的好漂亮!”
钟夫人用标准的贵妇姿势捂住嘴笑:“还好,还好,随便戴戴。”心里却因为这姑娘的识货而乐开了花,两人终于找到最投契的话题,开始你一言无一语地热烈交流起来。
这时,刚处理完公务的钟伯言从书房里走出来,原本歪靠在沙发里的钟岩立即起身,恭敬地叫了声:“爸。”刚才放松下来的小公主顿时跟着紧张起来,赶忙也站起跟着叫了声:“伯父。”
钟伯言紧绷的表情始终没变化,只朝两人轻轻点了下头,然后问了声佣人什么时候开饭,才再瞥了眼钟岩说:“你跟我进来一下。”
当两人的背影从客厅离开,小公主有点沮丧地垂下小脸,她就算再不敏感也能察觉到:钟伯言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她,这态度实在再明显不过。难过的情绪刚涌上来,手背就被人温柔覆上,钟夫人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没事,至少这个家里,有2/3的人都喜欢你呢。”
书房的檀木宽桌后,钟伯言捏着手里的雪茄,目光沉沉落在不远处的笔架上,然后缓缓开口说:“你真的想好了,非娶她不可。”
钟岩压着下巴,目光坚定地答:“当然,我昨天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齐悠悠就是我认定的老婆,你们未来的儿媳。”
钟伯言的眉心拧紧,然后点燃雪茄,讽刺地笑了声说:“明白,当然明白,你今天就是来知会我们一声。从你非要去创办什么飞鹰开始,你就根本没在乎过我们的意见。所以你也不会在乎,你娶了已经欠下一屁股债的齐氏的千金,对公司股价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反正这个公司你从未过问过,更不会在乎我这个当父亲的撑得有多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我同不同意,你哪会放在眼里。”
钟岩默默看着已经将近一年没见到的父亲,眼角的皱纹刀刻般加深,染黑却又顽固长出的白色发根,仿佛在控诉着自己的失职。
于是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钟伯言面前,扶着父亲的膝盖慢慢蹲下,说:“不,我很在乎你们的看法,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我知道您忌讳齐氏现在的名誉,所以我会承诺,等她爸爸的事全部摆平后再宣布婚讯。可我也请求您能公平一点,齐氏的事和悠悠无关,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我不想她这么不明不白地嫁给我。如果您不同意,我们就会一直努力到您同意为止。”
他把额头轻靠在父亲的膝盖上,语气里含了愧疚说:“爸,公司的事,对不起。可儿子有自己想做的事,它比管理公司更能让我满足和骄傲,我希望,总那么有一天,您也能为我骄傲。”
钟伯言望着伏在自己腿边的儿子,因震惊而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从钟岩成年以来,他们父子俩再也没这么亲近过,曾经他们互不相让,一次次以吵架为收场的沟通,让他已经放弃去想,还能等到儿子的一句道歉。所以,这都是因为外面那个女孩吗?
垂在椅边的手掌微微发颤,然后抬起,轻轻搭在儿子早已长得成熟宽厚的肩膀上,过了很久,钟伯言才压下眼里的泪意说:“飞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更好。”
钟岩猛地抬头,这一句肯定他已经等了太久,太多的惊喜和感慨哽在喉中,最后仍是把头靠在父亲膝盖上说:“爸,吃饭吧。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于是这天中午,钟家向来空旷的饭桌显得热闹不少,刚把瓷盘放下的佣人手搓着围裙,反复揣摩着刚才老爷嘴角翘起的小弧度,虽然不明显,可那就是在笑吧。继少爷带女朋友回家吃饭后,这可是更值得讨论的大消息,得赶快回厨房和他们分享!
直到坐回钟岩的车上,小公主还在为自己居然能顺利过关而感到兴奋,她用手掌拍着已经发烫的小脸,目光晶亮地问:“你爸爸,应该会同意我们的事吧。”
饭桌上,钟伯言虽然和她说的话屈指可数,但语气明显软下来,其间好像还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明显松动了表情
钟岩笑着摸了把她的头发:“我都说了,你这么讨人喜欢,谁舍得为难你。”
齐悠悠骄傲地抬起下巴:谁叫她是玛丽苏小公主本人呢,高跟鞋半勾在脚上晃荡,内心欢快地想唱一首歌。
就这么得瑟了一会儿,终于从兴奋里抽离的小公主,发现窗外的景色好像有点不对,连忙转头喊了声:“你是不是开错了,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钟岩没答她,只是神秘地笑,小公主又问了句,回应她的仍是一副欠扁的神秘表情,干脆把头转回来,不想再助长他的气焰,只撅着嘴生起闷气。
可当越野车开始行驶到一条山路,齐悠悠就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终点是一片别墅区,正是以前她家所在的地方。
一种模糊的猜测,在看见那抹熟悉的浅咖色墙砖后逐渐清晰起来,她觉得惊喜又疑惑,实在没忍住又开口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钟岩依旧抿着唇,然后潇洒地在铁门前踩停了车,从驾驶室走下来,再把一脸懵懂的小公主给牵了下来,踩着月光一路往前走说:“带你回家。”
“可是……”陡然站在拥有二十几年回忆的家门前,齐悠悠没忍住眼里的泪花,可还是理智地把他往回拽说:“这里已经不是我家了。”齐氏股票停牌后,这座别墅已经作为抵押资产被拍卖,现在只怕都已经住进了另一家人。
谁知她话音刚落,钟岩已经抬手按开了铁门,然后转身对着眼珠都快瞪出来的小公主说:“现在又是了,我把它买回来了。”
齐悠悠双手捂着唇,眼泪止不住地从下巴滑落,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真的吗?可是……怎么可能,你哪来的钱?”
钟岩无奈地把她搂进怀里:“拜托,你男朋友不穷的。不过要买这栋别墅确实是吃力了点,我把之前的两套房子卖掉了,加上积蓄勉强能够。所以我现在,可是真穷了。”
齐悠悠把脸埋在他胸前,哭得肩膀抖动,声音嗔怪却又噙满甜蜜:“那你还买,我们哪需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傻不傻啊!”
钟岩轻轻捧起她的脸,一点点抹去上面的泪痕,声音仿佛月色般温柔:“当然需要,我的小公主迟早要回家,我的职责,就是要带她回家。”
正文 44|更新之二
钟岩披着条毛巾从浴室走出来时, 小公主刚打完个电话,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发呆。
男人故意裸.着上身,随意揉了揉发根上的水滴,挨着她坐下问:“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小公主抬头时,正好撞见一片迷人男.色, 可她却带着熟视无睹的苦恼表情开口:“你知道吗,我刚才打电话问了金叔,原来要养那栋别墅, 需要花很多很多钱呢!”
她夸张地瞪圆一双杏眼,像盘存时故意朝东家叫苦的账房先生,然后还没等东家反应过来,就掰着细嫩的指头数起来:“首先得请佣人做清洁, 还有水电、物业、家具保养……”
钟岩被管家婆上身的小公主逗笑,扶着她的肩拉到怀里,唇压在柔顺的黑发上说:“好了,我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钱的事, 这些都交给我, 你只管等结婚了就住进去,当你的女主人就是。”他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主,哪能就这么在钱眼里栽了跟头。
小公主因为其中的某个词短暂的红了脸,手指戳着他掌心说:“我不是说过了,我们要一起做树,一起挡雨, 你别老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还有,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嫁给你。”
钟岩贱兮兮地把脸凑过去:“不想嫁,还替我盘算要找几个佣人了。”
小公主倨傲地挑起眉说:“不嫁你就不能住进去吗?我想住就住,不爽了就走,干嘛早早把自己绑住。”
钟岩歪靠在她身上故意说:“看不出,你思想还挺前卫的。那算了,钟太太这个头衔,就让它空着好了。”
小公主急的猛一掐他手腕说:“我说不要太早结婚,又没说不结。”
钟岩见她陡然紧张的模样,心里爱得不行,干脆直接给压到床上,咬着她的耳垂柔声说:“你想不想结婚,想什么时候结婚,钟太太都只留给你一个人,没有期限,终身有效。”
小公主被灌了碗巨大的迷魂汤,晕晕乎乎一头栽进粉红泡泡里,然后那堆泡泡又溜进了衣服,黏糊糊沾的每个毛孔都渗着湿意,那根弦被时急时缓地、时高时低地拨.弄,就在将要进入正曲时,突然被戛然而止……
小公主拱起腰,努力躲避着巨蟒的进攻,用软腻的声音提醒:“你还没戴TT呢。”
钟岩憋得全身是汗,火急火燎地伸手去床头抽屉里翻,谁知因为太过匆忙带出本书落在地上,小公主歪头瞥见封面的名字,顿时惊讶地喊出声:“钟岩,你居然看这种书!”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让钟岩恍惚中回到中学看小黄.书被老师捉到的场景,他也跟着朝地上看了眼,下一秒,小公主就欣赏到自己的硬汉男友前所未有地红了耳根。
他掩饰般地一把捞起那本《邪魅总裁的枕边情人》,努力用轻松的口气解释:“我那时不是想知道你的口味嘛。其实也没认真看,就随手扔在那里的。”
他很想说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就不要浪费时间讨论这种无聊的事了,谁知小公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书,翻开后啧啧地说:“谁让你看这个的啊。我看得可不是这些书,都不是一个网站的。”
于是她的直男男友短暂地陷入了:言情小说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要分网站的迷思,小公主却正好翻到激.情片段,兴奋地提高了声音说:“哇,居然有这么多肉,太精彩了。现在晋江都是清水文,真没意思。”
钟岩闷闷皱着眉,不明白为什么和女朋友要光.着身.体讨论哪本小说有肉的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再吃不上肉就得憋炸了,这时突然生出个主意,胳膊从她腋下绕过去,一把包住隆.起的小山丘,在她耳边吐着气说:“要不这样,你一边念,我一边照着做。”
于是这一晚,齐悠悠发现自己的男友也没那么直男,居然懂得靠小花样来增加情趣,让这不可描述的一晚变得十分新奇以及……刺激。
被从内到外滋润过的小公主,终于体会到有种运势□□风得意,就在她美滋滋谈着恋爱,盘算着该如何打理自家的别墅时,她在决赛前所获得的投票数,也正在以妖股的趋势疯狂上涨。
当《西点荣耀》的决赛正式直播时,齐悠悠穿着荷叶领的刺绣薄纱裙,把自己打扮成从天宫暂时下凡的小仙女,为了迎接她二十几年人生里,由自己创造的,最荣耀时刻。
节目组的冠军奖杯十分用心,鎏金底座在顶端延伸成花瓣,中间托着造型精巧可爱的香槟色马卡龙,被气质娇艳的小公主拿在手上时,仿佛童话里甜美爱丽丝误入尘世,带着令众人目眩神迷的笑容,捧走来自糖果山的奖励。
小公主在雷动的掌声中仰起下巴,努力告诫自己:千万别哭啊,这可是直播,一哭妆就花了。她才不要在几百万人面前表演眼线融掉。
可还是很想哭啊,这种时刻简直太值得大哭一场了,讨厌的摄影机怎么还对着自己啊,必须忍住!小公主拼命咬着唇,肩膀都忍得发颤,突然,她好像在某台摄影机旁边看到个熟悉的人影,眨了眨眼,真的是他!钟岩不知用什么手段进了演播室,这时正站在她刚好能看见的地方,一接收到小公主的目光,就握拳放在胸口,然后手指弯成夸张的形状,对她比了颗心。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也亏他做得出这么土的动作来示爱,这甜丝丝的一笑刚好被定格,成为《西点荣耀》总冠军的通稿照片,登上网络和媒体。
后来,齐悠悠特地收藏了那些报纸和截图,在她心里,这就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最佳见证:她在耀眼处欢笑,而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滋养起她所有快乐。
顺利拿到节目组的奖金后,和烤箱品牌的代言合同也即将签订,厂商想要借齐悠悠现在的热度,干脆做一个大的签约仪式,因为敲定场地方面的问题,把仪式时间定在半月后。
厂商的对接人特地和齐悠悠交代,身为准代言人,在此期间一定不能出任何□□,不然签订仪式如果办不成,需要找她索赔损失。
面对接二连三的馅饼攻势,小公主有点被砸晕了头,原本想回归正常工作,可“舟”的门口每天守着一群慕名而来的粉丝,让她在虚荣感满足后,又觉得疲于应对,毕竟要签名又被人不停问问题真的很累啊!
钟岩身为一个优秀的忠犬男友,刚好最近找到空闲,就顺势提议带她去旅游放松一下,毕竟这段时间的风波乱七八糟,再加上比赛好不容易结束,也该好好给女朋友点私人奖赏。
齐悠悠早就向往和男友一起旅行的画面,飞快就答应下来,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目的地。她以前虽然是大小姐,可出国的次数却不多,只陪着父亲齐轩出去过几次。
小公主在心里怀着对情侣旅行的祈愿,必须浪漫又梦幻,再加上几个去过就能一生一世的传说祝福。可到了最终的选择阶段,身为天秤座的矛盾性格就占了上风,哪个都觉得想去,哪个都舍不得放弃,最后是由钟岩拍板,定下了拥有许多梦幻古堡的北欧。
十天后,他们开着租来的吉普车,穿过哥本哈根古朴的小镇,开向有“丹麦的凡尔赛宫”之称的菲特烈城堡时。齐悠悠气鼓鼓呼出口白气,把头歪靠在车玻璃上,内心郁闷不已。因为天气缘故,她被迫把小裙子藏在厚重的大衣里,为了拍照好看,今早咬牙只在腿上裹了薄薄的丝袜,谁知立即被直男男友压着换了条legging。和她仙仙的小裙子一点都不配,好气啊!
于是她用一路上的沉默抗议,可钟岩似乎心情很好,边开车还边哼着歌,这让小公主更加气愤,用漆皮鞋跟咚咚敲着脚下,再拉着链条包制造出一连串噪声,明白地宣告:我现在生气了,快来哄我。
钟岩就在这噪声中淡定地开到了古堡前,然后弯腰过去帮她解安全带,顺便在她脸上亲了口说:“走吧,美丽的小公主。”
齐悠悠撅着嘴,摸了下被他亲过的地方,还继续凹着高冷模样,可那口气却是莫名咽下去了。而当她被钟岩牵着,穿过护城河的粼粼水光,来到著名的喷泉雕像前,整座巴洛克式的古堡尽收眼底,来自中世纪的雅致与奢靡,轻易就击中了小公主的审美软肋,她捂住嘴,兴奋地扯着钟岩的衣袖,为这种恒古穿越至今的美而折服。
进入宫殿之后,无数来自欧洲皇室的油画和藏品,让让小公主如同发现宝藏般激动,就在双眼塞满无数珍稀藏品之后,钟岩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转身揉了把她的头发说:“走吧,我们先去教堂。”
菲德烈堡的教堂原本只举办皇室婚礼,是以建造的恢宏大气、金碧辉煌,小公主被人拖着往前走,再也没心思欣赏那些花纹繁复的墙砖、或是造型独特的圆窗,她在很用心地思考一个问题:“钟岩,该不会要跟自己求婚吧。”
这猜测并非毫无来源,仔细想起来,钟岩从早上就显得非常神秘,丹麦拥有十几座有名的古堡,这座并不是最出名的,可他偏偏急着要先来这里。难道,就是因为这座教堂的缘故。
还有刚才,博物馆明明只参观了一半,他突然急着带她离开,进了教堂也毫无游客的自觉,对周围的建筑熟视无睹,目标坚定地把自己往某个地方拉过去。
他们越走越深入,直到游客逐渐稀少,来到一扇绒布装饰的房间门前。钟岩握着她的手,呼吸有些急促,笑容里藏了些魅惑的味道说:“你自己打开。”
小公主的心扑通跳得厉害,里面会是什么呢,难道是用鲜花铺满的地毯,再加上一整个小提琴乐队,会不会太夸张了啊。可他这几天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哪来的时间联系布置?如果真是这样,她到底该不该答应呢?明明说好了不要那么早结婚的。哎呀,万一有人拍照怎么办,真该坚持穿那条丝袜的!这可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内心怀着无数纠结的小公主,期艾又忐忑地推开了那扇门,门里看见的一切,令她猛地捂住嘴,眼泪汹涌地流了出来,声音抖得堵在嗓子眼,最后才艰难叫出声:“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