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姜厘判断错了，陈屹泽现在这种状态不是她能反客为主的时候。
电梯门一直摁着没开，隐约能听见外面同学疑惑的议论声。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直到薄薄的T恤贴上冰凉的墙体。
陈屹泽眼尾弧度上挑，漆黑的瞳仁像沾了浓重的墨色，透着浓浓的嘲意。
他像是等烦了，收了逼近的步伐，松手，径直从电梯间走了出去。
“不爱说别说。”
“你懒得装就要威胁别人啊？”陈屹泽轻笑一声。
“这不是怕你累吗？”姜厘拍拍脸欲盖弥彰，“我反正不累，我怕你懒得演。”
“我不累，”陈屹泽十分善解人意，迈腿就欲走出楼梯间，言语干脆利落。
“走，演。”
“行吧，是我觉得累！”姜厘软下来，疲惫地吸了口气，“你到底有没有他的把柄，你们高中不是一直混一起吗？”
“他是在太狂热了，简直是我们cp粉。”
自从高一开学他们一起迟到，齐群就在心里埋下了扭曲又深刻的歪种子。
打那之后她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有一种在偷偷暗恋陈屹泽的滤镜，而陈屹泽平时和女生边界感很强，身边混着的女生就只有她，以及一个和她一块玩的赵多漫。
他心里深深地以为两人会在一起，理念扎得很深，陈屹泽出国那会齐群还执念般地落寞了几天，现在重燃希望，实在是难敷衍的对手。
少爷站得落拓，敛眉静了两秒，脱口而出，“没。”
“你到底想了没有！”
“他不杀人不放火能有什么把柄？”陈屹泽被催得烦躁，嘴上开始没把门的，语气淡漠地别过脸，“不行当他的面打个啵。”
“看他还怀疑什么。”
“？”
胜负欲是该用在这种地方吗？
姜厘对陈屹泽满嘴跑火车的能力感到拜服，手机嗡嗡震动一瞬，她想说什么还是暂时压下，先抿唇掏出手机。
赵多漫：[齐群也去上厕所了/流汗]
“！”
“不行，快走。”
抓着陈屹泽手肘的一瞬间，姜厘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指尖也虚虚往下打滑了一刻。
脸部解锁成功，方才的朋友圈后台没切，滑动带着刷新。
她看到陈屹泽好像又发了一条动态。
是张照片，
场景在附中门口，天亮白到发暗，陈屹泽穿着件黑色T恤站在校外，她穿着天蓝色校服站在校内，手中攥着几个艳红的荔枝。
伸缩门剪影隔断两人，他们比着同样稚嫩的剪刀手。
遥远的记忆逐渐回笼，带着陈屹泽奔跑时，姜厘忽地想到这照片的来历。
是高一那会陈屹泽打架被命令回家反省，姜厘觉得这件事处理得不公平，执拗地为他抱不平，最后得罪老师后被批评罚站了半天，躲在走廊悄悄哭。
他听说后很快从家赶到校门口，隔着门笨拙地递给她几颗新鲜的荔枝。
这事发生在高一，
距离今天，
刚好七年。
浑身都像在冒冷气。
姜厘下意识想到之前无意间在网上看见的一个与此不相关的科普类帖子。
帖子说猫猫不喜欢和人贴得太近是因为人的体型太大，靠近太有压迫感。
陈屹泽和她的体型差距虽没有那么悬殊，但他的气场和他的气质一样都很顶，如果是作为一个远观者，她还能荤的素的嘻嘻哈哈地调戏他，但这种情况她脑子就好像死机了一样。
姜厘手心渗出一层浅浅的汗渍，随后紧着脚步，追了上去。
许是军训刚结束，累了一段时间的新生们都在寝室休养生息了，原本人山人海的二层今天也显得稀疏了不少。
陈屹泽走得并不慢，有一种爱他妈跟上不跟上的意思在，姜厘心中自动播放出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曲哄自己，攥了攥手心，还是跟了上去。
“哥哥……”
她一路跟人到了窗口，紧接着就殷勤地替人刷卡，连自己的餐都没来得及点就追着到了餐桌前。
“我肯定是听哥哥的话啊，”姜厘弱唧唧地睁大眼睛卖惨，“什么事情都没有哥哥的事情重要。”
“但是驾校车辆有限，我们报名时间差不多，系统把我们排到一起练车的，真的不是我故意骗你的。”
陈屹泽刚拆开的筷子又懒得抬了，他冷嘲地笑了下，“我没要求你不和他一起练，练呗，随便你。”
“是你主动说的不和他一起，我逼你了？”
姜厘垂目，眼珠微微转了下，她大概懂陈屹泽的想法了。
她现在明面上表现得很喜欢他的样子，还嘻嘻哈哈地跟他保证不和其他男生接触，但是保证之后又从别人那得知了她是在骗他，就很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姜厘屁股默默往前蹭，仰头直直地盯着他：“哥哥，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错了。”
“我会和教练说换个人练车的，在我心里哥哥就是最重要的，哥哥和陈叔叔一起掉河里，我绝对救哥哥！”
“和你妈呢？”陈屹泽眼皮轻掀。
“那当然我妈。”姜厘一秒都没带犹豫的。
被他找到bug了，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姜厘暗自遗憾着制霸模式失效，低头重新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机。想到中年组的四位，她干脆从朋友的动态中退出，决定直接采取深情风。
虽然她不太想大胆地面朝众人大声宣布她爱上了一条狗，但现在年轻人的官宣中年组容易看不懂，还是得简单直白些。
“暗恋你的第五年，我终于得偿所愿。”唇动喃喃。
“？”男生忽地睁开眼。
“这个文案怎么样？”姜厘大喘气地补上后半句。
陈屹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有人生如梦，赵多漫今厘的体会尤其深刻。
她真的很迷，来时的车上姜厘明令禁止了她再撮合他俩，更不许说些有的没的。
结果包厢门口掉落的照片又让她再次怀疑她姐妹不会是个傲娇吧？
喜欢但嘴硬？
乌龙发生后，姜厘离她很远，又一门心思灌自己酒。
她被齐群和岩咎拉着谈了好久八卦，谈话内容耗费脑细胞姜度之大，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打了一场辩论赛。
齐群依旧坚持初心，表面摇筛子分散注意，实则咬牙握拳，抛出论据：
“姜厘刚说完谁暗恋陈屹泽谁是狗，就掉出一张照片，她还说照片上拍的不是我屹哥，是宠物店的狗。”
“这说明什么？”
“说明就算屹哥不是人，她也想和他一个物种！”
“妈的，爱情怎么这么伟大！兄弟们我干了你们随意。”
什么狗屁不通的逻辑。
赵多漫唇线直抽，边掐自己大腿边帮腔自己姐妹，举例说了许多姜厘不喜欢陈屹泽的证明。
从高中时代列举到大学毕业，最后还是没battle过齐群。
她说姜厘高中和别人谈恋爱那会儿看都不看陈屹泽一眼，
齐群说她那是为了引起屹哥注意，没俩月不自己分了么，要是真爱能分手？
她说姜厘高中毕业可以选择和陈屹泽一块出国，但她还是留在国内上的大学，说明对陈屹泽不感冒。
齐群反驳说姜厘打小就不爱吃西餐，肯定是怕吃不惯国外的饭所以不出国。
她说姜厘大学时没主动联系过一次陈屹泽，要是真喜欢他肯定忍不住，
齐群说姜厘爱看日漫，没准真修炼成忍者了呢。
她拍桌子说齐群满嘴放炮，齐群抬头一脸冷静，“那你怎么解释照片。”
她解释不来。
赵多漫深吸一口气，摘下发箍，晃了晃被折磨了一厘的大脑，逃去微信打字。
[姐妹，到底哪一个是真实的你？]病。”
“那你说一个没病的！”
姜厘咬牙。
“凑合能用，但不够深情。”陈屹泽顿了一下，随手从口袋翻出手机，细长指节在上面点了两下。
姜厘凑过去盯着他屏幕，没过一会就冒出满头问号，“暗恋你的第七年，我终于得偿所愿。”
“请问…这跟刚才我发的那条有什么区别？”
多加两年就更深情了？
随便吧，也没有多大影响。
姜厘没听见回音，心态很好又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边嚼边按他的版本改了两个字。
她还没来得及给队友看一眼，就听见身边男生嗓音带着点闷，语速很快，“发了。”
“？？”
“你发了？我们的剧本不是我暗恋吗？”姜厘连忙退出，点开动态看见这条已经有零星几个点赞，其中齐群赵多漫冲在最前线，99二字刷遍公屏。
“那我发什么？”
陈屹泽低头视线仍旧没从屏幕上移开，语气闲闲，“被暗恋的第七年，我决定忍辱负重。”
嘴里的肉排瞬间卷入了一股酸涩的味道，太卑微了哥你是真不在乎自己面子。
姜厘哑然，想了想还是把他这条朋友圈截屏做配图，文案配了：爱你二字。
简单直接。
李女士和陈阿姨的点赞接踵而至，一个任务总算完成。姜厘收起手机把最后几口饭扒完，推开车门，冲他晃晃手中的盒子，“餐盒我明天洗好给你。”
“不用，塞袋里。”陈屹泽把保温袋扔给她。
姜厘已经退出车外，遥看着男生的眼神有些踌躇，她还在想着什么，又听见一句解释性的话，
“我妈让的。”
“好吧”姜厘不再推脱，边弯腰在副驾袋子中塞着东西边笑小声询问，“那你现在回去？”
“你没午休？”陈屹泽眼睛跟着她荡下来的发尾晃，没一会又扭过头，答非所问。
“有啊，”女生掏出手机瞄了眼，“下午两点半，现在十二点四十。”
“噢，”男生漫不经心地牵过唇，半边脸被细碎光线照得斑驳，“你不深情。”
“嗯？”姜厘被声讨了个懵。
“初恋小情侣，”手指伸着在两人中间的距离比了下，陈屹泽声线懒洋洋地，“比现在黏。”
姜厘唇角阴暗地扬了扬。
找到这种手工繁杂的礼物，她还是费了些心思的。
不织布手工相册集，费时又能彰显用心。顺利的话足以感动陈屹泽，不顺的话……
听说这东西有甲醛，没准还能毒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