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女和恶魔
张小容小心翼翼的跟着凤朱明和穆望舒,她看着屋外满地的紫色碎肉,还有怪物的脑袋,吓得跳了起来,看上去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反倒是她怀里的兔子无比镇定,耳朵一抖一抖的,乖巧的缩在她手臂间。
张小容其实远没有她刚刚在凤朱明与穆望舒面前表现得那样镇定,她的心里怕极了,而且就快到了极限。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便是恐惧,而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存在一个对于未知和黑暗的恐惧。
这是她在平沙村里的第三天,或许更久。平沙村被魔气所笼罩,黑漆漆的不见天日,她无法分辨这是白天还是黑夜。由于终日无光,草木开始枯萎,渗血的泥土发出皮肤溃烂一般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在这几天,陪着她的只有怀里这只红眼白兔。幸运的是,虽然村子里到处都是游荡的怪物,她却没有被发现过。每次都是怪物快要靠近了,就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一样调头离开她所在的区域。她实在是累极了,才找了还算整洁的茅草屋,窝在里面小憩片刻。
“阿雪兔,你说玉郎还活着吗?那两个人会遇到玉郎吗?”张小容对着怀里的兔子喃喃道,“还有你为什么不让我求他们帮忙找玉郎呢?他们明明那么厉害。”
她怀里的兔子非常人性化地撇了撇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然是因为他们不可能帮你啊笨蛋,而且你要是惹到那两个魔头,自己死不说,还会连累到我。’兔子心里凉凉的想。
张小容非常努力地避开满地的傀儡碎肉,但二人在杀傀儡的时候为了保证傀儡死的彻底,不会诈尸,可是非常尽职的把傀儡给剁得稀碎,“零件”飞得到处都是。
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傀儡的头,坚实的触感和踢上去后怪物尖牙摩擦的咔咔声吓得她条件反射般地迅速弹开。她死死地抿住嘴唇,努力不发出尖叫。
她再抬起头时,发现走在前面的凤朱明和穆望舒不见了!
张小容顿时面色惨白,她慌乱地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人,仿佛刚刚那两人就像幻觉一般,其实从未出现过。
“怎么回事?他们刚刚还在那里的!怎么办……怎么办……”
张小容声音带上了哭腔,她已经听到魔种傀儡发出的高频叫声在向她靠近,那声音尖锐又凄厉,听得她头皮发麻。
穆望舒和凤朱明蹲在树上,看着张小容四处乱窜的样子,凤朱明传音给穆望舒:‘这样会不会不大好?放着这小姑娘一个人跑来跑去的,我觉得她快被吓死了。’
穆望舒扶着树干,传音回道:‘看不出来殿下你还挺怜香惜玉的。没事,我想看看她怀里的是个什么东西,而且我不会真让她被傀儡杀掉的。’
凤朱明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我怜香惜玉,说实在的我不是很在意她的死活,只是觉得我们直接问那是不是只兔球不就行了,这样吓人家显得我们很过分。’
穆望舒回以一个死鱼眼,‘拜托我的王子殿下,这里是中州,不是魔界也不是原人界,直接问?那兔子表面上看就是一只普通的兔子,你要怎么解释你怀疑那兔子是只恶魔?在中州你办事得讲证据的,而且不能太直接,太直接不但会让你树敌,还会招来怀疑,把本来很简单可以办成的事情给搞砸。’
凤朱明撇撇嘴,‘不明白,很多时候我无法理解这里的文化还有他们的脑回路。’
穆望舒摸摸凤朱明的头,‘没关系,这里很多人也觉得你脑子缺根筋。’
凤朱明怒了,‘你瞎说!我怎么没感觉到?’
穆望舒摇摇头,微笑却不回答了。
很快的,傀儡们发现了张小容。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直接扑上去攻击她,而是小心翼翼的向着张小容靠近。
张小容缩着身子,浑身发抖,她缓缓后退,却在转头时发现身后也全是傀儡。
她被包围了。
“天,天哪……阿雪兔,我该怎么办?”张小容的脸白的不成样子,杏眼满含泪水,干燥的嘴唇由于长时间咬着已渗出一缕血痕。
作为普通的凡人女子,被这么多只吃人的怪物包围,还能不晕过去,张小容已经是非常的勇敢了。
兔子叹气,从她怀里跳出,敏捷的爬到了她的头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狰狞可怖的傀儡们见到了这只兔子,五官错位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恐惧。它们缓缓后退,给张小容让开了一条路。
有几只傀儡手臂抽搐,口水直流,非常想去伸手捞张小容,但碍于她头顶上的兔子,只能按住手臂,在一旁发出躁动不安的咕噜声。
凤朱明看了摸摸下巴,“看来那就是一只兔球没错了。”
穆望舒评价道:“就是不知道实力如何。”
凤朱明嗤笑,“再厉害也越不过你去。我记得兔球族的族长也才B级,这只兔球看上去应该还处于壮年,估计也就C级吧。”
兔球,又名邦尼波(Bunnyball),是魔界的一种中级恶魔。常见的邦尼波们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普通形,也就是兔子模样,没有魔气,看上去毛绒绒的非常无害,很容易和人界的普通兔子混淆;另一种形态则是截然不同的大型龙系动物模样,成年邦尼波可达二十米长,又高又壮,尾巴巨大,它们奔跑的速度极快,而且嘴巴特别大,里边排满了尖利的牙齿,能轻易咬穿钢铁,它们的前爪也非常锐利,一旦被它们抓到基本上没有办法逃脱。
要说它们的两个形态有什么共同之处,那大约是都披着厚厚的绒毛吧。
有些邦尼波是可以使用和学习魔法的,而在这些邦尼波中,又有少数可以化作直立行走的人形。对于邦尼波们来说,化作人形没什么用,除非想要进首都潘迪曼尼南的皇宫当皇家骑士。
魔王有强迫症,他不喜欢皇城骑士团里全是奇形怪状的生物,所以直接要求骑士参加考核的先决条件就是可以化形,而且还有统一的身高、身材和五官的要求。
张小容见傀儡们居然给她让路了,心下惊喜,她顶着兔子就要往前跑。
突然,有一只傀儡饥饿战胜了恐惧,向着张小容扑了过去。
穆望舒手中的灵力蓄势待发。
然而那只傀儡没能够到张小容,因为她头顶上的兔子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它尖利的牙齿像咬巧克力一样,一嘴巴下去就把两米高的傀儡给咬掉了一半,然后开始咀嚼。
兔子的动作快得惊人,只一眨眼,它又恢复作可爱无害的小白兔,腮帮子鼓起,嘴巴一动一动的。在你以为刚刚兔子变怪物只是幻觉时,只见它三角形的龙舌伸出,迅速地把唇瓣上沾着的紫色血液给添了干净。
穆望舒松了口气,“看来平沙村傀儡没有蔓延到边海城,多半是这只兔球在吃傀儡。”
凤朱明点头,“兔球是魔种傀儡的天敌,当初清理魔种傀儡可多亏了兔球族的帮忙。”
穆望舒道:“看起来这只兔球会保护这个女孩,我们就先去其他地方清理傀儡吧。我有预感,咱们还会和这位小容姑娘再见的。”
凤朱明撇撇嘴,嘟囔道:“都在一个村子里,再见是肯定会再见到的啊。”
不过他也没有再多问,而是举起剑,脚下一蹬,向着树下的傀儡砍去。
张小容看到想吃她的怪物一瞬间半个身子没了,呼吸一顿,脚下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向前冲刺,飞快地逃离了傀儡的包围圈。
张小容继续和前几天一样,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希望能够找到她的竹马,或者他曾经待过的痕迹。
“都怪我,我只打听到他最近出现在平沙村,却忘记问玉郎他具体住在哪里了。”张小容嘀咕道,她躲在一间屋子的柴房里,从怀里掏出一包干粮,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取下挂在腰侧的水壶,抿了一口水,来湿润喉咙。
“要我说,你干脆放弃吧,你的情郎肯定死啦。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这里没有吃的也没有水,就算你不被怪物吃掉,也会饿死和渴死的。”她头顶的兔子突然开口说话,听上去是青年的嗓音,就是口音有点奇怪。
张小容摇头,“不要,人要遵守约定,我一定要找到他!阿雪兔,我找到玉郎后就和你解除契约,这样你就自由了。”
被唤作阿雪兔的兔球冷哼道,“哼哼哼,随你的便,真是个死倔死倔的小姑娘,到时候看到你情郎惨死的尸体,有你哭的。”
张小容休息够了,又起身,她对兔子说道:“不知道那两位壮士如何了,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兔子继续冷哼,“得了吧,我们死了他俩都不会有事的。既然你要找人,那就快点出发,否则越拖希望越渺茫。”
张小容点了点头,“嗯嗯,知道了!”
那边凤朱明和穆望舒一个远程一个近战,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把一百多只傀儡清理的只剩下村西老庙附近最后一层的二三十只了。
与此同时,张小容终于找完了村里的每一座屋子,可惜都没有找到她的竹马玉郎的下落。此时整个平沙村里只有一个地方她还没有去过,那便是村西的老庙。
就这样,两拨人又再次在老庙前相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吉祥物登场~超级萌的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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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玉郎
“张姑娘,又见面了。”穆望舒笑吟吟地说道。
张小容眨巴眨巴眼,她仔细看了看穆望舒和凤朱明,然后叹道:“原来两位壮士不是幻觉呀!”
凤朱明把剑从一只傀儡身子里拔出,反手斩去它的头,然后甩了甩剑上沾的紫色血液,对张小容说道:“当然不是。倒是你,居然敢来这里,你是没找到你竹马吗?”
张小容这才看清凤朱明艳丽英气的脸,顿时有些自惭形秽,她局促地捋了捋鬓边的头发,说道:“……没有,我在平沙村已经有三天了吧,这三天里我找遍了每一家每一户,都没有见到玉郎,连他的随身物品都没有找到。全村只剩下这个老庙我没有去过了,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穆望舒尝试安慰她道:“也许他不在平沙村呢?”
张小容沉默了,她闷闷地说:“可是不在平沙村……我又该去哪里找他呢?”
穆望舒叹气,“你可真是执着。”
张小容向穆望舒和凤朱明深深的鞠了一躬,“二位壮士,请让我跟你们一起进去吧!要是庙里也没有玉郎待过的痕迹,我就离开!真的!”
凤朱明耸耸肩,“行吧。”
穆望舒看着向他们围过来的傀儡,对凤朱明说:“最后一波,清干净了就可以进庙了。”
凤朱明点头,将剑擦干净,抹上护理用的剑油后收剑回鞘,“行,那你快点,我就不出手了。”
只见穆望舒身边出现大量的光团,然后猛地炸开,变成一股股青色的能量球,飞向嚎叫的怪物,将这最后二十几只魔种傀儡全部轰碎。
至此,平沙村魔种子傀儡已除尽。
张小容看得心潮澎湃,她喃喃道:“这就是仙人吧……好厉害……”
趴在她头顶的兔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仙人个鬼,他是只高阶大恶魔,还是个杂……嗯,混血。’
阿雪兔心里酸酸的想,‘魔王首徒,魔界最年轻的大魔导士,王子的骑士长……啧啧,玛尔巴什,明明只是一个被王子捡到的野种却能够享受魔界最好的资源,他可真是个该死的幸运儿。’
眼前的寺庙简直旧的不能再旧,它的屋角和屋檐都沾满了厚重的泥灰,就算没有浓郁的黑色魔气,这老庙看起来也像一座鬼屋。
三人一兔跨过门槛,走进寺门,首先印入眼的是一尊破旧的高大佛像。
佛盘膝而坐,双手合十,眼睛半闭,面带微笑,慈祥端庄地俯视着庙里的人,他平等包容地看着众生,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原谅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他动容。
“啊!!!”张小容突然尖叫出声,凤朱明和穆望舒则是上前做出防卫姿态,顺便把张小容护在身后。
张小容尖叫的原因不为别的,只因面前这只啃食着尸体的母体傀儡。
虽说是叫傀儡,但这种母体傀儡和外面那些僵尸一样的东西最大的区别就是母体傀儡能够继承宿主生前的记忆,拥有思考能力。
听见张小容的尖叫,母体傀儡停下了啃食的动作,转过身来。他皮肤变成了紫色,但还保留着相对正常的五官。与其他傀儡一样,他身上长出了盘虬的肌肉,手指拉长,指甲变尖,看上去比魔种傀儡稍微美观些,但也还是处于怪物的范畴。
张小容凄厉地叫喊着:“玉郎啊!!!”
凤朱明和穆望舒以为她是在叫那具碎成泥的尸体,没想到那母体傀儡却是抬起了头。
“阿容……?”被称作玉郎的傀儡木然地抬起头,“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可有吓到你?”
“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啊?”张小容已泪流满面,她想向玉郎身边走去,却被凤朱明给拉住了。
“别靠近他,他已经不是人了。”凤朱明拉住激动的张小容,手中银剑对着玉郎。
玉郎突然暴起,向着凤朱明扑去:“该死的修士,把你的脏手从阿容身上拿开!!”
穆望舒一个闪身,抽出灵剑挡在凤朱明前面,他眼神冰冷,“注意你的言辞,傀儡。”
蕴满灵力的剑尖抵在玉郎喉咙边,青绿色的能量团将玉郎控制住,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将其撕成碎片。
玉郎一下子不敢动也动不了,他眼神阴毒地瞪着穆望舒,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吼声。
张小容大大的杏眼里满含泪水,她哽咽道:“仙,仙师,可否让我上前和玉郎一叙?”
凤朱明斜睨她,问:“即使他可能杀了你?”
张小容点头,“嗯。”
凤朱明听了后便放开手,让张小容过去。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不论这个选择看上去有多么离谱,他都选择尊重。
张小容慢慢接近玉郎,想伸手触碰他,反而是玉郎挣扎着后退了几步,抬手尝试遮住自己的脸。
“阿容……你别过来了,我不想让你也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玉郎颤声道。
张小容吸了吸鼻子,问玉郎:“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平安是畜生,是畜生!!他和平沙村的村长联合设计谋害我父夺我家宝玉麒麟,还要把你卖给沙盗,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爹是他的结拜兄弟,而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玉郎嘶吼道,“可笑荆城主,他恐怕没想到平沙村已经变成了沙盗们的据点了吧?荆家已经没有厉害的修士了,而沙盗们早就盯上了边海城,他们招揽了散修,就准备着将边海城纳入囊中。张平安为了他的粮食生意能够继续做下去,便投靠了沙盗,还准备将我传家的玉麒麟献给沙盗头子,当作投名状!”
张小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玉郎……”
玉郎哈哈大笑,“父亲去世后,家里没了个主心骨,一下子乱了。张平安那老狗就打上了我家玉麒麟的主意,之前他假意请我去做客,实则是抓了我拷问出玉麒麟的下落。要不是阿容你助我逃走,我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我好恨,我好恨啊!”玉郎那张列到耳根的嘴大张,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
张小容已经泪流满面,“呜……爹爹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害你变成了这样?”
玉郎被白膜覆盖的眼睛忽地睁大,眼眶周围崩出些许紫色的液体,他已经有些癫狂,“阿容,你问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变成了个怪物吗!”
阿容脸色虽然还是惨白的,但是她还是颤抖地问:“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说啊!还有村子里的人,是不是也你做的?”
玉郎阴恻恻地说:“有人找到我,告诉我在极阴之日去南疆血阴山里的巨怪嘴山顶,吃下里面一株紫色的果子,就可以得到复仇的力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紫色的手,颤抖道,“我去了,九死一生,找到了那颗植物,摘下了果子,吃了下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沙盗,村长,张平安……他们一个都没能跑掉,哈哈哈哈哈——”
突然他疯癫似的提起了刚刚在啃食的尸体,“你看看这是这?这是张平安啊——哈哈哈哈哈!”
他把碎成烂泥的尸体丢在地上,一脚踩爆了那颗头,只听“喀嚓”一声,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就如同被挤碎的鸡蛋一般,眼珠脑浆飙溅在玉郎脚周围。
玉郎仰天大笑,那笑声粗哑刺耳,充满了凄厉和怨恨,“我屠了张家,砸了玉麒麟,让他血债血偿!”
“张平安这老狗,不是仗着自己是抱上了沙盗和他们招揽的筑基修士的大腿,就变得轻贱我们这些凡人吗?那我就偏要控制着他最追捧的修士老爷们,灭他的门!”
张小容吓得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穆望舒“噢”的一声,道:“我就说怎么外面最后二十几只傀儡的实力在元婴期,原来他们是筑基修士转化来的。”
玉郎突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对着张小容哽咽着说:“阿容,我杀了你全家,害死了所有的村民……你,你让他们杀了我吧。”
“我砸了玉麒麟,发现里面藏的是一枚玉佩。这枚玉佩蕴含着无比强大的灵力,一看就是宝物。二位,我黎玉将这枚玉佩赠予你们,作为交换,请你们保护好阿容,让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安家。”
玉郎掏出一块白色玉佩,玉佩上刻着”诸葛“二字。穆望舒在见到玉佩的一瞬间,脸色骤变。他盯着那枚玉佩,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眼底居然还有恐惧。
穆望舒忽地抓住凤朱明的手,他握的力道甚至让凤朱明吃痛。
“你……怎么了?这枚玉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凤朱明疼的眼角抽搐,但他却没有喊出来,而是问起了玉佩。
穆望舒嘴唇抿得死死的,半晌才开口,干涩地说:“啊……这是我一位故人的遗物。”他转向玉郎,问道:“你说,你的宿主叫黎玉?黎明的黎?他家是不是从南疆迁过来的?”
玉郎点头,“是,吾名黎玉。祖上确实是南疆的,我阿爹跟我说过,我们是约七百年前迁到边海城来的。”
穆望舒喃喃道:“这就说得通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黎玉向着张小容单膝跪了下来,“阿容,你是自我爹去后,唯一对我好的人了。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若不报,枉为人子。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有办法带你离开边海城,也没有办法在属于我们的小院一起看新年除夕夜的烟花了。”
“可是阿容,你和我不同,你还有将来,你会遇上一个对你很好的人,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会有家庭,有孩子承欢膝下……忘了我吧,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
这一串巨变让张小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她清秀的脸上充满了惊愕与悲怆,她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黎玉,张着嘴,却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黎玉对着凤朱明与穆望舒道:“我自知难逃一死,只求二位下手时刀能快些。”说罢向着凤朱明与穆望舒跪了下来,头颅低垂,露出脖颈。
张小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哭着说:“玉郎,难道就没有办法治好你,让你恢复成正常人吗?”
黎玉怆然一笑,摇头,“何必呢?我这样作恶多端的怪物,本就不该再活在这世上。”
穆望舒摇头,“没有用的,黎玉已经死了,现在和你说话的其实是继承了黎玉生前的记忆和意志的魔种。张姑娘……节哀。”
张小容听了,忍不住嚎啕大哭,她哭得撕心裂肺,“玉郎啊!!”
在这一刻,她意识到,那个会悄悄给她买蜜饯,给她摘挂在树上的风筝,在她扭了脚后背着她回家,和她山盟海誓的翩翩少年郎,已经永远的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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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叹气,世事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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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邦尼波阿雪兔
张小容用袖子将眼泪抹去,她取下头顶的阿雪兔,将它放在了地上。
“阿雪兔,谢谢你这一年来的照顾,从现在开始,你自由啦。”她仍然在流泪,但还是努力撑起了一个笑容。
兔子终于开口了,“你确定?”
张小容点头,她整了整自己沾满污浊的衣服,走向黎玉。她看了眼黎玉脚边张老爷的碎尸,身体一抖,面露痛苦,她闭上眼睛,片刻后再次睁开。
“玉郎,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骑着那个竹竿小马,我们绕着院墙互相追逐戏耍?你跟我说长大后你会带着我骑真正的高头大马,我们会离开漠海,去看青葱的山峦,碧蓝的大海?我一直相信,期待着这一天。”
黎玉捂住头,眼里竟然留下两行眼泪,“阿容,不要再说了……我负你太多,我们今生注定有缘无份……”
张小容上前,一把抱住了黎玉,“玉郎,你不在了,爹也死了,我在这世上没有家了。天下之大,我不知该往何处去。你说我是自黎叔叔过世后唯一对你好的人,你和黎叔又何尝不是这世上唯二对我好的人?我阿姆过世第二天,爹就抬了一个姨娘,我在张家活得跟隐形人一样。家里不成器的小子们要欺我,若不是你挺身帮我,我早就被辱了去。玉郎,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够狠得下心弃你而去?”
她接触到黎玉的皮肤开始长出淡紫色的斑纹,“玉郎,今生我们无法相守,那便来世再见……”
黎玉哽咽着抱住了开始魔化的张小容,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他对凤朱明和穆望舒说:“可惜生前不能同衾,但起码我们死后可以同穴。二位仙长,请你们下手杀了我们吧,那之后,求您请将我们葬在一起。”
凤朱明叹气,他答应道:“好。”
说罢抬起银剑向紧紧相拥的二人斩去,只一瞬,锋利的剑刃把他们的头给一起削了下来。
张小容闭上眼,任由记忆将她带回那段最美好的日子。阳光从密密的树叶中穿过,轻柔地落在两个正在玩过家家的孩子身上,两个孩子小拇指相勾,脸上带着开心快乐的笑容。这一幕美好得像一幅画,充满着葱笼的岁月青涩的年华。
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解脱。
凤朱明下手干净利落,他也尽自己最大能力做得利落。
这一击必须由他来完成,因为作为魔界的王子,他对自己世界的物种入侵所带给面前二人的伤害而感到抱歉,他的补偿便是成全二人一同赴死的心愿,而他出剑的速度快到让黎玉和张小容感觉不到痛苦便已结束。
【恭喜殿下成功完成任务!奖励已发放至您的乾坤袋:修为X400,000,上品灵石X20,000,天品解毒丹X50,帝流浆X2,天品九曜玉枪X1,天品吸星琉璃罩X1。请注意查收~】
【恭喜宿主升级至45级,修为晋升至金丹中期。】
【请殿下再接再厉,继续查出各地魔气出现的原因。】
【任务完成奖励:每查出一处,奖励修为X400,000,上品灵石X20,000,天品解毒丹X50,帝流浆X2,随机天品灵器X2。】
收集到信息的系统判定任务完成,于是非常尽职地将任务奖励发给了凤朱明和穆望舒。
“又是南疆,看来此次南疆之行将会有大收获。”凤朱明将血从剑上甩去,然后收剑回鞘。
穆望舒上前,捡起黎玉落在地上的玉佩,掏出帕子擦了擦后收起来。他转身对着地上的兔子说:“不错。在那之前,也许我们得和这位朋友谈一谈。”
他话音刚落,周围便升起了防护阵,将二人一兔牢牢罩住。
兔子桀桀桀的笑了,他站了起来,一爪放在胸前,一爪往后扬起,对着二人做了一个绅士的鞠躬礼,“玛尔巴什殿下,您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邦尼波罢了,可没有办法对您,以及,尊贵的王子殿下,造成任何伤害。”
凤朱明挑挑嘴角,走上前,问兔子:“你叫什么?”
兔子见凤朱明走线他,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然后他向凤朱明深深的鞠了一躬,答道:“回王子,吾名阿雪兔。”
穆望舒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阿雪兔的语言和动作。
凤朱明环住双臂,扬起下巴,笑道:“很好,阿雪兔,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来到中州的。”
阿雪兔又鞠了一躬,恭敬地说:“回殿下,我是不小心掉进次元漩涡中,侥幸活下来穿越到这里的。”
他红色的眼睛快速地扫了眼凤朱明和穆望舒,低下头继续道:“我想我这里有一条非常有价值的消息,你们会很想知道,是一个关于魔界的,大消息。”
凤朱明道:“你说。”
阿雪兔眨了眨眼,匍匐下来,语气里带着狡黠,“可是我不确定二位会不会把我给杀掉,所以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你们。”
凤朱明邪邪一笑,“哈!狡猾的邦尼波,既然如此,那便陈述你的诉求。”
阿雪兔道:“请给我一个效忠您的机会,让我成为您的契约骑士。”
穆望舒听了,没忍住冷笑道:“就你?一个连化形都无法做到的兔球,有什么资格做王子的骑士,还是契约骑士。”
阿雪兔阴阳怪气地说:“喔……失礼失礼,也许我得先向骑士长大人报备一下才对,不过骑士长应该是不会拒绝的,毕竟我觉得我的诉求非常合理。”
契约骑士,顾名思义,是一种和领主定下特殊契约的骑士。
在魔界,骑士是最低阶的贵族阶层,骑士的头衔来源于领主的册封,他们除了能获得自己的封地之外,也必须为所效忠的领主战斗。不过普通骑士的头衔是很容易被领主收回或剥夺的,而契约骑士则是类似铁饭碗,领主无法剥夺契约骑士的骑士头衔,为终身制,同时契约骑士在外可代表领主亲临,除了荣耀外还有权力。
契约骑士在魔界可是很高的荣耀,偌大的魔界,大大小小的领主就有几万个,但整个魔界的契约骑士却不超过百个。魔族生性狡猾多疑,能够坐上领主之位的魔族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自然不会愿意没事册封一个将来有可能坑自己,和自己对着干的势力。
王子有一名契约骑士,那便是骑士长玛尔巴什。当时王子力排众议,册封玛尔巴什做他唯一的契约骑士后,可是让整个魔界都炸开了。
穆望舒被气笑了,他抽出裁云剑,指着阿雪兔,“你以为你幸运地穿过了次元漩涡,就独特得不得了了?契约骑士,你可真敢想!”
阿雪兔完全不带怕,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非常刚的说道:“呵,玛尔巴什,你在急些什么?而且最终做出决定的应该是雷古勒斯王子,你又是凭什么越过王子来发言?凭你终于用诡计将王子骗到手,成为了他的王夫吗?”
显然兔子是知道穆望舒和凤朱明结成道侣了,虽然他怎么知道的仍是个谜。
穆望舒瞪着眼前这只嚣张的兔子,他没有否认兔子指责他用诡计上位当王子的道侣,而是抬着剑向前踱步,逼得兔子连连后退,冷笑着说:“你想当骑士?很好,那我向你约战!同我决斗,如果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输了,我就杀了你。”
兔子大叫道:“你可真是霸道!我只是一只C级的兔球,而你是SS级的高阶大恶魔,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你根本就不想让我活下来!因为你察觉到我会揭穿你的秘密!“
穆望舒剑尖抵上兔子的脑袋,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把这只兔球脑袋戳穿,他嘲讽地说:“我的秘密?你说,我能有什么秘密,可以让你这只兔球来揭穿的?”
兔子尖叫道:“你根本不是魔界的人,你是这个世界的修士,还是修真界至高无上的帝君!不知道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跑到了魔界,但这次的次元漩涡恐怕就是你搞的鬼吧!”
凤朱明和穆望舒听后,脸色齐齐变了。
穆望舒是玛尔巴什,而且他原本是中州的修真界帝君这件事,本来只应有他们二人知道。但现在这件隐秘的事情居然能被一只陌生的兔球给点出来,二人只觉得背后一凉。
企图打开魔界大门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凤朱明握住穆望舒执剑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穆望舒只得将剑收起,放回脊骨。
凤朱明走上前,居高临下地对阿雪兔说:“看来你是个聪明的商人,知道在谈判前得先抬价。不过我不会让你成为我的契约骑士,我的契约骑士只会是玛尔,这点我在册封大典上就说的很清楚了。”
阿雪兔眼神闪烁,他恨恨的看了眼穆望舒,没有说话。
凤朱明说:“你的次级诉求是什么?”
阿雪兔说道:“那请给我一个能够当您的骑士的机会。”
穆望舒忍不住再次插嘴道:“想得美!你连化形都没办法化,怎么当骑士?”
阿雪兔眼里闪过一丝痛意,“那又如何?最起码我是魔界土生土长的纯种魔族,和你这个包藏祸心的异界人类不同,我对陛下和王子的忠心如坚硬的钢铁一般不可摧!”
凤朱明叹气,“欸……我们还能不能好好的说正事了?”暗地里悄悄给穆望舒使了个眼色。
穆望舒心里的怒意被凤朱明这一(媚)眼给消去,他很快调整心态,对阿雪兔说:“你在躲着什么,对吧?”
阿雪兔的毛炸了一下,他不自然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穆望舒露出他在魔界标准的假笑,“你是从邪域逃出来的吧?”
阿雪兔这下毛全炸起来了,“你!”
穆望舒继续道:“而且你一定和修真界高层的人有过接触,不然你也没办法得知关于本座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你竟然和张小容结缔了服侍契约,看来当初你逃跑得很艰难而且差点死掉。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找你呢。”
阿雪兔呆住了,随后长叹一声,“好吧……不愧是‘真实之眼’,被你看透了。是,我是从邪域跑出来的,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到底知道了什么,但是,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带我一起回魔界。”
穆望舒眯眼,薄凉地笑道:“那得看你提供的信息有多少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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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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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继续南下
阿雪兔气道:“你这条狡猾的海鲈鱼,仗着自己厉害就欺负魔的家伙,难怪那些领主老爷们都特别讨厌你!”
穆望舒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谢谢。”
阿雪兔深呼吸,面向凤朱明,不愿理穆望舒这个讨厌鬼。
“殿下,你一定要阻止邪域的邪尊,他在蹲守掉入中州的魔族,抓捕我们来当诱饵,计划集结修真界的修士,组成大军攻打魔界!
“他现在正在寻找开启魔界之门的钥匙。我算是掉到魔界比较早的魔族了,我才到中州,就被抓住了。那些邪修把奄奄一息的我们装在铁笼里,送到邪尊那里。
“那天,邪尊在和一个人讲话,我趴在铁笼里假装晕着,然后听到了一些片段:
……
“什么?这六百年间,帝君原来不在中州,而是在另一个世界?”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从洞窟里传来,带着气愤和惊讶。
“哼,确实令人意外,现在本尊倒是好奇穆望舒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提起他,你也真是没用,六百年前差点被他反杀不说,竟然连他极度虚弱时设下的禁制都破不了。而这次冲喜一事又没能算计到他,穆望舒可真是滑不溜秋,难对付的很。”回答他的是一道阴森沙哑的男声,这声音就像是数张砂纸互相摩擦而发出的,难听的同时还带着邪诡,让听者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可是……好在帝君平安无事,否则我定不饶你!”中性嗓音的那个人愤愤道。
“桀……得了吧,当初除掉穆望舒的计划你也是同意的,甚至操刀的人就是你,现在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别忘了我们的大计,想要实现我们的目标,穆望舒非除不可!他当时被你重伤,不知用什么方法开启次元裂缝跑去了异界,现在居然又跑回来了,不愧是修界唯一的真仙,有两把刷子。不过,这下岂不是刚好?他能过去那边,现在又能回来,说明他和钥匙之间一定有联系。”沙哑的男声说道。
“难道和他结的道侣,凤朱明有关系?我记得彼烈的儿子凤栖梧,表字便是朱明。可是那小子不是钥匙,又自爆了,几天前他的命牌已碎,绝无可能还活着。”
“嗯……不好说。但只要找到他们就知道了。”
“帝君恐怕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要是他想躲,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桀桀……无事,就让他先跑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让他不得不出来……桀桀桀……”
……
阿雪兔抖着复述了这段对话给二人听,他哭诉道:“我,我还听到他们说什么要让仙盟的人知道杀异界的恶魔可以获得功德,提升修为,这样正邪两道可以联手,一起去升仙台打开什么升仙门,杀魔证道得以飞升。
“这都什么事儿啊!首先,又不是我们想过来的!还有升仙门,那又是什么鬼东西?但不管怎么样,我看那邪尊是铁了心的要攻打魔界,而我们这些侥幸穿过次元漩涡的魔族们就是他用来吊着修真界修士的饵,让那些修士对杀魔族可以提升修为深信不疑。
“我可不想就那么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我趁着看守我们的守卫薄弱时,和其他倒霉的魔族们说了这件事。反正都是一死,与其被当成这些可恶人类的养料,不如大家一起暴动,拖几个垫背的。在这次反抗中,幸运的比如说我,逃了出来,但更多的是被邪修们杀死了。
“邪尊知道我们暴动后派了很多邪修追杀我,我跑啊跑,装作一只普通的兔子,乘着船渡过了海,跑到了东大陆,然后我又穿过南疆,最终躲到了边海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才算是彻底摆脱了那些邪修。这一路可真的是又险又累,要不是张小容,我当时就直接饿死在沙漠里了。所以我为了报答她,才和她结下契约,护她平安。
“这期间我发现平沙村竟然出现了美味的魔种傀儡,但为了傀儡不扩散的太严重从而引来修士,增加暴露我存在的风险,我每晚会偷偷过来吃几只,保证这些家伙不蔓延到边海城。
“现在张小容选择和她的情郎一起死,契约就失效了,我又自由了。没想到王子殿下您也到了这里,请务必让我与你们同行!而且,我要向那些该死的人类修士复仇!复仇!竟然敢追杀我,把我当作能量储备,那些卑鄙无耻又下作的修士就该去死!”
兔子越说越激动,就差原地蹦起来了。
凤朱明揉了揉太阳穴,他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对阿雪兔说:“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玛尔是穆望舒的?”
兔子挠挠头,“我在摆脱了追杀我的邪修后,好奇他们口中跑到咱们魔界又跑回中州的帝君穆望舒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去寻找关于帝君的资料,我找到了一副青华帝君的画像,画上的人长得和玛尔巴什殿下一模一样,再加上整个魔界都知道玛尔巴什殿下是王子您幼年时从无尽深渊捡到的混血,父母不详,我便推测是他。”
穆望舒在听到“钥匙”和他一定有联系时,眼里闪过一丝自责和痛苦,他问阿雪兔:“邪尊知道我是玛尔巴什吗?”
兔子想了想,实诚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没听见他提到过。”
穆望舒点头,对凤朱明和兔子说:“这样吧,阿雪兔,我们可以庇护你,但是你得当王子殿下的灵宠。”
凤朱明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不置可否。
兔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哈?你让我一只受到过魔法教育的魔界好公民当宠物?简直欺魔太甚!”
从有封号的骑士砍成没地位的契约宠物,穆望舒这把屠龙刀可把阿雪兔给刀惨了。
穆望舒冷笑,“你也可以选择死亡。”说罢身上散发出惊人的魔压,令兔子下意识地发抖。
阿雪兔意识到穆望舒是真的可能会杀了他,而且穆望舒作为精通黑魔法的大魔导士,想要知道他的记忆可以用太多的办法,于是耳朵塌拉下来,认命道:“好吧……我愿意当王子的灵宠。”
对于兔子来说,不当穆望舒的奴隶是他最后的底线。
于是在穆望舒的指导下,凤朱明和阿雪兔结了灵宠契约,凤朱明可以在识海里对阿雪兔下达指令,阿雪兔也可以通过识海传达信息给凤朱明,别人无法获取他们交流的信息。
凤朱明蹲下身子,对着阿雪兔伸出手,笑道:“阿雪兔,请多指教。本殿下会带你回到魔界的,待回到魔界,我就将这个契约解除,还你自由。”
阿雪兔有些紧张和局促,他缓缓伸出前掌,搭在凤朱明手上,说:“啊,王子殿下您客气了,能够成为您的灵宠,是我的荣耀!我将,我将用我的生命来捍卫您的名声与荣誉!”
本来客套一下就行的,这个兔子愣是给搞成了骑士宣言,也是可爱。
凤朱明咧嘴一笑,“哈哈,行了,我们去告诉城主,傀儡已除,然后继续南下?”最后一句是问穆望舒的。
穆望舒点头,“可,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把张小容和黎玉埋了吧,也算是成全了他们死后同穴的遗愿。”
凤朱明点头,“那我去挖坑。”
兔子非常积极,“殿下,这种脏活就让我和玛尔巴什殿下来吧,您歇着就好!”
凤朱明摆摆手,“一起吧,这样效率高些。”
兔子没办法,只得同意。
平沙村魔种傀儡已经除尽,没有了产生魔气的傀儡,平沙村里的魔气渐渐淡去,稀薄的阳光再次照进这片曾被黑暗笼罩的土地。
在平沙村老庙旁边的树林深处,有着一个小小的鼓包,上面竖了一块石碑,写着:“风卷愁漠,比翼合栖,同心共寝,悠悠长瞑。黎氏玉郎与张氏小容之墓。”
凤朱明虽然并不精通中文,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了穆望舒刻下的这副墓志铭里带着的惋惜与暗中藏着的祝福。
“愿他们来世还能再遇,也愿黎玉来世莫要再被仇恨蒙蔽了眼而犯下滔天罪行。”穆望舒从碑前缓缓站起,轻轻地说道。
凤朱明虽然不相信来世,但他也没有出声,只是拍了拍穆望舒的肩膀,给他无言的支持。
穆望舒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拎出一个巴掌大的蓝色布袋递给凤朱明,“王子,这是灵宠袋,可以装灵宠进去。我们最好先把阿雪兔装在里面,等离开了边海城再放出来,这样我们就不用解释这只兔子是怎么来的了。”
凤朱明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问:“啊,有道理,不过这个袋子也太小了吧?要怎么把阿雪兔放进去?”
穆望舒说:“这个口袋里面是延展开的异空间,打开袋子对着阿雪兔就行,它自己就可以进去。”
凤朱明点头,他打开袋子,对着阿雪兔说:“来吧。”
阿雪兔点了点头,他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张小容的墓,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然后后腿一窜,进到了袋子里。
二人御剑飞向边海城城主府,告诉荆沙逊平沙村怪物已除。
“只可惜,平沙村里无一人幸存。”穆望舒悲伤地说道,语气里还带着深深的歉意。
在城主府等待消息的百姓听了,那些有家人亲戚在平沙村的,顿时嚎啕大哭,为逝去的亲人而感到悲痛,但更多的人则是对穆望舒和凤朱明感激涕零,因为怪物被消灭了,笼罩在边海城的恐惧阴霾终于被驱散。
荆沙逊听了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然后对着穆望舒和凤朱明行了一个跪拜礼,“感谢仙师助我边海城!若没有二位出手,恐怕边海城就和平沙村一样了。不论如何,二位的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荆沙逊立马让人将自己私库里的金子搬过来,百姓听了也纷纷掏口袋想要拿出自己的积蓄来当报酬。
穆望舒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留着吧。黄白之物对于我们来说并无用处,反倒是你们之后重建平沙村会需要钱。”
凤朱明在魔界很有钱,荆沙逊呈上的金子还不至于打动得了他。再加上除傀儡不过举手之劳,就算边海城的人没有拜托他,他也会为了搞清楚魔气来源而介入这件事,于是他也摆了摆手,说:“不必了,我们也不是为了钱才出手的。”
二人并没有告诉他们沙盗的事情,因为穆望舒用机械鸟查探了漠海周围沙盗的据点,确定黎玉已经把沙盗全部杀完了。
还有人提出要给他们俩修庙,被穆望舒哭笑不得地拒绝了。
告别了荆沙逊和边海城的百姓后,魔种傀儡的小插曲算是告一段落。站在边海城外,穆望舒拿出了之前载凤朱明和云静辰去天玄派的灵舟,二人一兔继续南下。
这艘灵舟作为天品法器,日行千里,非常对得起它的品级,不过几个时辰便进入了南疆区域。
他们本来计划是直接赶到被魔物屠了的三城,可是在路过一个沼泽时,二人同时感受到了一股他们无比熟悉的魔气。
或者说,这股魔气是来自他们认识的一位故人,独一无二,绝不会错认。
*
作者有话要说:
搓手,作者个人比较喜欢的第一个爆点要来辽!
最近被文章的数据搞得好焦躁呜呜呜,需要小天使们按爪爪安慰一下(TAT)
第35章 大鸟
“喂喂……这怎……怎么可能??玛尔,你感受到了吗?”凤朱明站在灵舟上,不可思议地瞪着底下的沼泽。
穆望舒也是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看向沼泽,“我也感受到了……可是不可能,或者说不应该……”
阿雪兔从凤朱明系在腰上的灵宠袋里冒出了个兔头,问道:“嗯?怎么了……等等,这个气息!不……不可能吧?”
凤朱明握紧飞舟的船沿,“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穆望舒点头,然后二人同时翻身从停在空中的飞舟上跃下。
落地后,穆望舒收起灵舟,环顾四周,“感觉还真是蛮奇怪的。你说这儿有山有水,应当是秀丽之地,但空中却充满了邪恶和怨恨的气息。”
凤朱明闭眼深吸一口气,“灵气稀薄,魔气四溢。”他转身对穆望舒说:“玛尔,你能施法寻找一下魔气的来源吗?”
穆望舒点头,右手虚空一握,一根顶部镶有紫色水晶的银色权杖出现在他手中。
“替我找到那极致的,来自地狱最深处的黑暗的源头——”
谷文玉咏完咒语,右手挥舞权杖,杖顶的紫色水晶一闪,从中泛出一个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光点,向着一个方向蹿去。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跟上了光点,而兔子则是仍然伸着个头在袋子外面,好奇地环顾着四周。
那抹紫色荧光钻进了一片满是瘴气的沼泽后消失了。于是便两人在瘴气边缘停了下来。
穆望舒伸手轻触瘴气,只见瘴气罩上泛起一点波澜然后又恢复平静。他冷静道:“有阵法。”
凤朱明抬头看了看前方漂在沼泽上方青色的瘴气,他回想了一下在凝光宗的藏书阁里看到的阵法知识,沉吟半晌,说:“我想我知道怎么解,凤栖梧的镯子给我一下。”
穆望舒:“哦?”他掏出镯子,递给凤朱明,然后侧身,左手置于腹部,右臂展开,稍稍弯腰,做出“请”状。“那在下就静观王子殿下大展身手了。”
凤朱明面色平静的踏入瘴气中,闭上了眼。
‘里面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在接触到瘴气的一瞬间,凤朱明内心深处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的灵魂仿佛溶于了这方天地中,回溯时空,“看”到了当时布阵之人的“用神”。
“……丙庚,荧入太白……”凤朱明观察着阵,“主客相战,争执不下,实力相当,两败俱伤。庚金逢丙火克,庚辛金,须得壬癸水,制丙丁火——”
话音刚落,他右手掐诀,对准水潭,“起——”只见沼泽中的水凝成水柱,应声而起。然后凤朱明左手放出凤栖梧遗留下的本命真火,“去——”
火一接触到瘴气,就像是把火种丢进油里,一瞬间火光四射。然下一刻凤朱明引的潭水立马附上了肆虐的火龙,在水与火相触碰的一瞬间,沼泽深处爆发出了强光。
光芒散去之后,瘴气尽除——阵破。
阵法终于破除,二人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相反,二人做出了战斗的准备姿势。
一声尖锐的鸟鸣自沼泽深处传来。很快,那凤鸟便现身了:那是一只浑身漆黑,双目通红的大鸟。大鸟周身环绕着黑气,那是凤朱明和穆望舒非常熟悉的一股魔气。
“开玩笑吧?他的气息怎么会在这个鸟身上!”凤朱明握紧双拳,对穆望舒说。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答案,”穆望舒左手掐了一个诀,招出法宝捆仙索,“去——”
此鸟虽体型巨大,但动作十分迅捷,几个空中旋转完美的避开了捆仙索。然后它转身对着二人口吐魔焰,蓝绿色的幽火铺天盖地的向二人袭去。
“这火是带着魔气的三昧真火!”穆望舒惊讶道。
他拿着魔杖,以杖做剑,向着火焰挥出气吞山河的一击,凌厉的剑气将魔焰驱散。
挂在凤朱明腰间的阿雪兔长大了嘴巴,露出一个“卧槽”的嘴型。
然后穆望舒灵巧的一跃,闪身至大鸟的背后,举杖对着硕大的鸟头狠狠一敲,打的大鸟眼冒金星,翅膀一时间忘了扇动,就这么径直往下坠。
穆望舒见状,趁机放出捆仙索,将大鸟给捆了个结实。
凤朱明对着穆望舒吹了个口哨,鼓了鼓掌,“漂亮!”
穆望舒带着昏过去的鸟落在了地上,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凤朱明的赞美表示感谢。
阿雪兔问道:“这不是魔界的鸟吧?我从没见过这个品种。”
穆望舒扶着下巴,观察着这只鸟,“这不是魔界的鸟,这么大只会三昧真火的鸟,看修为应该是出窍期,外形还似凤……我觉得我知道它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凤朱明皱眉,盯着休克的大鸟右边翅膀上的一根翎看了片刻,然后走过去把这根非常突出的黑色翎羽给薅了下来。
没了这跟翎羽,大鸟周身的魔气立马消散,其他羽毛也从被魔气侵染的黑色变成了红色——这是一只赤凤,更确切的说,赤凰。
凤朱明捏着手里这跟黑色的翎羽,面色阴沉。
穆望舒的脸色也非常差,他掏出一颗丹药,喂给晕过去了的赤凰,几息后赤凰便醒了过来。
赤凰幽幽转醒,它眨了眨混沌的眼睛,然后浑身一抖,用翅膀撑住地,挣扎着站起,颤抖地叫道:“快跑,快跑,仙盟的人就要杀过来了!”
她喊得撕心裂肺,带着绝望与恐惧,令人下意识地身体绷紧。
穆望舒却抬手放在她头旁边,温和的灵力从他手心释放,安抚了焦虑恐慌的赤凰。
“无事,这里已经没有仙盟的人了。”他平静地对赤凰说道。
赤凰勉勉强强站了起来,甩了甩她巨大的鸟头,环顾四周,“这……这里是桃花涧?”
桃花涧,多么美丽的名字,可惜没有人会把这一块被魔气和瘴气污染的沼泽和这名字联系在一起。
凤朱明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来的时候这里充满了魔气和瘴气,还有很强的杀阵。”
赤凰点头,“七杀阵,我开启的。是你们破的阵吗?“
凤朱明点头,”是我。“
赤凰鸟躯一震,”你是不是用灵火破的阵!”
凤朱明抿了抿唇,道:“是。”
赤凰听后忙低下头端详凤朱明的脸。
“像,太像了……”赤凰喃喃道。她闭上眼,一阵耀眼的光芒散去后,赤凰化作一位年轻的红发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穆望舒问:“敢问赤凰阁下姓名是甚?”
赤凰抿了抿嘴,说:“我叫裘飞凰,乃赤凤一族后人。”她转向凤朱明,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凤朱明答:“吾名……凤朱明。”
裘飞凰的眼眶湿润了,“我记得烈哥和阿清给他们儿子起的表字便是朱明!是你,你活下来了!”
凤朱明举起手中黑色地翎羽,问裘飞凰,“请问,你与这根羽毛的主人的关系是什么?你认识他吗?”
裘飞凰看到黑羽,伤心道:“啊……这是你的父亲的遗物,或者说是他身上的落羽。”
“父亲?”凤朱明眯了眯眼,问:“彼烈,是这个名字,对吧?这根羽毛是上任璇玑门门主,彼烈身上落下的?”
裘飞凰点了点头,“不错。”
凤朱明咽了咽口水,激动地问:“那他是不是有四翼黑翅?”
裘飞凰有些惊讶,但她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他平时从未向任何人展现过。”
凤朱明呆了一下,然后“啊”了一声,红色的眼睛里闪过震惊、慌乱、痛苦,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穆望舒听了则是呼吸停顿了一阵,然后闭上了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
阿雪兔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它看了眼王子,又看了眼穆望舒,默默地将自己的兔头缩回灵宠袋,权当自己不存在。
过了半天,凤朱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可否跟我讲一下彼烈的事?”
裘飞凰刚从几百年的疯魔里解脱出来,她只觉得余惊未了,未能察觉到凤朱明并没有承认他是彼烈的孩子这一点。
她心里下意识地认定了凤朱明就是故友的孩子,于是将过往完完整整地诉说给眼前两个年轻人:
“我与烈哥,还有他的妻子,也就是你娘,乃是至交。至于当年是怎么回事……唉……”
“那是你的满月酒,设在我弟弟阿鸾的洞府桃花涧。那天,修界唯一的仙人,仙盟左使宋秉文突然造访,说来贺喜,同时也有事要与彼烈大哥相商。
“他和彼烈离开了宴会,不知说了些什么。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有人开始攻击桃花涧的守护法阵。仙盟的人冲了进来,说彼烈大哥是邪修,要捉拿彼烈大哥。
“彼时宋秉文与烈哥已经开始交手,宋秉文施了个法术,让烈哥背后突然生出四只黑色的翅膀,身上围满了诡异的魔气。然后他的仙盟爪牙纷纷亮剑,要诛杀烈哥一家……
“我和你娘匆忙逃出,可是还是被仙盟那帮孙子在桃花涧给追上了,我让你娘带着你快逃,自己布下了七杀阵。他们要杀我挚友一家,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他们!”
裘飞鸾声声泣血,她伸手想要触碰凤朱明,眼里闪烁着泪花,“虽然我初见你时你还是个婴孩。居然长这么大了,还有了金丹期的修为,好孩子,好孩子!既然你都长这么大了,说明阿清当初成功逃出去了,你的母亲呢?她怎么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开始慢慢变得复杂了鸭
第36章 魔界的过去-长辈回忆-
魔王撒旦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他的名字也是彼烈,或者说读音相似但肯定不是这两个字,毕竟语言不同。
彼烈亲王在最后的圣战中被卷入了突然出现的次元漩涡,自此从魔界消失,杳无音信。
所有魔都以为彼烈死了,死在了次元漩涡中。当时,魔界的大家们都特别伤心,还给他办了个轰轰烈烈的葬礼。
没想到他居然到了修真界,还混了个什么璇玑门主,然后还在这里结婚生子了?
然后,凤朱明想到,彼烈王叔,之前没死但是现在是真死了??!!
穆望舒听到这个炸雷般的消息,内心震恸。在魔界,彼烈亲王对他非常好,好到和魔王一样将他视作亲子。除此之外,彼烈还非常地溺爱他们。
在凤朱明眼里,彼烈是一个非常好的叔叔,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呃,是一个很懒的魔……
据说在王子出生前,他因为太懒不想干活而拒绝当王储,从根源上杜绝了卷到头秃想退休的魔王册封继承人后立马传位给他然后跑路的可能性,于是魔王这样一个费脑费力的工作岗位就只能由老哥顶着。
魔王想既然弟弟不愿意当王储,那么封他当个首相,他们兄弟俩一起治理魔界,岂不美哉?
然而事实是他想多了,对于彼烈来说,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他经常开会迟到,迟到就算了还总是因为无聊而睡着。要不是交代给他的活儿他还是能在最后一天给干完的,魔王简直想一脚把这个臭弟弟踹出皇宫,让他回归自然。
不过嘛,王子和穆望舒可喜欢彼烈王叔了:彼烈王叔威风凌凌,仪表堂堂,性格直爽,聪明的不得了,说话又好听,经常悄悄带他们翘课出去玩,还给他们买好吃的好玩的——试问哪个小孩子可以抵挡的住这样一个叔叔的魅力?
熊孩子们高兴了,老父亲可不爽极了——凭什么懒鬼弟弟和熊孩子们可以快乐摸鱼而自己就得每天疯狂开会和处理公文,累到头秃?
咳咳,应该是弟弟和孩子们成天不务正业不学好,自己身为魔界之主有责任和义务带他们回到正轨上!
彼烈和撒旦经常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而吵架甚至打架。虽然在穆望舒和王子看来这不过是劳模和摆烂王的理念冲突,他俩不过是无辜的筏子。不过那俩总归是兄弟,尤其是这对奇葩兄弟,打是亲骂是爱,打完骂完还是相亲相爱一的家人。
……
魔界的天空是透紫色的,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但是有绚丽多彩的云。
潘地曼尼南皇宫后的湖边,一名身着暗紫色华服的黑发红眼男子坐在一块大石上朝湖里扔石头打水漂。石块在水面上欢快的蹦跶着,泛起一片涟漪,将倒映着五彩斑斓天空的平静湖面搅得震颤斑驳。
“王叔!!”一道稚嫩的声音从湖边传来,男子闻言转过头去,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着黑金色洛可可礼服,黑发红眼,长相精致的小男孩拉着另一个白衬衫配马甲和长靴,棕发棕眼的冷面小男孩向着湖边跑来。
“哟,小鬼头们,终于放学了?”男子从石头上站起来,跳了下来。
黑发男孩重重点头,“嗯嗯!彼烈,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呀?”
彼烈挠挠下巴,“让我想想……啊哈!走,王叔带你们去酒馆跳舞!”
“哇!好欸!听上去就好酷!”黑发男孩星星眼,激动无比。
棕发男孩瞪大了眼,“跳,跳舞?还是去酒馆?彼烈殿下,这恐怕不大合适吧?”
黑发男孩笑着拍了拍他,“诶呀玛尔,你怎么总是想这么多,相信王叔就好啦!走吧走吧!”
玛尔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一点无奈,“瑞基(Reggie),你是王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条啊,酒馆不是一位王子应该去的。”
彼烈跨步上前,笑着揪了揪玛尔带着点肉的脸颊,“嘿,玛尔,你年纪不大,但想得还挺深。没事,有我呢。”
王子搂住玛尔的手,甩来甩去,他撒娇道:“诶呀,玛尔,玛尔,走啦,我超级想去的!”
可怜的玛尔,脸被无良叔叔当捏团子一样捏着玩,手臂又被小王子给拽着。他欲哭无泪,“可是真的不合适嘛!”
王子继续撒娇打泼,最后玛尔败下阵来,无奈道:“好好好,我和你去还不行么?”
王子:“耶!!”
于是彼烈给王子和玛尔换上了普通的麻衣,自己也打扮成了游侠,带着两个小萝卜头去到了城郊一家氛围出了名的好的酒馆。
“一杯黑麦啤,两杯果汁。”彼烈丢下几块碎魔晶在桌上,点了些喝的。
酒馆正中央有一大块空地,吟游诗人和乐师们坐在场上唱着魔界最流行的歌谣。许多魔族在空地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他们跳的不是最好看的,有的甚至非常的僵硬甚至滑稽,但他们的脸上都充满着快乐和满足的笑容。
今朝有酒今朝醉,享受当下。这是大多数魔族信奉的真理,白天努力活下来,晚上就来到酒馆,释放自己的情绪,寻找快乐。
王子听着时而轻快时而激昂的音乐,看着面前快乐舞蹈的魔族们,想加入他们的那颗心蠢蠢欲动。
彼烈一眼就看穿了小侄子的想法,他拍了拍两小只的背,“想去就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们。”
王子“呜呼”一声欢呼,拉着局促不安的玛尔向舞区走去,跟着音乐开始又蹦又跳。
【哦我的宝贝,
…你对我施展了什么魔法,
…举手投足间我以深深沦陷,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想要好好珍惜你,
…我像是被催眠一般,
…靠在一起,交换爱意,
…我对你绝无谎言……】
酒馆里灯光忽明忽暗,周围嘈杂的音乐和魔族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王子双手拉着玛尔开始转圈圈。
玛尔看着眼前活力四射的王子,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王子看见玛尔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一暖,跳得更开心了。
彼烈在一旁的圆桌上大马金刀地坐着喝啤酒,看两个小孩儿挤在一堆成年魔族里跟着乱舞,忍俊不禁。
他举起啤酒杯,对着身旁的人说道:“碰一个?”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坐到了他的旁边。那人取下兜帽,举起酒杯和彼烈碰了碰,“嗯。”
来人是个俊美的黑发红眼男子,只不过于彼烈的中长发不同,这个男子留着及腰的长发。
“你啊,天天带着他们俩出来玩,我真担心他们就这么变成俩废柴。”长发男子喝了一口酒,叹道。
彼烈嗤笑,“得了吧,他们都还小呢,孩子嘛,快乐才是最重要的。等他们长大些再严格要求也不晚。”
长发男子不屑道,“吾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早就统领天国了。”
彼烈打了个酒嗝,“哼,我们一出生就成年,给那家伙当苦力卖力干活,我不想拼命努力还被他砍掉了一对翅膀作为惩罚。晨星,咱俩不幸的过去就没必要延续给下一代了吧?你看他俩现在多开心。”
魔王听了,叹道,“也是。”
彼烈温柔地看着生动活泼的王子,说道:“瑞基可真像个小太阳。”
魔王低笑,“魔界可没有太阳,也不需要太阳。”
彼烈没有理会杠他的老哥,他自顾自说道:“若我有了孩子,我希望他或者她能够像瑞基一样活泼开朗,热情似火。我想我会给他取名为弗雷明(Flaming)。”
魔王想了想,“朱明?有意思的名字。”
……
这些鲜活的记忆都存在于凤朱明和穆望舒脑海里。然而越是快乐的回忆,再面对现实时就越是痛苦。
等等,凤朱明突然想到,如果说彼烈在这里结婚后生下了一个儿子,而那个孩子就是表字朱明的凤栖梧。那么把他和玛尔从次元漩涡里带过来的、还和他长得基本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修士凤栖梧,其实是他的表弟?
而他表弟居然被宋秉文和邪修给残害至自爆而亡?
这宋秉文是个什么祸害?逼彼烈自爆的是他,杀了彼烈妻子的也是他,最后还逼死了彼烈唯一的血脉。
可怜的凤栖梧,一生唯唯诺诺,天赋过人却从不敢展现在别人面前,只因为他头上悬着宋秉文这样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但是他终究没能逃过这把铡刀,还是死在了宋秉文手里。
凤栖梧若是在魔界,将会是他的表弟,会是集万千宠爱为一体的亲王之子,荣耀的第四狱继承人,而不是这个无父无母,在凤家被欺辱,救下心上人以为收获了爱情、终于有家后却又被道侣无情休掉,还被家族计划着废物利用去替天才表妹联姻的可怜虫。
他们怎么能?他们怎么敢?
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凤栖梧将他拉到中州有些许怨念,现在那些怨念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心疼和无边的愤怒。
他的悲伤与愤怒仿佛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焰,从心底喷涌而出,燃烧至整个身体。
‘宋秉文,邪尊,还有凤家,我定要取你们的项上人头,来祭我惨死的叔父一家!’
凤朱明的眸子趋向血红,使得眼里的黑色竖瞳变得无比明显。他双拳紧握,手背还有额头上的青筋崩起,牙齿也磨得咯咯作响。
他在努力克制,然而血亲之死对于魔族本来就是一件大事,失而复得再次失去的打击则是更加剧烈,想要真的控制住自己如火山喷发般的情绪,谈何容易。
穆望舒的心也在剧烈的跳动。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能意识到,命运的既定感与不可打破。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覆上了凤朱明紧握的拳头。凤朱明翻过手掌,和穆望舒十指交握。他们握的非常地紧,力道大得仿佛能将对方的手骨给捏碎。
裘飞凰见凤朱明久久不回话,再看他的脸色非常的差,以为是因为接受不了彼烈的死,顿时心疼死了。
她干涩道:“朱明……节哀。”
凤朱明吐出一口浊气,他拿出凤栖梧托孤给穆望舒的镯子,对裘飞凰说:“前辈,你认错人了,我并非彼烈之子,而是他的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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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可爱猜到吗?蠢作者其实一直有悄咪咪地在前面埋华点(爬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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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家人
裘飞鸾愣了下,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朱明,这玩笑可不兴开。”
凤朱明摇头,“彼烈的孩子名为凤栖梧,表字朱明。凤栖梧他……已经不在了。这是他托孤给我们的镯子,里面有着他生前所有的记忆。”
裘飞鸾表情空白,她喃喃道:“可是……可是烈哥从未提到过他还有亲人在世,他不是父母双亡的孤儿吗?”
凤朱明眨了眨眼,在心里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彼烈可真是……来到异世界还要黑一波九重天的那位,当初堕天的时候他和老爹对天堂的怨念是有多深啊……
凤朱明叹气,“彼烈的兄长,名为晨星,而我是晨星之子。我们居住在离中州东大陆很遥远的地方,彼烈因为意外,坠入了边境外的无名之地。我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只因从未有人坠入那个地方还能活着回来。没想到,叔叔他当年竟然和我们一样,幸运的存活了下来,来到了中州。”
裘飞鸾接过了镯子,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彼烈在凤清还怀着孕时,专门为即将出生的凤栖梧所炼制的仙品渡厄黑金镯。
在中州修真界,能炼出上品灵器已是不易,更别提仙品了。当时成镯天生异象,引得修界无数人四处追寻炼制出仙品法器之人。好在彼烈跑得快,是以没有人找到那天出世的仙品法器究竟是何人所炼,而这法器又具体是个什么法器。
渡厄黑金镯,集收纳、防御为一体。多亏了这个镯子,以及彼烈和凤清留在里面的各种资源与功法,凤栖梧才能在凤家艰难地生存下来,并且还偷偷地练至元婴期。只可惜他命途坎坷,一腔真心付出,却不被云静辰所珍惜;纵使他再小心谨慎,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宋秉文布下的天罗地网。
裘飞凰看了凤栖梧的记忆后,泣不成声,“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彼烈大哥几千年来一直是正道楷模,扬善除恶,救下了数不尽的人,彼烈大哥怎么可能是邪修?”
听到这里,凤朱明和穆望舒,以及灵宠袋里的兔子同时嘴角一抽。
穆望舒义正词严地说道:“他绝不可能是邪修。”
‘因为他是恶魔啊!!还是那种凶恶起来让周围尸横遍野的大恶魔!’二人一兔内心呐喊道。
以正常人类的角度来看,魔族在某些程度上可比邪修恐怖多了。至于前地狱公爵,天堂第二大通缉犯,正直善良,扬善除恶?恐怕是张着嘴皮子尽说好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以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利益吧,毕竟这是彼烈最擅长的。
裘飞凰掩面抽泣,“烈哥,清儿……天杀的宋秉文,竟然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辜负帝君对他的信任,滥用权力,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穆望舒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喃道:“他会的,一定会的。”
凤朱明冷声道:“由于栖梧表弟并没有见过叔父,所以我们并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看到叔父的模样,也未能在将他和叔父联系在一起。现在既已得知他与我的关系,这仇自然不能不报!”
裘飞鸾忙劝他:“孩子,别,你才金丹期,那宋秉文已经到了渡劫期,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除非你能够找到帝君,为烈哥和阿清他们主持公道,否则你这是自寻死路!”
她这才察觉到凤朱明和穆望舒一直相握的手,于是对穆望舒道:“这位小友,你也劝一劝他啊!”
穆望舒微笑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天经地义。我会与朱明一起,诛杀宋秉文与邪尊。”
裘飞鸾被他的头铁发言给震到了,你说要是修为差的不大,上门去找宋秉文报仇,这算是重情重义;他俩两个金丹,还要去找宋秉文,这不是去送死吗?
她指着二人,急道:“你们……你们傻吗?!”
穆望舒保持微笑,他摆了摆手,“无碍,赤凰阁下无需担忧。我们并非那等有勇无谋之辈,报仇一事自当徐徐图之,谋之而后动,倘若出手,则定会一击必杀。”
裘飞凰见穆望舒自信沉稳,谈吐不凡,再加上穆望舒说完后凤朱明立马跟着点头,可见他是管的住凤朱明的,顿时对穆望舒感官好了很多。
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凤朱明清了清嗓,对裘飞凰说到:“裘前辈,您在阵里待了那么久,外面已经过了六百多年。现在杀阵已破,您可有去处?”
裘飞凰点头:“我之后打算去寻我的弟弟,裘飞鸾。”
穆望舒惊讶道:“裘飞鸾?飞翔的飞,鸾鸟的鸾?”
裘飞凰点头,“对。”
“据我所知九煞门主就叫裘飞鸾,可外界传言她是个女子。”穆望舒疑惑道。
裘飞凰惊讶了,“啊?我弟弟阿鸾可是只雄鸟。应该只是同名。”
二人点头,反正他们也不认识裘飞鸾,他是男是女并无所谓。
穆望舒补充道:“您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裘飞凰是彼烈王叔夫妇的旧友,看样子对他们还十分忠诚,那么他照看一下这只可怜的大鸟也是应该的。
裘飞凰笑了,“不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长辈,哪有长辈还要小辈帮忙的?”凤鸟是神兽,一出生便是元婴修为,长到成年至少也是化神期。而从修为上说,她面前这俩都是金丹(伪),那更是小辈了。
但不管怎么样,二人的好意她感受到了。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哨子,递给凤朱明,“朱明,虽然栖儿已去,但能遇上并托孤于你,也是一种缘分,这个哨子你便收下吧。这种哨子吹出来的声音只有我们凤鸟可以感受到,而这一只哨子是我特制的,其声又只有我可以听到。你若遇事,可以吹动哨子唤我来助你。”
凤朱明点了点头,他虽然不觉得会用得上眼前这只大鸟的帮助,但也没有拒绝。
裘飞凰又转身看向穆望舒,眼里充满了慈爱。她取下手上戴的玉镯,递给了穆望舒,“好孩子,朱明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们好好的,相互扶持,就像大哥大嫂那样。”
穆望舒一向温文尔雅的气场突然中断,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开,和凤朱明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
裘飞凰捂嘴,“诶呀,这就害羞了?你和朱明是道侣对吧?那不就是一家人吗?收下这个玉镯吧,这是姨的一点心意。”
穆望舒结巴了,“啊,这,这,我俩是结了契,然后也算是一家人没错,但……”
裘飞凰姨母笑,“那就收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一个天品收纳法器而已。”
凤朱明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天品法器不贵重还是那该死的姨母笑。
还有,你貌似全程都没有问过穆望舒的名字,光凭眼神就断定穆望舒是自己的道侣,然后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把一段秘事和盘托出,你们凤鸟神经都这么大条的吗?
奈何裘飞凰盛情难却,于情于理都应该收下。于是二人又不约而同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赤凰阁下如此盛情,怎可拒绝?文玉你就收下吧。”
然后,嗯,尴尬了。
在场唯一笑的可开心了的是裘飞凰。啊,年轻就是有活力,看小两口演双簧似的可真好玩。
裘飞凰看着谷文玉,问凤朱明:“朱明,你不介绍一下这位道友吗?”
凤朱明抿了抿唇,“呃……他叫,嗯……穆望舒。是我的结契道侣。”
穆望舒自然地向裘飞凰抱拳致礼,“在下穆望舒,字文玉。赤凰阁下请多指教。”
裘飞凰眉眼弯弯,点头,“好孩子,好……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穆望舒:“穆望舒。”
裘飞凰:“静穆的穆,眺望的望,舒服的舒?穆望舒?”
穆望舒点头,“对。”
裘飞凰大惊失色,“这是青华帝君的名字,你……你……你知道你和帝君重名了吗?”
凤朱明在一旁努力憋笑。
穆望舒保持微笑,“不知道。因为据我所知目前叫这个名字的就我一人。”
她原本是不愿意相信的,因为眼前人不过金丹期,但是她又突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修士想要压制或者伪造修为并非难事。裘飞凰目瞪口呆,她颤抖的指着穆望舒:“你……不,您……不会真的是帝君吧?”
穆望舒微笑:“不过虚名罢了。”说的同时还散发出强大的元神之力,这是变相承认了。
裘飞凰目光呆滞地望了望凤朱明,又缓缓转过脑袋望向穆望舒,见穆望舒微笑着看着她,还歪了歪头,本就宕机了的脑袋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凤朱明眨眼,走上前扬起手在呆了的裘飞凰眼前晃了晃,问:“前辈?你还好吗?”
裘飞凰打了个激灵,忙摆手,“无,无事……我,就是一下子太过震惊了。没想到朱明你竟然和帝君结契成为了道侣?”
帝君是什么人?十六岁筑基,十七岁金丹,二十岁元婴,三十岁化神,一百岁合体,两百岁渡劫,三百岁大乘,五百五十岁成就真仙,乃中州万年难遇的修仙奇才,一生未有过败绩。他在百岁时战遍正道剑修被推崇为剑尊,三百岁时一人单挑数万邪修一战成名,后建立仙盟,约束修士,下令天下修士当惩恶锄奸,帮助凡人,渡过天劫后又成为修真界唯一未飞升却为真仙的修士而再次被修界奉为帝君。
这样的天之骄子,究竟是怎么看上凤朱明这个平平无奇的修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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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光看升级速度,剧本精算得上是天道之子了23333
求评论求按爪爪~啾咪~
第38章 彼烈
不光是裘飞凰想不通,修真界的所有人都想不通。
对于穆望舒来说,外界的人想不通、不明白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王子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王子的迷人之处,魅力所在只有他知道就够了。
他个人内心是非常拒绝让王子和任何修真界的人有过多接触的,否则就凤朱明这么一个行走的荷尔蒙释放仪,长得出众就算了,内在也是充满了吸引力的:亦正亦邪,做事循本心凭本事,只要认定了是自己人后就对你掏心掏肺的好,热情似火,自信大方,这种人谁不喜欢?
看看云静辰对王子和对他的双标,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的冰山男,只有不喜欢你的冷漠男。
凤朱明听了裘飞凰的话,笑了笑,“对啊,我也没想到的。不过我猜这就是缘分吧?”穆望舒教过他,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自己和某件事情有关的时候,就说是缘分,这个万金油可以让百分之八十的人闭上嘴。
裘飞凰点了点头,语气复杂地说道:“唉……缘分确实是妙不可言的。有的时候,真的是命啊。”
凤朱明内心嗤之以鼻,而穆望舒对此表示非常赞同。
二人还想了解更多关于彼烈的事,于是凤朱明说:“前辈,不知您是否愿意跟我们细说一下关于彼烈的事情?比如说您是如何认识他的?”
穆望舒非常贴心地补充道:“阁下刚恢复神智,恐怕元气不足,您是否有去处?若是没有,我们有一艘很好的灵舟,上面有可供休息的厢房,灵舟上也备有各种养元的丹药和补品。您若是不嫌弃可以上去稍作歇息。”
裘飞凰受宠若惊,她忙摇头,“不必,不必,我自是有去处的。这里都被七杀阵制出的瘴气和魔气给毁了,确实不是一个讲话的好地方。你们随我来,到我洞府坐坐吧。”
二人欣然前往裘飞凰的洞府。裘飞凰拿出一张传送符,掐了个诀,湛蓝色的法阵图案浮现在三人脚下。一阵强光闪过,他们便从死气沉沉的桃花涧传送到了裘飞凰的洞府——南山顶湖。
南山是南疆众山的统称,但是顶湖却只有一个。传言南山群山有十万个峰头,而在这十万大山中有一座山上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山中湖,湖旁生长着一颗巨大的引凤梧桐。古老的凤鸟族便隐居在此。
在巨大的梧桐树下有一个小亭子,凤朱明,穆望舒和裘飞凰便坐在亭子里交谈。
“关于我是如何结识彼烈大哥的,还得从栖儿的娘,凤清说起。”
“凤族早在五千年前便灭族了,只留下了我和弟弟两颗凤凰蛋。”
裘飞凰沏好了灵茶,看着波光灿烂的山顶湖说道,“南山顶湖布有结界,应当是当初凤鸟一族拼尽全力布下的吧。我和弟弟被梧桐树藏在了树心里幸存了下来。梧桐树用木心温养了我们四千年。然后我和阿鸾便出生了。我们自诞生起便在南山顶湖修炼。
“有一日,栖儿的阿娘,也就是凤清结界误闯了进来。她是凤家人,凤家是修界仅存的有一丝凤族血脉的修真世家,而且她本人有着一颗赤子之心,至善至纯,这也是她为何能进到南山顶湖的原因。
“我们就是这样结识的。凤清是凤家嫡女,被我们所救后为报答救命之恩,寻了很多天材地宝送给我们。我们很聊得来,慢慢的就变成了很好的朋友。后来她结识了璇玑门大弟子,也就是彼烈。然后在老璇玑门主寿元将近前结为道侣,再后老门主仙逝,彼烈继任门主,同时凤清传出有喜,可谓是双喜临门。
“然后便是那一天,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那是栖梧的满月酒,设在我弟弟阿鸾的洞府桃花渊。那天,仙盟右使宋秉文突然造访,说来贺喜,同时也有事要与彼烈大哥相商。
“他和彼烈离开了宴会,不知说了些什么。一切都好好的,直到有人开始攻击桃花涧的守护法阵。然后仙盟的人便冲了进来,说彼烈大哥是魔物,要捉拿彼烈大哥。”
说到这段悲剧时,裘飞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但是还是带着怒气,”简直就是信口雌黄,彼烈大哥几千年来一直是正道魁首,除魔卫道,救下了数不尽的人,彼烈大哥怎么可能是那劳什字的魔物?最可恨的是,不知他到底施了个什么法,彼烈大哥的后背就突然长出了四只黑色的翅膀。彼烈大哥吩咐清儿带着刚满月的栖梧逃跑,然后就和仙盟的人开始了厮杀。”
虽然有所准备,但听到裘飞凰说彼烈是正道魁首,除魔卫道,救人无数时,凤朱明、穆望舒,还有悄咪咪躲在灵宠袋里的兔子内心都是六个点飘过。
‘噫——真是难为彼烈了……’三只魔界的恶魔在心里给彼烈默默地画了个倒十字,安息吧彼烈王叔/亲王,起码你不用再给自己立人设、装好人了。
凤朱明问:“前辈,敢问这根翎羽是怎么落到您身上的?”
裘飞凰叹气,“这是彼烈大哥给我的,他说这根羽毛有他刻下的一个短时间增强修为的阵法,说要是在逃跑中走投无路之时便注入灵力,放手一搏。当时我和阿清带着栖梧逃到了桃花涧,可是仙盟的人就快追上了。
“桃花涧底有我弟弟阿鸾曾经布下的单向传送阵法。我让阿清带着栖梧开启传送阵逃走后,便激活了黑翎,然后布下了七杀阵,带着必死的决心要和那些仙盟走狗同归于尽。没想到我竟然没有死,就是不知怎么回事,变得神智全无。”
看来裘飞凰并不知道自己带着黑翎后直接变成了魔鸟,估计那些被困在七杀阵里的修士不是被阵法杀了就是被魔气侵蚀而死。
至于黑翎拔下后,裘飞凰就恢复了正常,估计是彼烈在黑翎里下的魔咒解除方法就是摘下黑翎。从这个解咒方法上可以感受到彼烈对护送老婆孩子的工具鸟残存的一点良心。
想到这里,凤朱明和穆望舒同时在心里抽了抽嘴角。别人不知道彼烈,他俩算是魔王和彼烈亲王一手带大的,对他们这位喜欢满嘴跑火车,暗戳戳坑人的王叔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
包括穆望舒,他原本其实并不是多话的性子,正相反,他刚被王子捡回潘迪曼尼南的时候,寡言少语,性子十分老实腼腆。彼烈见穆望舒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实在是令魔捉急,于是就自告奋勇地来教导穆望舒语言的艺术。
所以现在穆望舒这总是端着假笑,喜欢挖坑写剧本,满嘴跑火车,谎话张嘴就来的性子其实是被彼烈荼毒,啊不,熏陶出来的。
穆望舒思索半天,还是问出了这个他和凤朱明都挺纠结的问题:“您……就没有怀疑过……也许彼烈真的是魔呢?毕竟桃花涧已经被魔气给糟蹋成那样了……”
裘飞凰垂眸不语。过了片刻,她呼出一口气,“在逃到桃花涧时,我和凤清都感受到了彼烈自爆的灵力,或者说不只是灵力,还有不知名的邪气,也许那就是你口中提到的魔气。也许彼烈确实是魔,但是他千年来的所作所为我和清儿都看在眼里,他并不是邪域里那种作恶多端,以虐杀为乐的邪魔。况且……彼烈已死,他是什么也已无需再论。”
凤朱明问道:“前辈可知道我叔父,彼烈去世时年龄是多少?”
裘飞凰沉吟,“嗯……其实我也不知道,彼烈大哥从未提起过他的寿元,也不喜人测他的寿元。这也能理解,毕竟璇玑门是以观星占卜术闻名的门派,他作为掌门忌讳生辰八字也不足为奇。但是我听清儿姐姐提到过,彼烈大哥开始崭露头角是大约一千年前。”
凤朱明和穆望舒对视,然后同时叹了口气,这个信息作用不大,唯一可以推测出的是两个世界的时间线是不同的。
不过倒也并非全无用处,能让恶魔从魔界穿越到中州的只有次元漩涡,而在魔界历史上只有两次次元漩涡的爆发。一次是六千年前的圣战期间,另一次就是最近。
凤朱明打算收集一下正道和邪域那边一千年前突然开始崭露头角,并且存活至今的修士的名单,然后再收集他们的信息,看看能否从中找到疑似自己认识或者听说过的恶魔。
穆望舒也同意这个方法。
来到中州已有一年多,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凤朱明渐渐的从这些事情中明白了次元漩涡的成因、与中州的联系,他也渐渐看清了中州的局势:
已知中州的部分修士,以宋秉文和邪尊为首的仙盟还有邪修,想要通过撕裂次元壁而逼迫魔界大门现身,认为修士斩杀魔界魔族可以获得功德从而飞升。
他们也已经成功了一半,次元漩涡自一年前开始频繁出现在魔界,照这个速度下去,魔界大门迟早会被逼出来,化作阻拦两个世界彻底联通的最后一道屏障,而王子作为他们在暗中寻找的魔门钥匙,是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的。
而穆望舒,目前他在次元漩涡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尚不明朗。
凤朱明从阿雪兔提供的消息里得知,邪尊和不知名修士正在计划搞大事,而穆望舒是他们最大的拦路石,故而要杀他,并且他们在六百年前已经实施过一次刺杀,但是没能完全杀死穆望舒。
同时,从他们的对话中还可以推测出,穆望舒似乎有打开次元漩涡、联通中州和魔界的方法。这和系统提到的升到一百级就可以送凤朱明回魔界这里也刚好对上了。
现在敌人除了仙盟宋秉文,真正的幕后黑手邪尊还在暗处,对于他的真正身份二人还不得而知。但我方也在暗处,仙盟和邪域还未来得及找出他们并向他们出手。
好在当初穆望舒和王子绑定后二人就立马溜出帝宫,甩开了仙盟,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了一定的先机。要是晚了片刻,他们就很可能陷入危险,难以脱身。
裘飞凰起身,向着穆望舒深深的鞠了一躬,“帝君,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向您提什么请求,但我实在无法就这么让我至交好友一家惨死而什么都不做。我知道宋秉文是您的徒弟,但他在您闭关后就这样滥用职权,迫害无辜之人,何以当得仙盟掌权人?求您,制裁宋秉文,还彼烈大哥、清儿和栖梧一个公道!”
穆望舒面色凝重地点头,“你放心,我和朱明绝不会放过他的。未能在他犯事之前阻止他,乃是我这个师尊的失职,对于彼烈一家的遭遇我实在是无比痛心。”
裘飞凰凤目噙泪,她捂住嘴,哽咽的说道:“感谢帝君,感谢帝君!!”
正如裘飞凰所说,调息片刻之后她便要去寻自己的弟弟阿鸾。听她这么说,凤朱明与穆望舒自然不便再多留,于是就向裘飞凰辞别。
临走前,裘飞凰塞了很多丹药宝物给凤朱明,然后千叮万嘱凤朱明一定要好好和穆望舒相处,互相扶持互相照顾。搞得凤朱明心中甜里泛苦,在外人眼里他俩是领了证儿的,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二人清清白白,咳,除了亲过嘴外,无事发生。
不过几千年都等过来了,他也不急这一时。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穆望舒不想和他在一起又如何,是他自己选择喜欢穆望舒的,那么不论这个果子味道如何,他都会选择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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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帝君原来是真高岭之花,清冷仙君,只不过到了魔界那种奇怪的地方也被同化得奇奇怪怪了呢
第39章 玛尔
离开裘飞凰的洞府后,二人没有选择登上灵舟赶路,而是并肩走在南疆的密林里。
穆望舒贴心的支起一道防护罩,将瘴气和湿气隔绝在外。同时,他身出指头在凤朱明腰间的灵宠袋上一点,下了一个阵法,这样阿雪兔就听不到外界他们二人交谈的内容了。
待在灵宠袋里的阿雪兔自然察觉到了这个变化,气得要死,在心里疯狂的骂穆望舒。
凤朱明拿出散发着黑暗气息的羽毛,他看向羽毛的眼里充满哀伤,“彼烈王叔……”
穆望舒叹气,悲伤道,“没想到彼烈没有死在圣战里,而是死在了这个世界。”
他的眼睛此刻变得无比漆黑深邃,里面流淌着浓稠窒息的绝望。
森林里阴暗而寂静,枝连着枝,叶叠着叶,没有道路,也没有人烟,只有附近偶尔路过的虫子和怕生而默默绕路的蛇出没。
这片没有人愿意踏足的危险密林在此刻却让凤朱明一直紧绷着的心放松了几分。此刻没有外人,他终于允许自己稍微释放一下自己的感情。
凤朱明的眼眶红了,“我……我真的没有想到……彼烈王叔原来没死在次元漩涡中,可是这下他又是真的,真的死了……”
他握着羽毛,无助地摇头,“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甚至都不觉得悲伤,或者说我不只有悲伤,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穆望舒虽然自己脸上也是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还是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对他张开双臂,而凤朱明也习惯性的靠了过去,抱住穆望舒。
他们就像两头贴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困兽。
穆望舒也红了眼眶,“我理解的,因为我也有一样的感受。”
其实当年穆望舒,或者说玛尔巴什,差一点被彼烈亲王收做儿子。
……
“喂,小冰块儿,当我儿子怎么样?我给你好吃的好玩的,还允许你不用去上课喔!”黑发红眼,身着华服的亲王将一杯冰淇淋递到穆望舒面前,咧着大大的笑容问道。
少年模样的穆望舒盯着彼烈半晌,摇了摇头。
被拒绝了彼烈也不生气,而是撩起斗篷,坐在玛尔旁边,继续抬着这杯甜点问:“冰淇淋,你要不要?”
面无表情的玛尔扶了扶自己左眼的单边金丝眼镜,说:“不用了,谢谢您,彼烈亲王。”说罢他便低下头继续看书。
“不要吗?你确定不要吗?你确定确定不要吗?可好吃了呢!”彼烈把冰淇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就差把这杯卖相极好的巧克力甜点怼到玛尔脸上了。
玛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叹气道:“不要,我确定不要,我确定确定不要!好吃您为什么不自己吃呢,亲王殿下。”
彼烈眨了眨眼,然后歪了下头,“嗯……行吧。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自己吃了~”说完他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勺,开始舀冰淇淋吃。
“我说小冰块儿,你就这么排斥给我当儿子啊?你当我儿子,你可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了,我的位置和财富也会传给你。”彼烈和玛尔并肩坐着,问道。
玛尔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因为不合适。”
彼烈问:“为什么?”
玛尔低头,闷闷地说:“我只是王子殿下从无尽深渊里捡回来的一个野种,哪里有资格做您的继承人?”
彼烈哼笑,“切,老子说行就行,管他们怎么说,我的位置我爱给谁给谁。不过还有其他原因吧?”
玛尔眼神有些慌乱,“没……没有了。”
彼烈偏头看他,拍了拍他的肩,“得了吧小子,我好歹也活了好几万年,你这演技在我面前可不够看。说吧,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会告诉瑞基或者撒旦。”
玛尔面色纠结,最终磨不过彼烈的星星眼,叹了口气道:“唉……现在雷古勒斯王子能够稳坐王位继承人位置,很大一个原因是您膝下没有孩子。要是您收养了我,将我立为您的继承人,魔界可能会出现不安分的大公挑拨离间想支持您上位。”
彼烈摸了摸下巴,“喔……所以你不想影响到瑞基是吧?”
玛尔点头。
此时彼烈消灭完了冰淇淋,他使了个魔法把杯子和勺子给收起来,然后翘起二郎腿,对玛尔说:“还有呢?”
玛尔眼里再次出现慌乱,“没有了啊!”
彼烈哼笑,他抬手敲了敲玛尔的头,赏了他一个暴栗,“都跟你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装,你道行太浅了。你幼儿时第一次见我露出的那个眼神,我现在都还记得。两千多年下来我看你并没有什么要危害魔界的想法,相反还非常聪颖,对瑞基也忠心耿耿,所以我也就当眼花。不过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确实是在心里藏着什么。”
“……或者说,你究竟是什么?”彼烈暗红色的眼眸盯着玛尔棕色的眼睛,严肃地问道。
玛尔咬了咬唇,摇头,“请原谅我,我不能说。但我保证,我绝不会伤害魔界,伤害王子。”
彼烈耸肩,“Well,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想要我不告诉任何人,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玛尔说:“请讲。”
彼烈站起来,向他伸出手,“你要向我发誓,你会用生命保护雷古勒斯和我哥哥晨星。同时,你得跟着我修行。看你这副老实又腼腆的性格,将来怎么辅佐陛下和王子。想当副手第一条,你要学会运用语言的艺术,做一个狡猾、利益至上的政客。除此之外……”
彼烈红色的眼睛里闪出锐利的光,浓烈的杀气逼向玛尔,“你要是拒绝,我现在就杀了你。”
玛尔眨了眨眼,被彼烈转的飞快的脑回路震了一下,然后他收起书,对彼烈点头,“没问题,谢谢亲王的慷慨,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玛尔立下誓言,然后和彼烈开始了一对一的专业培训:论骗子(划掉)剧本精是如何养成的。
**
三千年后——
圣战白热化时期,次元漩涡大幅度出现。
“彼烈亲王将带领至上四柱魔神及其军团,在地狱之门外迎战炽焰天使长乌利尔和他带领的智天使团——”
“地狱之门外有次元漩涡,我们不该出战的!”
“那帮子鸟人都挑衅到家门口了,岂能任他们嚣张?次元漩涡又如何,彼烈亲王作为仅次于撒旦陛下的魔君,一定没有问题的!”
第一狱火焰山外,乌压压的大军整装待发。
彼烈骑上自己的三头龙坐骑,准备出战。
“彼烈!!”玛尔巴什气喘吁吁地赶来,“你真的一定要去吗?”
彼烈牵住缰绳,巨大的三头龙扇了扇翅膀,停在原地。
“嗯,我一定要去。守卫魔界,这是我身为亲王的职责。”身着黑金战甲的彼烈冷静道。
“求你了,你不要去好不好?”玛尔脸色苍白地说,“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彼烈哈哈一笑,“上战场嘛,只有两个可能:活下来或死掉。你不用担心,担心也没有用的。”
玛尔巴什罕见的红了眼眶,“可是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父亲了!!”
彼烈愣了愣,然后他扬起一个爽朗的笑容,跳下龙背,冲玛尔招了招手,“过来,小子。”
玛尔走过去,彼烈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玛尔,你放心,我不会死的。好容易能有儿子了,我怎么着也得努力活下来。”彼烈拍了拍玛尔的背,说道。
玛尔巴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嗯,那我等你,父亲。”
彼烈跳回龙背,御起巨龙,“哈哈哈,好!祝我好运吧,乖儿子!”
玛尔向他弯腰,“祝您武运昌隆——”
**
然而彼烈去了,就再也没有能回来。
他食言了,但却留下了一份礼物,这份礼物让穆望舒彻底放下了过去,成为魔界的玛尔巴什。
……
“——现宣读彼烈亲王的遗诏:
“我,彼烈,作为地狱亲王、暗黑大公、第四狱狱主,订立此遗嘱,将我遗嘱的仲裁和管理委托给我敬爱的国王、我忠实的兄长进行合法管理。
“首先,我希望雷古勒斯王子继承我在内阁中的位置以及暗黑大公之名。
“……其次,我希望玛尔巴什勋爵成为我唯一的儿子和唯一合法的继承人,继承我城堡中的财产;如果他愿意,他也将继承我的地狱七君头衔,继任第四狱狱主……”
玛尔接受了继承册封,却拒绝了彼烈的地狱七君头衔,因为他选择做王子的骑士长。
但自那以后,他便扬起了招牌假笑,那嘴角的弧度以及说话的语气,乍一看还以为是彼烈亲王再世。
……
*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有故事的人……
第40章 肩膀借你-回忆
凤朱明感受着穆望舒怀里的温暖,鼻头一酸,“我,我太难接受了,真的,太难接受了……那个虏我过来的魂魄原来是王叔的亲子,而我没有能够救他,之前还在心里怪他、咒骂他……我真是个混蛋!”
穆望舒心里也充满了内疚与自责,这种后悔的痛苦像是绵密的针,扎得他的心脏生疼,难以呼吸。
他按住王子的头,轻抚他乌黑的头发,颤抖的说道:“我又何尝不是……你当时晕过去了,怪不得你。可是我是清醒着的,我……我不但没有救下他,甚至还因为他将你抓过来而迁怒于他,我才是那个混蛋,我对不起彼烈殿下……他是那么的慈祥,那样的爱我,我却对他唯一的亲生儿子之死视而不见,我无法原谅自己……永远无法原谅……”
凤朱明抬头看向穆望舒,他捏住穆望舒的肩膀,摇了摇头,“……别这么想。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凤栖梧就是彼烈王叔的孩子,只能说……有的时候,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
穆望舒紧紧抱住凤朱明,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和恐惧,“瑞基,答应我,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千万不要有事!”
凤朱明惊讶的转动眼眸,可惜只瞥见穆望舒白玉般的耳垂和丝绸般的棕发。
穆望舒的像是一个输光了所有的赌徒,他甚至带上了哭腔,“我无法再承受失去了,真的不行了,我要是再失去你……我,我受不了的,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他罕见的变得语无伦次,只在重复着”不行”,“无法接受”这样的话,令凤朱明非常担心他的精神状况。
“玛尔,玛尔,你冷静点,我就在这里,和你一起,哪里也不去,好吗?”凤朱明拍拍穆望舒的后背,轻声道。
太阳落山了,让本就阴暗的密林变得更加漆黑静谧。然而夜里的密林却比白日更加美丽,白日藏在草丛中的荧光菇散发出黄绿色的光芒,他们刚好处在长有夜光树的林子里,萤光闪耀,宛如满树星斗。
淡淡的荧光打在凤朱明英气又艳丽的脸庞上,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流光闪烁,像是容纳了浩瀚星辰。
凤朱明眼里的流露出的关心和在意令穆望舒无比动容,他何德何能,能有幸遇上这样一个愿意陪伴在他身边,尊重他,支持他,在乎他的想法且从未逼迫过他的人?穆望舒有一瞬间想把自己隐瞒王子的一切,将自己不幸的过去和注定无光的未来全都和盘托出。
但是他忍住了,这些烂摊子都是自己的事情,是他的宿命,没有道理去麻烦王子甚至将他卷进去。这些事情只能由他来处理,不过这次他会更加小心,绝不让王子受到任何伤害,复循他家人与友人们惨死之轨。
“王子,我其实……在穿越到魔界前,见过身为璇玑门门主的彼烈。”穆望舒的情绪渐渐稳定,他放开了凤朱明,抬头看着散发着点点银光的树,惆怅地说道。
凤朱明并不吃惊,他点头,“嗯,我猜到了。”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毯子,铺在大树下较为平整的草地上。凤朱明对着穆望舒招手,“来坐。”
穆望舒走过去,撩起衣摆坐在柔软的毯子上。凤朱明挪了挪身子,背靠大树,肩膀贴着穆望舒。
“肩膀借你。你慢慢说,我在这里呢。”凤朱明轻声说。
穆望舒闭上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将头靠在王子的肩上,嗅着他身上的尤加利叶香,心里的无力与绝望终于被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爱意和无尽的动力。
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他会用尽全力,不会再让上天夺走自己身边重要的人了。
“那还是正邪大战时期,距离现在约八、九百年前吧。西大陆邪域的邪尊异军突起,带着邪修向东大陆的正道发起了进攻,打得正道措手不及。
“正道慌乱极了,但是四大门派谁也不服谁,于是就这么内耗着,完全是一盘散沙。当年正道差点被邪道给灭了,硬生生被邪修们从南逼到了北地缩着,也就是之后我帝宫的所在地……
……
正邪大战时期,中州凡间——
“杀!!”
“杀啊!!”
正午的太阳是最烈最毒的,刺眼的阳光照在这座城池上,让本就焦灼的战场更加沸热。
两方人马在城门外进行交战,进攻的一方扛着黄色的大旗,上写着“燕”,乃是北东燕国的军队。守城方的城墙上则是插着红色的大旗,写着“齐”,是中原齐国的辖地。
“赶走齐人,夺回城池!!”燕军士兵们大吼着,斗志昂扬地向前方冲去。
齐国军队则完全没有晋国那样昂然的士气,他们看上去非常地慌乱,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前去迎战。
这场战争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齐国必败。
燕军主将见状,开心极了,他策马上前,对着周围的将士们高声道:“弟兄们,跟着我往前冲,一举拿下平阳!”
燕军主将勇猛至极,只见他挥舞着大刀,一刀便将齐军将领斩于马下。燕军士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进城——”燕军在主将的带领下,涌进了平阳城。
然而城门后面迎接他们的不是胜利,而是死亡。
不知何时,天上挂着的太阳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乌云。周围阴风阵阵,空气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和浓郁的铁腥味。
“救命啊!!”
“妖怪,妖怪——”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
只见城里涌动着邪诡的黑雾,百姓四处逃窜。尖叫、呐喊、女人无助的哭声、孩子凄厉的叫喊……马厩里被绳索缠住的马剧烈地挣扎着,人们互相推攘,恐慌万状,生怕被后面袭来的黑雾吞了。
那些落在后面的人被黑雾吞蚀,只留下一具具白骨。黑雾越来越浓,里面还传来骇人尖利的笑声。
“什么……?”燕军主将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惊马掀下了马背。
百姓们一股脑地向着城门涌去,他们根本不在乎士兵们对着他们的尖刀和盾牌,为了求生,他们奋不顾身地往前挤。士兵们被这一聚变搞得措手不及,正在整军入城的燕军们竟被手无寸铁地百姓们推倒了大半,慌乱的人们踩着倒下的人的身体往城外逃。
“鲜血……上好的养分……”黑雾中慢慢显现出了一个个人形。他们身着黑袍,为首的那人手里托着一个钵状的法器,就是这个法器在不断释放黑雾,而被黑雾沾到的人血肉瞬间被吸干,化作枯骨。
“邪尊在上,这次进攻东大陆实在是太顺利了,希望能早日将正道铲除,占领这片美丽的土地……”一名黑袍人声音沙哑地说道。
“咱们那里的凡人没逃走的都被圈养起来了,分都不够分,我的钵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凡人的鲜血了,这次定要让它饮个够!”为首的黑袍邪修阴笑道,他掐了个法诀,催动法器继续散发黑雾向城门口的百姓们袭去。
“邪人尔敢!”一道惊人的剑气凌空劈来,将黑雾驱散。
“什么人?!”黑袍邪修们惊怒道。
只见一名白衣人从天而降,他手持一把古雅的长剑,剑身上刻着“裁云”二字。而他身旁还跟着一名身着蓝色衣袍的青年。
白衣剑客有着一双桃花眼,长眉入鬓,俊美无双,然而他面上却是冷若冰霜,仿佛一块寒冰。
他身边的青年浓眉大眼,肤色白净,看上去一身正气。此时青年也拔出自己的灵剑,跟在白衣剑客身后,蓄势待发。
“你们邪修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不但虐杀正道修士,竟然连凡人也不放过!此等恶行,令人发指!”白衣人剑尖直指邪修,裁云剑上泛起了青色的灵力。
黑袍邪修嚣张地笑道:“我当是什么人,原来又是一个自诩仁义君子的急公好义之人。小子,你想救这些凡人,先掂量掂量自己吧!之前无数个和你一样的正道修士,都化作了我六阴紫玉钵的养料!”
说完他催动紫玉钵,钵体不断震动,稠密的黑气从钵底打着旋地冒出,黑袍邪修念咒地速度越来越快,黑气产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然后化作一股股黑烟直窜云霄。
顿时平阳上空乌云压城,腥风四起,黑雾化作一只吞天巨兽,对着白衣剑客张开大口,准备将他吞下。此等邪异之象将周围的百姓和士兵吓得双腿发抖,胆小点的直接晕了过去。
白衣剑客虽然身形高挑,但在这团乌云巨兽面前却是无比的渺小。他身旁的青年也白了脸,害怕地往剑客身后躲了躲,诺诺地唤了声:“师尊……”
此时燕军主将艰难地从人堆里爬出,他扶着城墙,全身颤抖,表情扭曲而不自知。他喃喃道:“老天爷哪……今天得交代在这里了……”
黑袍邪修狞笑道:“受死吧——”
此时,白衣剑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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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帝君的过去-部分
穆望舒一开始能够大摇大摆混到凝光宗的原因:谁也不会相信这只奇怪的微笑剧本精会是当初清冷的白衣仙君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