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你总是想着俞政
回家后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俞政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头柜上摆着他和司隽音小时候的合照。
等人都走完,房间里彻彻底底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俞政才悄然坐起来,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拉开抽屉。
里面放置着另一张相框。
俞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然后捧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
那是一张全家福,去年刚拍的,新中式风格,简约大气。
他和司隽音站在最后排,前面坐着司云亭和闻简然。
镜头面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司隽音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在司云亭肩上,俞政穿着得体的中山装,站在司隽音左手边,也将手搭在闻简然肩上,只不过略显局促。
乍一看,他和司隽音宛如亲姐弟一般,所以俞政会藏起来,视若珍宝。
每逢过年,拍一张全家福都是司家的传统。
像这样的照片,俞政每一张都保留着,过去那些年的合照都被他放置在一个檀木盒子里。
气氛诡异极了。“司总啊,真不好意思,那个……小古好像已经回去了,对,他刚跟我发消息说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呃,我改天再带他过去拜访您哈。”
见司隽音一错不错地盯着那边的三轮车,郑康时迅速深吸一口气,大脑从来没转的这么快过。
司隽音正要张嘴,古晋却忽然站了出来。
她顿时抬眼,注意力全都放在古晋身上。一周后,司隽音终于可以摆脱化病态妆了,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虞霁山对此表示十分开心,送来的补品越来越多。但他近期似乎有事在忙,来医院的次数变少了,每次待的时间也很短,只是过来给司隽音送完餐食和鲜花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每次来都一定要给司隽音带束花。
尽管司隽音并不喜欢花。
但这种事她很少对外透露,一是没必要,二是送花在商务礼仪中很常见,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没那么喜欢花而已,所以从来不会拒绝。
随着调查的深入,司隽音待在医院的时间越来越长。
心脏起搏器事件发酵的越来越恶劣,安德森的股价一夜之间蒸发三千亿,给卫天成急的连续召开了两次记者发布会进行澄清。
但在凶手落网前,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事与安德森无关。
轰轰烈烈的芯片事故还波及到了其他的机械领域,维纳斯近期的心脏起搏器项目和车企智能项目也面临了销量急速下滑情况,尤其是医药相关的产品设备,几乎到了停滞的地步。
消费者不放心,生意就没法做。
司隽音只能暂时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调查威健制造公司老板上,原本计划对付虞霁山的策略一拖再拖,只有等眼前的风波解决了才能着手处理那家伙。
作为项目的监督者,卫瓦的名字被反复提及,网上甚至掀起了一阵讨伐卫瓦的词条话题,但很快就被卫天成砸钱压下去了。
司隽音的助理跟卫瓦的助理和秘书每天进进出出病房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要抱着一沓资料进来,一半是堆积的公务文件,一半是调查文件。
因劣质心脏起搏器引起的事故,丧命的受害者共计有三十四位,其他已移植入人体还未出现明显机能故障的患者被安德森妥善安置在各地总院手术换置新设备,剩下的上千件被替换了芯片的不合格产品则是全部被召回处理。
总的来说处理方式还是很周到的,但造成的人命事故无法挽回,安德森由此被检查机构多次搜寻调查,卫瓦在医院休养也没能逃过嫌疑,检察人员几乎快要把病房的门槛给踏破了,他不得不配合提供信息,一次又一次说着重复的线索。
整个安德森集团上下人心惶惶。
追查工作刻不容缓。古晋:“……”
盛鸿朗:“……大爷,您这放的歌,真……带劲儿哈。”
齐大爷显得无比骄傲,昂首挺胸道:“那是,凤凰传奇的歌,我只听DJ版的。”
古晋:“……”司隽音低眸望着他,眼角微微抽搐,漂亮的脸上尽是复杂和迷惑。
好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说什么?”
古晋一脸即将英勇就义誓死不从的坚毅表情坐在地上,气势汹汹地瞪着司隽音。
那场景,像极了被无情剥削,最后在压迫之中奋起反抗立志要和资本主义战斗到底的底层奴隶。
男人紧紧捂住了自己胸口的老头背心,生怕走光了什么部位,倔强道:“就算我现在没什么名气,那也还没落魄到要被你潜规则才能混下去的地步!”
房间沉默得厉害,女子则是眯起了眼睛,额心突突直跳:“你的脑子是跟那一车西瓜一起送出去了吗?”
古晋茫然地眨眨眼,好像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来:“欸?”
半分钟后,忍无可忍的司隽音一脚将男人踹进了浴室,冷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整座房间:“不洗干净,就给我滚出去,沙发就是你今晚的床。再逼逼叨叨的说一些神经发言,就给你从顶楼扔下去。”
盛鸿朗:“……”
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心想齐大爷还怪时髦的,连DJ都懂。
大爷拍了拍三轮驾驶座旁边的空座位,扯着嗓门招呼两人道:“上来呀,杵着那儿干嘛呢?”
古晋搓了搓手,脚步却是往后面退了退,对盛鸿朗谦让道:“盛前辈,你先上去吧,这么点路,我走走就到了。”
盛鸿朗哪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节算,让他坐着这辆唱着牛逼轰轰DJ舞乐的三轮车出现在酒店门口众人面前,简直堪比古代的凌迟大刑。
他这辈子没笑得这么谦逊温和,伸手来腾出位置,示意古晋上车:“别呀,我刚都歇了好一会儿,你看你累了那么久,上去坐着吧,我走路就能过去了。”
两人互相退让,谁都不肯先迈脚上车。
齐大爷耳朵不好使,音乐声音开的又大,见两人磨磨唧唧就是不上来,直接大声催促道:“哎呀,咋还不上车呢孩儿,早点收拾完我也好回去睡觉啊。”
听到这话,两人不再争执了,你推着我我扯着你最后都上了车,一左一右地挤在大爷两旁。
古晋和盛鸿朗身上脸上糊的都是泥灰土,固定发型的发胶早就被汗水化湿掉了,湿漉漉的头发粘成一缕缕的垂下来,昂贵的西装裤也成了擦手抹汗的抹布,脏的不成样子,看上去活像两个田里忙碌回来的庄稼汉。
偏偏齐大爷这音响还坏了,只能单曲循环播放,开去酒店的那一段路,三轮车激情四溢毫不停歇地放着DJ版的《全是爱》,方圆几百米都听得一清二楚。
古晋两人全程严肃脸,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
酒店这边,从做古晋的经纪人开始就被韩朔委以重任的郑康时在宴会结束后,特意找到司隽音,想为古晋今晚的二愣子行为解释,顺便再推销一下这个单纯的小子,希望能在司总这里有几分好印象,回头也能方便他拓宽演艺路。
所幸,两人聊得还算融洽。
郑康时做了那么多年的经纪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低,在司隽音面前一举一动都拿捏有度,收放自如。
聊到古晋的时候,郑康时感慨说道:“司总您放心,小古一直都很稳重的,他虽然不爱跟人说话,偶尔脑子缺根筋儿,但不是都说内向的人才能闷声干大事嘛哈哈。哎。那小子刚刚说出去透气去了,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
就在这时,两人忽然听见酒店外面传来一阵震天响的DJ音乐声。
几道目光同时朝外面看去。
只见一辆残破不堪但干劲十足的三轮车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载着一车的绿皮西瓜往他们面前冲。
看上去快要散架的旧三轮音响的声音质量倒是不错,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火遍大古南北的广场舞霸主——凤凰传奇组合激情开唱。
“痴情不是罪过”
“忘情不是洒脱”
“为你想的撕心裂肺有什么结果!”
“你说到底为什么——!”
“都是我的错——!”转了一圈,没发现别的线索的古晋放弃了。见时间也晚了,他懒得再去深究花的来历,把卡片插回花束里面就去找自己的箱子。
男人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
他看不到面前的景象,只能感觉找到司云亭的位置,然后将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司董,很抱歉,容我多嘴一句。司总她没有囚禁我,相反,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海上了。”
听了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朝他投去了目光。
司隽音一怔,似是没想过古晋会主动站出来替她解释。
司云亭表情漠然,但不难看出她也有些惊讶。
古晋见司云亭没有应声,便大着胆子将自己在“帝斯倾”号邮轮上的遭遇说了出来。
从他被虞霁山蒙骗关进密室,到后来邮轮即将爆炸之时司隽音不顾一切冲回来找他,再到司隽音带着他跳海逃生,荒岛承诺表白心意,古晋全都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
“虽然,之前我跟司总闹得的确不是很愉快,可那全都是因为我对她不够了解,误解了她的心意。司隽音从来没想过要害我,从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司隽音笑笑,又当着他面“磨”了一会儿牙,这才起床洗漱换衣服。
今晚有个宴会,林家老爷子大寿,宴请了宁江的各路豪门,卫家跟司家都在名单之列。
而除了寿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活动,那就是给林家少爷林言物色合适的婚配人选。
因此为了促进年轻人的交流,后半夜还有个蒙面舞会,适龄的少爷千金都会参加。
司隽音对这并不感兴趣,尤其林言和祁庚、卫瓦,还都是和她从小打到大的死敌,他们站在卫瓦那边,那就是她司隽音的对头,搞不好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但这种商业名流晚宴的作用一般都是为了巩固家族形象,除了跳跳舞就是喝酒吃点心,结交一些同龄人,顺便再认识下其他几位家族脸生的少爷小姐,同步圈内信息,掌握一手资讯。
换做以前,这都是卫瓦喜欢的新鲜玩意。毕竟他和司隽音可是宁江豪门年轻一辈内最炙手可热的矜贵人物,每次出场都能惹得一堆人争相竞攀,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被簇拥的感觉让卫瓦很是得意,也是因此,这种场合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显摆的好时机,司隽音在的地方卫瓦一定也会在,然后从衣着和装扮上狠狠发力,暗暗期待着把司隽音比下去。
但对司隽音来说,这就跟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不过,作为司家的继承人,露露脸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晚上的宴会,她会准时到场。
然而,这次不一样,她提前给自己找好了乐子。
第 172 章 蒙面舞会
当晚,林家老宅门前豪车无数,宾客云集。
数方来宾盛装出席,共同庆贺林老爷子八十大寿。
林言跟着父亲和大哥站在门口,迎宾接客,顺带认认人。
碍于今天的重要性,林言不得不听从父母的要求,把红发染成了黑色,衣服也是大哥特意挑的一套稳重的黑色叠式西装,看上去一下子就有了书香门第的少爷范了。
他在门口扬了半个小时嘴角了,脸都要笑僵了,但是不敢随便离开,亲爹摁着他今晚要在这儿迎客,敢半路跑走,不仅爹妈混合双打,亲哥也不会放过他的。
林言欲哭无泪。
司云亭抱胸坐在沙发上,一旁的闻简然正拿着扇子给妻子扇风消气。
整个别墅的佣人都站成排,瑟瑟发抖,无人敢出声冒犯。
“老婆,听听隽音怎么说吧,先别动手,也别动怒,万一伤了身子……”
闻简然语气里带着讨好。古晋婉言谢绝了。
等进了办公室,伍依看着自己师傅戴着口罩进来,不由得也关心了一阵。
古晋深吸一口气,把上周的工作处理完后,他写完报告,然后抱着电脑去了会议室开周一的晨会。
这次,他把伍依也叫上了,并嘱咐她回头晨会的会议纪要就由她来负责。
伍依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怕到时候交上去的东西,没眼看。
古晋就把自己之前写过的SOP汇总文档发给了她:“过去半年的例会文档都在这里,你就按照我的模版格式套一下,改一下内容就可以了。着重记一下复盘的内容,正在进展的项目进度,以及未来还在规划的点。”
伍依眼里闪过崇拜:“晋哥,你整理的都好仔细啊。”
望着小姑娘眼里的亮光,古晋顿了顿,本来想说其实只要伍依翻看过集团前几年的晨会记录表,就会发现其实每次内容都是这个模版。
据说从前两任助理开始就一直是这么写的,一份模版传三代,人走它还在。
反正卫瓦也不怎么看,只是偶尔想不起来东西了会让他们发一下,所以虽然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但就是不能马虎。
伍依将他嘱咐的点都记下了,然后打起十二分精神听起了晨会。
等结束,伍依却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古晋:“怎么了?”保镖们看着古助理的演技,纷纷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这个就叫专业。三轮车前面坐着两个极为眼熟的人,穿着白色老头背心,都是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的打扮。
原本两人都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严峻面容,后面实在是压制不住封印了,于是跟着音乐激情嗨唱,尽情舞动身躯,把三轮车当成移动巡回演唱会。
古晋还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当话筒,唱的可起劲儿了。
“如果你还爱我”先前那些为了给古晋塑造形象特意说他内向的的话仿佛化作一个个巴掌啪啪打在他脸上,给他脸皮都抽红了。
好半天,郑康时才一寸一寸地扭过头,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不崩掉。
“就什么话都别说”说干了嘴皮子的郑康时:“……”
刚还为郑康时描述的古晋而点头附和的司隽音:“……”
郑康时看到这景况,当场就石化了,僵在原地跟一尊雕像一样。
“就跟我一路狂奔 就不要想太多!”
阿姨们对古晋这番说辞无不动容,顿时就信了。
“哎呦,原来还是个好哥哥,真难得啊。”
有了诉苦前提,有关全舟的消息阿姨们是将知道的都分享了出来。
“全舟?哎呦,那个小伙子啊,见得少,话也少,不怎么跟人打交道的。”
“孩子,他有孩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一位阿姨说道:“有的嘞,我之前就见过他带着一个小姑娘。”
“不是他的吧,他好像说过是他姐姐的,他没小孩儿。”
另外几位阿姨纷纷加入讨论:“有的,我很确定,我当时碰到他,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是他女儿。”
“那个不是那个许阿婆的孙女吗?”
“怎么又成许阿婆的孙女了,明明是全舟的女儿。”
“不对不对,是全舟给许阿婆带的孙女,全舟自己没孩子的,他才25岁,哪来那么大的孩子哦。”
伍依抱着脑袋闷声道:“我怎么听着,觉得今天这像上周晨会的内容啊……”
这她可怎么写晨会纪要啊……
古晋淡淡道:“那就直接在上周的基础上改一下就好了。”
伍依毕竟刚进社会工作,不是很明白这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的改。
然而司云亭却快要被这冲击给砸晕了。
安德森CEO卫瓦的私人总助在那场海难中下落不明是人尽皆知的事,可谁知道,新闻报道中很有可能已经死无全尸的男人,居然出现在她女儿的床上。
而且她进门的时候,床上坐着的古晋大喇喇敞开的领口里,青红交错的吻痕一览无遗。
结合之前司隽音的恶劣行径,很难不让人多想这是司隽音又用了什么法子把人绑回来搞强制了,还故意对外隐藏了古晋存活的消息。
司云亭被气得头脑发昏,连带着闻简然都看不顺眼,一把将人推到一边去,寒声质问道:“司隽音,你不是改了吗,现在这情况,你怎么解释?”
司隽音眨了眨眼,站在俞政边上,脑袋虽然垂着,但脊背挺得笔直。
“妈,这事说来,其实挺复杂的。”
司隽音气势不减,不过语气则是弱了几分。
整个司家,她最不能惹的人就是母亲。因为司云亭掌握着全家的生杀大权,哪怕是她,上次犯了事,强迫古晋,还囚禁他,司云亭也毫不留情地把她送进了医院治疗。
司隽音不敢顶撞司云亭,不然很有可能又像之前那样被抓走去关禁闭。
那一个月的禁闭室她是真不想再待了,每次回想都是心酸泪。
“那你先解释解释,一个在媒体口中葬身于海难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把人家又关在这儿,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说这话的时候,司云亭眼睛毫不掩饰地看向了古晋,冷峻的眸光将他上下打量。
上回没仔细看,如今一瞧,的确是长了一张不错的皮囊。
可怎么能两次都被司隽音给捉到这儿来?
甚至她进门的时候,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无比和谐,像是相处了多年的老夫老妻,完全不像上次那样斗的不可开交。
等到了休息室,他却没有进去,而是打开司隽音发来的房间位置,然后转身去了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间。
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门后,门锁应声而开。
里面的人没有出来,只把门开了一个缝,不管是进来还是离开,门缝只有那么大一点,主动权全在外面的人手里。
古晋屏住呼吸,小心踏了进去。
第 173 章 你男朋友?
“真的要这么做吗?”
古晋低头,看了眼新换上的笔挺西装。
上个月司隽音专门找人给他新定制了很多衣服,全都是纯手工打造,只不过这套做工更加精细,老师傅是意大利的设计师,在这行业做了几十年,最是讲究细节,所以这一身昨天才到,是所有定制的这一批西服里最贵的一套。
古晋进来时,司隽音已经提着礼服裙摆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了。
她慢条斯理地将手提袋推到了古晋面前,扬着下巴示意他换上。
“突然换衣服是……?”
古晋不明所以,他收到司隽音让他跟卫瓦请假的消息后就立马上了楼,还以为是司隽音找他有事,结果没想到推门进来,就是司隽音让他换衣服。
而且还是他从来没穿出去过的新西装,一看就价格不菲。
只是,他已经跟卫瓦请了假,就算换了衣服也不能出门啊,不然就不好解释了。
古晋躬下腰,脸颊绷紧,十分老实地闷声道歉:“对不起……”
司隽音轻笑:“下不为例。”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司隽音面色苍白扶着墙,俞政满脸紧张,急着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司隽音一把拍掉了他的手:“不用……”
只是牵动了伤口,但没撕裂。
俞政眉头紧锁,语气发颤:“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司隽音声音弱了几分:“……不碍事。”
等到了二楼,电梯门“叮”一声开了。
俞政伸手想扶着她,司隽音却自顾自踏了出去,只是步伐收敛不少。
她没去跟李总约定好的包厢,而是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俞政怕她出什么意外,直接跟进了女厕所。
望着镜中自己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司隽音撑在洗手台上,与自己凝视半天。
她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了,但一见到古晋,司隽音还是忍不住本能的躁动。她不求古晋心存感激,但起码不应该是将她看做仇人一样。
先前离开的时候,她还想隐藏踪迹,但没想到命运就是那么会捉弄人,事发地监控系统恰好故障,古晋的受害过程没有记录,她的存在也被直接抹除了。
古晋不记得没关系,可不该有的锅,就不能甩给她。
“俞政,把药给我。”司隽音朝他伸出了手。
俞政一愣:“小姐……”
司隽音很反感吃那种能调节她情绪的药,因为会降低对周遭事物的敏感度,还会影响人的反应能力,上次她在X国会中弹,也是因为反应速度赶不上以前,这才不甚受了伤。
从X国回来后,司隽音就没怎么吃过药,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脱。
俞政心疼她受了伤还没恢复好,所以司隽音说不吃,他就只能无奈应下,准备等过段时间她好些了,再偷偷把药拌进她的饭里。
但没想到,司隽音居然主动找他要药。
俞政沉默了一下,还是遵命从西服口袋里拿出那几小瓶药,拧开后用手帕接着,倒出对应的颗数,这才递了过去。
司隽音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了塞进嘴里,一口吞了。
满嘴的苦味,涩得她眉头一皱。
不过这总比心里的苦要好受的多。
吃完,司隽音洗了手,整理好衣容后走出了卫生间,换上了没事人一样的表情进了合伙人的包厢应酬。
楼下,大厅。
压迫撤离,古晋才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但司隽音这一踩,直接把别的东西挑起来了。
司隽音今天很累,不想负责这家伙的心情,所以就装作没看见,兀自起身去拿毛巾擦身体。
听到她离开浴缸的声音,古晋额心一跳,坐在水里呆呆问道:“不做了吗?”
司隽音一边穿浴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很困,要睡觉。”
古晋以为是自己没做好,所以司隽音失了兴致,当即就耷拉着耳朵小声道歉:“抱歉,可能是我记错了位置,要不再来一次,我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司隽音系带子的手一顿,转头看过来的时候,发现古晋眼角垂着,一副做错了事的局促神色,像一只洗澡洗一半不小心把主人惹生气了结果被丢下的无措大狗。
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哪怕天天被她搂着亲啊抱啊夸的,还是胆怯的很,稍微给了点脸色就惴惴不安。
司隽音自认不是个很凶恶的人,工作的时候对下属,虽然谈不上绝对是个顶好的上司,但待人接物也没那么尖锐吧,怎么跟古晋接触越深,越发现这人内里和高冷锋利的外表完全两模两样。
纯情,但脆弱。说完,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那你就不能喜欢我吗?”司隽音看着他,眼眸深处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落寞:“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只要你想,我们随时可以结婚,组成一个家庭。”
现在经过她一番调教,纯情的含量少了大半,不再扭捏放不开,可脆弱是实打实的,怎么鼓励夸赞都没法再有改善。
司隽音走过来浴缸边上,声音在古晋头顶响起:“没有,你让我很爽,只是很晚了,我困了,想睡觉。”
卫瓦拜托她的事,她查到了一些头绪,只不过需要时间去追溯,这种追踪调查的事最费精力和脑力了,没休息好的话就别提去追查了。
找古晋缠绵是个很不错的发泄方法,但享受完了就该好好休息,而不是沉迷于情色之中,不然时间久了人会颓废的。
古晋半信半疑,凭感觉伸手抱住了她的双腿,声音显得很没底气:“……真的不是因为我没做好吗?”
这短短几分钟的不安让他的身体迅速冷静了下来,满脑子就只有司隽音的回应。
司隽音无奈,将人从水里捞出来,随手拽过架子上的纸巾,给古晋脸上的水擦拭干净,又拿毛巾给他擦了一遍身体,披上新的浴袍。
“进步很大,我很满意。”司隽音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有了司隽音的盖章认可,古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被司隽音拉着手出了浴室,两人躺在了床上。
等盖上被子,古晋还有点不放心,张嘴问了一句:“俞政那边……真的没事吗?”
昨晚两人吵得很凶,今天俞政又发烧了,他那么一个身强体健的人,应该跟他一样,很少生病。
司隽音转过身来,变成抱着他睡的姿势,手臂勾住古晋的脖子:“你很想我再去他那儿?”
古晋赶紧摇头。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司云亭薄唇轻言,一句话就裁决了这群人的生死:“我司家,不养没用的人。都给我收拾收拾,滚出去。”
“司董!——”
“冤枉啊——”
在场的人大惊,完全没料到这火还能烧到他们身上,匆忙想要解释,一时间求饶声四起。
在这座别墅里工作的薪水可不低,他们个个都指望这份工作。这其中一多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平常司隽音没来,他们也是一样打扫一下房间就能正常收到工资,突然被解雇,任谁也受不了。
“妈!我干的事,我自己承担,你迁怒旁人干什么?”
司隽音站出来,掷地有声,大声表示着不满。
司云亭面无表情扫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你做了错事?他们帮着隐瞒,知情不报,就等于是助纣为虐,这种人跟着你,我怎么可能放心?”
“那你也不能——”
“司隽音,你以为你是谁?为所欲为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天我不出手管教这些人,来日你真闹出人命,他们能替你去坐牢吗?”
佣人们再是不舍,也不得不抹着泪强忍着。
“司董,”古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万般想要宣之于口的怒火杂糅到一起,浮于面上时却只剩下冷淡的平静:“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只求归还我的手机,我想回家。”
对上他,司云亭语气软了一些:“抱歉,古先生,是我管教无方。”
接着,她看向司隽音,语气骤然一冷:“把东西还给他。”
司隽音没说话,抬起削薄的眼皮看向古晋,眼中满是浓烈的偏执。
“司隽音!”司云亭音量拔高,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重复了一遍:“我说把手机还给古晋。”
闻简然横在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劝道:“隽音,你快点说手机在哪儿,不要惹你妈生气。”
司隽音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古晋,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在我房间床头柜的第二格抽屉里。”
司云亭当即给赵助理使了个眼色:“去拿,再给古先生带一套新衣服。”
赵助理躬了躬身应下,手心都沁出了汗:“是。”
说完,他就赶忙上楼去找东西了。
司云亭招手,让秘书递来支票和笔,唰唰写了一串数字上去,然后撕下递给古晋:“抱歉,古先生,这事是我司家的问题,我代隽音向您道歉。”
“这五百万,算做是对古先生的赔偿和道歉。她年纪小,不懂事,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宽恕她的罪过。”
不愧是司家,家大业大,随便一出手就是五百万,他奋斗这么多年,全部的积蓄还抵不过一张薄薄的支票。
古晋瞥了眼面前的这张纸,没接。
他知道司云亭这是在拿钱堵住他的嘴,希望等他出去了不要再追究这事。
毕竟司隽音不是一般人,维纳斯的未来还肩负在她身上,若是这种丑闻传出去,对司家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就算司云亭对司隽音的所作所为再失望,也必须要为她兜底。
古晋沉默良久,才说:“这钱,我不需要。”
司云亭一顿,反应很快地说:“不够的话,那我——”
她作势要重新写一张更高价格的支票,但古晋婉拒了。
“我一分钱都不需要。”男人平静道,脸上是看透一切的疲惫:“这事我也不会追究,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司总了。”
司隽音蓦地抬起眼,犀利的眼神盯过来,狠声道:“你说什么?”
司云亭略过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会处理好,不让她再打扰你的生活。但是这钱,算是我们对你这段时间以来的赔偿,请务必收下。”
古晋摇头:“多谢司董,但我真的不想要,收下钱,我会觉得备受侮辱。”
也是这时,赵助理带着古晋的手机和衣服下来了。
男人冲他礼貌道谢,沉默着接过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突然,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古晋其实是有些在意对方不接他的话的,这会让他陷入极度内耗的境地。
虽然因为工作原因,他养成了木着一张脸的习惯,可自小就怯弱的脾性改不了。尤其是合作方已读不回的时候,他甚至能在办公室里抓狂一整天,但面上还是那副冷酷稳重的模样,锲而不舍地打下追问的话语发送过去。
司隽音不回答,他就急,围着人问了两遍,司隽音有些烦闷地推开他:“你烦死了。”
古晋被她推到地上坐着,心情十分复杂。
见司隽音抓住胳膊试探手指的灵活性,古晋声音越发微小:“要不……去医院看看?”
司隽音清楚,这点小伤没什么事,车祸后检查骨头也没断,古晋撞一下更不可能出问题,但她见这男人少见地露出了心虚慌张的表情,便故意装作不悦道:“不去。”
古晋像之前误以为她怀孕了那次一样一遍又一遍劝道:“就去看一下吧,万一伤到了骨头……你晚上不是还得休息吗?”
“疼的话不能耽误的……”
“这个点有急诊,你有司机的吧,再去一趟看看,小心使得万年船……”
这一会儿,古晋化身老妈子,嘴巴叭叭个不停,脸上唯唯诺诺,小心翼翼说了一大堆话。
“说了不去。”古晋在家里茫然地躺了一天。
期间,他曾试图联系司隽音,但对方不仅用私人电话给他各种联系都拉黑了,就连办公室的专人电话也打不进去。
后面他只得重新办了一张手机卡,用新号给司隽音发信息解释说明,并提醒她小心虞霁山。
对方没回。
古晋知道,从他发第一条信息起,司隽音肯定就把他给拉黑了。
但他还是把能说的话都打字发了过去。
这个虞霁山一开始还算正常,作为卫瓦的中学死党,古晋对他也是十分尊敬。
只是没想到,他会忽然对司隽音打起了主意。
而且还设计搅乱他们的关系,让龙凉假冒救命恩人扰乱视线。
真不知道他图什么。
既然跟卫瓦关系好,又何必跟司隽音多有接触。
而且,看情况,卫瓦似乎完全不知道虞霁山跟司隽音接触的事。
如此一来,古晋就更加想不明白虞霁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总之,这个人十分可疑,他必须要让司隽音知晓并提防。
至于他老板卫瓦那边……
古晋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这事跟卫瓦提及。
如果这是他们组团想出的新计谋,自己多嘴一句反倒不合时宜。
可如果这个局是虞霁山针对司隽音而设的……
古晋眉头紧锁。
他可能,做不到眼睁睁望着司隽音进火坑里。
但现在他在司隽音面前的好感度都降为负值了,别说好好说话了,他一露面,司隽音身边那个俞政就恨不得给他弄死。
古晋自诩从没这么被动过,哪怕被司隽音调戏、追求、强迫,他也能挺直腰板。
但真被司隽音彻底抛弃后,他忽然觉得心里缺了一块儿,空落落的,让他总是很在意。
明明让司隽音远离他的生活是他以前最梦寐以求的愿望。
古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就连昨天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电子榨菜——悬疑网剧都没兴趣了,满脑子都是昨晚司隽音看他那冷漠的眼神。
白天脸颊挨了一巴掌,肚子受了一脚,晚上又被俞政揍了一拳,浑身肿上加肿,疼的让人没办法安稳闭眼。
古晋昨天半夜被疼醒,没忍住起来找之前司隽音给他的那管药膏,往脸上和肚子上抹了一层之后,效果出奇的好,早上醒来那会儿就已经消了肿,只是还有点痛。
于是他又将药膏找出来,撩开衣服给自己胸腹部涂上。
以前他觉得司隽音力气挺大,但被关在海湾别墅的日子里,司隽音即便是对他动手,那也不会真下死手。
这会儿腹肌上的淤青明晃晃地提醒着古晋,司隽音要是真不喜欢他了,踹人都用十成十的力气。
抹药膏的时候都疼。
古晋闭了闭眼,眉头皱在一起,疼的下意识屏住呼吸。
看来只能等回头偶然碰见了,再找机会跟司隽音好好说一下。
等星期一上班的时候,古晋不得已把口罩又戴上了。
算算,他今年没怎么感冒过,但口罩戴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因为司隽音。
古晋将药膏揣在身上,早上碰见同事的时候,他已经能很淡定地解释一句:“感冒了。”
同事们纷纷投来关心的眼神。
“古助理看着人高马大的,这两个月都不知道感冒多少回了。”
“注意身体啊古助理。”
“总感冒也不是个事,我认识个老中医,回头我推你一下名片,古助理你去看看吧,医术超牛的!”
司隽音看都没看他一眼,自己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想要撑坐起来,但脚踝也有扭伤,上下配合不好,她一时半会都没能站起来。
古晋见状,这会儿倒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只顾着蹲下,然后两手穿过司隽音的大腿膝弯和腋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怀抱宽广而厚实,温暖的胸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贴在司隽音肩膀上,好闻的体香透过短短的间隙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被抱着走向床边,司隽音也没说抗拒的话了,反而挪揄道:“呦,古助理原来还有这么贴心的一面。”
古晋哪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刺,但他没搭腔,只沉着声,动作无比轻柔地把人送上床。
司隽音身上有不少车祸导致的擦伤,古晋拽过被子的时候都特别小心,生怕哪里给她碰疼了。
仿佛因为他那一撞,司隽音就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了似的,古晋是从头到尾没再对她说过狠话,一举一动都透着卑怯。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给司隽音安置好,古晋站在床边,脑袋低垂着,又问了一句。
司隽音瞥了他一眼,说:“你过来。”
古晋以为她是有什么要求要提,于是俯下了身子,将脸凑了过去:“怎么了……”
受了伤的司隽音比平常顺毛多了,古晋也不怕她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望着伸到面前的俊脸,司隽音仰起头,在古晋侧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随后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古晋面露震惊,当场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
“你——!”“恭喜杀青!”
“终于结束啦!”
“大家都辛苦了!”
三位主演同时杀青,拍摄一结束就有人上前递花,互相道着喜。
古晋手里的花都快拿不下了,这还是他头一回杀青后收到来自助理以外的人的花,顶着满头的血与大家合影,乐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透过欢呼的众人,他远远便望见了对面的司隽音。
她平静地站在人群里,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双手随意插在西装裤兜里,一半青蓝一半幽绿的眼睛深沉寂暗。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空气中仿佛窜起了电光,激的古晋浑身一颤。
他慌忙低下头来,故意不去看司隽音。
反倒是盛鸿朗,杀青后特别开心,见到司隽音更是激动地不得了,抱着两大捧花过来找她攀谈。
演员们陆陆续续收拾好,该合照的合照,该签名的签名,然后在导演的吆喝下聚集在一起,全剧组拍了一张大合照才算结束。
余导还特意将前排的C位让给了司隽音,但司隽音婉言推音了。
她不想参与到合照里。
见状,余导也没再坚持,招呼着众人拍完便回酒店收拾了。
晚上的杀青宴来了很多人,平日里很少见到的制片人和编剧都来了,不过今晚最备受瞩目的还是【沐光之名】的投资人们。
古晋被经纪人郑康时拉着硬是挤进圈子里,挨个给那些投资大佬们敬酒打照面。
古晋很不习惯这种场面,但拗不过郑康时,再不愿意也必须端着酒杯笑着给制片人和投资人说几句。
司司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碰见了李常——那个会所里让他喝两瓶酒就给他一百司的李总。
他也是【沐光之名】这部剧的投资人之一。
不过他并不是真心看好这剧,只是事先答应了段光霁要给他争取一个角色,这才投资了点钱将他塞了进来。
当看到段光霁噘着嘴站在李总边上嗔怨这两个多月来自己受了多少多少苦时,古晋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
而那个李常明显已经对段光霁很不耐烦,他敷衍地应付着边上的人,一边扭头,就那么恰好望见了穿着西装跟着经纪人到处敬酒的古晋。
李常冲他微微一笑,古晋直接给了个冷脸,绕过他去给其他人敬酒。
等敬到司隽音的时候,古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说两句。心想两人都这么熟了,不必再搞这些虚的了吧。
而且自从医院一别后,他们两个都没再理会过彼此,这会儿还得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推杯换盏,着实有点难度。
余游导演见他在司隽音面前犹豫,哪里还忍得了,直接按着古晋的头把人拉到司隽音面前,故意拔高了声量道:“你小子今儿可得好好谢谢司总,要不是司总及时运来空调,就你这细皮嫩肉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扛过来。”
古晋正心有不满暗暗不爽呢,听到余导这话,忽然就定住了。
剧组的空调是司隽音送的?
他错愕地看向司隽音,而女子只是装作和他不熟,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里的红酒,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他结结巴巴地说:“余导……你不是说空调是投资人司总……”
余游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对啊,投资了咱们这部剧还姓司的人物,除了司总还有谁?”
古晋这下彻底傻眼了。
他怎么就那么蠢,当初在医院,司隽音说她是【沐光之名】的投资人之一时自己就该想到的。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停电的那晚,自己不过是在司隽音面前随口说了句剧组没空调,第二天家电公司就运来了一车队的新空调给他们。
而他还单纯地以为真的是另外某个姓司的投资商好心关心剧组情况才命人送来的。
司隽音嘴上说在意的是投资是否能大赚,可要是真的心狠至此,大可不必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过来送空调。
毕竟,不管拍摄条件如何,这部剧都会录制下去。
她那么冷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将别人的感受放在心上。
想到这儿,古晋豁然开朗,整理了一下笑容后,他端着酒杯上前,客客气气地朝司隽音走去。
“司总,这段时间以来,多亏了您的帮助,我敬你一杯。”
古晋扬起唇角,顶着那张迷倒千司人的俊脸真诚说道。
司隽音懒懒地挑了挑眼皮,没什么情绪地扫了他一眼,很轻地“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这态度看的周遭一群人心里发紧,很明显,司隽音对这个叫古晋的艺人没什么兴趣。刚才来敬酒的演员没十个也有八个了,除了盛鸿朗,就没见司总搭理过谁。
余导急的不知该说什么好,经纪人郑康时更是慌得不行。
为了今晚的宴会,他可是花了不少精力找人给古晋打扮。西装礼服,发型妆容,样样都是花了心思的,放眼今晚出场的艺人里,就再没比他还出挑显眼的明星。
好不容易想给这个家伙引荐一下,结果不曾想,人家司总瞧不上他。
古晋脸皮厚,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忽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他做得少,但应付这种场面还是没问题的。
他知道司隽音是个阴晴不定的人,许是上回的事惹到了她,这会儿对自己冷淡是正常的。
他微微一笑,站在司隽音面前将酒一饮而尽。
司隽音见状,长眸眯了眯,她用几根手指托着高脚杯,姿态随意又轻佻,细长中指上的宝石戒指光彩夺目。
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子将手里还剩下一半的红酒杯递了过去,用眼神示意古晋接下。
一旁的导演、经纪人还有投资商们均是暗自倒吸了一口气。
司隽音这番举动,看似是轻视戏弄古晋,实则是在向他抛出橄榄枝。
看来她是有意要将这个混血美男收入怀中。
这种事,在娱乐圈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若有看得上眼的艺人,掏点钱,再给点资源,各取所需,便能达成一段不错的关系。
而金主的地位也决定了他今后资源的咖位。
当那个人是司隽音时,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忙不迭迎了上去,一边哄着笑脸,一边接下这杯酒喝掉。
可偏生古晋是个脑子不开窍的,见司隽音手里的酒杯只剩下了一半,他顿在原地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殷勤地给她酒杯倒满上。
四周忽然沉默了下来。
司隽音拿着满满当当的酒杯:“……”
虽然不大赞成古晋攀附金主但还是目睹了这一切的经纪人:“……”
导演:“……”
众人:“……”
郑康时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再稳重的他也禁不住在心里癫狂呐喊:“——亲娘啊这是造了什么孽!这个二愣子的智商到底是遗传了谁?!”
远在古家书房的古华安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疑惑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余游直接捂住了脸,不敢看,简直不敢看。
这孩子怎么在这种事上悟性那么差呢?
这下好了,他以后的戏路也算是走到头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古晋的笑话。
不料,司隽音只是怔了一下,随后便装作没事人一样举起酒杯,放在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酒,不错。”她轻言道。
没发火,也没甩脸色,气氛出乎意料的和谐。
得到了司隽音的夸赞,古晋嘿嘿一笑,冲司隽音点了头后便乖巧地站在一旁,一副等着听候发落的样子。
郑康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这一整天的,心就跟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给他磨的够呛。
晋散场的时候,司隽音去了趟洗手间,好半天没见着人出来的古晋便寻到了厕所。
还没踏进去,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是段光霁。
他大着胆子拦在司隽音面前,使出百般力气,极尽讨好地说:“司总,我倾慕您很久了,能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吗?”
古晋听完就皱起了眉头。
这段光霁是见在李常那里捞不着好处,转而便转而将目标放在了司隽音身上吗?
他那娇软乖巧的声音,确实听着让人很有想法。
保不准司隽音就喜欢听话的,真要看上他了,古晋可能好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北纪玺府的。
他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好,可还是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但听到这个地步,古晋再也没勇气驻足在这里了,生怕下一秒就听到司隽音和段光霁腻歪的声音。
他正要抬脚离开,却听见洗手间里面传来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果然啊果然,他还是低估了司隽音,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存心的,什么手疼脚疼脑袋疼的,都是幌子!
“刚才还挺疼的,现在好像好多了……要是古助理你躺在我边上的话,说不准我会好的更快一些。”
司隽音一本正经地说。
古晋愤然转身,完全不理会司隽音的胡言乱语,两眼一闭,人就躺在了沙发上。
房间内回荡着司隽音的放肆大笑声。
他绝不是这个意思。
司隽音轻笑,安抚道:“就是淋了点雨,发烧了而已,能有什么事,药吃了,水也挂了,死不了。”
古晋沉默片刻,“昨晚,你们在楼下吵的话,我听到了一点。你在吃什么药?”
从X国那会儿俞政就一直在叮嘱司隽音吃药。
古晋当时远远看了一眼,是瓶进口药,但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
可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没发现司隽音有任何受伤的迹象,而且跟自己在一起的这几天,她也没吃任何药。
但昨晚跟俞政的质问中,古晋听出来,对于他们话题中心的“药”,司隽音似乎已经服用很久了。
他有点好奇,在他不知道的那段时间里,司隽音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那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而已。”司隽音不想提及被关在诊疗室的那段日子,借口随便扯了个理由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然而,古晋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你都吃药了,一定是哪里受伤了。”
司隽音搂着人,心想这家伙虽然是犟种,但犟得很均匀,各方面都很执着。
“真没什么事,我都好了,你见我有哪里不舒服吗?”司隽音反问。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古晋还真没注意到司隽音有哪里异样。
话虽如此,男人还是犹豫出声:“那俞政是……”
“病的那段时间,我工作太忙,总是忘记吃药,我妈就把俞政喊了回来,让他跟在我边上,叮嘱我服药。”
司隽音三言两句就概括了经过,只不过全挑的是无关紧要的说:“那家伙也是太在意我的恢复了,所以就从医生那儿拿了还没经过临床确认的特效药给我,我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儿,才去做了检查,所以昨晚回来没忍住就跟他发了脾气。”
古晋一听,顿时瞪大了眼。
亏他刚刚还在担心自己把司隽音全占据了俞政心里会难过,结果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胆大包天到去换司隽音的药。
要入口的东西可不能轻视。
古晋眸色一沉,昨晚司隽音找俞政对峙的时候,他就应该也下楼,去把那家伙捶一顿。
太放肆了。
司隽音瞧他这怒火中烧的样,不由得笑了:“也没什么,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痛彻心扉地跟我表示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司隽音再三表示没什么,但古晋还是觉得心里膈应。
以前他以为,俞政是司隽音身边为数不多可以依靠的亲人,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每次司隽音出席商务活动的时候,俞政的身影都在,他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俞政自小在司家长大,跟司隽音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可以说,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伤害司隽音,但俞政绝对不会。
绒质面具砸在地毯上,厚实的质感撞出清脆的声响。
卫瓦勾着唇看过去,心想管你什么出身,跟司隽音站在一起就是他卫瓦的死敌,他今晚非要好好羞辱这对贱人,以报刚才的踩脚之仇。
谁料,转过头的那一刻,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祁庚瞪大了眼睛,扶着墙后退了两步,林言则是捂着嘴,惊愕地呆在原地。
和司隽音十指相扣的男人苍白着脸,神色略有些慌张,他垂着眼,偏头露出右半张侧脸,抬手试图挡住,虽然已经无力挽救但还是想挣扎一下,可一切都为时已晚,他清隽深邃的眉眼彻彻底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卫瓦呼吸一滞,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他僵硬地转动眼珠,看着自己本该在楼上休息的助理穿着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浑身珠光宝气地朝他怯怯望了一眼,薄唇紧抿,满脸抱歉。
第 174 章 哦,我们还睡过
“古晋?你怎么在这儿?”
卫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禁不住后退了两步,被祁庚及时扶住才勉强站稳。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抹猜想,但仅仅是片刻的想象,就已经让他如坠冰窖了。
卫瓦觉得他一定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自己的助理变成了司隽音男朋友这样的荒谬幻觉来。
祁庚匪夷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局面,总觉得这一幕很违和。
他好兄弟的贴身助理,现在正跟司隽音十指相扣。
十指相扣……
十指相扣啊!
这比闹鬼了还可怕!
林言则是哆哆嗦嗦地捂着嘴,想走又不敢走,目光在几人身上看了又看,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大祸,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只是想捉弄一下司隽音的这个神秘男友,谁能料到面具一拿开,那人竟然是自己好哥们的贴身助理啊。
林言胆战心惊地和祁庚对视,试图从兄弟脸上找到些破局之法。
可祁庚也是一脸懵,甚至表情比他还要茫然。
司隽音睨了一眼古晋,神色玩味,语气倨傲地嘲道:“你倒挺会享受的。”
古晋抿了抿唇,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刚刚太舒服了,没忍住就……”
司隽音冷笑。
古晋低着头,惴惴不安地看向司隽音,不确定自己这会儿到底能不能出声说话,因此好一会儿都没敢张嘴。
司隽音也没想到林言居然这么贱,直接上手扯面具,这下古晋的身份暴露在他们面前,她始料未及,一时间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应对。
见事已成定局,她先是瞪了一眼心虚的林言,索性摘了面具,随手砸到了林言脸上,然后光明正大地和古晋站在一起。
“都说了让你不要看,现在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司隽音没好气扫了三人一眼。
听到这话,卫瓦顿时就不淡定了。田宇惨白着脸仰视司隽音,心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你们那个卧底早就已经落网了,你也是个人才,宁愿冒着替亲妈坐牢的风险也要留下来搅和浑水。只是,你们打击报复卫瓦也就算了,还想碰瓷我?”
司隽音轻蔑一笑,指着卫瓦道:“我虽然跟他两看两相厌,但算计到我头上的人,没有一个能毫发无伤地退场。我想想……哦,在你之前的那个,刚被判了死刑。”
田宇心脏骤然一停:“?!”
司隽音随散地扭了扭脖子,手上的A4纸被晃出摩擦的声音。
“我都说了,你要是自己交代,顶多就是个诈骗罪,但现在嘛,你们整个龙潜,我都要好好追究一下责任了。”
“等等!我都交代……”
明白眼前的女人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后,田宇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他拼命扭动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辩解什么,但司隽音已经不想跟他浪费时间了。
“你们的卧底虽然早已离职,但这会儿,应该已经被请到警局喝茶了。”
司隽音半阖着眼眸:“你马上就可以跟他们一起团聚了。”
她淡定挥了挥手,让人把田宇拖进车里,带上那份资料,直接拉到警局去。
男人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地下停车场。
剩下的事,卫瓦通知了法务部的人处理,他则是跟司隽音掰头了一阵。
卫瓦对她的处理方式表示强烈的不满:“你都有证据了还不跟我说,瞒得那么紧生怕我背刺你?”
司隽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是我找人弄来的资料,你屁事没干就想白嫖?再说了,肯定得让他自己承认犯罪事实才行啊,这点古助理就比你聪明多了,先是让人拖住他,又故意放出破绽逼他露馅。这个田宇要是真没问题,犯得着逃跑吗?”
卫瓦:“那你早点说啊,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哪里浪费了,你刚才不是打人打得很爽吗?”司隽音抱胸,一记冷眼看过来:“我特意给你留的报复的机会,还不赶紧弯腰,说声谢谢姑奶奶?”
卫瓦:“……”
“话说,你公司进了那么多间谍,你愣是没察觉?”司隽音阴阳怪气道:“要不是我,这次的舆论危机,你估计就被搞死了。”
卫瓦一脸不信:“你敢说你一点小动作都没有?”
司隽音脸不红心不跳:“我干什么了?”
“我的热搜居高不下的时候,你充钱加热了吧?”
司隽音:“……”
她故作不知情地往电梯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见她这个态度,卫瓦瞬间就明白了,怒道:“你还敢说你没搞小动作?!”
被戳穿了,司隽音也不慌,而是一本正经地扯淡:“我加热的是你们的澄清声明。”
“你放屁!”卫瓦哪能不知道她的德行。
司隽音:“……”
这大傻子居然没以前那么好骗了。
卫瓦气得攥紧了拳头,扭头就摁开了电梯。
司隽音也跟了上来,两人挤在同一个空间。
换做平常,这么近的距离只有在他们打架的时候才会产生,但今天却难得的和平。
“你非要跟着我干嘛?”
卫瓦对司隽音的存在十分膈应,感觉这一整片的空气都被污染了,哪哪都不得劲儿,每一个细胞都在表示强烈的抗拒。
司隽音表情也是嫌弃的不行:“你自恋过头了吧,这一块儿就这一个电梯,我车停在上面,不走这儿走哪里?”
“100米外有别的电梯啊。”
“我有病啊,近的不走绕远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吵着上去了。
司隽音没准备跟着他进公司,所以直接在一楼就出去了。
卫瓦心里堵得慌,但起码司隽音今天帮他解决了大麻烦,所以稍微想了下就释怀了。
等上了楼,文秘书前来询问进展。
听到老板说人抓住了,她这才擦了把汗。
接到古晋的电话时,她人都是懵的,但还是镇定了下来,展现出了完美的演技。
等出了办公室,一头雾水的伍依走过来,疑惑田宇刚刚忽然离开了公司。
“他说他半个小时后回来加班,但已经这个点了,他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伍依面上这么说,其实主要是担心田宇的那堆工作会临时分配给她,所以这会儿是挎着包跟文秘书说话的,一副说完就要打卡下班的架势。
文秘书看着这个只上了几天班就领会到了工作精髓的姑娘,不由得觉得她单纯又可爱。
“没事,他跟我请过假了。”
听了这话,伍依眉头一展,笑道:“那就行。”
说完,她也没多嘴问田宇的工作要怎么办,抬脚就拐进了电梯,快速打卡下班了。
文秘笑了笑,转身把田宇桌上的文件全都抱走,按照原来的位置丢回到了杂物间里。
强企秋日沙龙什么的,都是她为了拖延田宇胡诌的,这些所谓的资料也不过之前整理过的错误数据,根本没什么用。
文秘书看了看时间,她也该下班了。
明天再来,古助理的办公室应该会宽敞一些,毕竟少了一个人。
就是不知道古助理现在情况如何了,文秘书想着一会儿下班了在手机上问问。
但愿没什么大事。
他看向古晋,不敢置信的眼神里满是审视,语气森寒:“古晋,你不是在楼上休息吗?”
被上司点名,古晋浑身一僵,想着要说点什么,但是半晌都没能张开嘴。
卫瓦踉踉跄跄上前,无视司隽音的存在,死死抓住古晋的肩膀,盯着他的钻戒咬牙问道:“是不是司隽音逼你的?她又欺负你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啊,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未婚妻吗!”
他这个老实巴交的助理都走到求婚那一步了,此刻竟然被司隽音胁迫着干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卫瓦实在接受不了。
一定是古晋有什么把柄在司隽音手里!
女朋友·未婚妻·司隽音:“……”
“对不起”未婚妻的古晋:“……”
上司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古晋尴尬地无地自容。
他小心翼翼掀起眼皮,先是看了一眼身旁满脸无语的司隽音,而后又看向了面前怒容满面的老板,深深吸了一口长气。
“卫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古晋艰难开口,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差点令他喘不过气来:“我跟司总——”
“那就是她给你钱了!”林言跳起来嚷嚷道,打断了古晋要说的话。
“就像你不给他筷子,故意用宝宝勺羞辱他一样。”
俞政:“……”那天推他下水的另有其人。
古晋将明尧的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什么也没发现。
既然这人不是凶手,那为什么当时被他发现后要跑?
又为什么都到了九楼了却不见踪影?
真正对他下手的人又是谁?你最近睡得好吗,有觉得头晕恶心吗?
司隽音没有任何回复。
两人认识了快半年,好友加上也有两个月了,司隽音从未主动给他发过任何消息。
明明是她先提出来要加好友的,但偏偏在聊天信息上,古晋却是最先迈出脚步的人。
司隽音在加好友那天就说过,没事不会骚扰他的。
可古晋没想到,一直到两人彻底闹崩,司隽音都没给他发过一条消息。
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尴尬又矛盾,这种与现实截然不同的反差摆在面前,令古晋心里一阵复杂。
古晋点进司隽音的头像。
她用的是一张自己滑雪时的抓拍写真,穿着冲锋衣俯身下闯崖坡,黑灰色的炫目镜折射出大片雪白广阔的滑雪场,薄唇轻肆勾起,从屏幕里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自由张扬。
古晋从来没好好看过司隽音的头像,从前都是匆匆略过,泡澡的间隙则是呆愣着看了好久。
他脑海忽然浮现出前天交流会上,司隽音跟虞霁山把酒言欢的景象。
那会儿的她,也是这样笑得恣意。
但一想到虞霁山,古晋心里就很难平静。
看样子,司隽音完全不知道虞霁山跟卫瓦交好的事,而卫瓦也不知道虞霁山会跟司隽音走得那么近。
那个莫名出现的男人,周旋在他们之间,又似乎对他怀有难以理解的针对……
古晋撩了些水打在身上,将胸肌搓的有些红。
他又点进司隽音的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白。
背景是渐变白,个性签名的位置也是白,就连头像也融入其中,完全看不到踪迹。
一条细线横在背景下面。
一系列的谜团在古晋脑子里堆积起来,顿时令他心乱如麻。
他一个卫瓦的私人总助,到底会有谁想害他呢……
因为调查范围太广,证据又不充分,且发生在泳池里的打斗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纹,所以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下午并不是很忙,古晋在办公室里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将监控从头看了一遍。
八、九、十楼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九楼当时处于封闭状态,为了防止来交流会的客人走错,就连电梯也临时处于封锁状态,即便按了九楼的按钮也无法到达。
如果那人袭击了他之后想要离开,就只能从消防楼梯出去。
一层楼有大约八个消防通道口,距离他出事的地段最近的就是东南口附近,从那里走下八楼,大约需要三分钟,正是明尧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非常符合。
虽然有怀疑过他中途是不是换过衣服,但除了时间上过于紧凑外,还有头发的干湿程度也能很清晰判断出来,明尧绝非偷袭者。
难道是他记错了?
不,古晋定了定心神,他不可能自己无缘无故掉进泳池里。
那日跟那人在水里较量的动静他到现在都历历在目,要不是当时没睁开眼看清那人的脸,这会儿又怎么会卡在这里无处下手。
线索到这里暂时就断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总裁办的几个人坐在一起,文秘书吐槽起自己早上上班迟到的事。
“我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一大把年纪了,谁知道路边的花丛里会冒出来个人。我已经很快速刹车了,结果还是把他给撞了,其实也没多严重,就是碰了一下,那大爷要死要活的,没办法,我就只能报警处理。”
伍依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只觉得惊险,不由得问道:“文姐,你当时撞倒他的时候,有人看到吗?”
文锦薇整个人都因为这事蔫吧了:“早上那会儿下了雨,还堵车,车祸地方是个小路口,平常没什么人。我为了赶时间才从那边走,没想到会碰上这倒霉事。当时没人看到,不然我也不会被那大爷缠着,最后只能报警找警察。”
伍依下意识就说:“没人看到的话,姐你完全可以偷偷走掉啊?听你意思,那大爷像是个故意碰瓷的,你留下来岂不是刚好怼他目的上了。”
闻言,男人深吸一口气,被子下的手攥紧又放开,好半天才出声:“小姐,你就非他不可吗?”
“对。”司隽音说:“非他不可。”
俞政不敢看司隽音的眼睛,试探道:“那如果……还有别的人选。我是说,以后你要是遇到了更好的,或者腻了……”
司隽音平静道:“我司隽音的眼光,从来都不会出错。”
俞政认命了。
“我知道了……”他被拉黑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古晋的心情更加微妙了。
他很清楚,司隽音不可能还留着他微信,但没想到会直接拉黑。
其实这才像她的风格。
古晋眼瞳转了转,不明白自己在这里对着司隽音的微信发什么呆。
他起身,从浴缸里出来,裹着浴袍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是周六,古晋一早就醒了,先去楼下晨跑了一圈。
一个小时后,他的运动衫已经湿了,古晋摘下运动手表洗了个澡,然后点开手机消息。
半个小时前,龙凉给他发了一个位置。
司隽音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自己在这儿,只显得多余。
沉默良久后,俞政低着脑袋说:“等病好后,我就立刻搬出去。”
司隽音一愣:“好端端的,你搬出去干什么?”
俞政精神蔫蔫的:“从以前开始,我就帮不到小姐的忙,只会给你添麻烦。霍文栋的事,我是存有私心,这点我不否认。为了让你远离古晋,我还偷偷换你的药,罪大恶极,我没脸再出现在你面前了。而且,司董要是知道了,也会打死我的。”
司云亭是让他盯着司隽音按时吃药,谨遵医嘱,可没让他擅作主张换司隽音的药。
要是司云亭知道俞政干出这种混账事,依照那位董事长的脾气,俞政起码要断两条腿。
“那就别让我妈知道不就行了。”司隽音淡淡道。
听完了这个对话的卫瓦气得两眼一翻,差点又要晕过去,古晋赶紧帮他把氧气管抓住,好让上司能顺利吸氧。
和司隽音唠完,卫天成奇怪地看向一旁面色惨白的祁庚,关切问道:“小庚啊,你这是怎么了?”
祁庚刚想在卫天成面前告司隽音的状,就见面前的女子眸色森寒地俯视着他,并晃了晃脚底的鞋跟,意思仿佛在说只要他敢透露半个字,一会就给他的脚踩烂。
卫天成又不是他亲爹,即便说了也不会搭理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祁庚胆颤心惊,哆哆嗦嗦地挤出一抹苦笑说没什么,就是刚才在舞厅灯光太暗,他没看清楚,也撞上人了。
卫天成:“哦,不过我看你这撞得不轻啊,要不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祁庚疯狂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一会儿就能好,卫天成这才作罢。
见儿子没什么问题,又跟医生求证后确认卫瓦并无大碍,卫天成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有全舟跟小程在,卫瓦不愁没人照顾,但作为一家的主心骨,卫天成是断不可能睡在医院的,因此简言嘱咐了两句后,他抱着歆歆就要回老宅。
哪知,小姑娘却不想就这么跟着爷爷回去,而是挣扎着跑到了卫瓦的床边,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见状,卫嘉赐说道:“爸,歆歆想跟我哥在一起,你就先回去吧,这有全舟跟小程看着呢,不会出问题的。”
听了这话,卫天成只能一个人依依不舍地出了病房。
司隽音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缓和了脸色说:“当时情况紧急,你做的也没错。”
他眨了眨眼,一片乌青的眼睑无形中证明了一切。
司隽音忍了又忍,才终于说服自己给虞霁山挤出一个表示理解的笑脸。
确认卫天成走远的那一刻,祁庚站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司隽音!你发什么疯!”
古晋当即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司隽音,并好言相劝道:“祁总,冷静点!这里是医院。”
大晚上的,周边的病房都已经熄了灯,就他们还在吵吵嚷嚷的。
祁庚气得要死,单脚差点站立不稳,还是扶着卫瓦的病床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瞋目切齿地瞪着司隽音:“别以为我现在不敢动你,有本事别躲在别人身后啊。”
“光说大话谁不会啊,来啊,看看今晚你能不能出得了这个房间。”司隽音也是个暴脾气,论打架她从来就没带怕的,于是推开古晋就要跟祁庚一较高下。
古晋只能又去拦司隽音,但她力气实在太大,古晋伸开双臂将人紧紧缚在怀里才勉强止住她的动作,为难劝道:“隽音,你听我说,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
“是这个乌龟王八羔子先挑事的。”司隽音被古晋环住上半身,却还倔强地用脚去踹祁庚。
见到这一幕,卫嘉赐跟小程同时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们的目光从司隽音落到古晋身上,又从古晋移回到了司隽音身上,像是看鬼一样,将两人反反复复凝视了好几遍,小程这才皱起了眉头,怯声提醒道:“古助理,你跟司总……是不是靠的太近了点?”
第 175 章 彻底曝光
其实,从进病房起,小程就有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明明古晋就在这儿,祁总为什么还在电话里说让卫嘉赐把他叫上?
卫总住院这种事,有古助理一个人处理不就够了吗?
当看到一向与人保持距离的古晋下意识把司隽音搂在怀里护着时,说实话,小程以为是自己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毕竟这场景怎么说怎么诡异啊!
你拉架,难道不应该护着祁总吗?
于公于私都没理由将人家司总搂在怀里吧……
卫瓦忙着吸氧,扭头见到古晋正背对着他,亲密搂着司隽音,那姿势,无一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相爱了,爱的很彻底,爱的很深情,爱到无法自拔。
被这景象刺激到的卫瓦一口气没上来,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气急败坏地要去拍打床边的围栏杆子表示抗议,结果因为身体没什么劲儿,他挣扎了半天都没人发现,不由得继续躺着,抓着氧气面罩大口大口使劲吸。
卫嘉赐茫然地在古晋跟司隽音身上扫了一圈,随即一脸古怪地看向他哥的助理:“是啊,古助理,躺在床上的是我哥,跟司隽音吵架的是祁哥,你现在这是……”
他食指僵硬而缓慢地指向姿势亲昵自然的两人,意味不言而喻。
这种话听得越多,谢衍心里对司隽音的感激就逐渐被嫉恨所吞没。
他嫉妒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司隽音。
“为什么破产的不是你家,为什么家庭幸福美满的不能是我?”谢衍阴恻恻道:“所有人都喜欢你,我什么都没做却要一直被讨厌,就因为我家没有你们有钱吗?”
前半句话,彻底粉碎了司隽音的认知。
她没说话,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没想到,一直以来跟她交好的谢衍会在意这种事。
甚至记恨她比自己过得幸福。
司隽音定定看了他片刻:“可我从来没讨厌过你。”
不论是出身还是个性,司隽音一直都以正常眼光对谢衍,不然就不会跟他做那么久的同桌了。
谢衍反问:“有用吗?你对我越好,他们就越恨我,这什么都改变不了。”
司隽音不讨厌他有什么用?每个人的眼里都只有司隽音,他连臭水沟的石头都不如,被人当空气忽略都是家常便饭,他的存在感被司隽音的光芒完全遮盖,无人知晓。
谢衍经常会幻想,如果自己出身司家,父母开明,家族实力雄厚,所有人一定会像喜欢司隽音那样喜欢他,然后就不会有人因为身份看不起他,爸妈也不会天天打他。
之前开家长会的时候,谢衍就见过司隽音的父母。
看到司隽音被闻简然抱在怀里举高高,望见司云亭拿起司隽音满分的成绩单后露出的满意笑容,谢衍羡慕得在角落里发酸。
那些平常看不起他的那些同学的父母对司云亭点头哈腰恭维巴结,一口一个“司董事长”叫的无比谄媚,而自己的爸妈主动递名片都无人问津,甚至还要用一句“上不得台面”来羞辱。
如果今天被闻简然抱在怀里的是自己,如果考出满分成绩的人是自己,如果那些人拼命巴结讨好的司云亭是他母亲,谢衍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快乐。
“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过得那么惨。”
谢衍黑沉的眼睛冷冷瞪着司隽音。
“司隽音,我很清楚,你每次在他们面前帮我,不就是为了显摆吗?你是司大小姐,维纳斯的继承人,有谁敢说你的不好,大家都喜欢你,嫌弃我,你跟我做朋友,就是想在我身上找到优越感吧?”
同学们的投射来的眼神带着鄙夷,打量,嫌恶,各种针对性的目光他都见过,现在再回看以前,司隽音做的种种,不过是为了给她自己营造好人设。
司隽音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同桌。
谢衍令她感到陌生。
不对,很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儿。
听到小程跟卫嘉赐这么说,古晋浑身一僵。
他机械地扭过脖子,和眼睛一眨一眨的小程对视。
紧接着,古晋环视一圈,与卫嘉赐犹疑的眼神对上,顿时倖悻收回了目光。
他脑子里乱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闭口不言。
但他没松开环住司隽音的手,担心一会儿司隽音会突然冲出去收拾祁庚,也怕祁庚会趁人不备凑上来偷袭。
司隽音本就心烦,被这两人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更是火气直冒,登时就怼了卫嘉赐一句:“关你屁事。”
卫嘉赐被骂懵了,反应过来后,他才跟引线贼长的炮仗一样炸了起来,直接撸起袖子冲上来就要动手:“司隽音你是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古晋没辙,只能左手换右手,把司隽音推到身后,然后一个箭步挡在卫嘉赐面前,拧着眉道:“卫先生,不要冲动,我们这是在医院。”
他嘴上说着劝解的软话,动作倒是一点不软,两条长腿结结实实立在卫嘉赐面前,跟一座大山似的,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只有全舟拧着眉,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后,他眯着眼睛疑惑出声:“打架的时候……护着自己女朋友,有什么不对的?”
等等,陆中平总不会因为这个小事就找人推他下水淹死他吧?
瞧见古晋一脸错愕的表情,司隽音不由得冷笑:“你猜的没错。”
虽然很无语,但事实的确如此。
她带着俞政去收拾陆中平的时候,那人跪地求饶,自己就把一切坦白了。
“他说是因为你不接他名片,让他丢了面子,觉得你一个总助太狂了,就想着教训你一下,没想到你怕水。”
司隽音不冷不热轻哼道:“陆中平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稀奇。他本来就是靠着他爹才能在东江市横着走,自小就张扬惯了的暴发户,哪里懂什么规矩。”
此前,他就因寻衅滋事多次被警方拘押,后面花了不少钱摆平。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睚眦必报,心眼极小,身边的人不敢招惹他,一人一个臭屁给他捧得团团转,以至于陆中平这头猪还真觉得自己就是天上的天蓬元帅了。
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下手报复的对象是古晋。
听完这些,古晋僵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动作。
他没想到,那么大一场落水乌龙,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潦草。
司隽音见他不说话了,还以为是受到了打击,于是便放下手中的树枝宽慰道:“你不用自省,这事不是你的问题。”
然而,古晋却开口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司隽音沉默了有两秒,见他已经起了疑心,便只能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收拾他的时候问出来的。”
古晋脑子转的很快,立马就把这些事跟华创地产破产的时间段联系到了一起。
“所以,华创地产丑闻被曝光的事……”
司隽音一脸淡定:“我做的。”
这下,古晋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他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心口也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为什么要做这些?”古晋闷声道:“交流会那会儿,你不是准备不再跟我有牵扯了吗,后面又跳下去救我,救了我,还去整治华创地产做什么?”
司隽音以为这家伙是在嫌弃她多管闲事,所以语气就没那么和善:“你就当我做慈善吧,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这个理由够不够?”
“不够。”古晋忽然硬气了起来,专注望着她的方向,黑白分明的眼睛空洞洞的,一丝情绪也没有。
司隽音又有点炸了:“不够你自己想去。”
她花了那么多心思搞垮一个华创地产,连着几天熬夜看资料抓证据,眼睛都熬红了,这家伙还在这想那么多。
躁动的情绪涌上来,司隽音就浑身不舒服,断药后虽然感知逐渐恢复了正常,但情绪也更加敏感了,司隽音不由得怀念起之前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心态,起码不会随时随地爆炸。
她正要起身出去吹吹风,手却忽然被古晋抓住了。
男人垂着脑袋,脸上的表情隐匿于碎发之中,大手紧紧攥住司隽音的手腕,用力到青筋暴起。
司隽音扯了两下,竟然拽不开,不禁有些恼了:“你到底要干嘛?”
在她不耐烦的质问声中,男人喉头滚动两下,哽咽出声:
—
第二天,气温再次骤降,宁江暴雪弥漫,寒风肆虐,车窗都冻上了冰。
早上一踏进公司,古晋就察觉到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从一楼大厅前台惊诧好奇偷偷打量的表情,到电梯里陌生面孔的同事们不约而同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一道道带着审视和好奇的目光投来,不用问,古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上醒来开始,他的手机就收到了数不尽的消息。
古晋没有理会,而是和司隽音平静吃完了早饭,这才换好衣服出发去安德森。
这次,司隽音亲自开车,送他去的公司。卫瓦一早就跟着父亲来了交流会,只不过他这次有几个需要见的人,所以从进场起就一直跟在卫天成身边。
古晋也紧跟着,快到中午饭的时候,卫瓦才得以脱身,找了个清闲的地方坐。
但他这张脸就是牌子,没坐一会儿,就有人上前来打招呼递名片,次数多了,卫瓦就有些烦,他今天不想在这种场合下谈工作,最后索性去楼上找了个房间休息。
古晋看出来他头疼,从X国回来后,卫瓦的精神就不是很好,想必是战场上目睹的血腥画面太过冲击,以至于回来后经常会做噩梦,脑袋阵阵疼了几天。
于是古晋锁好门,去楼下找服务生买药。
谁料,他刚吩咐完侍应生,转头就看到走廊不远处站了一个面孔陌生的男人。
古晋从没见过那人,对方的眼神让他莫名警惕起来。
见自己被发现了,男人当即装作路过,若无其事转身走了。
这事让古晋心里隐隐不安。
出于考虑,他一直守在卫瓦的房间附近。
等到那个帮他买了药上来的服务生出现在门口时,古晋如幽灵一般突然从隔壁房间推开门出现,这可把服务生吓了一跳。
对方看向他的第一反应,眼皮就紧张得颤了颤,随后强装镇定把药递了过去。
黑色宾利在安德森集团门口停下。
临分别前,司隽音抬手替古晋整理了一下围巾,轻声嘱咐道:“我忙完就过来,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等我过来,会帮你收拾他的。”
古晋垂了垂眼,“嗯”了一声:“我不会有事的。”
经过了昨夜的腥风血雨,他和司隽音的恋情彻底曝光,现在整个安德森和维纳斯的人都知道了。
维纳斯那边倒是还好,毕竟是司家自己的产业,所以那边的人只是八卦了点,顺带笑话了一下安德森。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两家,以后可就是亲家了。
他有点摸不清司隽音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欠收拾。”司隽音的手顺着古晋的锁骨往下,在他胸肌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古晋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了那么多你的问题,又怎样?难道就可以因此忽略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对你的喜欢明显要大过你的忧虑,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司隽音不能解决的?”
古晋弱弱出声:“我出身农村……”
司隽音想也不想就说:“我有钱。”
古晋:“我跟我家里人关系不好……”
司隽音:“那太好了,以后结婚了你就嫁到我家来,我爸妈人可好了。”
古晋:“……我高三复读了一年才考上大学。”
司隽音:“我们家没有学历歧视。”
古晋:“……”
他难过道:“……我现在瞎了。”
司隽音:“瞎了又不是萎了,多大点事,回去了以后我会给你找全球最好的医生。”
古晋:“……”
说笑完,司隽音理了理思绪,认真问了一句:“古晋,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古晋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对司隽音是什么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行吧,我也不强求你了。现在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关在邮轮的密室里的?”司隽音换了个话题:“你要是不说,回去后我整错人了,到时候就都怪你。”
听了这儿,古晋才犹犹豫豫道:“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当然,我不信你还信谁?”
司隽音说的信誓旦旦,古晋也稍稍敞开了心扉。
“我当时准备登船,是虞霁山说你回了密室找东西,让我去带你回来。”
司隽音冷眸一闪,果然是虞霁山这个狗东西。
“不过,怎么虞霁山一说,你就信了?”她敏锐质问道。
古晋很没底气地解释说:“爆炸没几分钟了,我怕你回不来,就想着去找你。”
司隽音:“你完全可以不管我啊。”
古晋哑口无言。古鸿禧再差,也可以找助学贷款,他凭什要为他的一生牺牲奉献?
司隽音冷哼一声:“快问快答:找我是因为在意我还是喜欢我?不许迟疑,不许思考,不许搜答案,立刻回答!”
古晋被逼得嘴巴不受控制地在两个答案中选了一个:“在意你!”
“为什么在意我?喜欢我还是讨厌我?立刻回答!”
“喜欢你!”
卫天成本来回家睡得好好的,后半夜被卫嘉赐一个电话敲起来,然后……他整整一夜都没合眼。
法务部和秘书部以及总裁办的电话被他轮番打爆,一大早,整个集团就进入了戒严状态。
而本该在医院好好休息的卫瓦马不停蹄办理了出院,小程全程陪同,一晚上没敢睡。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祁庚会叮嘱卫嘉赐把他也叫来了。
顶着整栋楼同事们异样的眼光,古晋一言不发地踏进了办公室。
伍依呆呆地朝他看来,然后茫然又小心地问了一句:“晋哥,你真的……跟维纳斯的司总、在一起了?”
瞧着这个自己亲自培养起来的小姑娘,古晋眨了眨眼,而后轻叹一口气。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伍依震惊地捂住了嘴。
她没想到小程昨晚在群里说的这个荒谬的消息竟然是真的,现在整个公司都炸开了锅,每个人都在议论这事。
董事长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打卡路过的时候伍依就听到卫天成在卫瓦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看来今天,注定要不平静了。
古晋刚坐下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小程顶着个大黑眼圈站在门口,面色复杂地对古晋开口道:“古助,卫总找你。”
第 176 章 我现在离不开她
古晋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遭,反应倒是比预想中的平静。
他这一个晚上没怎么睡,翻来覆去,愁容满面,一遍遍幻想着天亮后自己要面对多少麻烦。
可等真进了公司,听到这一声传唤时,古晋却如释重负。
该来的总是要来。
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没做好准备,可实际上,跟司隽音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门口的小程眸色发紧,盯着古晋的眼神好似要将他盯出个窟窿来。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是自己上班上糊涂了,所以出现了幻觉。
古晋怎么能跟司隽音混在一起呢?
小程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这恋爱就非得跟对家公司的总裁谈吗?
且不说他们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就司隽音那种顶级豪门出身,身边不缺追求者的人,会真心待古晋吗?
说着,古晋眼眶一热,眼角已然湿润。
“我从来就没讨厌过你,哪怕你之前强迫我,我也不觉得你是一个坏人。我情愿你只是跟我玩玩,过后分道扬镳,我也不会再有留恋。但你……”
古晋抹了一把眼泪,说得急切又心痛:“你是认真的,我就慌了。可能你现在觉得我还不错,但以后就会发现我这个人又笨又讨人厌,还没什么见识,跟对外展示出来的样子截然不同,你要是后悔了,把我退货了,我该怎么办?司隽音,我第一次考虑感情,我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此卑微的他,怎么有脸回应司隽音的喜欢呢?
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身边女子的声音。“所有人请注意,请注意!”
低沉标准的声音一出来,瞬间就令舞厅里的人静了下来。司隽音看了卫瓦一眼,歪了歪脑袋,然后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田宇身上,神色平静地问道:“谁找的你?”
田宇掉了两颗牙,说话都漏风。
“我不认识他……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脸上有一条很长的疤。”
卫瓦:“你们在哪里见的面?”
田宇思考了几秒后,才说出了一个地址。
“具体时间。”
田宇磕磕巴巴地说不记得了。
卫瓦没说话,狭长的黑色眼眸眯了眯。
司隽音淡定地将刀拿的近了些,摁住他的手指就要往下切。
田宇惊呆了,叫喊声都破了音:“这可是法治社会,你们敢随便杀人?!”
这话把司隽音给逗乐了,她扬了扬下巴,示意田宇往四周看看。
这一块是监控死角,卫瓦对自己家的地盘特别熟悉,故意挑的地方。
“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的,但是证据从哪里来?你拿不拿得出来?又是一回事了。”
此刻,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的田宇慌了,眼见司隽音的刀子就要落在他手上了,他的记忆瞬间被激活。
“啊啊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是23号晚上七点多,在金华餐厅,他们找我谈合作!”
男人连哭带叫地说出了时间。
听完,卫瓦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抬手在耳侧轻触了两下。
田宇这时才发现,他一直戴着耳机,耳畔闪烁着微弱的红色灯光。
像是被扼住喉咙的猎物,田宇眼瞳微颤,一股不妙的预感冒了出来。
一分钟后,耳机里传来了卫瓦副助理的声音:“卫总,23号的监控没有他说的画面,也没有所谓的穿黑西装脸上有疤的男人。”
闻言,卫瓦的眼瞳缓缓移向了地上的田宇,眸色顿时暗了下去。
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在颤抖中,腹部再次迎来了卫瓦的痛击。
这下,他扭曲地倒在地上,衣襟沾满了灰尘,差点把胃里的酸水给吐出来。
司隽音松开了手,嫌恶地皱起眉头,冲卫瓦指责道:“那么冲动干什么啊,你把人打死了我还怎么玩?”
卫瓦冷冷扫了她一眼:“快下班了,我晚上还有饭局,哪有时间继续耗?”
司隽音“啧”了一声,她也忽然想起来晚上还有事。
于是她抬手,让一旁的助理递来了一份文件袋。
但司隽音没急着拆,而是在田宇眼前晃了晃文件,平静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早点坦露一切,那么这些,我就不拿给警察。”
卫瓦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眉头蹙了蹙:“你拿的什么?”
这女人居然还有东西瞒着他?
司隽音瞥了他一眼:“你马上就知道了,我说出来,那就没意思了。”
卫瓦眉梢往下垂了垂,目光冰冷:“有消息了你不知道共享?”
司隽音毫不客气地回怼:“那是我有本事,凭什么要跟你共享?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什么东西都要人分给你,你赚的钱怎么不给人家分一半?”
司隽音的助理无奈地扶了扶额,婉言劝道:“司总,卫总,要不……你们等会儿再吵?”
好不容易逮到了人,几分钟就能解决的事,结果两人又不合时宜地拌起嘴来了。
司隽音不服气地又点了一嘴:“是他先挑事的。”
卫瓦黑了黑脸,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
司隽音从来不会让自己被占便宜,哪怕只是口头的:“好女不跟烂黄瓜斗。”
“你!”卫瓦当即就要暴走,还是保镖拦着才没在这里打起来。
完全被忽略的司隽音的助理:“……”
好在闹剧很快就结束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地上还剩一口气的田宇。
司隽音用脚尖踢了踢男人的下巴,低声哄诱:“想好了吗,如果由我公开这些的话,你的刑期起码三年起步。”
田宇不信,他只是撒了点小谎,连量刑的标准都没达到,怎么可能那么严重。
见他铁了心要跟他们嘴硬到底,司隽音有些惋惜地打开了文件袋。
“果然是一家人,你跟你表姨脾性还挺像,就是可惜,你没她那么有本事。”
闻言,田宇肉眼可见慌了一瞬。
但司隽音可不准备给他机会了。
她翻开田宇的调查资料,一行行往下念:“田宇,N大经管专业大四学生,龙潜集团董事长夫人柳梅的外甥,早些年因为超生所以户口挂到了姨母一家名下,按照血缘关系来讲,柳梅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对吧?”
田宇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信息会被查的这么彻底。
望见他震惊的眼神,司隽音抓着文件淡定表示:“啊,我可不是在开盒你,这些可都是从省公安厅那边合法获取的信息,上面还有你读大学期间酒驾后肇事逃逸的记录,以及你用同样的手段入职另外三家公司,非法盗窃他们的商业机密,篡改专利信息,以让你表姨他们在庭审时胜诉,我说的没错吧?”
田宇不敢置信地缩在地上,紧张到牙关打颤。
这些……司隽音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微微一笑:“本来这些没人注意到,但我多了个心眼,查了一下你之前入职过的几家小公司。你在大二寒暑假就开始实习,专门挑那种芯片公司下手。因为非毕业生实习不需要缴纳五险一金,所以一直没能查到你的入职信息,但好在你的银行流水是真实的。”
说完这些,她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哦,这些同样也是合法获取的,我各行各业的朋友有点多,不要介意。”
田宇:“……”
卫瓦:“……”
人群中的俞政听到是古晋的声音,就知道司隽音应该已经脱险了,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古晋握着麦,沉着冷静播报道:“被劫持的‘帝斯倾’号已触礁,船上被安装了炸弹,现劫匪已全部撤离,炸弹将在十五分钟后爆炸。门外有人在破锁,希望大家不要惊慌,门开后请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有序登陆救生艇。”
听到有炸弹,里面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被古晋后半句给安抚了下来。
古晋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慌张,毕竟船长已死的消息他没敢透露,怕引起更大的不可控的恐慌。
但好在,刚才经历了被劫匪劫持和目睹了劫匪枪杀人质的画面,这会儿乘客虽然害怕,但也清楚船上发生了异动,因此还算配合。
与此同时,门外的司隽音顿了顿,随即抬头,目光在上方响起的广播上停留片刻,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做完这些,古晋关掉了广播,转身看去时,发现卫瓦正在跟虞霁山研究之前劫匪安放炸弹的回放画面。
但这会儿距离炸弹爆炸的时间没多少了,与其研究劫匪将炸弹安置在了哪里,不如直接弃船逃生。
“卫总,时间紧急,先上救生艇吧。”古晋催促道。
听了他的话,卫瓦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船长室。但他没有立刻去逃生通道,而是踏上了从舞厅到救生艇的必经之路。
七楼,司隽音举起消防斧重重砸下,跟努卡礼一起砍断了门锁。
“轰——”
厚重的合金大门刚打开,里面被困多时的乘客立刻如潮水般涌出,但有了古晋事先的通知在,人群的情绪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得多。
门口穿着马甲的工作人员立即指挥出来的乘客跟着他们往逃生通道跑。
邮轮两侧,救生艇已经下放完毕,脱离困境的乘客很快就涌了上来,每个人都不敢停歇,脚步飞快登上了救生艇。
暴雨还在下。
卫瓦快步冲到舞厅门外的路上接应,并随手套上了墙上挂着的工作人员的荧光马甲,顶着暴雨有序分流人群。
古晋跟虞霁山也都没急着上船,而是加入到疏散的指挥队伍里。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摔倒在地,古晋当即冲过去将人扶起,妇女却抓着他的手,哭着叫道:“我儿子还在房间里!他发烧了,我就没带他出来……”
古晋心里一紧,问清楚房间号后,他将女人送上救生艇,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往10楼跑。
十楼的走廊异常安静,除了几个不要命地回来拿东西的乘客以外,看不到更多人的影子。
对于那些人,古晋没时间多说去劝,只能拿着女人给的密码开门。
很快,他就找到了孩子,抱着往上爬楼梯的时候,碰上了来寻他们的虞霁山。
“孩子给我,你快去找隽音!”虞霁山朝他伸出了手。
古晋一愣:“她在哪儿?”
这个点,他以为司隽音已经登上救生艇了。
虞霁山接过孩子,满脸都是雨水地大声说:“她回刚才的密室了!说有东西落在那儿了,一定要拿回来,我怎么说她都不听。”
古晋表情一凝,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距离爆炸就只有几分钟了。如果不是因为手指骨折,今年伏林高中的大学生名单里绝对有他的名字!
他的人生不应该折损在这电子厂里,而是飞向更广阔的蓝天,去读书,去考学,跟着新时代的浪潮奔腾,越过那龙门蜕变翻身,哪怕日后摔断骨头,也好比一辈子都窝在脏乱的车间里做一只井底之蛙要强!
以前他妥协,是因为顾虑父母年迈,心忧家里条件不好。
可现在,古晋后知后觉,一切的根源,都是古鸿禧。
他的所有不公、痛苦、噩梦,皆是这个弟弟导致的!
古晋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毅然决然回了学校。
第二天来佳华电子厂找人的古才良夫妇跟古鸿禧等了好半天,过了约定的时间半个多小时了,古晋始终没有出来。
夫妇俩不由得询问门口的保安,让帮忙通知一下,结果却听到古晋昨天辞职离开的消息。
“什么?他辞职了?他怎么会辞职呢?”古晋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休息室里。
李书记等人进来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大家慌乱的声音。
他睁开眼,瞥见这里的装修,发觉他还身处在文化交流中心大厦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他现在穿着的是一套干爽的睡袍。
喉咙里一阵咽痛,鼻腔也像是被堵住了似的,古晋连忙抽出床头柜的纸擦拭。
头发还是湿的,说明他刚才发生的事没过多久。
古晋想去找手机,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发现手机就放在他身后的枕头下面。
只是泡水太久,现在已经无法开机。
他试了几下,不得已放弃,捞过桌面的眼镜戴上,视野恢复了清晰。
这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浑身湿润的感觉还没消散,古晋极力回想掉进水里那会儿发生了什么。
但他只记得有人将他推下了水,两人在泳池里斗了起来,自己差点被呛死。
后面的事,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甚至他连偷袭自己的那人的脸都没看到。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推开,古晋抬头看去,就望见卫天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虞霁山,还有一个女人。
“小古,现在感觉怎么样?”
卫天成问道。
古晋看了他几秒,又看了看虞霁山,对他们两人在一起出现的场景感到有些意外。
卫瓦病了,此刻估计还在睡着,卫天成体谅儿子,所以就自己过来处理这事了。
他能跟虞霁山走在一起,细想其实也能说得通。
卫天成从以前就知道虞霁山跟自己儿子的关系,虽然那时他们两家关系并不怎么亲近,而虞家不过是一个小家族,在宁江市有点名号,但跟他们卫家比,地位还是差得远了。
后来虞家搬迁到加拿大,如今十年过去了,NW在海外声名鹊起,虞霁山又带着人回国开分公司,和自己儿子卫瓦的关系也如从前那般交好,卫天成更是搭了卫瓦的关系,跟虞霁山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所以两人一起出现倒也没那么突兀了。
“我没事,董事长。”古晋淡淡回答说。
将人端详一遍后,确认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卫天成板起了脸,面目威严:“你怎么会在九楼那里?”
那地方这两天不对外开放,除了清洁人员,一般也不会有人上去。还是XX学院的院长过来找李书记谈租借的事,这群人才上楼,意外发现了昏倒的古晋。
卫天成这么问,古晋先是沉默了一下。
中午卫瓦房间里发生的事暂时不能对外传,但董事长就在面前,古晋自知不好隐瞒,只能旁敲侧击说:“有个可疑人员在卫总的房间附近转悠,我早上就一直盯着他,刚才是追上去想调查清楚,没想到被暗算,掉到了泳池里。”
卫天成神色一凛,关系到卫瓦的安危,那必定不能轻视。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说整个泳池附近就你一个,没看到别人。”
而且很不巧的是,九楼的监控系统故障了,他们刚才就想查看一下事发情况,结果负责监控室的保安说摄像头在前两天就坏了,约了师傅今天上门来维修,不曾想到这个点了人还没到,刚才打电话催过,说是已经在路上了。
古晋愣了愣。
监控坏了?
原本想着交流中心这么大的地方,发生点事都逃不过摄像机,但没料到他出事的地方,监控好巧不巧地出了故障。
不过只是九楼没有拍到他当时的事发场景而已,那人就在今天得交流会里,只要翻出其他地方的监控录像,肯定很快就能锁定具体身份。
卫天成说:“这事我回头会让人留意的,倒是你,一个人不打声招呼就跑过去了。要不是霁山的秘书学过护理,你今天可就危险了。”
古晋长眉微皱,对他口中的虞霁山的秘书感到一脸疑惑。
话音刚落,虞霁山便站了出来,并将身旁的年轻女人推到了古晋面前。
“当时是李书记他们先发现的你,幸好龙秘书也在现场。她以前是护理专业的,懂得急救方面的知识,所以看你情况稳定下来后,就没送你去医院。”
古晋眉头紧拧,而后看向了虞霁山手边的女人。
那是一个颇为知性优雅的女子,温婉大气,明媚如珠,穿着一身低调的蓝色丝绒衬衫加长裙,冲古晋微微一笑。
这么一说,古晋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
古才良听到这个,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钱呢!他发的工资放在哪里了?”张念抓着保安的衣袖急道。
“人家离职,工资自然也带走啊,难不成还分给我们抽烟吃酒?莫名其妙啊。”保安将张念的手打掉,一脸嫌弃。
古鸿禧没想过古晋竟然会干出这种事,这有些超出他意料了。
他盯着眼前的佳华电子厂,眸色阴冷。
这个时候去,再回来很难赶上救生艇。
古晋心口发紧,不明白司隽音回去到底干什么,但他只能快速转身,飞也似的往密室的方向跑去。
他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和汗浸湿,皱巴巴地贴在皮肤上,翻开密室的木板下去的时候,他脚底打滑,差点摔下去。
“司隽音!”男人朝着密室下面喊道。
无人回答。
古晋心急如焚,以为是司隽音没听到,索性直接踩着楼梯下去。
等他的脚刚落到地板上,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异响。
古晋额心一跳,猛地回头,就发现进密室的门板被人盖上了,上面窸窸窣窣传来了别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厚重的东西压在了木板上面。
他当即爬上楼梯去推门,结果发现根本打不开。
古晋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中计了。
他赶紧伸手去掏口袋里的手机给司隽音打电话,刚找到联系人,古晋忽的想起来自己已经被她拉黑了,电话根本打不通,于是他转而打给了卫瓦。
然而,此刻的卫瓦正在暴雨下登船,手机铃声被掩盖在噼里啪啦的海浪和雨声里。
见打不通,古晋又分别给其他几个助理以及伍依打过去,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密室里只有几具尸体,没有窗户,也没有第二扇门,浓烈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古晋抬头,盯着被严丝合缝盖起来的木板,心凉到了极点。
古晋不由得一慌,更加用力攥紧了司隽音的手,眼巴巴问道:“你现在应该看清楚了吧,我就是个很差劲的人,这世上漂亮的皮囊那么多,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厌烦的。”
到时候那些更加年轻健美的肉/体出现在眼前,他就更加没有竞争力了,分分钟要被扫地出门的。
司隽音静默了一会儿,忽的捏住古晋的下巴,眯着眼,冷冷问道:“你觉得,我看上你,只是因为你这张脸?”
古晋愣愣然,小心翼翼挑起眼皮道:“……不是吗?”
司隽音冷笑一声:“没想到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古助理,私底下居然是一个这么自卑的家伙。”
古晋觉得她说的很对,于是更加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你长得不错,但后面嘛……”司隽音思衬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道:“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男人。旁人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就你,不仅拿我当空气,还对我甩脸色。”
听了这话,古晋后脊冷汗直冒。
部长吓得一缩,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卫瓦撸起了袖子,直接大步迈向古晋的办公室,狠狠推开门:“司隽音!”
小程心惊肉跳地跟上去,就看到司隽音正坐在古晋的位子上,气定神闲地单手把玩他的钢笔。
而古晋则是弯着腰,将刚泡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端给她,一副贤内助服侍家主的画面。
空气内飘来绿茶的清香,同时还有一股不便言说的诡异。
古晋:“……”
被上司和同事望见这一幕,他尴尬地眨了眨眼,就着那个姿势定在原地。
司隽音抬眸瞥了一眼门口怒气冲冲的卫瓦,薄唇轻扬。
她慢条斯理地接过贤内助的茶,悠然自得地放在唇边吹了吹,阴阳道:“呦,卫大总裁终于忙完了,进来吧,该聊聊咱们俩的事了。”
第 177 章 我要古晋来维纳斯
“你还敢在我面前晃!”
卫瓦大步迈进来,想也不想就要隔着办公桌揪住司隽音的衣领算账。
然而,古晋却一言不发挡在他面前,微微皱起的冷眉昭示了他的态度。
在老板和爱人之间,他会无条件选择站在司隽音身边。
卫瓦抽动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的破防,以至于现在看古晋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想这还没离职呢,身为他CEO的总助,古晋你好歹得做做样子吧,二话不说就挡住他几个意思?
古晋自然是看见了卫瓦眼里的不悦,但想到身后是司隽音,他又定了定神,耐心劝道:“卫总,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司隽音喝了口茶后,那是神清气爽,也不由得扬长了语调,跟着应和道:“就是啊卫瓦,有话好说,非要打打杀杀的,让人瞧见了多不好看。”
现在外面围了多少人,司隽音不用猜都知道,反正她是不怕丢脸的,就看卫瓦要不要脸了。
不远处的救生艇,俞政拿枪抵着司机的脑袋,嘶声吼道:“把船给我开回去!”
司隽音还在邮轮上,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妄自开船!
司机被吓得举起手来,完全不敢乱动。自己不过就是碰了几下他的头发,那人的眼神就全变了,直勾勾盯着她,一副失了魂的样,令司隽音觉得十分怪异。
等洗完,她出来找俞政,却发现古晋呆呆倚靠在医院门口,整个人沉默不语。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明月高悬,夜风有点大,把天上的云吹得到处跑,月亮都被遮了一半。
俞政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上来,此刻正停在不远处,冲她打了打双闪。
司隽音拢了拢风衣外套,随意扫了古晋一眼,没说话。
看这样子,想必是被打击的不轻。是司隽音!
也是这时,田宇猛然间发现,周遭站满了衣着统一的保镖。
他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古晋,你敢说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司隽音夹杂着冷戾的质问回荡在整个房间,隔着数米,她双目黑沉如夜,无法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古晋离开。
闻言,男人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女子的眼睛,铿锵有力说道:“司隽音,我从未喜欢过你。”
他面色十分平静,看不出愤怒和憎恨的痕迹,但这两句话的冲击却比惊涛骇浪还要大。
像是戳中了某个开关,司隽音看着他的眼眸,斩钉截铁地沉声道:“你撒谎。”
“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作多情而已,”在水里泡过,古晋从身凉到心,薄唇没有一丝血色:“司隽音,你真的有病。”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却还蛮横地将他困在身边,只要他反抗,就用暴力镇压,逼的古晋不得不服软。
虽然两人之间的近距离相处只有短短一周,但古晋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跟古鸿禧一样的毛骨悚然。
上一秒对他嘘寒问暖,下一秒就能莫名其妙暴走发疯,古晋前半生几乎要被古鸿禧给毁了,难道后半辈子也要对这种人屈服吗?
他不得不承认,对外,司隽音是经商的天才,位高权重的继承人,钱权兼具,是万众瞩目的新贵。
但稍微接触一点就能发现,真实的她心性偏执,情绪多变,以自我为中心随性惯了,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她享受的,不过是所有人对她无条件臣服的快感,那扭曲的病态心理,根本就不叫喜欢。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司隽音推开闻简然,大步迈着冲过来,一副要找古晋问个清楚的架势。
闻简然一把将她拦下,表情犹豫又为难:“隽音,你怎么回事,冷静点!”
司隽音跟从前判若两人,表情狠戾而冰冷,看得人心惊胆战:“爸,你放开我,他就是口是心非,这么些天以来,他什么样我清清楚楚!”
司云亭快要被她气疯了,直接薅住人骂道:“司隽音,你疯了吗?!要点脸行吗?”
司隽音指着古晋,眼神如寒冰地狱:“是他撒谎,我是强迫他没错,但他自己也心甘情愿!”
如果古晋真的委屈,为什么不推开她?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又凭什么对她处处忍让,还主动表露关心?
她是做的过分,但古晋不也照单全收,他有什么损失?
“啪!”
见她神志不清,司云亭再次给了她一巴掌。
“你给我冷静一点。”司云亭板着脸。
这下司隽音终于安静了,捂着脸缓了好一会儿。
古晋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把这段时间心底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司隽音,你高高在上,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手。没人敢说你的不是,因为你是司隽音。”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假装陪你玩一场游戏,已经是身心俱疲。你说你喜欢我,你做的哪件事担得起这句喜欢?”
女子面无表情蹲下来,单手揪住他的衣领,逼迫田宇仰起头来看她。
“女朋友?”司隽音盯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在哪呢?我们在这儿等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可没看见一个活人。”
半个多小时?!虞霁山,现年28岁,加拿大海归硕士,自小在国外长大,NW集团现任驻大中华地区CEO,同时也是虞家的唯一继承人。
说到NW集团,互联网界内可谓是无人不知。
作为海外颇有名气的大型游戏集团,NW旗下经营着多款火爆的RPG(角色扮演游戏)类端游,其专业的设计团队,震撼人心的剧情,强大的渲染效果,逼近电影级别的质感CG,令产品一经上线就引爆全网,广受国内外玩家好评。
司隽音虽然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但对NW公司有些了解。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那日救了自己的人竟然就是NW的执行总裁。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面前的人,她怎么看,也完全没认出来。
是一张完完全全陌生的面孔。
虞霁山笑道:“我刚回国,对内地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那日在隧道内,确实没认出来司总。后面在网上刷到你之前的财经采访,司总这番长相不可多得,任谁见了一眼就忘不了。今天又在这里碰上,这才壮着胆子喊了您一句。”
他说的很是缜密,让人挑不出来毛病,司隽音也就没起疑心。
“虞总真是说笑了,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隽音就好。说来,我欠了您一个人情,虞总什么时候方便,我请吃饭。”
虞霁山眸色一动,似是十分意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司隽音挑眉道:“一顿饭而已,虞总这是瞧不起我?”
见她一脸认真,虞霁山这才故作释然地接受了:“司总盛情难却,那回头我给司总个准话,咱们交换个联系方式,不过分吧。”
说着,他已经拿出了手机。
司隽音垂眸笑笑,也拿出了手机,两人当场加了好友。
“说来,虞总刚到内地,分公司的事宜现下如何了?”
虞霁山叹了口气:“场地和人员刚弄好,就是公司的办公运转设备还没敲定,我也没几个这里的熟人,所以借着今天的交流会来碰碰运气。”
司隽音嗅到了生意的味道。
“巧了不是,现在我就是虞总的熟人之一了。关于办公设备这方面,虞总找我那是再正确不过了。”
虞霁山看了她几秒,忽然反应过来,羞愧一笑:“我真是糊涂,聊着聊着竟把司总的老本行给忘了。维纳斯是我们NW一直很想合作的对象,只是地域缘故,一直没能有机会。司总人脉广,能否介绍几个这方面的老板给我?”
司隽音瞧着他内敛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养眼,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一颗痣分外性感。
虞霁山这种类型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司隽音很是喜欢跟这种长得漂亮的男人打交道,但是做生意就不一定了。
生意场上都是人精,真论起老油条来,越是长得好看的男人越会耍心思。
司隽音就喜欢栗程嘉那种空有皮囊还好掌控的,玩玩就行,不用刻意留心眼提防来提防去。
至于这个虞霁山嘛……
有一层恩情在,司隽音总不会宰他。
今天来的人多,跟维纳斯有过合作的基本都在场,于是司隽音带他见了几个设备商,都是跟公司合作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产品质量在线,有口皆碑,顺便还能做个人情。
最主要的是,这些合作商的产品芯片,都是维纳斯独家提供的,也算是为他们自己的产品做推广。
这一单买卖你好我好大家好,三方都特别满意,虞霁山也是个爽快人,当场就订了单子,只等日后方便,再正式签合同。
田宇恍然意识到,这完全就是专门针对他的圈套……
他眼角摔出了血,恐惧早就让他忽略了身上的疼,田宇试图蒙混过关,颤颤巍巍说:“她……她在外面,在上面……”
司隽音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比冬日里的冰河还要冷:“那你怎么来了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呢?”
“我、我可能是按错了,对,按错了电梯……”田宇的说辞已然无法支持他的行为,但依旧试着最后一搏。
卫瓦走过来,二话不说抬起长腿,毫不犹豫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顿时,从田宇喉咙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脸上血色尽退,他蜷缩着抱紧了身体,整个人颤抖不止。
卫瓦提起一只脚,锃亮的皮鞋踩在田宇的脚踝上,缓缓加重了力道。
“是谁指派你来的?”
男人淡定质问,脚上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专挑骨头硬的地方往下踩。那双背着光的眼睛像暗夜里的野兽,狠辣猛烈,深处藏匿着禁忌。
“啊啊啊啊啊——!”
田宇牙关打颤,惨叫不止。这些话就如毒针一样,密密麻麻刺进她心里,司隽音越发躁动:“你闭嘴。”
司隽音嫌吵,无奈扇了一巴掌过去,顿时田宇嘴里就掉了两颗牙,血水混着口水流出来,整张脸惨不忍睹。
“乱叫什么?问你话呢,好好回答,不然……”
司隽音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只见她不知何时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手掌那么大的折叠匕首,手指灵活甩动几下,刀身就彻底展开了。
地下停车场的灯光不是很亮,但司隽音对着他脸颊比划时,刀身折射出的凛凛寒光闪过田宇的眼睛,他登时就吓尿了。
“啊啊啊我说!我说!!!”
闻言,卫瓦停止了对他脚踝的摧残。
司隽音将刀拿的远了些,但并没有收起来,而是用刀尖对着田宇的方向,时刻准备捅上来。
田宇冷汗直冒。
估计他就没想过虞霁山会使出那种手段吧。
跟虞霁山比,古晋还是太老实了。
司隽音将手揣进风衣口袋里,抬脚就准备往俞政那儿走。
卫瓦抓着俞政的胳膊怒道:“你想让我们一船人都陪葬吗?!”
“我不管!”俞政的声音差点盖过闷天响的雷声,带着难以平静的痛彻心扉:“司隽音没上来,这船就不准开!”
虞霁山深吸一口气,趁着俞政气上头没注意,他抄起船上的一根铁棍就抡在了俞政脑袋上。
将人打晕后,卫瓦朝他投去了震惊的眼神。
虞霁山理了理思绪,故作镇定道:“把人绑起来,再闹,就给他丢下去。”
而后,他扭头对司机命令道:“开船。”
这下,司机再不敢耽搁,匆忙启动了船艇,而后加速朝着远方驶去。
说完,整个办公室寂然无声。
古晋垂着脑袋,内心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卫瓦是担心他被骗,可司隽音对他是真心的,但他们俩向来不和,卫瓦眼里,司隽音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古晋不希望卫瓦继续对司隽音有这种误解,于是斟酌一番后,他站出来,开口道:“卫总,其实——”
古晋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司隽音拉住了。
解释的话戛然而止。
古晋回头,和坐在椅子上的司隽音四目相对,眼里满是酸涩。
司隽音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自小就被古才良夫妻俩捡回来,可却被养的遍体鳞伤。司隽音耐心将他又养了一遍,才有了现在重获新生的古晋。
他不允许有人这么猜忌司隽音对他的爱。
第 178 章 兑现
“说的那么轻巧,你以为跳槽那么容易?”卫瓦看着司隽音:“有竞业协议在,古晋至少两年都不能入职竞品公司,恐怕你的算盘要落空了。”
司隽音一脸淡然:“竞业协议算什么,只要把违约金补齐不就得了。”
卫瓦神色一动,脸颊绷得紧紧的,讥讽道:“你给?”
“我给。”司隽音应声道:“开个价吧。”
她思索了很久,语气低沉:“你那么板硬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可一世的家伙,却被我关在这儿,要是……要是忽然想不开。”
说完,司隽音静默了一会儿,但这些话足以让古晋震惊了。
原来当初司隽音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正是因为太清楚他的处境,所以才频频关注他的动态。
在职场受人敬仰的私人总裁助理,却被对家的老板囚禁羞辱,换成谁都无法接受吧。
她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森冷。
“可你不识好歹,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不喜欢我。所以我当时有点过,什么戳心窝子的话都说,不想你走,只想把你关在这儿。”
司隽音抓着他的手,细细摩挲着。没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的司隽音牵着古晋下楼,第一眼就看到半张脸上被扇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都被打流血的俞政跪在客厅中央,朝两人无声看了一眼。
司隽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古晋看不到,但能感觉出来现场的气氛紧迫逼人。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前都没有那么愤怒过,恨不得拿枪毙了你。我爸妈给我送到医院,检查完,冒出来个医生说我有偏执症。受刺激了,会控制不住情绪,具有高攻击性。”
她应该是真的病了,强硬地把古晋绑来,也不管他的想法 ,就把他纳入自己的所有物范围里。古晋不顺从,不听话,还跟她对着干,这让司隽音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
哪怕在生意场上栽跟头,跟卫瓦博弈作输,她也是意气风发的,做生意有赢有亏,她今天能摔跤,明天就能跑能跳,司隽音胸有成竹,面对任何大风大浪都无所畏惧。
而只有古晋这个变数,她无法掌控,难以捉摸,不确定因素太多,让司隽音产生了想霸占他的想法。
听完这一切的古晋愣住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真切切理解了司隽音对自己的扭曲占有欲。
本以为司隽音是他的劫,可没想到,自己才是司隽音的难。
“后面就是吃药,治疗,看医生。”古晋站在楼梯上,咬牙,用肩膀对着上面的木板顶/弄半天,甚至还拿了根粗壮的竹子助力,却半点不见门板被撬动的痕迹。
司隽音一一数着,回忆起最开始那会儿的治疗时光。
尽管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有这种精神方面的毛病,但她的状态确实不对,所以司隽音选择面对。
“俞政希望我快点好起来,所以没经过我同意,就换了还没经过临床测试批准的特效药。换了药后,我的状态不是很好,那段时间做事都恍恍惚惚的,最主要的是,我看到你,心里也没了波动。”
司隽音说的很是平静,有意将那些痛苦独自咽下去。
“所以那天发现后,我找俞政对峙,大吵了一架。他跟我一起长大,尽管之前我们有过隔阂,可换药这种事,实在是触到了我的底线。”
原来如此,怪不得后来俞政跑去雨里跪着,一直说着自己会改的话。
古晋眸色沉了沉,换药这种蠢事都干得出来,后面又换他们的安全套,亏他当时还想着让司隽音多去关心关心俞政,如今看来,那家伙就应该发烧烧死才对。
司隽音垂了垂眼,声音静了下去:“如果当时我妈他们不在,可能,我会给你打死也说不准。”
古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心里却难受无比。
他很清楚,司隽音就算再失去理智,也不会对自己下死手的。
被囚禁起来的日子里,他有时候是觉得司隽音有点极端,可平日里她还是很细腻的,除了动起怒来下的手有点重以外,其他的都还好。
而且初期,两人都不了解彼此,磨合不下去也很正常,司隽音压制他,他也同样回击了回去。
古晋凭感觉摸过去,找到司隽音的脸颊,抖着手抚摸了几下。
为了区区一千万他就要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卫瓦可不是傻子。
“司隽音,你可要想好了,拿这合同抵消古晋的一千万违约金。”
司隽音抬了抬眼,“谁说是要抵违约金了?”
卫瓦眼睛一瞪,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那你要干嘛?”
第 179 章 不可以结婚
司隽音微妙地看向卫瓦:“你觉得,现在古晋离职的话,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安德森?”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卫瓦。
他凝神想了一下,这会儿,维纳斯CEO司隽音和他助理的恋情已经传的满城都是,两家敌对关系的集团诞生了一对战火情侣,新闻一经刊出就瞬间成了全网热议话题。
前台本不想理会,但奈何古鸿禧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叠刀,不急不慢地在面前比划了几下,这下那些保安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打电话叫防暴队过来。
古晋得知此事后,飞速挂了电话,然后蹲在洗手间门口,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起来,脸色煞白。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爸妈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上班的?
古晋脑子里闪过很多的想法,难道是古鸿禧在跟踪他?
上次是公寓,这次竟然追到公司来了。他让司隽音变得不像自己,让司隽音遭受了无妄之灾,这长达半年的苦痛,全都是因他而起。
古晋静静坐在床上,听司隽音故作淡定地继续说。
他切断了一切外界社交,更是从来没跟任何人提及过自己工作的地方。
古鸿禧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他的?
是在“帝斯倾”号事故前就盯上他了,还是事故发生后他回到公司重新工作开始的?
有看到他跟司隽音一起上下班吗?
古鸿禧是不是,已经知道司隽音跟他的关系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塞满了古晋的大脑。指挥到位,乘客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工作人员正要开船,卫瓦忽然站了起来,目光四下看了看:“古晋呢?”
听到这,司隽音也立刻扭过头来。
四下扫了一圈,的确没看到古晋的身影。
她眉头一皱。最后他浑身都湿透了,肩头的衬衫被磨破,血肉模糊,可还是无法掀开上面的重物出去。
一阵炸声响起,藏在邮轮上的炸弹开始爆炸,从船底传来剧烈的震动,古晋在颠簸晃动下摔下楼梯,跪趴在地手脚发软。
手机掉落在一旁,他也不想去捡,而是就着那个姿势趴睡在地上,在爆炸声中缓缓闭上了眼。
死了也好,即便他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爆炸声混着模糊的呼喊在耳边响起……
他们几个刚刚才登船,因此这是最后一艘救生艇。
虞霁山适时开口,信誓旦旦道:“古助理应该是在其他的船上,他不可能没赶上。”
卫瓦觉得有道理。虞霁山一时间看傻了眼。
那几个喽啰一看老大死了,立刻就乱了阵脚,准备拿枪跟他们对峙,卫瓦眼疾手快一棍子将他们打翻在地,努卡礼还不忘抄起地上的枪分给卫瓦一把,两人一阵扫射后,伴随着乘客的惊声尖叫,这狭窄的密室终于是恢复了安静。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片区域。
邮轮的晃动情况逐渐平息。 深知自己今天就要葬身在这里的古晋绝望扔掉了竹棍,脱力地坐在地上,汗水流进眼睛里都没力气擦。
这里没有透风的地方,到处堆放的都是杂物,多使了点力气呼吸就变得艰难起来,氧气逐渐稀薄。
古晋大口喘着气,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倚在墙上,拿出手机,划动了半天竟不知道还可以打给谁。
现在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已经登上救生艇离开了吧。
匆忙之间,应该没人发现他在哪儿。
一抹酸涩从鼻腔溢出,古晋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他曾经勇敢地与不公抗争,不曾想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要悲惨地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
古晋很后悔。
如果可以,在俄罗斯转盘那会儿,他就应该跟司隽音好好说两句话。
他会说,他其实并不讨厌司隽音。
她也被绑着,却敢当着那么多劫匪的面冲过来救他,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他几次遇险,都是司隽音不管不顾地冲上来。
哪怕他的亲生父母,也做不到无条件偏向自己。
来人世这三十年,古晋早已尝遍冷暖,可司隽音这个变数却蛮横地闯进他的生活,带给他太阳般的温暖和赤诚。
他在这世上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司隽音了。
“砰——”
枪声落幕,古晋立刻松开钳制着扎克利的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过来查看司隽音的情况。
他推开尸体,大手紧紧抓着司隽音的肩膀上下检查,脸从没有这么白过,嘴唇泛着哆嗦,表情惊惧万分。
不过好在司隽音没事。
“呸……太恶心了。”
司隽音吐了口唾沫,连眼睛都不敢眨,因为她眼睫上都是血珠和脑浆,这刺鼻的味道令她狠狠皱起了眉。
古晋想也不想就抬手用袖子给她擦脸。
司隽音则是半信半疑。
船上的人都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现在逃生通道处没有出现新的人影,知道有危险,每个人都拼了命的挤上来,不可能逃命还这么拖拉。
又等了十几秒,眼见司隽音还在犹豫,虞霁山当即说道:“炸弹马上就爆炸了,咱们赶紧开船吧,不然这么多人,都得死。”
说完,也不等司隽音做出反应,虞霁山直接命令司机开船。
司机也正准备启动救生艇,刚拧动油门,就见司隽音掏出了手机看了一眼,面色凝重。
海面惊涛骇浪,大雨倾盆,多耽搁一秒,都有可能在下一秒葬身鱼腹。
救生艇调转了船头,正要发动,司隽音忽然起身,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跳进了海里。
“司隽音!你干什么?!”卫瓦大叫,想要伸手去抓她的衣袖已经来不及了。
电闪雷鸣,整个海面都变成了黑色,几米外的景况都看不清。
司隽音穿着救生衣,卯足了劲往邮轮的方向划,任船上的人呼喊的多大声,她都没有回头,而是潜入水里,然后快速游到了邮轮堤岸上。
望着那抹亮丽的橘黄色,虞霁山心里“咯噔”一声,扒在门板上的手暗暗发力,几乎要将铁杆给捏碎。
他心脏跳的太快,以至于无法呼吸,蹲在地上的时候冷汗直冒。
跟司隽音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可生活总是不如意。删删减减半天,最终,古晋一个字都没发出去,只能叹着气将手机息屏。
晚上,古晋只加班到了七点就结束了工作。
不过回家前,他得去医院找卫瓦一趟,把这两天整理的文件带过去,让上司签字过目。
一同前去的还有小程。会议结束后,古晋是彻底不出办公室的门了。
哪怕想上厕所,他也一直憋着,准备等晚上同事们都下班了,公司基本没什么人了再去。
从踏出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整层楼的同事们都默不作声地向他投去了打量的目光,眼神中或惊讶,或惊艳,或挪揄……
更有甚者,例如小程,直接冲到他面前调侃说:“古助,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啊。”
古晋:“……”
就连开会的时候,几位高层都没忍住朝他望了好几眼,卫天成更是眯着眼睛疑惑地将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古晋换了身衣服致使他差点没认出来自己儿子的私人总助。
古晋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羞耻感久久消不下去。
他本来在公司里就很少说话,除非必要的工作沟通,一般呈现给人的印象就是寡言内敛。
结果今天破天荒穿了这么件完全不同于往日风格的衣服,脖子上还满是欲盖弥彰的吻痕,任谁看了都觉得惊奇。
古晋觉得臊得慌,开完会后便一直待在了办公室里,屁股紧紧挨坐在椅子上,就是不肯再出门一步。
但生活岂会让他如意。
下午四点半,距离下班还有段时间,司隽音忽然发来了消息。
古晋默默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凝神赶策划案的伍依,见她正忙着工作,这才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回复消息。
【AAA房地产销售小王·String·ME】:【来一下东南边的洗手间。】
古晋:“?”
东南边的洗手间?
这会儿两人都在各自的公司上班呢,司隽音这条消息给他看的一愣。
是不是发错人了。
片刻后,司隽音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AAA房地产销售小王·String·ME】:【我在你们公司。】
看到这几个字,古晋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把手机看了好几遍。
司隽音来安德森了?!
是要干嘛?
古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本来打算直到下班前都不要再出门的,结果这会儿倒是让他坐立难安。
他不知道司隽音现在来是想做什么,总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在所有人面前调戏他吧。
古晋心里泛起了退堂鼓。
可转念一想,维纳斯跟安德森虽然是竞争关系,但同样也有合作,司隽音之前就经常来安德森找相关负责人沟通项目进度,偶尔也会跟卫天成和卫瓦battle,说不准今天来,只是顺路来看一下他呢。
给自己说服了以后,古晋理了理衣襟,终于做足了心理准备,故作淡定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了。
顶着一路暗自偷瞄的目光,古晋穿过回廊,果然在东南边的洗手间见到了司隽音。
这一片是比较偏僻的办公区域,用来存放档案,平日里没什么人。
司隽音来安德森都不知道多少遍了,对这里可谓是轻车驾熟,甚至比古晋这个职员还要熟悉。
她倚在墙边,冲男人微微一笑,然后勾了勾手指。
古晋咽了咽口水,脚步缓缓上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身后有没有其他同事注意到。
“你怎么来——唔!”
他话还没说完,司隽音扯着他的飘带就把人拽了进去。
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被反锁上。
古晋被司隽音推到洗手池边,顿时慌乱不已。
路上,小程开车,古晋坐在副驾驶,两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氛围有些尴尬。
小程没忍住,开到一半了就着白天那会儿的事问古晋:“古助,你跟司总,今天吵架了?”
古晋额心一跳,心想小程果然听到了,但这会儿他该怎么回答?
在Pass掉无数个理由后,古晋心想,还是杀人灭口比较简单。
可这种事,他也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有真的付诸实践。
小程是真好奇,然而真实情况古晋断不可能开口透露给他,只道:“没什么,司总找我打听卫总的事而已。”
小程半信半疑:“是吗?”
他今天可是看着古晋黑着脸从洗手间出来,明显是跟司隽音大吵过一架。
而且古晋当时胸前的衣服还有点皱,若说没点什么,他是不信的。
古晋欲盖弥彰,明显是在说谎。他说的无比诚恳,但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
好一个一见如故。明明从十几年前就认识卫瓦了,却说什么回国后才结识的兄弟。
司隽音冷冷勾了勾唇角,还真是个老油条。
不过问到这里,也差不多可以了,不能再继续跟他对峙下去了,这家伙疑心很强,问多了反而会被他察觉。
“原来是这样,抱歉,我误会你了。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没注意就意气用事了。”
司隽音揉了揉眉心,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随和:“生意做久了,人就是会这样,还请谅解。”
见她没有怀疑,虞霁山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哪有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吓到你了。下次你若是不放心,尽管来问我就是。”虞霁山拍了拍胸脯,过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抬手把脑袋那一块儿秃了的头皮给遮住了。
司隽音没忍住笑笑:“别遮了,挺好看的,不用那么在意。”
虞霁山却不相信,苦着脸说:“我知道我这会儿很丑,你就别打趣我了。”
“真不丑,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说着,她站起来,抬手替虞霁山撩了撩边上的头发,将那一块儿盖了起来:“这不就好多了,没必要用手挡着,受伤了就让它好好恢复,整天捂着对伤口也不好,你总不会想在医院呆一辈子吧?”
司隽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虞霁山眷恋她指尖抚过自己头发的触感,在那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头皮的一刹那,男人浑身一颤,心火猛窜,感觉身下某处有些不受控制。
他咬了咬唇,不自觉低下了眼睛,哑声说道:“好……我不挡了……天很晚了,隽音你赶紧回去吧,今天真的谢谢你。”
司隽音不疑有他,又嘱咐了两句才离开病房。
等她走之后,虞霁山立刻缩进被窝里,扯过刚刚司隽音抚摸过的那截头发放在鼻尖贪婪嗅着。
仿佛还能闻见她指尖的香气。
虞霁山咽下口水,心想,要是能摸摸别的地方就好了。
这般幻想着,他伸手解开了腰带,病房里回响起微妙的喘息声……
想到这,小程心里的猜测就越发强烈。
等到了医院,卫瓦将歆歆哄睡着后,拿过古晋递来的文件一一检查。
古晋做事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基本都没什么问题。
从接到这个电话起,古晋就乱了方寸,思绪全被搅碎,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幻想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爸妈跟古鸿禧一出现,就标志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他必须得再换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明明他来宁江市也不过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又得动身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躲起来。
古晋几乎是吓蒙了,完全不能冷静思考。
直到Vicky的电话再次打来,说古鸿禧手上有刀,他们不敢乱动,已经报了警,但是警察还没来。
古晋一听,整个人更是崩溃。“Fuck off.(滚开)”
在一片寂静中,司隽音冷冷开口,具有十足威慑力的低沉嗓音压在面前几人心上,像是一把披荆斩棘刺过来的长枪,势不可挡。
男人一看司隽音的穿着和气质,就知道她身价不菲,是这船上最顶层的尊贵客人,因此面面相觑后,便一言不发地侧身让开了路。
司隽音挺直了腰板,搂着古晋扬长而去。
等人走远,男人们走进电梯,小声地用混杂的语言议论起来。
“Oh my god!壮成那种程度的女人,我只在健美比赛上见过。”
“不,健美冠军都没她高。”虞霁山:“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司隽音。你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就别肖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了。”
古晋:“那天司总只是路过。”
“从五楼路过到九楼?你信吗?”
“你当时在场?”
虞霁山:“怎么,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样,你告诉我你跟司隽音之间的关系,我就告诉你那天袭击你的人是谁。”
古晋:“我跟司总之间清清白白。”
“机会我只给一次。如果你不说实话,这辈子就别想知道真相。”
“可是那个黑衣服的女人看起来很喜欢那口。”
“太重口味了,有钱人都玩得这么花吗?”
“她刚刚还骂我们呢,太猖狂了,fuck!”
其中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人盯着司隽音两人离开的方向,直到电梯门关闭,他才用微微沙哑的嗓音说道:“就让她狂吧,反正明天,他们这群有钱的混蛋就笑不出来了。”
听到这话,几人才相视一笑,脸上挂着微妙的得意。
“那个男人务必要找到。”络腮胡道。一关上病房门,司隽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落了下去。
她快步转身,绕到了洗手间,用力搓洗自己的手指。
本来想调查一下虞霁山接近她的目的,但现在,司隽音隐隐发现,虞霁山好像有点不正常。
老板们还没拿到驾驶室的控制权,所以这会儿监控室也没权限查看,他们只能凭借记忆在邮轮上找人。
可住宿区三层楼都找过了,就是没看到影子。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那人是不是躲到哪个房间里去了。
但挨个搜查房间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会儿几人显得有些着急。
要是被那男人把情况泄露出去……
络腮胡眼眸一暗。
“必须在明天下午两点举办魔术秀之前,找到那个家伙。”
几人应下:“是。”
这是逼着让他露面。
“吧嗒!”枪支落地,发觉司隽音靠近的扎克利反应极快地回头,司隽音已经抄起拳头挥了上去,扎克利始料未及,当即举枪对准了司隽音。
也是在这眨眼间,对面的古晋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但剧烈摇晃的船身让他只打中了扎克利的手臂。
男人吃痛手抖,受刺激后食指下意识一勾,但开枪时偏了一下,子弹惊险地从司隽音耳旁擦肩而过,射进了地板里。
他这枪不能连发,扎克利赶紧就要去拉动套筒上膛,司隽音已经敏捷地扑上来,一个肘击顶在他脸上!同时,古晋扔了空枪从桌对面单手翻到他们身边,一记剪刀脚锁住扎克利的脖子,两人合力给他摁倒在地板上。
挣扎间,古晋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脸色登时一变,刚要伸手去夺扎克利的枪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络腮胡男人抓住身后锁住他脖子的司隽音的头发狠狠往面前一扯,司隽音被拽的脑袋一偏,头皮剧痛,再抬眼时,蓦地发现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的额心。
司隽音眼瞳骤然一缩。
在络腮胡男人开枪的瞬间,她拼尽全力,头皮被撕扯的生疼,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将扎克利的脑袋扳到面前。
“砰——”一声枪响,古晋浑身一颤,呼吸都停止了。
他赶紧回头去看司隽音,只见她半张脸全是血,而扎克利脖子被扭断,死不瞑目地倒在她怀里,脑袋被子弹打碎一半,脑浆都流出来了。
如果他不去,今天估计会闹得更难看。
这边,维纳斯和安德森正在进行Genie系统的研发交流会,楼下还有数不清的来自其他公司的洽谈团队,一旦古才良他们把事情闹大,被人捅到新闻媒体上,今天这事对安德森的影响可以说是危机级别了。
越是规模大的公司,就越是害怕舆论事件。
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毁了整个安德森对外树立的形象。
这份责任,古晋承担不起,也没脸让别人替他承担。
他站起身,乘坐私人电梯下楼。
路上,古晋不停地深呼吸,掌心渗出一层汗,心跳声震得耳膜咚咚直响。
他没想过跟爸妈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景象。
古晋理了理衣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乱。
抵达一楼后,电梯门打开。
望着门前围着的一脸诧异的员工们,古晋心口一紧,心慌的梗塞感堵在喉咙里。
他故作淡定地走出来,远远便望见了被保安人员重重包围起来的爸妈和古鸿禧。
张念手上还拿着从古晋上家公司官网团建活动上裁剪下来他的正脸照片。
深夜,寒风呼啸。
临近十二点,一家诊所还亮着灯,惨白的灯光投射在墙面和地板上,照得四周冰冷阴森。
周遭寂静无声。
诊所的门半掩着,无人注意到,此刻,一大滩鲜红的血迹正顺着地板缓缓往外蔓延。
第 180 章 都是这两个贱人
诊所主人躺在血泊里,瞳孔涣散,他张大了嘴支吾,可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喉颈处传来湿热的粘稠感,身体的热量在迅速流失。他双手颤抖着捂在割口上,但血还是源源不断的从嘴巴和皮肉里渗出来,染红了身上的毛衣,又顺着白大褂流到地板上,颈口处的剧痛宛如细密的钩针一寸寸嵌进皮肉里,浓烈的窒息感将他紧密包裹。
医生血丝遍布的眼眸愤怒不甘地瞪着站在血泊边的黑衣男人,那人戴着鸭舌帽,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之下,眉角处有一条手指长的疤,眼窝深陷,模样憔悴阴森,瘦的皮包骨,左手握着的蝴蝶刀寒光凛凛,刀尖正往下滴着血。
卫瓦扫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一转,视线落在了古鸿禧身上。
古鸿禧简单和他对视了一眼,没说话,而是看向了卫瓦身旁的司隽音,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司总!您怎么在这儿?”
被cue到的司隽音也一副刚注意到他的样子,惊讶地走上前来,关切问道:“古鸿禧?你怎么来这儿了?身体好了能出院了?”
古鸿禧当即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客套道:“托司总的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司隽音一脸庆幸:“没事就好,我还担心来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的熟稔场景直接看呆了古晋。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司隽音,又将视线转向了古鸿禧,确认他们俩是真的在搭话后,古晋如坠冰窖,脸上满是破碎的表情。
司隽音怎么会跟古鸿禧认识?
他们俩是什么时候见面的?
古鸿禧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跟司隽音的关系,所以故意接近司隽音?他到底在密谋什么?
古晋死死盯着司隽音,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听完来龙去脉,女子神色满是震惊。想亲就亲,就睡就睡,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但谁让她宠古晋呢,这家伙既然这么喜欢这份工作,就让他再做久一点吧,自己虽然很想现在就把他扛回家办了,可也得顾及着古晋的想法不是。
等到了卫天成的办公室门前,古晋转身就走,一秒都没有多待,司隽音匆忙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快速往他掌心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董事长办公室这一片都比较安静,虽然人少,但也不是一点走动的员工都没有,古晋被司隽音这举动吓得不轻,匆忙他转身四下看了看,幸好,视野之内都没人。
司隽音冲他笑笑,然后便转身离去,敲响了卫天成办公室的门。
见状,古晋才终于相信,司隽音来安德森是真的有事,只是顺路看看他而已。
不知怎么的,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他心口忽然空了一块似的。
古晋打开一瞧,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黑蓝色的男士领带夹。
外形精致,质地不菲,上面还有一层细碎的闪钻。
古晋愣了愣,司隽音好像特别喜欢送他这种精品小礼物。
上次的宝石袖扣也是,这次的领带夹又是。
这算是哄他开心的小礼物吗?
古晋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好,塞进了口袋。
斟酌了一会儿后,他拿起手机,准备给司隽音发个消息。
古鸿禧佯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难过道:“但是现在……我哥似乎不太想认我们。”
他明显指向刚才古晋说不认识他们的事。
司隽音这才瞥了眼不远处面色苍白僵直站立的男人。
古晋攥紧了拳头,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另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古晋骤然一顿。
他抬眼看去,就望见卫瓦正盯着他和司隽音的方向,眸色森寒。
只瞬间,古晋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觉得老板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打量和审视,像是看透了一切,猜到了他和司隽音的关系似的,令古晋浑身汗毛倒竖。
“你们……是古晋的父母?”
大致了解了现场情况后,卫瓦眯着眼,表情冷淡地问了一句。
古才良像是看到了希望,这个人明显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有话语权,他连忙点头:“是啊是啊,老板,古晋是我大儿子,十几年前因为跟家里人闹别扭,就离家出走了,我们找了他好多年啊。”
才不是这样的!
古晋怒容满面,气得要站出来解释,却看到卫瓦冲他压了压手,示意他会处理。
古才良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却听人群中心的矜贵男人“哦”了一声,冲保镖们神色淡淡下令道:“轰出去。”
古才良脸上的笑容蓦地凝固了:“你说什么?”
他还以为这老板听了这么久,是个有耐心的人,会相信他的话为他做主,结果这人比古晋还过分,问完就要把人撵出去,顿时,古才良就炸了。
古鸿禧攥紧了拳头,这群人包括古晋在内,都该死。
凭什么他们过得那么轻松自由,自己就得被踩入泥潭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一定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