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艾琳的身世
米霍克眼疾反应快,往后退两步，立刻避开了凑上来的人群。
艾琳被他们围在最中间，“啊啊,是我。确实打过,不过都赢了。我是第一次回鱼人岛。”
“为什么？你在外面出生的吗？”
“人类很弱吗？还是很强？他们喜欢把人鱼抓起来关进笼子里吗？”
“海妖大人！请给我签个名吧，拜托了！我是你的忠实粉丝啊！”
“可以带我去地面上吗？我也想去陆地上生活！”
“我想去游乐园！香波地群岛的游乐园，我想坐摩天轮。”
“我也想去……”
“话说，那个人类是你的同伴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根本回答不过来,她左支右拙，连连摆手，“啊，这个,那个……”
直到那个最先掏出悬赏令的鱼人大吼一声,“鱼人空手道，爆炸！”
所有人都被爆发出来水汽挤开，只剩他自己、以及艾琳还稳稳站着。
他把悬赏令举到她面前，表情狂热，“海妖大人！请给我签个名吧！我真的真的——想见到你很久了！”
艾琳：“……”
她有点尴尬又有点羞耻,优雅矜持地接过笔,轻咳两声，“咳咳,是签在这张悬赏令上吗？”
“是的~~~”
她拿起笔,刚想在照片上写下名字，忽然停住：
不好！自己还没练过签名字体！也没人告诉她海贼会有这项业务啊！
米霍克慢悠悠地走过来，就站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
艾琳对他眨眨眼,想求助。
他不说话，眼神意味很深长，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她眼见无望，只能暗自头疼，看看那位鱼人，先问，“唔，你想要我签什么样的名呢？”
他满脸期待，“随便什么样，是您的签名就好！！”
她在心里努力构思字母形状，笔速均匀地写下——Irene，最后习惯性在停顿上点一个小点，好在会画画的，构图能力都还行，结构很漂亮。
鱼人捧着有签名的悬赏令非常开心，“真的非常感谢！我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像您这样强大的海贼的！”
“海贼吗？那可不是什么好职业啊。”她反而嘀咕。
一队人鱼和鱼人从远处走来。
武器自带的气息很特别，两人都下意识把注意力投过去。
原本围观的路人们纷纷让开，表情很是震惊，“乙、乙姬王妃！”
队伍最前面的是两位披铠执武器的护卫，然后是一位年轻的、金发圆脸的女性人鱼，她身上服饰复古典雅，两侧飘带更显得轻盈美丽。
乙姬飘到两人面前，露出温柔的笑，“你们好，我是尼普顿国王的妻子，你就是艾琳大人吧。”像是察觉到什么，她的笑容变得开朗起来，“我想邀请你们前往龙宫城做客，我们都对你期盼已久了，艾琳。”
再看看旁边的鹰眼，“还有这位米霍克大人。”
艾琳从她身上，感到的是轻快愉快的情绪，“当然愿意啦。你要一起吗？米霍克。”
他说，“既然你想去的话，那我们一起吧。”
“请随我来。”
她们调转前进方向，护卫队的大部分成员身影才显露出来。
最核心的是一位两米多高、体型圆厚结实的蓝色鱼人，他面容稳重，双手环胸，神态很严肃，一双眉毛连起，眉尾卷卷，像海浪的形状。
艾琳停下移动，仔细辨别——如果把黑色头发换白色的话，那就更眼熟了。
她惊喜地喊出来，“你、你是……甚平老大！”
甚平愣住，眉头抬起，有些茫然，露出几分憨厚的气质，“嗯？你这家伙，认识我吗？”
艾琳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了，你可是——”忽然微卡，但是毫无障碍地衔接上，“你可是甚平老大啊！”
他疑惑地挠挠头，还略微有点羞涩，“请不要喊老大，还是喊我甚平吧。虽然不确定年龄，但从实力和阅历上来讲，海妖大人，你应该是我的前辈才对。”
“好哒~甚平君！”她对他比大拇指，还wink一下。
米霍克皱眉，视线在他们之间扫过。
……这样突如其来的熟悉，他也是她认识过的家伙吗？.
龙宫里准备了宴会，主人是尼普顿王和乙姬两位，还有三个刚会跑路的儿子，甚平和几位大臣也都加入。
尼普顿的态度同样友善，举杯，“艾琳，欢迎你来到鱼人岛。”
她就介绍了自己和同伴。
几位王子性格各异，体型最大的性格略微沉稳，更小的两位吃饱饭，一个唱歌，一个跳舞，一起进行了表演。不很专业，但很可爱。
菜式很美味，有面点、贝类和海藻，还有些甜点心，只是没有鱼类和肉类。
艾琳发现米霍克桌子上有肉，还从他那边拿一盘来。
几条人鱼面面相觑。
等她吃下两块肉，就发现自己被全场围观，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尼普顿呆滞：“你居然吃肉吗？”
乙姬也愣愣的。
甚平欲言又止，额头上流下一滴汗。
她茫然，“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不吃吗？”
悄悄观察其他人的桌面，她这才发现，桌上有肉食的只有米霍克、甚平、和两位鱼人，其他人鱼都和她一样，基本是素菜的食物。
艾琳瞬间满头大汗。
坏了，她不但不是素食者，还吃鱼！说出来不会被他们打吧？
乙姬突然捂住脸，小声笑起来。
尼普顿自己想了想，也开朗地大笑，“没什么，别在意。我想，也许只是你更像鱼人一些。食物种类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她松口气，“那就好。”
但察觉到食谱问题，又忽然解开她曾经的某些问题：难怪没法和比较小的鱼类沟通，原来是因为吃了它们的缘故，没吃过的那些，确实可以进行交流。
等到宴会结束，艾琳感觉时机差不多，就准备把自己的问题提出来，“这次回来，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听到这句话，一屋子人鱼又紧张起来。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是在鱼人岛生活的，但因为意外离开，找不到回来的路。大概是四五岁时离开，只记得自己名字，其他家人住址什么的，都想不起来了。尼普顿王，乙姬王妃，我想拜托你们，帮忙寻找。”
尼普顿王不再紧张，但表情却有些忧愁，他看看妻子。
乙姬微微叹气，站起来，表情严肃，“关于你的家人，其实……我们四五年前就寻找过。
“那时你第一次出现在悬赏令上，我们也是那时关注到你的。大多数人鱼和鱼人，都居住在鱼人岛，会前往陆地的、生活在人类间的，并不多。也许你已经*发现了，在鱼人岛，你的人气是很高的，甚至是偶像一样的存在。”
艾琳并不很关心他们的其他想法，只追问，“那我的家人，是什么情况？”
“你的父亲是什么人，没有人知道。但你的母亲……也已经过世了。”
她愣住.
海底森林墓地。
虽然是在海底，却也有像树一样的植物生长，明媚灿烂的阳光、和浅色珊瑚丛、绿色海藻，是个美丽而安宁的地方。
“大概在这个位置的，我曾经来过。”乙姬带艾琳，穿过几排空格，最后停在一座墓碑前，“是这里了。”
墓碑上刻着逝者的姓名——卡罗尔。
很奇怪，虽然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小人鱼艾琳，但在见到墓碑的瞬间，身体里却依然产生出一股浓烈的、复杂的、夹杂着悲戚、欣喜、眷恋、熟悉等等的情绪。
……
海底森林本身是片安静地地方，墓地就更加寂静。等艾琳回过神来，乙姬王妃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只剩自己独自坐在卡罗尔的墓碑前。
第142章 两座墓碑
她的身体里,有股意愿在表达：我想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不想离开。
有种不管不顾的任性,是完全的孩子气呢。
“好吧,你想待，就待在这里吧。”艾琳望着墓碑，自言自语。
她在墓碑旁坐下，闭上眼睛,准备天黑就回去。
可直到睡一觉醒来,甚至等得肚子咕咕叫，天空中，阳光依然明媚。
艾琳锤下拳头，恍然大悟,“啊,对了，这里的阳光，好像是从树上来的！那，它们会有天黑的时候吗？”.
吃过起床后的第一顿饭。艾琳还在想今天干点什么，意识却不自觉地想回到墓地去,“一直在想妈妈啊。”
她嘀咕,问旁边擦刀的米霍克，“你今天想干什么吗？”
“唔……”他瞥一眼她,“没什么事要做的。我陪你去走走？”
“不用。我想一个人去。帮我做点饭团吧！”她把电话虫从篮子里掏出,踹进衣服口袋，还记得给它捎两片叶子口粮，“我带饭团出门，到晚饭时间的话。你打电话给我,我就回来吃饭~”
米霍克嘴唇抿起，看起来不像高兴的情绪，但放下刀，去做了饭团。
艾琳带上水壶、饭团和电话虫，又去海底森林。
但无事可干，拔拔草，整理沙土，最后在墓地前躺一下午。
并非这里有什么特别，只是身体有种奇怪的眷恋情绪，对那座墓碑绝对称得上沉迷，完全不想离开。
走之前，她都得哄着自己，“好啦好啦，防沉迷时间到了，咱们走吧，明天再来。”
在墓地里一连躺三天，她觉得这样不太行，得想个办法解决。
第四天，艾琳前往人鱼岛商业街，买齐东西，找到一家制作墓碑的店铺，从店里订购一块空白的新墓碑，带上工匠，一起前往海底森林墓地。
工匠人鱼表示，“我要搬运石碑，我们得坐海底电车去吧。”
她问，“是石碑太重了吗？我来拿，咱们直接游过去吧？十分钟就到了。”
“十分钟？”他差点跳起来，“你是说，从这里到海底森林吗？”
“嗯，就是那片有很多珊瑚和墓地的公园。”
工匠不可置信地盯着她，表情变来变去，最后有点为难，“前往海底森林距离太远了，游过去，真的很累唉……”
是太远了根本游不过去！十分钟怎么可能到达啊？怪物吗这家伙？
“好吧好吧。”
于是他们登上速度慢悠悠的海底电车。
这是鱼人岛的一种特产交通工具，运行路线确定，投一百贝利进去，就可以一直乘坐，等到想到达的站点就下车。不过坐的人不很多。
艾琳也看过大海龟游动，速度堪忧。
所以这次还是首次乘坐，车厢里倒是很稳定。登车后，她习惯性把内部环境打量一遍，却在车厢角落，发现一名黑衣男子——
海底电车是充满生机的深绿色，缠绕着很多珊瑚海藻类的小装饰。玻璃也是棕绿色，海底灿烂的阳光照进来，也被有种时光被洗旧的氛围。
他靠在座位上打盹，双腿修长，交叠起来也很优雅，白羽毛的帽子扣在脸上，怀里抱着十字架形的长刀。
鲜亮梦幻的车厢，打扮优雅复古的男人。
艾琳看鹰眼小睡次数不少，但在电车这种环境，她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可能是察觉到，那只苍白的手揭起黑色帽子，他露出脸，和一双冷冷的、不太高兴的眼睛。
……还挺可爱的。
她轻快地挪到他身边，和米霍克并肩坐在一起，“你怎么在这里，是要乘坐电车去哪里吗？”
“没有，只是因为无聊。”他把帽子抬上去，慢慢戴好。
“鱼人岛没什么可逛的。我发现有这种车，没什么人，就投币上来，在这里睡觉，醒来时到哪一站，就下车去逛逛。”
“好随性的游玩啊。”她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哼。”鹰眼嘴角弯弯，又继续说，“不过，我也想过，坐这种车，也许会意外和你碰上。”
艾琳诧异地瞪大眼睛，“想见我的话，你可以打电话喊我回来嘛。不知道我去哪里，这样碰面的概率，太渺茫了。”
他翘着嘴，想了想，“不一样。”
“嗯？”
“那样的碰面，是必然的。”米霍克抱着夜，目光平静地停留在车厢玻璃上缠绕的绿色海藻上，不知道在出神地想什么。
他转头，眼睛专注地注视她，“可如果我在某一趟电车上，恰巧碰见你，那我们的相遇，就是命运馈赠的惊喜了。”
……
可能是情话太动听，也可能是那截车厢真的很好看。
直到抵达海底森林墓地，艾琳下车后，还忍不住回头，看眼他们坐在一起的那个角落，并决定，把这段意外的相遇铭记在心底。
自从上车后，工匠都保持着稀薄的存在感，抵达后，看她迟迟不动身出发，才试探着问，“艾琳大人，这个墓碑，我们要安置在哪里？”
米霍克把夜插入背后，和她一起下车。看样子，是准备跟着。
艾琳回头看电车，心底的涟漪泛动；往前看海底森林，身体里就传来熟悉的眷恋感。两种心情和感觉在身体里拉扯。
她扶额，“真是……我今天非得把你处理了！我们往前走吧。墓碑安置地在里面。”.
来到卡罗尔的墓碑旁，艾琳亲自动手，挖好坑，把提前准备好的骨灰盒放进去，盒子里装的是自己曾经掉下来的乳牙，和早上剪下来的几根金发。
她曾经有收集掉下来的牙的习惯。这辈子也顺便延续下来，以前乳牙掉下来后，就用小布口袋装好，放在家当行列里。
现在刚好能用来……填骨灰盒。
埋好骨灰盒，她让工匠把搬来的新墓碑，竖立在卡罗尔的墓碑旁。
两座石碑的材质完全相同，一座刻着卡罗尔的姓名，一座完全空白，是为小人鱼艾琳而立的；一座大，一座微微有些小；一座陈旧，一座崭新。
但只要有人路过，看见它们，就能认出她们之间存在联系。
米霍克双手抱胸，只站在一旁。
人鱼工匠将泥料灌下去，确定重心，把新的墓碑立好。
弄完后，他看看空白的墓碑，秉承职业精神，最后问她，“这样的话，就算完工了。艾琳大人，您真的不需要给墓碑雕刻姓名吗？”
“……不用。”
“好的。如果您改主意的话，还可以来我们店里找店主，不过间隔时间太久的话，就得重新收雕刻费用啦！”人鱼工匠絮絮叨叨的，把事项再交代一遍，就和她们告别离开了。
艾琳把提前购买的海藻花拿出来，分成两束，各自摆放在墓碑前。
虽然没有葬礼，但其他入葬应该有的流程，她已经全部走完，干脆坐在地上，“呼~这下应该差不多了。”
“要我帮你吗？”米霍克问。
她疑惑，“嗯？帮我干什么？”
他提起带着的十字小刀项链，“雕刻名字。”
“噗。那你准备雕刻什么名字上去呢？”
米霍克眉头压低，安静地注视她，表情里好像存在着一层阴影。
他沉默很久，闭上眼睛，嘴里才吐出轻轻的回答，“艾琳。”
并非平时那样连促、尾音轻扬的呼喊，而是辨识清晰、音调下沉的两段音节，是在明确地阐述这个名字。
她下意识想回应，又止住，反应比思维先一步认出来——他不是在喊‘她’的名字，而是在回答，雕刻何名的问题。
……米霍克也知道，这座墓碑，是为小人鱼艾琳而竖立的吗？不，应该说，他果然察觉到了.
第143章 我同样应该为你恪守这份禁令
秘密暴露出来,算得上有所预料。不过真到这一步时，心情却并不慌乱，反而有种石头终于落地的释然感。
她往后挪,调整鱼尾的摆放,叹气，也没有不敢相信地质问，只是平静地说，“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会尽力回答。”
问真正的姓名,问语言，还是问究竟从哪来呢？或者是什么其他问题。
米霍克前牙轻磨，攥紧拳头，有些暗恼。他看着她,嘴唇几次碰了碰,但却谨慎地止住，没有开口说任何话。
从鹰眼脸上，看到‘纠结’这个表情，还真是个罕见的事。
“噗，”她捂嘴偷笑,“你居然也会感到为难吗？”
米霍克拔出夜,放在一旁，在她身边,盘膝坐下。
本人倒是很无所谓,“其实我也感觉你猜出来了什么，只是不确定。”
紧张情绪一过去，还贴心地主动抖露，“你想知道什么？比如——”
她的嘴被捂住。
他掌心捂紧,“……别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有些紧张。
“你先别说。”
鹰眼垂下头，没有和她对望，视线在地面、墓碑和她的鱼尾间迷茫地飘过。
直到他下定某种决心，重新抬头，注视眼前相伴十多年的朋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没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也不在意你到底是什么，所以没有必要说出来。我不想你离开，也不想，你失去某些东西。”
她被捂着嘴，对这番话感到迷茫。
米霍克轻轻放开捂住她的手，他手掌收回，眉骨压低，金色眼睛里只有凝重，告诫她，“如果你真的是童话里的妖精，那就不该把独属于自己的禁忌，告诉他人。”
我也是人，同样应该……为你恪守这份禁令。
“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如果我说完全不好奇，那是不可能。”他沉默几秒，“但是事情是分次序的，你本身，比那些更重要。”
她喉咙哽咽，有些发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好像也进了沙子，捂住脸，小声说，“我知道啦。”.
海底森林安宁，人少，偶尔还有习习凉风。
两人后背相互倚靠，坐在卡罗尔和艾琳的墓碑前。不过鹰眼仪态很好，人肉靠垫倚着也很舒服。
她把眼泪擦干净，懒懒地靠在他背后，“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我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就问，“你记得吗？”
“除了那天晚上，没见你哭过。”他闷闷地回答。
“不会吧？我这个人情绪很外放的。”
米霍克冷哼一声，嘲讽，“外放是指，满后背伤，还能笑嘻嘻的开玩笑？”
提到这个，他更是怨念满满，“还是明知道对面是对手那边的卧底，像蜜蜂看见花一样凑过去，非要逗她玩？”
“……”
她老老实实地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但老数落以前也不是正确的聊天方法，“话说，你什么时候猜到的，到底怎么猜到的？我没具体感觉出来啊。不是在来鱼人岛之后，没有这么晚，对不对。”
“以前只是隐约觉得奇怪，但没多想。在无风带那个岛时，才回过神来。”
她扒着他肩膀，好奇得不行，“我是怎么暴露的？”
米霍克侧头看她，“我从小不喜欢和同龄人玩，也不关注他们。在部落里到处都是人，那些小鬼不敢和我搭话，反而清静。然后才发现……你小时候，太不像孩童。”
“居然不像吗？”她思索。
“小孩想要就直接要，得不到就哭，脑子里只会想一件事，达成就忘记。”
她心一哽，嘟囔，“其实我有努力在装了。”
“哼哼~”
她放松地往他肩膀上躺，“哎呀，那我以后可以随便唱歌，随便写自己想写的字，啊啊，你知不知道，你们那个，【鬼画符】真的很难写，【笔画结构】全都不对！我写起来太难受了！”
鹰眼听着听着，微微歪头，皱眉辨识中间那串音节的意思，但没辨认出来，也不很在意，“随便你写，我看不懂。不过，别流传出去。”
“还有呢还有呢，我还有什么破绽？”
“全新的语言，不符合年龄的阅历。”他把心里的疑点一一数出来，“对某些人，奇怪的熟稔。”
“奇怪的熟悉？”她眨眨眼，“……啊，你是说，香克斯吗？”
米霍克把小本本上记的人念出来，“包括他，还有克洛克达尔、双子海峡的那条鲸鱼、龙宫的那个护卫首领。”
“那你想知道，关于这些的原因吗？”
“不用。我说过，我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
“那我绝对是猫了。”她幽幽回答，又想起他可能不知道这个梗，赶紧追在后面解释，“啊，就是，我们那边有句话，叫作‘好奇心害死猫’，意思是猫的好奇心很重。啊啊，好吧，我下次还是不用这类话了。”
“唔，不用想那么多。”米霍克捏着帽子边缘，思考后，慢慢开口，“就算前言不搭后语，我也喜欢听你说话。明确的逻辑并不重要。”
“听起来跟会读心术一样啊。”她兴致勃勃，“那我问你，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你猜它有什么意思？”
他手臂环胸，闭眼轻笑，“总归是句让人开心的话。”
“啊啊，真狡猾~”
……
两人黏在一起，不知道聊了多久。
艾琳从背包里掏出饭团，掰下一半，分给他，“回去我们吃顿好吃的。”
“这边的商店里有很多贝类，路上买一点吧。”
临走前，她向两座墓碑告别，离开海底森林的那刻，无意回头看一眼，熟悉的眷恋感再次从心底涌起。
‘不好，完了，还没解决。’.
第144章 不用你哄
艾琳试过待在船上,不去海底森林，但那股眷恋的情绪始终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惹得她心烦意乱。
承接她人的身体和生命,理应为其了却心愿。对一个孩子来说,幼年离家、孤身死去，依恋母亲和家人的陪伴，回到故乡后眷眷不舍，是很正常的。
两人商量一番,把船开到海底森林附近的海域停泊,在墓碑附近住下。
她就待在墓碑前，擦擦石碑，看天看海藻看珊瑚，拉米霍克来闲聊。
十多天后,也大概摸清楚——暂时离开也可以,但得回到墓碑附近，发呆睡大觉都可以，总之就是得回来，得待在这。而且短时间内，这股情绪是不会轻易淡去的。
人话版：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至少得以年为计时单位。
两人通常不会在某个岛屿停留太久。即便是休闲度假,放松过后，也就启程继续寻找新的对手。在无风带岛屿待大半年,还是因为被困,顺应时机训练武装色霸气。
鱼人岛外面也有很多海王类，倒是适合艾琳停留修行，暂时居住在此，同时训练提升。
但米霍克怎么办？
艾琳没有纠结太久,直接找他说清自己的情况：
“大概就是这样，我暂时恐怕没法离开海底森林，留在鱼人岛的话，也可以和海王类战斗来进行锻炼。那你……准备怎么办？”
米霍克听完，眉头皱起，先看看她，再看看远处的两座墓碑，叹气闭上眼，大概还在消化信息。
等好几分钟，他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眼睛都不睁开。
她轻轻戳戳他手臂，笑着说，“怎么了，就这么不想面对吗？”
他先反问，“你的意思是，我离开鱼人岛，留你在这里？”
“嗯。”
鹰眼语速飞快，显然是有些恼火在，“只是暂时无法离开这里，你就已经预设好，要分开，你留在这里，我回海面上去。还是真是冷漠无情，又体贴怜悯。”
“你在意的居然是这个吗？”艾琳诧异，小声地说，“但是，鱼人岛并不适合你居住……”
他斜斜看着她，“陆地上也不适合人鱼生活。”
艾琳摸摸鼻子。
其实她倒是更喜欢在陆地上生活的，作为……并非人鱼的她来说。
鱼人岛的阳光来自阳树夏娃，光亮永不熄灭，没有白天黑夜轮转，偶尔才会稍微暗淡，算得上是阴天。由于泡泡本身空间有限，下半的海水层，居住是很拥挤的，陆地部分则是日常工作、交易的区域，人的密度也比较高。空气总是闷热潮湿的，对鱼人来说，是舒服的居住环境；对人类来说，就是比较难受的地方了。
海底森林算是难得的清静地方。
鹰眼的生活习惯，和吸血鬼不能说完全一样，至少是高度相似。讨厌阳光，喜欢阴天，讨厌人多、热闹的地方，喜欢待在没有人、静谧的环境中。
房间里甚至没有安装白炽灯，只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不用几分钟，米霍克自己先调节好情绪，对她道歉，“抱歉，刚刚是我一时的气话。”
但他撅着嘴，怎么看都还有点气呼呼的。
“我知道，那你消消气？”
她去给他倒一杯水来，看着人喝完水，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装着傻问，“唔……你生气的话，我要怎么哄才能好呢？”
他瞥她一眼，“不用哄。”
艾琳双手捧着两边脸颊，“可我的同伴生气了，不想理我，该怎么办？”
鹰眼冷冷地说，“等他自己气消。”
反正意思就是——不需要她亲自来哄。
她没忍住，趴在桌子上笑起来，“什么嘛，哈哈哈哈，你对自己都这么冷酷的吗？”
虽然第一反应是恼火，可冷静下来，米霍克也知道，分开的决策，确实明智且合适。
他沉默很久，慢慢把水喝完，问，“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艾琳往墓碑所在的方向看去，感受着心里那股眷恋感，认真斟酌考虑后，说，“三年。这里正好是伟大航路的中点，旅途暂停在这里也挺合适的。我准备就在海底森林里住下来，锻炼呢，就去找海王类们，休息的话，就在这里睡觉。三年时间，那种情绪怎么也应该慢慢淡去。”
她语气果决，“就算不淡去，我也不会继续停留了。”
他垂着头，没说好不好。拿起夜，握住刀柄，盯着刀刃中的倒影沉思。
鹰眼从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性格。
下定决心，米霍克抬头，对她说，“我们还没过去伟大航路后半段，我不会独自前去。你留在这里的话，我会开船返回香波地群岛，去找其他对手，或者找个地方进行训练修行。
“三年后，我来鱼人岛找你。”
她扬起大大的笑容，“嗯！”.
艾琳去找海底森林墓地的管理人，问能不能建个小屋，鱼人阿姨表示海底森林这片不属于居住区，通常情况下是不能建小屋的，但她可以帮忙申请特例。
最后联系到了龙宫的乙姬王妃。
艾琳把想守墓三年、申请建房的缘由，大致说明清楚。说着说着，她有种诡异的即视感，好像自己在过什么面试。
乙姬注视着她，歪歪头，不自觉笑起来。
“怎么了？”
“艾琳酱，是个活泼又有趣的人呢。”
“唉唉？”她忽然想到乙姬的见闻色，蹭地站起来，害怕地贴在墙上，试图保护自己的内心，“你、你能读我的心？”
“不可能到那种程度的。”乙姬哭笑不得，“我确实天生拥有见闻色霸气，可以感知到他人的情绪，但也仅限于情绪感知，是没法进行读心的。”
听到这个，她稍微放心，又跃跃欲试起来，“那你有听过米霍克的情绪吗？他是什么样的？”
乙姬回想之前宴会时的印象，“鹰眼大人的话，是个性格冷静、情绪稳定的人，他的内心波动不大，但并不空洞，而是很坚定清晰的。不过……”
金鱼人鱼又看她一眼，带着笑意小声说，“他看你的时候，心情会变得柔和呢。就像吃到水果一样。”
艾琳捂住红起来的脸颊，害羞地嘟囔，“什么嘛，那家伙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啊~”
不过，他对其他人，好像确实普遍没什么好脸色来着。
就算是红发这种，比较欣赏的对手+朋友，大部分时候，鹰眼看他，也是一副看傻子的无语表情。
……
总之，乙姬王妃代表龙宫王国，同意了海妖在海底森林搭建小屋、暂住三年的申请，并找来建筑施工队，在卡罗尔和空白墓碑附近，帮她建起一座能正常居住的小屋。
艾琳回去后，还在琢磨米霍克的态度问题。船上只有他们俩，也观察不出什么，就拉他去人鱼居住区的购物中心餐厅吃饭。
她入乡随俗，当一条素食主义的人鱼，没有点鱼类和肉类，只点了些海底水果、蛋糕、海带类制成的菜肴、以及贝类为主食。
餐厅里也有一些普通人类，看打扮大多是海贼，他们目光贪婪，不时盯着人鱼们，但似乎没有敢动手的。
白胡子海贼团的旗帜，插满鱼人岛的入口、公共场合等很多地方，意为他们庇护下的岛屿。如果有海贼胆敢对岛上的人出手，等同于对白胡子的挑衅。
罗杰死后，金狮子失踪不见人影。当下全世界最强大、最活跃的大海贼，基本都是20年前的洛克斯海贼团残党成员，例如白胡子、BIGMOM、凯多等人。
白胡子，震震果实能力者，目前被誉为世界最强男人，声望极高，无数海贼往他麾下投奔；
凯多被抓捕过数次，但都没有被处死，成功逃脱，目前没有明确的下落和目标；
BIGMOM生下子女数量极多，年龄最大的几位，都顺利成长起来，成为海贼二代，现在已经赏金过亿，独当一面的同时，拥护着母亲的统治；
……
这些大海贼都盘踞在在伟大航路的后半段，收罗手下、攻占岛屿、划分地盘，等待时机去寻找传说中ONEPIECE，在海贼方里隐隐拥有霸主级别的身份地位。
罗杰遗言让全世界海贼沸腾起来，各地都有混乱和暴动，甚至愈演愈烈，海贼们纷纷涌入伟大航路，然后一窝蜂冲向新世界。
光是这些，已经让海军和世界政府足够头疼的了，要再面对新世界的大海贼们……有心无力。
不过，虽然暂时海贼方气焰高涨，海军那边，同样也有钢骨空、英雄卡普、佛之战国、大参谋鹤、新成长起来的三位怪物中将等等强者，政府那边的CP、其他组织军队，以及，预计会在不久后推出的——
王下七武海制度。
艾琳拨弄手中的刀叉，“不过……”在这些明面斗争下，还有一股暂未显露的隐秘暗流。
“嗯？”米霍克看过来。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在想，这世界还挺混乱的。”
反正不该知道的，他也知道了，她说话多少有些肆无忌惮，“我上辈子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混乱的世道。”
他安静地倾听着。
隔壁桌，两个旅行家打扮的人类，也听到她的话，“喂，人鱼小姐，你也太天真了点吧，可千万别离开鱼人岛啊。”
艾琳佯装吃惊，有些害怕不安地问，“为什么？很危险吗？”
鹰眼：“……”
他把帽子按低，没眼看同伴装模作样的表演。
他们俩一唱一和，把香波地群岛的拍卖会大肆宣扬一番，还恐吓起她，听得其他路过的人鱼也瑟瑟发抖。
她露出害怕的表情，时不时点头附和。
直到某位人鱼不安地问，“海妖大人，这是真的吗？”
两个旅行家猛地顿住，从特别的称号和态度里，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
艾琳轻咳两声，努力克制住飞扬的唇角，“是的，我在香波地群岛时，碰到过至少不下十批人。虽然厉害角色不多，但逃出来时还受了点伤。”
旅行家们则是瞪大眼睛，一个不明所以，“海妖？”
一个吓得魂飞魄散，“那把刀，是鹰眼啊！赏金上亿的海贼！还是两个！”
她对他们俩露出温柔的微笑，“啊呀，你们俩竟然认出来了~既然这样，就不能留你们的小命了……”
“救、救命——”
“快跑！”
他们丢下没吃完的食物，拿上背包飞奔出门。
艾琳拍着桌子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米霍克也觉得很有乐趣，往他们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倒是获得快乐了。
人鱼们还是忧心忡忡的，不过他们本来也习惯与人类之间的仇恨、隔阂。
数百年来，问题始终摆在那里，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第145章 情人节巧克力
为解决未来三年的伙食问题,两人逛遍购物中心的所有餐馆。吃完一遍，她得出结论——鱼人岛饮食偏向西化，不难吃,但也没啥味。
小屋总算搭建好,她在屋子里试住一天，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把衣服用品之类的搬进来，米霍克也丢了一套衣服进去。
热心的鱼人阿姨还给她写份清单,是些居住必须品。
艾琳拉着米霍克去购物,研究着清单，“灯贝、热贝，是那种有特殊能力的贝壳吗？”
今天商业街特别热闹，人鱼和鱼人们成群结伴,路边有很多美丽的海藻花贩卖。还有人鱼向他们俩推销,“要给你的恋人买一束花吗？今天是情人节哦~”
米霍克看看花篮里装的一些花束，拒绝，“不了。”
居然不买一朵送给她？
艾琳不大高兴，嘟囔，“切。”
她加快移速,甩开他,看见前方有个贝壳售卖店，推门进去,买三颗简单实用的热贝,又在店员的介绍下，去巷子里的贝壳充能店，预定一年的上门贝壳充能服务。
清单不长，但确实备注了很多日常生活的方面,鱼人岛位处深海，很多生活习俗确实和海面上完全不同。
还需要用于确定时间的钟，她走到街尾的钟表店。
米霍克站在门边，看上去应该等了一会，他把手里的纸袋给她，“这个送你。方便你确定时间，还有，这里没有白天黑夜，要记得保持正常作息。”
“原来礼物在这里！”她把手里提的其他东西给他，美滋滋地开始拆礼物。
有个普通金属闹钟，海浪风格的蓝色花纹装饰，还有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解开丝带，打开包装盒，中间摆着一枚黄金怀表，镂空雕刻精美，还有几种颜色的镶嵌，构成花束的形状。
“哇！好漂亮，”艾琳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审美确实没的说。”虽然他自己喜欢黑暗炫酷风，但送她的东西颜色确实都很漂亮。
怀表盒里配有两种表链，她没有衬衫扣子和口袋，于是拿项链穿起来，戴在脖子上。
她心情超好，碰到路边卖巧克力的摊位，摊位上横幅写着——义理巧克力。又想到今天是情人节，就在小摊上，挑选出一块黑色包装的巧克力，递给他，“送你！”
鹰眼不可置信地反望她。
艾琳：“？”
情人节送巧克力应该是有恋人互通心意的意思吧？
她满脸茫然，“你不喜欢吃巧克力吗？”有些迟疑地收回来，“那要不算了？”
米霍克更加心头一哽，瞪她，“我可不想要这种巧克力。”
他大概真的生气了，把帽子按低，抬腿离开，看方向大概是要直接回去。
摆摊售卖巧克力的人鱼姑娘，张着嘴，震撼地看着他们俩。
艾琳满头雾水，赶紧摸到摊主身边，小声问她，“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吗？他为什么生气呀。”
人鱼姑娘不理解，她指指横幅上的字，一字一顿地说，“海妖大人，这是义理巧克力。”
她不明就里，顺着夸下去，“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是想以后做成品牌吗？”
人鱼姑娘理解了。
她扼腕叹息，解释说明到，“不是品牌名。买来送人的巧克力，被叫做义理巧克力，通常是送给朋友同事之间的。如果要送给心上人的话，自己亲手制作*包装的本命巧克力，更合适用于表明心意。”
……懂了，误发好人卡出去。
“非得亲手制作嘛，”她为难起来，对对手指，“可以买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当本命巧克力送吗？”
人鱼姑娘捂着嘴笑起来，“义理巧克力和本命巧克力的区别，最关键的就是购买和亲手制作上。”
她对她眨眨眼，“现在开始做的话，还来得及哦。”
……
艾琳提着一袋可可粉、椰子油和模具离开，走之前还在思考，这是不是推销巧克力原料的特殊招式。
好在还有张附赠的酒心巧克力制作流程小卡片。
她回到黑帆小船上，米霍克还没回来，不知道跑到哪里生闷气去了。
按照卡片流程一一进行，熬制酒心时，考虑到米霍克不喜欢甜，她糖加的比较少，从他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哐哐倒半瓶进去。
好在没翻车，花费几个小时，制作完成。一袋送给他，剩下就都是自己的了！
她把巧克力包装好，左右看看，暂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我记得，他的贵重物品都在那个铜盒里。”
……
兜兜转转，最后，艾琳来到墓碑附近的小屋。
小屋在两座墓碑旁的小山坡上，主体是一枚非常巨大的海螺改造而成，门板是扇贝壳，很有海底世界的特色。海底木材少见，建筑大多由天然的石洞、珊瑚和大型贝类搭建成。
米霍克果然在，他坐屋檐下，正闭目小憩。小屋门口，还停着贝壳推车。
她慢悠悠地登上山坡，走到门前时，发现推车里装满一车的海藻花，白色、粉色、蓝色、浅红色、浅紫色，一束一束扎好固定着，还有形状好看的海藻作衬托，中间装着清水，正适合一条人鱼躺进去。
艾琳：“！！！”
她把手里的篮子丢开，直接扑上去，“是花！”
海藻花没有香气，但美丽动人。她躺在花车最中间，伸出手臂，轻抚左右的花，玩了会，才突然发现这不是装花推车，其实是个浴缸。
艾琳爬起来，趴在浴缸边缘，看他，眨着眼睛问，“这也是情人节的礼物？”
米霍克坐在她的小屋门口，“算是入住新居的礼物。”
“嘿嘿。”她从摆满花的浴缸里翻出来，捡起丢在地上的篮子，从里面掏出巧克力送过去，“那这是我送你的情人节巧克力。酒心巧克力。”
他嘴角总算稍微放平，还要再问，“义理巧克力？”
她拍着胸口保证，“是本心巧克力！”
虽然语气很诚挚，但还是说错了。
鹰眼实在没忍住，轻笑起来，低头，按住帽檐，无奈地说，“……你对这些，果然完全不了解啊。”
“还是不对吗？”艾琳疑惑，拿着巧克力想再检查一遍。
“给我。”他对她伸出手掌，索要礼物。
“就说嘛~”
她重新露出笑容，欢欢喜喜地把巧克力给他。
“随便怎么样，你买巧克力送也可以。但不可以买义理巧克力送给我。”
米霍克告诫她，觉得好像回到他们刚出海的时候，艾琳对很多人类用的东西并不了解；他手把手教完，她就学会，然后用给他看。
‘送巧克力，这些谈恋爱的习俗，也要这样吗？’
他思考着，坐在海螺小屋门前，拆开纸袋包装，从里面取出一颗，打开油纸，放进嘴里。
刚冻好的巧克力，入口还是脆硬的，但很快化开，口感丝滑。
他还没把整颗味道尝完。
艾琳在他身边坐着，小声地撒娇，“我也想吃巧克力。”
鹰眼下意识伸手去拿。
她露出得逞的笑容，搂住他脖子，亲上去抢。
……
亲完之后。
艾琳点评，“这颗酒心不好吃。”
米霍克没说话，还在调整自己。
‘也许谈恋爱的习俗需要教吧，在这方面，她倒是很了解……’
想到这，他表情微变。
她从纸袋里翻出一颗，放在他面前，兴奋地邀请，“再来一颗？”
他盯着她，别过脸拒绝，“不。”但又似乎想到些别的，咬牙切齿地说，“算了。”
“你这是拒绝还是同意啊……”
米霍克看看四周，“这里是户外。”
艾琳理直气壮，指指门，“我在自己家门口，和你亲嘴怎么了？”
他脸已经红了，深呼吸后，闷声回答，“我不能这么亲下去。”
她挑着眉，不解地思考为什么，然后眼睛缓缓睁大，低头往下看。
可鹰眼似乎预判到，用手掌捂住她的眼睛，她就伸手去摸；他索性换个方法，将她抱起，走到摆满花的浴缸边，把人放入水中。
人鱼被五颜六色的花包围。
她内心震惊：这么会玩的吗？是欲拒还迎好呢，还是直接当妖精呢？有点难选。
就在她摇摆不定时，米霍克已经放开了她，起身后退。
艾琳：“……”
她不解地坐起来。
凉风吹过沾着水的身体，很舒服，也把发热的头脑稍微吹凉了。
她抬头看看阳光和‘天空’，有些讪讪，“你说的对，这里是户外。”
跳出浴缸，她推开门，对米霍克做出邀请的手势，“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下呢？”
当然，参观什么的，只是借口。
他抿着嘴唇，看表情兴致并不高。
艾琳笑嘻嘻地问，“为什么啊？你不想进来吗？”
米霍克抬头，打量着她，“你这家伙，看起来倒是很游刃有余。”
“一般一般~”她摆摆手，勉强谦虚了下。
他盯着她，足足看了十几秒，抓着夜，推开扇贝门，踏入房间内。
艾琳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好像几个小时前，收到义理巧克力时的表情，但他到底又怎么了？
……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她想不明白，只能在心里腹诽，顺手把摆在门口的浴缸和篮子都搬进来。
鹰眼将夜放在桌上，把帽子取下，轻轻盖在刀柄末端的宝石上，再取下十字小刀项链，也放在桌上。
她把门关好，将窗帘也拉上。
不料厚重的布料将外面的阳光完全遮住，几乎不露什么光，只有最下端隐约渗出几丝光线。海螺屋子用水方便，但没有电，里面顿时变得黑漆漆。
艾琳对房屋内的布设还不了解，才买的灯贝还在船上。她看不清，不确定要不要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或者是去找找蜡烛？
才挪动两下，身后米霍克却先贴上来。他从她背后抱住她，手臂搂住她的腰，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在耳边穿过。他的体温发烫，人鱼身体微凉，隔着衣料就能传导过来。
她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有些腰软，但这气氛和感觉让人色令智昏，“……嗯？你要干什么？”
米霍克反问，“你想我干什么？”
她有点害羞，不好意思说那么直白的话，只哼哼两声，“那我帮你？”
但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不可以。”
艾琳哭笑不得，“你怎么又生气了？”
鹰眼一只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她。
她被亲得很舒服。几次下来，米霍克早就不是什么纯情男孩，触摸她的哪些身体部位、如何触摸会让人舒服，他已经得心应手。
人鱼站不稳，他要扶着她，就亲得不够方便，最后两人还是磕磕碰碰转到扇贝床上。
说真的，这次她几乎没怎么主动，反而是靠着他怀里，愉快得有些迷迷糊糊。她不太明白米霍克为什么对那一片鳞片情有独钟，可能是身体抵在一起方便？
开始还只是用掌心轻轻抚摸，再然后就用指腹画着圈，不知道在描绘什么。
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感觉累积下来，艾琳渐渐地有点承受不了他的手指，腰甚至在发抖，她推他，“不，不，等等、”
米霍克停下动作，“嗯？怎么了？”
可停下后，她反而更难受起来，只能含糊地回答，“唔……没事。”
鹰眼好像听明白了她的话，又好像完全没听明白，手指确实是离开，但换了新的抵上来。
艾琳难以启齿，但又微妙地没有拒绝，她哄着自己：‘只是互惠互利而已，稍微难受点也没什么。’
……
她趴在他怀里，盯着窗帘下最底层的一丝丝光亮，脑袋有点宕机，还没缓过来。
米霍克任由她靠着，等她从迷离的状态里慢慢恢复过来，心情很好地问，“我们去洗澡？”
“唔……我看不清。”
“我看得清，”他抱起她，“浴室是在这边，对吧。”
洗完澡，鹰眼之前放的备用衣物恰好可以替换。
艾琳还在小衣帽间磨蹭，翻出件衬衣穿上，犹豫了下，还给自己加条长裙。
她也不是害羞，就是，对人鱼来说，不穿裙子算是半/裸对吧？就是偶尔心血来潮下，稍微矜持一下。
米霍克没有拉开窗帘，但找到蜡烛，烛火点起，他坐在桌边，神态放松，显得有些懒散。
她翻翻篮子，里面有巧克力、首饰盒、装闹钟的礼物盒。
看到装戒指的盒子，艾琳总算想起来找同伴的正事——同意他很早之前的表白，简而言之就是，选择其中的一枚戒指接受。
但是、但是事后这个场景，接受表白，是不是……不太合适？有种提上裙子谈真心的微妙感。
她心虚地把首饰盒和篮子全部藏起来，打算下次再说，然后在屋子里到处翻找，“你饿不饿，我找找这里有没有食物。”
米霍克不饿，但想起她送的礼物，说，“吃巧克力吧。”
第146章 人类与鱼人
海螺小屋建造完成,艾琳把自己的生活用品陆陆续续搬上去。
米霍克没有太多犹豫，确定同伴能正常居住和生活，简单告别后,就找人重新镀膜,利用永久指针离开了鱼人岛。
艾琳坐在岸边，看黑帆小船从岛屿出口离开，“……真是个干脆利落的家伙。”
船只才消失在出口处，她其实就已经有点想念了,“他这三年准备干些什么呢？”
金发人鱼掏掏口袋,拿出白色小电话虫，熟练地拨通一串电话号码。
“啪洽~”
电话打通，小电话虫神情瞬间改变，眼睛也变成鹰眼的眼睛样子。不过他没说话,只是稍微皱眉,有点不解地看着。
艾琳捧着小电话虫，可怜巴巴地对他说实话，“我想你了。”
米霍克：“……”
他眉眼嘴角轻轻抬起，笑了一下，看着心情不错,看模仿动作,似乎是回头看了眼，“哼,没记错的话,我是刚刚才离开的。”
“想你不分距离和时间！”
他没说话，嘴角翘着，一点都放不下去。
她想了想，努力挑点事情和他交代,“你要照顾好自己。”
“会的。”
“记得给电话虫喂叶子。”
听到这个，他更是闭上眼，用力抿了下嘴唇，笑意没有完全克制住，语气里多少流出一点，“……你也记得，想不起来喂，多丢些海藻给它，或者放在屋外，让它自己去觅食。”
最开始养电话虫时，艾琳的喂食频率就古怪地让人难以捉摸，有时半天换一篮叶子，有时数天不喂食；他几次看见电话虫饿的自己从书房爬到阳台啃叶子，观察后才发现：
她的喂食规律和是否能想起来挂钩。
后面鹰眼也养成习惯，每晚写航海日志时检查一遍，以免电话虫饿死。可能是因为有兜底，小电话虫们好歹活下来了。
她点点头，“我会的。记得吃饭？一个人守夜比较难，小心一点，白天也注意安全。”
独身一人，永远没有绝对安全的环境。
米霍克沉思几秒，只说，“我会注意，不用担心。”
“嗯嗯。那，别感冒了？别乱吃东西！小心敌人……还有……”.
艾琳确定好作息和闹钟，大致过上了规律的生活。
10点起床，吃顿早饭，出门去找海王类的麻烦。鱼人岛距离无风带两边的海王类巢穴很近，她发现后也会去那边找对手。这群深海怪物确实很强，皮糙肉厚，体力深厚。逼得她在战斗中总得用尽全力，不然混战起来，她在围攻中甚至有生命危险。
受挫几次，她也沉心静气下来，甚至会在战斗前，抽出一段时间练习力量、速度和反应。出海前她的实力已经不错，这些年也在快速提高，但修行才短短一个月，又要比之前强了很多。
6点左右，战斗修炼结束，饥肠辘辘地回来，去商业街吃顿正餐，然后买点蛋糕点心当作宵夜和早餐。偶尔会碰上来吃饭的甚平，会和他聊聊天；偶尔解决几个不长眼的人类海贼，收获崇拜的目光；偶尔会看见乙姬王妃在广场进行演讲和呼吁。
她会听一听：演讲内容是呼吁鱼人们放下成见，试着去和友善的人类相处。
乙姬看见她时，还试图把她拉出来，作为例子，“这是海妖，她的同伴就是人类，他们之间相处和谐。路过岛上抢劫抓人，只是海贼而已。大家请不要对人类完全失去信心！”
艾琳有些尴尬，小声地提醒，“乙姬，我和米霍克都是海贼。”
她气势很足，“这不就能说明，海贼也不完全是坏人，对吗？”
人鱼们感到触动，“真、真的吗？”
鱼人们则质问，“海妖大人，这是真的？你见过很多人类吗？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们似乎是想到，她是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很多年的人鱼，纷纷大声问起来。
“海妖大人？您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呢？”
“我们真的可以和人类相处吗？”
“就算他们能接受人鱼，但人类一直对我们鱼人有敌视，不可能的！”
“她和人类待在一起那么多年，总怕根本就不站在我们这边！”
“不可能的！海妖大人前几天才击败了几个闹事的人类。”
“海妖大人？请告诉我们吧！”
“海妖大人，您的想法是什么呢？”
“海妖大人——”
“海妖大人！”
“海妖大人……”
局势甚至有些失控起来。人鱼通常性情温和；但鱼人族力量更强，也更易情绪激动，海妖迟迟不回答，只保持着沉默，他们情绪上头之下，甚至往前冲上来，想抓住她，试图问出答案。
声音本就是情绪的传播，见闻色拥有者对他人情绪的感知更清晰，愤怒、怨恨、乞求、无助……
艾琳被他们围在高台上，她皱着眉，无法回答。
乙姬也没想到，张开手臂，想用手阻拦，“大家，请保持冷静！”
甚平叹气，同样高喊，但收效甚微，乙姬王妃是特别脆弱的金鱼人鱼，一旦起肢体冲突，恐怕会碰到危险。
他抬手运气，集中精力，随时准备用力量强行推开人群。
艾琳闭眼定定神，拿起地上的某把三叉戟，跃起，用武器柄端用力敲在广场的扩音器上。
“铛——”
铁器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盖过鱼人们的说话声，他们顺势安静下来。
她轻轻放下武器，“各位，请稍微保持安静，请听我说——”
感觉到下面的鱼人们情绪稍稍冷却，艾琳慢慢开口，“我四五岁时，因为偷偷离开家，被人类抓走，被关在水箱里，是幸运女神用尽全力保护，才逃出来；可以说，我离开鱼人岛，是因为贪婪的人类。”
人鱼们害怕地捂住脸，根本不敢相信，“怎么会？”
乙姬额头上沁出汗珠，“……她并不是在撒谎。”
她继续说，“四五岁的孩子，根本没有独自活下去的能力，是我现在的同伴每天给我带一些食物，我才活下来；帮助我的，也是人类。
“我碰见过很多想抓我的人类，对天龙人、贵族而言，人鱼是珍稀的观赏品，可以关在玻璃箱子里；但也见过许多对人鱼感到好奇，但并没有恶意的人类，和他们成为了朋友，一起并肩作战，开过宴会。”
人鱼们茫然了，鱼人们也茫然了，乙姬、甚平、角落里的阿龙，都保持着沉默。
艾琳把音量稍稍提高，“人类到底是好是坏？我没法告诉你们一个绝对的答案。
“因为人类之间，本就有好有坏，一味的敌视并不能带来和平与安宁，完全的示弱会被针对……抱歉，我没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谁也没想到海妖的回答会是这样，人鱼鱼人们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渐渐吵闹起来。
她从高处跳下。
乙姬已经泪流满面，她对她伸出手，急切地开口，“那人鱼岛——”
在触碰到之前，艾琳先退一步，她把声音压倒最低，对她真诚地摇摇头，“对不起，王妃。我没有武装势力，也不想插入任何一方的政治中……更不会是鱼人岛的救星。对不起。”
她看看四周，挑个没人的位置跳去，飞快离开了广场.
广场的演说后，艾琳没有再露面，就在海螺小屋里老实蹲着，啃面包、饼干之类的存货，去找海王类打架，也尽量避开人群，出门购物更是带上斗篷，以买鱼人族食物的名义，买了足够吃几天的肉和鱼回来。
数天后，尼普顿和乙姬，还有一堆大臣们前来拜访，后面还摆着一车物品，大概是珠宝之类。
十米多高的腔棘鱼人鱼，哪怕坐在坡地上，也很大一只；乙姬在他身边，更是显得特别娇小。
艾琳在心里头疼地叹气。
“尼普顿王，乙姬王妃，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尼普顿王看看乙姬，露出温柔的笑，然后把身边的鲨鱼人鱼鲨星、皇带鱼人鱼皇星、还有站不太稳的红翻车鱼人鱼翻车星全推出来，“是这样的，艾琳。这是我的三个儿子，他们都到了应该学习武艺的年纪。我听乙姬说，你要在人鱼岛停留三年，可以让他们跟在你身边，跟随你学习吗？”
鲨星手里拿着小三叉戟，对她露出笑容。
皇星和翻车星还眼神懵懂。
受血脉影响，他们身体要比普通人庞大的多，虽然还是小孩，却已经和乙姬差不多大了。
艾琳：“……啊？”
她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线绕啊绕，“跟我……学战斗吗？”
乙姬露出大大的笑容，“是的，我们本来是想让尼普顿教授他们。但你的实力非常强，如果可以，请让他们跟随你吧，不用特地教导，只要允许他们跟着你，进行观摩就可以了。”
“这个倒不是不行，不过我战斗和普通人鱼不太一样啊……”她嘀咕着，“我平时都是离开人鱼岛，去找海王类搏斗的，你们确定要让这三个孩子，跟着我？”
尼普顿弯腰，对三个孩子摊手，“是的！不用你来教导，只要让他们跟着你——”
他眼睛从眼眶里跳出来，拉得长长，满脸震惊，“去、跟、海、王、类、搏、斗？！！！”
艾琳第一次看到这种漫画表情，发出一声赞叹，“哇哦~”
乙姬目瞪口呆，“……跟海王类战斗？”
海马头的右大臣愣愣地复述，“海王类？……只是中小型海王类吗？”
她回答，“现在大部分是中型的，巨型的那些似乎不怎么靠近鱼人岛。等中型海王类都击败后，我会去找它们的。”
尼普顿扶着巨大的三叉戟，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怀疑人生中，“难道是我老得太快了……和海王类搏斗什么的……海王类可是鱼人岛的守护者，怎么会？”
艾琳满脸歉意，“战斗本身还是很凶险的，我自己偶尔都会陷入险境，并不能保证他们三个的安全。要不……你们再考虑下？
“而且我有观察到，人鱼族通常是使用武器战斗的，对吧？”
尼普顿王对她点点头，“是的，因为人鱼族在陆地上很难单独保持重心，要依靠泡泡才能站稳，所以使用武器居多。”
她有点尴尬，硬着头皮说，“……我、我是使用体术的……而且是用尾巴战斗……”
所以在陆地上总不想打架，因为看着摸爬滚打的，太狼狈了。虽然后面手臂力量也渐渐提升上来，但还是尾巴力量更大。
尼普顿王：“？？？”
他不能理解，低头看看自己的尾巴，喃喃，“这是怎么做到的？不会直接倒地吗？”
艾琳深呼吸，瞄准他，“你接一招吧！”
就丢一次脸吧。
她控制重心，跳起，攻向他。
尼普顿举三叉戟挡下。
艾琳抓住武器，发力调整，双手抓住武器的柄，发力叠加借力，尾巴朝他甩去。
尼普顿被她的力量震撼，没有抓稳武器，只能仓促地用手臂挡住，当挡不住攻击整条人鱼被甩到飞起，再重重地砸到地面上。
三叉戟被倒掀起来，尖头插入泥地。
金发人鱼顺着戟身，轻轻滑下来，“就是这样的，大多数人鱼……恐怕都学不来吧？”
也是来到鱼人岛后，她才发现，当初自己走了弯路，就应该跟着鹰眼学剑的！
尼普顿趴在地面上，扶着腰自己站起来，“哎呦，痛痛痛！”
乙姬朝他跑去，“有受伤吗？”
鲨星呆呆地看着她，渐渐两眼放光，“好厉害——海妖大人——”
艾琳朝他喊，“喂喂，你别乱学啊！三叉戟本身用好很强的。”
他挠挠头，有些羞涩，“我可以跟着您锻炼，观看您战斗吗？和海王类战斗的话，我会待在比较远的安全地点的。”
再看看另两个人鱼皇子，他们俩滚成一团，嘻哈玩闹着。
她扶额，“真是靠谱的兄长啊。”
……
总之，从这天开始，鲨星开始每天跟随艾琳，前往鱼人岛外进行锻炼.
第147章 费舍尔泰格
鲨星通常会在10点左右,来到海螺小屋，还给艾琳带份早餐。几个鱼人护卫会跟随他，大概是保障安全之类。
然后艾琳就发现这群人……真不太行。
从小屋穿过鱼人岛出口、在深海里找合适的锻炼场地,她自己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他们游的慢,时间得翻倍。
训练场地在鱼人岛外，内容为击碎石块、破坏海流流向、击中急速海流中的物品。
她在深海一万米处的水压下，全身舒坦；水压对其他鱼人却会有一定的压力，护卫们还好,鲨星只能勉强待半天,再久身体撑不住。
艾琳好奇，“你们生活在鱼人岛，居然不能适应这里的水压吗？”
一位年长的护卫说，“有些人能适应,也有人不能适应长时间待在外面,但暂时待一会没问题。孩童承受能力有限，种族也会有所影响。
“鱼人岛的泡泡内，水压并不强，大多数人已经习惯在里面日常生活，需要离开泡泡的情况只是少数。”
“原来如此。”
……
打架时,鲨星和护卫只远远待着看看,并不敢靠近。
艾琳把海王类砸到海床上，估摸差不多,飞快溜了,绕阳树夏娃游两圈，在树根里乱钻，海王类们找不到她，气得龇牙刨地。
鲨星心惊胆战的,护卫们看见她更是大气不敢出。
她慢悠悠的游，“为什么那幅表情啊？”
“海王类是鱼人岛的守护者，从来没有人敢去和它们战斗的。”
艾琳摸摸鼻子，小声辩解，“我也没有和它们打生打死的，只是切磋切磋。虽然我也有故意挑衅就是了……”
她想到自己和那群家伙的孽缘，还叮嘱到，“哦，对了，你们千万别去惹它们，这群家伙很记仇的，而且彼此之间会沟通。我都怀疑自己身上被它们弄过标记，从鹰眼家旁边的小海王类巢穴，到无风带那边，到鱼人岛这边，所有的海王类，见到我就追着咬！”
鲨星抓着三叉戟，呆呆地张大嘴。
护卫们倒吸凉气，“你居然活下来了？！”
“啊，没办法，”她假装抹眼泪，“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
修行锻炼就这么一天天继续进行。海王类只有身体强度，没有霸气等能力加持，是非常好的沙包，艾琳就快变成鱼人岛海王类的公敌了。
武装色霸气被不断锤炼，肉身强度稳定提高，并且完全感觉不到上限，还顺便研究操纵海流海浪，试试大范围攻击招式。
和甚平交手后，他的鱼人空手道也给她很多灵感：用力量来控制水流，将霸气融合进去，更加杀伤力惊人。
乙姬王妃也有来邀请艾琳前往龙宫王国，去看她孕育的新生命。
艾琳猜应该是白星公主即将出生了，她盯着乙姬肚子看，开心地轻轻指指，“她是在这里吗？”
“不是的，”乙姬笑着说，“她在一个生命扇贝中成长。”
“啊？”
……
她们穿过连络回廊，最后来到硬壳塔。打开门，下层浸满海水，散布许多鱼肉碎片，里面摆着一枚非常巨大的扇贝，几乎占满塔内的大半面积。
到这里，艾琳隐隐猜出来点具体情况，才明白为什么要‘去龙宫王国看’。
乙姬拿着一枚光贝，跃入水中，她也跟着跳下去。她们潜在水中，静静等待扇贝呼吸时张开壳。
等到扇贝壳露出一条缝隙，乙姬把光贝摆在缝隙口，只用微弱的侧光往里探——有一枚圆圆的、珍珠形的卵，但可以看清里面是胎儿的形状。
“那就是你的孩子吗？”
“嗯，”乙姬笑容明媚起来，“我们还没有想好名字。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像他的哥哥们那样，以种族名字来命名；如果是女孩的，就要取个好听又优美的名字，毕竟是人鱼公主呢！”
艾琳有些恍惚，那个胎儿发出的轻微波动，她好像能清晰地感觉到，“……人鱼公主？”海王，古代兵器。
“怎么了？”乙姬像是有所察觉，转头看她。
“没什么。”
她蹲在扇贝边缘，盯着那枚圆圆的胚胎看，“原来人鱼族的生命是这样孕育的，真是不可思议。”
扇贝缓缓合上壳，两人就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了。
“你对这个并不清楚吗？”乙姬缓缓上浮，并给她进行介绍——
人鱼和鱼人是可以进行普通的孕育后代过程。但由于各种族体型之间的差异，所以也会会出现母体无法继续孕育的情况，人鱼和鱼人的胎儿生命力很顽强，可以提前分娩出来，安放在生命扇贝中，让它们代为孕育，直到胎儿完全成型；或者有无法正常交/配的情况，也可以在发情季时，在生命扇贝中直接体外受精，再体外直接发育。
艾琳举手，暂停老师的讲解，“等等，发情季是什么？”
“人鱼和鱼人的排卵期。不过，根据种族不同，也会有时间上的不同。”
艾琳：“……”
艾琳：“？？？”
艾琳：“！！！”
艾琳：“@#￥%&”
“这种设定你们居然也有？啊？”她抓着头发，再指指自己，“那、那、那我，我从来没有来过月经，是因为没有经历过发情季，或者还没有到能够生育的年纪吗？”
乙姬迷茫，“月经？那是什么？”
“就是、就是，人类女性在有生育能力后，”她连说带比划，大致解释了一通。
大概是觉得很有趣，乙姬笑起来，“哈哈哈，人鱼和鱼人并不会这样，那应该是人类特有的吧。你是人鱼，当然也不会有。不过艾琳应该有过发情季的吧，你完全成年了啊，只是反应不太明显吧。”
但想到海妖的经历，她就顺便把人鱼生长期的注意事项一一讲给她听。
是一些本该由母亲教导的事情。
想到这点，艾琳身体里更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愁绪。
烦得她离开硬壳塔后，去找海王类，把它们哐哐一顿暴锤。
双方都快打红眼了。
金发人鱼逃走后，海王类们仍不解气，它们绕着阳树四处搜寻，甚至有贴着鱼人岛泡泡往里看的，吓到不少岛内居民.
数月后，尼普顿与乙姬的第四个孩子发育完成，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只是贴着扇贝壳的边缘，怯生生地从缝隙里观察外面的情况，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乙姬游入水中，开心地靠近，伸手想抱住她，“别害怕，我是妈妈！”
扇贝壳轻轻打开，粉色的巨大鱚鱼人鱼身形显露出来，她还不太会游泳，尾巴乱摆，双手划动，缩在扇贝一角。
虽然才刚出生，她却比在场所有人体型都要庞大，只有和尼普顿对比，才有正常的样子。乙姬的怀抱都无法包裹她，只能勉强搂住。
尼普顿王、三个皇子、甚平、艾琳都围坐在水面上。
艾琳趴在水面，往下看，“她好大一只呀~”
皇星和翻车星开心地唱着歌，“妹妹~妹妹~人鱼公主~白星~”
鲨星也很开心。
尼普顿双手环胸，茂盛的红色胡子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表情温柔慈爱。
在其*他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白星身上时，却不知为何而叹气。
……
白星被包在襁褓里，进入普通婴儿的睡觉、喝奶、生长的阶段，她不饿时也不会哭闹。头发粉粉、体型大大的小不点，像个巨大的洋娃娃，眼睛圆圆，尾巴短短，看表情就知道是个性格柔弱的家伙，可怜又可爱。
但由于体型太庞大，其他人都抱不了她，只有尼普顿王能正常抱着，哄她睡觉。
艾琳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喜欢她，甚至在龙宫王国里找间屋子住下来，时不时去看看她。
女儿诞生后，乙姬前往陆地生活的想法越发执着。
世界会议即将召开，她提出了移居陆地、与人类一起生活的提议，并制作可以签名的请愿纸，向人鱼岛的居民们演讲，呼吁他们在纸上签名，然后在将这些签名带往世界会议，向全世界看到人鱼和鱼人们移居的意愿。
艾琳不清楚那些事发生的具体时间，甚至暂停了出门历练，只要乙姬外出，她就会远远跟在她身边。
阿龙对乙姬的观点嗤之以鼻，对收集签名纸的新护卫动手；
甚平制止了他，两人曾在鱼人街是旧识；
也正是在此时，远游的冒险家、不法地带鱼人街曾经的首领——费舍尔泰格，回到人鱼岛，并拜访了尼普顿王和乙姬王妃。
艾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在他们的交谈结束后，她便悄悄跟在费舍尔泰格身后，看见他往出口处游去，赶紧冲回海螺小屋，抓上几件东西，飞速追上。
两人一前一后游出鱼人岛。
等到海流平静的区域，费舍尔泰格停下游动，他回头，沉声问，“出来吧，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艾琳从他视野盲区的礁石后，慢慢游出来。
她轻声说，“……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泰格神情凝重，心情更是复杂，“我听说过你，和人类——互为同伴的海妖。”
他抬起手臂，是战斗前的前奏，高大体格和红色皮肤非常惹眼，并且很有压迫感，“如果是来阻拦我的话，那就不用再劝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谁要拦着你了，”她摇摇头，“要去玛丽乔亚大闹一场的话，带我一个吧，泰格。”
金发人鱼对他伸出一只手，眼里战意坦然，“我可是，看那群天龙人不爽已经很久了！”
他愣住，垂在身体侧边的拳头握紧，“你这家伙，别一脸天真的表情，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提到这个，艾琳像是想到什么，语气有些忐忑，“唔，那个、这个事情，我的同伴他不知道，我也不想他知道，也不想留下身份被世界政府知道。战斗的时候，我会隐瞒身份，请你不要把我的身份暴露出来。”
泰格正神经紧绷，没想到她扯到了其他事情上，“这种事情，完全是无关紧要的吧！”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把小包布带往肩膀上拉高，“我们走吧！”
“喂，你这家伙！”他喊住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海妖歪歪头，“代表什么？与世界政府为敌，被通缉、被海军追杀？”
她羞愧地捂住脸，“这样说的话，我确实是个胆小鬼，隐瞒身份，害你一个人被追杀，抱歉……”
红色鱼人没有回答她的这些胡言乱语。
“我要从红土大陆爬到玛丽乔亚，在天龙人手下围攻中，放走所有奴隶。你明白吗？如果在这些中，死掉的话呢？”
艾琳抬头，头顶的已经有几分海面的光亮了。
她笑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那只能让鹰眼在被窝偷偷掉眼泪，怀念同伴了。”
……只有同伴吗？
泰格没再追问，“我明白了。”
第148章 登上红土大陆顶端
“我们要爬上去？”艾琳指着眼前的红色山壁。
低处石块坡台很多,上去简单。
但抬头看，眼前的石壁一眼看不到顶端，像是没有终点的通天山,和树一样垂直挺拔,偶尔有几块崩裂凸出的岩缝可以借力。
离开水面、踏上陆地后，泰格情绪就变得沉重起来。
他吭了一声，“嗯。”就开始爬山。
开始爬之前，艾琳从小布包掏出小巧的玻璃瓶,从里面倒出唯一一枚药丸,吞下去。
‘库蕾哈医生啊……我怎么就忘记问你药的起效时间了呢？可千万得在爬上去之前，把我的鱼尾变成人腿啊！’
她先是往上跳，学着泰格，抓住凸起的石块,尾巴末端垫住借力,手臂缓缓往上拉动，觉得自己像条毛毛虫。
好在体力好、核心力量强，过程艰难，但不很费力。
“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吗？话说，政府应该有能上去的通道吧,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攻占哪里呢？”
“有可以升降的泡泡缆车。但我们人手不够。”
“居然是这么现实的原因吗？”她抬头看看,红土大陆直冲天空，隐匿在云层后,让人根本看不清顶端的情况。
……
两人已经攀爬将近两天了。
泰格压抑着怒火和仇恨,一米一米地往红土大陆顶端前进。
艾琳能感觉到他的沉重情绪，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消息：库蕾哈研究出来的促进鱼尾提前分开的药有效，从最末端开始，渐渐撕裂开,骨头先痒再痛、最后两边剥离开时一凉，痛感可以忽略不计；
坏消息：她猜这种药有类似肾上腺素的作用，目前正心跳加速、精神亢奋、大脑活跃、身体反应异常灵敏，而且感觉不到痛疼，她看见血迹时，才发现手臂意外擦破皮。
兴奋期结束后，恐怕会暂时变虚弱。
等鱼尾分开过程彻底结束，艾琳坐在一块平台上，试着甩动久违的双腿，下半身是从未有过的轻盈灵便，不过样子就……不提也罢。
泰格站在旁边略高处的平台暂时休息。
他是被她喊停的，低头看看，才发现临时同伴的情况，“嗯？你在分尾？就刚刚？”
“嗯。”
她擦干净腿上的血污，从小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长裤和鞋，穿上，再试着用两条腿踩在崖壁上，“这样果然要轻松一点！”
泰格叹气，有些关心，“第一次分尾会让人鱼很疲惫。你还好吗？”
“居然会有疲惫吗？我现在倒还好。”
艾琳翻翻小包，里面还有饼干、匕首、打火机、和一条花花绿绿的头巾。她把饼干分成两份，把一份丢给泰格，“吃一点吧。”
他接住，慢慢吃起来。在出发时，他就丢掉了背包，身上几乎什么也没带。
艾琳试着用头巾把头发包起来，但及腰长发、配上不少的发量，先扎后包，头巾也很难包。
才把饼干吃完，包好的头发又重新散开。
反复实验几次，知道头巾没法包住头发。她深呼吸，干脆将头发一把抓起，贴着后脑勺，用匕首削掉了后面的长发部分。剩下的短发不成气候，用头巾可以轻松全部扎起来。
她把小包丢开，将匕首和打火机放进长裤口袋，拿起那截长长的金发，从空中往下丢。
美丽的金发被风吹散，不知道会飘落到什么地方去。
艾琳重新站起来。
杂色头巾包着脑袋、T恤、工装长裤、靴子，利落的海贼风格打扮。这幅样子，和美丽优雅的海妖人鱼完全不同。
“我们继续吧！”.
世界政府总部玛丽乔亚，位处万米高空，空气稀薄，昼长夜短，日夜温差大。
泰格带着她蹲在玛丽乔亚城堡后方不远处，“这里白天很漫长，夜晚短暂，而且会格外寒冷。等到晚上，外面、中央广场就没有人活动了，只剩一些守卫巡逻，我们就趁那个时机攻进去。”
“天龙人休息的地方，在盘古城上层，大部分奴隶都被关在城堡的底层、或者地下室，角斗场也在那边。我们进入后，先去角斗场，那里有很多实力不错的家伙，把他们放出来，就能和守卫对抗。但要想逃离，得去抢一艘泡泡缆车，借助那个回到陆地上。后半段正下方是海军的G1支部，我们走前半段那边，香波地那里方便逃亡……”
他说着大致计划，侧头去看——临时同伴正靠着石头，看起来神志不宁。
“喂！你有在听吗？海妖。”
“我在听，只是有点头晕。大概是药物和分尾的副作用开始出现了。”
艾琳声音有些飘忽，她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只进攻下层，先解放角斗场，抢一艘泡泡缆车逃走。”
她忽然问他，“你有没有听见哭声，泰格？”
他瞬间有些紧张，把四周观察一遍，又稍微放心下来，“这附近没有人，只有这些石块。通往玛丽乔亚的道路、和城堡周围的树林，是有守卫巡逻，我们晚点再靠近那边。”
她盯着远处，恍恍惚惚的，“……我好像真的有听见哭声，很遥远，很痛苦，而且是很多不同的哭声，他们在哀鸣。”
红色鱼人陷入沉默。他闭上眼睛，拳头死死握紧，痛苦得呼吸几乎要停滞。
……
艾琳感觉实在太累，她只是闭上眼睛眯一会，就意识下沉。
做了个噩梦，醒来，睁眼，周围昏黄，远处天边，云海之上，太阳正在散发最后的温暖。
泰格也在望着落日，“太阳……”
等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在天空尽头，他站起来，看向远处的城堡，“我们出发吧。天黑的时间只有六小时左右。”
“明白了，得尽快。”
艾琳也站起来，用靴子踩踩脚下的泥土，在心里想，‘和完全的人腿还是有区别的啊，骨头结构好像不太一样。’
两人尽量贴着稍微石块靠近。
环境昏暗，也光秃秃的，但好在玛丽乔亚的远处外围并没有什么巡逻者。谁也不会想，居然有人会徒手攀登上红土大陆的顶端。
盘古城就在前方，占地非常庞大，面积堪比城镇。呈四方形，四面的高塔既是城墙，也是房屋。下层的窗户只有些微弱的光，越往上，灯光越亮。
四面环河，最外层还有两排树林。
两人各自挑合适的位置，卡守卫巡逻视野盲区贴近，轻轻跳上树，慢慢转移到河边。
泰格对这里似乎非常熟悉，前进时没有任何犹豫；艾琳尽量跟在他身后的位置，见闻色放开，也观察着四周，谨慎潜入。
入水后，他们顺着一条通往城堡内部的管道往前游，从流向看，这应该是一条取水管道。
每隔一段距离，管道口处就有非常厚重的铁栏杆封锁，但已经被掰弯、拉开到足以让人通过的程度，看变形程度，似乎是在不久前被人拉开的。
光在前方亮起，两人停在管道口，外面是一条宽阔的水渠，从管道口往上看——
巨大的轮盘正在不停转动，水流得以飞速运转，往前方运输。
说话声从水面上方传来，“不准停！快推水磨，城堡西的供水都在这里，不知道吗你们这群蠢货！”
鞭子抽打的声音，和人摔倒、痛苦的叫喊同时传来。
“哈？装什么？”
泰格在咬牙，胸膛剧烈起伏，他拉开管道口的铁栏杆，猛地钻出去，跃出水面，一拳砸向执鞭的看守者，揪起他的领子，将人砸在石壁上。
鲜红的血打翻在灰色石壁上。
艾琳反应很快，几乎是同时跳出水面，在另两个看守者叫喊出声前，就抓住他们脑袋，碰在一起。
两人整齐地倒下。
其他衣着褴褛的奴隶们愣愣地看着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泰格毫不犹豫，也不作停留，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对她说，“跟着我，去角斗场！”就直接冲出去。
艾琳没绷住，在心里大叫：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别开玩笑了，这不就是直接硬闯？
但她脚步没有一丝犹豫，跟着他的方向，也往外跑去。
某个驼背奴隶最先反应过来，痛哭流涕地追着他们，“等等！等等，请带上我！请带上我一起逃走吧！”
才离开运水间，他们就迎面撞上一队巡逻的护卫。
泰格冲在最前，抬臂挥拳，“鱼人空手道——”
她边跑，边适应使用双腿的感觉，从倒地护卫中捡起一根长矛，跟着他侧边，横扫还有气的家伙。
其他奴隶们跟在他们身后。
泰格对他们喊，“去把其他人放出来！”
艾琳：“去哪里放？”
“我知道！”驼背男人满脸是泪，咬牙回应，“是其他人，所有人！”他捡起一把刀，推开旁边某件不起眼的小门，拿刀冲进去。
走廊里暂时没有护卫，泰格给她指明方向，“往前一直走，我们去这边的尽头，那里是角斗场！”
还没有走到尽头，前方护卫们已经举着武器冲上来。
某个盔甲特别的男人，似乎是头领人物，躲在后方，怒气冲冲地大骂，“什么情况？反抗者？”
又尖叫起来，“是低贱的鱼人，我会得传染病的，给我杀了他！”
“你们人类——才是混蛋！”泰格正面迎敌，不断往前冲；
艾琳跳起，力量和霸气放开，长矛尖端扎进护卫队后方，气浪击倒一片人，她往走廊尽头看：
那里有一扇巨大的门。
护卫的数量和实力不足以围攻她，她就往那扇门直冲。
头领躲在侧边，侥幸逃过长矛坠击，看见红绿头巾的女人动向，又大喊，“等下，去拦住那个女人！”
虽然他不明白这两个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的直觉在说：
绝对不能……让人闯进角斗场里.
第149章 角斗场
角斗场的门非常高大,甚至能容纳巨人通过。门口还有两队守卫，拿着武器阻拦闯入者，“站住！”
最后站着两个四五米高、脖子上带着枷锁的奴隶。
艾琳把长矛当长棍用,将守卫一一横扫。
守卫头领追着往尽头处跑,大喊，“拦住那个女人，不准她进入角斗场。”
他们下意识听从指令，挡在门前。
她大喊,“让开！”
扫一眼两人——左边的人眼神闪躲,右边那个目光麻木。
艾琳踩着守卫，长矛敲在右边奴隶肩膀，将他打飞，又飞踹踢在另一个肩膀上,他顺着力道滚去走廊尽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抬膝用力踹向大门，用拳头把另一扇门砸开。
推开门，夜晚的寒气、和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脚下是毛绒绒的地毯，铺满所有观景台，高高的、舒适的观众席下,是圆形露天角斗场,墙壁上铁链栓着休息的野兽，下面还有许多生命的气息。
……
角斗场大门正对西北走廊尽头的楼梯。
泰格才解决围攻的守卫,赶到门口。二层的护卫,带着盔甲、手执武器，也从楼梯上冲下来。
他挡在门口，拦住他们，神情凝重,却没有时机能回头，只能在心里想：‘海妖那家伙，已经进去了吧？’
……
艾琳从观众席直线往下跳，大声喊，“喂！有人吗？角斗场里被关押的奴隶都在哪？”
最先回应的，是野兽的吼叫声。体型巨大的狮子、黑色狼狗、满身伤疤的熊……等等，它们被铁链拴在边缘的墙壁上，够不到中央的决斗高台。
角斗场两侧的各有扇门，里面黑洞洞的。
几个灵巧的守卫，贴着墙，躲过红色鱼人，钻入角斗场，他们有的拿武器，有的举枪，瞄准里面移动的人影，“嘭——”“嘭——”
“站住！”
她躲开子弹，绕着观众席狂奔，观察这里的陈设。
角斗场高处角落，有个小房间，里面突然亮起灯。
她三步五步冲过去，砸开门，地上躺着个被门砸晕的男人，她把他拎起来，“喂！这里的钥匙都放在哪里？”
男人彻底晕了过去。
但里面还有其他人，他们失声尖叫，“啊啊啊！发生什么事了？”
艾琳满脸焦急，语速飞快地催促，“唐吉坷德大人突然发怒，说想看决斗，现在已经非常生气了！还喊人枪杀那些狮子，我要找几个奴隶，带出去进行决斗表演。我要带他们走！”
几个才从床上爬起来的还在发愣。
还是最小的少年反应飞快，拉开最里面的柜子，殷勤地问，“要多少人？野兽的也要吗？”
她把少年推开，看见里面有七八个大铁圈钥匙串，全部薅下来。
看守者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大喊，“喂！等等，你要干什么？”
守卫已经追到门前，艾琳把大叠钥匙圈抱在怀里，跃起，撞破窗户玻璃跳出去，沿观众席台阶往下冲。
“站住！站住！”
……
盘古城高层某间大厅内，大量天龙人聚集在此。
房间四壁建造着精美的流水喷泉，黄金宝石镶嵌、灯光照耀、水波粼粼，是这间大厅的特殊景观。
但出于未知原因，五六分钟前，水流不再从喷泉口中涌出，清澈美丽的流水喷泉，却突然变成了干涸的疙瘩。
13岁的夏尔利亚宫，正因此大发雷霆。
今晚是她举办的宴会，食物、摆设没有华贵到极致，获得其他人的赞叹也就算了，就连厅内的喷泉也停水了！
CP0已经被派出去，检查停水原因。
但三四分钟过去，水流没有冒出来，反而城堡下方传来阵阵喧闹，再接着，整座城堡都动荡起来，人员跑动和呼喊从下层一阶一阶往上传。
门被打开到最大，现任CP0的长官最先踏入，他将宴会厅扫视一遍，检查确认，大厅里没有危险人物存在。
数十位CP0跟随其后，从大门左右两侧涌进来，白色装束和披风飞快略过整个宴会场合，并在各个角落站定。
这些行为显然惹怒了世界贵族们。
“你们要干什么，CP0？这是宴会，你们都要挤得我没法呼吸了，出去！”
“不是喊你们去检查喷泉了吗？听不懂指令吗，你们这群蠢货，这是要干什么？”
“啊啊，滚开啊！我头晕了！”
也有几个稍稍冷静的在窃窃私语。
“出什么情况了？”
“难道是角斗场有奴隶出逃了吗？”
CP0长官向他们安抚道，“各位，下层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状况，守卫们和CP已经在赶过去压制混乱。请不必担心，半小时内，绝对会重新恢复平静。”
有几个人又兴奋起来，“是捕杀奴隶吧？带路，我要去观赏他们被杀死时的样子！”
他面不改色地补充，“非常抱歉，因为城内混乱，上下运转梯暂停了。追捕发生在城堡的第一层，如果要去，恐怕需要往下走五层。”
他们兴致又消下去了，“什么嘛，我可以不想自己走下去。”
“那还是骑奴隶下去吧，不管怎么样，我可不想错过这个乐子啊。”
“够了，你不是上个月才摔一次吗？”
“可恶，下次要抓个身体强壮的海贼来，查尔马可圣那家伙，现在的坐骑就很不错。”
“运转梯暂停，那我今晚要怎么回到房间去啊？快点去派人去修啊！”
夏尔利亚宫看着宴会变成一片乱象，近乎崩溃。
她眼角余光看见一抹红在往外走，喊住他，“喂，夏姆洛克圣，你要去哪里？就算宴会变成这样……你也觉得混乱吗？”
红发青年男人瞥她一眼，声音低沉，一副漠不关己的态度，“与你无关。我对宴会不感兴趣。”
他面无表情，长发披肩，脑后束着一股小辫，身着服饰华贵精美，腰间别剑，只有绣金的衣领口会随着脚步微微晃动。
CP0长官站在楼梯口，守在宴会外，听着汇报，同时派人封锁所有楼梯口，“将战斗限制在一层、禁止他们上楼，所有贵族所在的地方，都派人手去。优先控制动乱范围。”
夏姆洛克走到他们中间，问，“下面是什么情况。说实话。”
汇报的守卫将情况重新转述一遍，“目前具体情况，不完全清楚。似乎是有奴隶叛乱，目前底层剩的人手不多，运水间、上下运转梯、后厨间、杂物间和奴隶间那一片情况都很混乱，西北边已经没有——”
他眼珠转动，瞬间抬手按在刀柄上，打断他不清晰的陈述，“角斗场呢？”
“不、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
守卫举着武器，从楼梯往下冲，泰格抓着人，将一具具盔甲骨架甩回楼上，倒下的守卫尸体堵在楼梯口，上面的守卫冲下来需要先搬开尸体，但还有接连不断的尸体往上砸，甚至连楼梯都有些断裂的趋势。
仅凭他一人，居然暂时将这座上下交汇的楼梯口堵住。
这里是最西北角，西边回廊里的奴隶已经被大量放出，拿起武器开始反抗或者逃亡，北面的奴隶也在被放出。
有条披头散发的男性人鱼举着武器加入战斗，他满脸是泪，“泰格大哥！”
但天龙人的守卫们也正在调来的路上，几个白色身影也跳入战斗中，飞速收割生命。
退回二楼楼梯口的守卫头领震惊，“这样狂暴，到底是什么家伙？鱼人……快让电话虫把他的样子拍下来。”
费舍尔泰格坚守在楼梯口，喘着粗气，在心中焦急，‘快点啊，海妖！’
距离两人入侵盘古城，已经过去十分钟.
第150章 解放角斗场
角斗场内。
猛兽们习惯以角斗失败者为食,淌着口水垂涎肉食的美味，奈何没有咬中跳跃的猎物，锁链限制了它们的活动范围,只能用爪子磨着地面大怒嘶吼。
艾琳没有干掉那些猛兽,而是踩在它们头顶，躲避攻击，最后跳到角斗场两侧入场的门口。
上面有锁，但可以一脚踹开。
她怀里抱着钥匙,往里走,心脏在胸腔里活跃地跳动，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劲，身体还很兴奋，似乎是药效没完全消退。
‘库蕾哈医生的药,效果也太强了,跟传说中那些大力丸什么似的。’
守卫们追到观赏台边缘，不敢再跳下去。
“会被那些怪物吃掉的……”
“别往下跳，那些家伙可是吃了无数人！”
“那家伙去哪里了？”
“喂！怎么进入下面？你们几个肯定知道吧。”
这里是观众席的正下方。
漆黑一片，但她听见很多人的呼吸声，分布在环形走廊中,而且听气息,几乎没有孱弱者。
艾琳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掌心跳起微弱的火苗，勉强照亮出人形,和一身看不清颜色的衣服,她把沉甸甸、挂满一条手臂的钥匙铁圈拿出来。
“谁认识这些钥匙对应的锁？想逃出这个地方的人，把手伸出来！”
几乎瞬间，整圈铁牢的人都沸腾起来，哭喊声大得几乎要掀翻天花板,一双双手从围栏中伸出来。
“救命！请救救我吧！”
“救我离开的话，我可以为你效命！”
“我做梦都想逃走！拜托！”
“请救我，呜呜呜……我不想在这个地狱待下去了！”
“求求你了！救救我！”
“哐啷——”
正面前的铁牢里，男人激动地扯断了束缚的锁链，只剩脖子上的项圈，他抓着栏杆，朝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救我！救我！救我！我知道怎么解锁！我知道的！”
艾琳把钥匙环拿过去，递给他。
男人飞快从中挑出一串，飞速拨动，先把关住自己的铁牢门锁解开，将这个钥匙圈递给她，“这一圈是牢笼的钥匙。”
又在剩下的钥匙圈中翻找，“爆炸项圈是按区域分的！我能认出来，很快能找到！”
她拿着打开牢门的钥匙，去将其他人放出来。
……明明都是人类，却要如此折磨自己的同类。她心里无名之火越烧越盛，有些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把哪些天龙人全打扁，却又不得不压制怒气，思考接下来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响彻回廊，“想离开这里，只摆脱这些锁是不够的，只有夺取下潜到大海上的泡泡艇，才能真正逃离玛丽乔亚！
“来解放奴隶的鱼人，费舍尔泰格，就在角斗场门口，你们去协助他，只要跟在他身边，就能逃走！”
那个男人找到钥匙，将它插进项圈的锁孔中，扒拉两圈，彻底解开。
他仰天大啸，痛哭流涕，“我就要重获自由了！”
被关押的奴隶总共有三层束缚，铁牢、锁链、和项圈。钥匙也是一圈一圈的，麻烦的很。
有的人能靠蛮力挣脱锁链，也有人自己靠特殊手段，精巧地打开所有锁。
很快，守卫们也从中央通道下到这里，他们举着武器，大喊，“站住！都滚回牢笼里去！”
有些奴隶往后缩；但有的却红着眼，赤手空拳杀上去。
艾琳看几个守卫很快被解决，喊道，“去掉项圈的人，去门口，去帮泰格！”
他们捡起武器，“知道了！”
“叫泰格的家伙吗？”
“干掉他们！我要回到大海上！”
她说，“他是红色的鱼人，像血液一样颜色的皮肤。只要看见就能认出来！”
“明白了！”
“跟着他就能逃出去吗？”
因为仇恨而举起武器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还在痛哭。
最先解放的男人没有离开，他辨认着不同的奴隶，找出对应钥匙，帮他们解开项圈。脏旧的衣着还能看出几分讲究，曾经大概是个体面的人。
艾琳记得——这种项圈，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破开。
她捡起某个解下来的项圈，离人群稍远，武装色附着在身体表面，拳头用力捏紧。手中铁环瞬间爆炸开，甚至将墙面砸破，锁住脖颈的那层，内部刺出利刃。
“可恶！得用那种很强的武装色霸气才行……”
她急的额头上出一层汗，从来没有这么深刻体会到‘霸气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武装色霸气是分不同强度的：
低层级可以像盔甲一样保护自身；更强时，也能演化成攻击、和能力者对抗。
她拿起一个新的项圈，深呼吸，不断凝聚霸气，维持在一个非常高的强度，再度捏爆项圈。
这次成功防御住，项圈也几乎要被捏碎。
“找不到项圈钥匙的，可以用很强的武装色霸气硬抗住爆炸和利刃。霸气不够强大的，来我这里！”
……
角斗场大门里，几个衣衫褴褛的奴隶冲出来。
泰格微微松一口气，但后面，人居然接连不断地涌出来，有些举着武器对抗，有的慌乱地想逃走。
他喊住他们，指清方向，“往那边走，去打开西门！那边才能下去。”
角斗场里冒出来一批又一批人，西北角楼梯口被他们完全占据，甚至压得守卫不敢冲下楼梯，底层一圈回廊的奴隶间里，被关押的各个种族也被放出来。甚至之前守卫角斗场大门的两个奴隶，脖子上项圈取下来后，也跟着他们一起往西门冲去。
但守卫们攻势似乎也并不强，只固守在楼梯口、禁止他们往上踏半步。
扎着红绿头巾的女人几乎在最后一批出来，角斗场里已经冒起火光，她把手里的打火机也往地毯上一丢。
艾琳对他们喊，“角斗场里的人都放出来了！”
泰格勉强把海妖认出来——灰头土脸的，双手沾满血迹。
她龇着牙，甩甩手上的血，盯着楼梯上的人，低声骂道，“被狗口口的天龙人，没口口的垃圾，设计爆炸项圈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他愣住，甚至大脑都空白了一瞬，完完全全被如此恶毒的骂法震惊到。就算是鱼人街里混大的首领，他也没听过这么……
但红色鱼人捏紧拳，大声喊，“骂的好！”
泰格深呼吸，和几个人拦着二楼下来的守卫，他看看四面，补充计划安排，“等东边走廊的人汇合过来，或者守卫围攻过来，我们就必须得走了。”
“嗯！”
艾琳因为双手使用霸气过度，几乎要脱力了。
她本想优先撤离，但无意间抬头望楼梯上扫一眼，却看见香克斯的脸！
香克斯？幻觉？不对，那也应该是看见米霍克啊！
下意识反应快过思考，她抓着一根折断的长矛柄，踩着守卫的尸体冲上二楼，直奔那个被白西装护卫在中间的人。
泰格不可置信，“喂！你这混蛋！你要干什么？”
这下护卫和CP0都如临大敌，担心是奴隶要进攻二楼的前兆。子弹、刀枪纷纷攻上去，试图先把这个女人打下去。
艾琳冲不破护卫，东躲西跳，隔着人群，观察那个红发的年轻男人，不说身形、发色，脸和红发根本一模一样！
她脱口而出，“香克斯？”
细看两眼，又心凉半截，发现是自己认错了。
香克斯眼神是温和的，或许开朗，或许凝重，但性格是不会变的；眼前这个*，神色漠然并且倨傲，而且头发梳得很整齐，衣服干干净净，穿得重重叠叠的。啊，她没有骂欧豆豆邋遢的意思……
几个白色西装的CP0，将夏姆洛克拥护在中间。
红发男人听见那个名字，皱起眉，脸蒙上一层阴影，对身边的CP0吩咐，“抓住她，不用管死活。”
艾琳：“……”
她没绷住，眼角跳了跳，“果然是认错人，你这混蛋，是天龙人吧？”
杂色头巾的女人灵活地躲开守卫围攻，心里火蹭蹭冒，嘴上还能嬉皮笑脸地说，“不过你也不错，长得有几分姿色。躲在后面，是害怕地腿发软吗？”
要是你给机会……
夏姆洛克表情有些扭曲，他改变之前的命令，挥手，“直接杀掉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