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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81章 Chapter 081.


    //Chapter 081.


    朋友们, 分享一个有概率挽救你人生的经验:在错发消息还来不及点击撤回键按钮的时候,可以赌一把关闭移动网络数据。赌赢了,你苟且偷生;赌输了, 我向死而生。


    顾名思义……在看到数据显示为无信号, 而那封短讯没有出现代表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时,这证明我的人生比较脆弱, 现在我得向死而生了。


    我沉默地送信给碧川:


    【寻君!!SOS—— 救救日本—— 】附上与安室的聊天对话截图.jpg。


    看到短讯显示‘已读’后, 我鸵鸟似的将手机塞进衬衣心口的口袋, 镇定自若地穿上了大人的西装外套,悠然自在走出了更衣间。


    门外的侍者一脸担忧:“先生,您还好吗?”


    我粲然一笑:“别担心, 大不了就死掉,哈哈!”


    侍者表情一悚, 而贝尔摩德正从隔壁款款走来:“你又闯什么祸啦?”她语气调侃,手里还拿着一条银灰色交织着浅蓝暗纹的领带。


    我耸了耸肩:“可能又一不小心,惹恼了安室君吧。”


    贝尔摩德伸手示意我低下头,她推开我浅灰色的外套, 将领带系在里面那件艳红衬衫的衣领上。


    “很衬你的眼睛。”她理好我看不见角度部分的衣服, 满意地对自己的作品评价后话锋一转, “你确定你是‘不小心’,”她又伸手比了比引号, 轻笑两声,“对吧?”


    我轻挑眉毛:“当然了, 我可不敢招惹他。”


    贝尔摩德不置可否:“唔……我确信他的那辆RX7, 也很赞同你这句自白。”


    我摸了摸鼻尖, 抬起胳膊让贝尔摩德挽上我的手,走向了又一池灯红酒绿。


    在贝尔摩德第七次以我未成年为由, 给我拿了无酒精饮料后,我悄声问她:“那我是不是也能在晚上十点准时下班?”


    不愧是超级大明星,贝尔摩德微笑的角度都不带变化的:“Nope。”


    我面上也努力维持着笑容,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解脱的渴望,因为我面前的这位娱乐圈工作者正跟贝尔摩德谈笑风生。


    他们谈的是我的‘打鸡乐’直播录像,笑的是我那出其不意的‘营销方式’。


    这位据说是演员的剑崎修先生,跟我一样有着微卷的头发,但刘海倒是有两份白鸟警官的神韵。


    剑崎:“但我觉得效果很好啊!现在网路上都在转发你挥竹剑的片段呢——”说着还从手机里调出他保存的视频片段。


    “您还保存了啊!”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了。


    剑崎大笑:“温亚德女士是不是还没有看过?帅气中不失幽默,搞笑里间有昂昂气宇,这个片段一看就付出了不少心血,是有好好排练过的!”他作为前辈,给我肯定地点头。


    而贝尔摩德——


    我眯着半月眼看她:“莎朗……”我摇了摇她的手臂。


    紧接着就看她作势要在自己的SNS首页转发电视台发出的鬼畜片段,我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阻止:“想想@^%$的颜面!”我默默把‘组织’二字消音,寄希望于贝尔摩德能与我有一丝心有灵犀。


    贝尔摩德倒是一点即通了,但却抬脸对我露出光华绚丽的笑容:“完·全·没·关·系。”然后她用纤白的指尖,点下了堪比艾美莉卡白House总统桌上的红色核爆按钮的白色转发键。


    我的灵魂在此刻正式往生了。


    我一边拽着我吐出的半抹灵魂放风筝,一边用话术支开这个在我社会形象上狠狠开了一枪的演员先生,带着贝尔摩德直奔我们今晚的目标而去。


    拖延症真是害死人,如果我不一心想着摸鱼划水,我的人生可能就不会这么滑入谷底呜呜——我在如此这般的好好反思后,深刻决定,下次不和不靠谱的成员出任务了!


    【嗯?嗯?!这个结论好像完全无法被推导出来吧。】


    我这种精神病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啦!*愉快*


    我无聊极了,听着贝尔摩德在跟那位编程新星当大阪谜语人,又没有乐子可找,只得默默记下两人的对话,等回去再找那群脑子崭新出厂、□□灵动活跃、知识面还比太平洋广的帅哥们问问。


    我的语气应该没有流露出内心的妒忌吧?


    等两人的对话终于结束,我看着编程新星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卖队友:“我推荐下次这种任务可以找波本……他嘴甜;莱伊也可以,我觉得时下也很流行长发男,也蛮受欢迎的——长发,男人的性感黑丝。”


    我承认,我个人情绪比较重,而且话语里多少是有包藏祸心的,但谁又能说我说的有问题呢!


    贝尔摩德水绿眼睛投出的视线,却落在我那刚过后腰的发梢上:“小鬼头说这种话……不太有说服力。”她摇了摇头。


    我故作悲伤地捂着心口:“受伤了……连同事都能伤害我了,这份工作已经无法给我带来生而为人的成就感。我决定放弃理想主义,弃暗投明,去吃公家饭。”


    贝尔摩德失笑:“你要去当条子啊?你是真不怕这里还有别人。只是嘴上说说,可也是一种非常实用的把柄噢——”


    那应该没有吧。毕竟周围除了你,其他人头顶都没有名字的。


    我无辜地笑道:“哼哼,没有啊——我去自首,吃牢饭。”


    贝尔摩德应该也蛮喜欢这种笑话的,此刻正抱着我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


    贝尔摩德向那位先生回报完她解决了‘合作者’不太听话的问题后,遗憾地向我表示,不能送我这只可怜的小猫咪回酒店了,因为她要去赶最近的那班飞机飞回美国。


    分别前,她和我正在酒店大门等门童把车开出来。


    贝尔摩德低头点燃一根细烟:“总而言之……”她妩媚地对我笑道,“你自己得小心点了。”


    我看着她拉开车门,微微歪头,疑惑问道:“小心?波本吗?”


    贝尔摩德侧头避开我吐了口眼圈:“波本……哈,能听得懂他人言喻的,总有条件可以交涉。无法理解的那部分人,才应当谨慎小心地对待。”


    我摸摸下巴:“朗姆他们最近是蛮浮躁的——”我松开撑着车窗的手,在车门旁站直身子,“总之,先谢谢你的提醒,莎朗。放心吧,我不会随随便便死掉的。”


    可能是在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叫来接我的人,贝尔摩德对我摆摆手:“我该动身了,波本也来了。”


    我也向她挥了挥手:“拜拜,一路顺风——坐飞机是吧,那得一路逆风。”


    贝尔摩德用被风吹起的蓬松卷发向我轻盈地挥手道别。


    恰在安室那辆白色RX7停在刚刚红色敞篷跑车停驻的位置,我随意地敲着他的车窗,示意安室给我解开车锁,一阵细微的、好似有人踩扁一只空塑料瓶的爆裂声从远处传来——


    我只感觉心口一重,随之而来的强烈冲击力使我向后稍稍踉跄两步,又跌坐在地上。


    隔着车门,只听安室匆忙解开安全带的声音,伴随着他厉声喊道:“関?!”


    我怔愣地坐在地上,面前RX7车体的阴影将我包裹在其中。安室没有直接下车,而从驾驶座越到副驾驶,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向我。


    他矮身蹲在地上,开始检查我的情况。从他这一连串动作里,我才明白——刚刚竟然是一场既遂的枪击。


    而安室先我一步意识到了这一切,所以行动间都保证自己在掩体的遮蔽范围内。


    “関?”安室解开我扣好的西服外套,“你现在感觉怎么、”


    “当啷——”一颗像被揉搓过的纸团一样的黄铜弹头,在我和安室的注视中弹落在地。


    看着安室捡起弹头,我终于像小美人鱼找回声音,尝试着开口:“诶?诶——?!”


    安室从我胸口衬衫烧灼出弹孔痕迹的位置,拎出口袋里的东西——我的水钻翻盖手机。


    此刻它仍闪耀一如初见,水钻不仅没有脱落,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安室举着手机,缓缓侧头望向我:“这东西……在哪买的?”他看我手机的目光好像在看什么战略储备物资。


    看着他试图用科学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害怕‘楚门〇世界’堂堂上映,迅速出声试图打断他那比我转速高几倍的思路:“是魔法。我是魔法少女,这是我的变身器,所以不会被现实世界的外力破坏。”


    眼见着安室缓缓闭眼,在危机四伏的现场也要做深呼吸,我深感不妙:“透酱,你别急啊……你让我再想想别的解释,我熬夜工作,脑子转得慢,你、你理解下!你别急啊——我未成年,你揍我是真的要上社会新闻的!”


    安室彻底无语了:“唉……这里没其他人能来接应,好在我开的车还不错。”他伸手把我拉近车厢,“就算是射穿油箱,我们开出的距离也足够甩开狙击的人了。”


    三秒后。


    “嗷——”我扯着车扶手,“门!我都不管安全带了!好歹等我关上门吧——”


    “你倒是关啊!”安室半拉手刹一阵漂移过弯。


    “砰!”我对抗着离心力和风阻,给RX7保住了它的右车门。


    “安室君,这下真不知道是你欠我的,还是我赊给你的了。”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车门,“小门,别怕,你的主人应该不是真的想换新车。”


    在远离酒店大门对面那处狙击点可能覆盖的范围后,安室将车停在某处昏暗的地下车库。


    他将车熄火后,缓缓转头看我,眼神森冷无比,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我剔骨扒皮,肉归萩原骨归松田,皮晒干了发配给碧川,灵魂则永生永世给他打工。


    是不是还缺了谁?但有女朋友的人应该不需要额外的馈赠了。


    我把自己再一次缩进车座和门架的缝隙,小心翼翼道:“透酱?”


    透酱的唇峰轻启,吐露着邪佞而顿挫的音调:“现在,来让我们好好谈一谈了。”我感觉是给我唱的某种祈福来生的经文。


    “嗡嗡——”


    我呜咽着看向安室掌心的我的手机屏幕,而看不懂我给出的代号的安室也挥了挥手机:“是谁?”


    我猛虎落地式飞扑向安室和他掌心的手机,手指灵巧而飞速点击快捷键接通了电话:“寻酱!救命啊!”


    等半个小时后,碧川从基尔附近撤回安室给的地址时,我和安室正在医院大厅争执是否在急诊检查完后,还需要去骨科拍片。


    我抗议道:“我真没事,你看连淤青……”我把衬衣扯成V领,“哦,有淤青啊。你看!只是淤青而已,我甚至都不痛!寻酱——你来了啊!你快帮我说说透酱,别浪费钱了。”


    安室怒极反笑:“你是不痛!你脑袋给人敲出血了你都不痛!”


    碧川此时换了一身纯白的休闲装,口罩还是戴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有没有胡子,所以又回到了小北极兔的感觉。


    碧川恐怕是远远就听见了我们的争执原因,等靠近我的时候,他抬手从我手臂腋下穿过,从左侧抬起了我;而安室显然跟碧川的默契十足,那一刹那也伸手固定住了我的右肩,与碧川一齐将我以杀年猪时的架势,挂起在他俩身上——


    “喂!你们两个!我要生气了——我还在叛逆期诶?给我点少年人在形象上尚且懵懂的尊重啊!喂!——”


    第082章 Chapter 082.


    //Chapter 082.


    “骨裂?”走在医院走廊的我皱着眉头, 眼神里充满对面前这张黑白胶片的不信赖,“就我这体质还能骨裂?”


    安室嘴角抽搐,伸手把可怜的X光片替我收回纸袋里:“你什么体质啊你对抗子弹——”


    “这次只是我没有准备好!不行, 我得找个机会实验下。”我抗议道。


    “你还想有下次被人照着心脏狙击……”安室的表情看起来急需一个氧气面罩。


    碧川则示意我们上他开来的那辆颇为低调的福特车:“再回趟现场, 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又转头看向我,“你出一次任务负一次伤, 就这样琴酒也天天放你去干行动组的任务吗?”


    我眯着半月眼道:“是我的错觉吗?又在影射我菜?异议!都说是安室瘟到我了……对GIN来说, 我没死就不算大事。再说了, 他也天天带着伤往回跑呢。”


    碧川发动车辆,那双猫眼透过后视镜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浑身不自在,上下打量了自己:“我怎么了吗?”


    碧川蹙着眉:“你和琴酒……”


    我大惊:“我和GIN?的不正当男男关系被发现啦?”


    安室:“……”


    碧川:“……”


    这种沉默仿佛要将我最后的生路淹没。


    安室幽幽开口提醒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 你也是用这种烂理由,试图在琴酒面前蒙混过关的吧?”


    碧川:“?”看得出, 安室也没敢跟他交代这事,不过说起来这事需要特别交代吗?可能是最近碧川妈妈走马上任,取代了萩原妈妈的缘故……


    我扑在扶手箱上:“苍天啊——我又路径依赖了——”接着小心翼翼地抬眼向两人看去。


    可能是看在我肋骨骨裂的份上,安室和碧川都强忍住了一人给我一个因地制宜的爆栗的冲动。瞧那手背上跳动着的青筋, 都成双成对的。


    碧川在酒店附近打转一圈后, 在一栋居民楼下找了停车场停下了福特。


    他脸上是能让春回大地风轻日暖的和煦笑容:“……我倒是觉得你们俩都有必要, 好好地跟我谈一下了。”边像教导主任似的点点头。


    闻言我和安室双双悚然。


    我抖着手去拽碧川的衣角:“现在是、是里人格吗?”


    安室尴尬一笑:“哈、哈哈……我……”


    碧川侧头看向语塞的我和安室二人,微微勾起的嘴角在此刻叵测了起来:“嗯?”


    “咳咳。”我连滚带爬地下车, 为碧川拉开车门,“碧川君, 您请。”


    安室则哂笑着给碧川解开安全带, 拔下车钥匙, 恭恭敬敬地跟我分站车门两侧,当着只起到观赏作用的车童。


    ……


    居民楼天台。


    碧川打开手电筒扫视着天台的布局:“老手, 这次这个还特地打乱了地面灰尘的痕迹。”


    我耸了耸肩,忽然想起贝尔摩德的‘体贴’,转而问道:“朗姆有狙击手可用吗?波本酱。”


    我和碧川看向安·朗姆手下的情报员·波本·室。


    昏暗的光线里也能看得出波本酱的无语:“……这问琴酒更快吧,狙击手都归他管。”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头终于沉凝地蹙了起来:“唔……这里距离酒店大堂多远?”


    “……你觉得会是琴酒吗?这个距离差不多六百码,科恩和香缇手感好的时候,也是能做得到的,而且今晚的风也不大。”碧川答道。


    我的眉头攒得更紧了:“哇哦……太缺德了。”一道不知名的闪电从我脑中的宇宙中闪过,将一些曾经不被我在意的信息串连到一起。


    我的语气愈发飘忽,摇着头呢喃道:“我、等等,我觉得我忽视了一个非常大的BUG……”


    安室扶住我的胳膊:“関?”


    我反手握上安室的小臂让自己站稳:“天啊,这是碳基生物可以整出的活儿吗?”


    碧川和安室只好又开始架年猪,把我拖回福特车的后座上。


    碧川按住我正准备联系黑泽的手,他忧虑地说:“関,你要不要先睡一觉?我们现在开车回东京?”


    我趴在车后座呜咽:“不行!我得找他算账!不然等下我也会跟现在的你俩一样,忘记那份愤怒的感觉的——”


    安室怒道:“喂!我们是体贴你,不是让你利用这点为所欲为的啊!”


    碧川拉开快咬上的我和安室:“……你们两个都长得比外面广告牌还要高了,在车里还这么能闹腾……你俩是狗吗?ze、透君!这是我的手!”碧川忍无可忍,给我和安室一人送上一个锁喉,扯开了‘缠斗’着的我俩。


    我冷哼一声:“汪!”


    安室则是冷笑:“呵!”


    碧川则再一次打断这试图别开他的注意力的双簧:“现在我可又被你们两个唤起这份愤怒了。”他洌滟的蓝眼睛向我看来,“你真打算去找琴酒?”


    安室抱着胳膊:“你就那么确定是他开的枪?不是说科恩和香缇也能做到这个狙击的范围吗?”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让自己的语调能平静一些:“科恩和香缇也要手感好……你还记得那枚子弹打到哪里了吗?”


    “心口……不,你的意思是,你的手机?”安室的手捏在他的下巴,他在说到‘手机’时骤然抬头看向我。


    我喃喃道:“对,没错……精准地瞄中了我的手机。”


    碧川没有看到那只在子弹袭击下仍毫发无伤的手机,此刻更是疑惑:“手机放在心口的口袋,我也习惯做这个动作,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安室的思路仍是那么敏捷,我需要一道闪电才能盘活的逻辑,他在我点出手机的瞬间就明白了:


    “特别的不在于这个动作,而是関的那部手机……虽然我还是不清楚它是怎么做到抗住子弹的、虽然这个距离要保证精准击中你的手机,卡尔瓦多斯、科恩和香缇没有这个把握能做到,莱伊在东京,就只能是琴酒了。但関,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一个巧合,而是琴酒故意而为之?”


    我皱起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因为他太了解我了……他太了解我了!”我抬手阻止两人试图继续的追问,“其实这不重要……”


    “他对你开了一枪都不重要?”我恍惚里听见碧川问道。


    我哽咽:“这引出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我今晚必须要搞清楚——”


    碧川叹了口气:“人在夜晚的时候,情绪容易被放大,如果你想和他好好谈谈,你不如先去睡一觉,平复一下心情,第二天大脑的思路也会更清晰……”他声音渐小,因为此刻我正试图拨通黑泽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我收起哭腔,冷漠道:“你在哪里?现在旁边有别人吗?”我愈说,本来平静的语气愈发开始颤抖。


    黑泽好像一个无机质的人工客服,在电话那头报了个酒店名和房号:“没有别人。你在车上?”


    碧川比了个‘OK’给我,按黑泽给的酒店名导航开去。


    听着他毫无波澜的声音,我出离地愤怒了:“对啊——你不是看着我被波本拉上车的吗?你搞这么大件事也不提前跟我对剧本?”透酱,我再也不说你过度反应、过度保护了。这家伙这么干,感觉根本是瞧不起我的能力啊!


    我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那我现在是该活还是该假死啊?”


    黑泽哼笑道:“活吧。朗姆太闲了……又在跟那位先生怀疑你的质量。你这次可以多躺一个月半年的,权当朗姆给你送上门的假期。记得不要太活泼……像个病人一点。”


    我冷冷地说:“我觉得你也挺闲的,现在换我准备上门给你送假期了。你是比较偏好骨折,还是刀枪伤?”


    碧川和安室眼观鼻鼻观心,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是在憋笑。


    我的威胁对黑泽也毫无伤害。伴随着布料悉索的动静,黑泽说道:“那你趁早,我明天的飞机飞加利福尼亚。”


    ……


    我跟安室和碧川约定一起回东京,随即赶忙抛下蠢蠢欲动想要跟上来的二人组,并安抚他们千万别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可以听和看和录像的小玩意儿。


    我主要是为了他们的世界观着想。


    我在前台登记然后呼叫了黑泽的房号,随后跟着一位前台刷开了黑泽的房门。


    “谢谢。”我勉力对前台小姐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推开了面前虚掩着的房门。


    反手合上房间门的瞬间,我用阴森的语气说道:“阵——哥——”


    黑泽穿着浴袍,头发有几缕还在滴水,像几条白色的小蛇一样盘在他脸侧。他手边是一杯冒着湿汗的琥珀色液体,因为里面是削成玫瑰模样的冰块,我默认它是一杯烈酒。


    黑泽缓缓开口:“说。”


    我不忿道:“你这不是长嘴了嘛,就不跟我解释一下?”


    黑泽还是那副高僧不用笑浮生的超然模样:“我不觉得有什么是还需要我来对你解释的,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了?”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1


    “这绝对是诡辩,绝对是冷暴力……所以我为什么一定会把手机放在衬衫心口的口袋,而不是西装裤的口袋?”


    “你觉得东西放在这种有些修身的正装裤子口袋,比较……不雅观。”


    我抹了把脸:“我原话该不会说的是‘猥琐’吧。”


    黑泽毫不留情地用嗤笑声肯定了我的猜测。


    “所以在朗姆又发疯的时候,你干脆揽下了这个任务。就像之前関女士的假死计划,武器握在自己人手里,才能更好把控住出演剧情时,可能造成的伤害,顺便还能把自己摘出去,你自己一个人赢两次,对吧……不过你连贝尔摩德会叫波本去接我也算到了?”


    “来来去去……你们关系好的不就那么几个人,只要知道行程,这不难猜。”


    “‘只要知道行程’……这一点已经可以阻碍住绝大部分人了吧。”我盘腿坐在黑泽面前的地毯,习惯性地把头放在他的膝盖上。


    “我又不是绝大部分人。”黑泽理所当然道。


    我失笑:“我举——双手赞成。”我挡下黑泽准备去取酒杯的手腕,轻轻用指尖按住固定在沙发扶手上,“所以,阵哥,你又是怎么确定这只手机可以……挡住你那一发HKPSG1狙击`步`枪子弹的威力的?”


    房间里最热闹的不是我和黑泽的心跳声,而是新风循环系统的送风声。


    这持存了近一个世纪——实际上按脉搏来算,只过去不到一分钟——的寂静里,黑泽咧开他标志性的鲨鱼笑容,对我哀怜顾悯般垂下他高傲的头颅:


    “不如你来说说,这次是你第几次重来了?”


    第083章 Chapter 083.


    //Chapter 083.


    黑泽这话要是放在半天前, 我可能还要感叹下制作组这时候还要留点破次元的彩蛋,真是别出心裁。而此刻的我:


    黑泽这个角度好像一只羽毛上挂着朝露的天鹅啊……


    “咳、”我轻咳一声,把自己的注意力从黑泽的脸上拉回到正事上来, “你想诈我。”我摩挲着黑泽的手腕, 对他狡黠笑道,“你的脉搏出卖了你, 你不确定还有点心虚气短。”


    黑泽眼睫微微垂下, 语气与我不相上下的恶劣:“你的瞳孔也出卖了你——看来我的‘猜测’, 相当精准。”


    哈哈,死咯,黑泽这帮人的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 而我的天赋在于老天爷赏巴掌吃。


    我仓惶狼狈地闭上了眼:“唉,我真的是……所以你之前说‘像我最爱玩的游戏’那句话, 其实是这个意思啊。我觉得在同伴身上可以不用这么敏锐的,阵哥。”我不愿面对现实,于是就着闭眼的姿势接着问道:“我之前说‘把手机放西服裤口袋很猥琐’的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黑泽倒是没有把手抽走, 任由闭着眼睛的我, 检查着他脉搏对我诚恳的自陈。


    黑泽:“你十岁出头的时候吧。你从小就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细节, 有着自己独特的、自称为‘最基本的体面’的要求。虽然我也不太明白,泥里面打滚着求生的时候, 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体面’的。”


    天杀的人生!你怎么能这么的别出心裁——‘我’怎么会是我?‘我’怎么能是我!


    见我久久沉默着,黑泽开口打破我的幻想:“所以是什么让你这么痛苦?这么难以忍受?以至于你要放弃一切有关的记忆——”


    我缓缓睁眼:“……我……”


    “咔——”


    我和黑泽双双将视线投向旁边的那扇阳台落地窗, 酒店这间顶层套房的阳台也格外大, 来人拉开落地窗后, 在高层的猎猎风声里向我和黑泽打招呼:“哟——今天是家庭日吗?怎么你们聚会也不叫上我。”


    由于我的精神世界仍在崩塌瓦解,现在只是有些木然地开口:“呃、是関女士啊……”


    黑泽冷哼一声, 对着関紅英说道:“这家伙这次甚至清空了所有记忆,所以才是之前那个状态。”


    関紅英女士大惊,冲到我面前:“啊?!”她低头似乎在仔细观察着我,“不过幺仔的精神一直属于精神病里的最健全的人,正常人里最不正常的那个。走到这一步似乎也有点理所当然?”


    “他的‘游戏’也确实印证了我们的部分猜测,它是有回档功能的。”黑泽把他新发掘的情报毫不吝啬地分享给関紅英。


    関紅英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它的限制是什么了。”


    我终于幽幽地开口:“虽然我不太介意你们直接在我面前,谈论和研究这些有关于我的情报……但鉴于事关我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有件事我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向你们确认——”


    関紅英一脸饶有兴致地等我开口,黑泽则不愧为被我盖章‘非常了解我’的人,没等我问出口,他便非常直白地撕开真相的假面:“是的,你的‘游戏’是真实存在的,但这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


    我听见自己倒吸一口凉气:“哈哈……再见了,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片刻的宁静后,関紅英恍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因为删除了自己的记忆,你成功地享受了一次全方位沉浸式的全息游戏?结果正因为以为自己是在玩游戏,所以彻底地……呃释放了天性?


    “噗、咳……我想起我曾经听说过的一个游戏:玩家们都以为是自己的精神被链接和投放到制作者制作出的游戏世界,实际上却是肉身被传送到真实世界里的未知版图上。”


    黑泽也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倒不如想想他玩游戏时那不择手段的个性,和他与生俱来、口无遮拦的那张嘴吧。”


    “——跟我们断联的这段日子里,一定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吧?”関紅英笑倒在长沙发上。


    我像月圆夜变身的狼人似的,嚎叫一声,头狠狠捶向面前黑泽的大腿——


    黑泽为了自己大腿骨的安危,用手掌缓冲后接住了我奔向自由的脑袋:“对自己的力量好歹有点估量吧。刚刚还口口声声喊着‘同伴’呢,现在就要把同伴的腿骨撞碎?”他很轻地嗤笑一声。


    我想起系统曾经说过的‘如果它不靠谱,其实就是我不靠谱’;


    想起関紅英那与推理阵营类游戏格格不入的战力和她饲养的超现实的‘蜘蛛’怪物;


    想起黑泽对我掉san的治疗技能画面的不以为意;


    想起诸多语焉不详的人和事;


    想起所有曾认识‘我’的人,对我的抽象艺术都是那么的见怪不怪——


    我不能再想了!*啜泣*


    “……你不懂……”我气若游丝地开口,“天啊……我知道有些地方很矛盾,但、不是……这怎么能是真实的世界呢?”


    “玩游戏玩的。”関紅英忍笑忍得好辛苦。


    我软倒在地毯上:“呜呜……不……这个世界不能是真实的,”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你们知道我都做了什么吗?!吗?!”我就近抱住黑泽的大腿摇晃,他浴袍的开叉都快被我从长款摇成上衣了,终于是忍无可忍,把我从他的腿上剥了下来。


    黑泽:“我知道,虽然只是一部分,但可窥一斑。”


    関紅英沉痛地点点头:“精彩。难以忘怀。”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抱头哀嚎,“不!除了那些还有!还有啊!!!”


    関紅英都快把自己笑成裂口女了:“还有?这还能还有?”她也盘腿坐在地毯上,伸手拍拍我的脑袋,“这样,不行你就读档吧。”


    “如果你不要笑得那么欢快,我会采纳你这个意见的……看着你的笑容,总觉得你这个建议有些不怀好意。”


    関紅英耸了耸肩:“实在不行,我们去把见证了你的精神病史的人都宰了?”


    “我为什么这么崩溃!因为!宰!不!完!啊!”我往后一倒,平躺在地毯上,望着头顶闪烁着水晶吊灯,“这灯怎么这么亮啊?……我是来到天堂了吗?”


    黑泽看够了我的热闹,他施施然起身嘱咐我记得去洗澡,毕竟酒店的地毯没多干净,就准备回卧室休息。


    我又一个猛子拽住他因为转身而划过我眼前的浴袍衣角:“等等、”


    “呲——”浴袍的缝线为今晚的城市献上第一声扰民的尖叫声。


    我顶着黑泽准备弑亲的目光,讪讪开口:“你这……你这浴袍腰带还系得挺紧的哈。”


    只能说,还好此刻黑泽是背对着関女士的。


    関女士:“哧、”她捂着脸,发出闷闷的鼻音。


    黑泽冷冷地从我手中抽回浴袍的衣角,将衣服重新交叠理好:“干什么。”


    我摸摸鼻子:“所以这部手机?”我掏出我的水钻手机。


    黑泽:“对,你自鸣得意地炫耀它无法损坏时,我们对它测试过。可惜它实在是小了一点,利用率不高。”


    “那是什么时候?”我尝试建立起时间线。


    関紅英撑着下巴答道:“这个我知道,它是在你十二岁时候出现的。”


    也比我‘登入游戏’的时间点早上不止一点,所以为什么初始位置会是十七岁的我,站在东京街头的时候?……我的表情逐渐安详了起来,感觉自己不仅心冷冷的,尸体也冷冷的。


    我躺回地板,横扫求生欲,做回我自己。


    黑泽踢了踢我的‘尸体’:“不要睡在这里。”


    我闭着眼睛,面带微笑:“那可以死在这里吗?”


    関紅英也来戳了戳我的‘尸体’:“这对你的打击有这么大吗?明明笑着干一些找死的事,一直以来都是你人生的最大乐趣啊!”


    我终于肯放过我自己:“你说得对……我要把今天受到的伤害转嫁给别人。转嫁给别人!!”


    黑泽:“……我去睡了。”兴许是看我终于活了过来,仙人又准备回他的东山去了。


    结果这次是関紅英把黑泽叫住了:“等等,所以朗姆这次又是犯的什么病。”


    第一千零八次被打断睡眠安排的黑泽缓缓回身,看着他从房间阴影处看着我和関紅英的神情,我深深明白,这里做主和靠谱的那个人,好像只有黑泽。


    ……


    天啊。我感觉这算通宵了。


    在喝下黑泽特调伏特加兑意式浓缩后,我们三人秉烛夜谈到天亮才分头去睡了。此刻的我,正与镜子中目光阴沉,黑眼圈深重,神情憔悴的自己对视着。


    结果一出房门就碰上光鲜亮丽、一身行头赶超名模的黑泽和関紅英。


    我往后退了两步,又关上了洗手间的玻璃门,坐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


    我还是觉得这应该是游戏,不然大家都在通宵,凭什么外面那两个人还有个人样,而我只剩两分猿人模样可以分辨,而且猿的成分占比更大。这不科学!


    黑泽敲了敲洗手间门:“你准备去哪?机场就跟我一起走。”


    我拉开门,粲然一笑:“当然是去宝贝你的心里。”


    黑泽伸手把洗手间门又合上了。


    嘁。


    我磨蹭到酒店来询问是否要续房,才带着做了不足三分之一的心理准备,出门去找安室和碧川会和了。


    呜呜。我能不能再删一次记忆?尽管我不知道上一段被我删除的部分究竟是什么使我痛苦,但这次这段记忆,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特别是此刻商场外墙的LED屏正放到我的‘打鸡乐’片段(面部打码版)。


    “呃啊——”我在街边,旁若无人地对着LED屏上的视频惨叫着蹲下。


    “関?”碧川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就着蹲下的姿势,蠕动着转身看他:“寻……碧川君。”


    安室站在离我两三米远的位置,本来看着不太想靠近正在发癫的我,此时却一脸意外地走上前来:“又怎么了?”


    “‘又’?”我抱着头,“‘又’?!安室君,你知道你这句话对我一个未成年人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吗?”


    等等,所以我一开始觉得我成年了,也不一定是我的幻觉啊!可恶!


    碧川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站好:“附近有人监视吗?你怎么讲话突然……嗯……正常了很多?”


    安室露出半月眼:“正常吗……也、也行吧,确实突然开始好好地称呼别人了。这样一想,之前是语气的缘故吗?就算好好喊‘君’,也总有点古里古怪的感觉。”


    那你确实没感觉错……


    “因为我的道德和良心和羞耻心和所有不存在我身上的美德,终于开始学会了反省……”我半掩着脸假哭道。


    “但既然美德不存在,那美德之一的自省自然也不存在,所以你压根没有在反省啊。”安室冷笑着指出我留下的语言漏洞。


    “嗯。”我点点头。


    碧川更疑惑了:“嗯?”


    我一向浅薄,似乎从未有一刻认真地思考过自己的来路和目的地。


    我有些晃神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公安大人,重重点头道:“嗯。(重音)”


    说起来,碧川之前说我给他们干过什么来着?我踱着步跟在碧川和安室身后,思索着人生三大问。


    算了。我抹了把额头的汗,先去码头整点薯条吧。


    “嘿!”我一个爆冲撞开本来并肩走着的碧川和安室,强行把自己挤进两人之间,“你们怎么这幅表情?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唔?唔唔呃?”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公安大人们变绑架现行犯啦!


    第084章 Chapter 084.


    //Chapter 084.


    被安室和碧川联手‘绑架’的我, 唯唯诺诺地交代出自己行李的下落,随即连我的行李也不能幸免,被一起打包上了车。


    作为人质的我‘横尸’在车后座, 举手发问:“我们这是去机场吗?”


    碧川拉上车门, 可能因为刚刚睡醒,嫌阳光刺眼, 他随手放下遮光板:“我们开车回去, 正好兜风散心, 怎么样?”


    这种带点漫无目的的感觉,让我有点无福消受。


    “这是不是叫公路旅行?”我看向后视镜里碧川的眼睛问道。


    而碧川则是直接转过身来与我对视:“嗯……说起来,你想去环球影城吗?”


    “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挺喜欢的?”去买便当而脱队的安室此时边上车边说道。


    “喂喂, 你们两个根本没比我大多少啊!”说起这个,我这次可理直气壮多了, “你们想去的话,我不介意当你们的幌子。”


    安室点点头,对碧川说道:“他不感兴趣的意思。”又将手里的饭团抛给我,“你今天说话格外的文雅啊, 昨晚的谈话很不顺利吗?”


    “……倒不如说, 是太顺利了吧。我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连朗姆又想杀我这件事, 都无足轻重了起来呢!”我扁了扁嘴。


    碧川:“也就是说,昨天是朗姆下的命令狙杀你, 执行的人是琴酒?”他三两口就吃掉了饭团,此刻已经发动汽车开上公路了。


    “没错。不过这不重要啦——”我又躺回了后座, 对谈论这件事着实意兴阑珊。


    朗姆此人对我的杀意早已在所有人中独树一帜, 他这次自以为是自己在努力达成我死亡的结果, 但在我看来却是在催促我加速他死亡的进程。


    “那你怎么还回不过神来呢?”安室问道,“朗姆既然是‘又‘想杀你, 说明你已经对此有过了解,不应该还会回不过神;那就是琴酒执行了这次狙击的缘故?”


    “你和琴酒的关系很好?”碧川也紧接着跟上。


    我摇摇头:“不,他自告奋勇执行狙杀我的任务实在没什么好意外的。”我都怕他抢人头抢战绩抢上瘾了,之后有什么人需要假死的,我还可以做中间商,转包给他。


    “那你又是为什么?”安室看起来其实好奇的是‘为什么琴酒会自告奋勇地执行这个任务‘,但却没有问出口,“那就是那部手机?是某位女士留给你的东西吗……毕竟看起来像是小姑娘们精心拼贴的成果。”


    按関紅英和黑泽的说法,既然手机是凭空出现,还被我主动拿去炫耀,说明它跟系统一样,也是因我而生的。至于它为什么是拼钻版本还有待我研究……


    但这也不重要。我感觉自己现在像坐在某处摩天大楼的天台边沿,脚伸在半空水汽氤氲的云雾里晃荡着。天台的风反常的宁静,而我往下脚下针尖似的人群看去,没有感到之前感受过的、身处高处的恐惧,更没有一点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此的感受。


    我把头凑到扶手箱上,手肘撑在脸下:“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两人齐齐垂下瞥了我一眼:“您请。”


    碧川把车窗放下了一半,太阳炽热的温度让冬日刮过身侧的风,也有了两分暖意。


    风也可以是有温度的吗?


    “你们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自己心里对我是什么看法吗?”我微微歪头,挑着眼看向两人。


    “哈?”安室露出半月眼,终于少了点从今早碰面开始,就莫名其妙对我产生的担忧和小心翼翼,“你真的是迟来的青春期啊!突然思考起这么哲学的问题……”


    我干笑:“哈哈——我真的想了一晚上加一早上: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要到何处去,这种问题呢。真是不好意思了……”


    碧川相当捧场:“我的话,应该是‘奇怪的人’吧。”


    “呃——我心碎了。”我故作可怜。


    碧川忍俊不禁:“我收到你的短信时,都已经做好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准备了,还在想刚拿到代号没几天,不会就要搞砸琴酒给我的任务了吧。直到见到你本人,问出你的名字,我才意识到阿碧辛斯究竟是谁。”


    我摸着下巴,品味出碧川话里的深意:


    “我的档案不会已经在你们那人手一份了吧?安室君呢?”我狐疑地左看看碧川,右看看安室。


    “……也没有到人手一份的程度。”安室虚握拳头,轻咳一声,“你的信息泄露出去,我们也会很苦恼的啊!至于我的话,应该是‘这家伙的笑容真令人生厌’吧。”


    “喂!……先不谈你为什么在‘没有人手一份’前,留下了那么可疑的停顿。我纯真的笑容为什么会被你评价为——哦,抱歉,透酱,我忘了那是我特地为了气你,才故意那么笑的。”这下轮到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了。


    “我就知道!你性格超恶劣的啊!”安室愤愤道,“后面你在下车的时候,喊我的名字,也是因为被我摆了一道,所以故意吓我的对吧?”


    “嗤、嗯……可你不也没被吓到吗?还是说,只是表情管理比较到位……我就说贝尔摩德应该送你出道当演员的。”我对安室做了个鬼脸。


    “可惜现在倒霉的是你了?我可看到她SNS转发了你的视频了。”碧川翘起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此刻更是笑出声了。


    而安室的话一字一顿从他齿间挨个蹦出:“你还想看我变脸啊?”


    “黑脸的关公,叫喳喳——哎呀!又打我头!”


    安室抿着嘴,在我头上轻抚了两下刚刚他敲过的地方:“所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知道。”我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可能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试图从别人的观点里抓住点什么吧。”


    碧川点点头:“这样啊。你终于肯正眼看看别人了?”他打趣道。


    “嗯???”我抬头看去,“我哪有,听起来我好傲慢无礼啊。”


    碧川仍是笑眯眯的说着:“不是那种不正眼看别人,是你好像一直与这个世界隔了层膜。你好像站在幕布外静静观看着我们演出的观众,你表达的喜怒哀乐有一点……


    “嗯,像一阵风?风在那一刻是真的存在过,却没能给你留下什么,只有被风吹过的我们还在原地找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安室:“他连被狙击枪打中都没什么反应。说起来痛觉失灵是不是也会有影响?蝙蝠靠超声波反射辨识路径和障碍;盲人靠导盲杖碰触外界反弹的触感,找寻自己前进的道路。


    “你呢?小的时候在路况不佳的道路上摔倒,摔痛了才知道要怎样去好好走路;从树上掉下来受伤了,才知道要用怎样的姿势才能保护自己。可如果这些常人与世界碰撞后会产生的结果,在你身上都不起作用,你又要怎么学会与这个世界链接呢?”


    “我倒觉得这只是有得有失?”我试图找出这个选项的优点,“且不提我究竟有没有体验过这种堪称小说里才有的童年生活,光是从记忆的碎片里,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来看,对于幼年时期的我来说,能在那种环境中活到现在——痛觉上的不灵敏绝对是命运给我的最优解了。”


    “……虽然你用冗长的定语试图掩盖重点,但你说的曾发生过的事,是什么事?”碧川问道。


    我快把鼻子摸秃噜皮了:“呃。被人捅得肠子都掉出来了?实验室的事就更别提了,我记起来的时候,甚至时常感觉自己在用上帝视角在观看着发生的一切,据说这叫‘解离’。”我耸了耸肩,“与其切身体会这种痛苦,还不如没有痛觉,对吧?”


    碧川:“解离?那次我们在基地门口的时候也是,对吗?”


    “……之前我就想问了,碧川你好像对这方面还蛮敏锐的,怎么这么了解啊?”


    “嗯,我们可以以后慢慢聊这个。”碧川对我转移话题的行为同样敏锐,“既然你不想谈,那我们先不说这个。”


    我又把脸埋回臂弯,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嗡鸣声。


    安室突然开口道:“那你呢?”


    我挑眼看去,安室小麦色的耳尖又一次浮动着绯红的颜色。


    我抹了把脸让自己醒神,疑惑地问道:“我什么?”


    “咳,对我们的第一印象啊。”安室没看我,眼神往车窗外飘忽不定地飞着。


    “啊……”我思索道,“透酱的话,是可露丽;寻酱的话,是北极兔。”我边说边肯定地点点头。


    “可露丽?”安室迟疑道。


    “北极兔……?”碧川则将车找了空位停下,翻出手机,看着是准备现场谷歌北极兔是什么兔了。


    安室捏着自己的下巴,几经思考无果后,终于转头问我:“为什么是可露丽?”


    我歪着头看进他灰紫的眼睛:“唔,你的语调和笑容啊,感觉是非常经典的香草蛋奶香味,甜蜜得不得了;而且你那天穿的皮鞋,踩在地上的脆响,又很像可露丽外壳脆裂的声音。”


    “原来如此。”碧川也很赞同我的观点,随即他将手机屏幕转向我和安室:“那我为什么是北极兔……”画面里是一只圆滚滚毛乎乎的、揣手坐在雪原上的白色兔子。


    我伸手关掉这张照片,就着碧川举着手机的动作往下滑动屏幕,换到北极兔站直在皑皑白雪中的正面照:“哝。”


    安室:“噗、”


    碧川将手机屏幕转回自己那侧:“……诶?诶?!——”


    ……


    也不知道北极兔的美腿照给了碧川多大的冲击力,直到我们抵达箱根的温泉酒店,他嘴里仍时不时会冒出一句‘北极兔’。


    碧川摩挲着下巴的胡茬:“北极兔啊……”


    我本来打算去跟安室搬行李下车,但此刻却忍不住打断碧川的呢喃:“你说,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的假期,很多吗?”


    这话的指向性太强了,碧川环视一圈,便锁定了一辆白色的RX7:“不应该啊。他俩分领一个小队,应该没那么巧可以一起休假吧。”


    我走向站在车尾后备箱处一个人忙碌着的安室:“说起来,你的RX7呢?”


    “?我让人给我开回东京了。”安室虽然不解,但仍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那……那边那辆RX7是你的座驾的可能性是ZERO咯?”


    安室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个车牌?不会吧——”


    我们三人围着那辆RX7沉默片晌,一致决定‘酒店可以换,现在立马换’的时候,命运给了我们沉重一击。


    “研二酱的车,在箱根也这么受欢迎的吗?”这人说话时又在拖长尾音,已经成了他标志性的特色了。


    安室和碧川在当鸵鸟,只有我叹了口气,勇敢地转身看去:“啊,萩原、松田,你们都在啊?那位伊达警官在吗?”


    “哟。小樹莲——”萩原的笑容元气依旧。


    “是関啊。班长不在,你有事找他吗?”说着,松田便要掏出口袋的手机,给我联系伊达。


    我抬手示意他停下:“呀、不。我只是怕他在这里,我就多余在这里了。”


    松田虚着眼吐槽道:“不明所以。”


    萩原则瞥了我身侧的两只鸵鸟几眼:“碧川君?安室君?”


    我抬起一根食指轻摇:“NONONO——这是我的两个新保镖,”我抬起左手指向安室,“这位代号‘可露丽’;”我又抬起右手指向碧川,“这位代号‘北极兔’。”


    碧川试图捂住我的嘴,但一切滑落深渊的结果,已是他力所不能挽回。


    “可露丽?”松田上下打量着正僵硬了脸上微笑的安室,“好像可以理解你的意思。”


    “可是北极兔……?”萩原也掏出手机检索——数秒后——开始拍腿闷笑:“北极兔!”


    松田凑过去:“……北极兔,原来如此!说起来,我一直很想问碧川的饮食安排来着,怎么做到,”他比划了一下碧川的身型,“这样的啊!”他语气流露出一丝渴望。


    在插科打诨间,松田取回他落在RX7上的东西,追上先行一步的我们四人。


    萩原忽然感叹道:“今天可真热闹啊。”


    踏进旅馆,看到前台正在登记的一对情侣的我也感叹道:“真热闹啊……可露丽、北极兔,我们今天是不是不宜泡温泉?”话说到愈后,我的声音愈发的低。


    那对情侣不是别人,正是诸星和宫野明美——


    迟迟听不到碧川和安室的回答,我扭头一看,发现这两人已经很没有同事情的,该戴帽子的戴帽子,该戴口罩的戴口罩,丢下反应慢了半拍的我,将自己全副武装了起来。


    “喂!……我的份呢?”我用气音惨叫道,“我怎么办!”


    我早该知道的!我就是被他们孤立的一朵浮萍——


    我推了推鼻尖那副再次被我征用了的松田的墨镜,对着试图用身躯挡住我的两位‘保镖’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这条贱命吗?”


    走在最前方的萩原替两位公安哂笑:“啊哈哈,小樹莲,贱命什么的……应该没到这个地步吧。”


    安室在口罩下闷声答道:“抱歉,但我感觉你完全没有被伤害到的样子啊!”


    “呵,因为我就是STRONG。”我继续冷笑。


    “怎么突然说洋文,我是肉食动物,不吃草,听不懂羊文。”安室故作无辜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说我就是死装、我硬装、我装EST。”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飞扑挂在萩原和松田中间:“哼!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你满意了吧……你这个无情的人!”


    安室:“所以你就去打扰他们的二人……啊!我被関氏思维入侵了!”


    第085章 Chapter 085.


    //Chapter 085.


    “就说我是被排挤了。”我委委屈屈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我都懂, 我都明白……就算我一个人独在异乡、孤枕难眠也没关系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松田眯着半月眼:“喂喂, ”就伸手过来要拿我的行李, “那你跟萩睡吧,我睡单间。”


    我拽住行李的另一半扶手:“不要。我要享受单间。”


    “他就是非要装可怜啦。”斜对门的安室更是隔着和室门, 直接点破我的小心思, “说你是青春期迟到, 我没说错吧?”


    我幽幽吐槽:“你再这样,我就要叛逆期了。”


    “嘁。”安室毫不落下风,“不然我们把和室门拉开, 然后在打通的内间打地铺,别说睡一个你, 再睡十个也可以。”


    “你不止想睡一个,你还想睡十个啊,了不得。”我一个闪身躲过安室的拳风,“哈哈!这次我点敏捷, 打不到我吧?”


    安室立马呼唤就在我身旁的人:“松田!”


    松田出乎意料地没有买账:“我可不掺和小孩子们的矛盾啊——”原来是抓住机会打趣安室啊。松田痞里痞气地笑着, 快步走回了房。


    “拜拜, 安室小·朋·友——”我戏谑地重复道,将单间的房门在怒极反笑、呲着牙的安室面前, 缓缓合上。


    等我将行李和床铺收拾得差不多,正巧碰上碧川喊我去吃晚饭。


    我躺在榻榻米上翻滚两圈, 挣扎着被碧川拉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一躺在榻榻米上就很有睡意呢!”


    碧川失笑:“関小朋友,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像不想吃晚饭时的小朋友?”


    “这个不行!我不能将把柄留给安室。”我忽然振奋。


    倚在斜对房门框上的安室,正抱着胳膊不忿道:“我又不是你。”


    我故意很‘热情’地冲向安室, “吃饭咯!”一把将我连着他撞进了他和碧川住的和室,‘哐’地把我们两人齐整地拍在了榻榻米上。


    安室勉强压下自己的惊呼:“喂、”


    本来在房内看着小火锅冒泡的萩原和松田,此刻比北约更团结,一个负责笑,另一个负责大笑。


    “安室君,你也太不小心了。”我潇洒地爬起身,去享受乡野美食了,“所以松田和萩原这次休息多久?”


    萩原正吃着呢,含糊地说道:“三天,要凑在一起请,真的太不容易了。”


    安室在我身边坐下:“真好啊,可以休这么长。”


    分别坐在安室一左一右的碧川和我,不由双双看向安室:“……”


    我有点无语:“我看他就算了,碧川你怎么也看他,你俩都给我去工贼阵营吧。”


    安室也很无语:“你以为你没干的那些活是谁在干啊!又是谁第一次见面就说自己要划水的?”


    碧川默默收回视线当哑巴:“……”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刚刚过去的、连轴转了一个星期的日子。


    “我在公司的人设就是笨蛋帅哥啊!”我毫不心虚和愧疚,“全自动闯祸机就是可以美美准点下班!”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能这么做,都是因为你是出生在罗马的罗马人吧?”碧川一语中的,“罗马人闯祸,牛马人背锅。……不过想想你搞砸的内容,又感觉它们被你搞砸也不错呢。”


    松田:“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光从碧川你又在帮他说服你自己,我感觉你可能遇上诈骗了,他们好像叫这个‘杀猪盘’。”


    我接道:“不是啦,是‘煤气灯效应’。”


    “你们两个,”安室打断,“不要什么词都往自己身上套啊。”


    萩原点点头:“附议!这样显得喜欢你们的我会很没品呢。”


    “呃——”我捂着脸垂头,“天啊……松田,这属于精神世界的八个蛋了吧?我的防御系统全面瓦解了。”


    松田可能因为是萩原幼驯染的缘故,他对精神八个蛋的免疫系统显然比我完备,此刻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而我都感觉我的脸在发热。


    碧川莞尔一笑:“这说明你听得少了,就该多联系联系萩原君他们啊。”


    我警惕地看向碧川:“这就准备把我打发走了?”


    翻译官安室堂堂登场,他冷酷道:“他害羞了,并准备把这份尴尬转移到你身上。”


    被再次拆穿的我,悻悻地收回目光,转而格外乖巧地风卷残云过桌上的野菜们。


    结果因为吃得太撑,我只好婉拒了一起去泡温泉的邀请,自己趴回单间的榻榻米上。


    ……


    天虽然很冷,山里面却还有虫鸣鸟叫。月上梢头时,正是人约凌晨后那心有灵犀的一刻——


    一道黑影从远处慢慢走到我的房门前,月光给一片黑暗的房间以微弱光线,让我可以隐约看清来人的动作。


    黑影抬手,它动作极轻,似乎很怕吵到隔壁其他房间的住客。


    我就这样注视着它拉开我的房门,就着月光与来人狭长碧绿的眼睛对视上了。


    我用气音说道:“诸星君,你是在拍‘背德の秘密’吗?”


    诸星显然还未对我的语言风格脱敏,一句话的间隙,他差点就准备退出我的房间,原路返回了。


    眼见‘一类面瘫’诸星君仍能保持面不改色地拉上房门,在我面前盘腿坐下,我穷追不舍:“哥哥你这样,明美姐知道的话,不好吧?”


    也不知道是那一句话终于吸引了诸星的注意,他终于低声开口:“她为什么会知道?”


    被他一句话就震住的我:“……我要怀疑你真的拍过‘背德の秘密’了,诸星君……”


    他这话说得也太有那个味道了吧。


    诸星显然不懂我‘震撼’的点在哪,也并不深究,而是单刀直入:“関君。”


    我跪坐在榻榻米上:“诸星君。”不到半分钟,我就放弃了正襟危坐,也换成了盘腿坐,“我不明白,你这么执着地要跟我谈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不快。之前我们谈到有关‘公安’的事,我也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


    我嗤笑一声:“没有透露过,是因为那很明显站不住脚吧。”


    诸星:“……如果我是我的猜测让你感到了不愉快,我向你道歉。”


    “毫无歉意啊!”我撑着下巴,不可思议道,“我觉得诸星君你有点矛盾,你瞧不起我——别露出疑惑地表情——你平等地瞧不起我们,”我用口型说了句‘CODE NAME’,“你自己没有发现吗?也是……不瞒过自己,很难瞒过别人,对吧?不过我不理解的地方就在于,那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想要找我‘聊一聊’?”


    我佝偻着背,自下而上挑眼看他:“我身上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你很心软。”几番思索,诸星似乎终于从犄角旮旯找出一个优点,“我说你和日本警察走得近不止是说说而已,那天你在警视厅,想攻击犯人的时候,也是特地绕靠了旁边的日本警察。这让我觉得有和你合作和谈判的空间。”


    “事到如今,你不如开诚布公一点,直接把‘合作和谈判’换成‘可以威胁我在紧急时刻对你提供援助’吧。”我吐槽道。


    诸星耸肩,颇有‘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的感觉。他说道:“如果我们是合作关系,不需要让关系僵化到这个地步,小朋友。”


    我打了个冷颤:“好怪……别这么叫我,这让我更想找明美姐告状了。”


    诸星有些无奈地从善如流:“……所以你的答案是?関君。”


    “你觉得我喜欢日本公安吗?”我还是撑着下巴,语调有些调侃。


    “……我没见过你接触日本公安,但听関君你的语气,你不喜欢?”


    Oops,他说的是实话,恭喜碧川和安室君,暂时在诸星这里安全了。


    我笑容愈盛:“对!一群无能又自大的家伙——”我把手从下巴撤回,舒展了下身体,边呼唤系统——


    快快快!我的统,存档,我又要开装了!


    【已为你存档。】


    【你什么时候能戒掉这个恶习啊!】


    诸星:“无能又自大?”


    我仍是一脸能照亮黑夜的灿烂笑容:“不过还有卧龙凤雏,可以比肩日本公安的无能和自以为是?——你说对吧,不仅兼具无能自大、还颇有个人英雄主义的FBI君?


    “不过你心态倒是比你的同事可好多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你喊他‘犯人’时,那个傻大个会不会哭出来啊?”


    在我话音未落的电光火石间,我一手拦下诸星刺向我面部的手刀,再硬生生矮下腰,用侧肋抗下诸星的扫腿:“呼……好险,差点毁容。“


    ‘砰’的闷响后,我用绝对的力量优势将诸星从肩膀处卡死在地板上,眼见着他的腿又要向我身前踢,门外突然响起了轻巧的敲门声:“関君?你在吗?“有人低声在门外问道。


    “啧,“我垂眼看向诸星,”你运气真好。“


    我和诸星默契地松开钳制着彼此的手,我起身给门外的人开门,而诸星趁着我拉门的动作,将他拉开和室柜门的声音融入其中,身形随即也隐没在衣柜的黑暗里。


    “明美姐!“我乖巧地笑着打招呼。


    我和宫野明美对彼此在这样的场景里再次碰面,都掩着嘴,有些忍俊不禁。


    宫野明美:“咳,是这样的。“她身后突然走出两个小小的身影,说是小小的也已经不太准确,那两道身影凑近了,其中一个身影扑在我的袖口攥住,另一个身影也贴着我的身边站好。


    我伸手拍拍小朋友的头顶:“是谁呀?原来是我可爱的小宝贝兰酱和新酱呀!“


    小新一站在我的身侧扁扁嘴:“我都要上中学了噢,関哥哥。不要再这么喊我了啦!“


    我怜悯地看着傻小孩:“无论你长到多少岁,我都比你大,都可以叫你新酱诶。嘿嘿。“


    小新一:“!“开始发育抽条的小脸气得鼓鼓的,害得我情难自己伸手捏了捏。


    兰酱则是拽拽我的衣袖说哥哥的房间好黑、好可怕,让我跟着新一去他房间里睡。


    我伸手一左一右握住孩子们的手:“不怕噢,関哥哥可以去抢朋友的床睡的。兰酱和新酱是在哪个房间?外面这么黑,我送你们回房间好不好?嗯?“


    明美也附和道:“我在外面遇上他们两很着急地要找你,想起来好像你住在这间,就带他们来了。孩子们就住在前面那排,我跟你一起去吧,関君。“


    月光里,我看着小朋友们和明美对视几眼,掩盖了他们共同的秘密。


    我余光扫过衣柜,笑着答应了明美的提议:“把女孩子一个人丢在黑暗陌生的地方也很不绅士呢。那我们走吧,明美姐!“


    第086章 Chapter 086.


    //Chapter 086.


    “新酱——兰酱——”有希子压低的呼唤声从前方传来, “你们在哪里?”


    我一手抄起一只小朋友,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酒店大厅,冲向对侧声音的来源:“有希子姐姐!”我低声喊道。


    就着被我抱在怀里的动作, 小新一凑到我的耳边说道:“関哥哥, 你要小心那个长头发的哥哥,我小时候在海水浴场见过他!那时候还听见他的同伴喊他‘秀一’, 根本不是那个姐姐和関哥哥你喊的‘诸星大’——”


    兰酱也凑到我的耳边:“我也记得他还会截拳道哦……関哥哥……”声音里满是担忧, “电视里隐姓埋名的一般都不是好人吧?関哥哥打得过他吗?”


    我忍俊不禁:“别怕, 関哥哥超——厉害的呀!所以你们是什么时候碰见他的?”


    兰酱:“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我把小朋友们送回有希子身边后,赶紧躲着一旁,非常没有‘被训同盟’的成员情地看着小朋友们被有希子教育着。


    才跟上来的明美站在我旁边, 我扭头问道:“我先送你回房间吗?明美姐。”


    再次穿过位于四边厢房正中的酒店大厅时,可以听见可能因为建筑历史悠久, 走动时木制地板传来的非常轻微的‘嘎吱’声。


    我和明美并肩走在走廊上,我用气音问道:“是小朋友们先发现的,还是你先发现的?”


    明美仍是和煦温柔地笑着:“……果然还是瞒不住関君你啊。是孩子们发现的,他们看见他、咳, 鬼鬼祟祟地走去你的房间……”她有些莞尔, “孩子们知道他是跟我一起来的, 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我和他住的房号, 就这么拉上我来找你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猜也是,你应该不会特别去问他去做什么?”


    明美对我眨了下眼:“我不太明白関君你在讲什么呢。”


    我也眨了回去:“请不要放在心上。”


    等明美拉开她房间房门, 诸星便循着这动静向门口的我们看来。


    “……哥哥怎么这副表情, 哥哥好吓人啊, 明美姐姐。”我瑟缩地半躲在明美身后。


    听见我做作的语气,明美抬手虚掩住脸上的笑容:“大君只是不爱做什么表情啦。”


    诸星此刻扯了下嘴角, 露出一个略带两分森冷但十分帅气的十二分笑容:“関君。”


    虽然没有开灯,氛围很是阴森,但还是帅得有点碍眼了……可恶!要被他比下去了!


    我更是故作可怜:“哥哥你再这么咄咄逼人,我、我生起气来,可是会哭的!”


    诸星一脸莫名:“?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吧,関君。”


    我摸着下巴琢磨着诸星的表情:“也可以,别有一番风味。”随即点头附和着他的话说道:“嗯,我只是突发奇想要损你两句。”


    明美迅速回身与我道别并拉上房门,房门合上前我们对视一眼,我感觉她动作如此敏捷,只是想掩饰一下自己差点失控的笑容。


    在我再次经过大厅时,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透过头顶的天井,看了会无遮无挡的圆月。


    “嘶……好冷。”我轻呼出一口白气,心情仍旧愉快地转身回房去了。同一条路,路上陪伴我的只有路过别的房间时里面翻身的悉索声,和不变的我脚下踩过木地板时的微弱尖叫声。


    “咔嚓——”门轴推拉声乍响。


    “唔、”


    我踉跄着随身后人的动作倒进房间,右手扒下那人捂着我嘴的手:“好好说话,怎么动手动脚的。……人这么齐?”


    我身后的松田耸了耸肩,把被我拽住的手抽了回去。


    碧川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跳过了这个问题:“你们半夜不睡觉,就等着在这偷鸡摸狗呢?”


    安室抱着胳膊靠在墙边:“那你是鸡还是狗?”


    我‘汪汪’两声就又要往安室那边扑,萩原无奈地笑着来揽我的胳膊:“好了好了,小樹莲,透酱……你们俩啊……”


    “所以你们怎么都聚在这?”我拍拍萩原的手示意他松开,“和室的隔音效果就那么不好吗?”


    睡在我隔壁、碧川安室对面的爆处小队长们,边点头边给了我一个沉痛的肯定眼神。


    “……”我就知道,也不知道诸星究竟是在急什么,非要约我现在就来谈这件事。


    等等,我陷入了误区:就像梅干菜小菜,而安室一点都不菜,同派系的日本公安尚且有水平上的参差,谁又能确定佛波乐可以保持战力上均衡的不幸,每一个探员都是一样的菜呢?


    诸星那家伙甚至命好得能天天撞见我和萩原松田玩得愉快的画面,甚至很快的哈,很快地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了。


    我摸着下巴:“……碧川、安室。”


    “怎么突然这么正经。”安室捋掉身上因为我难得正经八百的语气而勾起的一阵激灵。


    碧川问道:“怎么了?”


    “啊!”我左手作拳捶在右手掌心,大惊失色,“我不会是被诸星的面瘫脸诈骗了吧?本来想整蛊诸星,结果成果地整蛊到了自己?”


    “所以你们具体谈了什么?我和萩也就听到你喊他FBI而已。”


    “……都听到这了还不够吗?!!”我大惊,“这都到了你麻将摸出最后一张,组成十三幺的时刻了啊!”


    松田撇撇嘴:“我觉得还好啊,我个人更偏爱你前半句说日本公安很没用的桥段。”


    我:“……”


    在安室死亡视线中的我:“……………………松田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死之前还要拿你的大头照拿去歌舞伎町应聘牛郎,再唔唔唔、”


    萩原试图挽救友谊岌岌可危的局面:“好了好了,小樹莲、小阵平……”


    三分钟后。


    萩原脸上露出颇具神性的笑容:“算了,明早醒来灭〇就该打响指了对吧?”


    碧川温柔说道:“哈哈……嗯,会的。”


    我松开嘴里咬着的松田的衣角:“不错嘛,松田,躲得还挺快!那试试这招呢?”


    松田惊恐地试图推开我:“安室!你倒是狠点心拉开他啊——”


    安室的声音从喉咙里蹦出:“……我·在·努力啊,这家伙的力气就是过分的大。”


    又是三分钟。


    狼狈的我跪坐在榻榻米上,周围四人姿态各异地站了一圈,像这间酒店外层叠的山峦,我想逃,但逃不掉。


    我:“……就是这样。你们觉得诸星是不是故意选在你们可以听见的地方,他只是没想到我可以那么确定他的身份。”


    ‘自首’的环节结束,我又一屁股坐回榻榻米:“嘶……”不小心变成鸭子坐的我,发出无声的尖叫,“救救我、拉我一把……啊——”


    四人七手八脚地把我从这超出我生理极限的姿势中拯救。


    安室捏着自己的下巴:“我跟他接触的不多,我觉得他没什么必要把‘立场模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


    我和安室不约而同地看向碧川,我幽幽地开口:“碧川君,是你四处留情了吗?”


    碧川脸上仍是温柔的笑容,背后却已经冒出幽幽的黑气:“都说了,要对我有点信心吧?”


    我下意识抱着头往身旁的松田和萩原身后躲。


    萩原任由我扒拉着他的衣角,有些迟疑地说道:“你们说,他会不会其实是想让我们听到,为的是提醒我和松田,我们朋友的身份有问题?”


    “嗯?”我也有些迟疑了,“诸星是这么滥好心的人吗?”


    碧川更是迷茫不解:“啊?”


    “啊……?”安室则打断我们逐渐发散的思维:“算了,这种主观的问题暂且先放一下。関,你了解到的诸星信息有多少?”


    碧川也垂头看向我:“说起来,你是不是看见诸星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有问题?就是那天啊——你从瞄准镜里看见诸星后,就又哭又笑、莫名其妙地从楼顶跳下去的那次。”


    “呃啊——我就知道绿眼睛的家伙克我!”我抱头恨恨道。


    萩原:“……从、”


    松田:“……楼顶、”


    萩原&松田:“……跳下去啊……”


    “怎么了,我这是大爱之举!”我幽幽说道:“这下恨我的人有福了,杀不死我也没事,我会自己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碰上我,这几人连夜下载了国家反诈中心,我给出的迷惑选项竟然完全没能迷惑到任何一个人。


    松田木然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泛不起一丝波澜。”


    萩原也点点头:“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


    眼见着安室和碧川就要问‘第一次见面’其中的细节,我迅速吸引四人的注意力:“对!”


    我:“对……我认出了他的那张脸,他那张脸本属于一个名叫‘赤井秀一’的家伙。”我为自己捏了把汗,赶紧想办法让系统和之前从便携电脑里检索出的信息过过明路,“五、六年前吧,在海水浴场玩的时候,听见他和其他人在说话时听见别人这么喊他,而且当时还说他是在美国读书的英籍日裔呢。”


    我竹筒倒豆子似的给两位公安奉上信息,就看见安室掏出手机,在凌晨约五点的夜里,发送着什么。


    只能说:梅干菜兄弟们,对不住了!但你们可以把来自上司的短信铃,当成是提醒你们看日出的闹铃。(笑)


    碧川则是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在美国读书,顺便进了个FBI么。”


    松田吐槽道:“那你偷听得还挺全的。”


    安室闻言不能自己地露出半月眼:“哈哈、偷·听……”


    一听就是没信我的说辞啊!我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又仔细看看碧川的表情——好么、这位爷也没信,这下是全方位完蛋了。


    我干笑着说道:“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吧?BYE——”语毕便试着蹑手蹑脚地离开这个房间。


    安室伸手止住了我的脚步:“関,还有件事、”


    我垂头丧气:“这个房间是什么无限流的民俗副本之有进无出的房间吗?”


    恰在我不甘挣扎的时候,房外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声:“啊啊啊——”


    “什么、”


    我叹了口气,蹒跚着步伐,没有强行跟上早已跑远了的四位警官先生。


    等我晃晃悠悠地赶到现场,不出意料是最后一个抵达的人。站在我身前的工藤先生还跟我解释,有希子在房内看着小朋友们,他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顺着工藤优作的视线看去:晨光破晓中,一道身型瘦长高挑的身影正在冬日的冷风里摇晃着,只不过它摇晃的位置有些刁钻——正是在酒店正门前的一棵需要两人环抱之粗的树冠上,一根粗黄的麻绳缠绕连接着身影的脖颈和树杈,像命运化身的蟒蛇,紧紧锁住生死的大门。


    萩原和碧川一人爬上树冠,另一人则垫在前人的下方,接力将不知名的身影从绳子上解下——


    萩原的手指放在那身影的颈间,片刻后扭头对我们说道:“不行了,人已经不仅没有脉搏,身体的温度也几乎感受不到了。”


    正在报警的安室则向电话那头的警员们转述了这个情况:“是的,死者的脖子有两道方向不同的勒痕,这很显然是起——谋杀案。”


    我是精神病我先说,不是我非要在尸体前展示过剩的自我意识,但这是第几次?!第几次了啊?!你说话啊,安室君!以后每个出现在你身边还活过一晚的陌生人,我会给他发给奖牌,上书:牛!又活一天!


    我抱着胳膊,冷眼看着围观的人群里冲出一个男人。男人边跑向尸体,边哭嚎着:“上野!——怎么会这样!我十二点多的时候,还听见他走出房门的声音,那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啊!”


    在松田和萩原掏出证件——不是,你们穿睡衣的时候为什么也会把警官证放在身上——自我介绍后,边开始询问那位哭泣着的男人。


    发现尸体的人是晨起的旅店老板大伴,而哭泣的男人姓后藤,两人与死者是小学同学,之所以都在这里,是这个时候是他们每个月约定好联络感情、聚会消遣的时候。


    大伴擦去:“说起来,山上呢?”


    山上也是这场小学同学间的定期聚会的一员,问话间他正打着哈欠出现在我身后:“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啊啊啊啊——这是!上野这是怎么了——”他看着尸体狰狞的表情,吓得向后一倒,跌坐在地上。


    神奈川县警此时赶到了,一个圆寸头的警官打头下车,问出了相似的问题:“我是神奈川县警警部补,横沟重悟。是谁报的案?现场具体是什么情况?”


    安室扫过还在地上颤抖的山上,又看向横沟警官,三言两语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后,说道:“据这位后藤先生说,他最后听见死者还活着的时候,是凌晨时分。”


    这位横沟警官扫视一圈,指着前台屏风上的设备问旅店店主:“那是监控吗?”


    店主大伴女士讷讷地说道:“是,但那监控是为了钱柜设置的,大门和大门外是照不到的,只能看到钱柜和背后的天井大厅。”


    横沟警官:“我看你这旅馆的布局呈现‘学’字头形状,其他几排厢房的客人如果要出这扇大门,去执行这起谋杀案,就必然要经过天井大厅,对吧?”


    安室右手抵着自己下巴,语调轻缓地说道:“也就是说,只要看到监控里,死者出去前后有谁经过天井大厅,也就有了制造这起杀人案的凶手的嫌疑人范围。”他对看向自己的横沟警官咧开一个笑容,“横沟警官,我是安室透,兼职侦探。”


    我看着这家伙华丽的笑容,跟一左一右的松田和萩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大伴抖着手给横沟警官调出监控。


    横沟警官指着凌晨十二点半时,一道跟死者衣着一致的身影,向与死者熟识的三人问道:“这就是死者吗?”


    三人不假思索地确认了。


    随后众人就在继续播放的视频里看见:诸星出现;小朋友们出现;小朋友们和明美出现;我和小朋友们和明美出现;诸星出现;我和明美出现;我出现……


    因为明美全程有人证,而小朋友们不可能有这个行为能力:


    点数到最后,我成功赶超诸星,夺得出现次数的头筹,荣登最可疑杀人嫌犯的榜首。


    松田:“……今晚大家都这么忙的吗?”


    我这次真的有些被命运气笑的荒唐感:“哈、哈哈哈……算啦!笑一下算啦!横沟警官,那条围巾麻烦递给我一下。”我指着横沟警官手里的麻绳,“山里的天气有点冷,我有点受不了了,给我套上吧——你跑什么——就往我脖子上套啊!”最后几个字甚至是咬着牙说的。


    第087章 Chapter 087.


    //Chapter 087.


    我抱着胳膊, 气鼓鼓地被松田和萩原夹在中间。鉴于不知道诸星对那两位公安先生的情况究竟知道了多少,我决定将错就错,向横沟警官介绍自己是与松田和萩原一同来度假的。


    萩原轻咳一声:“对, 我们难得有假期嘛, 都是警察,你懂的吧, 横沟警官。在征得他监护人的同意后……嗯, 他监护人把小朋友托付给我们, 一起来享受下假期,泡泡温泉。”


    真不想问萩原中间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一句简单的话让他说得打了三个绊, 充分体现了人在编造谎言的时候,总会添加不必要的细节……


    但总之, 当我想起我的监护人是谁,顺便想象了一下这不存在的画面后,我一扫刚刚的阴霾,在人群里忍笑忍出一声哼声:萩原, 勇士也!


    横沟警官指着画面里出现的几人, 扫视一圈确认都在场后, 又看向我:


    “所以関君,你们都互相认识对吗?然后按你的说法……首先是诸星先生先来找你;你们结束谈话后, 诸星先生的女友宫野小姐又带着孩子们来找你;在你和宫野小姐帮忙送孩子们回房后,你又送宫野小姐回房;只有最后自己回房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证, 对吧?”


    “……对……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 这又没到白〇相簿的季节啊!”我恼羞成怒, “宫野小姐只是帮忙领认识我的小朋友们来找我,你们的思想太肮脏了吧!”


    提供了死者最后被目击到的线索的后藤, 此时突然出声:“那、那位诸星先生呢?”


    我眼刀一扫,凌冽地看向后藤:“又关他什么事?你没有朋友的吗?你在外面意外碰上朋友不去打个招呼的吗?”


    我看向旁边的尸体,它正被鉴识人员放进尸袋,又因为刚刚他们检查尸表的情况,提起了尸体的手臂,此时鉴识人员正在尸体的僵直状态下,艰难地调整着放入的角度,试图把手臂收进尸袋。


    我继续说道:“我朋友当时说了吧,放下来的时候尸体体表都接近环境温度,几乎感受不到体温了——你们连脸都没看到,怎么就那么能确定凌晨时分出门的那人,就是死者呢?


    “要我说,他根本早在出现在那视频监控画面的之前,就已经被你们其中一人杀害了吧!”


    后藤语带惊慌:“这、山里的温度本来就比较低,离他最后出现的时间也过去几个小时了……”


    安室露出自信一笑,似乎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朋友们,我对箱根早上六点的日出着实不太感兴趣,所以跟着所有人加班、睡眠严重不足的我,在此刻彻底陷入狂暴debuff,愤怒地拍着手边的前台实木桌子:


    “那尸僵你想怎么解释?那高个小哥和我朋友把死者从树上解下来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吧,那时候尸体已经发生明显的全身僵硬,而刚刚尸体又因为鉴识人员检查的缘故,发生了二次尸僵!


    “这说明了什么?谁来回答一下!诶,对!这表明TSD起码已有六小时以上,也就是说距离他死亡的发生到现在已经有六个小时了——


    “后藤先生,你再看看监控画面里的人,是谁啊?”


    站在我身后的碧川,在后藤抽吸空气的噪音里,悄声对我说:“桌子!桌子碎了……”


    我余光瞥向手掌下那张乌青颜色的木桌,此刻它桌板部分已是一命呜呼,只剩底部的龙骨支撑着它的体面,就像我出门还记得穿同色系的袜子的体面——大家不太能看得出的那种。


    我沉默地接过安室从身后递来的、不知是围巾还是桌布的长方巾,偷摸着盖住了木桌断裂解体的部分,我侧头用气音问碧川和安室:“这得多少钱啊?”结果瞥见安室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又问,“你干嘛……很贵吗?表情这么严肃……”


    “倒也没什么。”安室偏头打量我,“就是感觉你还蛮有潜力的,下次想让你干活的时候,岂不是把你诬陷成犯罪嫌疑人就好了。”


    我大惊,不信邪地来回打量:“透酱,你刚刚说的是人话吗?”


    松田痞笑道:“所以我就说你前半段的那句评价比较对我的胃口啊!”


    我眼神沉痛,伸手与松田颇为心有灵犀地轻轻碰了拳。


    安室开口解释:“我好像发现了规律:一旦接触到没碰见过的东西,関就会抓着那个线头去找尽头的毛线团,可関找到了就只是找到了,日子还是照样过,也就是这种非要争一口气的时候,才会把毛线团用上。哼哼——”


    他轻笑两声,听得我在刚过零摄氏度的天里,背后呲呲冒汗。


    我低声问道:“不是,安室君,你听起来像那挑好了驴,正巧又找到了鞭的奴隶主啊!”


    碧川向下抿嘴,勉强压抑住他那试图上翘的嘴角:“……那你没听错,我觉得安室这个主意的可行性还挺高的。”


    “咳。”勤勤恳恳的横沟警官在询问过鉴识人员,推测的死亡时间后,便指示着手下,“既然确实如関君所说那样,有嫌疑的人其实反而应该是在那之前出现在镜头里的人啊!快!把之前的那些人都从店里喊出来,我要一一询问!”


    我幽幽说道:“……不是,那画面里那个长得像死者的人呢?他没有回来的镜头啊。一个莫名其妙打扮成死者模样,留下误导别人的镜头画面的家伙,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掉了吗……


    “要么是凶手或者同伙早就光明正大地逃跑了,要么是有别的路可以进店里吧?那店里的监控就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啊——”


    横沟警官:“……”他在我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里缓缓转身,“把照片发出去!每个主干道上派人核查有没有这个打扮的人!”


    我:“……”


    安室:“……唔。”


    碧川:“……呃。”


    我回身低声说道:“我就说长野县的警官该分一分的,到时候日本各县的破案效率蹭蹭涨,没有案子能在手上过夜的。”


    萩原和松田双双送上疑问:“长野?”接着问起我其中的内情。


    我、萩原还有松田干脆跑到一旁窃窃私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我的长野历险记愈到尾声,萩原和松田的眼神也愈发的迷离和惊奇。


    萩原眼神复杂:“我终于知道NTR是什么感觉了……”


    松田呢喃:“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是你先登堂入室了?”


    在说什么呢,好怪。这里的正常人只有我吗?


    在两人晃神时,我不声不响地悄悄远离了人群。等我找了个凳子,坐下准备欣赏横沟警官询问嫌疑人们的画面间隙,却在住店的人群里,发现了一个出乎我意料的人。


    我摸摸下巴:霞多丽怎么在这?


    盘问完剩下几位才被叫醒的房客的不在场证明后,横沟警官终于意识到,我们刚刚那阵沉默究竟代表了什么——他终于开始好好盘问,那第一个给出死者在凌晨时分都还活着信息的后藤先生了。


    看着萩原几人也在旁边‘凑热闹’,我终于放心地收回了视线,在众人背后潇洒往沙发背靠:看来很快就能回去睡觉了!


    悉悉索索的布匹摩擦声在我耳边响起,来人动作间带起一阵冷风,我循着望去:“这么大剌剌地出现在这里,没问题吗?”


    霞多丽笑了笑,“怎么?你要帮朗姆解决我吗。”他显然不常使用那几块微笑时会用到的肌肉,眉间也是紧紧攒住,银白的短发垂落了几绺刘海在额前,让他阴郁的感觉不那么显眼。


    我悠然说道:“我可以帮我自己挣一个锦绣前程啊。”我对他轻眨右眼,“这主意不错吧?”


    “那朗姆会很开心的,无论我怎么想,”霞多丽摊手说道,“你那‘锦绣前程’恐怕在你眼里,完全比不上朗姆跳脚的模样重要吧?”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果然不太喜欢你。”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霞多丽将身子面向我这侧,“你愿意说说看吗?”


    我犹疑道:“现在我又不那么确定了。我能问下你是怀抱着怎样的想法,给我起来‘比格’这样的昵称吗?”


    霞多丽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觉得我用这样的称呼,对年幼的你来说有些轻慢?以为是逗猫逗狗的那种态度?结果,我只是稍微用了一些固定的礼貌用语来询问你,你又真如那个FBI形容的,心软得觉得自己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要举报上帝给这群人的智力开挂了!


    “哈?我心软?”我凑到霞多丽身前,“你就告诉我吧!一定是FBI跟你们FSB有合作,而不是FBI真就那么漏洞百出吧?”


    “哈哈……差不多?跟他想找你做的事差不多,我们经过一番‘友好’、‘和谐’的沟通后,达成了目标一致的决定。”霞多丽这次脸上的笑容真切许多,“但听,确实是我自己去听的。”他耸了耸肩膀。


    看他表情没有说谎的指征,真就如黑泽猜测的那样,霞多丽是FSB的人啊?


    “所以我不问,你就不提醒我?”我扁扁嘴:“那我不喜欢你了。”


    “你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给你起这样一个称呼吗?”霞多丽没有回答我的质问,而是开始解答我刚刚的疑问,“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小孩,那种聪明不是说某种数理化、又或者过目不忘的天赋……


    “而是你生来就好像深谙研究所那个迷你社会的运行规则。从你能自如地掌控肢体的行动,说出口的字符的时候开始,你就尽力地在展示自己的无害。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能自己走出你房间的时候吗?别的小孩会在确认可以出门后,会很快活地跑出去;而你只是扒在房门门框上不动,眼睛瞪得圆溜溜地回头看我们,问我们不一起吗?后来我才在无意间发现,你那么做,只是不知道外面有什么,要找人先淌过河而已。


    “……你很擅长在自己还没有足够能力时,用这种方法诱使人怜爱你的软弱无害,来迷惑别人。我并不打算评价一个出生在牢笼里的孩子为求自保的做法,相反的,我给你起了那个昵称,让你的无害更具象化了而已。”


    “……”有理有据,如果他是在这十秒中突发奇想,趁着我动摇自己的猜测时,合理地圆上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那他思路也太敏捷灵活了。


    霞多丽:“你的问题我解答了。如果你满意的话,就帮我给関、就是萝西塔,带句话吧:老地方见。”


    “我不满意呢?”我随口杠上开花。


    霞多丽摆摆手走远了:“我会向你学习,多做两手准备的。”


    “刚刚那人是谁呀?”小新一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站起身趴在椅背上问我。


    “嚯!”我被他吓了一跳,“新酱,你可吓坏我了。” 我的防御真是筛子成精啊,全是漏洞。


    说起来,这个是不是也能开发,就那个缩略地图面板啊,显示周围的NPC点位。


    【又加需求?……感觉可行性比好感度系统高,但扣蓝的话还要吗?】


    要!挑什么呢,统宝我这么爱你,这点小缺点我肯定能包容的!


    【倒不如你现在还能用NPC来称呼他们才叫我意外。】


    嗯,因为我还在逃避现实。*笑*


    【……是我冒昧了,我还以为你要说因为你是Psychopathy呢。】


    小新一在刚刚霞多丽坐着的位置坐下了:“FBI是美国联邦调查局,既然如此,FSB该不会是对应的,他们的冤家……”


    我和小新一身后突然出现一个男声,用朗诵诗选段般的语调,接上了小新一未尽的话语:“俄罗斯联邦安全局。”


    第088章 Chapter 088.


    //Chapter 088.


    “老爸!”小新一抬头喊道。


    “优作先生——”我回身与小新一一同惊讶地看去。


    “哈哈, 抱歉,関君,我不是有意偷听你和新一的对话。”工藤优作的眼睛笑得微弯, “这孩子一转眼就跑不见了。”


    “新酱是蛮有好奇心的啦!真期待他将来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呢?”我拍拍小新一的脑袋, 这个年纪的小孩长得真快啊,我不由感叹, “新酱, 最近吃饭好努力噢。”


    小新一露出半月眼:“関哥才是啦, 要好好吃饭啊!”他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我胳膊的粗细。


    “别看我这样,我力气超大的!”我摸摸下巴,“说起来, 新酱怎么不喊我尼桑了……”


    随即,我满意地看着逐渐走入青春期、开始有点害羞的小新一红着脸, 边捋顺自己的发型边一溜烟地跑掉了。


    “这孩子……”工藤优作对我歉意地一笑,准备向小新一追去。离开前,他不知怎么又回身对我说:“関君,这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 但你也是让人期待将来会长成什么样的小朋友……可以不用总想着靠自己解决, ”他看向人群, “你的朋友们都很靠得住的。”


    我用不明所以的眼神,忽闪忽闪地眨着眼, 目送工藤优作离开。


    总之……太好了!成功逃避FSB和FBI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和别人的对话里,这一大难题了!


    我背着手, 踱步走向被众人包围着的后藤先生。此时他似乎是被安室说得无地自容, 正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我幽幽开口:“怎么没有萨克斯, 我想给他吹一曲铁窗泪。”


    松田十分意外地看向我:“你还会萨克斯?”


    不知为何,不远处的诸星居然也向我投来视线。


    我理直气壮道:“我不会啊, 但我可以拿着装样子,歌就在旁边用音响放嘛。”


    松田无语:“我还以为……”


    我挑眼看他:“以为什么?”


    旁边的萩原轻轻用手肘抵了下松田,松田迟疑道:“唔,没什么。”


    “……古古怪怪的。”我摸着下巴,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逡巡,“所以地上这个是怎么回事?”


    萩原转身向我描述了一个集狗血、误会、换乘恋爱和破镜难重圆于一身的精彩故事。


    据说店主大伴夫人与后藤先生曾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壁人。在后藤先生成年后,即将出国深造之际,大伴夫人因为后藤先生不舍得放弃这段感情,准备放弃深造的机会,而先向后藤先生提出了分手,并与死者联合谎称两人因意外生情,让后藤先生断了念想。


    正如先前所说,其实意外生情根本不存在,而后藤先生在日日夜夜辗转难眠后,决定将心中的愤懑宣泄一通,并试图伪造死者的生前最后出现的时间,给自己留下不在场的证据。


    我听得胃疼,问爱来爱去的这几人的错,究竟是错在没长嘴,还是错在长嘴了。


    安室说我胃疼可能是没吃早餐饿的,带着冰牛奶和鸡蛋去温泉给我煮温泉蛋了。


    为什么不让店主做饭?店主正追着警车,上演他逃她追他插翅就飞呢。


    我围着浴巾,正施施然往池里跨呢,萩原在我身后喊住我:“小樹莲,你腰上怎么了?”


    “嗯?”池子里的松田也凑了过来。


    松田:“……哇,被打的。这个我熟,一看就是被打的。”


    只见我腰侧是一片红肿的痕迹,血丝和血管红青交错,看起来有些怖人。


    “呃、嗯。”我思索了一下,“被诸星打的吧?”


    只听被竹制围栏遮住的隔壁浴池传来诸星格外有辨识度的咳嗽声:“咳、”


    我对正走进来的碧川和安室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咳什么啊!我说错了吗?”我作势就要站到围栏边,“等等,明美姐不在吧?”


    宫野明美苦笑着出声:“関君?抱歉,我在噢。”


    我故作悻悻地放弃站墙头上挑衅的路线,转而说道:“诸星君真是撞大运,今天暂且放过你好了。”


    可能是诸星因为有明美在旁边提醒,终于开了窍,不再对我穷追不舍。两人很快换了个浴池。


    听见两人远去的动静,我向碧川和安室招招手,嬉笑着说道:“来吧,ALL CLEAR。”


    安室把冰牛奶递给我:“什么都没吃,你放温泉里热一下再喝吧。”然后把鸡蛋连着竹篮放进温泉水中。


    我大惊:“把冰牛奶在温泉里加热?什么邪典的吃法?”干脆利落地打开了冰牛奶就开始牛饮。


    安室:“哈?说胃痛的是你诶。”


    萩原打断了我和安室幼稚的争论:“透酱,你看看小樹莲那个腰——”


    我十分乐意地半起身给碧川和安室展示:“诸星殴打、”失策了!我看着光滑苍白的腰侧皮肤,“未成年的证据……没有啦?!!”


    我看看手里的冰牛奶,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河的左侧是我,右侧是看不到证据的法院法官。


    碧川没有见过,但安室可是十分了然我受伤时的恢复情况,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你这个恢复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我举起冰牛奶,跟举香槟似的说道:“兄弟们,都在酒里了。”语毕饮尽,又默默坐回温泉池里。


    碧川有些疑惑:“関的新陈代谢速度比较快吗?”


    我语焉不详地回答道:“……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啦。”


    但碧川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但你的头发、胡须之类的,也没见长得多快。”


    我一噎,开始装聋作哑,低头用手推着温泉水玩。


    松田吐槽道:“啊,开始心虚了吗?”


    我下意识手向松田一扒拉:“……呃,松田君,卷毛还挺防水的哈……你、不要过来嗷——我这是条件反射!不是有心的——“


    湿淋淋的松田:“但是是故意的,对吧!你的语言逻辑我都摸清了啊,下次换个路线吧!“


    松田的猛烈攻势之下,我成功加入了湿淋淋的阵营,可能因为头发卷度不同,我比松田狼狈得多,头发像水藻一样贴在我的脸颊。


    而萩原和碧川此时已经在池子的最远端,一人喝着一杯不知哪来的绿茶。


    我和‘亲亲热热’搂着我的松田对视一眼,流星飞电间,心下已有了决定:“嗯!”极其缺乏素质地联手让刚刚还体面的萩原和碧川,也加入我们的落水狗阵营。


    “咳咳、”萩原用手擦了擦脸,“小阵平、小樹莲……下手太狠了吧。”


    碧川十分明智,在抢救自己和抢救手里那杯茶间,选择了那杯茶,现在他跟老僧入定似的,擦了把脸后接着喝上了他手里的绿茶。


    我凑过去嗅了嗅:“什么好东西,都不肯放下。……说起来,透酱呢?”


    碧川:“好像有事吧,我看他去接电话了。”


    “大惊!日本公安带手机进公共浴池是为何?现在就让小编带你走近——啊,透酱,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害羞地怯笑两声。


    ‘透酱’顶着红色的井字键,把我的手机递给我:“从‘大惊’开始吧。刚刚接电话的时候,看你的手机在亮,我就顺手拿过来了。”


    我伸手准备接过,安室又问:“不用擦一下吗?手上的水。”


    我耸耸肩:“高科技,只是水而已,不碍事。”


    我翻开手机屏幕,一条黑泽私发给我的短讯显示在上面。我对着屏幕,缓缓歪头:“啊……?啊?!”


    其他四人闻声都停下正在闲聊的内容,齐齐转头看向我。


    我起身检查了下相连的两个浴池,确认都没人后,向安室问道:“你的反窃听装置带了吗?”


    安室:“谁泡温泉带那个啊!”说着从旁边的浴巾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设备按下了开关。


    我:“……”


    我:“…………啊对对对。”


    “怎么了?”碧川的视线落在我的手机上。


    “我再确认一下……你们之前说,你们重新对你们的信息库加密了,对吧?”我的视线在安室和碧川间来回扫视,“你们对内部是否被渗透存疑,想必也做了排查,对……吧?”


    因为有信息被‘泄露’的前科,碧川显得格外冷静:“又有追击公安卧底的任务了?……不对,那样不会只有你的手机收到信息。还在确认的阶段吗?”


    安室比碧川焦虑得多,脸颊处紧绷的咬肌一看就紧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我这里怎么没有信息。”


    我:“只是在高层的会议上被朗姆提出的,听说还是新渗透的底层成员,你们有头绪吗?……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


    只见萩原和松田支棱着耳朵,却躲在角落里。


    萩原:“想帮忙,”


    松田:“但怕公安老爷们追杀封口。”


    我:“公安老爷……呀,好合适的称呼啊,抄了!”


    安室:“谈·正·事·呢——你们两个,过来吧。”他忽然回神,看向我,“你故意的?”


    我故作迷茫:“公安老爷,什么故意?故意什么?”


    碧川像试图呼唤小学生们注意力的老师,拍拍手掌:“正事,正事,各位。所以你觉得那位‘新渗透的底层成员’,可能传回了我们的信息?那恐怕只能是之前那次检索‘SCOTCH‘的人了,只是不知道TA为什么把信息拖到现在,才传回组织。毕竟在那次之后,我们除了升级信息系统外,至今并没有招收可以接触这个任务的新的成员。”


    “不,不可能是检索‘SCOTCH‘的那人……那这次这个是怎么回事啊?”


    “関?“安室忽然狐疑地开口,”为什么你那么肯定,不可能是之前检索‘SCOTCH‘的那人?“


    我登时一个夸张地前跃,扑通跪在水里,溅起一池水花:“公安老爷呐——”


    “……”众人一阵沉默。


    片晌后,碧川开口,他的语气又是那么的空灵,鬼气森森的:“……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有些想法比较触及刑法,但,你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按碧川从前的意思来看,出卖组织的人里,曾经的我也有份,但这完全无法掩盖这件事的真实性质啊:


    我要说是梅干菜被骗之下进贡给我的,那他是不是得即刻下狱!出生啊——


    我斩钉截铁道:“虽然有点抽象,但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有一天,我很平常地走在路上,突然间!背包里就凭空出现了一张来自过去的CD,听、呃,我好奇之下就点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


    碧川掐了下自己那优越的鼻梁骨:“哈哈,凭空出现……”


    安室幽幽地说:“然后你还手一滑输入了‘SCOTCH’,对吗?”


    而凝望着我,一看就是在认真分辨我神情的萩原,更是一脸惊悚:“为什么我怎么看,関居然说的都是真话啊!啊?!”他恍惚迷离,“平行世界?还是灭世后再重生救世?”


    松田:“哈?就不能是字面的意思吗?过去准备的CD,现在才拿出来读取?”


    ……松·幸运值满点·田君,倒也是歪打正着了吧。


    我在四人的讨论声中,将自己缩成团抱住。


    这么说来,我说是‘未来的CD’也说得通啊!……就是感觉精神状态更不正常了,哈、哈哈。


    第089章 Chapter 089.


    //Chapter 089.


    安室:“……等等。”


    安室捏着自己的下巴, 目光幽深:“我很想说,先放一放CD的问题,让我们来好好聊一下関说的‘新渗透进公安的底层人员给出的信息’究竟是什么……但我感觉我好像摸到一点头绪了。”


    我惊喜道:“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想到了什么?”


    安室面色愈发阴沉, 语气也狠辣了起来:“我想到——関君你,该不会每次都是特地挑这种紧要关头, 来坦白自己的错误的吧?”


    他示意萩原和松田拦住准备逃跑的我, 继续说道, “上次!上次你把我的车开走、还跑去跟FBI合作——哦,你该不会那时候就知道了莱伊也是FBI,但也只是说一半留一半是吧!结果你还趁追击霞多丽的间隙, 来道歉认错,让大家无暇顾及……”


    安室边说边点头, 那架势有点着魔的感觉。


    萩原和松田一左一右揽着我的肩,虽然这两个家伙很重,但在阵阵杀气的包围里,我不敢挣脱。


    我伸手试图拽安室的衣角:“哈哈……透酱……”


    安室冷哼一声, 后退了一步。


    我转而去拽碧川的胳膊, 故作可怜:“寻……呜……寻酱……”


    碧川收起本来垂下的手, 换做双手抱臂的姿势。


    我:*无声尖叫*在好感度系统诞生之前,把好友玩没了啊!


    萩原在我身后用手狂戳我的背, 他低声——但其实因为这里很安静,所以大家都听得到——说道:“先道歉啊, 小樹莲。”


    我嗫嚅道:“对、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这样的。”


    松田也低声对我说道:“関, 你知道吗?一般警方拦下你, 问你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被他拦下的时候,你说哦抱歉我怎么怎么样, 接着开始解释……其实在呈证的时候,这段内容就算你认可那位警官拦下你的罪名的体现。”


    啊?啊啊啊啊?!!!


    安室无语:“松田,别恐吓他了!”


    松田搂着打着寒颤的我,十分潇洒帅气地哼笑道:“现在知道怕了?”他朝安室抬了下下颌,“比你们的教育方法更有效吧!”


    我的灵魂从地府爬回来:“松——田——君——”


    萩原又开始戳我:“装可怜啊,小樹莲,开始装可怜……”


    我扁了扁嘴,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我抬眼一副惊慌模样地看着安室和碧川:“我好冷、这里也好冷哦,但少年刑务所是不是比这里还要冷啊……”


    松田和萩原把头埋在我的肩窝努力忍笑,那颤抖的幅度让我想把他俩都丢水里去。


    安室叹了口气,把一旁干净的浴巾一人一条丢给我们四人:“我真的是、等这件事结束一定好好跟你谈谈。”


    碧川微笑着看向我:“我·也·是。”


    我本以为松田和萩原会在此刻幸灾乐祸得更为热烈,结果只有萩原在笑。


    我看向一脸冥思苦想、默然无语的松田,问道:“松田?怎么了吗?”


    松田迟疑不定:“我觉得萩教你的那段,很眼熟……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以前只有我一个人受罚啊!”


    “噗、”谢谢松田君,抚慰我受挫的内心。


    萩原从松田后方一肩撞上松田:“说什么呢,小阵平!不要败坏我在小樹莲心中的伟岸形象啊!”


    “我觉得那种东西,应该不存在在関的心里……”碧川冷酷地打破萩原的幻想。


    我正准备附和,手里的手机又响起振动铃:“嗡——”、“嗡——”


    “这次又是什么?”碧川披着干浴巾,在池边坐下。


    “呃,是那个底层人员终于把在组织内的卧底名单传来了,是……宾加。”我情难自己,大笑了起来:“宾加、哈哈哈哈哈——不如说我是秦始皇,来得更可信。”


    咦,不对,宾加是不是也有两个名字啊?不能吧。


    我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泪,指尖摇动、点开了第二封短讯:


    【这是我的第二手准备,希望小朋友你喜欢。


    P.S.既然你看起来不喜欢‘比格’的称呼,所以我换了一个,请原谅我是个被时代抛诸脑后的中年男人。


    FROM UNKNOWN 】


    第一次在二十一世纪见到有人的礼物是烽火戏诸侯,我应该给自己放一曲‘昨日再现’吗?


    我身旁的四人正压低着声音讨论着什么,我呢喃出声:“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


    安室问道:“什么?”


    我和安室的手机同时亮起屏幕,我俩低头确认这封最新的短讯,抬头后确认道:“追击宾加?看来那个底层成员给的信息也只有空口白话,无法证实,他们想先把人控制起来。”


    碧川取回自己的手机,也确认收到了来自黑泽的相同内容的短讯。


    松田从只言片语间抓到重点:“所以你们说的‘宾加’,其实不是公安的人,对吧?”


    “不,他现在是了,我们得抢在其他人之前,把宾加弄到手!” 我斩钉截铁道。


    我摸着下巴看向松田和萩原:“我们得去参加行动,所以得是你们去抢人,如果行得通,我会给你们宾加的坐标,记得用毛子对待武袭恐怖分子的态度对宾加,我这话绝没有夹杂个人私情啊。”


    我又看向负责情报的安室:“你觉得你能想办法让公安给宾加送信吗?内容大概是:‘公安有内鬼,通知他暴露了,快撤离’,但别这么直白,加点你们的特色风格;


    “然后以组织的渠道让朗姆截获。朗姆这个身居高位、疑心病强烈的独眼狼,即使查不到宾加这莫须有罪名的证据,也只会愈发辗转难眠,想方设法去确认真实性……


    “这个时候,即使我们不能立马把宾加带到公安,也绝不能让他有联系上组织的机会!而被宾加挡了一头的波本,要趁此机会、踩宾加一脚也实在太理所当然了,我们可以操作的空间很大——”


    如果这一切能顺利进行,那么那个是不是也可以……


    碧川:“什、什么?!”他试图阻止我发散思维,“不行,萩原和松田知道这些已经非常危险了,不能让他们直接接触组织的人,尤其还是在行动组的眼皮底下抢人,琴酒的枪口都只瞄准大脑!”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没有啊,GIN他上次狙的我心脏,再说了、”


    安室深吸一口气,也打断了我:“停!……我明白了,你能保证琴酒只瞄心脏,对吧?”


    “啊?我能吗?我可以抢他枪,就说他准备瞄头,不准备留活口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得到情报。这个也行得通吧?”我狡黠地笑道。


    “……好。”安室语气缓慢滞重,他点点头。


    我看着安室的表情,思索着。


    这样的话,正好让我就连那个一起尝试着完成吧。


    碧川十分坚持着自己的反对:“我们一定要让松田和萩原去吗?他们又不是公安!让我们的人、”他忽然顿住。


    安室语气沉沉:“对,那个渗透进我们的人,又是谁呢?”


    松田上前一步,拍拍碧川的肩膀,脸上的笑容绚烂一如从前万米高空上,那自由不羁的模样:“hiro旦那,我们不是公安,可我们是警察啊!可别小瞧我们——”他右手作拳捶了捶自己心口,“我说过的吧!”


    松田出拳,那拳头破风而至碧川的面前,堪堪停在他鼻尖前。松田继续说道:“我们在一起就是一往无前的啊!”


    我:……


    “好闪亮的光芒啊,闪得我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蟑螂……话又说回来,那句‘我们’是不是不包括我啊……先走了,退場いたします。”我悠悠转身准备离开。


    萩原失笑,胳膊用力揽住我的肩头:“别走嘛,走了研二酱怎么办,孤零零地没人可以抱团取暖了啊!”


    ……


    上车前,萩原还对我们庆幸自己的车好,一定能比我们先赶到集合的地点,结果就被安室提醒进城前他会让梅干菜给他们换辆车,当然,性能绝对满足萩原的能力。


    我在后座对萩原和松田挥手,示意两人打住告别的话:“大战前,就不要乱插旗了。”我思路忽然一逆转,“我懂了。‘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了——’。”我非常迅速地说道。


    本来一脚油门开出半个停车场的萩原和松田,回头怒吼:“说不要立FLAG,结果是你自己先预定便当的名额!觉得自己吃了,别人就吃不上了是吧!”


    我在几人的暴力镇压下,答应全程闭嘴,保持着一个冷面阴鸷系男二的人设,到了黑泽给的集合地点。


    “砰——”我甩上的士车门,长呼一口气,踱步走向远处的临街仓库门:“哟,GIN,准备得这么齐全,看来你的枪口正渴血呢?”


    我看向倚在保时捷车门上的黑泽,只把内衬换成了一件酒红色高领打底,其他仍是一板一眼的黑色风衣与西服裤。


    痛心啊——就那么不喜欢我买的皮裤吗?明明穿着很帅啊,而且皮裤还很实用,血溅上去一擦就没了。


    黑泽没有点烟,他淡色的嘴唇轻轻张合:“难得你没迟到,阿碧辛斯。”


    看来真的还有其他人在。我环视一圈,除了贝尔摩德,我还看见一个头顶顶着红色‘???’佝偻着背的老人;


    一个留着短发、一脸不耐烦的年轻女人,她脸上那半边振翅欲飞的蝴蝶纹身让人印象深刻,她头顶也是‘???’,好消息是,是黄色的;


    而‘蝴蝶’旁边的则是先我一步到达的碧川和安室。


    黑泽看向‘蝴蝶’,为我介绍道:“这是负责狙击的香缇。”


    我微抬下颌:“香缇,久仰大名。我是阿碧辛斯。”我微笑道。


    香缇停下嚼动口中口香糖的动作,上下打量我:“阿碧辛斯,你也是情报组的?”


    我歪了歪头:“对,我是干情报的。”


    我又瞥向那个老人,眼见黑泽似乎不打算为我介绍那个老人,我干脆侧身面向那老人,挑眼看着他,语气微带孺慕和惊喜:“朗姆大人!”


    我嘴角的弧度,跟一旁用帽檐下的黑暗遮脸的黑泽脸上,此刻缓缓扬起的弧度一模一样,那钩弯月好似暗流深水中浮起的白鲨,愈拉愈大;


    贝尔摩德也在黑暗里咧开她擦着油润猩红颜色的唇角,低低地哼笑着。


    我在众人各异的反应里,状若尴尬地收回视线和笑容。而我手中手机的屏幕忽然安静地亮起:


    一封从地址到格式我都未见过的邮件,此刻悄无声息、如我所愿地出现了。


    第090章 Chapter 090.


    //Chapter 090.


    我在周围各式各样的视线里, 一字一顿键入回复道:【了解,BOSS。】


    在邮件显示送达后,我抬头挨个将视线看了回去, 随即缓步走到黑泽身边:“BOSS让我跟你一组。GIN——”我对着黑泽歪头笑道, “伏特加呢?”


    黑泽的脸淹没在帽檐下的阴影里,意外的是, 他在稍作停顿后才回答了我:“……他在调查宾加与ICPO实际上的关系。”


    嗯?什么关系?宾加不是被组织派去ICPO潜伏……哦——鱼塚把我说的那句‘宾加是ICPO派出、又再被我们派去ICPO的双面间谍’当真了?


    真是造孽啊(笑)


    黑泽见我迟迟不说话, 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那位先生’的要求。听说是基尔在那枚微`型窃`听器的来源上, 发现了可疑的线索。”


    我缓缓举起手,学安室的动作,掐着下巴虚掩我的嘴, 免得嘴角夸张的笑容,在阳光下一览无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好大声——基尔?不错嘛, CIA。我真好奇,鱼塚在听到‘那位先生’的要求时,是不是也大声纵情附和了基尔的猜测?


    而面上我却仍要维持着自己的格调和体面,小心地不显露出我的小人得志, 以至于我又拿出几个小时前的阴鸷男配风格, 来应付自己激荡的内心。


    我冷淡又带着一丝邪佞说道:“哦?我在养伤的时候,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啊!”


    碧川从阴影中走出,向我问道:“阿碧辛斯, 你受伤了?”


    “啊,”我虽然在回答碧川, 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黑泽, “这还要多亏了GIN呢!”我冷笑两声, “GIN……你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本来艳阳下的空间,晒得温暖的空气也让气氛活络了一些。但在我这两句话后, 气氛急转直下。


    黑泽仰起头,不再让他自己那双漂亮的玻璃弹珠遮掩在黑暗里。他也径直望进我的眼睛里,嘴角像是想要笑,又很快地收敛了回去。


    朗姆见状,出声打断我和黑泽‘含情脉脉’的注视:“你们的恩怨,私下再解决吧。”朗姆看向我,他的眼睛比我演出来的阴郁更甚,更像一滩翻搅着的沥青,似乎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和刺鼻的气味,“阿碧辛斯,你注意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


    这老不死的,竟然还能维持着前辈的假正经。他难道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究竟是谁——提议要杀我试试‘质量’了吗?


    我粲然一笑:“当然,我听你的。朗姆大人。不过我是精神病,心理状态还是十分健康的。”


    世界安静了。


    我静静地注视着半晌后才接着开口、指点江山的朗姆,思索着。


    这个犯罪组织再怎么滔天,拥有再多的金钱、地位、科研技术等等的锦簇花团,终究也是用着传统的组织结构。


    而朗姆……他作为二把手,最接近‘那位先生’的那个人,他拥有着天然的‘优势’:就是在拥有着最接近’那位先生’的利益的同时,也拥有着不可避免地、与‘那位先生’在这之上存在着的矛盾和冲突。


    无法避免,无法调和……如果说在研究所里大放与‘那位先生’意见相左的厥词,只是因为研究所是朗姆自己的地盘,他无所畏惧;


    那他提议要试试我这个、在‘那位先生’眼里质量优秀上乘的成品的质量是否名副其实,更能让人确认他那蠢蠢欲动的不臣之心。


    ‘那位先生’应该还没老得发现不了这家伙的狼子野心吧?


    没有也没关系……我会来帮他一把,擦擦他那浑浊了的眼睛——


    朗姆按‘那位先生’的意思,让我和黑泽一组,还说我既然受伤了,就只打打下手吧。


    剩余人中,碧川和香缇在近处驾车辅助;而安室和贝尔摩德,现在先行出发,去日本公安再次确认底层成员传回的线索,以便我们可以在行动中随时调整行动策略。


    好么,这下我成鱼塚了。


    我随手撩闲,给鱼塚发去短讯:【你大哥很好,现在归我了】。


    朗姆嘱咐我:“我们还需要宾加说出他向公安提供了什么信息。阿碧辛斯……你记得要留下宾加活口。”他那黑沉沉的眼睛扫过黑泽。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我仍是微笑着答应,谦逊得一改往日与朗姆的不和:“我会看好GIN的。”


    黑泽又恢复微微低垂着头的动作,闻言他只是哼笑了一声。


    看着众人逐个离开,骑哈雷的骑哈雷,坐劳斯莱斯的做劳斯莱斯。


    我摸着下巴问黑泽:“我怎么就没辆好车呢?”


    黑泽拉开驾驶座车门,边坐进车厢边答道:“三分钟热度。你养自己都嫌麻烦,养辆好车?……它最后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别磋磨人家了。”


    可恶,根本没办法反驳呢。我悻悻地摸摸鼻尖,绕到对面上了车。


    看着黑泽把车驶到大路上,目标直指一个被宾加十分信赖的小头目,提供给我们的地点。提供似乎不太适合,不如说是出卖吧!


    我手肘撑在扶手箱上看着黑泽:“你在笑什么?你从刚刚开始嘴角就没拉下去过……我哪句话这么能逗你开心吗,说说看,我下次继续努力。”


    黑泽的嘴角仍然微微勾着:“那你应该问我哪句话没笑。”


    我会被这区区一句嘲讽打倒?


    我扁扁嘴问道:“哪句话没笑?”


    黑泽:“唔。”他思索了一阵,“问‘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句吧。”


    那不就是每一句都让他开怀了……好怪的笑点,难道我是什么漫才演员吗。


    我自我感觉良好极了:“我的演技有那么差吗?”我倒回车座背,把头靠在车窗上,不忿道。


    “那倒没有。只是他们的表情很好笑罢了。”黑泽语带嘲弄,转而又问道,“所以你觉得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原来是平等地嘲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啊……”说是这么说,我总觉得黑泽刚刚说话间,递来的那轻飘飘的眼神,可是意外地意味深长,以至于最后的问句听起来也像是转移话题。


    我随口答道:“做人最重要的——当然是火候啊!”


    我看着黑泽手背跳动的青筋,满足地偏过了头: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啊!黑泽竟然也有马失前蹄,不得不体验我语言魅力的时刻!我要在日历上标记这一天,然后放个宾加牌烟花爆竹,普天同庆一下!嘎哈哈哈哈、


    正当我畅想着NC17限制级画面时,黑泽忽然开口道:“不要再发出‘桀桀’的噪音了——”


    “哦……”我只好悻悻地收敛了表情。


    ……


    “所以半个小时后,宾加一定会出现在目标地点?”我在大厦的楼顶举着望远镜分辨目标地点的位置——层叠巷道中的一个转弯夹角,那是宾加约定与那位被他所信任的小头目,交接□□的地方。


    黑泽点点头,此时他正专注地组装着他的爱枪:“对,他选的位置对狙击相当不利,但也给他自己逃脱增加了不少的麻烦。”


    就那么确定吗……


    我掏出狙击镜,依言试着瞄准夹角处大约在人躯干的高度位置。


    我‘啧’了一声,缓缓放下狙击镜:“这要是换我来狙击,一枪下去,死的可能是东京市长啊!”


    黑泽停顿住调整位置的手:“……东京市长?”


    我用半月眼看向黑泽:“我的意思是、”


    “唔……你的意思是,你会射偏得十万八千里。”黑泽了然道。


    我拍拍心口:“太好了,我还以为莱伊的木头脑袋会传染呢。”


    黑泽不知怎么,又用轻飘飘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又怎么了!这家伙到底在意味深长地看什么啊——


    我给松田发短信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虽然安室和碧川因为担心他俩的人身安危,肯定比我更先通知了松田和萩原地点,但从我这里俯瞰的位置和刚刚黑泽的提示来看,宾加但凡去到巷子里送人头,很有可能把松田和萩原也拖到不宜逃脱的泥潭里。


    如果我们无法在宾加进入巷道之前,截获他,我又该怎么办呢?而且宾加为什么非得选这么个地方接头啊?


    “贝尔摩德他们传回消息了。”黑泽出言打断我焦虑的思索,他将视频通话邀请点开。


    一张不属于贝尔摩德的陌生女人面庞出现在画面里,女人身后是乔装过的安室,而两人的脚边则是一身西装打扮的青年,他躺倒在地,胸口正汩汩地涌出鲜血。


    好大的手笔!我猜测那陌生女人便是贝尔摩德乔装的效果,于是喊道:“Ma chérie,我听说你有发现了?”


    贝尔摩德的声音在我周身的猎猎风声中传来:“我们正巧撞见他准备给宾加发送紧急撤退的短讯——”她的手倒是没有做伪装,指尖的蔻丹颜色依旧,正攥着一部外壳沾了血渍的手机,将屏幕展示给我们,“我们刚刚解析过,这个加密过的地址,终点就是宾加的手机。”


    我情难自己,吹了个轻快的口哨:“那你们现在回来吗?万事俱备,只欠那只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瑟瑟发抖的老鼠了。”


    安室在后方轻蔑地扫过地面逐渐失去声息的西装青年,将视线投向视频画面里的我:“啊,马·上·就·到。”


    我头疼地将战力开始不平衡的坏消息告诉松田和萩原,并嘱咐他们在防弹衣外面套比较条子的西装套装,不要在这种时候发挥自己的审美风格了:


    【这些他俩应该提醒你们了吧?】


    萩原:


    【甚至准备好了……穿上这身铅灰色西装,公安讨人嫌的味道立马有了,连我照镜子的时候都感觉要恨上我自己;_ ; 】


    松田:


    【也还好吧!我这身黑色西装看起来就不够公安,不然我们换换。】


    啊?我十分无语:


    【你废这时间发短信,你直接去扒萩原的啊!】


    松田:


    【来不及了……好不容易用发胶打理好我的头发。图片.jpg】


    我点开照片,是一张松田在副驾驶上对着自己和萩原的抽象自拍。但在潦草的画风里,也可以看出公安对他们的安全系数做了补充,两人的外貌特征都被尽量地修改了:


    松田的头发应该是细细拉直后,用发胶向后梳出了大背头,而五官上则是在简单的化妆后,又换了一副最近流行的方框眼镜给松田戴上;


    萩原则是戴了浅棕色的短发假发,毕竟萩原的紫色眼睛还是少见,此时他眼睛上是着色面较小的黑色隐形眼镜,恐怕是公安考虑到两人行动上的方便,才选了这种尽量不遮盖视野的色片;


    而两人露出部分的肤色并没有做特别大的改动,但公安给他们在不同的、不算隐蔽的位置,增加了陈旧性的伤疤……


    我想想之前遇到的梅干菜们,从梅干菜变异和安室碧川思虑周到里,我还是选择相信安室和碧川。


    我回复道:


    【不错嘛!看着是让人挺手痒的!】


    我抬手拍了张俯瞰城区的照片,回传给萩原和松田:


    【加油噢~ パパ会在天上好好保佑你们的(泪 】


    相机快门的声音在风声里并不算小,但黑泽并没有回头看我,仍旧是沉静地注视着狙击镜。


    他的手机放在三脚架旁的地面,在我垂眼看向他的时候,那屏幕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