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半人半魔 栖身蛮荒
这五人行头各异, 分三方站立。
上官玉打量她们一番,才从容开口:“不知三位道友,为何会出现在我飞升之处?是恰巧路过此地,还是早早便守在此处?”
她问的直白, 倒是让这五人惊讶了一瞬。
不为别的, 旁的下界修士飞升上界看到她们时, 大多戒备,甚至有些拔腿就跑,让她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这位倒是颇有些不同,见到她们镇定自若, 丝毫不见慌张, 显然非同常人,而且刚到上界便连升六阶, 料想天赋也极为出众, 心性天赋都是绝佳, 五人互相对视, 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炙热来。
这样的天才,落在哪一方都是宝贝。
有人率先出声, 回答上官玉的问题:“道友安好,我等并非恶人, 在此出没也是有任务在身,并未刻意窥探道友飞升。”
接着另一人也解释道:“不知道友可知“守井人”的存在?”
上官玉摇头。
她并非上界人士, 又从何得知。
对方殷切解释:“上界有飞升井共一百二十八个,下界飞升修士便是通过这“井”飞升到上界,正如道友一般,方才道友飞升至此,便是通过一口飞升井, 才从下界来到此处。”
“不过这井乃是无形之井,出现的也毫无规律,乃是随机出现。所谓守井人,便是我等三族为迎接飞升修士,也就是如道友这般的修士所设职位,守井人分散在各处,只要有修士飞升上界,我等便会出现,方便飞升修士能快速了解上界的存在。”
“大多修士飞升后对上界一无所知,不知晓上界的种种天地规则,我等的作用,便是替飞升者规避一些需要注意的规则事项,避免修士走太多弯路。”
上官玉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
眼前五人实力并不算高深,虽然她乍来此处尚且看不透这五人实力,可从对方毫不遮掩气息,再加上并未从这几人身上感知到太高深的仙气,上官玉便知晓这几人天赋并不算顶尖,实力也就将就。
约莫不会比自己强太多,不然也不会被发配远离权力中心的“守井人”职位。
上官玉在玄天界剑门宗主的位置上沉浸多年,若是连这点门道都看不懂,那也太辱没她了。
故而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她便将眼前几人的实力和身份剖析了个透彻。
只是一个飞升修士,需要五位守井人吗?
而且还是人,鬼,妖三族齐齐出现。
若是每出现一位飞升修士,三族的守井人便都出现,那也太过浪费人手了。
她的表情太过明显,显然这五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情略有尴尬。
倒不是她们非要抱团出现,而是上官玉这飞升的位置是在太过特殊。
“敢问道友是何姓名,是何种族?”
有人开口询问。
上官玉表情不变,开口:“我名玉荣,人族出身。”
她只说了自己的道号,至于种族,也没人看破不是?她说是人族,便是人族。
对方五人又对视几眼,然后由人族的守井人上前,朝上官玉解释:
“玉荣道友,方才冒犯了,并非我等阵仗大,而是道友你飞升的位置实在特殊,乃是在我三族领地的交界处,我等无法确认你属于哪一族,故而才齐齐出现。”
对方歉然解释。
“按照常理来说,这飞升井虽是随机出现,可却有一条默认的不成文规定,凡是人族修士,则必然会在人族领地内的飞升井出现,鬼族和妖族亦然,百年来从未出过错漏,鲜少有人如此特殊出现在三族交界,所以我等才对你有些疑惑。”
“如今得见道友成功飞升,一日连升六阶,不知可愿与我等一同前往人族领地,拜会各位尊者?”
人族的守井人笑着,朝上官玉释放出善意。“说不定道友会在其中见到不少熟人呢。”
言下之意便是道友天赋卓绝,前去人族领地自然少不得许多好处,且若是见到熟人,就更是对人族领地更有好感。
上官玉眉眼一跳,心下明亮了几分。
约莫是因着自己乃是早已绝迹许久的灵族,就连飞升井都无法判定该将她分去何处,故而才会引来这三族的守井人。
所以自己打坐时听到的这几人谈论自己飞升的位置奇特,大约也是这个原因了。
此刻见她亮出人族身份,人族的守井人才会上前,言辞间对她招揽之意甚重。
只是——
上官玉温和开口:
“我的确有熟人在此,只是此刻尚且不知对方身在何处。”
人族守井人闻言眼睛亮了几分,迫不及待道:“道友可否告知姓名?说不定我等知晓对方所在。”
上官玉眼神怀念,轻声道:“她较我早些飞升,乃是我的师妹,名为闻清。”
“不知她此刻身在何处?”
岂不料对方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却出现了明显的卡壳,原本维持在脸上的笑容出现了几分皲裂,就连热切的眼神都消散了几许。
这叫上官玉心中升起疑惑来。
此人表情明显是认识师妹,只是为何是这般表情?
难不成她尚未飞升时,师妹便已在上界闯出了名堂?
“这位道友?可是不知我师妹去处?”
上官玉追问,将对方神魂唤回。
“原来你是闻清尊者的同门师姐,”对方缓缓道,“那你可也是从玄天界飞升的修士?”
上官玉点头:“正是。”
对方的笑容明显再难维持。
“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人族守井人低喃,抽了抽嘴角,看向上官玉的眼神不再热切,反而透着几分稀奇和难以言喻的复杂。“又是一个从玄天界飞升的修士。”
上官玉眼神微眯,知晓其中定有她不清楚的缘由,“敢问道友,玄天界飞升的修士,可有什么问题?”
既是她不知晓的东西,那定然要问个清楚。
对方看她一眼,又转身同自己的同伴交流几瞬,甚至连带着妖族和鬼族的守井人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才又一脸复杂的来到上官玉身前。
“告诉你也无妨,总归这在上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上官玉自然是洗耳恭听。
“你们所在的玄天界,千年没出现过飞升修士,早就被天道遗弃了,按道理再过千年便会消耗完界内灵气彻底消亡。可不知你们用了何等秘法,这半年来玄天界的飞升修士如雨后春笋般扎堆冒出,可飞升上来的修士却带着不同于上界气息的魔气,不同于人鬼妖三界,也不同于旁的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半人半魔的,都不好给你们安排去处。”
守井人摇头叹息,看两眼上官玉便又哀叹两声。
上官玉倒是神色未变。
她虽未料到飞升后会是如此情况,可终究见多识广,哪怕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也并未过多的影响到她。
既然对方已知晓玄天界的变故,那她也没有继续压制魔气的必要了。
她将自从踏入上界后便一直压制的魔气放了出来,一时间魔气冲天,诡谲魔纹重新爬上脸颊。
将一旁的守井人惊得连退数步。
“你身上的魔气,比旁的几位还要重。”
她惊呼,眼神中多了几丝戒备,离上官玉远远地,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和一开始对上官玉的亲近模样截然不同。
只是上官玉并不在意这些,她仍旧温和:“既如此,我应当也不好前往人族领地,只是不知晓我师妹在何处,我应当去哪里寻她?”
该知晓的信息她俱已知晓,那便没有再和这几人斡旋的必要了。
师妹既不在此处,她也无需再浪费时间。
可对方面对她的问题却摇头。
“我等并不知晓闻清尊者身在何处。”
对方叹气:“她拒绝了人族的橄榄枝后便离开了,后面陆陆续续从玄天界飞升的修士也都无一例外没有留在人族封地,她们就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离开后便杳无踪迹。”
上官玉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再度开口问道:“不知上界除却人鬼妖三族,可还有别的落脚之处。”
对方摇头,“上界虽大,可多数地方并不适宜生存,最好的栖息地早就被三族瓜分完毕,并无别处供以容身。”
“不是还有蛮荒吗?”
另一人族守井人远远地的提醒她。
眼前人恍然大悟一般,朝着上官玉道:“或许你师妹去了蛮荒也不一定。”
上官玉重复:“蛮荒?”
对方摆手:“那地方太荒凉了,压根没人去,只是若是别处都寻不到你师妹的话,往蛮荒走,说不定能寻到她。”
另外几位守井人七嘴八舌的为她解释:
“那地方不属于三族任何一处势力,实在是因着那里仙气稀薄不适合修炼,故而也被我们称为神弃之地,被神遗弃的地方,所以压根没有人去。”
“还有那儿时不时便会落下的天雷,谁晓得那儿怎么会那么多的天雷,时不时的便会被雷劈,谁会愿意去?”
“但你们玄天界飞升的不一样,我在别处从来没有听说过那群半人半魔修士的消息,说不定真的都在蛮荒。”
上官玉颔首,既然有了明确的方位那就好说多了。
对方实在心善,哪怕她现下对于她们而言已无半分价值,可还是愿意为自己解惑。
上官玉真心实意的道谢:“多谢几位道友。”
她实在懂得人情世故,除却言语道谢外,行动上也好不含糊,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五袋天灵地宝,送至这五人手中。
“下界一点微不足道的修炼法宝,还望不要仙气。”
眼前五人收了礼,忽的不好意思起来,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可行动上却是迅速将东西收了起来。
方才她们可都看了,那几个乾坤袋里的好东西可是不少,虽说都是从下界带上来的,可许多东西放在上界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宝贝。
眼前人出手如此阔绰,显然在下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天赋如此卓绝,料想以后也是她们要仰望的人,顿时态度又殷勤起来。
上官玉只是笑着看着她们,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不知这蛮荒,又该往何处寻?”
既然来到了上界,她总要去寻师妹才行。
她刚飞升上来,许多事情尚且来不及了解,还是得找到人,才能彻底了解现下所处之境遇。
见她发问,五人又七嘴八舌起来:
“往西边去一路直行,约莫半日功夫便能到。”
“蛮荒还是好寻,你倒是会看到漫天黄沙,那便是蛮荒边了。”
第112章 金蝉脱壳 师姐,这是在外面
上官玉拜别几人后, 便一路朝着蛮荒之地行去。
果然,不出半日功夫,她便抵达了蛮荒边界。
只是不巧,眼前雷云遍布, 雷声轰鸣, 正是那几人口中所言的落雷坡。
隐隐黄沙在雷光中无边无际, 与她一路所见的情景果然大不相同。
“神弃之地,当真有些意思。”
上官玉伫立在落雷坡前,看着几乎密不透风的紫雷,没有选择莽撞上前。
她寻了一处清净地, 打算再行打坐一番, 稳固修为之后再穿过落雷坡。
三日后,上官玉再度睁眼, 这次她没有犹豫, 提剑便冲进了落雷坡, 周围紫雷不间断的砸落, 均被她闪身躲开,上官玉一身白衣, 如同银白游龙,在紫雷环绕中穿行。
眼看即将穿过落雷坡便能进入蛮荒所在, 眼前落雷一闪,逼迫她转换身位才堪堪躲过这一道雷, 代价却是衣袍下摆被雷击穿出一个焦黑的洞。
上官玉心下一凛,知晓眼前落雷比她飞升时所遇雷劫更是恐怖,便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可脚下沙地却在此刻也显出异动来,周遭砂砾震颤,裹挟着朝她此处涌来。
她欲要飞身躲过这流沙, 却发现脚早已被流沙包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此逃脱无门,头顶落雷虎视眈眈,脚下流沙裹挟动弹不得,竟是进了死门!
“轻信他人之言,果然误我。”
若是她在来此之前没有这般莽撞,多寻几人问询一番,应当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上官玉摇头叹息。
事到如今,她若是再不使出全力,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思绪轮转,上官玉闭眼,被流沙包裹的双脚逐渐发生变化,变成了如玉般的紫竹,逐渐探出根来,沿着下方沙地一路蔓延。
头顶落雷不断,她走不掉,便只能从袖中拿出各式各样的天灵地宝用以抵抗。
从千金难买的寒霜剑,万金难求的宝华镜,再到非秘境不可求的绛元晶,太岁甲
一件一件都在雷光下湮灭成碎渣。
一件法宝只能挡一道雷,而后便会在雷光中破碎成尘。
难得的,富有的剑门前宗主脸上也露出几分心疼之色。
这些可都是她辛辛苦苦,千方百计从许多人的腰包里掏出来的好东西,现如今都献祭给这紫雷了。
轻信他人之话果然是要遭雷劈的,此话不假。
只是此刻天灵地宝尚且来不及心疼,她全神贯注的操纵着脚下竹根往前延伸,直到终于蔓延出了落雷范围外。
她咬破舌尖,催出舌尖精血,以指抹去再甩出,一串如玉血珠便穿透层层雷云落在外面刚冒头的竹笋上。
紫竹破土而出,短短几息便从竹笋长成细细的竹子,而后继续生长,直到长至数米,两掌都围不住的粗壮紫竹。
上官玉心中算着下一道雷落下需要的时间,待又一道雷落下,便狠心舍弃了雷云之下被困住的躯体,魂魄沿着沙土之下的竹根转移到了新生出的紫竹上。
此金蝉脱壳之法乃是她最为压箱底的保命招式,但凡能催生出新竹,便能再造新的躯体。
只是此法并非万无一失,若是所遇险境不适宜竹子生长,此法便不适用。好在此处虽遍地黄沙,可地下还是有水,如此便有了竹子扎根的条件。
魂魄转移的瞬间,天地之间便有那么一瞬失了对她的操控,而相应的,原本寄生在她身体里的魔种也没能逃过紫雷,随着旧躯体一起被雷劈中,尖啸着想要从中脱离。
只可惜魔种在上官玉体内本就扎根不深,又未曾料到她会使这么一出金蝉脱壳之术,便在尚未回神时就被紫雷击中。只是这魔种极为顽强,硬抗下几道雷都未灰飞烟灭,只是狰狞扭曲的尖啸着,似乎想从那具已经没有魂魄的躯体中挣扎出来。
上官玉重新化形,模样和从前别无二致,她迅速披了件衣服遮住身体,下一刻便跪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眉宇之间痛苦甚重,口中鲜血腥气叫她难耐的抚上胸口,半天才匀过呼吸。上官玉转身瘫坐在地上,看着仍在落雷坡中被雷电来回鞭笞的旧躯体,无奈摇头:“可惜了。”
可惜了她用无数天灵地宝蕴养出的躯体,如今就在雷光下付诸一炬了。
若非她本体为竹,怕是难以逃出,这般虽然保下性命,可总归伤了根本,不知何时才能彻底养回来。
身后雷电噼里啪啦响,将已无魂魄的空壳躯体劈的焦黑,再无半分人形。
上官玉冷眼看着魔种在雷光中不断挣扎,原本在玄天界中毫无办法的魔种,此刻在上界的落雷中气息逐渐消弱下去。
她就这般看着,直到那具身体彻底变成焦炭,在落雷又一次劈中时化为飞灰,魔种也跟随着消散在天地间。
她能感知到那自自己飞升到此,便一直暗中窥视的那一道阴冷视线,在魔种彻底消散的一瞬间变得怨毒。
但上界有诸多钳制在,视线的主人也对她毫无办法。
直到此刻,上官玉嘴边这才展露出一丝笑容。
“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
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大。
不过现在,她也算彻底穿过了落雷坡,进入了蛮荒所在。
上官玉握了握手,进入蛮荒后周遭仙气极其稀薄,方才她在穿行过落雷,以及催生新竹时所消耗的那些仙气,一时半会儿竟然都无法补回来。
无奈之下也只能就地打坐,初到此界她尚且不知聚仙阵如何做,只能凭靠打坐吐纳,好恢复一些体力,以便再行出发时不至于耗尽仙气脱力。
但她不知晓的是,也就是在她魂魄转移,原本的躯体被雷劈中之时,玄天界剑门执剑峰内竹子大片枯死,呈现出将死之相。
这给在玄天界中毫不知情的秦清意等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翳。
————————
而远在玄天界,秦清意一觉睡醒,便发现又变天了。
“你说昨夜有数十个宗门被魔族偷袭,她们毫无防备,死伤惨重?!”
“她们就没安排长老弟子守着宗门大阵吗?!”
秦清意原本端坐在宗主座上,听到这话险些从座上跌下来。
看着下面今早便急急逃来剑门,狼狈不堪的各宗门的宗主长老,秦清意只想一头昏过去算了。
怎么师伯在的时候就好好地,现在她才刚上任几天,现在就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然而被她用诧异眼神扫视过的众多长老,被她这么直言不讳的戳破,纷纷羞愧的撇过头去,相顾间一个个皆是无言。
她们的确是疏于安防。
一直以来,有剑门守着崖山封印,她们在相对安稳的玄天界,的确对魔族的防备不高,平日里跟随剑门一同前往各处剿魔,有剑门在最前面冲锋陷阵,她们实在是
实在是羞愧于面对小辈!
秦清意捂着脑袋头痛,旁边伸出一只葱白的手,轻轻按上了秦清意的脑袋,带来一阵舒适的清凉。
“师姐勿要头痛了,不如先听听诸位宗门长老所说,昨夜究竟经历了什么?”
秦清意被她按得舒服的哼哼,闻言连连点头。
对对对,先听听她们怎么说。
秦清意贪恋的拉过周知雪的手,将其拉在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她摸着周知雪比自己要凉上一些的手,从莹润的腕骨摸到如玉般白皙的指骨,流连往复,颇有些把玩的意味。
下一刻周知雪却将手收了回去,不许她再摸。
秦清意不满的看过去,却被周知雪提醒:“师姐这是在外面。”
昨夜两人好一番温存,借着十五的名义,周知雪对她好一顿无休止的索求,直到今日辰时,两人才从床榻间慵懒起身。
故而秦清意还尚未从昨夜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不知为何,她越是与师妹肌肤相亲,就越是依恋对方,这种现象在月圆后的前几日最为明显,她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周知雪身侧才行。
当然,周知雪对此很是受用。
但此刻不行。
秦清意幽怨的看她一眼,终于愿意将眼神分给那几位神情尴尬的别宗长老。
“咳,昨夜”
昨日夜深,万籁俱寂。
各宗除却少数守宗的弟子,别的长老弟子都已歇下,白日里要各处征战剿魔,本就是筋疲力尽,修仙者又并非能日日不休息,于是到了夜深,整个宗门几乎都没什么动静。
守宗的弟子打着哈欠,眨巴着眼,无聊的依靠着大树短暂休憩。
直到——
宗门的护山大阵忽的被撕开一道口子,有魔落地,大杀四方。
守宗的弟子甚至来不及发出呼告,便被魔一刀封喉。
等到整个宗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死伤惨重。
宗门犹如血洗,从长老到弟子,为了抵抗魔族绞杀纷纷受伤,整个宗门被魔封锁,她们甚至传递不出去呼救的消息。
直到天亮,魔族撤兵,她们才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数十个宗门,皆是如此。
秦清意听得几乎要控制不住变回原形,想一个个揪着她们的耳朵怒骂:
“如今仙魔之战如此紧张,你们居然连宗门防护都没加固,从前剑门的教训还不够长记性吗?!”
之前剑门便被魔族突袭过一次,不过好在剑门弟子反应迅速,这才没造成太大伤亡。
如今前车之鉴在前,她们居然还能如此心大,居然连魔族夜袭都防不住。
众多长老被她说的极为羞惭,一个个低着头没脸看她。
只是骂归骂,秦清意最后还是派人给诸位前来“打秋风”的长老弟子们安排了住处。
“你们且在剑门住下,魔族异动日益增多,怕是还有后手,须得尽快给受伤的弟子们安排救治才行。”
秦清意一道一道命令吩咐下去,原本守在殿内的弟子们纷纷领命而去。
直到殿内再度空旷,秦清意才泄了气力,瘫坐在宝座中。
“好累啊。”
她仰头抱怨。
周知雪则是贴心的走至她身边,伸出手为其捏肩,柔声安慰着:“师姐辛苦了。”
秦清意哼哼唧唧的蹭着周知雪,低声抱怨着管理这一整个大宗门有多累多辛苦,现在还要去为别的宗门操心,她真是被师伯下了套,钻进了这爬不出去的黑坑。
全然忘记了她自从上位宗主之位以后,大多政务都是周知雪替她处理。
而周知雪显然也并不想戳穿她,只是顺着她,一下一下轻抚着秦清意的背。
“师姐受苦了,都怪师伯,要不是师伯作怪,师姐也用不着这般辛苦。”
第113章 剑门动荡 “蠢物!”
短短数日, 仙门百家遭遇了魔族数以百计次数的攻击。
包括但不限于深夜偷袭宗门长老,半路截杀回程的宗门弟子。
纵然秦清意几日前便已将最开始的受害案例散播出去,叫她们增强宗门守卫,多点儿警戒心。
但就算如此, 仙门百家的战斗力也在被不断削弱。
受伤的没了战力, 没受伤的看着周围的同门一个个莫名倒下, 道心大乱,战力减损。
更有甚者竟是直接被魔吓疯了,攥着剑只会朝周围胡乱劈砍。
秦清意带人赶到支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昆吾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发冠散落, 长发盖脸状若疯魔,双手握着剑如同三岁稚童一般朝着周围乱砍, 口中时而喃喃自语, 说着什么“魔来了”“好可怕”
时而高声尖叫, 左冲右撞, 躲在一处角落里,丢弃了手中剑, 捂着脸嚎啕大哭。
“这就是你们昆吾宗苦心培养十数年的百年奇才?”
秦清意木着一张脸,看向身旁一同赶来的昆吾宗宗主。
对方显然羞愧不已, 看着自己的弟子如此模样,只得恼怒上前, 拽着显然已失了神魂的弟子厉声喝道:“醒醒!没受什么伤叫嚷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被他拽起的男弟子瑟瑟发抖,看见师尊前来竟然也没能认出,只一心想着找个角落将自己藏起来。
这副模样更是叫昆吾宗的宗主无地自容,提起弟子的衣领就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只是这一脚仍不解气,他竟追着还要上去踹两脚。
见他对自己的弟子责罚拷问, 全然不管旁的受伤弟子,秦清意不耐烦的叫停对方的作秀。
“行了行了!他既已痴傻,你就算在这里把他打死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先救治旁的弟子。”
秦清意上下打量那疯傻的男弟子两眼,鄙夷道:“总归他也没受什么伤。”
这一眼望过去,虽然方才被踹了几脚,衣服上染了不少脏污,但总归不见鲜血,明显是当时被魔族偷袭时被保护的很好,不然也不会如此干净。
再看看周围旁的弟子,穿着打扮上就比那疯弟子次上不少,再看看这重则当场身亡,轻则断臂重伤的几人,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显然是当时魔族围攻几人时,这几名受伤的弟子将那个被吓疯的护在了中间,结果这些人拿命护下来的人自己却疯了。
当真可笑。
还有那昆吾宗的宗主,秦清意都不想拆穿。
只是轻飘飘的踹几脚,不痛不痒的,便想将此事掀过,当真打的好算盘。
秦清意的视线从那名不知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疯了的的男弟子身上轻轻掠过,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
这就是玄天界仙门百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弟子,在此刻如同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苦修几十年的修士,在面对魔族时竟然直接疯了?!
且不说拿起刀剑抵抗,竟是在周围人团团保护的情况下将自己吓疯了。
这种人,哪怕天赋再高,根骨再好。
招进宗门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漂亮的花架子罢了。
回到剑门,秦清意召集了剑门所有长老,准备着重商议一些迫在眉睫之事。
召集的消息发出去不多时,剑门议事大殿内,所有的长老便都到齐了。
只是这会议还未开始,沉默又诡异的气息便叫在场所有人放轻了呼吸。
秦清意支着脑袋坐在上手,没有睁眼,也没有发话。
众多长老坐在下面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有弟子急匆匆从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进来,她本想朝着秦清意汇报,等进来才发现剑门诸多长老都在,微愣一下后才出声禀报——
“禀报宗主,诸位长老!祭山派传来消息,宗门遇魔,数百弟子丧命,仅十数人生还,现已在来剑门的路上。”
祭山派,离剑门不远的一个小宗门,上下也就几百人,魔族不来剑门,便挑着剑门周围的小宗门下手。
上次是别的小宗门,这一次是祭山派,下一次又是哪个宗门呢?
众长老议论纷纷。
只是不等她们商议出什么结果来,又一名弟子进来——
“禀报宗主!玉虚宗遭难,魔族围攻,朝我剑门发来求救讯号!”
紧接着,又一名弟子——
“禀报宗主!万佛殿方向传来救援讯号!”
听着一道道噩耗从外面传来,秦清意捂着额头不想睁开眼睛面对现实。
而此时,下方等待许久的长老们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可秦清意端坐上方,自始始终都未睁开开口说一句话,
这让众多长老有些拿不准主意。
“宗主?您睡着了?”
见她久久不语,坐在一旁的剑门长老互相对视几眼,终于推出一个倒霉蛋来询问秦清意。
只是这位长老明显太过耿直,开口便是“睡着了”这种话。
听得一旁人暗暗叹气。
怎么就选出来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偏生她还无所觉,紧跟着还又补了一句:“宗主,别睡了,要商议大事了。”
秦清意睁眼瞪过去:“睡睡睡,睡什么睡?!你看我像是能睡着的样子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觉得她能睡觉?
她哪儿有睡觉的功夫?被这些酒囊饭袋气都要气死了,还睡呢?!
再睡下去都不用等师尊师伯她们接应了,整个玄天界跟着完蛋就行了!
秦清意看着眼前这些人,只觉得师尊师伯以身入局,苦心筹谋多番谋划竟是为了救这些人,就觉得分外不值。
被她突然开口凶的一顿的长老愣住,看着她尴尬转移了视线:“您没睡啊?”
秦清意听到这话简直又要被气笑了。
她环视过周围一个个看天看地看手指,就是不肯看自己的一众长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会儿倒是装上鹌鹑了,平日里顶我的劲儿哪儿去了?”
“现在到重大决策了,你们一个个又不说话了,生怕惹火上身毁了你们的清誉,真是装的不嫌腰疼!”
她看着在场所有长老,气势汹汹的将所有人都骂了进去,直到在场长老一个个都梗着脖子不说话才罢休。
倒不是她刻意选在这个时候发难,而是平日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时候,这些长老就看她极为不顺眼,对她有着很大的偏见。
她说要往东,这些长老就要跟他唱反调,非要往西去。
她说要给演武台多装扮一些,放些小旗子和礼炮,这样谁若是胜了,便会有烟花礼炮庆祝,还会在天空中放出公告,言明今日连胜最多者为某某,调动剑门弟子修炼的积极性——
长老不让,梗着脖子憋红了脸就是不让她这么干。
非说于礼不合。
哪里不合?!
多好的主意!!!
她刨根问底,这些长老给不出来反驳的道理,就是咬死了不让。
不就是觉得她是师尊的弟子,是剑门最不靠谱的弟子,于是对她有偏见,所以事事不准,次次不让。
但秦清意不理会她们这些老古董,她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人的意见。
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都干了。
演武台的礼炮都装成小半个月了,也没见这些人再提什么这不准那不行的。
现在轮到大决策出主意了,这些人又不说话了,开始装透明人,装不存在。
倒是能屈能伸的很。
或许是秦清意的话太过锋利,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于是便有不服气的长老上前:
“宗主今日如此咄咄逼人,又叫下面弟子演这么一出戏,不就是想叫我们松口,大举朝着魔族进攻吗?”
秦清意看向开口说话的长老,认出了他。
这位长老,便是从前总与师伯作对的那一个。
也曾经与师尊不对付。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秦清意一抬手,便有一股大力将方才说话的男长老掀飞出去,直到对方重重撞在墙壁上,这才松了手。
也就在此时,秦清意才终于愿意施舍眼神给这些长老。
她轻嗤:“你以为本宗主在和你们演戏?”
“还是说直至今日,你们仍旧觉得本宗主是从前可以任由你们搓扁揉圆的弟子?叫你们可以和本宗主大呼小叫,毫无尊卑?!”
“现如今玄天界除去剑门外,哪一个宗门不是被魔族盯上,时时刻刻要预防着被魔族灭门,你们中竟然还有人觉得本宗主再跟你们演戏?!”
秦清意说着说着自己就又被气笑了,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众多长老的鼻子开骂:
“一群执迷不悟的老东西,成天沉醉在自己天下无敌的春秋大梦里,魔族都打到眼前了还不知道睁眼看看!”
“剑门那些刚入门的弟子都比你们有血性,她们至少还知道若是再不抗争,玄天界将再无人族立锥之地。再看看你们,哈哈哈哈哈哈,若都如你们这般,剑门早就亡了!”
秦清意怒气反笑:“倒不如本宗主直接带你们投奔魔族算了,说不定还能保存剑门一丝血脉传承。”
她突然发难,叫座下众多长老噤若寒蝉,一时不敢多言。
只是目光触及那位被秦清意针对的男性长老时,纷纷露出了同情怜悯的神色。
真惨,不懂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吗?
非要当那个大傻子,真是拦都拦不住。
那名被她掀飞出去的男长老依靠在墙边吐血,他看着上首的秦清意,眼神恨恨:“宗主无故出手伤本宗长老,就是为了给自己立威吗?!”
他的反问再一次将稍微缓和的气氛变得紧张。
剑门的长老,大多德高望重,实力雄厚,如上官玉那般惊才绝艳的天才,坐上宗主之位后也要对这些人礼让有加,他又何时被这般对待过?
如此被秦清意在众多同僚面前下了面子,甚至自己还受了伤,这叫他格外气愤,势必要秦清意给个说法才行。
秦清意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物种一般:“你觉得本宗主方才打你,是为了给自己立威?”
对方看她的目光透着怨恨:“不然呢?宗主不就是仗着自己实力强盛,又挑了我这个好欺负的下手,好为自己立威,坐稳剑门宗主之位吗?”
秦清意忽的笑了,险些压制不住狐族兽性,她仰躺回座椅上:“那照你的意思,本宗主是为了坐稳宗主之位才向你出手,那本宗主时不时还要向你道歉,诚恳赔罪才行?”
对方倨傲的抬起下巴:“当然。”
秦清意的目光冷了下去:“蠢物。”
随后便甩出一道寒光,正中对方心口。
只一瞬,便夺了对方性命。
第114章 给不了的承诺 所以,师姐会离开吗……
寒芒毫无悬念的穿透了对方心口, 再从后心窜出,狠狠钉在墙上,鲜血顺着墙壁往下流淌,画出一道黏腻的血线。
直到这时, 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秦清意的本命剑——留白。
只是此刻, 那柄剑从头到尾都被血浸染, 滴滴嗒嗒往下淌着黏稠鲜血,看上去极为邪气。
而那名方才还大言不惭要秦清意低头认错的男长老,缓慢地垂头看着自己心口不断涌出鲜血,最后头一歪, 彻底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众人纷纷抽气, 骇然看着秦清意的狠辣手段。
一宗长老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了。
仓促又轻率。
不是死于仇家追杀,也不是死于魔族死战, 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死在了剑门才上任不久的宗主手里。
眼看众多惊骇的目光看过来, 秦清意丝毫不惧, 她稳坐高台,看着众多长老眼中不满将要溢出来, 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众位长老是有什么意见吗?是觉得我杀了他违背宗门规制,还是觉得我下手太过残忍, 仅仅因为他出言不逊就要夺其性命。”
她扫视过众人,并不在意她们或是惊惧, 或是怨恨的目光。
“若有什么怨言,此刻尽可以说出来,本宗主又不会计较。”
她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将留白剑召回。
剑身轻颤,将沾染的血液抖落, 只是片刻便恢复了洁净。
秦清意握着剑,将其归鞘后摆在宗主座的侧边,无形的威慑便传达给了座下众人。
她微微闭眼,等待着台下众多长老商讨出个什么结论。
或许是讨伐自己?
无所谓。
对她来说,现在的剑门,除去小师妹还值得她犹豫一番外,早就没有她留恋的东西了。
若不是为了师尊,她宁愿此刻就回妖族。
想起近日以来雁狸传来的妖族消息,秦清意眉宇间戾气更重。
若是可以,她当真不愿接剑门的烂摊子,妖族也就算了,那是她逃脱不了的宿命,人间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她从前作为妖族少主,享受了不少妖族子民带来的好处,为妖族分忧解难也是情理之中。
可剑门算什么?从前有师尊在,她尚且对剑门上下的长老有几分尊敬。
可如今能制约她的人都已离开剑门,对她来说,剑门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舍弃的外物,若非师伯所托,她早就舍了剑门回妖族了。
座下一众长老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却又不敢站出来朝着秦清意高声反驳她的行为。
无她。
如今秦清意的实力,早就已经傲视群雄,凌驾于剑门所有人之上。距离半步飞升境仅差一线,除去剑门那位久不出关的老祖以外,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而自秦清意上位以来,行事作风一改从前剑门宗主那般谨言慎行,也不再把她们这些长老放在眼里。偏偏那位老祖并不在意秦清意上任以来的种种手段,反而颇有纵容之意,任由她大刀阔斧的改革。
她们言语上拦不住对方,实力上更是自愧弗如,一个小辈,不仅实力比她们强上许多,坐上宗主之位后更是再不留丝毫的脸面给她们。
如今日这般狠辣手段虽是第一次,但众人心里清楚,眼前人并非从前如上官玉那种愿意听她们的话,愿意处处让步之人。若是她们方才也开口,恐怕此刻,就要和那位同僚一同被钉在墙上了。
看着身体都快要凉透了的同僚,众多长老互相对视,却无人敢上去为他收敛尸身。
这时已经有不少长老已经转过弯来,知晓秦清意并不在意她们这些长老的意见,甚至可以说她们存在与否,都不会影响她的行为。
而秦清意,虽然众多长老看不惯她的行为,但不可否认,她仍旧是如今玄天界新生代中的第一人。
虽然看上去玩世不恭无所事事,但自她进入剑门以来,名字就一直挂在通天榜上,看上去比这个弱比那个懒,但名字却从未下过通天榜。
很长一段时间众人都以为通天榜出了问题,但直至她走马上任成为剑门宗主,展现出真正的实力来,众人这才意识到些许的不对劲儿来。
或许,通天榜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呢?
如今玄天界面对着魔族的大危机,内部争斗此刻都变成了鸿毛,一个长老的生死无足轻重,反而若是她们内部仍旧无法拧成一团的话,迟早要栽大跟头。
几名想通的长老对视一眼,纷纷俯首称臣:“唯宗主之命马首是瞻。”
秦清意睁眼,对她们的选择早有几分猜测,故而也并不意外她们此刻的服软。
剑门能活到现在的长老,除却实力过硬外,也都是格外懂得人情世故的,怎么做能带来最大的好处,她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故而,哪怕前一刻同僚死在眼前,她们也会眼都不眨的选择无视,向更强者低头,并不丢人。
有她们带头,剩下的也就不再坚持,最后,剑门所有长老都选择了低头。
秦清意满意抬头,她眼神扫过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那具尸体,朝着最近的一位长老吩咐:
“既然诸位对本宗主的行为没有意见,那,便将他丢去魔族的地盘吧。”
被点名的长老讶然抬头,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的就想明白了秦清意的用意——
栽赃陷害!
下一刻,秦清意的声音适时响起:
“从前的小打小闹是时候该结束了,仙魔之战打了这么久,双方仍旧是未曾伤及筋骨,这样打下去毫无益处,迟早会将玄天界修士的血性磨光。”
“今夜你将他的尸体丢到魔族境内,待到明日清晨,本宗主就面向整个玄天界宣布——
魔族杀害了我剑门的长老,届时便可以向魔族全面开战!”
座下众多长老纷纷在此刻抬头看她,眼神中是俱是恍然大悟与对她行使如此阴险计谋的震撼。
秦清意眼睛一眯:“听明白了就赶紧去做,难道还需要本宗主再重复一遍吗?”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回神,顿时收回眼神,只是互相交谈间,再无平日里对其那般轻视,言谈间也都是对这等十分阴险计谋的震惊。
被秦清意指挥去做这件事的长老任劳任怨的将同僚尸体塞进了自己的储物镯,只是做这事时,她心痛闭眼,只觉同僚的血玷污了自己的储物镯。
可以只能忍着,好容易说服了自己,决定先行一步前往魔族边界,快快把这件事做了。
可秦清意先一步拦住了她。
“等等。”
对方疑惑抬头:“宗主还有什么吩咐?”
秦清意抬手,将一瓶丹药丢给她:“带上这个。”
“这是本宗主炼制的可以短暂模仿魔族样貌的化形丹,你带在身上,以免被魔族注意到。”
对方领命而去。
在此之后,秦清意又接连吩咐下去几件事,众多长老自无不应,再无一人有旁的反对意见。
直至天黑,众人离席,秦清意才终于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殿外月华洒落,照亮了满地的银霜。
执剑峰虽然地势没有藏雪峰那般高,可温度却要比藏雪峰要低得多,身处剑门最有威势的峰头,从遥远处吹来的寒风叫人头脑格外清醒。
秦清意吸了吸鼻子,看着天感慨。
“又快要入冬了。”
见她出来,已经在外面守了一天的周知雪迎了上来。
“师姐。”
她并未言说这一整天守在外面有多累多辛苦多无聊,只是走在秦清意身边,为穿的单薄的她披上能御寒的貂裘。
“夜深天冷,师姐要多注意才是。”
她眼神关切,眼神几乎要黏在秦清意身上。
秦清意看着自己这位小师妹,心中五味杂陈。
她这位小师妹,表面看着人畜无害唯她是从,可她总觉得,周知雪身上有着许多她还未曾看透的东西。
小师妹,对她隐瞒颇多。
闻清真人飞升之后,周知雪的变化极大,倒不是说她本人样貌变化很大,而是气势。
虽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美人,可今日再看,却是只会朝着秦清意低头的忠犬。
如今剑门谁人不知?她周知雪,如今天人境第一人,天生剑骨,传闻中无咎仙尊的转世,众多名号加身的剑门天才,只听秦清意一人的调遣。
其余旁人与她搭话,心情好时能得她一星半点的回应,心情不好时,便是连一个笑脸都得不到。
剑门中的弟子对其多有推崇,新入门的弟子更是将其视为偶像和前行的动力,大多数更是为了能见周知雪一面才入了剑门,只是她们入门后才知晓这位师姐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虽然得不到周知雪的回应,可这并不妨碍剑门弟子对她的狂热,她所到之处,多的是追随的师弟师妹,其中更是以师妹居多。
而且这些师妹们在看到周知雪与秦清意的相处状态时,更是眼中直冒星光,嗷嗷叫着什么“好磕好磕”。
周知雪不懂这些师妹在说什么,可她也不是傻子,见她们毫无形象的模样,念及好歹是同门,也只是往边上多挪几步稍作远离。
这段时日仙魔之间的处境愈发紧张,魔族刺杀各大宗门长老和宗主事件频发,周知雪干脆就不再去崖山剿魔了,只一心守着秦清意。
旁人问起,她便只说要保护宗主的安危,秦清意看她每日陪在自己身边,倒也没什么意见,有时闲暇下来也会问她,为何要一直守着自己,明明知道她的实力还不如自己。
秦清意只差半步便可突破天人境,迈入半步飞升境,而周知雪则堪堪不过天人境初期,这中间的实力差距虽然不大,可对于修士而言,一阶差距便犹如天堑,多少人拼尽一生都抵达新的境界。
从前周知雪只是不语,仍旧执拗的守在秦清意身边。
今日,秦清意兴致上来,便又问她:“师妹,你为何不去崖山,反而要时时守着我?难不成是怕我一声不响丢下剑门跑了?”
这次周知雪竟然郑重点头,口中简短却郑重:“是。”
秦清意一愣,旋即失笑:“当真?”
周知雪没有再回答,只是用那双如冰雪澄澈通透的眼睛看她。
许是冰灵根的影响,除却周身难以接近的气势外,周知雪的眼睛也较常人更浅些,不是常见的琥珀色,倒是更接近浅色琉璃,一眼望去便像是坠入了琉璃海,好看的紧。
“所以,师姐会离开吗?”
她的声音很轻,可落在秦清意心头时,却重的发闷。
秦清意撇过头不再去看周知雪的眼睛。
半晌,她哑声说:
“大约不会吧。”
第115章 关键所在 师妹不愿理她了
第二日, 剑门放出消息,一长老不知所踪。
随后尸体在魔族地域被发现,死状凄惨,尸骨未寒。
魔族拒不承认为它们所杀, 甚至将其尸身随意抛至崖山, 剑门上下群情激愤, 誓要为枉死的长老讨回公道。
秦清意亲率剑门半数战力,在崖山之巅,剑指魔窟,宣誓开战。
仙魔之战, 彻底拉开帷幕。
剑门倾巢出动, 以宗主秦清意为首,自崖山起, 长驱直入, 直取魔族老巢, 一日连下百里之地, 将魔族打的接连败退。
然魔族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很快也找回节奏, 不断从各处调遣魔王围守崖山,又逐渐将所失之地一一讨回。
双方就此焦灼。
又一战休, 秦清意回到自己在崖山支起的营帐,将留白剑倚着薄床放下, 随后便疲惫的躺了下去。
此刻在帐中,无人能看到,她便也无需再端着宗主架子。
雁狸悄无声息的进来:“少主。”
秦清意仍旧躺着,并未睁眼:“什么事?”
雁狸似是踌躇,几瞬后才为难问道:“您打算何时回族?族中长老又在催了。”
秦清意沉沉叹气。
催催催, 又在催!
她又没说不回去,怎么这些人就急成这个样子?
不就是这些时日招摇了些,叫妖族知晓她摇身一变成了剑门宗主吗?
又不是不要妖族了。
秦清意心口堵着一团火气,忍了又忍,才腾的一声从榻上坐起来,她看向站在营帐门口明显坐立难安的雁狸,耐着性子道:“除了这个,她们还说什么了?”
总不能就因为这件事专程来烦她一趟吧?
雁狸没说话,秦清意顿时就明白了。
还真是只有这一件事。
秦清意烦的直按眉心,半晌才回雁狸:“叫她们暂且安心,我过段时间便回。”
现下剑门弟子在崖山与魔族对抗,她总要撑过这段时间,将剑门的士气立起来才能走。
不然她就这么甩手离开,剑门群龙无首,进而再酿出大祸来,倒是又该如何?
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发生的。
摆摆手叫雁狸先行离开,等营帐内只剩自己,秦清意才再度疲惫闭眼。
这几日来她一直在前线奋战,作为剑门新任宗主,她知晓那日虽然用血叫众多长老闭嘴,可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是不能彻底叫她们心服口服,后面必然还会再生事端。
故而这些时日以来,秦清意一心剿魔,仙魔之战初始时搞出来的剿魔贡献榜她也一直挂在榜首,未曾下去过。
她又拿出上官玉走之前留给她的通讯竹牌,此物在上官玉走后从未亮起过,再想到某日忽的全部枯死的竹子,秦清意往竹牌中注入灵力,试图将其激活。
半刻钟过去,竹牌毫无动静,暗淡一片。
又是如此。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秦清意却也还是难掩失落。
“师伯,你现下究竟如何了?”
“竟也不曾与我联系,上界是否如你我所想那般?”
她喃喃自语,无力的垂头,落下的发丝遮掩了视线,也就遮掩了此刻的脆弱。
自她接任剑门宗主以来,无形的压力便落在了肩担上,她只是只小狐狸,什么时候遭过这么大的罪?
可偏偏只能咬牙硬抗,剑门和妖族,两头都把她当救命稻草,没有给过她一点选择的余地。
“师伯,你当真是害苦了我”
她正小声抱怨,却未曾注意到手中握着的竹牌闪烁了几下。
直到下一刻,上官玉的声音凭空响起:“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秦清意猛然抬头,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到人,正疑神疑鬼之际,却见手中竹牌早已亮了不知多久。
她顿时惊喜:“师伯?!”
上官玉的回应自竹牌中响起:“嗯,是我。”
熟悉的声音,是师伯没错。
但更叫秦清意惊喜的还在后头。
闻清真人笑吟吟的声音也从竹牌中响起:“清意,怎的了?可是有人叫你不顺心了?”
秦清意高兴的正想大叫,又想起这是在崖山,帐外不知有多少人,连忙先施了一个隔音罩,这才小心翼翼握着玉牌:
“师尊,你还好吗?”
她对师尊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师尊飞升那日,也仍旧记得师尊飞升时留给自己的话,叫自己照顾好藏雪峰的师弟师妹,叫自己小心周围所有人。
还有那句
秦清意喉中酸涩,她想问问师尊,为何偏偏是她与师妹,为何非要她留在剑门。
从前自己与师尊相遇,师妹幼年所遇劫难,是否都是命中注定。
是否都是,所谓“天道”的安排。
可这些话堵塞在喉咙里,最后只转为一句委屈的呜咽:“师尊,我好想你。”
竹牌对面的闻清真人听到自己的徒弟如此委屈,微叹:“师尊也想你。”
秦清意顺势撒娇,绝口不提原本想问的那些话,她知晓就算问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而闻清真人自然也顺着她好一顿安抚,说到最后,闻清真人叹气:
“是师尊的错,留你一人独守剑门。”
若是她当时准备完全,并未如此仓促离开,想来也不会叫自己的徒儿如此辛劳,年纪轻轻便要扛起整个剑门。
闻清真人略带自责的话语叫秦清意摇头,只是摇完才反应过来师尊看不到,这才又低声回应:“不是师尊的错。”
不是任何人的错,是魔族的错。
是魔族让师尊被迫飞升,又让母亲被迫飞升。
都是魔族的错。
“好了,你们二人都快要将我竹牌的能量耗光了,本就没有几个竹牌,还要不要讲正事?”
上官玉的声音在一旁无奈响起。
尚且沉浸在情绪中的师徒二人顿时回神,闻清真人轻咳两声,这才将话题扯了回来:“好了好了,清意,你师伯有话想要问你。”
许是上官玉从闻清真人手中拿过了竹牌,秦清意明显听着对方的声音更清晰了些。
“清意,如今玄天界状况如何?”
秦清意正襟危坐,虽然不会有人看得到,但她还是极为正经的坐好,如同被授课长老抽查到问题的小弟子一般,略微思忖后才郑重回复:“玄天界如今状况并不好,不久前魔族对仙门百家出手,除却剑门外,许多宗门死伤惨重,玄天界仙门战力一损再损。”
她将自上官玉飞升之后玄天界发生种种都详细告知,其中也叙述了些自己的见解。
除此之外,她也将剑门的情况告于对方,包括杀了一个站错队伍的长老,并将其尸体丢到魔族地盘进行栽赃陷害,借此名正言顺向魔族开战。
讲完之后,秦清意能明显感到竹牌对面沉默了许久。
“可是我的手段太过残忍?”
秦清意有些忐忑,她知晓自己这般轻易的取人性命的确与人族修士的德行相悖,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出的最万全的办法了。
人族修士起兵戈,最看重的便是开战缘由,如这般看似残忍但极其有用,还能调动起剑门弟子士气的理由,只有这一个法子。
她自认已经考虑的很周全了,脑中日日都在思索这些事,每日都在想魔族这些动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想的狐狸脑袋都大了几圈。
那头的上官玉轻笑:“没什么问题,你想的很周全。”
“看来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十分合适,倒是比我当初更果敢些。”
秦清意这才松了口气。
她怕的就是师尊和师伯不赞同她的办法。
可她毕竟不是人族,妖族只求能将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再怎么耳濡目染,也学不会人族那般考虑太多的仁义道德。
她知晓杀了那个长老有些不对,但——
“徒儿你杀的可是从前与为师不太对付的那个狗东西?”
竹牌那头,闻清真人忽的插嘴询问。
秦清意一愣,然后重重点头:“对,没错,就是他。”
“杀得好!”
闻清真人爽朗至极的笑声从竹牌中传来。
“为师早就看那狗东西不顺眼了,只可惜当时仓促飞升,来不及料理他,清意你简直帮为师除了一心头大患啊。”
那头闻清真人不仅自己笑得开怀,还拉着上官玉一同点头。
“正是,本尊也对他有很大意见。”
秦清意眨了眨眼,知晓师尊和师伯是在安慰自己。
她心头忽的就踏实了许多,往日来的迷惘散去不少。
随后她想到一个问题,也及时问了出来:“不知师尊、师伯,可有在上界看到我的母亲?”
上官玉回答:“尚且不曾寻到她。”
秦清意眉宇间多了些失落,她已想念母亲许久。
她幼时贪玩,在母亲身边的时间格外少,后来随师尊入了剑门,和母亲见面的时间便更少了。
现下母亲飞升上界,她才忽的发觉自己对母亲的思念。
“我与你师尊会尽快寻她,你且再等等,倒是我自会让你们二人联络。”
上官玉宽慰她。
她当时留下的竹牌尚有几个,等寻到妖皇,叫其与清意联系也不晚。
秦清意强打起精神应着。
眼看竹牌开始闪烁,其中的能量已然快要消耗殆尽,上官玉抓紧时间,将一些话细细叮嘱给秦清意。
“你千万记着,旁人可任由魔种寄生,可你与周知雪,却是万万不能。”
秦清意皱眉,想要问为什么。
上官玉却没给她询问的时间,她语速极快,像是生怕来不及说。
“你们二人与魔族对战时千万小心,待到我与你师尊将上界事宜处理完,自会将其中关窍告知于你,在此之前,你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危。”
秦清意具都一一应下。
说到最后,上官玉似是斟酌究竟要不要说,眼看竹牌即将熄灭,秦清意只听见她一声长叹:
“清意,你与她,才是这场战斗最后的关键。”
秦清意正想追问,可竹牌却已熄灭,任由她如何呼唤,都不再有回应。
霎时间,帐外忽的惊雷滚滚,将秦清意的心跳惊漏了一拍。
“怎的会有这么黑的雷?!”
“像是天罚一般,可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帐外惊呼声不断,皆是对忽然落下的惊雷感到蹊跷和疑惑。
秦清意惊惧的看向帐外,她忽的想明白了为何师伯不能将话说明。
不是她不愿说,是不能。
“天道”不允许她将这些话说出来。
秦清意稳住心神,将手中褪色的竹牌藏好,这才匆匆撩开帘子,看向外面。
帐外,就在离她营帐数步之外,已经是一片焦土。
方才那惊雷,便是落在此处。
离她如此之近。
秦清意抬头,看着仍旧翻滚着的雷云,其中雷光隐隐闪现,她知晓,这是“天道”对她的警告。
秦清意站在那处焦土旁久久不语。
除去她外,还有人在雷刚刚落下时便冲了出来。
周知雪站在一旁,见她浑身并无伤痕,这才又往后站了几步,与秦清意拉开距离。
秦清意看向她,嘴唇嗫嚅几下,终究是没能说出话来。
她对小师妹的情感,终究是复杂的。
自那夜后,师妹便不愿与她讲话了。
虽然仍旧日日守着她,可却不再与她讲话。
即使她主动开口试图破冰,师妹也只是听,不作任何回应。
如同不会说话的人偶一般。
秦清意面对她这般情态也是无法,很多时候她也在想,或许当日自己应该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会,亦或是不会。
可她偏偏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也怨不得人家不理她。
秦清意忽的也有些怨自己,早知如此,或许当初不招惹便也没这些事。
可如今没得后悔药给她吃。
第116章 失约 我好像要食言了
上界, 神弃之地。
竹牌上最后的光亮消失,上官玉和闻清真人盯着断了的通讯沉默着。
“师姐,我们会成功吗?”
许久,上官玉才抬头, 声音略带迟疑的问。
上官玉没有说话, 只是沉默着, 沉默着,抬头看向了远处的风沙。
神弃之地终年黄沙漫天,她来此地已经有段时间了,上官玉看向自己的师妹, 师妹比她想的还能干, 早在她来这里之前,便将从前飞升的众人网罗到一起, 组成了属于玄天界的一股力量。
上界对于玄天界的情况是清楚的, 只是没有人愿意去管。
怎么管呢?
就连真正的天道都已经放弃了那片土地, 她们又何必再白费力气?
玄天界的天道被替换, 飞升之路被阻断,整个玄天界变成了魔族的养蛊之地。
也是飞升之后她才知晓——
玄天界, 早就被放弃了。
“下界有万千,何必执着于一个玄天界?”
在上界活动的这段时间, 也曾有人劝过她们。
不如放弃玄天界,在这里好好享受上界的仙气滋养, 以后自己开拓一方小世界,养多少子民不还是自己说了算?
也曾有人心动,可最后无人离开。
玄天界是她们的家。
哪怕破破烂烂,千疮百孔,被上界众人瞧不上, 可那是她们的家,是她们的来时路。
她们又怎么会放弃?
她们只是沉默着,在上界四处游走,试图寻找玄天界的破局之法。
“会成功的。”
——————
“小映,你尝尝这个。”
封凝将刚洗好的葡萄送入封映口中。
这是她在人族城镇买来的,酸甜可口,甚是美味。
封映乖巧的将葡萄含入口中,眯眼品尝一番,点头:“好吃。”
封凝笑了:“你就只会说好吃。”
山涧溪水清澈,眼看天色渐暗,两人打算今晚就在这溪水边露宿一晚。
说干就干,封凝三两下架起篝火,又从溪中捕了一条鱼,开膛破肚刮鱼鳞一气呵成,处理干净后将其架在火上烤着。
又趁着烤鱼的功夫,封凝从乾坤镯中拿出两条貂裘,一件放在地上,让封映坐在上面,又将另一件披在封映身上:“夜里寒露重,你披好了,不许脱下来。”
封映问她怎么不穿一件,封凝却是笑:“我晚上要打坐修炼,哪儿用得上。”
她如今格外珍惜修炼的时间,若不是每日还要赶路,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修炼。
说着,封凝便寻了一块能盘腿坐下的石头,爬上去就开始打坐吐纳。
当真是不肯浪费一点时间。
封映给了她一个白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动着篝火上的鱼,免得烤糊了吃不了。
自从剑门离开,两人一路往东行,两人走的不算快,走走停停,并不着急赶路。
因着封映体弱,她们在最近的人族城镇还住了一段时间,今日才决定再度动身。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周遭蛐蛐声不断,封映望着火堆上的烤鱼出神。
白日里在人族城镇时,她问了商贩,知晓这里离她们要去的地方已经很近了,最多明日黄昏,两人便会进入东胜神洲。
一路往这边走来,果然如同仙境一般,不同于修仙者所谓的仙境,这周围一个修士也无,甚至灵气都稀薄的很。
但偏偏住在这里的人族生活安乐富足,一路走来她们脸上都是幸福满足的神情,她们不知道什么是修士什么是修仙,只知道自己每日生活的很好。
甚至,这里也没有魔族的痕迹。
恍若世外桃源。
来到这里久了,或许真的会忘记自己也曾是一个修士。
封映想的出神,全然没有发觉,就在此刻,周遭的蛐蛐声已经消失了。
不止是蛐蛐,还有别的虫鸣鸟叫,几乎都消弥了。
周围变得格外安静。
除却潺潺的流水声还在继续。
封映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对。
她看向封凝打坐的位置,张口想要喊她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是被什么掐住一般,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体,也动不了了。
封映张嘴呼喊,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身体也犹如被钉在原地,任凭怎么挣扎,都动不了半分。
篝火不断跳跃,将她的身影映照在身后的密林中,摇曳晃动,将灰黑色的影子撕扯成怪异的形状。
目眦欲裂之际,封映终于看到了。
那从她颈间逐渐蔓延出来的,是魔气!
而那魔气,已经从她身后出来,朝着封凝的方向去了。
魔气悄无声息的伏在地上,如同触手一般朝着封凝打坐的方向游了过去,目标明确。
只一瞬间,封映便明白过来,这魔气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封凝。
不!不可以!!
封映想要阻止,双脚却被钉死在原地,没有办法走出去。
她越是想说话,掐着她喉咙的魔气便越是收紧,叫她呼吸不得,双目逐渐漫上血色,脸上也逐渐爆出红色的血点。
眼看魔气离封凝越来越近,封映几乎要急疯了,可她被困囿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直到她看到篝火上还在烤着的鱼。
封映忍着颈间窒息的疼痛,周身灵力全部聚集在指尖。
绝对不能失误!
灵力弹出,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烤鱼。
“噗通——”
烤鱼落在篝火堆里,溅起一堆火星,甚至有碳粒落在封映的手背上,忽的烫出数个水泡。
可她来不及顾及自己,眼神便看向封凝的方向。
终于,封凝睁眼了。
“怎么了?”
封凝听到动静,便停下吐纳,打算看一下发生了什么。
但她一睁眼,变故突生!
那魔气似乎也意识到即将暴露,便疯了一般加快速度朝着封凝围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魔气将周围全部侵染,草木瞬间枯死,一片灰败。
“小心——!!!”
封映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封凝瞳孔猛缩,显然没有意料到眼前一幕。
魔气瞬间便压了下来,好在封凝反应足够快,灵力急速弹出,将她从原地推开,躲开了魔气的攻击。
下一瞬,她用来打坐的那块巨石被魔气击中,瞬间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魔气顿时恼羞成怒,似是惩罚一般,下一刻便对坏了它好事的封映下了手。
封映颈间魔气瞬间收紧,似是要将她彻底绞杀。
封凝自然不肯,下一刻便反应过来提着剑冲了上去,与那魔气缠斗在一起。
“放开她!”
眼看封映几乎丧命,虽不知这魔气何处来的,但封凝知晓,若是不能将其解决,那她与封映,便不会安全。
思及此,封凝的打法便是不要命般,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斩断魔气对封映的钳制。
几番打斗之后,封映终于被魔气松开。
她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可来不及高兴,魔气便又朝着两人围了过来。
封凝将封映从地上拉起来:“躲在我身后!”
她持剑挡在封映身前,警戒着眼前魔气。
封映看着她,“我可以帮你。”
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不再是在剑门时,处处有人能帮她们,若是此刻她依旧选择躲在封凝身后,那仅凭封凝一人,恐怕也挡不了多久。
封凝自然也想通了,她只是顿了一下,便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柄剑递给封映,笑道:“好,那我们一起。”
两人持剑背对着背,面对着周遭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的魔气毫无惧色。
“小映,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等我们出去了,就去师尊说的东胜神洲隐居,到时候谁也找不到我们。”
封凝低声诉说着,握剑的手又紧了紧。
封映低低“嗯”了一声回应。
可她的心中,却越来越不安。
难道,既定的命运真的逃不过吗?
她深深的看了封凝一眼,其中深意叫封凝分辨不清。
魔气尖啸着,下一刻便朝两人扑了过来,将两人彻底吞噬。
魔气里,封凝不断抵挡着四面八方攻过来的利爪,封映亦是如此,两人后背紧紧相贴,将周遭的攻击全部抵挡。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眼见伤不到她们,这魔气也恼羞成怒,攻击来的越发密集。
而且这魔气里不止是实体的攻击,还有着几乎将耳膜穿透的魔音,一声又一声,让两人的神魂震荡不已,几度眩晕。
然而,即使两人配合无间,也终究会有疏忽的时候。
“嘶——”
许是恍惚了一瞬,封映握剑的手被击中,深可见骨的伤痕顿时出现在了手臂上。
“没事吧?”封凝紧张道。
只是此刻她无法分神,只能拼命挡住眼前攻击,将怀中伤药递给身后的封映。
封映接过吞下,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
她再度握紧手中剑,回道:“我没事。”
魔气中的攻击越来越频繁,甚至伴随着蛊惑,目的直指封凝。
加入我吧,加入我,你会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是一体的
封凝怒骂回去:“去你的!该死的脏东西!!!”
“等把你灭了,这世界也就清净了!”
虽然不知这魔气是怎么跟来的,但不妨碍她对魔气的厌恶。
从前被魔气操纵的无力感叫封凝怒火中烧,恨不得下一刻就将魔气彻底钉死。
可她左右挥砍,都无法伤到魔气分毫,甚至自己的灵气几乎要消耗殆尽。
封映虽然也在抵抗,可她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浓烈。
这种浓烈的不安,在魔爪穿透封凝的腹部时达到了顶峰。
封凝低头,看着从自己身后穿透到前面的魔爪,愣了愣。
下一刻,她吐出一大口鲜血。
衣襟瞬间被染红,手中剑也再握不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魔爪随即抽出,封凝顺势软倒在地上,双膝跪地,脑袋低垂。
“封凝!!!”
封映目眦欲裂,她拼力顶住魔爪的攻击来到封凝身边。
等近到身前,她才看到封凝的伤势,魔爪穿透了封凝腹部,留下一个硕大的血洞。
封映瞬间红了眼,她跪在地上,用颤抖的手将封凝的头抬起。
“封凝,封凝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她试图将封凝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却忘了自己也是遍体鳞伤,双手鲜血越擦越多,将封凝半张脸都染上鲜红。
她眼中涌出大颗泪珠,哽咽着:“封凝,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封凝听话的睁开眼,她看着眼前哭的不能自抑的封映,微微勾了下唇角:“小映,不要哭。”
“哭就不好看了。”
她喘息着,看着封映的目光极其温柔。
封映胡乱的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我不哭,我不哭。”
鲜血抹到了她的脸上,也将她的脸抹花了。
封凝温柔的看着她,腹部的疼痛叫她忍不住重重的咳了起来,鲜血也不断从口中涌出,落在地上,绽出大团大团的血花。
艳丽,又悲凄。
她试图抬头为封映拂去脸上血迹,知晓她要做什么,封映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那双手的指尖已经开始变凉,这感知叫封映慌乱至极,只能握着封凝的手,胡乱的往封凝身体里输送灵力,口中不断地的问着,似是问封凝,但更像是问自己:“封凝,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我从前能救你,现在肯定也能救你。”
“封凝,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输送的灵力石沉大海,封凝的丹田在腹部被穿透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破碎,任由她输送多少灵力进去,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意识到这一点后,封映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
“我已经带你躲过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这一次躲不过?!”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为什么不能是别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似是穷途末路的伤兽,不断地朝着周围嘶吼。
“小映。”封凝低喘着,将封映几乎失控的理智带了回来。
“没关系的。”她看着封映的眼睛,温柔又无奈:“我早就接受了,没关系的。”
其实她早就接受了,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接受了属于自己的命运。
没关系的,她能接受。
然而封映却疯狂摇头,眼中猩红:“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救你,我不该让你离开剑门的,若是在剑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地朝着封凝说对不起。
然而下一刻,她的脑袋被封凝温柔托住。
“小映,你听我说。”
封映愣住,她看着封凝。
“是我要说对不起才对。”
封凝唇角鲜血不断涌出,她看着眼前的封映,声音微弱:
“对不起,让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对不起,让你一直为我担心,要不是因为我,你肯定早就自由了。”
“对不起,答应了你要一起去的地方,好像,好像我要食言了”
封凝的声音逐渐虚弱了下去,眼睛也逐渐失了光彩。
她的手重重垂了下去。
“抱歉”
封映失声痛哭。
魔气逐渐散去,篝火也熄了,天边翻起了鱼肚白。
封映抱着封凝逐渐变冷的尸体,久久不曾动作。
一天。
两天。
三天
一连五日,封映都不曾有任何动作,她抱着封凝的尸体,就这样似乎变成了石像。
直到第六日天亮,她终于有了动作。
先是到溪边打了一盆水,然后细致的将封凝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又给封凝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自始始终,她不曾说一句话。
直到她将自己也打理干净,封映看着周围的狼藉一片。
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看向这数日以来,自封凝死后便停留在密林边缘,不再有动作的魔气。
“做个交易吧。”
第117章 魔星 师姐,你不要后悔才好
崖山, 仙魔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
只是魔族那边,这些时日似乎出了一个极其能打的魔星。
仙门百家从前从未见过这位魔星,但凡是与其交过手的,都纷纷心生怪异。
无他, 实在是这位魔星, 像极了人族修士。
不仅是对战时的招式, 就连外貌,都像极了人族。
除却那周身冲天的魔气外,对方身上竟无一与魔族相像,这位魔星凡是出现, 手中便仅有一柄魔剑相伴, 仅此便与旁的魔族不同。
众所周知魔族不喜剑,认为此物太短, 又太过内敛, 与魔族所喜的各种煞气外放, 杀意凛冽的刀斧枪戟相比实在叫魔瞧不上眼。
但这位忽的便在魔族中冉冉升起的魔星手中仅有一柄长剑, 实在太过扎眼。
有人疑心对方身份有异,可这魔星面上覆了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动起手来更是招招致命,无人能近身, 自然也就对其身份毫无头绪。
直到这个消息传到了秦清意的耳朵里。
“一个像人族修士的魔星?”
她起了兴致,好奇的询问身边人:“我怎的未曾遇到她?”
“师姐你这段时间又没去崖山, 自然不知晓此事。”
胡羽坐在一旁,先是端起茶杯猛猛饮了三大杯,囫囵吞了大半壶茶,这才擦着嘴朝她摆摆手。
他刚从崖山退了回来,近日因着这魔星之事, 崖山驻守的人力吃紧,最多休息半日,他就得重新回去。
“这魔星才在崖山出现两三日,之前在别的战场上不断游走,根据别的宗门互通有无所说,好像是从东边一路过来的,打起来格外生猛凶残,已经有不少在她手上吃了亏,险些连命都丢了。”
胡羽也啧啧称奇。
他虽还未曾与这魔星正面对上,却也能从旁人话语中窥见一二,此魔战力极高,或许连他都不是对手。
秦清意听得更得趣了。
“若有机会,能见识一下最好不过。”
只可惜剑门事务繁多,将她困囿在此。
白日里处理剑门的事,晚上还要挑灯偷偷摸摸处理雁狸从妖族带来的各项事务。
白夜班两头倒的秦清意已经被这巨大的工作量压得抬不起头。
更别说自从将师妹惹恼之后,师妹便再也不肯替她处理这些琐碎事了,她死皮赖脸去求,也只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一句:“师姐才是宗主,既是宗主,便要为剑门负责。”
总归是不肯再帮她了。
搞得秦清意挫败不已。
师妹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消气?
想到这里,秦清意深深叹了口气。
“师姐作何叹气?”
胡羽多日在崖山剿魔,又是个神经大条的,自然不知晓秦清意与周知雪之间别扭。
只是此刻见秦清意愁眉不展,他稀奇极了。
旁人不知,他却是晓得自家师姐是什么脾性,那可是天塌下来还能翻个身继续睡觉的,空有一身天赋实力,却能躲懒便躲懒,闭上眼便不问世事的懒散仙人。
外面都在传,剑门得此宗主,说不定以后弟子们都有样学样,彻底散了剑门刚肃之风。
秦清意瞥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倒不如不说。”
胡羽眨眼,更是疑惑。
但师姐明显不想多说,他便也不再多问。
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眼看殿外日头渐升,胡羽叹气:“这时辰也过得太快了些。”
倒不怪他失落,他都在崖山驻守了大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有半天的歇息,没想到只是同师姐说说话就过去了。
叫他当真怀念从前在藏雪峰能日日偷懒睡觉的日子。
“等会儿是谁回来?你们可有商量歇息的顺序?”
秦清意问他。
藏雪峰除却她无暇驻守崖山,一共就剩下三人,仅仅三人,在别的峰出战的弟子面前显然不太够看,自然要轮流回来休息才对。
她本来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今日
今日是十五,终究是不同的。
师妹,会回来吗?
胡羽想了想:“应当是师兄先回来,昨夜里师妹不知为何,竟然主动要求最后回来,非说来回奔忙太过麻烦,稀奇得很。”
“她从前可是总是要回来半日的,近日也不知怎的,竟然一连在崖山待了那么久。”
“稀奇,稀奇。”
胡羽边说边摇头,却没看到秦清意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
师妹明日才来,那她该怎么办?
去想师妹低头?可她哄了又哄,师妹依旧将她当做空气。
一想到情潮发作时的难捱,秦清意便打不起精神来,她心绪搅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思维陷入死局,秦清意指甲掐进手心,心口如同堵了一团棉花。
“你心乱了。”无妄仙尊忽的出声,将秦清意的心跳都吓的漏跳一拍。
秦清意抚着胸口,低声咬牙切齿:“前辈,下次您说话前,能否先打个招呼?”
这忽然出现,险些将她惊得跳起来。
无妄仙尊并不在意她的不满,只是有些幸灾乐祸。
“有段时间没见,怎么?你又将人得罪了?”
她问的是周知雪,显然是方才感知到了秦清意心中郁闷。
寄居在秦清意的丹田,便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波动,这倒是便利许多。
这小狐狸又懒又馋,性格底色偏偏又是个凉薄的,如今能将她的心湖搅乱的,恐怕也只有那个修无情道的小姑娘。
“哎,年轻人当真是好啊,就连闹别扭都是这般有趣。”
她意味不明的调侃,却叫秦清意听得牙都咬紧了。
可今日又是十五了,她需要师妹。
可偏偏!
她堵着一口气,被气得险些失了智,竟是忘记了心语交流,硬邦邦的来了句:
“不来便不来,好似我离了她便活不下去似得!”
这话说出口,无妄仙尊笑的更是大声,嘲笑她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清意也察觉到自己似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由是更不想说话,干脆闭嘴了。
胡羽本来还在自怨自艾自己的休憩时间过去的飞快,听她突然说话,便转头看她:“师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不来 活不下去?”
他没有听全秦清意的话,只没头没脑的听到了后半句,再扭头看到秦清意满脸愠怒吗,便更加疑惑。
“没什么!”秦清意没好气。
大门忽的被推开,有人从外走进来。
秦清意与胡羽都朝外看去,只是门口阳光太盛,来者逆着光,竟叫人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是谁来了。
“师姐又在生谁的气?”
有人开口,声音清润,刻意压低的声线多了些沙哑的磁性。
“谢诉?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胡羽惊叫出声。
说话间胡羽终于走近,秦清意便也看清楚了他。
虽说方才他开口时便知晓是谢诉,但等人真的走近了,秦清意和胡羽又都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秦清意观察他并未带伤归来,便示意他落座。
而胡羽则是哀嚎。
因为谢诉回来,便代表着他即刻要启程出发前往崖山了。
眼见他恋恋不舍,磨蹭着不想走,秦清意不耐烦地一挥袖,直接将他送了出去。
“磨蹭什么,不想挨打就赶快去。”
眼看将聒噪的家雀送走了,秦清意才再度看向谢诉。
“师姐。”
谢诉站在两米开外,朝着秦清意问好。
不同于胡羽回来便瘫在椅子上,谢诉更规矩些,他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哪怕口渴要喝茶,也是极其控制的,只喝了半杯。
“崖山战况如何?”
秦清意问他。
她不在崖山,只能靠每日从崖山回来的人口中得知战况如何。
谢诉抿唇,开口:“有来有回,不相上下。”
秦清意点头,又问了几句细致的,便打发人回去休息了。
谢诉聪明,自然也不多叨扰,听话的回了藏雪峰。
眼看他离开,秦清意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再度深深叹气。
本想着埋头处理政务,但越处理越烦,最后一甩袖干脆摆烂了。
今日处理了,明日还有这么多,明日复明日,总有干不完的活!
那就不干了!
秦清意心安理得的回了休息的内室。
反正都是干不完的,不如等明天再说吧。
她躺在床榻上,没一会儿便迷糊着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睡,便没那么容易醒来了。
深夜,月上中天,执剑峰外静谧无声。
一阵风吹过,秦清意的床榻边忽的多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站在床边,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只是安静的看着床榻内的动静。
月光如银散落,照的房内一片透亮。
床榻间,秦清意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双眼紧闭,手却无意识的撕扯着自己的衣物。
口中喃喃不断:“好难受好热”
她被情潮折磨得浑身酥软,可是却醒不过来,眼皮剧烈抖动,却偏偏睁不开。
她难耐的在床榻间扭动,守在床榻外的人却毫无动静。
直到秦清意口中呼唤出一个称呼。
“师妹师妹帮帮我”
似是祈求的泣音响起,床榻边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她手指微动,落在秦清意身上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从窗外吹进来的微风撩起了来人的鬓发,周知雪轻轻叹气,师姐只是一句话,便叫她再狠不下心。
她轻轻坐到床边,用衣袖耐心拭去秦清意额头的汗。
此刻秦清意早已难受的脸色酡红,感受到有一丝清凉落下,双手便快速将其钳住。
虽然无法睁眼,但她却能感知到这是自己最需要的,能为她降温的东西。
于是便纠缠上去,抱着周知雪的手臂不肯松开。
冰凉的触感叫她上瘾,舒服的喟叹便从口中溢出。
于是她便更加贪婪,竟然捏着周知雪的手往自己胸口与腰间探去,大片细腻的,因为情潮作祟而烧的粉嫩的肌肤便暴露在外,看上去极其惹眼。
周知雪看着她无意识的痴缠,眼中逐渐变得幽深一片。
“师姐,这是你自找的。”
她俯身压了下去,撕扯开秦清意的衣襟,不再是从前那般温柔与小心,而是带着些泄愤的粗暴。
布料被撕开发出的裂帛声不断响起,秦清意身上原本还算齐整的衣服彻底变成了碎片。
少了衣服束缚,秦清意的肌肤接触到空气,清凉的感觉叫她舒服的直哼哼,只是不过瞬间,情潮便卷土重来,烧的她更难受。
她迫切的寻找着能降温的东西,双手胡乱摆动着,直到周知雪带着些戏弄的将自己的手送了过去。
冰灵根带来的清凉不是别的东西能比的,秦清意抓到之后便不肯再松手。
迷迷糊糊中,秦清意只听到一句:
“师姐,希望你醒来不要后悔。”
第118章 变故丛生 她总会知道的
仙魔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
只是这般长久地打下去, 玄天界的仙门逐渐开始有了怨言。
她们不敢在秦清意面前说,便都在背后蛐蛐。
“打了这么久也没打出个结果,要我说,不如就此停战好了。”
“反正从前我们和魔族也称得上是和平共处, 何必非要闹得你死我活?”
“要我看, 剑门就是太闲了, 她们离崖山近,饱受魔族侵扰,却非要拉着我们一起去送死。”
类似这种的怨言尘嚣喧上。
也不是没有传到秦清意耳朵里的,只是她并不在意。
甚至这些人的反应, 都在秦清意的意料之中。
不过短短数月, 这些人便已忘记了自己的宗门是怎么被魔族偷袭,是怎么狼狈不堪的向剑门求救的。
从前祈求剑门出手相助的是她们, 现如今埋怨剑门非要和魔族死磕的也是她们。
不过也并非没有好消息, 至少她联系到了母亲。
昨日深夜, 通讯竹牌忽的亮起, 她赶忙寻了僻静处,注入灵力的下一刻便听到了对面母亲的声音。
“清意。”
只是一声呼唤, 便叫秦清意险些落下泪来。
“母亲。”她带着哭腔呼唤,对方不断柔声安慰着。
秦清意心口酸涩, 好容易才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
片刻后,她缓和了情绪, 短暂询问了母亲是如何和师尊师伯她们相遇的,确认了三人一切都好后,这才收敛了对母亲的依恋,转而正色道:“师伯可是还有旁的事要嘱咐?”
她不相信仅仅是因为寻到了母亲就浪费一块通讯竹牌与自己联系,定然是发生了别的事, 不然不会选在深更半夜与自己互通有无。
如此紧急,应当是相当急迫的事。
秦清意稳住心神,等待着对面的回应。
然而,等听清楚对面的话,秦清意的神色却是彻底沉了下去。
天亮后,她便不顾剑门长老劝阻,再一次来到了崖山。
只等待开战的号角声起,她便举起剑,与其余剿魔的众人一起,和魔族陷入混战。
她身先士卒,当仁不让的冲杀在了最前面。
诸多剑门长老猜不透她的心思,可也担心她因此受伤,只能捏着鼻子在她周围形成一个能互相照应的保护圈。
藏雪峰的三人自然也在其中。
“师姐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在剑门被压抑的疯了?”
拼杀间隙,胡羽还有闲情询问身旁两人。
倒不是他想太多,主要是师姐那俨然杀红了眼,简直要和魔族同归于尽的姿态,实在容不得他不想太多。
他甚至想是不是师姐当剑门宗主时间太长,每日面对那压死人的事务逐渐变态了。
谢诉没理他,只是落在前方秦清意身上的目光也染上几分担忧。
只有周知雪,在仔细观察秦清意的神态之后低声道:“师姐不太对劲。”
她实力比这两位师兄都要强上不少,也就在于魔族对战时有更多的注意力去观察秦清意,由此也就观察的更仔细。
也就更能看清蕴藏在师姐眼中的愤怒。
那是一种自灵魂中燃烧着的怒火,似乎要将周遭一切都焚烧殆尽才能平息的怒火。
她不知道师姐身上发生了什么,可看着对方越来越深入魔族之中,她抿了抿唇,飞快处理完身前几个魔族后朝着秦清意的方向飞奔而去。
“师妹!”
谢诉见她忽的冲上前,眉心一皱。
他也来不及再想太多,只能飞快跟在周知雪身后,只来得及朝着胡羽的方向呼喊。
“胡羽,快跟上!”
胡羽瞪大眼睛,恨不得将两人拦下:“哎,你们怎么都去了?!”
可他身前还有不少魔族围过来,甚至因为谢诉和周知雪忽然抽身离去,原本围攻其余两人的魔族纷纷盯上了他。
“坑同门你们可真有一手!我剑术又没你们那么好,怎么都过来围攻我?!”
胡羽气的哇哇叫,却也只能无奈举剑,想着将周围魔族清理干净便跟上两人脚步。
而秦清意,此刻却无暇顾及身后之事。
她眼神不断在周围梭巡,在数不尽的魔族大军中寻找着那个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只是不管她看向何方,周遭都只有低阶魔族士兵。
直到——
秦清意眼神扫视过最后一个方位时,终于看到了一处不同。
然而就是这一眼,便叫她瞳孔紧缩,浑身血液骤然冰凉。
师伯说的,都是真的。
对方此刻也看到了她,只是不等秦清意有所动作,下一刻,对方就忽然转身,朝着魔族更深处行去。
秦清意来不及想太多,只能提剑朝着对方离去的方向追去。
她要确认心中猜想。
只是相隔甚远,这些魔族不断骚扰着她,叫她速度慢了不少,一时想要快速靠近对方,也难如登天。
一次次杀出重围,秦清意实在不耐烦,她大力挥剑,竟以剑气将周围魔族化作齑粉,眼见清理出一条路,对方的身影却一转身便要消失,她不敢耽搁,快速追赶。
“别走!”
眼看对方速度再度加快,生怕失去对方踪影,秦清意咬牙怒吼。
岂料对方听到她的呼喊反而跑的更快了。
秦清意无奈,只能跟着加快速度。
直到贴近对方,她才挥剑立于对方脖颈:
“停下!”
剑尖寒芒闪现,迫于她的威势,这一次,对方当真停下了。
只是哪怕此刻,对方仍旧不曾说话。
甚至不曾转过身来,只是仍旧保持着被迫停下的姿势,背对着秦清意。
可秦清意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却逐渐红了。
“是你,对不对?”
她声音忽的便哽咽了。
虽然眼前人脸上覆着魔族面具,魔气缭绕,身形也有了不少改变。
可——
可思及昨夜师伯所说,秦清意便不得不将眼前人与自己记忆中一人合二为一。
在来之前,她还在想,或许是师尊算错了,毕竟从前师尊算卦就不是很准,出错也正常。
不应当的,她们早就离开了,又怎么会
直到看到眼前人的身影,哪怕只是远远一眼,她的心脏便如遭重击。
也就是那一眼,叫她心中所有的侥幸都死了。
对方不曾做声,甚至身形都不曾有丝毫动作,仍旧是那般背对着秦清意,没什么情绪。
但也没有反抗。
哪怕手中拿着剑,此刻也并未做出对秦清意有威胁的举动。
只是这般静静地站着。
可越是这样,便叫秦清意心中越发难受。
她几乎要喘不动气。
若是对方开口,或是与她扭打在一起,都不会叫她这般难受。
可偏偏——
“说话!”
秦清意压抑着心中悲怆,怒声喝道。
对方默然不语,任由秦清意如何愤怒,都不曾有任何动作。
就如同,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
没有自己的意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做出回应。
秦清意再也忍受不了,她挥剑狠狠朝着对方刺了下去。
然而对方仍旧没有反应,哪怕剑尖已经到了眼前。
最后一刻,秦清意收住剑势,稳稳停在对方眉心前一寸。
那双无神的眼隔着面具注视着她,没有任何波澜。
似乎秦清意忽然拔剑相指对她而言便是一场荒唐的小把戏。
秦清意顿感挫败。
她看着眼前人,嘴唇颤抖几下,才轻声开口:
“封映是你,对吗?”
对方仍旧沉默。
这难堪的沉默几乎要将两人吞噬,秦清意脸色苍白,几乎摇摇欲坠。
她迫切的需要答案。
比如她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已经朝着东胜神洲去了,为何会忽然现身魔族?
封映又为何成为了魔族的魔星,封凝又去了哪里?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眼前人显然不会回答她。
只是看着秦清意这般悲伤,对方的眼珠忽的动了动。
秦清意再度燃起希冀。
可下一刻,对方却忽的朝着魔族深处逃去。
期间并未留给秦清意任何反应的机会。
这一次,她追不上了。
“师姐!”
也就在此刻,周知雪终于杀光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魔族,靠近了秦清意的位置。
看见师姐怔愣的站在魔族中央,甚至面对着周遭逐渐包围过来的不怀好意的魔族毫无反应,周知雪心急如焚。
她眉头紧蹙,想要快些抵达秦清意身边,只是此刻两人之间仍旧隔着不少魔族士兵。
这些魔族士兵见只有两名修士冲杀进来,而后面并无增员,一个个看向两人的目光包含恶意,也都朝着两人包抄过来。
周知雪虽然心中仍旧对秦清意有所芥蒂,却也不希望她出事,她呼喊着,想要叫秦清意理智一些:“师姐,快醒醒!”
虽说后方不远处便是修士的队伍,但如此孤军深入,实在是将自己的生死至于不顾。
她有些焦急,虽不知师姐为何会忽然深入魔族,可两人如今深入魔族腹地,想要出去并非易事。
于是便在冲杀魔族的间隙,周知雪不断呼喊着秦清意。
只是此刻秦清意听不到她的话,只一心望着方才封映离去的方向。
任由周知雪如何呼喊,她都充耳不闻。
眼看围过来的魔族越来越多,周知雪应对起来甚至有些吃力,她正忧心怎样才能将秦清意唤醒之际,身后的谢诉和胡羽终于赶到了。
有了两人增援,周知雪应对起周围魔族来便也没有那么吃力,三人快速聚拢,围绕在秦清意身边将周围魔族清理干净。
更远处的魔族见三人战力如此凶悍,一时之间也不敢再靠近,生怕丢了性命。
竟是叫三人有了片刻喘息机会。
“师姐魔怔了?”看着仍旧不曾回神的秦清意,胡羽挑眉。
倒不怪他这么讲,实在是不管三人怎么喊,师姐都像是没听到一般。
这般情况,不是魔怔了是什么?
“别说什么魔怔不魔怔了,先把师姐带回去再说。”谢诉严肃道。
不论师姐究竟如何,都不能在此处逗留。
这里太过深入魔族,万一不小心将哪位魔王引来,哪怕他们有三人,应对起来恐怕也会有些吃力。
为今之计,许是得快速将师姐带回人族区域内才是。
正想着,谢诉看向周知雪:“师妹,不如就由你来带着师姐,我与胡羽在前面开路”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秦清意疲惫开口。
“师姐,你醒了?”胡羽意外。
方才无论如何都唤不醒的人,此刻竟然有了反应。
秦清意直觉心神动荡,周遭天地都连带着晃动起来,她缓了缓神,最后看了一眼封映离开的方向。
就算封映不愿说,她也总会知道原因的。
第119章 破局 万一她真能改变这一……
一连数日, 秦清意都留在崖山的仙魔战场上。
但封映似乎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自那日逃走后,便再未现身。
没人知晓她为什么对那个魔星如此感兴趣。
而秦清意面对魔族时更是狠辣,一日连续出战五次, 凡剑气所过之处, 皆是魔族碎尸, 无有活口。
魔族暗色的血溅在她的脸颊,秦清意丝毫不在意,眼神直勾勾盯着魔族深处。
封映,出来见我。
——————
远处魔窟, 数位魔王坐在下首, 看向上首主位时极为恭敬。
只是视线互相交换,再度垂下时, 却带了几分不屑。
他们并不认可上首者。
封映坐在主位, 低眉便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入眼里, 但她并不在乎。
或者说, 她体内的魔种不在乎。
她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优质的“容器”罢了。
许是心绪动荡惹得魔种不满, 下一刻封映就感觉心口一阵刺痛,叫她咬紧了牙关, 手指紧紧扣住扶手。
好在面具挡住了所有表情,并未有魔察觉到她的变化。
而战前前端秦清意强势的打法也终于叫魔族那边多了几分注意。
如若只是一人如此也就罢了, 总归不过是给魔族大军搔痒,仙魔之战持续了这么久,两边早就打的疲惫了,现下每日出战也都是意思意思,两边也并不会出现太大的伤亡。
可秦清意这般杀红眼似的打法似乎会传染一般, 先是藏雪峰其余三人,怕她受伤而拼力守卫在其左右。再然后便是一传十十传百,旁的弟子也似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打法也越来越不要命。
眼看魔族伤亡一直扩大,有魔王皱眉,起身想要亲自上阵,好杀杀秦清意的威风。
他起身向上首的封映请命,话语谄媚:
“这般狂妄的仙门刍狗,不如就让臣下前去,取了她的脑袋为魔主献上忠诚。”
魔主,便是如今魔族对封映的称呼。
区别于旁的魔神容器,她不仅完美容纳了魔神的分魂,还能保持自己的清醒。身为如今魔族内最完美的,能承受住魔神强大分魂之力的容器,封映得到了魔族最高礼遇。
现在这位出头的魔王,若是她没记错,最开始还挑衅过她,说她至多活不过三日就会承受不住魔神之力自爆。
然而她不仅活了下来,还在仅仅十日内,便打败了所有魔王,坐到了如今的位置。
看着诸多魔王在自己面前拱手称臣,哪怕并不服气,却也会因为自己的强大低头,封映缓缓握掌成拳,原来实力在手,是这样的感觉。
阿凝,若是当日我有这般强大,或许就不会
兜兜转转这么久,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封映有些恍惚,挫败感油然而生。
原来即便她做出诸多努力,也仍旧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可笑她竟还妄图改变旁人的命运。
当真可笑!
思及从前剑门种种,到头来不过一场幻梦。
“魔主?”
见封凝一直不说话,那魔王以为她没有听到,于是再度开口:
“可否需要臣下前去将其除去?”
封映垂眸看他,看着这位心思显而易见的魔王。
他在讨好自己。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冒犯,担心自己报复。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
封映遥遥望向仙魔战场,面具后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她知晓秦清意这般高调剿魔是为了逼她出去。
可见了她,又能如何呢?
她和阿凝,早就无路可走了。
“不必了。”她拒绝了这位魔王的提议,眼看对方不解,她站起身,道:“本尊亲自前去。”
说罢,不等众魔反应,她便已飞身离去。
方向,自然是秦清意的位置。
既然她铁了心非要见自己,那便见一见吧。
而秦清意自然远远地便看见了她。
目的达成,秦清意最后一剑将周围百米内清空,半步飞升的威压瞬间放出,稳稳压制着周遭躁动的魔族,长剑归鞘,静待封映的到来。
“你终于来了。”秦清意看向她,语气笃定:“封映。”
封映并不意外她认出自己,几日前她便已被对方认出,这并不叫她感到意外。
她没有废话,只是远远地便拔出剑朝着秦清意刺去。
后方众多魔都在看,她体内还有魔种,没有办法防水。
但秦清意能躲过,她并不担心。
毕竟眼前人,可是她所窥见的命运中,唯二的变数。
果不其然,下一刻秦清意便抬剑格挡,将她的攻击挡下。
两剑一触即分,秦清意站在原地并未挪动半分:“封映,你就算戴着面具不说话我也不会认错。”
秦清意看她,眼中正色:“既然你来见我,那想必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的。”
封映面具下的唇角往上牵了牵。
自然。
她的确是有些话要说。
只是现在,还不到要说的时候。
她仍旧没说话,继续提着剑与秦清意战在一起,现如今有魔种加持,她也是半步飞升的实力,自然不会逊色于对方,全力攻击之下,竟是能将秦清意压着打。
秦清意对上她,只是霎时间便被点燃了战意,顿时也不再收敛,放开了全身灵力,两人之间的剑风几乎将周遭削平。
两人愈战愈勇,打着打着便逐渐远离了战场,朝着一处山脉而去。
魔族和剑门看到这幅场面顿时又紧张起来。
“魔主这是?”有魔王起身,看向两人跑往远处深深皱眉,有些搞不懂封映的做法。
“我们可要增援魔主?”有魔提议。
可下一刻便被否决了。
“你我加起来都打不过魔主,那一小小仙门刍狗,难不成还能伤到魔主?”
有人不屑,丝毫不担心封映安危。
“我们就坐在这里好好等着魔主回来吧。”
剑门那边亦是如此。
“师姐与那魔星怎么越战越远了?”
胡羽以手搭眉,眯眼看着两人已经变成芝麻黑点身影的远处。
谢诉抿唇,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他们去了,崖山这边战力便会削减一大截,对付起魔族来恐怕会有些吃力。
要是魔族再趁着这个间隙偷袭,恐怕
周知雪自然看出了他的犹豫,片刻便做出决定:“我去便好,师兄你们不必担心,守好崖山便是。”
言罢,她反手收剑,便循着秦清意的方向一路飞去。
仙魔战场足够大,也就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离开了。
——————
而翻转过一座山的秦清意与封映二人,也终于停了兵戈。
眼看秦清意收了攻势,封映也收手停下。
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演这么一出,现在没有了观众,自然也就不需要继续演下去了。
只是秦清意心眼坏,收剑时出其不意剑锋一挑,将封映的面具挑了去。
封映下意识掩面去抢,却没有秦清意的反应快。
秦清意得手后便快速将面具藏到了身后,这才得意的看向眼前人:“封映,果然是你。”
封凝一僵,没了面具遮挡,这次她再也没办法否认自己的身份。
只是看向秦清意时,依旧没什么情绪。
“还给我。”
她伸手讨要自己的面具。
但秦清意哪会听她的,她这几日如此高调大费周章,本就是为了引封映出来。
若是还了面具,她扭头又跑,自己去哪里再抓?于是不仅不理会她的讨要,还定定的看着封映。
她有太多事想问封映了。
“你为什么会在魔族?还成了魔族的魔主?”
“封凝呢?她在哪里?”
“你们不是去了东胜神洲吗?”
“还有你身上的魔种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魔族?”
一连串的问题被秦清意抛出,她迫切的需要封映为她解惑。
封映看着她,只是这般看着,眼神复杂,叫秦清意看不懂。
她当然不懂,因为对封映来说,眼前一幕,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了。
今日这般,她很早之前便曾看到过。
秦清意所说句句,与她灵魂深处,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一一都对应上了。
都对上了。
躲不掉,避不开
那还是在天衍宗时,处于好奇,她第一次窥视了自己的命运。
作为天衍宗最珍贵的宝贝,封映本体是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八宝罗盘,在天衍宗日久天长的供奉和滋养下,她诞生了灵智,有了自己的灵魂。
命运叫她在那一晚窥探到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她的命运。虽然只有一眼,但却叫她终生难忘。
大地变成焦土,鲜血覆盖天空,天地同时崩塌,人间变成炼狱。
魔族,成了玄天界的主人
也就是在这之后,她有了离开天衍宗的想法。
既然命运叫她看到了,那必然是不愿如那般发展的。
作为上古圣物,又是仅存不多的灵族,她可以感知天道。
自然也就知晓,她也是命运的一环。
命运叫她等待。
那她便等待。
直到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她离开了天衍宗。
顺着命运的指引,她来到了剑门,看到了两个人。
叫人意外的是,命运选中的破局之人,竟是一对师姐妹。
更令她意外的,是其中一方妖族的身份。
现如今这位被选中的人,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封映,封凝在哪儿?”秦清意久久等不到封映的回答,只能重复。
封映嗤笑,笑她的天真和愚蠢。
“秦清意,你能找到我,自然也该知道——”
在这一刻,封映忽的鲜活起来,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而是开口便如血刺般伤人:“封凝死了。”
岂料秦清意下一瞬便否认:“不可能,她不可能死,你在骗我。”
封映握拳:“我现在被种下魔种,变成魔神的容器,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死了吗?!”
但秦清意抛出的证据更大:“师伯早在封凝体内下了禁制,如今禁制未破,她死不了。”
封映一滞,再说不出话来。
半晌,她转过头去。
“她的确没死。”
但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清意走上前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封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或许我能救她。”
封映眸光微动,她看着眼前人,沉寂的心再一次动摇了。
万一她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呢?
——————
等周知雪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秦清意一人。
“师姐,你没事吧?”她忧心忡忡,快速扫视过秦清意周身,看她身上无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师妹?”秦清意看见她,眉头一挑,不过片刻她便反应过来。
师妹是担心她,所以才追赶过来。
余光瞥见远处封映已经彻底离开,秦清意心下稍松,她们二人的对话,应当没有被师妹发现。
为避免被发现什么端倪,她上前握住周知雪的手,柔声道:“不用担心,那魔星已经逃了,她未能伤我。”
“师姐,你太冒险了。”周知雪颇为不赞同道。
孤身一人与那魔星对战,万一落入魔族的圈套可怎么办?
秦清意被她说的心虚,只能好生哄着。
“是是是,是师姐的错,下次绝对不会了。”
等回了崖山营帐,秦清意忙不迭的给营帐内下了禁制,隔绝了外界感知,才将一块新的竹牌拿出,将灵力注入其中。
这竹牌也没剩几个了,真是得省着点用才行。
竹牌闪烁几下,随后常亮,对面响起上官玉的声音:“清意?”
“师伯,是我。”秦清意赶忙道。
“何事?”上官玉言简意赅。
只是不知为何,秦清意却听到她那边模糊的打杀声,混着刀剑相撞的金石之音,听起来颇为嘈杂。
“师伯,你在忙吗?”秦清意试探道。
上官玉回道:“无碍,你且说何事。”
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秦清意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赶忙将今日封映同她所说种种全部道出。
“事情果然如您和师尊所说,她们二人出了事,封映又同魔族做了交易,用自己保住了封凝的命,但是封凝神魂沉睡,身体在魔族那边被扣押,封映也只能每日探望一次,救不出来。”
说到这里秦清意还叹气。
封凝这也太命途多舛了些。
她打起精神,询问上官玉的意见:“师伯,现在该怎么办?”
上官玉那头没有沉默多久,只是开口却询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周知雪,现如今境界几何?”
秦清意咬着指头思索一番,“无情道第六重,天人境后期。”
然后她便听见对面叹息一声:“不够。”
“怎的到如今才第六重。”
秦清意忽的有些心虚,目光游移到别处。
从前师妹修炼神速,现如今止步不前,她应当是要付一大半责任的。
毕竟,月圆双修采补,她受益最多。
“不论如何,催促她在下月之前,至少修到第七重。”
“不然危已。”
上官玉下了令,秦清意不得不从。
虽然对此事毫无头绪,但秦清意还是胡乱点着头应了下来。
第120章 陨落?假死!!! 师姐,是这世间顶顶……
要让师妹到第七重
秦清意再度翻了个身, 深深叹了口气。
她哪有什么办法?
但已经答应了师伯,她没办法也得想个办法出来。
等她又一次找机会和封映悄悄接头时,她将此事抱怨出来,烦躁的抓头发。
她哪儿有什么办法让师妹一下子到第七重?
岂料封映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古怪:“你们不是在双修吗?”
“是啊。”秦清意理直气壮。
这事儿虽然知情人不多, 但封映也算一个, 毕竟这家伙, 想知道点什么心里转一圈就有答案了,所以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那你们双修不就好了。”封映翻了个白眼。
不知为何,与秦清意接触的多了,她就好似又活过来了。
“嗐。”秦清意打着哈哈。
她倒是也想, 但主要这不是从前拒绝的多了, 现如今要是她腆着脸去求师妹同她双修,又好像太过古怪了些。
总是光是想想就浑身不对劲。
封映轻嗤“拿乔。”
“喂!哪儿是这么回事!”秦清意反驳, 可挠了挠脑袋, 她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来。
她又叹气:“真难办啊。”
眼下还不止这一件事, 秦清意转头询问封映:“魔族那边如何?”
上次分别时, 秦清意经上官玉授意,拜托封映多多探查魔族内部,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封映摇头:“我虽是魔主, 但魔族内部仍旧对我防范许多,很多秘密我都接触不到。”
封映虽然身负魔种, 但因为自身神魂比那魔种更强大,至今仍旧是封映的神魂占据身体,平日里魔种只能以封凝的安危要挟封映做事,这样的情况,封映被排斥在魔族中心圈子外也正常。
现如今她们这般私下联系, 全是封映全力压制魔种使其昏睡,才能保证封映双面间谍的身份不被发现。
只是这样终究不长久,每次两人都是匆匆交换信息就赶紧分开,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终究要被仙魔两边发现端倪。
秦清意表示理解,“这也正常,它们对你并非完全信任,此事不着急。”
封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魔族不信任她,如今封凝还未醒,她每次去探望都会被封闭五感,无法得知封凝的准确位置。
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死局。
封映眼中落下阴影:“若是当初我不拖延早日到东胜神洲,或者干脆就一直留在剑门,封凝也就不会”
封映总是这样想,若是那日再快些,亦或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剑门,封凝就不会被魔族所伤。
是她将封凝拖入了仙魔纷争最中心的漩涡,若不是因为她,封凝本可以在剑门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都是因为她。
秦清意知道她在想什么,伸出手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封凝的事我也会想办法的,你别太苛责自己。”
“事到如今,谁也不想的。”
是啊,事到如今,谁都不想变成这样。
命运推着她朝前走,她竭力反抗过,却犹如蚍蜉撼树,所有的努力都扑不出任何浪花。
仙魔之间暂时休战了。
这是众多宗门的宗主和长老商议出的结果。
这场战争持续的太久了,所有人都很疲惫,精神早就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再不休息,怕是玄天界都要多出很多走火入魔的邪修了。
秦清意自然也知晓其中利害关系,况且还有周知雪修炼进度一事压在头顶,此时休战,倒是一件好事了。
故而她无任何异议。
魔族那边自然也求之不得,甚至可以说是松了口气。
毕竟魔族也并非点豆成兵,每个魔王手底下的兵就那么多,这段时间以来仙门如狗皮膏药一般追着魔族砍,白天黑夜不停歇的开战开战开战,魔族也早就扛不住了。
于是两边便同时默契的停战了。
秦清意也终于得了空闲。
除却须得派一些人继续留在崖山驻守之外,其余弟子都撤回了剑门,这段时间以来对自身的消耗,也终于可以得以修整。
停战之后,这些弟子非但没有懈怠,反而更热衷于前往演武台互相比试。
或许是这一次与魔族的战争终于让他们成长,让这些弟子意识到战争不是过家家,会见血,会死。在真正的战争的洗礼下,他们成长的速度飞快,孜孜不倦的泡在演武台,没日没夜的修炼。
剑门的演武台,日夜都喧闹非凡。
秦清意闲暇时便会去演武台坐坐,她十分得意自己对演武台的布置。
多好啊,只要有人赢了,烟花礼炮就会炸响,彩色的丝带飘在半空,渲染气氛是一顶一的棒。
叫战胜的人神采飞扬,叫战败的人重燃斗志。
来来往往的弟子向秦清意打招呼,她们喜欢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宗主,不仅一点架子没有,有时还会亲自指点他们修炼,平易近人极了。
只是剑门的长老颇为看不惯秦清意的做派,认为她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竟然与弟子们厮混在一起,丢了剑门宗主的威严。
秦清意才不管她们呢,她只要自己高兴就成。
虽然看上去无忧无虑,但秦清意自己清楚,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
师妹的修炼。
若说起来,师妹卡在无情道第六层实在是有段时间了。
虽然对修士来说,在一个境界卡上几年,甚至几十年上百年都是正常的。
但现在留给她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若是在这个月底没能叫师妹突破,她拿什么和师伯交代?
想到这里,秦清意烦躁的只挠头。
她又想到封映那日所说。
“唉——”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
夜深。
周知雪还在藏雪峰崖顶练剑。
直到月上中天,她将太虚剑诀中的剑招彻底练完,这才结束了今日的修炼。
处于对身体洁净的要求,周知雪并未第一时间回房,而是先在耳室的浴桶中将自己洗净,这才起身穿好衣物。
灵力掠过,将头发上的水珠全部剥离,瞬间便清清爽爽。
周知雪敛好身上衣袍,这才推门入室。
床榻只离她几步之遥。
但此刻,那被床帐掩着的榻内却传出了别的声音。
窸窸窣窣,时有时无。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人在里面。
下意识的,周知雪皱眉警惕起来。
藏雪峰虽有护山大阵,但若是实力强劲,也可以在不破坏护山大阵的情况下进来。
难不成是有人混进来了?
片刻之间,周知雪脑中划过多种猜测。
她想过可能是有人寻仇,可她扪心自问没得罪过什么人。
也或许是魔?
魔族休战是假?偷袭是真?
想到这种可能,周知雪心中一紧。
她悄无声息的唤出长乐剑,竭力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到最低,而后缓步靠近床榻。
周知雪屏住呼吸,灵力蓄于剑尖,她小心地靠近,只要里面有一丝不对,她的剑便会毫不留情的刺进去。
偏偏在此刻,床榻内再次发出动静。
似乎是在翻身,伴随着轻声的呓语。
“唔师妹怎么还没回来?”
周知雪一怔。
是师姐?
剑尖轻柔地挑开床帐,也终于将其中昏睡着的人儿显露出来。
秦清意朦胧的睡颜便直接落在周知雪的眼中。
不止如此。
师姐身上的那薄如蝉翼,几乎称不上是衣物的衣袍还有不曾掩饰的狐尾狐耳
她眼睫狠狠一颤,竭力控制着撇过头去。
她不敢再让自己的眼神放肆。
那是对师姐的亵渎。
“唔?”
或许是床帐被撩开,外面的微弱烛光将秦清意扰醒。她睁开迷蒙的眼,看向周知雪的位置。
“师妹?你回来了?”
声音也软的很。
这如同羽毛般柔软的声音落在周知雪心头,激荡起一层涟漪。
她忽的哑了声:“师姐,你怎的在我的榻上?”
周知雪问的很轻,只是这话刚问出口,她便觉得口干舌燥,手中剑几乎都要拿不稳。
床榻之上的秦清意并未意识到她的不对,她今夜来时为了壮胆喝了些酒,将自己灌醉了才摇摇晃晃的过来。
当时酒劲儿尚未完全上来,只是左等右等等不来人,她抵挡不住酒意上头,才提前昏睡过去。
“抱歉师妹,师姐不是有意的。”
她以为周知雪是在质问她,便强撑着眼皮,磕磕绊绊的解释。
“我有在等你的只是你一直不来,我实在醉的厉害,才睡着了”
周知雪收了剑,小心地凑近秦清意。
她看到师姐被酒气熏蒸的格外绯红的脸颊,也闻到了她身上冲天的酒气。
这是喝了多少?
周知雪皱眉。
她担忧的抚上秦清意的侧脸,并未在意对方的道歉:“师姐,你喝的太多了。”
“对不起”秦清意还在嘟嘟囔囔的道歉,只是翻来覆去只有那么两句。
她喝得太多了。
她不是故意的。
周知雪轻笑,她并不在意这个,她在意的是,师姐今夜为何来寻她?
狐耳抖动了几下,似乎是有些痒的缘故,周知雪看到了,手也顺势捏了上去,软的,烫的。
酒气将狐狸耳朵都熏蒸的极烫,几乎到了灼手的程度。
她的指尖冰凉,捏上狐狸耳朵后便叫秦清意舒服的直哼哼,又捏着周知雪另一只手往自己另一只耳朵上放。
不仅如此,她的手还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将本就没什么遮掩作用的衣物扯得更快,大片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秦清意嘟囔着热,双手四处撕扯,丝毫没有注意到上方周知雪幽深的眼神,还有越来越重的呼吸。
直到最后,秦清意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发热的来源。她一把将身后的尾巴塞进周知雪怀中,理直气壮的喊着热。
狐尾柔软光滑,毛色如火焰般漂亮,一大把塞入了周知雪的怀中。
粗略一数,八根。
师姐已经是八尾狐了。
仅差一尾,便可飞升。
周知雪握着狐尾,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叫秦清意生出些许不满来。
这人好生奇怪,明明通体冰凉,却不肯给自己降温,实在是太坏了!
于是她便发了脾气,狐尾灵活散开,将周知雪四肢圈住,而后扯向自己。
周知雪一时不察竟叫她得逞,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紧紧相贴。
柔软又火热的身体与自己紧紧相贴,这熟悉又奇异的感觉叫周知雪呼吸一滞。
而后眼神蓦的柔软下来。
师姐
秦清意虽醉酒,但尚且不忘自己的任务。
她可是来与师妹双修的。
于是双手便又开始作乱,狐尾将人牵制住,她便开始脱周知雪身上不多的衣物。
最后一件衣物落下,秦清意停手。
而后,彻底肌肤相贴。
“师妹,我来助你修炼”
而后一连数日,秦清意都没能从周知雪房中走出。
一开始是她醉酒主动,不多时便没了力气,叫周知雪夺取了主动权。
再之后等她酒醒,师妹却仍不肯放过她。
她求饶,却只能得到师妹这般回答:“是师姐说要助我修炼,也是师姐主动来寻我,怎的师妹还没能升阶,师姐就急着要逃呢?”
一番话说的秦清意哑口无言,只能继续任由她玩.弄。
毕竟周知雪是真的还没升阶,她不能放弃。
不过这双修也的确有用,没几日周知雪身上无情道第六重的门槛便逐渐松动,眼看只需再加把劲儿便能彻底迈入第七重。
周知雪自然也没放过这么好的借口,她没让秦清意从她房中离开,而是借着冲击第七重的完美理由,又与秦清意昏天黑地了数日。
终于,在某一日天未亮时,周知雪彻底迈入了无情道第七重。
终于结束了么
师伯,我答应你的事,完成了。
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秦清意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她太累了,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师姐这就坚持不住了吗?太可惜了,师妹本来打算再来一次的”
迷迷糊糊中,秦清意听到周知雪隐隐约约的惋惜,她更坚定了绝不醒来的念头。
要是这时候睁开眼,会被更猛烈的狂风暴雨拍死吧?
意识的最后,只有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
——————
等秦清意彻底睡醒,周知雪已经出门了。
她借由这个空闲,再度与上官玉取得联系,将周知雪已经突破无情道第七重的消息告知。
“不错,短短十几日你便已完成了我给你的任务。”
秦清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超时。
这几日她被师妹留在房中胡闹,早就忘了是哪一日了。
“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做。”上官玉那头又说话了,秦清意连忙支起耳朵去听。
“无妄山的杀阵,需要去查探一番,你亲自去。”
秦清意不解:“我安排旁的弟子去不行吗?”
剑门那么多人,她事情多的都走不开,要怎么去查?
上官玉矢口否决她的提议:“不行,只能你去,还得悄悄地,不能惊动任何人。”
秦清意更加不解:“为什么?”
上官玉言简意赅,将秦清意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密辛翻了个干净:“因为无妄仙尊的传承,只给了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颇有些奇遇,还打算瞒着我?”
秦清意哑火了。
她倒也不是可以瞒着。
只是现下这般被挑破,倒是叫她没有理由反驳。
上官玉又叮嘱了几句便断了通讯。
等通讯掐断,秦清意再次一头倒进床榻。
“好多事情啊”
她又开始觉得压力山大了。
秦清意闭眼,嗅闻着身下床榻,干净的床铺散发着清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睡着后周知雪师妹换了干净的。
当真贴心。
要是不那么疯就好了。
秦清意揉着隐隐作痛的腰,头一次对周知雪的体力产生了些许恐惧。
好几次她都几乎要以为自己死过去了。
可怕,太可怕了。
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几日后,秦清意没有先去上官玉吩咐的杀阵,而是寻了个由头,再次与深处魔族那边的封映联系上了。
“你那边如何?”
两人开口,问的是同一个问题。
反应过来后,两人又是一笑。
“你先说。”封映道。
秦清意也不客气:“我这边暂时无忧,师妹已经突破无情道第七重。你那边呢?”
封映拧眉摇头:“还是老样子,封凝昏睡,我还是被他们排斥在外。”
“而且封凝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我我对身体的掌控也越来越弱了。”
魔种寄生在她的身体里,挤压着她的神魂,叫她也一日一日虚弱下去。
这些天,她已经只能维持六个时辰的清醒了。
秦清意挠头,她倒是没想到封映这边情况已经这么糟了。
“可有什么办法叫封凝醒过来?若是她醒着,我还能想办法救她出来。”
救人这件事,最好的计策就是里应外合,醒着的人永远比睡着的更好救。
封映摇头。
如今两边休战,她想要出来就已经比之前难上许多,现在每日有一半时间都在沉睡,她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想要封凝苏醒,只能取得魔族信任,否则我连靠近封凝都做不到,可现如今我没有任何办法叫它们信任。”
秦清意苦恼的咬指头。
“取得信任”
“它们可有说什么条件?”
封映又摇头:“没有,它们根本就不信任我,哪怕我与仙门对打,次次出战,劳心劳力,仍旧不被信任。”
封映越说越没信心。
“倘若你亲手杀了一宗宗主呢?”
蓦的,秦清意冷不丁的丢出一句。
封映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你说什么——”
秦清意打断她,快速重复:“倘若你亲手杀了一宗宗主,借此当投名状,能不能叫它们信任你?”
封映眨眼,愣愣点头:“应该能。”
一个计划在秦清意心中迅速成型。
她瞬间便有些激动,握着封映的手便道:
“那边这样,三日后,你带领魔族突袭崖山,只是要佯攻,等我来了,你我演一出戏,你来杀我,换取魔族信任。”
她快速的将计划托出,可这个计划却叫封映迅速抓住漏洞:“那你呢?你不活了?”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捏着秦清意双肩的手逐渐用力,不敢相信对方的选择。
眼前人可是天道认准的能扭转乾坤的人,可她在说什么?她说她要去死?!
“说什么呢?”秦清意翻了个白眼。
“好端端的我死什么?”
封映无措:“那你说”
“假死,假死!懂不懂?”秦清意咬牙,将自己的狐尾全部放出。
“看见没?狐族的能力,断尾求生,我能假死!”
等她一“死”,剑门大概率会推谢诉当这个剑门宗主,谁让他是除了自己之外年轻一代中辈分最高的那个呢?这样劳苦功高的差事,就该他来做。
而且也不用担心那些长老有意见,依他的性格,处理剑门事务应当无虞,肯定比自己稳妥讨喜的多。
到时候她就拍拍屁股回妖族好好歇歇,这些时日妖族也天天催,老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是时候回去了。
到时候也有时间处理师伯派给她去查探杀阵的任务,一石多鸟,多好的事儿~
她耐着性子,仔细将其中关窍告知封映。
封映听得连连点头,虽然眼神还是懵的,但已经被秦清意牵着走了。
直到最后,她都还浑浑噩噩的。
秦清意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封映重复了好几遍“三日后,崖山假死换取魔族信任”,确认她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这才放封映离开。
将一切安排完毕,秦清意才哼着小曲儿回了剑门。
至于杀阵?急什么,等三日后她清闲了再说。
假死脱身,没了剑门繁杂的事务,她身上的担子不就一下子少了许多?
还差没时间去查探杀阵?
一想到之后的美好生活,秦清意就喜上眉梢。
只是心中总隐隐觉得遗漏了什么。
但想了半天,她也没想明白漏了什么。
“不管了,到时想起来再说。”秦清意不甚在意的将此事抛之脑后。
回去之后,秦清意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不同于前些时日被师妹日夜痴缠,她一觉睡到天明。
睡醒睁眼,神清气爽。
秦清意坐起身,眼中是灿灿神光,亮的惊人。
再过一日,她就解脱了!
只是这一觉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寻不到师妹了。
“人呢?”
藏雪峰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把整座山炸了,她也没寻到周知雪。
昨日便没见到人,怎么今日还是寻不到?
“这能去哪儿啊?”
“难不成还在生我的气?故意躲着我?不应该啊。”
这哄也哄了,做也做了个昏天黑地,不能还和她置气吧?
正蹲坐在树下苦思冥想之时,秦清意的身前多了一截衣摆,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抬头朝上看去,正是周知雪。
此刻正低头看着她,唇瓣开合:“师姐,你怎的蹲在此处?”
“师妹?你去哪里了?”秦清意顿时惊喜,直接忽略掉对方的问题,她猛地起身,眼前却突然一黑,直直的便朝着前方跌去。
周知雪连忙将她托住,这才免得她摔在地上。
“师姐,站稳些。”
温柔又有些嗔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同于前些时日的冷若冰霜,今天的师妹,似乎温柔的过分。
秦清意一怔,竟忘了站起身,就这般伏在周知雪怀里不曾动弹。
也就这这般接近,叫她闻到了对方身上味道,不同于平日里的冰雪清冽,今日的味道带着些焦香,还有些甜。
秦清意深嗅一口,再度确认自己没有闻错。
香香甜甜的,就像是热热的,刚出锅的糖炒栗子。
“师妹下山去了?”
秦清意声音有些发闷,她窝在周知雪脖颈处,轻轻地问。
“嗯。”周知雪轻轻应声,似是察觉到了秦清意的低落,她明知故问:“师姐在等我?”
没等来回答,周知雪倒也不恼。
她早就习惯了,师姐总是如此,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绝不张嘴。
但秦清意只是郁郁了一会儿,便坦诚相告:“我在找你,但没能找到。”
所以才蹲在此处。
因为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所以无处可寻,只能在这里等待。
说起来,她还是不太了解师妹。
她不是很清楚师妹喜欢什么,也不清楚师妹会去什么地方,除却知晓师妹喜欢她,别的秦清意忽的有些茫然。
她似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
是的,伴侣。
同心蛊早就印在她神魂里,那是从前她求着无妄仙尊,为了救师妹,也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鲁莽付出的代价。
妖族的伴侣一生只能有一个,从那时起,师妹就是她选中的伴侣了。
只是她抹消了师妹对同心蛊的感知。
也就是这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遗漏了什么。
她漏了师妹。
她算了许多,唯独没有将师妹算进去。
只是此时似乎已经晚了。
明天,就是她与封映约定好的时间了。
“我下山买了糖炒栗子。”秦清意听到周知雪说话,声音温温柔柔。
“师姐忘了吗?明日便是从前师尊带我来到剑门的日子。”
“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四年了。”
周知雪声音怀念,却叫秦清意恍惚。
“那时师尊便是买了糖炒栗子给我,后来师姐也总是买给我次数多了,我便一直记得这个味道。”
“明天吗?”
秦清意轻声问。
“嗯,是明天。”周知雪难掩甜蜜,她轻声应着。
“在我心里,师尊和师姐,都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人。”
周知雪还在说着,她剥出两颗栗子,一颗放入秦清意口中,一颗放入自己口中。
秦清意囫囵嚼着,神思飞散,尝不出什么味道。
“很甜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每年到这个时间我都会下山买,老板都记得我了。”周知雪笑着,将香糯的板栗吃了下去。
“今天老板还问我,师姐和师尊是否还好。”
“我给她说师尊已经飞升了,但师姐还陪着我,所以我还是很幸福。”
她慢慢说着,说着昨日下山后的有趣见闻,声音中皆是平和的满足。
秦清意却如坠冰窟。
她怔怔的看着周知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师姐怎么了?怎的在出神?”周知雪轻声问,眼中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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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崖山突变,魔族袭击!
秦清意身先士卒,与魔星缠斗在一起。
周知雪提剑相助,实力却不低敌魔星,步步败退。
眼看命悬一线之际,秦清意一把将人推开,自己却再无转圜余地,被魔星一剑穿透心脏。
自此,剑门宗主秦清意,陨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