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库 > 都市小说 > 蝶笼 > 第86章 蝶遁
    我的记性可是很好的,几乎过目不忘,点了点头:“你考嘛。”


    “我问你,剩余价值是如何产生的?”


    我秒答:“剩余价值是雇佣工人在生产过程中创造的、被资本家无偿占有的、超过其劳动力价值的那部分价值。”


    他面无波澜:“什么是原始积累?”


    我昂起脑袋,再次秒答:“马克思用这个词来描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起点的历史过程,其主要内容是,一.......二.......”


    待我把长达好几百字的两点一口气答完,便见他眉梢微扬,将信将疑的扫视笔记。估计过了这么久他都记不全了,但我绝对答的一字没错。清了清嗓子,他又接二连三的发问,可我照样对答如流。


    见他终于合上稿纸,停止了发问,脸色虽然还平淡,但微表情却舒展了不少,没之前那么阴郁了,我趁热打铁,啵地亲了一口他的脸。


    薄翊川呼吸一滞,黑眸盯着我,瞳孔微扩。


    “啵。”我一侧头,把他另一边脸也亲了一口。


    感到他搁在我腰间的手蓦然收紧,我蹭了蹭他的唇,撒娇:“哥,我想再去一次之前那个你带我去那个高空餐厅。那天晚上,好浪漫,我很后悔没留下来,想,想跟你补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薄知惑......”


    “我知道,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打断他,一把捂住他的嘴,“我知道你觉得我在演戏,我知道以前是我太不乖太混蛋了,我知道一朝一夕改变不了你的想法,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在演戏,我想跟你重新开始,长相厮守。上一次去,你算是在追我吧,那现在,换我追你,好不好?”


    观音痣下的黑眸眯起来,端详着我,审视着我,研判着我,似乎想从我的眼底眉梢找出破绽,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把他的右手拾起来放到唇下,小心翼翼地亲吻过他手背上的三颗痣,从虎口到尾指。


    手腕一紧,他拿开了我捂住他嘴的手,下颌绷紧,静了几秒才出声:“你想去就去吧,算是给你演得这么声情并茂的奖赏。”


    我啵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被他一把掐住了后颈。


    “食饭之前,先把最后一题答完。”


    然后我的皮带一松,被他抽掉,三两下扒掉了外裤底裤。


    兴许是午休时和开会期间他都没能尽兴,又兴许是我认真学习的态度极大地取悦了他,薄翊川头一次做得很温柔,窗外下起了雨,雨水淅淅沥沥地顺着车窗流淌,朦朦胧胧能看见外边车水马龙,经过了一所学校,学生三五成群的踏出校门,经过我们的车边,手里拿着路边小吃嬉闹着。薄翊川看了一眼窗外的学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我们的从前,掐住我后颈的手又紧了一分。


    “自己动。”他半是诱哄,半是命令。


    我咬了咬牙,笑着顺从地抬起腰,上下起伏。


    没料他居然这种时刻拿起了旁边的稿纸,喉结滑动,鼻息粗重,却能面不改色的开口考我:“货币和资本的根本区别是什么?”


    “嗯.....”我秒答不了,咬了咬唇,想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根,啊,根本区啊,别在于,流通形式,和目的,啊!嗯,啊!”


    他突然重击:“对了。为什么说危机是资本主义不可避免的产物?”


    “嗯,啊啊!”整个人像坐在弹簧上,我大口喘息,搜肠刮肚,“马克思,认为,啊啊啊!经济危机,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的基本,啊啊啊矛啊盾,啊啊啊啊啊!后面,忘,忘记了,啊哥啊慢一点哥!”


    “今天算你过关。”临界时他也喘得像暴风雨,把稿纸夹在我们中间冲刺,“明天继续考你,晚上回去补作业。”


    下车时我双腿发软,肚子里满满当当,不得不一进餐厅就进洗手间先清理,才有余地装食物。洗手时,耳骨深处震了震,默默翻译出信息,我盯着镜子,心里明白,时限到了。我今天必须得离开了。


    虽然到处都是警方的眼线,加上薄翊川自己的保镖团队,zoo的人进不来,但,还有另外一方可以凭借权威,畅通无阻的带走我。


    冲了水,薄翊川从小便池过来洗手,在镜子里盯着我。


    我看着紧挨着的我俩,头朝他歪了歪,笑了:“哥,拍张合影吧,我俩还没单独拍过呢。”


    似乎意识到这是事实,他怔了一下:“在洗手间里拍什么。”


    “那,那去窗边拍,把国油双峰塔也照进来。”


    他插着裤兜不吭声,转身出去了,但方向却是朝着餐厅的露天区域走的,我紧跟上他,把他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牵住,五指相扣。


    他没有握紧我,但也没挣开。


    进了露天区域,热植遍布,水雾喷洒,此刻已云开雨霁,落日熔金,在双峰塔背后的海天交界处晕开了绚烂的晚霞,美得惊心动魄。


    海风拂过面颊,还夹带着潮湿的水汽,但我有种预感——


    雨季就要结束了。


    路过一张餐桌时,我极快地在桌面上摸了一把,瞄了眼薄翊川,他似乎没有看见我拿了什么,但也有可能是装的,不过即便他是装的,他也不会立刻戳穿我,而会静静蛰伏等待,这是他一向的行事风格。


    只是我会怎样使用这把叉子,恐怕是他无法料到的。


    我把叉子收进袖口,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三角眺望台的位置。


    “你看这里像不像泰坦尼克号,我们在这里拍一个好不好?”


    薄翊川垂睫看着我,眼瞳黑暗锐利,透着深深的嘲谑,显然以为自己看穿了我的鬼心思,终于等到了我又一次露出狐狸尾巴。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好啊。”


    把手机递给保镖,他揽着我走到了眺望台处。


    我们俩一起挤在狭窄的三角里,我靠在他胸口,歪头比yeah。


    拍完两张,我又侧头亲他的脸,薄翊川却绷着嘴角,不笑。


    “笑一个,哥。”我用拇指把他的嘴角扒起来,“笑一个。”


    他顶了顶腮,蹙着眉心,仍然不笑。


    “我们从来都没合照过,笑一个嘛。”我眨着眼睛,大力扒拉着他嘴角,把他的脸扒到变形,变着法儿拖延时间。


    “薄知惑。”他捉住我的手,从脸上拿开,语调微沉。


    “笑一个。”我瘪起嘴,央求他。


    拍了好几张他明显不耐烦了,我却抱住他的腰,缠着他变幻姿势。


    终于,远处,一架直升机正朝我们的方向飞来。


    黑色机身上,红色迦楼罗标志映着夕阳,灼灼生辉。


    时间刚刚好,乔慕果然如我所料通知了国安局。


    薄翊川看着我的眼睛,蹙着眉心,嘴角抖了抖,往外抿了抿。


    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仰头吻上他眉心的观音痣,同时在口袋里握紧了叉子。


    “咔”,背后的保镖按下快门。


    “哎,薄董,那好像是国安局的标志,怎么朝这个方向来啊?”


    保镖惊呼起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声由远及近。


    “国安局?”薄翊川浑身一僵,回头看去,与此同时,我闪电一般握住手里的叉子,朝他的颈侧袭去,就像早有预料一般,他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与此同时我松手放开了叉子,下一秒,如我所料,咻地一声,一颗子弹命中我的肩膀。


    惯性使我后退几步向后仰去,薄翊川伸手托住了我,我却掐住了他的脖子,望向已经盘旋在近处上空的直升机,两个特警正拿枪瞄准着我,枪口上的红外线直射我的双眼。


    “我们是婆罗西亚国安局特警部队,薄知惑,你涉嫌严重危害国家安全罪,现责令你立刻放开人质,停止抵抗双手举过头顶,缓慢跪地,如继续抵达执法或威胁人质安全,我们有权将你当场击毙!”


    我捂住涌血的肩头,掐住他脖子的手往上微挪,以便拇指能够到他的喉结,他的下巴,他的唇角,沿他的唇线抚过,往上扒了一扒。


    “哥,对不起,我又一次骗了你。”末尾几字我放轻声音,用口型说,“配合我,我会把你摘干净。”


    薄翊川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摇着头,瞳孔缩成针尖一般大小,锋利的眼角颤抖着,迅速变得殷红,仿佛要被撕裂,要渗出血来。


    “你在说什么,薄知惑,是你通知的国安局吗?”


    “薄翊川,你好狠的心,我回来求你帮我,你居然把我交出去!”我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保证自己的声音能够被直升机上的人听见,抓住他的头发假装砸向栏杆,“咻”,又一枪击中我的手臂。


    我松开手,在惯性中踉跄后退,跪了下来。直升机强烈的气旋掀起我的头发衣摆,将我的血也搅得四散飞溅,成了一片红色的雾。


    “别开枪了!你们别开枪了!他想要自首!”


    薄翊川显然明白过来,厉声朝我冲来,但数个和他一样人高马大的特警同时跳了下来,数把m416对准我,构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薄少校,冷静点!”


    “人质情绪失控,立刻控制他!”


    两个特警将他制住,按得他趴了下来。


    他被两只手按着头,却还拧着脖子,侧眸望向我,发丝下露出一只眼血红如兽,发出的声音也像是兽类的咆哮:“薄知惑——”


    血如泉涌,浸透了他给我穿的白衬衫,我的双腕被冰冷的手铐铐在背后,两个特警用尼龙绳将我吊上去,拖进了直升机的门。


    我垂眸看着薄翊川,泪水混着血落下去,坠向他,不偏不倚,正滴在他的观音痣上。在直升机门合上的最后一刻,我冲他牵起唇角。


    他的养恩我还了,从此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两清了。


    “雨季结束了,哥,小蝴蝶要飞走啦。”


    卷四:追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