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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枪声。◎
秦越怔了一下, 语气有些不太确定:“正好有一个的意思是?”
徐鹏就那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玩味:“就是你运气不错的意思。”
说完,他也不过多解释, 就冲着一旁喊了一声:“阿威!”
话音落下, 有一个黄头发的小混混跑了过来:“徐哥, 您叫我?”
徐鹏的双手覆盖在膝盖上,随意道:“你去把昨天那个小姑娘带过来,客户要看货。”
被叫做阿威的小混混有些为难:“可是徐哥,那不是刘哥昨天晚上点名要的人吗?他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说到在这里,秦越和靳舟已经差不多能够确定, 徐鹏和阿威所提到的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失去了行踪的邓兰惠。
她们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但仅仅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 便各自又重新将激动的情绪掩藏进了眼底。
另一边的徐鹏心情却不太美妙。
阿威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实则是在提醒。他在提醒他那个小女孩是刘武新要的人,让他动之前最好掂量一下。
可毫不客气地说, 他徐鹏动的就是刘武新点名要的人。他就是想看刘武新给上面的人打完包票之后又办不成事时下不来台的窘样。
阿威的提醒,太多余了。
徐鹏似笑非笑地看他:“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阿威的背后有些发凉。
要是平常时候,他自然是听处长刘武新的,这不必说。可刘武新今天不在,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徐鹏。
认得清谁是大王是好事, 但见风使舵也是必备的本事, 就算只看这位副处长脸上风雨欲来的表情也能感觉得出对方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如果此刻再不遵从对方的指示,能不能活到‘大王’回来都是一个问题。
阿威连忙低下头表忠心:“我当然是听您的。”
徐鹏的目光没什么温度, 冷笑道:“那还不快去?在等什么?等死吗?”
做久了人口买卖的交易也就不怎么把人命当回事了,阿威知道, 徐鹏说要他死, 就一定是真的会找个法子把他弄死。
想到这种可能性,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您稍等,我马上去把那个小女娃带上来。”
大概是因为头上悬着一把刀,阿威的动作来得很快,一来一去的功夫也就花去十分钟不到,回来的时候嘴里还喘着气。
“徐哥,人带来了,您看”
他手里抱着个小女孩,头上的马尾辫有些乱了,整个人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显得有些瘦骨嶙峋的,不是惠儿又是谁。
见到惠儿平安,靳舟终于不受控制地松了一口气。
看到几个熟悉的阿姨,惠儿也同样睁大了眼睛。以为是在做梦,嘟了嘟嘴,眼角便有眼泪珠子落了下来。
观察到惠儿那双可爱的圆眼又红又肿,秦越猜出小姑娘昨晚应该哭到很晚,她微微张了张嘴,不受控制地有些心疼。
看见秦越的表情,徐鹏猜到这桩交易是要成了,明知故问道:“你觉得这个小女娃怎么样?”
这时候,靳舟的微型耳机里传来何以安低沉的声音。
“靳舟,我们已经渗透到建筑外面,注意到有一队人进入建筑,身份不明,你们需要时刻注意临时变动。”
“我们会根据里边的情况找机会从外面突破进来,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将女童掌握在手里是最好的。”
耳机重新归于安静,靳舟的心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眼看着离成功只差一步,惠儿就要重新回到她们手里,何以安和任舒也会马上开始行动。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又有一队人回来了?
靳舟的右眼皮莫名地跳了跳。
来不及多想,她掩着嘴咳嗽两声,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接收到信息,秦越明白,现在到了必须要拉快进度的时候。
但即便情况已经有些紧急,她也留了个心眼,没表现得太过热切,尽可能贴合身份道:“满意!那鹏哥,价格这方面您看?”
徐鹏的心情十分不错,比了两个数字,1和9。
不是一万九千块,而是十九万。
这不是一笔小数字,大多数人绝不会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买下这么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孩。
就算明知面前的秦越经济实力雄厚,徐鹏也没有过一次性成交的预想。
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这个女人多和自己在价格上磨几个回合,以此来拖时间,等到刘武新回来。
可实际上,对方仅仅是思索了一小段时间便已经做好了决定。“可以。”
因为这预料之外的果决,徐鹏愣在那里,一时没能将已经准备好的腹稿说出来。
紧接着,女人又提出了一个算不上过分的要求:“但是在那之前,我可以先抱一抱她吗? ”
徐鹏顿了几秒,正打算开口应下来:“可以”
话还没说完,门口便传来吱呀一声,有人回来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老男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一个年轻力壮的光头男人,手上纹着花臂。
刘大处长和他那位刚从外地回来的得力手下。
对于这两人,徐鹏可算不上陌生。他坐在沙发上没动,只笑了笑:“处长回来得正是时候。”
见到阿威手上抱着的小女孩和场子里站着的三个女人,刘武新哪里还不知道徐鹏想要干什么。
让他没办法在那位大人面前交差是烟雾弹,故意让大老板对燕镇这边不满,好让他这个明面上的一把手背锅才是真实目的。
刘武新自知因为他的老势,徐鹏行事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连带着据点里的人都逐渐分化成了两个派系。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在明知道上面有人要过来的情况下,对方竟然还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这样的把戏。
刘武新走上前来,死死地瞪着徐鹏,一字一句地质问:“徐鹏!你要造反吗?”
说话的时候,他眼中的红血丝十分明显,眼角的皱纹也都被撑开,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怖。
刘武新的脸色会很难看,这是在场大多数人都有所预期的事情,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远远地看着两个人吵架。
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角落里还有一个人的脸色也有些细微的变化。
不是别人,正是戴着口罩的靳舟。
此刻,靳舟心中的跌宕起伏远比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还要多的多,甚至就连腹部的绷带都已经被汗水打湿,阵阵寒意渗透进身体化作焦躁和紧张。
她早该想到的,这次行动还有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
那个年轻的光头男人——靳舟曾经在监控画面里不止一次地见过他的脸。
他会认识她吗?她下不了定论。
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锐利目光,靳舟抿了抿嘴唇,呼吸有些沉重。
那换个问题如果身份暴露,她还有什么能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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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义诊第二天,早上大多数镇民又都在地里忙活,所以来的人比起昨天下午明显少了很多。
各位坐诊的医生一上午都十分悠闲,直到午间才稀稀疏疏地又来了一波人。
“谢谢医生!”
上一位患者离开之后,江予淮依然在埋头记录着信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尖锐的女声突然在前方响起。
“竟然真的是你,这个妖女!”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江予淮的笔尖一歪,整洁的纸面上便画出一道有些凌乱的痕迹。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张褶皱横生、略显刻薄的面容上。
与预料之中的画面一致,面前站着的正是崇笙的养母——曾经无数次大闹过医院的廖莲晶。
所有因为忙碌而忽略的细节都在一瞬间涌上心头,无数的念头涌动,江予淮却只问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廖莲晶叉着腰,毫不客气地道:“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倒是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到底跟笙女子灌了啥子迷魂汤,她现在都不认我们了!”
她的声音很大,很容易便将四周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又是说到家长里短的八卦问题,大家都很感兴趣,纷纷驻足等待着下文。
廖莲晶也没让他们失望,面对着围观的路人大声宣扬着自家养女的不孝和面前这个女医生的恶毒,说到情绪激动的地方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江予淮再没听见她说的任何一句话,也听不见路人的议论和指责。
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
燕镇是崇大强和廖莲晶的老家。
那么曾经对崇笙围追堵截半个月之久的社会青年崇光宗,会是什么身份?
他会不会和拐卖儿童的犯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或是直接就是其中的一员?
如果是这样,靳舟和秦越她们
心脏正不受控制地过速跳动着,耳边似乎也响起一阵尖锐的电流声,江予淮很清楚,这是过度紧张的表现。
她攥紧拳头,清晰地感受着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试图通过那股钝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就在这时。
砰!砰!砰!
接连有几声沉闷的巨响从远处传来,像是——枪声。
【📢作者有话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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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江医生准备紧急手术。◎
巨响之后, 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预感到一早便隐藏在暗处的警察一定会在局势失去控制之前站出来维护秩序。
所以在那之前,江予淮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义诊的现场,赶往巨响的源头。
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也不知道刚刚的声音和靳舟三人有什么关系。
但她知道, 只要到那里去就肯定能找到靳舟。
江予淮离开之后,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有数十个人突然站了出来。
他们面目严肃地限制所有人员的行动,维持在场的基本秩序。
镇民们疑惑地观察着这队凭空出现的人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与之相对的,在人群当中,也有部分人是清醒着的。
他们猜到了刚刚那声怪响是枪声, 也猜到到了面前这些并不是什么普通角色,而是一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警察。
这部分人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曾经作为买方或者卖方主动参与过拐卖案件的实施, 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是非法的卖卖。
这其中,有些人之前就有过被各部门工作人员规劝的经验, 有的则是头一回。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此刻都正紧紧地闭着嘴,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抬头,将自己的存在感拉到最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了。
警方不再把这件事当做关起门来就能解决的‘家务事’, 要做的也不再只是不痛不痒的说服教育。
接下来要开展的——恐怕是针对整个燕镇的肃清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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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良基金会办事处外。
人群已经被疏散开来,现场拉起了高高的隔离带。
建筑外的院子里是各种残留下来的临时工事, 在此前的一段时间,警方和里面的人有过短暂的僵持。
而此刻, 隔离带外只剩下两位持枪的警察把守在出入口处, 任舒和何以安都不在外面。
江予淮是跑着过来的, 为了节省时间,一路上都没敢放轻脚步。对于她的身体来说,这是一个不小的负荷。
以至于在停下来的那一秒,她的脑中便立刻出现了严重的过呼吸症状,心脏沉闷发痛,视线也一片模糊。
江予淮忽略了这一切,艰难地走向左边的那名持枪警察。
持枪警察是小分队的临时指挥卢为,他负责处理外面的突发事件,必要时甚至可以越过何以安直接做决定。
卢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行为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女人,他远远地对着她抬手示意。
“这位女士,这里正在执行特殊任务,十分危险,请勿靠近。”
江予淮强行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可在发出声音之前,她的双腿就已经因为痉挛而不受控制地瘫软跪地。
咚的一声重响。
水泥的地面,可以想象得出,这一下大概是很疼的。
但江予淮就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连眉头都没有皱起半分,只是抬头望向两人,有些急切地问:“请问——里面有人中枪了吗?”
两位警察都签过保密协议,在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自然不可能将任务细节告诉一个路人。
卢为公事公办地开口:“抱歉,无可奉告。”
江予淮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腿部的痉挛还在继续。
她停下尝试,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
“如果里面有人受伤,你可以让我进去。我是江予淮,c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普外科医生,会紧急处理伤口,我可以证明。”
听见江予淮表明自己的医生身份,卢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微变化。
行动中有人负伤,能有医生第一时间接应伤员处理伤口自然是最好的。
但建筑里面的风险还没有排查完毕,贸然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进去冒险绝不是什么稳妥得当的好决定。
他思索片刻,做出了一个中肯的决策。
“你先在这里等着吧,待会人出来之后我去请示上级。”
卢为的回答在程序范围内,但却与江予淮想要的相去甚远,她顿了顿,又问:“警官,可以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吗?我”
卢为拒绝了,语气比刚才强硬几分:“江医生,请别让我为难。”
江予淮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腥甜,是刚刚跑过来的时候留下来的。
从义诊现场到这里,短短的一公里,四分钟不到的时间,她其实早就想过了无数种可能性。
好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被子弹击中的是犯罪集团的歹徒,没有其他人受伤,行动圆满结束,皆大欢喜。
不好的可能性却有很多。
比如靳舟身份暴露,任务失败。
又比如犯罪集团的人数众多,她们无法撤离。
再坏一点中枪的是靳舟,她或许已经在生死间徘徊。
如果江予淮足够冷静,自然能够意识到不管是好还是坏,每一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其实都是均等的。
可早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江予淮不受控制地偏向于最坏的可能。
总是去想象靳舟被子弹击中的画面,想象那人千疮百孔地倒在血泊里的画面,甚至想象对方已经
被恐惧和担忧裹挟着,江予淮的思绪无法停止,她沉默着,过了半晌才又重新开口。
“我认识何以安和任舒,也知道去执行任务的人里有个叫靳舟的,是个高高瘦瘦的女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受 伤的人是她吗?”
卢为是跟着何以安从c市来的,作为外围人员,在行动中起到的更多是辅助作用。
他知道今天上午先一步进入这栋建筑去执行先头任务的是三个女人,却并不清楚她们分别叫什么是什么来头。
不过——要说那唯一一位负伤的女人,队长倒是在无线通讯中提到过她的名字,似乎确实是姓靳。
卢为的目光微凝,思索着面前的女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嘴上只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我不方便透露太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可很多时候,这样的态度本身就是在给出答案了。
江予淮听懂了他的潜台词,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顺应着卢为的话继续在原地等待自然是不行的。可她此刻还能做些什么呢?
空气沉寂下来,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江予淮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低低地呼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心。
下一秒,她的上半身挺直了些,调整姿势,将骄傲和自持全部褪去,只虚虚地抱着一只手臂,以近乎乞求的姿态注视着卢为的眼睛。
“我知道你们有纪律和规定,也知道接下来的这些话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抱歉,我必须要说。”
“枪伤的黄金救援时间是几分钟到一个小时之内。”
“而就算是在这样的时间之内,如果出现大出血、伤口感染或者器官损伤的情况,伤者也仍然会面临死亡及截肢的巨大威胁。”
“十分钟过去,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继续等了。我是医生,让我进去救人是最好的选择。”
卢为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不仅是因为他清楚枪伤的危险性。
也是因为——对方标准的跪姿。
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语气带着迟疑:“江医生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江予淮停顿了几秒,苦涩地笑了笑:“靳舟是我的爱人。”
“爱人……”卢为愣了一下,“你们两个不都是女人吗?”
直到空气安静了好一阵子,他忽然反应过来,江予淮的用词并非是一时口误。
她的爱人确实是个女人。
卢为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好,最后沉默着弯下腰来,想要去扶人。
江予淮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只是固执地跪在那里。
她的目光低垂着,连声音也低到尘埃里:“可以让我进去找她吗?就当做我求你。”
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同性之间的感情,但感情之间爱与真挚的实质却是相通的。
当一个人明知道面前站着的是持枪的恶性犯罪集团,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让自己深陷泥潭,以此来换取让爱人生还的机会。
那这样的爱便理所当然地拥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卢为不是无心之人,当然也会为江予淮的行为感到触动。但很遗憾,唯独只有这件事情他不能答应对方。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
话还没说完,耳麦中突然传来一阵电流声,卢为表情严肃地停住话头,即刻做出响应。
“我是卢为,请问有什么指示?”
下一秒,耳麦中的声音变得清晰,他听见一道沉稳冷静的女声。
“我是何以安,门口的情况怎么样?”
卢为如实做出回答:“没有逃脱的漏网之鱼,不过有一个自称是医生的人过来要找人,名字叫……”
意识到可能有靳舟的信息,江予淮终于站起身来,有些急促地出声补充:“江予淮。”
耳麦的收音效果卓越,何以安自然将这道声音听得很清楚。
她看了看面前躺在担架上的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人马上送出来,请江医生准备紧急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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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也救一救我呢?◎
徐鹏和刘武新的冲突一触即发。
交易被叫停, 刘武新试图抢回惠儿,徐鹏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但就连刘武新本人都没想到,为了让他巴结上峰的希望落空, 徐鹏会选择直接拔枪。
徐鹏接连着扣动了三次扳机, 完全就是奔着杀死女孩的目的而去。
秦越和陈小蕊没反应过来, 只有离惠儿最近的靳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
她将惠儿从阿威的手中拯救下来,又条件反射地调转身体挡住子弹。
三发子弹,除了一发险之又险地擦着头皮过去,其他两发尽数命中。
靳舟的行动太过反常,原本就心存怀疑的崇光宗直接上前剥下她的口罩。
“这个人是c市的律师, 她们有问题!”
刘武新和徐鹏心中暗道不好,立马开口吩咐让人将几人控制下来。
可这个时候才做出反应自然来不及了, 一队装备精良的警察已经闯了进来。
任舒和何以安分头出手控制现场, 排除整个建筑内的安全隐患。
确认场内没有任何可以武装反抗的力量,她们才第一时间让人把靳舟运送出来进行紧急处理。
先出来的是秦越, 她的怀中抱着哭泣的小邓兰惠。
而在她身后躺在担架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是靳舟。
看见这一幕,江予淮的脑袋轰隆一声,在开口说话之前,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可现在没有时间伤心,也没时间再去想各种可能性。
江予淮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跑步上去, 准备对伤口做出紧急处理。
靳舟伤的很严重,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严重。
她的腹部和肩膀有两处明显的枪伤, 其中——腹部的伤口更为严重,已经出现了十分典型的中弹后大出血。
应对大出血, 义诊团队有配备专用的止血带, 但在他们赶到之前, 江予淮能用的只有随身携带的纱布。
她在心中快速冷静进行着CABC评估,手上用力将纱布按压在出血点上方,开口对一旁的警察进行情况说明。
“请叫义诊的医生过来,他们有急救设备,另外患者的伤势很严重,必须在四十分钟内转移到最近的医疗中心,地面救援来不及,我们需要直升机。”
在警察开口之前,何以安正好从里面出来,她在第一时间回应,声音低沉却有力。
“我提前安排了,医生在路上,救援直升机审批已经通过,最多还有十分钟抵达。”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予淮没再主动开口说话。
等待是漫长的,尽管只是以分钟计算的时间单位,但在与死神赛跑的情况下,这几分钟便被拉到无比的漫长。
以靳舟为中心,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扩散开来。这样的刺激性气味让人不受控制地感到头晕恶心。
尽管在场的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但在本能生理不适的情况下,大多数人的脸色都显得不太好看。
只有两个人例外,何以安,还有跪在靳舟身边的那位女医生。
这已经是江予淮在伤口之上叠加压迫的第六片纱布。
血还没见止住,反倒有越流越多的趋势。
温热的液体顺着两处伤口晕染开来,染红了靳舟早上出门的时候身上穿的那件浅色短袖上衣,染红了背后的担架。
最后在江予淮那件白大褂的胸口映出点点殷红的痕迹。
可江予淮就只是像个机器人一般,按照急救的流程,面无表情地做着在当下情况下所能做的一切。
何以安的眉头紧皱着,蹲在江予淮身边,帮她递着东西,有些局促,又有些不安。
其实行动能够捣毁这个窝点已经完美达到了她的预期目标,但就被抓获归案的犯罪分子的反应而言,其中明显还有一些预期之外的大鱼。
这算是2008年的打拐行动之后唯一一次两地联动出击的打拐案件,她们取得了大量收获,沉重打击了猖狂的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势力。
这大概率会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阵风浪,表彰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参与行动的成员们都很高兴。
何以安也应该高兴的。
可行动的成功是以靳舟的受伤作为代价换来的,甚至这个代价还有可能是死亡。
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
愧疚的情绪就像是一颗种子在身体里生根发芽,最终穿破心脏,顺着流动的血液,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何以安问自己。
如果计划安排得更加周密,靳舟是不是就不会受这样严重的伤势?
如果行动再更加果断一些,是不是就能赶在靳舟受伤之前救下她?
那么年轻优秀的一个人,因为她的疏忽而命悬一线。
更何况——此刻在为靳舟做着紧急处理的不是别人,而是江予淮。
于公,江予淮是医生,已经将治病救人化作本能刻在骨子里。
于私,江予淮是靳舟的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她的人。
她一定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挽回靳舟的生命,何以安对此毫不怀疑。
可比不顾一切的决心更重的,是对方手上狰狞恐怖的红色血迹和靳舟在极短时间之内迅速失去血色的脸。
江予淮确实有机会能救靳舟。但也仅仅是有机会而已。
一旦伤势到了回天无力的地步,就算国内最好的专家过来,能做的也同样只是眼睁睁地见证生命消逝。
如果靳舟真的活不了了,又有谁能救江予淮呢?
何以安得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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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紧邻的c市紧急降落,靳舟最终在中午十二点被推进了c市第一医院的急救室。
因为手部还没有恢复的缘故,江予淮没有办法主刀手术,只能一路跟着手术床到了门口,最后注视着那扇门在眼前缓缓地闭合。
她在门外坐了一下午,哪里都没去,不吃饭,也不喝水,就只是抬头看着手术中那几个红色的大字出神。
直到有相熟的医生走过来:“江主任,江主任?”
喊了几声,江予淮都没有回过神来。
对方有些担心,又指了指她的手臂:“这里的血,要不要先清理一下?”
听见这句话,江予淮有些迟钝地低下头,手臂上是刚才处理伤口时弄上的血,此刻已经凝结干涸。
她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开口时声音嘶哑:“谢谢。”-
洗手间里病患与医生来来去去,人声喧闹着。
江予淮一身的血,表情木然,与整个空间看起来都有些格格不入。
有人在后面低声议论着什么,可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站在洗手台前,一下又一下地揉搓着。
还是常用的七步洗手法,却连最基本的消毒洗手液也忘了挤。
动作看起来机械而又盲目,像是在完成别人交给她的任务一般。
血迹在水流下分解脱离,化作缕缕蜿蜒曲折的红色烟雾,顺着水流湮没在出水口。
像是靳舟的痕迹从江予淮的身体当中悄悄溜走,抓不住,也留不下来。
等到手心的最后一丝血渍被冲刷干净,她的心中才终于涌上一抹不安的感觉。
明明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靳舟,可江予淮却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经历了一番走马灯的场景。
里面有过去的很多年。
二十岁的时候,江予淮和靳舟初见。
她们确定关系,同居,发生所有美好而热烈的事情,像世界上所有普通而相爱的情侣一样。
在那四年里,她习惯了靳舟青涩又炙热的眼神和勇敢而坦然的喜欢,以为自己能和对方在一起很久很久。
可就在不久之后发生了那件事,两人被迫分开。
三十岁的时候,江予淮和靳舟再次见面。
有所预谋的低头和靠近换来了对方真情流露的瞬间,她们互相拥抱,毫无保留地占有,就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在无数个距离接近于0的晚上,她确认了靳舟没有宣之于口的爱,她以为这一次她们会一起走到白头。
而就在今天,靳舟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生死未知。
明明早上出门之前对方还生动鲜活的,等着她起床,弯着眼睛温柔地对她笑。
转眼间靳舟就躺在那里,整张脸苍白到毫无生机,像是马上要离开了一样。
而中间只是过去了短短几个小时而已。
江予淮清楚事情的经过。
靳舟本来不用受伤的,如果她没有不顾后果地挺身挡去那些子弹的话。
该怪她吗?
看着小姑娘那一双无辜的眼睛,江予淮说不出这样的话。
可是舟舟,你能救下她,为什么不能也救一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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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第二天凌晨才结束。
由于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紧急处理,直升机响应也十分及时,大出血得到了解决,靳舟的命保住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唯一的问题是——靳舟醒不过来了。
除了命中肩膀和腹部的子弹之外,还有一发子弹擦着头皮过去,只留下一个不算明显的创口。
但也正是这处肉眼几乎不可察觉的伤口给靳舟的大脑带来了一种闭合性的脑损伤。
ADI,也被称作弥散性轴索损伤。
【📢作者有话说】
凌晨或许还有一更,故事接近尾声了家宝们[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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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论断是神经外科的主任下的, 不会有错。
靳舟到底是捡回来一条命,但江予淮的心情却十分复杂,说不上轻松, 反倒是怅然失落的情绪占了上风。
作为医生, 相比起其他人来说, 她自然更为清楚所谓的DAI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种‘闭合性’的脑损伤,造成创伤的直接原因是人体受到枪击时子弹所产生的瞬时空腔效应及冲击波。
其早期在ct上所能观察到的出血点很小,但内部神经轴索所受到的影响却极大,所以临床患者经常会出现深度昏迷的症状。
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患者所表现出的昏迷症状存在不小的个体性差异。
有人能在极短时间之内恢复清醒, 也有人会昏睡长达数年。
靳舟会在什么时候苏醒过来?没有人能给出确定的答案。
唯一清楚的点是,医疗和康复干预等外部条件很重要, 但更重要的决定性因素是伤者的大脑可塑性。
通俗易懂地说——也就是患者本身的努力。
所以在当下的境况下江予淮能做的事情不多, 除了做好早期的康复刺激之外,剩下的便是相信靳舟。
相信她不会那么狠心地抛下她离开, 相信她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做着努力,等待再次重逢的那一天-
以燕镇的特别行动为契机,m市警方联合c市警方顺藤摸瓜地拔除了以基金会为幌子深扎在川省乃至全国各地的三十几个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窝点。
根据收集到的一众证据,隐藏在其背后以王务良为首的数十位幕后首脑也纷纷浮出水面。
在各地警方的协助下,这数十位幕后首脑都先后落网, 其中, 王务良及其妻子于5月10日试图逃窜出国,最终被c市警方于海省渡口当场抓获。
6月1日, 案件进入庭审程序,崇笙等受害者出庭旁听。
在如山的铁证下, 王务良以及数十名幕后首脑无从辩驳。
根据拐卖妇女、儿童罪之规定, 情节特别严重者最终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并处没收财产。
余下从犯则是根据犯罪情节判处五至十年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凡是有过购买妇女儿童行为的人,追诉期以内的,皆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庭审结束,c市和m市联合打拐行动代号春风以此为契机圆满落幕。
然而对于全国上下来说,春风行动却仅仅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从六月一号开始,国内自上而下地掀起一阵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行为的狂潮。
在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内,全国范围内因此次案件而遭受波及锒铛入狱的人达到数千之多。
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是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事情。
尽管民众不知道此次行动因何而起,怎么会发酵到如今的地步,但大家都知道一开始策划行动的是几个女警察。
于是茶余饭后,家长们教育自家女儿的话便又多了一句。
‘知道春风行动吗?那就是警察阿姨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你也要好好学习,以后像阿姨们一样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件事情对整个社会的影响显然是不可预估的。
有评论家保守认为,不仅是在短短的一年两年,今后的数十年间,整个社会的拐卖犯罪率将会达到近百年来的最低值。
自此,燕镇不再是臭名昭著的光棍村,真正从燕女镇转变成为燕镇。
被拐的儿童和妇女也终于有机会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庭。万家团圆、喜乐安康的美妙愿景终于达成。
另外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在燕镇的这次抄底行动中,何以安在基金会的一处小隔间中将正在睡觉的冯志南当场抓获。
而通过拐卖集团专门的相片资料记载,警方顺利找到了冯志行十岁那年被拐卖前最后的留影,确定其溺水早逝的记载存在失误。
经过DNA信息测验,最终确认冯志南与现在正关押在c市疗养院的冯志行系双胞胎兄弟。
由于存在证据不足和查证不清的情况,温研、曲歆然被害案开庭重审。
经重新查证,犯罪嫌疑人冯志南当街暴力杀害两人,有预谋地借用双胞胎哥哥冯志行的精神疾病顶罪。
案发后逃窜于c市和m市各地,情节极其恶劣。
曾有过拐卖多名妇女儿童的犯罪事实,情节严重。
拐卖儿童罪与故意杀人罪,数罪不并罚,最终判决如下,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转眼间,四季已经轮转了四分之三。
明天就是11月7日了。
是立冬的日子,也是靳舟的生日。
现在离零点还有两个小时,但苏赟等人也大多发来了问候的信息。
就连远在m市的秦越和任舒也提前说了明天会开车过来。
可以预见的是,这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热闹的生日。如果寿星本人知道有这么多朋友要来看她的话,想必也会感到十分高兴。
江予淮抬起头看向床上的靳舟,眉眼平和而又柔软。
没有人知道,因为幼时欠缺对于爱的感知,这人其实很喜欢过生日。
她对于生日的在意远超于所有的节日,以至于在两人的感情当中,这一天也被赋予了无比特殊的含义。
而自重逢之后,这是江予淮和靳舟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这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她曾想过,如果靳舟能够在今天醒来,她一定要对方许一个愿望。
许愿两人从今往后都永远不会分开,直到老到头发都花白了,老到两人都走不动了,也要手牵着手搀扶着一起坦然面对死亡。
愿景不错,遗憾的是寿星本人还在昏迷当中没有苏醒过来,愿望就只能落了空。
江予淮轻柔地伸手,指尖抚过靳舟纤细柔顺的眉,挺拔的鼻梁,最后是单薄的嘴唇。
她问:“你还要睡多久呢?”
这句话很轻,没有一点重量,像是冬天空中的雾气,一转眼就消散。
说这话的时候,走廊里正远远地响起一声机械女声,是有人按下了床头呼叫铃。
隔壁病房陪床的老奶奶和老伴又在吵吵闹闹地顶嘴,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絮絮叨叨地弱下去。
外面早已经熄了灯,一片暗色之中也还是一副烟火人间的热闹场景。
房间里灯光通透,可江予淮坐在那里,能看见的却满是冷落寂寥。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短短的一百多个日夜就能让人忘记一个人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江予淮勾了勾唇,嘴角的弧度说不上是笑还是苦涩,最终只是沉默着起身去打水。
这半年间,她很少回书香佳苑,也很少去临江苑,每次下班之后就回到病房,几乎已经把这里当成第二个家。
因此,江予淮养成了很多习惯。
习惯了每天下班之后帮靳舟擦洗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帮她一点一点地按摩,活动僵硬的肌肉和关节。
习惯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以舒缓怀念的语调将那些发生过的曾经一件一件地当作故事讲给她听。
也逐渐习惯了躺在陪护的病床上,呼吸着从窗外映进来的清冷月光,看着靳舟瘦削的侧脸,枕着仪器的嘀嗒声入睡。
而此刻,循环往复的画面正又一次上演。
擦洗身体,按摩肌肉,做完身体上的康复刺激,江予淮又调出今天的新闻,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11月6日上午十一点,犯有故意杀人罪和拐卖妇女儿童罪的犯罪嫌疑人冯志南已于c市执行死刑,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念了几条新闻,又讲了几个故事,时间很快就来到了23:55,照例就到了要熄灯休息的时候。
只不过——今天晚上是靳舟的生日,到底是不一样的。
江予淮关了灯,没有去睡觉,只是坐在床边,握着靳舟那双微微带着凉意的手。
她有些话想说。
“这段时间林阿姨又来过几次,最近她的态度改观了很多,看起来好像不太反对我们两个的感情了。”
“春草白天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她说惠儿在上幼儿园,如果衔接没问题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念一年级了。”
“等你醒过来”
话到这里,江予淮停顿片刻,再开口时声音轻微地有些颤抖。
“舟舟,当初的事情我没有怪你。”
“别因为这个害怕不回来,好吗?”
问句落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回音,床上沉睡的人理所当然地没有应答,就像是过去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无数次一样。
江予淮低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地上。
啪嗒——
微不可闻的一声。
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转动归位,时间来到11月7日0点。
“生”
江予淮张开嘴唇,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却被哽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牢牢握住的指尖似乎颤动了一下。
久违地有一股触电般的感觉顺着手心传递过来。
江予淮怔了一下,抿了抿唇,不敢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那人。
直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大概会在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完结,之后会有if线和副CP番外。
其实一开始是想写一些大的框架,表达某些正能量的愿景,但是无奈不算专业,笔力也有限,最后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
想说的话很多,最终只能说如果这篇文给大家带来一点点对女性困境的思考,也算是一点成功吧。
肀w之后还会继续学习,继续努力,大概总有一天会写出好的作品,感谢大家的陪伴。[害羞]
105 ? 大结局
◎你不行。◎
太久没有开口说话, 靳舟的嗓音像是久不逢雨的沙漠里一截干枯腐朽的树枝,踩上去时发出吱呀的一声。
算不上好听。
但就因为这一点点沙沙哑哑从心里爬过的声音,江予淮的神经颤动着, 几乎要忘记怎么呼吸。
文字和声音都是传递情感和信息的媒介。
如果说文字规整且简洁, 天生客观, 具有着适用于职场和考场等严肃场合的功利性。
那么像声音这样因情绪而异的细微频率则更适合用来考证情人之间黏黏腻腻的情意。
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即便只是一个轻轻浅浅的嗯,不代表任何明确的含义。
从情人的口中说出来,似乎也总会带上一点浸润喉咙的甜意。
两人重新确立关系之后的短短一个多月里,靳舟似乎是想把过去六年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一次性补齐。
她热衷于规划两人之间点滴细密的生活轨迹, 尤其是事关未来的美好畅想。
近到每天的早餐晚餐吃什么,周末或是例休时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消遣方式。
远到下一年要去什么地方旅游, 下下年要不要重新规划一下住的区域, 最好是离医院更近,以便早上两人能多在床上腻歪一段时间。
当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时, 江予淮能听清对方声音里的所有细节。
有时候带着点困意,像是小狗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有时候是兴高采烈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哼起歌来。
更多的时候,对方总是看着她的眼睛, 带着缱绻的爱意, 声音也温柔得像是冬天早上九点时照进窗口的一抹阳光。
靳舟会用什么样的声音开口叫自己的名字,会以什么的语气开口和自己表白, 江予淮早已经烂熟于心。
直到后来,一切戛然而止。
手术结束, 靳舟陷入了长眠, 她比以往所有时候都要安静。
整整半年。
生活似乎没有受到影响, 江予淮仍然照常上班,照常吃饭。就连手掌的伤势甚至也完全恢复,能够重新回到一线去做手术了。
唯一的困扰是,她快要记不起靳舟的声音了。
这很不好。
19年到25年的跨度太过漫长,几个月的时间太短。
江予淮没有来得及习惯两个人的‘复合’。她偶尔还是会患得患失、不安失落。
靳舟醒着的时候,那语调鲜活的喋喋不休是一支颇具奇效的镇定剂。
靳舟昏迷之后,她的世界就被按下了静音键,像是在演默剧。
无边的寂静将人整个包裹起来,江予淮清醒地观察着很多美好的,无法挽留,即将消逝而去。
直到此刻,那人喑哑低沉的一个问句,声音轨道重新运转归位,模糊不清的记忆也突然聚焦清晰。
这是……靳舟的声音。
江予淮有些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重重地掐了掐大腿,感受到钝痛也没有停下来。
靳舟看见她的动作,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开口给出答案:“不是梦。”
“江予淮,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或许是那股痛感太过真实,又或许是靳舟的叫她名字时的语调实在太过熟悉。
这一瞬间,江予淮胸中提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泄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颤抖着说完了刚刚未曾说出口的话:“舟舟,生日…快乐。”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靳舟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无声地红了眼眶。
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因为长时间的卧床,四肢使不上什么力,眼看着坐立不稳就要重新摔回床上。
在那之前,江予淮伸出手,于是靳舟跌入了久违的怀抱里。
与预想之中的软绵不同,硬邦邦的有些硌人。
瘦了,她们两个都是。
陷入昏迷的时候,靳舟的意识是混沌的,她对外界的感知所剩不多——轻柔的手指和清冷的嗓音占了全部。
她想再一次回到江予淮的身边。
于是在看不到尽头的漫漫长夜里,靳舟与自己的身体对抗斗争,为了苏醒而坚持不懈地努力着。
可等到了真的睁眼的那一刻,看见面前身形消瘦像是变了一个样子的江予淮,靳舟却有些词穷了。
她的喉咙发涩:“江予淮……”
江予淮抱住靳舟,头埋得很深:“别急,慢慢来,慢慢来。”
剧烈变化的情绪裹挟着急促的呼吸,连带着这句安慰的话也破破碎碎的,被拉得很长。
连着说了两遍慢慢来的是江予淮,情绪崩溃的也是江予淮。
病服上晕染开一片湿热的痕迹,靳舟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咬紧下唇,开口道歉:“对不起……”
不需要点明,两人都知道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江予淮没有开口,靳舟听见耳边有压抑隐忍的哭声。
这人不爱哭,就算真的委屈难过了,也只是紧闭着嘴唇,轻描淡写地任由眼泪自己掉下来。
她从来不会哭出声音。
靳舟把江予淮的头抬起来,在模糊的光影中伸手胡乱去擦她脸上的泪,口中低低地重复着。
“我已经回来了。”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别怕。”
靳舟并不后悔自己救下惠儿的决定。
她想,换作其它任何一位女性站在与自己一样的立场上大概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经此一事,靳舟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从今往后,她会加倍的严谨和慎行。
毕竟——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与爱的人再没有相见的机会。
&
收到靳舟苏醒的信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苏赟尤其高兴,还想在病房开一个庆祝康复的生日party,最终没能成功。
小礼炮拿过来还没放,她就已经被眼尖的护士长逮到数落了一番。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知不知道?”
絮絮叨叨的,开口就有种老师的气场。
苏赟天不怕地不怕的,唯一从小就害怕的就是老师,站在门口一副鹌鹑的模样,话都不敢说半句。
这搞笑的一幕冲散了病房里的凝重,大家的脸上都带了笑。
下一阶段便是积极康复训练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出行需要依靠轮椅,无法掌控平衡,就连简单的吞咽都需要重新练习。
靳舟难免会感到挫败,也会有些焦虑。
但从始至终江予淮都耐心温柔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像是悬在天上的月亮,散发轻轻浅浅的微光,让人安心。
于是在医院进行了几个月的康复训练之后,靳舟终于重新又恢复成了那副健康有活力的模样。
脱离病患标签回到临江苑的第一个晚上,靳舟亲自下厨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烛光晚餐。
除此之外,她还在网上订购了一套全新的奇趣睡衣,买了几个看起来不错的玩具。
一切准备就位,今晚势必将江予淮拿下!
事实上,本就是久别重逢,刚刚重新体会到情事的滋味,就又吃了半年多的素。
靳舟馋自家女朋友身子的心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
甚至早在康复训练的后半期,两人还差点擦枪走火。
那时在家里。身上的衣服都褪了干净,临门一脚。
“不行。”
这句话是江予淮说的。
靳舟很急:“什么不行?”
江予淮微微喘息着,颈间有着刚刚留下的暧昧痕迹,眼神却很清明:“你不行。”
靳舟脆弱的小心灵听不了这种话,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江予淮又笑了,把人拉回床上,平复着呼吸,低声道:“现在还不行,等你好了再来。”
靳舟不死心,还想开口争取一下。
江予淮最为了解她,轻轻顺了顺她后脑勺的毛,先一步开口:“听话。”
这人说这两个字时表情总是分外的温柔,再加上清冷干净的嗓音。
很姐。
靳舟抗拒不了,假意绷着脸,最后没忍住偷偷地埋在她脖子里面笑。
视线拉回眼前。
一个进攻欲、望强烈的深吻之后,江予淮的呼吸已经明显变得凌乱了许多,空气也因为深深浅浅的水声而变得暧昧不明。
指尖在腰侧游移点火,牙齿在耳垂上轻轻啃咬。
对于江予淮的敏感点,靳舟清楚到甚至超过本人,她游刃有余地感受着平静无风的海面因为自己而起了浪潮。
她甚至能分出一只手照顾软绵的小白兔,然后用嘴咬着,单手撕开指、套给自己戴上。
靳舟俯下身去吻那张诱人的薄唇,同时做好准备长驱直入。
也就在这时,嘴唇被抵住,这是暂停的标志。
“不要了。”
求爱毫无预兆地被拒,靳舟有些委屈:“怎么了?”
江予淮只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
“以身犯险的事情,你不是第一次做了。”
靳舟明白了,这是要清算总账了,她条件反射地在床上跪直,端正态度认错:“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江予淮眼底没什么波动:“哦。”
靳舟小声讨好,伸手去拉她的手:“姐姐……你不相信我吗?”
江予淮没躲开,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相信你。”
靳舟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好话说出口,江予淮的后半句就来了。
“不过我觉得你需要一点时间反省反省,在那之前我们分床睡。”
靳舟心觉不妙,试探道:“要反省多久呀?”
江予淮挑了挑眉:“看心情。”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江医生: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其实今天回老家了所有慢了点
这一章写了很久很久终究还是迟到了又熬了个通宵呜呜呜呜呜呜呜
到这里正文正式完结感谢大家一路陪伴评论区有抽奖订阅百分百 [熊猫头]
会有一些小番外先休息两天然后开始日更番外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发在评论区喔
106 ? 少时(上)
◎我想认识你。◎
晚上十点过, 店里的客人终于全部离开,还剩下些材料,店长掂量了一下茶桶, 转头问:“还剩了不少牛奶和红茶, 你们有什么想喝的吗?”
有人举手:“我要珍珠奶茶!”
有人哀嚎:“我不喝, 最近在减肥。”
店长叫住正在清点前台库存的江予淮:“小江,你呢?”
江予淮微微摇了摇头:“谢谢店长,我就不喝了。”
“噢。”
店长已经习惯了,这位新来的暑假工工作态度十分认真,对待客人时的微笑服务也做的不错, 就是平时不太爱和店里的人交流。
她看了看已经有些暗的天色,关心道:“我记得你是走路回家的, 现在时间不早了, 你先下班吧。”
江予淮的工作还没做完,正要婉拒, 对方又再次开口。
“而且外面那个人等你好久了,我估计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你。”
江予淮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外面确实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年轻的女孩皮肤很白,一头乌黑的半扎发显露出光洁的额头, 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干净清爽的感觉——如果不论对方明显看起来有些紧绷躁动的眼神的话。
棒球服配浅色牛仔裤, 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大概刚刚高中毕业, 也难怪店长会认为对方是来找她的。
就这么一抬头的功夫,江予淮和女孩的目光对上了, 她看见一道亮光, 然后那紧皱的眉头松懈开来, 紧绷和躁动当中也莫名多了一丝鲜活的灵动。
江予淮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这样看着自己,但却能分辨出对方微微抿起的嘴唇下所包含的情绪。
是高兴,也是紧张,是独属于年轻人的青涩阳光感。
但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女孩从下午开始就规规矩矩地站在街边的树下,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江予淮也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店长还在催促:“快去快去,小江,别让人久等了。”
江予淮开口解释:“我不认识她”
话音未落,江予淮便看见那人突然低下头看向手机,然后形色匆忙地从视线当中消失了一段短暂的时间。
再重新出现的时候,靳舟的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奶茶,有些紧张地踏入店里。
她不敢去看站在收银台面前那人的眼睛,只敢面对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的店长,说出那句有些唐突的:“你好,这是我买的奶茶,请大家喝。”
场面安静了一分钟,在场忙碌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很难去形容她们听见这句话时是什么反应。
如果不是靳舟穿的整洁干净,脸蛋看起来也单纯可爱,店长或许要误会对方是来挑事的。
最终,大家眼观鼻鼻观心,下了结论。
小姑娘还真是来找江予淮的。
所有人收到的都是一杯奶茶,只有她的面前除了奶茶之外还放着一盒小蛋糕。
蛋糕看起来不大,只是四四方方的一个,但却是很知名的品牌,不算便宜。
在这样一个司马昭之心路人半知半解的情况下,江予淮被热情的店长提前送出了店里。
靳舟自然而然地也跟着出来了,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还有些同手同脚。
她开口自我解释:“你好,我叫靳舟。江乡此际春犹靳的靳,一槕春风一叶舟的舟。”
其实,靳舟已经观察面前的人很久了。
对方穿着工作制服,看起来年龄不大。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笑,一双桃花眼里写着淡淡的疏离。
靳舟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好看,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特别。
一下午的时间里,就只是那样看着她忙碌,看着她和别人说话,一切困扰的烦忧的便通通从脑海中淡去。
中午和林欣的争吵也好,路边人群的议论声也罢,都成了无关紧要。
唯一无法忽略的,只有胸腔处鼓动的心跳声。
靳舟能确定,自己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甚至还不知道姓名的人一见钟情了。
她想要靠近对方,想要今后的人生能与对方拥有更亲密更紧密的交集。
她打算追她。
靳舟下定决心的事情贯彻落实起来一向很快。
但有理论支持的叫行动派,莽莽撞撞地称之为愣头青或许更加合适。
她没追过人,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算是恰到好处。
根据搜索引擎的指引将送奶茶和小蛋糕作为互相认识的第一步,提着东西走到店里才发现不太妥当。
绞尽脑汁想了两句古诗想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给对方留下个爱学习的好印象,开口声音夹得太紧,听起来就显得十分刻意。
江予淮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着看向靳舟。
靳舟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了,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就更加奇怪了。
她没话找话道:“你不喜欢喝奶茶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江予淮没有收下她送的奶茶,蛋糕也没有。
听见这句话,对面的人抬眼打量她,开口陈述了一个事实:“我不认识你。”
声音温和平淡的,像是流动的水,清澈甘冽,又像是凝固的云,轻轻飘在天上,有着远远的距离感。
靳舟忽然想起一个最近很流行的网络词汇,声控。
她不是声控,不会被各种娇柔造作的声音所‘控制’,但就在这一秒,她的心脏确实又被击中,漏跳了一下。
靳舟的目光游移,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最后只是无所适从地摸了摸鼻尖:“我知道。”
半晌她又找补一句:“我想认识你。”
江予淮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重复了一遍:“认识我?”
靳舟点点头,脸侧难得有些发热,低声道 :“你长的很好看,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这句话说的很委婉,听起来像是普通的夸赞。
可在c市这么一个开放包容的地方,同性恋存在已经足够普遍,靳舟的话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江予淮顿了顿,目光冷淡了些:“谢谢,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人再次开口,她已经转身离开,不带有丝毫的留恋。
尾随这样的事情太过冒犯,靳舟做不出来。
可这么大个城市里,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又实在弱的有些可怜。
她有些慌张地开口问:“我以后还可以来这里找你吗?”
回答是冷冷清清的一句:“如果你是想问那就不可以。”
话没有说完,但靳舟对她的意思心知肚明。
在察觉到这份喜欢的第一时间,对方就已经做出了拒绝,甚至没有留给她一个开口表达爱意的机会。
靳舟有些不甘心:“我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江予淮脚步不停:“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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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第一次喜欢以惨淡的结局告终,靳舟的心情不算美妙。
第二天,苏赟从国外回来,大清早就过来拜访。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苏赟屁股还没坐热,重新又站起身来,表情有些震惊。
房间里的门关着,但林欣随时有过来的风险,靳舟瞪了她一眼:“小声一点。”
苏赟摆了摆手:“没事,阿姨刚刚说要出门去办事,不会听见的。”
靳舟张了张嘴,想说她两句,又想起那点小小的苗头已经被掐死在摇篮里面。
叹了口气,索性把被子拉过来蒙住头,眼不见心不烦。
“我没听错吧?万年铁树也要开花了?什么时候给人拉上组个局,顺便请我好好吃一顿。”
苏赟正在兴奋的劲头上,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转了几圈,这才注意到床上躺着的人兴致不高。
她也不见外,又一屁股坐回床上,掀开蒙在那人头上的被子:“怎么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靳舟扫了她一眼,视线又低垂下去:“你别想了,我和她没可能的。”
苏赟双眼微眯:“等一下,你这意思——难道对方不喜欢你?”
靳舟闷闷地吐出一个字:“嗯。”
苏赟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
靳舟面色紧绷,没开口接话。
苏赟还沉浸在惊讶之中,来来回回地盯着靳舟脸上优秀的五官看了很久,又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开口问。
“那人是哪家的富二代公子哥?眼界这么高?”
靳舟斜睨苏赟一眼:“不是。”
不是富二代,难道是富一代?该不会是看上哪家老头了吧?
苏赟内心一紧张,开口试探道:“那是哪家公司的老总?”
靳舟懒得开口说她,只说:“就是一个普通人。”
苏赟松了一口气:“那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靳舟回答:“奶茶店。”
奶茶店的偶遇确实是教科书级别的一见钟情名场面,苏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附近学校的学生吗?”
靳舟摇头,语气低沉:“不知道,她没有告诉我名字。”
苏赟来了兴致。
身份不明,连名字都不知道,童话故事里灰姑娘和王子一面之缘的戏码?
如果是这样的话,找出灰姑娘是谁,两个人不就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她问:“关于那个人还有什么可以参考的线索吗?”
靳舟思索片刻:“她在奶茶店上班。”
苏赟顿了几秒,以为自己听错了:“奶茶店……”
合着没有王子和灰姑娘,只有公主和灰小子?
【📢作者有话说】
写文的时候女朋友在旁边玩游戏把自己玩哭了哈哈哈哈哈哈[眼镜]
107 ? 少时(下)
◎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架不住苏赟一直纠缠, 靳舟又将见到对方时的场景简单重现了一遍。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语言描绘不出那双桃花眼十分之一的好看,也形容不出那如同流水般温柔之中夹杂着冷冽的独特感觉。
但再贫瘠的语言, 带上浓烈的感情色彩之后便拥有了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苏赟没想过自家好友会喜欢女人, 更没想过对方动心之后会是这样一副深陷其中丧失理智的状态。
理所当然的, 这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苏赟试图一睹这位crush的芳容,可惜学校临时有事,她不得不在第二天早上坐飞机返回f国,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作为感情经历更加丰富的前辈,苏赟人走了, 也还给靳舟留下了不少‘战略意见’。
比如说——追人没那么简单, 这需要足够的投入付出、还要她有足够厚的脸皮。
又比如说——追人也没那么困难,顶着这么张好看的脸, 坚持下去总会有好结果。
她是谈过恋爱的人,说过的话自然有些道理。
但是脸能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于苏赟而言,或许确实是经验之谈,放在那个人的身上却未必行得通。
对方足够敏锐,也足够直接。
她以十足的冷淡态度, 将拒绝摆在一切发生之前。
靳舟并不觉得在那样一个人看来她会是好看的, 倒不如说,在对方眼中, 她和路过的人比起来说不定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要怎么样去追,靳舟没什么头绪。
结果会是什么样, 靳舟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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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 靳舟终于还是正式开始了第一次追求爱情的旅程。
她像之前一样在店里坐到晚上, 到下班的时候又请了所有人喝奶茶。
不出所料的,那人没有接受,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晚上闭店的时候,对方拉下卷帘门上锁,靳舟就那样干巴巴地站在一边看她。
店员们互相打过招呼离开,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靳舟终于鼓起勇气问。
“那个,周末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对方转过身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看她。
眉眼自然下垂,目光淡然,看不出困扰,但也绝没有高兴的意味。
“我没时间。”
像是陈述事实,又像只是一个随意提起的借口。
靳舟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咽了咽喉咙:“就只是普通的吃个饭,我想……和你做朋友。”
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以至于她根本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
但她总得为这份‘别有用心’找个合适的理由。
话音落下,对面的人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靳舟内心忐忑着,终于忍不住用余光望向那道身影。
对方站在灯光下,瘦削的影子被拉到很长,随着走动时的动作而摆动。
整个人像是站在光暗的交界处,神色被拉扯着,看起来并不分明。
靳舟眯起眼睛,这才看清那人眉间皱起的一点细微弧度,和几乎要紧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那双澄澈的眼眸里一反常态的有了些许波动,可那情绪却晦涩难懂,让人分辨不清。
看起来,这好像是面对着某个难缠的麻烦时单纯的厌烦。
但仔细观察之后,又像是整个人绷紧到极限,不受控制地流露出的一丝疲惫。
靳舟没想过白日里那个温柔明媚的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沉默的几十秒里,心跳漏跳的一拍被补上,她确实平静了许多。
但这却并非是祛魅或是短暂的激情消散。
她只是觉得,苏赟说的没错,她们之间有差距。
比起不计后果的横冲直撞,慢下来,才是更加成熟长远的决定。
也就在这时,对方将目光敛进低垂的眼帘里。
“你喜欢我?”
很直白的问题,话一开头,靳舟就已经猜到了后文。
但尽管这样,她还是鼓足勇气,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以前所未有的真诚和决意。
“是,我喜欢你。”
与破釜沉舟的表白相对的是同样不留余地的拒绝。
“我不喜欢你。”
“不管是来店里浪费时间还是给大家买奶茶,以后都请不要再这样做了。”
……
不可否认的是,靳舟确实因为这样干脆利落的拒绝而有些受伤。
可曲折蜿蜒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她没打算因为这点小挫折就放弃。
靳舟依然每天都去奶茶店,和之前的差别是,她遵守着陌生人的界限,没再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
并不冒昧地释放好意,也不会主动搭话。
每天都带上一本书,安安静静地在店里坐上一个下午的时间,晚上闭店前就默默地离开。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靳舟终于得知了对方的名字。
江予淮。
对于她而言,这已经是足够高兴许多时日的好消息。
但更好的消息还在后面。
江予淮主动开口对她说出了第一句话。
……
“药。”
面前多了一个纸杯,里面是浅褐色的液体,而将杯子递过来的,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在抬起头之前,靳舟已经通过声音分辩出了这双手的主人是谁。
她下意识地松开捂在身前的手,故作轻松道:“你怎么来了?”
江予淮语气自然地解释:“我恰好带了胃药。”
明明就是为了面前的人而来,可真的见到对方走过来,温和平静地开口对自己说话,靳舟又感觉到有些坐立不安。
她小声道:“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确实没什么大事,只是早间和林欣发生了些争吵,没顾得上吃饭,所以胃疼的毛病犯了而已。
这样耍小脾气般的幼稚举动,靳舟没打算闹得人尽皆知。
胃里绞痛的时候她就干忍着,实在受不了了才轻轻地按压一下疼痛的地方。
可尽管是这样江予淮竟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甚至还主动送来了药。
靳舟的脑袋有些发昏,在心中衡量着其中包含的可能性。
江予淮不知道身旁人心中的想法,只注视着前台的情况,单手握着杯子,动作平稳。
她的时间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高效地利用起来,所以她更偏爱直接的沟通。
正如话中所说的那样。
‘恰好’
这句恰到好处的关切并没有什么别的意味,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靳舟看起来有些不适,而她又正好有药。
如果此刻坐在这里表现不适的是靳帆,靳船,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靳舟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江予淮还一直伸着手,连忙去接杯子:“抱歉……谢谢!”
药是开水和少部分凉水冲兑的,热度隔着纸杯传过来,靳舟被烫到,手忙脚乱地将它又换到另一只手。
“嘶——好烫,你怎么拿了这么久?”
店里正忙着,江予淮没说多余的话,只礼貌性地叮嘱了一句:“趁热喝吧。”
人转身走了,手上那点不适的感觉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靳舟看着江予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又低头看着杯中冒起的阵阵热气发呆。
毫无意识的时候,那杯带着厚重苦涩感的胃药冲剂已经入了口。
暖流顺着喉咙咽下去,蜿蜿蜒蜒地到达腹部,靳舟舔了舔嘴唇,竟从上面品出一点刚才被忽略的回甘。
不知道是药效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四肢温暖起来之后,那股刁钻的阵痛似乎也被压下去。
靳舟重新拿起桌上那本散文集,却再看不进去任何一个字。
四周的人群喧嚷着,声音无限放大,隔壁桌情侣的情话,走廊里小孩的啼哭,皆是清晰可闻。
靳舟察觉到自己的呼吸过速,终于,一阵耳鸣声过后,世界恢复寂静。
震荡的胸腔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江予淮也会偶尔回头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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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整个暑假的时间里,她们就这样维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互相观望着。
靳舟不确定江予淮是否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但不需要着急,只要对方不认为这样的靠近是一种打扰,其他的一切就可以徐徐图之。
因为江予淮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靳舟一直这样觉得。
直到开学两周前,她再一次来到店里,熟悉的地方却没了那道身影。
“你找小江?她是暑假工,昨天就是最后一天上班了,她没告诉过你吗?”
如果人生是一辆过山车的话,此刻的感觉大概就是在高处俯冲下去的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靳舟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好在,店长告诉她,江予淮会再回来一次,来退还工作服。
没到完全无法挽回的余地,她们还能再见面。
今后的一周里,靳舟每天都守在店门口,认真注视着经过的每一个人,生怕一眨眼就会和江予淮擦肩而过。
而在开学前一天,她也终于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到那道撑着伞的身影的一瞬间,靳舟便从屋檐下冲了出去。
瓢泼大雨浇落下来,凉意浸透心底,她又近乡情怯般停下脚步。
在一米间隔之外,靳舟的碎发搭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她蠕动着嘴唇,小声问:“你去哪里了?”
江予淮似乎没听清,却还是自顾自地往前走一步,将雨伞倾斜下来,挡在她的头顶。
流进眼睛里的雨水将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嗅觉变得更加敏锐。
靳舟闻到了江予淮的味道。
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温暖气息。
像是太阳曝晒后的洗衣液挥发出的气息。
在一方小小的隐秘空间里,雨声将一切外部的喧闹掩去。
靳舟努力睁大眼睛,终于将面前那张几日未见的面孔看得清晰了些。
想念,喜欢,接踵而至。
她按捺不住汹涌的心绪,提高了些音量,似宣告又似请求:“江予淮,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嗯。”
“可以。”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写
1 江x靳现在进行时
2 何x陆
3 苏x宋
4 温曲
5 江x靳 if线(没复合)
请各位宝点菜[眼镜]
108 ? 访谈
◎姬圈天菜,我的理想型。◎
如此大范围的打拐行动是十几年来前所未有的, 影响深远。
各大官方媒体的报道当中并没有太多笔墨去描绘其中的个人贡献,更多则是注重于两市警察总局面对犯罪行为时的敏锐感知以及联合制动时的迅速反应。
但人民群众的眼光却是雪亮的,在多方关注之下, 参与行动的秦越和靳舟等人也逐渐出现了大众的视野当中。
发现犯罪成员持枪时也能做到冷静交涉,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秦越。
看起来丝毫不起眼, 却能在关键时刻以一敌数阻止犯罪分子对伤者施加进一步伤害的陈小蕊。
以及两边行动的牵头人,m市警局某支队长任舒和c市警局某支队队长何以安。
她们都是卓越且优秀的女性。
当背后隐藏的英雄被发现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看起来身材矮小、柔弱不已的女性也可以拥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
而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更值得关注的则是身在话题中心的两位。
为了保护幼小女孩而负伤昏迷的靳舟,以及第一时间做出应急救援措施救下其性命的江予淮。
一位是专业律所年轻有为的合伙人, 专注于为弱势群体发声,专业能力过硬, 十案九胜。
另一位则是顶尖医院的医学人才, 在肿瘤研究方面理论知识丰富,曾主刀多台疑难手术。
一个温柔负责, 一个冷静果决,还都拥有着十分可观的颜值。
在两人的信息被曝光出来的第一时间,网络上就多了不少被吸引的粉丝。
#律师枪伤
#医生紧急处理
#燕镇律师又飒又美
#燕镇医生刊物发表
大眼app单日最高最高话题讨论度达到惊人的十亿。
因为居高不下的人气,大眼官方主动向靳舟和江予淮发起了邀请,最终确定两人将会于本周五下午一点应邀出席大眼官方的访谈直播。
……
“有观众提问, 去年因为c市第一医院的入室伤人事件一起接受过采访, 这次又因为燕镇打拐行动再次共同出席访谈,所以两位私底下也会有交集吗?”
主持人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认真地转述着被抽选出来的弹幕。
这次访谈与以往的传统不同,不仅十分大胆地采用直播形式, 除了少部分台本之外, 其余词条也全部由大数据从实时热门弹幕中随机提取。
于主持访谈的主持人和参与访谈的嘉宾而言, 这是一种对临场发挥能力的不小考验。
不过对于出席过数场庭审的靳舟来说,这自然算不得什么。
她微微摇头:“我们的工作比较忙,私底下……”
话没有说完,但背后表达的意思却足够明显。
说到这里,靳舟又转头看向江予淮,十分自然地开口寒暄:“不过江医生人很不错,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一起吃饭。”
回答十分谨慎。
并非冷冷淡淡的不认识,也并非太过热切的关系不错。
刚好的程度,不会让外界揣测两人关系不合,又不容易引得人有窥探的欲望。
前人已经抢先一步为两人的关系定性,后面的人也就没什么可以延伸的空间了。
江予淮轻飘飘地看过去,靳舟正在隐晦地冲着她眨眼睛,这人讨好求饶的惯用套路。
她便面色如常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院里工作忙。”
主持人的业务能力不错,见两人一副不熟的样子也丝毫没觉得尴尬,只微笑着将话题轻飘飘带过:“两位都如此年轻有为,不过工作忙碌的间隙也要注意身体喔。”
此时,屏幕上有一堆弹幕刷过。
「这样优秀的两个人竟然不是好朋友我真的会觉得遗憾」
「多多吃饭,多多交流!记得发微博给我们看」
「哈哈哈靳律师和江医生两个人那么忙 还被抓过来被迫营业好惨」
观看直播的观众和坐在身边的主持人丝毫没有察觉出两人对视时奇妙的氛围。
更不会有人想到她们每天都会按时打视频电话,甚至于还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话题一切如常。
这也正是靳舟想要达到的目的。
其实不管是个人的讨论度还是媒体的专门访谈,靳舟都不反感,毕竟律所还在发展阶段,需要持续的曝光。
作为合伙人的她知名度越高,律所这边获得的收益也会呈正比增长。这几个月的委托数量呈倍数增长就是其中的表现之一。
但对于江予淮而言则恰好相反。
作为‘白衣天使’,医生这个职业所受到的注视本就多于常人。过高的曝光度不仅容易引来不好的言论,还可能会在现实生活中给工作带来麻烦。
江予淮才升上科室主任,站在风口浪尖上,手下又有个s市来的李广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韬光养晦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可访谈的邀请经由院方同意,转化为了一项临时的工作安排,她便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既然出于工作的缘故,这次访谈两人都一定要出席不可,为了造成的影响能更小一些,最好的选择就是隐瞒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
靳舟曾经特地和江予淮沟通过,试图就此事达成共识。但一反常态的是,向来对这些不怎么在意的人竟然拒绝了她的提议。
碰巧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刚刚恢复不久,两人间的相处模式还处在一种有些微妙的状态当中。
靳舟说服不了江予淮,能做的就只是在发言时再三斟酌,防止关系暴露在公众视野当中。
而根据言论导向来看,她确实已经达成了这样的目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样平和安宁的氛围将会持续到访谈结束。
靳舟本来是这样觉得的,直到看见屏幕上被猛然放大的下一个弹幕。
「我以前是c大的学生,有听说过两位学姐。」
访谈资料上没显示受访人有过这么一段经历,主持人有些讶然,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尽职尽责地热着场子。
“两位原来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吗?那确实是很有缘分了。”
刚刚还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转头就被扒出是同校的校友。靳舟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确实是……不过我们不在同一个学院。”
江予淮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
自觉找到了不错的切入点,主持人多问了一句。
“两位大学的时候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靳舟回忆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时候我住在校外,往返教室有段距离,于是买了辆电瓶车。”
“第一次骑的时候不太熟练,把手拧过头,整个人就撞上栏杆飞出去了。”
她的嘴角带着笑,讲起自己的糗事来丝毫不扭捏。
主持人关心道:“靳律师没有受伤吧?”
靳舟摇摇头,语气幽默:“没有,就是有些丢人。”
听到这里,主持人终于也跟着笑了:“没受伤就好,不过没想到这么厉害的靳律师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
靳舟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俗话说得好,上帝既然给人开了一扇门就总会关上一扇窗。我是律师,不会骑小电驴也是很正常的嘛。”
弹幕上刷过一轮哈哈哈哈哈。
不少人被她随和的性格圈粉,整个访谈的氛围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与之相对的——
江予淮的视线微微下移,屏幕上闪过的一条弹幕正好映入眼帘。
「反差萌!好可爱!」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还这么有趣的人,我爱了!」
「没有人觉得靳律师真的很好看吗?简直是姬圈天菜,我的理想型。」
这时候,主持人正好看过来。
“那江医生呢?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江予淮将目光从弹幕上移开,轻笑一声:“有一件,印象很深刻。”
能让这样人淡如菊的江医生说出印象深刻几个字,屏幕前的观众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主持人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我们可一定要请江医生来给我们分享一下这件有趣的事情了?”
江予淮的双手交合,放在腿上,脊背挺得很直,面向着镜头,眉眼之间淡然平静,似乎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以前住在校外,通勤不太方便,有人说要骑车送我去上课,结果第一次骑车的时候却直直地撞到栏杆上了。”
这句话出口,在场诡异地安静了几十秒。
靳舟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管理险些失控。
前面她还在庆幸江予淮没有拆台,没想到是在这等着呢。
对方没说‘有人’具体是什么人。
可结合她刚刚说完的话,这便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一样的‘校外’
一样的‘通勤’
甚至连戏剧性撞到栏杆都是一摸一样的。
要说两个人讲的不是同样时间同样地点发生的一件事,估计没人会相信。
靳舟心中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屏幕上的弹幕已经变得疯狂起来。
「等一下?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不对吧?」
「靳律师和江医生早就认识?」
「我早就说过予舟CP是仙品,你们都说我磕疯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看懂?」
「上面那条弹幕回家吧好吗?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一章还在写[眼镜]
109 ? 访谈下
◎我们没什么关系。◎
实时评论的导向变化很快, 眼看着就要往社区规则所不能允许的方向发展,主持人也没预想过会是这样的场面,也只能见势将评论往两人是朋友的方向引导。
“各位观众都开玩笑说江医生和靳律师讲述的事情听起来像是同一件事情, 该不会两位其实从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朋友了吧?”
靳舟硬着头皮开口挽救:“是。”
偏偏有人不依不饶的。
“不是。”
自然是来自于江予淮。
两人的答案对不上, 主持人也短暂地沉默了几秒的时间。
靳舟没敢低头去看评论区, 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动作着,将衣服下摆蹂躏出一圈起伏的褶皱。
忙碌的小动作里透露着分外明显的欲盖弥彰的意味。
如果说刚才闪过的实时弹幕大多数还只是停留在猜测的阶段,那么此刻就有不少聪明的吃瓜群众从两人前后不太一致的说辞当中品出了些东西。
「好微妙的氛围」
「感觉像是有矛盾,这是能说的吗?」
「不是朋友就不能是别的关系了吗?」
「我觉得像是打情骂俏」
「我用0秒钟就接受了这对cp,你也来试试吧」
「cp脑能不能滚出直播」
「所以同居了吗?在线等急。」
实时评论炸开了锅, 观看直播的人数直接从五十万飙升到两百万,直播间飘了红色警告弹窗, 负责人叫了停。
“各位观众朋友们, 接下来是我们的中场休息时间,请您稍等片刻, 我们很快回来。”
负责人走过来时有些欲言又止。
“江医生,靳律师,忘了提前了解,你们两位是——”
江予淮先一步给出答案。
“恋人。”
江予淮已经承认,靳舟也点了点头。
两人的态度坦荡, 负责人的面色却有些为难, 毕竟这件事不是对方的问题,是他们提前没有做好调查。
他思索片刻, 打了一个电话沟通,然后才开口跟两人协商:“我们做主流媒体的需要避讳一下这类敏感话题, 后半场直播会从弹幕提取的形式更改为主持人提问, 重心也会更加偏向于事件本身, 还希望两位能配合一下。”
“好的。”
“好。”
工作人员还在演播厅里面兵荒马乱地忙碌着。靳舟先一步出了房间,江予淮便默契地跟在她的身后出去。
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一个平稳轻盈,一个啪嗒啪嗒的有些凌乱,最后在楼梯转角处停止。
靳舟回过头来看江予淮,眉头微微的皱着,看起来有些生气,可沉默了半晌,又只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像是将恼怒的情绪都暗自消化了,只是闷闷地开口:“你为什么要那么说?”
相比起她来说,江予淮表现得要平静得多:“说什么?”
靳舟低下头去牵她的手:“说我们以前住在一起,还说我们不是朋友。”
江予淮没有挣开,仍由靳舟在她的手心焦躁地画圈,反问:“我们确实住在一起,也确实不是朋友,这不是事实吗?”
靳舟猛然抬头,语气有些忿忿不平:“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吗?在之中关注度过高的情况下不暴露关系”
江予淮微微侧头,打断她的话:“那请问靳律师,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了?”
靳舟一时语塞,抬眼看她,眼神幽怨。
江予淮同样回望过去,目光坦然平静。
没人说话,也没人退让。
但江予淮说的是事实,本来就没有人答应,是她自顾自地做了安排。
靳舟不欲再继续讨论这件事,撇了撇嘴,小声控诉:“你又叫我靳律师。”
江予淮没打算就此揭过,轻飘飘道:“我们没什么关系,叫你靳律师很合适。”
说这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负责人打着电话从走廊过去了。
靳舟往前一步,将自己和江予淮同时圈入到安全门后面的视野盲区。
这样的隐秘角落,适合做一些普通朋友的关系范畴之外的事情。
她轻轻地贴着江予淮的鼻尖,暧昧不明道:“比起靳律师,不是还有更好的称呼吗?舟舟,又或者是做的时候”
江予淮平静的表情终于碎了一道裂纹,有些急促地开口:“别在这里说。”
靳舟本就没打算真的说出口,只是看见江予淮眼中难得一见的羞窘和颈侧淡到几乎不可察觉的一抹红霞,便已经觉得棋胜一筹。
她心满意足,笑着低下头去吻她。
嘴唇相接的瞬间,温软的触感酥酥麻麻的像是带着心脏过了电,淡淡的薄荷味顺着呼吸攀进脑海。
靳舟想起来,这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江予淮泡的那杯薄荷茶。
薄荷性寒,入口有些苦涩,回味起来带着沁入心底的凉意,她向来不爱喝。
可如果这清爽的苦涩和凉意到了江予淮的嘴里,尝起来便似乎成了另一种风味。
靳舟沉醉在里面,思绪有些飘飘然,视线中的一切都模糊湮去,只剩下那双带着恼意的桃花眼最为清晰。
眼尾那颗痣也变得生动鲜活起来,让人感到心动不已。
可这样美妙的体验却只是一闪而过。在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之前,江予淮就转头躲开了。
渴望已经被勾了起来,这个戛然而止的吻就显得有些不够。
靳舟不上不下的,不死心地追着过去,想要继续这个吻。
也就在这时,江予淮直接伸手将她的嘴捂住了。
两人的姿势突然变得滑稽起来,旖旎的心思也随之消散。
靳舟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最近短视频平台很火的某个服从性测试,也是通过这样捏住嘴筒子的方式,不过,服从性测试的对象不是人,是宠物。
她开口抗议:“呜呜呜呜呜!”
空气被阻塞,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江予淮没有松手,不紧不慢地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你不想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同理可得,你很喜欢这个称呼,不是吗?”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靳舟并非不想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喜欢江予淮用这样冷冰冰的语气这样叫她。
“我呜呜呜”
她说不出话,只能瞪着眼使劲地摇头。
见此反应,江予淮放开手,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一遍,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再开口的时候便带上了股莫名的意味。
“那这样说来,你不喜欢我叫你靳律师,更喜欢她们这样叫你?”
靳舟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她们是谁。过了好一会儿,脑中才闪过一道灵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在说网络上那些人?”
江予淮顿了顿,不声不响地将视线移开。
靳舟明白自己是说对了,一想到一向镇静自持的江医生也会因为她而在意起远在屏幕另一端一个个陌生人的言论,心脏便不受控制地软下来。
她眼中带着笑,嘴上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问:“某人连这种莫须有的飞醋也要吃?”
江予淮斜睨她一眼:“莫须有?”
如果将社交平台的个人私信的狂热程度摊开来谈的话,倒也不算完完全全的莫须有。
靳舟自知理亏,软下声音来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跟你解释过的。”
江予淮眉尾微微下垂,表情变得柔和了些,正准备开口说话。
有一道女声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响起:“要准备开始了,有人看见江医生和靳律师了吗?”
靳舟冲着她眨眼睛,江予淮停顿几秒,抬手摸了摸她的耳廓,作为话题的结束。
“回去吧,要开始了。”
靳舟松了一口气:“好,我跟他们说一声。”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低下头给工作人员发信息,自然也没看见身后的江予淮若有所思的眼神。
其实就算不用靳舟解释,江予淮也清楚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在两人的关系当中,靳舟远比外表看上去的要没有安全感的多。
但是这种不安定的自觉更多的是针对可能会发生不确定因素,而并非是两人的感情本身。
靳舟会担心关注度上升给在医院的工作带来不好的影响。
会担心这段被世俗目光所不能容忍的感情暴露招来某些不理智的患者再做出极端的事情。
而这种不安定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十分明确的苗头了。
被刘志挟持的时候、又或是被徐林尾随的时候。
甚至在下定决心去燕镇之前,仅仅因为汽车轮胎被划破,靳舟就已经变得足够焦虑浮躁。
尽管江予淮再三强调自己没事,对方还是中断了出差,以最快的速度坐飞机赶回来。
那天在病房再次见面,坐在轮椅上右腿受伤的人明明是何以安,可脸上的眉头皱在一起,手指都在发抖的人却是靳舟。
江予淮看得出来,靳舟在后怕。
靳舟害怕如果那辆车辆撞过来的时候再稍微有哪怕一点点的偏差,当时当下何以安的右腿就保不住了。
更害怕在不久的将来坐在车上的人会从何以安变成她。
毕竟江予淮是医生,不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警察,做不出那样教科书式的临场反应。
如果对方将报复的目标选中为她,她会直接丢了命,而不只是一条腿。
所以——靳舟才会铤而走险选择去燕镇,用主动出击来争取内心的安定。
如此的小心谨慎,与过去很多年前实在是有些不同。
那时的靳舟横冲直撞着,开心会笑,不开心就臭着脸。
最担心的事情是哪门专业课的学分没办法得到第一,最期待的事情是明天早上店里出的会是哪一种蛋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从六年前开始。
林欣的冷漠无情、步步紧逼是引线。
她的主动放弃、不告而别是点燃引线的火星。
爆炸过后留下一片狼藉,靳舟独自去了国外。
然后便是挣扎着生存,神经紧绷到无法喘息的几年。
让对方变成这样的是林欣,也是她。
比起埋怨过靳舟不顾后果,更应该做的是让人逐渐习惯与改变。
在情事时戛然而止,是点到为止的‘强化惩戒’。
以后再面临相似的场景时,她便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坚持要将关系曝光,则是一种无言的‘心理暗示’。
日积月累下去,靳舟总有一天会意识到,她们很安稳,不会因为任何外界的行为和言语而改变。
【📢作者有话说】
之后万收会有抽奖活动,大家小小的期待一下吧[墨镜]
110 ? 官宣
◎恋人关系。◎
访谈结束之后, 靳舟和江予淮都各自回归到忙碌之中。
律所的委托量太大,即便有新人帮忙分担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也足够各位老牌律师每天在所里加班到九点过。
江予淮还在适应新的工作节奏, 科室主任需要同时兼顾管理职责和一线的手术的进行。
夜班白班交替轮值, 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更是被压榨到了极致, 她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回临江苑了。
时间飞速流逝,新年的脚步也渐渐临近了。
这一天,律所走进来一个身形高挑纤细的女人,手中还抱着一束小巧精致的花。
前台开口问:“您好,找人吗?”
江予淮微微颔首:“我找靳舟。”
前台公事公办地回答:“好的, 麻烦先配合做一下访客登记,我去帮您确认一下预约。”
如果上一位前台小姐姐还在这里的话, 一定能认出来, 来的是苏律师早就特许过可以正常出入的江医生。
可惜这位是最近来的新人,拿起电话就要打给靳舟的办公室。
江予淮微微蹙了蹙眉, 终究是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苏赟正好从一旁走过,眼尖地发现了站在前台的人:“江医生?来找人吗?”
……
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走进办公室之后,原本还忙碌着工作的众人心思也都活络了起来。
“看见没?又进去了。”
“对了,那天靳律和江医生两个人的专访直播你们看了吗?”
“我看了我看了。”
“你们说江医生和靳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 这两人关系肯定不好啊, 靳律说是朋友,江医生都不愿意承认, 估计是有什么过节吧? ”
刘欣也接茬:“我也觉得,上次我进办公室的时候两人打的那叫一个激烈你们忘了?”
“那倒是。”
有她这句话, 众人也被说服了, 纷纷点头应和。
……
年末正是经济纠纷案的高发期, 靳舟现在主要负责的是一位农民工的讨薪案。
证据材料已经收集齐全,只等递交法院。
砰砰——
有敲门声响起。
大概是来递资料的,靳舟盯着屏幕,淡声吩咐:“进来。”
门应声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面前。
靳舟没有抬起头,只随口道:“资料放桌上吧,我待会看。”
熟悉的应答声并没有响起,桌上也空荡荡的,没有新来的文件。
靳舟这才意识到来人并不是小助理,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已经几天没有碰面的江予淮。
靳舟嘴唇微微张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江予淮的眼尾微微下垂,脸上多了一抹轻浅柔和的笑意,嘴上却故意问:“怎么?不想让我过来?”
靳舟连忙摇了摇头:“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只是有点好奇,毕竟你都几天没有回家了,发信息也不回……”
大概是江予淮突然出现让靳舟紧绷许久的神经猛然松弛下来,说到后面,她的声音竟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些哭腔。
江予淮有些意外,低声问:“怎么哭了?”
“我们已经有很多天没有一起睡觉了。”
靳舟也觉得自己泪点莫名,有些丢人,于是把脸转向一边不看她,但开口时声音哑哑的反倒显得可怜巴巴。
江予淮用指腹擦了擦靳舟的眼角,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
她自知自己工作太忙,确实忽略了恋人的感受,所以不管对方要什么,她都会尽力去补偿。
“今天可以一起睡觉。”
靳舟抽抽鼻子,有些不太敢相信:“真的吗?”
江予淮语气柔和:“真的。”
靳舟想了想,追加了一个要求:“待会我们一起去吃饭。”
江予淮点头:“好。”
靳舟嘴角勾了勾,又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那今天晚上我可以……”
“可以。”
江予淮答应的干脆,靳舟反倒说不出下文了。
毕竟她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想和江予淮窝在沙发里一起看两个人都感兴趣的电影,和江予淮坐在阳台上吹着晚风看风景。
想在夜幕掩盖下和对方做所有只能情人之间才能做的亲密无间的事情。
靳舟咽了咽喉咙,最终只是拉着江予淮在沙发坐下,目光炙热地看着她。
自从复合以来,两个人之间就一直聚少离多。
靳舟清晰地感觉到思念增长蔓延,如同肉眼看不见的细密丝网,越是反复拉扯,越是回味绵长。
她的感受是如此。
她相信,江予淮也会是如此。
尽管对方什么都没说,可比语言更为直接明了的,是那双眼眸中安静而温柔的爱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再拉近。
肩膀抵着肩膀,发丝也若即若离地缠绕在一起,呼吸声分外分明。
平稳柔和,带着淡淡消毒水气息的,是江予淮。
躁动起伏,带着晦涩的欲、望与目的的,是她。
靳舟按耐不住心中无迹可寻的痒意,有些急切地低头,想要去够江予淮的嘴唇。
江予淮还保有着理智:“你的工作……”
靳舟抿了抿嘴唇,没有停止靠近,模糊不清地道:“工作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交给她们就好。”
话音才刚落下,唇瓣就已经触碰到了一起。
轻轻研磨,试探性地舔舐。
然后便是撬开舌关,长驱直入。
有暧昧的水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
靳舟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一抹甘甜。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情不自禁地攀上江予淮的腰腹……
也就在此时,门咔哒一声打开,苏赟大喇喇地从外面走进来。
“舟儿,最近任务太重了,今天晚上要不要带大家一起去吃火锅聚——”
听见声音,江予淮的身体僵硬一瞬,立马将身上的人推开。
靳舟也从投入的状态当中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尽管两人已经尽可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还是迟了一步,苏赟已经看见了。
苏大律师见多识广,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见过别人接吻,这算不得什么大场面。
但如果法式深吻的两位当事人的其中之一是她从小玩到的好朋友——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苏赟将惊呼咽回喉咙里,移开目光,默念着非礼勿视,退回去把门重新合上了。
空气安静了几十秒,江予淮的侧脸有些发红,不轻不重地瞪了靳舟一眼。
靳舟有些心虚,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苏赟会突然闯进来:“我……”
下一秒,门又打开一道缝隙,外面猫猫怂怂地探进来一个脑袋:“我先出去,你们当我没来过就好,继续哈!继续。”
靳舟将人叫住:“你回来。”
苏赟耳朵微微动了动,小声嘀咕:“不继续了?那好吧。”
说完,这人又重新走了进来。
靳舟也觉得尴尬,但已经这样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无事发生:“最近大家确实辛苦了,我来安排地方吧。”
苏赟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好,那就你定,江医生也一起?”
律所的内部聚餐,有外人参与终究是不太方便。
江予淮微微摇头:“我就不去了,不合适。”
靳舟没说话,勾了勾她的掌心。
江予淮侧过头去,正好看见这人扭扭捏捏的表情。
“没什么不合适的,一起去。”
“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你。”
苏赟眼神暧昧:“啧,这是准备撒狗粮了?”
江予淮有些意外于靳舟的改变,盯着那人的眼睛看了一会,最后温柔地笑了笑:“那这次就当我请客了。”
……
到了聚餐的地方,大家都吵吵嚷嚷地点起菜来。
“这个日本a5和牛来三份。”
“这个科尔沁肥牛卷我要一份。”
“你们这里最贵的酒是什么?来两瓶尝尝。”
每次聚会的时候两位合伙人都很大方,尤其是家底殷实的苏赟苏大小姐。
所以今晚大家也打算好好地让两个‘资本家’出一出血。
眼看着这些人的话说的越来越放肆,苏赟开口提醒:“别太过分嗷!吃完再点。”
有人笑着打趣:“苏律别这么小气嘛!”
苏赟勾了勾嘴角,高深莫测道:“这次可不是你们苏律和靳律买单。”
那人愣了一下,不可置信道:“aa制吗?不要啊!我这个月已经要吃土了。”
苏赟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江医生请客!瞧你那点出息,说的好像我们律所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一样。”
“江医生请客?”
“江医生?”
“什么情况?”
人群吵吵闹闹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投向场上唯一一个‘陌生人’。
饶是江予淮的性子淡然,这种时候也不免有些害羞,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抬眼看向靳舟。
靳舟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站起身来面向众人:“大家安静一下,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她一开口,空气便安静下来。
“我和江医生是恋人关系,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众人:……
不是吵得水火不容吗?
喵喵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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