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六口之家（1）
周五, 商业街，冬日的阳光正好。
家入硝子正在服装店，带着枷场姐妹一件件的试衣服。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人身上挂着四五个袋子，生无可恋的坐在店外的长椅上。
“为什么我要来这种全是猴子的地方！”
“为什么老子要帮这两个小鬼拎东西！”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抱怨着, 对视一眼, 又同时叹了口气。
“硝子买东西真麻烦, 试了七八件衣服, 偏偏一件都不买。逛了一个上午，不仅硝子一点都不累, 就连那两个小鬼都精力十足。”
夏油杰深有同感的点头，他过去也帮菜菜子和美美子买过衣服，但都是试了合身就立刻买下了，像这种一逛几个小时的经历，真是很久没有了。
“缺乏锻炼啊, 两个特级。”
不知什么时候, 硝子走到了两人面前, 叹了口气便开始摇头。
“开什么玩笑, 老子袚除咒灵的时候三天三夜不睡都没这么累！”五条悟拎着购物袋就跳了起来。
“你袚除咒灵的时候是利用无下限赶路的, 所以还是缺乏锻炼啊，五条。”
夏油杰也开始反省自己，难道飞行咒灵坐多了，才导致体力严重下降？
此时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经换好了新衣服，跑到夏油杰的面前转了一圈：“夏油大人，好看吗？”
夏油杰看着两个女孩期待的眼神，神色柔软了几分。
他抬起手习惯性的摸了摸两个女孩的脑袋：“很好看。”
菜菜子和美美子露出了十分开心的笑容。
“去付钱吧, 夏油。”家入硝子伸了个懒腰, 催促着。
夏油杰的脸一垮, 带着两个女孩回到了店里。
再出来时，身上又多出了两个购物袋。
“好了，剩下的下午再逛，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家入硝子牵着女孩们的手，这样宣布着。
五条悟和夏油杰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冬天，自然要吃火锅。
白色的热气滚滚向上，在空中扭成各种形状，又缓缓消散。
夏油杰夹出一个福袋塞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硝子烫着牛肉，品着小酒；五条悟和枷场姐妹一起抢着甜品，喝着果汁。
他们全都没有坐相，歪歪斜斜的倒在沙发椅上，摆出最舒适的姿态。
没有任务，没有讨人厌的总监会，没有杀戮，更没有死亡……有的只是无数普通人的某一个普通的上午。
夏油知道自己不应该沉迷于这种虚假的快乐，等着他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但此时此刻，他总是忍不住祈祷，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夏油杰注视着五条悟毫无阴霾的笑脸，忍不住也招手要了一杯酒，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他不是想喝醉，只是突然很想喝酒——眼前的这份平淡的幸福，很像是上辈子喝酒后梦中看到的场景。
“杰，被老子抓到了！”五条悟突然凑了过来，“偷偷喝酒的未成年，优等生不听话哦。”
夏油杰瞥了一眼五条悟：“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以心理年龄算，我早就成年了。”
“老子才不承认！”说着，就伸出手想要抢夺夏油杰的酒杯。
夏油杰晃动身体，不停的躲避着：“等等，悟，快住手！”
家入硝子看着两个幼稚的人渣，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我姑且提醒一下，这里是火锅店，要是把店砸了，我可不会管……”
说着说着，硝子的眼神也柔软下来，默默笑了出来。
青春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动人。
硝子拿出一根烟，又看了看菜菜子和美美子，站起身子：“夏油，带火了吗？帮我到外面点个火。”
夏油看见了硝子偷偷在对自己使眼色，停下与悟的打斗，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走吧，硝子。”
街边人来人往，夏油帮硝子点好火，和她一起靠在栏杆上，耳边传来车轮碾过马路的声音。
“硝子，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等到硝子半根烟吸完，夏油杰才开口问道。
硝子吐出一个烟圈：“我不想多管闲事，但相处了一个多月，多少有些感情。夏油，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安排菜菜子和美美子？”
说完，没等夏油杰回答，硝子就立刻补充道：“冬天也就罢了，夏天我可没时间给你带孩子。”
夏油杰对此当然有些想法，只是很少主动去说。硝子既然问起，他也乐得倾诉一二。
“我打算4月的时候送菜菜子和美美子去读小学。”
硝子有些意外的看着夏油杰：“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把她们带在身边呢。”
“原本我是那么想的。”风吹起夏油杰的刘海，他苦笑两声，“但她们的未来不应该只局限于我周围的那一小片地方，她们需要去交同龄的朋友、学习更多的知识、以及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之前你说要杀掉所有非术师，我还以为你会相当排斥和非术师接触。”
“不愧是硝子，我的确相当的厌恶他们。但是……没必要把我的好恶强加给别人。”
家入硝子一直是三人组中看的最通透的一个，她能看明白很多事情，但长期面对死亡的生活，让她学会了事不关己的生活方式——毕竟，付出的情感越多，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多。
夏油的叛逃，给了硝子很大的打击。
五条悟和夏油杰非常强，他们袚除咒灵受的伤，甚至不如互相打架受的伤多。
如果是这两个人，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就死掉的，所以……多投入点感情也没关系——硝子曾经这样想着。
但夏油杰的叛逃告诉硝子，可以杀死咒术师的，除了诅咒，还有他自己。
硝子打算更多的去关心一下夏油杰：“你打算让她们读寄宿学校？一旦忙起来，你可没时间每天接送。”
夏油杰还没考虑过这么细致的问题，他想起了自己一开始读小学、还没学会说谎的那段日子。
有时候孩子的那种“天真的残忍”比大人的还要可怕。学校从来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地方，不然也不会成为咒灵的高发区了。
夏油杰又有些动摇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还没有到懂得伪装自己的年龄，一旦学校出现了咒灵，她们又表现出了异样……
“寄宿学校绝对不行，封闭的学校不比封闭的小山村好到哪里。走读的话，我还能及时的发现问题。”
“那……就只能走读了。夏油，想要走读，住在高专是绝对不行的。你需要在靠近学校的地方找个住的地方，这样她们可以自己回家。菜菜子和美美子自理能力不错，也会自己做饭，你没时间回去她们也能自己照顾自己。”硝子为夏油杰出谋划策。
让五岁……不对，过完年读小学时就是六岁了。
让六岁的孩子自己照顾自己？
不行！绝对不行！
上辈子再忙都没丢下过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夏油杰强烈拒绝！
看着夏油满脸抗拒的样子，硝子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做？”
夏油杰冥思苦想，哪怕上辈子自己做老板，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空的。
忙起来的时候，菜菜子和美美子也是“家人”帮忙一起的照顾的。
“要是有稍大一点的、又能看到咒灵的孩子和菜菜子、美美子一起读书就好了。”夏油不禁感慨。
这样，既可以互相照顾，又不会被孤立排斥，还非常的有共同语言。
硝子翻了个白眼：“想太多了，夏油。”
说着，她吸完最后一口烟：“我回去了。”
夏油叹了口气，苦恼的和硝子一起回到了火锅店。
还没坐下，耳边就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
“太慢了！”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愁眉苦脸的样子，“杰，你又背着老子在想些什么？”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情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夏油杰干脆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看看五条悟有没有什么办法。
听完以后，五条悟摸着下巴，似乎要想起些什么。
“稍微大一点的、能看到咒灵的孩子……说不定真的有哦，杰。”
“嗯？”
五条悟凑了过去：“呐，杰，你还记得那个[天与暴君]吗？”
听到这个讨人厌的名字，夏油杰捏断了筷子：“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有一个儿子叫作惠，有可能继承了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禅院甚尔临死前，把他的儿子托付给了我，只要给禅院家10个亿，他的儿子就是我的了。”五条悟得意洋洋的分享着自己的小秘密。
惠？
十种影法术？
夏油杰内心的警铃疯狂作响。
“悟，我对这个‘惠’，非常的有兴趣，请务必带我去见见他。”
夏油杰笑的堪称咬牙切齿.
小小的伏黑惠面无表情的坐在幼儿园的墙边，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着，有的在挖沙坑，有的在滑滑梯。
伏黑惠向来对这些幼稚的的游戏没有兴趣，他来上学的理由仅仅是学费已经交了，而学校会提供一顿午饭。
如今的伏黑惠与姐姐伏黑津美纪一起生活，津美纪比他大一岁，读小学一年级。
他们父母是再组家庭，不幸的是，他的人渣父亲两年没有露面了，而津美纪的母亲一个月前也抛弃了他们。虽然家里还剩下了一些钱，但绝对不够他们用到长大。
他是死是活无所谓，但津美纪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
伏黑惠看着阳光下的影子，这样想着。
伏黑惠没有注意到，在幼儿园的某个角落，扭动着一团未知的东西。
“孩子……讨厌……吵闹……杀掉……”
那是一只新生的咒灵。
第32章 六口之家（2）
五条悟和夏油杰来到了埼玉县的某个中等住宅区, 在一个写着“伏黑”姓氏的二层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悟，你真的没记错地方？[天与暴君]是禅院家的人，为什么这里的姓氏是伏黑？”
“哦，说不定入赘了吧。”五条悟耸了耸肩, 上前两步按响了门铃。
夏油杰只当五条悟在说笑, 像[天与暴君]那么强大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去入赘。
门铃响了好几遍后, 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对了，今天是周五。”夏油杰有些懊恼, “我们应该明天来的，这个时间点那个孩子应该还在学校。”
咒术师的可没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区别，夏油杰一时忘记了普通人的生活规律。
“真麻烦。”五条悟揉了揉自己的白发，突然灵光一闪，走到隔壁的一户人家, 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一看就很喜欢八卦的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开门时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但看到五条悟那张帅气的脸庞时, 马上就和颜悦色起来。
“这位大妈, 老子想打听一下……”
还没等五条悟说完, 就被夏油杰一把捂住了嘴巴。
虽然讨厌猴子，但毫无疑问，夏油杰在担任教主期间，和这个年龄的妇女接触的最多。他很清楚如果让悟继续说下去，就什么都别想问出来了。
夏油杰熟练的露出假笑，指了指伏黑家：“阿姨，我们是禅院甚尔的朋友, 他拜托我们照顾一下他的孩子, 你知道小惠读的是哪个学校吗？”
“禅院甚尔？”中年妇女露出疑惑的神情。
“就是这家的男主人, 惠的父亲。”夏油补充。
听完这话，中年妇女震惊的打量了一下夏油杰和五条悟：“那个男人的朋友？不要怪阿姨多嘴，就算长得好看，还是应该好好读书，做什么牛郎？难道你们也想和他一样找个女人入赘？”
“什，什么？”夏油杰的嘴角抽了抽，“禅院甚尔，是牛郎？”
那么强大的[天与暴君]，竟然去做了牛郎？！
“你们不知道？”
中年妇女热心的把听来的八卦告诉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包括但不限于禅院甚尔是如何入赘伏黑家的，入赘后是怎样沉迷赌博、整天不回家、抛妻弃子的，以及伏黑夫人跑了以后两个孩子又是怎样勉强生活的。
夏油杰听完以后沉默半晌，感慨了一句：“这不是彻头彻尾的人渣吗？”
“的确。”五条悟煞有其事的点头，“这种人渣程度就算是老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夏油杰心情十分复杂，原本他对伏黑惠是抱有几分警惕和厌恶的，但听了这孩子的经历，就无法再把父辈的错误和还未发生的事情归结于一个孩子身上。
套出幼儿园的地点后，两人缓步向幼儿园走去。
冬季下午三四点的天空，太阳已经有些西斜。
夏油杰和五条悟并排走着，橘红的阳光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杰，你又在想什么？”五条悟看着沉思的夏油杰，开口问道。
五条悟不会去揣测别人的心思，但他已经开始习惯主动去询问夏油杰内心的想法。
“悟，我在想，咒力究竟给咒术师带来了什么。我接触的咒术师里面，好像没有一个是过得幸福的。”
“老子就很幸福啊。”
五条悟上前两步，转过身子面对夏油杰，阳光在五条悟周围形成一圈光晕：“杰，不要把自己当成圣人，别的咒术师过的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悟呢？”夏油杰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五条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手伸向太阳，似乎要抓住些什么：“老子的幸福，当然会自己去追。”
“上辈子你可不是这么做的。”夏油杰揶揄着，他已经能坦然的说起上辈子的事了。
“那是因为上辈子的五条悟没有杰。”五条悟说的理直气壮，“老子自信的底气可是杰给的。”
夏油杰看着自信张扬、闪闪发亮的五条悟，想起了上辈子是那个把疲惫寂寞，隐藏在眼罩下的那个悟。
在夏油杰的印象里，五条悟，他应该永远是最强的、最张扬的、最自信的，他应该屹立在咒术界顶端，俯视着所有的人。
上辈子五条悟的确做到了，但他也是最寂寞、最孤独、最不被理解的那个“怪物”。
这一次，悟会是最强，但也会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伏黑惠依然坐在幼儿园的角落，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被家人接走。
带着黄色小圆帽、背着小书包的小孩子，踏着欢快的步伐，扑向家人的怀抱，兴高采烈的述说着一天的见闻。
伏黑惠一点也不羡慕。
他也有人来接的。
来接他人，不是连脸都忘记的不负责的父亲，也不是抛弃他们一走了之的继母，而是他的姐姐、唯一的家人——伏黑津美纪。
只有津美纪，不会抛弃他。
所以，其他的家人有没有都无所谓，他只要有津美纪就够了。
伏黑惠看着幼儿园的大门，他知道，等津美纪放学后，她就会出现在那里。
津美纪会对自己张开双臂，露出最美好的笑容，温柔的说一句：“小惠，我来接你了，我们一起回家。”
所以，他不羡慕任何人。
园内的孩子越来越少，连同伏黑惠一起，最后只剩下三个孩子。
霓虹的幼稚园两点多就放学了，但暂时没人来接的孩子也可以继续留在园内，由值班老师进行看护。
广田智子就是今天的值班老师。
广田智子是新入职的老师，很瘦，一直表现的唯唯诺诺。因此，常常会承担一些不属于她的工作。
伏黑惠记得，今天的值班老师并不是她，大概又被别的老师欺负了吧。
“伏黑，你不去和其他孩子一起玩吗？”广田智子声音很轻，脸上挂着温温柔柔的笑意。
“没兴趣，广田老师不用管我。”伏黑惠看了一眼广田智子，冷淡的回答。
伏黑惠知道，广田智子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广田智子本身不喜欢孩子，却被迫加班。她不敢反抗强者，只能将怨恨施加在更弱者——也就是孩子身上。
[讨厌孩子，如果不是他们还留在园里，自己就不会被排挤，做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工作。]
“哇！！！！”
在沙坑里玩耍的两个孩子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一个男孩把另一个男孩推倒在了地上。
广田智子连忙跑过去抱起倒地的孩子，轻声哄着。
[好烦好烦好烦！吵死了吵死了！为什么她一定要哄这些讨厌的小孩子！]
“广田老师，村上他打我！”倒地的男孩一边哭，一边告状。
“胡说，明明是你先推得我，我才推你的！”另一个男孩大声反驳。
说着说着，两个男孩又快要打起来了。
“等一等，不要打闹，你们不要打闹。”
广田智子显然不擅长处理孩子间的冲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啊，好吵啊，好烦啊……好想让他们立刻去死！有没有什么存在，可以立刻把这些讨厌的孩子杀掉！]
“孩子……讨厌……吵闹……杀掉……”
广田智子投下的影子里，“咕噜咕噜”的冒出了气泡。
一个孩子的脑袋从影子里慢慢浮出，一只又一只的手把孩子的嘴牢牢的捂住，黑色的触须从脖子处生出，一点一点的蠕动着。
“孩子……讨厌……吵闹……杀掉……”
伏黑惠猛地站起来，紧紧盯着那不详的异物。
他从小就可以看见这种奇怪的东西，特别是那个人渣父亲消失后，这些东西就多了出来。
伏黑惠一般会选择视而不见，但此刻……
“快躲开！”
丑陋的咒灵向着两个男孩扑了过去，两个男孩听见伏黑惠的喊声，只是疑惑的看了看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伏黑惠继续大喊：“你不是喜欢吵闹吗？那就跟过来。”
咒灵冲向男孩的脚步停止了，歪着脑袋，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之后，缓缓转身，摆动着触须，向伏黑惠的方向移动。
伏黑惠松了口气，和他想的一样，这个怪物会优先攻击最吵闹的那个孩子，
伏黑惠一边向着幼儿园门口的方向跑去，一边冷静的分析。
怪物的速度不快，但他自己的体力是有限的，大概7分钟后，他就会被怪物追上。但足够了，这些时间足够他跑出津美纪经常走的那几条路。
没错，他不是为了救那两个孩子，只是为了不去牵连津美纪。
伏黑惠这样告诉自己。
自己这个拖油瓶死后，津美纪就可以用剩下的那笔钱生活到成年，他的死亡，是有价值的。
伏黑惠努力调整呼吸，分配着体力。
他跑到一条鲜有人来的小巷后，慢慢停止了脚步，转过身，等待着咒灵的到来。
幼年时跟着那个叫“父亲”的男人辗转于各个女人间，不断被抛弃的日子在眼前闪过。
就这样吧。
伏黑惠闭上眼睛。
“我说，你明明可以打败那只咒灵，为什么要在那等死？”
伏黑惠猛地睁开眼睛，一只只像是蜈蚣一样的东西缠住了那个怪物。
旁边，站着一个扎着丸子头、刘海很奇怪的人，以及一个带着墨镜、一头白发的人。
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
那个白头发的人再次说话了：“你能感觉到吧，体内的力量。试着呼唤它、引导它、使用它。现在叫出它的名字……”
伏黑惠体会着体内的力量，本能引导他摆出一个手影游戏中常用的手势：“玉犬！”
第33章 六口之家（3）
一黑一白两只小奶狗从伏黑惠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它们好奇的转动着脑袋，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蹒跚着脚步走到伏黑惠旁边，亲昵的蹭着他的小腿。
伏黑惠一时有些无措, 他感觉到自己可以自如的指挥这两只小狗, 就如同指挥自己的手臂一样。而自己的影子里面, 还有着其他九个强大的气息, 只是那还不是自己可以支配的存在。
伏黑惠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他本能的看向面前的两个“大人”, 似乎在向他们求助。
五条悟眨眼功夫就来到了伏黑惠面前，他弯下腰，微微下推墨镜，仔细观察着一黑一白两条小狗。
小奶狗们察觉到了威胁，皮毛竖起, 呲起牙齿, 发出威胁的低吼。
“原来[十种影法术]刚觉醒时是这样的, 什么嘛, 这不是完全没用吗？”五条悟的语气中难掩失望。
夏油杰缓步走来, 经过追着伏黑惠的那只咒灵时，他随意的伸出手掌，咒灵哀嚎着凝聚成了一个黑色的咒灵球，轻轻落在他的掌心里。
小奶狗的背弓的更厉害了，它们浑身颤抖着，这次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它们在夏油杰身上感觉到了敌意。
夏油杰审视的目光滑过玉犬，落在了伏黑惠脸上, 抿了抿嘴。
他知道不该去责怪一个孩子, 但看着那张脸和他的术式, 实在无法以平常心去对待伏黑惠。
伏黑惠的双手紧紧握住书包的肩带，全身紧绷，没有避开夏油杰锐利的视线。
“哇，杰，除了发型，这小鬼长得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五条悟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露出了无法形容的嫌恶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伏黑惠看着五条悟五官都皱在一起的样子，问道。
“抱歉抱歉，毕竟你的父亲和我们有点小仇，看到你这张脸实在忍不住。”五条悟蹲下身子，露出笑容，“说起来，你想知道你父亲的消息吗？他可是被我……”
伏黑惠打断五条悟：“我对那个男人的下落没有兴趣，你们和他的仇也与我无关。他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嗯……”五条悟收起笑容，歪着脑袋看着伏黑惠，“可是你的父亲把你卖给了禅院家——一个超超超级腐朽的封建家族，卖了10个亿哦。”
“什……么？”伏黑惠捏着肩带的手松了松，满脸震惊，不敢相信那个足够混蛋的男人还能做出更混蛋的事情，“那笔钱呢？”
“输光了吧？你的邻居好像说他沉迷赌马？”五条悟猜测，毕竟没输完也不至于为了3000万的任务和自己对上。
伏黑惠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消化了好一会才问道：“那津美纪呢？她会怎么样？”
“你不关心一下自己会怎么样吗？”夏油杰插嘴道。
伏黑惠对自己的未来漠不关心：“无所谓，只要津美纪幸福就好。”
五条悟看着伏黑惠，似乎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五条悟指着伏黑惠脚边的两条小狗，难得耐心的解释道：“你的术式叫[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这也是禅院家愿意为你出价10亿的原因。至于津美纪，她是一个普通人吧？到了禅院家可是会很不幸的。”
看着伏黑惠难看的表情，五条悟开口想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却被夏油杰阻止了。
10亿对五条悟来说或许只是个数字，但对绝大部分人而言，那是几条命都换不来的。
夏油杰不想让五条悟白白付出——尤其是对不值得的人。
夏油杰静静地看着伏黑惠，等待着他的回应。
几分钟后，伏黑惠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重新恢复了冷静：“你们特地来找我，说明我对你们也是有用处的。我可以为你们做任何事，只要你们放过津美纪。”
“你真的只有五岁吗？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
当然是坏人。
伏黑惠没有讲话，却把这句话写在了脸上。
“真是的，像老子这么帅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
五条悟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认真的对伏黑惠说道：“老子和杰呢，正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所以需要一大批志同道合的人。惠，你有成为强大咒术师的潜力，做我的第一个学生，和我一起改革咒术界怎么样？”
伏黑惠从没接触过咒术界，自然不会对五条悟的理想有所触动。
他冷淡的回答：“我知道了，我会追随你，帮你做事。”
五条悟并不在意伏黑惠的冷淡，他相信，总有一天，伏黑惠会理解他所做的事情。
五条悟轻轻拍了拍伏黑惠的脑袋：“禅院家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只需要好好长大，等到十五岁的时候到东京咒术高专读书就行了。”
伏黑惠默认了五条悟的安排，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可以离开了吗？”
“啊，对了！”五条悟终于想起来一开始来找伏黑惠的目的，“惠，你很喜欢你的姐姐津美纪吧？那你介意再多两个姐姐吗？”
"什么？"伏黑惠首次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夏油杰忍不住扶额：“悟，菜菜子和美美子不一定比他大。”
“老子的眼睛可以很灵的。”五条悟得意洋洋，“惠，你今年5岁没错吧？生日是几号？”
“12月22日。”
“看吧，杰，老子就说姐姐就一定是姐姐。”
"悟。"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我们是为了解决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问题才来的吧？我不认为一个比她们还小的孩子适合照顾她们。”
“那有什么？这小子不是还有个姐姐吗？让他们四个一起生活就行。”五条悟大手一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感觉。
“你们来找我……”伏黑惠指了指两条玉犬，“难道不是为了我的能力吗？”
“当然不是。”五条悟指了指夏油杰，“杰这个女儿控，不放心他的两个女儿独自生活，老子来给她们找个伴。”
“惠，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等到伏黑惠点头后，夏油杰才继续说道：“你的姐姐，伏黑津美纪，看得见咒灵吗？”
说着，夏油杰召唤出一只四级的蝇头，耐心地解释：“咒灵是由非术师内心的负面情绪形成的怪物，我手上的这只，是最低等级的咒灵，刚刚追你的那只则是三级咒灵。”
说完后，夏油杰又向伏黑惠简单介绍了一下咒术师和术式的基本信息，总算让伏黑惠对现状有了大致的了解。
伏黑惠松了口气，终于相信眼前两人没什么恶意。
那个自称要做他老师的白发男人，真的能做老师吗？从头到尾一句解释都没有。
反而是那个看起来不喜欢他的黑发男人，更适合做老师。
“津美纪只是普通人。”
夏油杰皱起了眉头：“那她知道你看得见咒灵吗？”
伏黑惠有些迟疑：“我不知道，我不想把她牵扯进危险的事情，所以什么都没说过。但是我做出奇怪举动的时候，她也什么都没问过。”
是的，伏黑津美纪什么都没问过，只是事后温柔的把他抱在怀里，缓解着他的恐惧和不安。
“悟，我想惠并不适合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夏油杰看得出来，伏黑惠是不愿意离开伏黑津美纪的，而夏油杰也绝不会和非术师一起生活。
“为什么不去见见呢？”五条悟的手搭在夏油的肩膀上。
“……我不认为非术师（猴子）和术师可以相互理解。”夏油杰神情晦暗。
“杰~~”五条悟拉长尾音，一个名字硬是被他叫出了撒娇的意味。
五条悟的脑袋慢慢凑近夏油杰，整个人挂到了杰的身上。
夏油杰的耳朵一阵酥麻，心脏也随着那扑闪的白色睫毛不断颤着。
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知道了，我们一起把惠送回去。”
五条悟在夏油杰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比了个“耶”，他就知道现在的杰会对自己心软。
夏油杰在理智上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非术师都是“猴子”，但在情感上依然无法接受。一个人一旦催眠了自己十年，就会对谎言深信不疑。
在刚回来的时候，夏油杰就站在悬崖的边缘，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五条悟。
现在五条悟已经把夏油杰拉回来点了。但是，五条悟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一起拉着夏油杰。
夏油杰不应该只为五条悟活着，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喜久福，比如人与人之间的真挚的情感。
伏黑惠睁着死鱼眼看着眼前黏糊的两人，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好了，惠，接下来我们要进行建立重组家庭的第一步——对新的家庭成员进行考察！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去见津美纪？”
“津美纪放学后会到幼儿园接我。”伏黑惠看着搞怪的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回答。
“很好，带路吧，惠卡丘！”
伏黑惠默默的转身开始带路，他对这个人完全尊敬不起来。
“小惠真是冷淡啊，对不对，杰~~”
收获了一个新学生（玩具）的五条悟，此刻心情好到爆炸。
五条悟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杰一直要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拖油瓶，但现在看来，小孩子还是蛮好玩的嘛。
“悟，你是不是有点high过头了？”夏油杰开始担心起五条悟的职业生涯了，“你这样真的能考上教师资格证吗？”
“在高专做老师还需要教师资格证吗？”五条悟问。
“不需要吗？”夏油杰反问。
“……好麻烦，老子去买张假的就是了。”
伏黑惠：“……”
他要不还是去禅院家吧？
第34章 六口之家（4）
“小惠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五条悟等人回到幼儿园的时候, 就看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正在和广田智子争执些什么。
伏黑惠见状，立刻就要冲过去，却被五条悟一把揪住了衣领。
“别急别急，那就是津美纪吧？让老子看看, 的确是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呢。”
伏黑惠转头瞪着五条悟：“放开我！”
五条悟放下伏黑惠, 用力按着他的海胆脑袋：“你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 相信老子, 嗯？”
伏黑惠看了看五条悟自信的笑容，慌乱的情绪竟慢慢平复了下来：“……嗯。”
在五条悟的指挥下, 三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一面墙的后面，一起蹲了下来，偷听着伏黑津美纪和广田智子的交谈。
夏油杰满头黑线，小声问：“悟，你这是在做什么？”
五条悟用同样的音量回答：“考察家人的话, 对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吧？”
伏黑惠蹲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中间, 紧紧抿着嘴巴, 攥着书包肩带的手指已经有些发白。
“放心吧。”夏油杰指着自己的眼睛, “悟有一双好眼睛, 就算隔着墙，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你姐姐被欺负了，悟会第一时间阻止的。”
伏黑惠稍稍松了口气，但依然忧心忡忡——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倒是像一个孩子了。
“嘘！”
夏油杰还想说些什么，被五条悟用“嘘声”阻止，墙背后争执的声音大了起来。
广田智子的声音十分的不耐烦：“我说过了, 伏黑他挑衅了同学之后就自顾自的跑走了, 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两位小朋友都可以证明！”
“我们听见伏黑喊了句‘快躲开’, 叫我们追上去，就自己跑掉了。”一个小孩子说道。
“不会的！小惠答应过我会在这里等我来接，就绝对不会自己离开！”伏黑津美纪稚嫩的嗓音十分坚定。
“小孩子别胡搅蛮缠！”广田智子的耐心快到极限了，在伏黑津美纪面前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我听说你爸妈都跑掉不要你们了，说不定伏黑也像他父亲一样跑走了。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你不如反省一下自己……”
广田智子的声音充满恶意：“为什么他们都不要你！”
五条悟的视线里，伏黑津美纪如遭重创般的，脸色瞬间惨白。
伏黑惠在广田智子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冲了出去，这次五条悟没有阻止。
夏油杰没有起身，他抬头看着蓝天：“真恶心啊，悟。”
“啧。”五条悟懊恼的揉揉头发，真是搞砸了。
他原本想让夏油杰看看人间的真善美，结果忘了这家幼儿园还有一类夏油杰最讨厌的人——会产生咒灵的猴子。
“津美纪！”伏黑惠张开双臂挡在了伏黑津美纪前面，怒视着广田智子，“道歉，和津美纪道歉！”
“小惠！”津美纪惊喜的睁大眼睛，伸手把伏黑惠牢牢抱住。
伏黑惠感觉到脖子上湿漉漉的——那是津美纪的眼泪。
怒火被一桶水浇灭，很快化为了寒冰。
伏黑惠没有温度的视线冷冷的注视着广田智子：“收回你的话，给津美纪道歉。”
广田智子后退了半步，她竟有些害怕一个五岁的孩子。
但很快，她就为自己的恐惧感到羞恼。
广田智子想起了眼前这个不过是连父母都没有的小孩子，就算真的受了委屈，也没有人会为他出头。
“我说错了吗？伏黑，我早就觉得你不太正常了。走在路上，你会莫名其妙的绕一段远路；看着空气时，有时会露出惊恐的神情。平时不与同学交流，孤僻阴沉，今天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老师建议你的父母带你去精神科看看，哦……你没有父母了，那还真是遗憾。”
广田智子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句又一句伤人的话化作一道道锁链，将伏黑惠一圈圈的缠绕。
广田智子只觉得快意，生活里受的委屈，发泄到一个孩子的身上。她突然发现，原来小孩子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特别是像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这种，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
“够了！”伏黑津美纪红着眼睛，坚定地站到伏黑惠旁边，“小惠只是不善于表达，他是个好孩子。你根本不配做一名老师！我要去找你们园长！”
广田智子的神情扭曲，她受尽欺压还留在这里，就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如果惊动了园长……
她双手握拳，血丝爬上眼白，理智之弦即将断裂。
五条悟在墙后看着这一切：“她快要动手了，杰。”
所以，你会怎么做呢？
夏油杰无奈的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五条悟，拿出刚收服的咒灵玉，一口吞了下去——相当恶心的味道，和产生这个咒灵的广田智子一样恶心。
伏黑津美纪看着面色狰狞的广田智子，有些害怕。她牵起伏黑惠的小手，似乎想从里面汲取力量。
这个家就剩下她和惠两个人了，而她是姐姐，必须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伏黑津美纪深吸一口气，牵着伏黑惠向园长办公室走去。
“臭小鬼！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一定要和我过不去！！”广田智子扬起手，狠狠的向着伏黑津美纪打了过去。
津美纪看着打向自己的手掌，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玉犬，咬她！”伏黑惠第一次利用了他的术式。
小奶狗的乳牙嵌进广田智子的胳膊，堪堪破皮，鲜血如同细小的溪流，顺着胳膊流了下来。
疼痛并没有让广田智子停手，反而更加的激怒了她。
就在广田智子即将打到津美纪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广田智子试图扭动手腕挣脱，却纹丝不动。
夏油杰微微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广田智子的手腕被捏碎了。
广田智子张开嘴，想要撕心裂肺的尖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个长着孩子脸的咒灵正攀附在广田智子的背上，原本捂着小孩嘴巴的手掌，此时正把广田智子的嘴紧紧捂住。
夏油杰松开广田智子，嫌恶地把手在衣服上反复擦着。
“比猴子更讨厌的，是呱躁的的猴子。”夏油杰的眼神冷的像冰。
广田智子连连后退，嘴巴不断开合，眼泪从眼眶涌出。
夏油杰读懂了，广田智子说的是，“怪物”两个字。
“呵呵。”夏油杰怒极反笑，笑着笑着，竟显得有些慈悲。
夏油杰舒展眉眼，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广田小姐，你现在很想去报警对吗？你猜猜看，你指着空气说有怪物捂住了你的嘴巴，或者我诅咒了你……警察是会相信你，还是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呢？”
广田智子开始不断摇头，似乎在否认这一切。
“真可怜啊。”夏油杰叹息一声，“想知道你背上怪物的样子吗？我来告诉你吧，这样你报警的时候也能显得可信一点。”
夏油杰用温柔的嗓音，将咒灵的样子仔仔细细的描绘了一遍。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背上的怪物，是从你内心诞生的。你越是讨厌孩子，怪物就越是强大。现在只是让你发不出声音，以后……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广田智子“砰”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抖得如同筛糠，用嘴型不停说着“救命”。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记住，只要你产生了负面情绪，你背上的怪物就会慢慢变得强大。啊，请不要哭，也不要发抖，悲伤和恐惧也是负面情绪。”
广田智子不敢再哭，极力抑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她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拼命向夏油杰求救。
“愿你成为一只充满正能量的猴子。”
夏油杰为广田智子送上了最后一句祝福，便看向了津美纪和伏黑惠：“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津美纪不认识夏油杰，看向了惠。伏黑惠对着津美纪点了点头，拉着津美纪跟着夏油杰走出了幼儿园。
五条悟依旧在墙的后面，夏油杰迎面走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慈悲的笑容。
“杰，你不觉得你穿着校服、扎着丸子头，然后露出这种笑容，超级奇怪的吗？”
夏油杰嘴角的笑容僵了僵，重新进行了一下表情管理：“满意了，悟？”
五条悟看着重新恢复优等生做派的夏油杰，揉揉脑袋：“杰，我还以为你会杀了她。”
“不要那么暴力嘛，悟。”夏油杰眯起眼睛，“我相信，那只猴子一定会积极向上的。”
毕竟，他向咒灵下达的命令是：
[一旦广田智子再产生咒灵，就杀了她。]
“算了，不说她的事情了。”五条悟很快就把无关重要的人抛到脑后，“说起来，杰，你对家人考核的如何？”
夏油杰看了一眼伏黑津美纪，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孩，甚至有些喜欢她义无反顾维护伏黑惠的样子，但他始终心有芥蒂。
“大哥哥，你们是来带小惠走的吗？”聪明的津美纪率先开口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夏油杰弯下腰，语气温和。
“你们和小惠、以及爸爸一样，能看到一些我和妈妈看不见的东西。”
“什么！”伏黑惠睁大眼睛，“津美纪，你知道？”
“我看到过哦，爸爸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拿着刀对着空气劈砍些什么。”津美纪摸摸伏黑惠的头，“现在我知道了，那一定是爸爸在保护我们。”
“开什么玩笑，那个男人——”伏黑惠说不下去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后来爸爸很久没回来，小惠有时就会莫名其妙的害怕。外人看来这或许很奇怪，但我知道，这不是小惠的错。”
津美纪轻轻地抱住了伏黑惠：“真是太好了，小惠。你跟着两个大哥哥，就再也不用感到害怕了。”
眼泪从津美纪眼眶里涌出，再一次沾湿了伏黑惠的脖子：“真奇怪，明明是开心的事情，我为什么会哭呢……”
“我不会走的，津美纪，我要和你在一起。”伏黑惠激动地说道。
“真是的，别搞得老子和杰硬要拆散你们一样。”五条悟无奈的说道。
夏油杰叹了口气：“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慢慢和你们解释。如果你们都觉得没问题，明年你们就跟着我和悟一起到东京生活。”
津美纪和惠惊喜的对视了一眼。
未来，会怎每样呢？
第35章 六口之家（完）
回到伏黑家后, 津美纪拿出了没有人用过的男士拖鞋，放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
五条悟伸出脚的瞬间想到了什么，又立刻把脚缩了回去。
“这不会是禅院……不，伏黑甚尔的鞋子吧？”
津美纪愣了一下, 然后笑出了声：“你们真的很讨厌爸爸啊。放心, 爸爸两年多没回来了, 鞋子都是新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才松了口气, 穿上拖鞋走了进去。
伏黑宅占地并不小，是一栋二层小楼。房子很新, 一看就是近几年才买的，屋内的家具也都是中上档次。
家中打扫的很干净，但夏油杰却注意到，一些比较高的地方，上面都有一层薄薄的灰。
“小惠先陪两位大哥哥现在沙发上坐一会, 我去倒水。”津美纪拿出女主人的风范, 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沙发是真皮的, 坐上去很舒服。
夏油杰和五条悟坐在一侧, 伏黑惠坐到另一侧。
“你们家看起来很有钱。”夏油杰说道。
伏黑惠眼眸低垂, 语气平淡：“毕竟是入赘，那个男人总要挑一个有钱的女人去骗。入赘后没几天就直接消失，一开始隔几周回来一趟，后来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两年前，彻底消失不见了。我不怪津美纪的妈妈离开，毕竟摊上这么一个烂人，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只是, 她为什么不带着津美纪一起走？”
津美纪端着托盘, 把三个倒满水的玻璃杯放到了桌上, 坐到了伏黑惠的身边。
津美纪听到了伏黑惠的话，眼圈有些发红：“没关系的，小惠，我们两个也可以生活的很好，而且……”
津美纪说着，看向了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接过了津美纪的话：“好吧，老子就从头再说一遍吧。老子叫五条悟，旁边那个刘海很奇怪的是夏油杰，今天过来是因为……”
五条悟略过了伏黑甚尔的死亡，把他的托付和菜菜子、美美子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津美纪沉思了一会：“如果小惠同意的话，我没有问题。我很擅长照顾孩子的，只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我希望哥哥们可以帮忙照顾一下惠。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就行。”
“喂喂！”五条悟越听越不对，“你把我们当成了伏黑甚尔那个整天不回家的人渣吗？你只有6岁吧？是不是独立过头了？”
伏黑津美纪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啊，有父母宠着的话，谁会愿意那么早就独立呢？
“津美纪，除了你以外，我们全部都是咒术师。我们一起生活，你会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这样也没关系吗？”夏油杰组织着语言。
“术师……就是要和那种看不见的怪物战斗的人吗？”
“算是吧。”夏油杰点头。
“一直以来很辛苦吧？能看到，就已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更不用说还要和它们战斗。”津美纪轻轻的抱住伏黑惠，“对不起，小惠，姐姐不知道你经历的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放开我啦，津美纪！”伏黑惠扭动着身子，脸有点红，“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长得丑了点。”
夏油杰看着这对姐弟，有些羡慕，又有些释然——爱，可以让一个不幸的家庭变得幸福。
松开伏黑惠，伏黑津美纪站起身，认真的对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鞠了一躬：“五条先生，夏油先生，小惠就拜托你们了。”
夏油杰扶起津美纪：“还是叫哥哥吧，以后，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嗯！”津美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五条哥哥和夏油哥哥留下了吃晚饭吗？今天准备做咖喱饭。”
夏油杰和五条悟商量了一下，欣然同意了下来。
津美纪去了厨房，客厅里就剩下了三名咒术师。
五条悟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了夏油杰的身上，声音黏糊糊的撒着娇：“杰~~老子要吃喜久福。”
夏油杰宠溺的叹了口气，熟练的召唤出丑宝，取出了提前买好的甜品，递到了五条悟的嘴里。
伏黑惠扭了扭屁股，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坐在这里。
他尽力不去看二人组，把视线移到了丑宝的身上。
丑宝像是一只紫色的大虫子，长着大大的肿泡眼和香肠嘴。它此时正缠在夏油杰的身上，睁着眼睛注视着伏黑惠。
伏黑惠的脑中一闪而过某些画面，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只咒灵。
感受到伏黑惠的注视，丑宝的香肠嘴里吐出了一个泡泡，主动扭动身子爬到了伏黑惠的脚边。抬着脑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伏黑惠看见这只咒灵缠在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胸肌十分发达的男人身上。
伏黑惠眨了眨眼，想要向上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却怎么都看不清。
“啊，对了！”五条悟突然出声，“我记得，丑宝本来是伏黑甚尔的咒灵吧？惠，丑宝看起来还记得你哦。”
脑海中的画面破裂了。
伏黑惠倔强的偏过脸，不再去看丑宝：“我对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没兴趣。”
“你不好奇吗？”夏油杰开口说道，“为什么原本属于伏黑甚尔的咒灵，现在会在我身上？”
“不好奇，那个男人的死活也与我无关。”伏黑惠语气生硬，“我去帮津美纪。”
说完，伏黑惠就直接走向厨房。
夏油杰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五条悟阻止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呢，悟？他多少已经猜到一点了。”
五条悟依然靠在夏油杰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满着夏油杰的味道。
“杰，有时候，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就可以假装那个人还活着哦。”五条悟语气轻快，夏油杰却听出了轻松背后的那份压抑。
“这样就可以保留一份期待，说不定，在某个不经意间，还能和他擦肩而过。”
"悟。"夏油杰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嗯？”五条悟回过神来，“当然是伏黑甚尔，不然还有谁？”
夏油杰想起了他刚回来的那一天，悟突然想去吃竹下通的可丽饼。
在高专的时候，他们从没去过那家可丽饼店。首次在悟面前提那家店，应该是百鬼夜行宣战那天的事情。
为什么悟会知道那家店？为什么悟会突然说出那些奇怪的话？
夏油杰想到了一个他不愿去深思的可能，难道悟也……
“杰，老子好像有些奇怪。”五条悟主动开口了，“刚刚老子有一种‘既视感’，明明什么都没经历，却莫名其妙感到很难过……那是‘未来’的老子的情绪吧？”
“悟？”夏油杰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直白。
“哈！老子不说的话，你这个笨蛋又会胡思乱想吧？”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吐出一口气，也笑了：“所以，悟没有‘未来’的记忆？”
“没有，只是有时候会感觉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每次感觉到这些，看到杰在旁边就没事了。”
“悟，对不起。”夏油杰愧疚的看着五条悟。
“杰为什么要为还未发生的事情道歉呢？”五条悟也看向夏油杰，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似乎在诉说着一种难言的过去，“杰，你永远不需要向老子道歉。”
夏油杰率先移开目光，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即使不告诉惠真相，他终有一天也会知道的。到时候，他找你复仇怎么办？”
“老子可没瞒过惠什么，他想知道的时候老子会全部告诉他的，至于复仇……”五条悟裂开嘴，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老子随时欢迎！"
“杰，你不会以为，老子会让一个小鬼追上自己吧？老子可是最强，唯一可以和老子并肩的只有你。”
什么东西发生了偏移。
五条悟说出这句话后，又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既视感”。似乎在另一个“未来”，他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但谁在乎呢？
五条悟除了夏油杰，又真正在乎过谁呢？
他们两个是最强，除此以外的人，都应该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踩在脚下。
区区一个伏黑惠还想打赢他？下辈子都不可能。
夕阳西沉，天边染上橘红的光影。
随着咖喱香气的传来，黑色慢慢的浸染橘红，星月苏醒，太阳沉眠。
“我开动了！”
四个人一起拿起筷子，伏黑家很久很久没有那么热闹过了。
夏油杰用筷子挑起一块浸满了咖喱的米饭，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咖喱咸淡适口，米饭软硬适中，和谐的口感仿佛交响乐在口中奏响。
“唔，津美纪你的手艺真不错！”五条悟忍不住夸赞。
“你们喜欢就好。”津美纪开心的笑着。
她感觉到了很久没感受到的安全感——背后有人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吃完饭，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五条悟向津美纪要来纸和笔，“唰唰唰”的写下了自己和夏油杰的电话号码。
五条悟把纸条递给了伏黑惠：“给，这是老子和杰的号码，有事情打电话。明年四月份开学前，我们会把你们接到东京。”
伏黑惠接过号码，郑重的点头。
夏油杰召唤出了两只一级咒灵，命令它们分别跟着津美纪和伏黑惠。
“这是两只一级咒灵，跟着津美纪的那只，我下达的命令是‘保护津美纪’。惠，跟着你的那只咒灵，我命令它听从你的命令。你的术式潜力巨大，但现在还很弱，如果被一些诅咒师知道你的术式，可能会对你不利，所以万事小心。”
伏黑惠看着身边丑陋的咒灵，第一次对咒灵这种存在产生安心的情绪。
夏油杰召唤出飞行咒灵，与伏黑姐弟挥手告别。
在伏黑津美纪的视线里，五条悟和夏油杰像是直接飞到了天上。
路灯的光亮中，两人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天上的星星。
津美纪牵着伏黑惠，抬头看着天空：“明年，就是六口之家了，真期待啊，小惠。”
“那么多人，会吵死的。”伏黑惠嘴上反驳着，眼里却不觉的流露出期待。
津美纪笑弯了眼睛，和伏黑惠一起走回家，关上了门。
门内是柔和的灯光。
那是千家万户属于家的光亮。
【作者有话说】
PS：我认为伏黑甚尔在入赘的时候应该会选一个比较有钱的人，至于为什么后来津美纪和惠会穷的连水电费都付不起（见公式书），后面剧情会有私设。
第36章 灯无喜久福？（1）
2007年12月4日, 天气晴。
夏油杰来到了校长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门内传来了夜蛾正道低沉的嗓音。
夏油杰推开门，扫了一圈校长室。
校长室十分空旷，光线却有些昏暗, 墙边摆满了一个个丑萌丑萌的玩偶咒骸。夜蛾正道坐在唯一的一把正对着门的椅子上, 低着头戳羊毛毡。
“夜蛾老师, 还没正式任命就迫不及待的霸占了校长室啊。”夏油杰随意的打了个招呼, 调侃道。
夜蛾正道抬头看了一眼夏油杰：“任命书明年四月会正式下来，老校长迫不及待的想要退休, 让我提前就任罢了。”
“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夜蛾问道。
“老师，我想外出一天。”
夜蛾正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今天悟去了京都，等他回来让他陪你一起去。”
“夜蛾老师，我可是特意趁着悟不在向你请假的。”夏油这样说道。
“我需要一个理由, 你应该知道, 你还在为期半年的观察期。”夜蛾正道的语气有些严肃。
夏油杰的神色柔和了下来：“三天后是悟的生日, 我想去为悟准备生日惊喜。”
夜蛾正道心里一梗, 想起了上樱纯子问他的那句“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 是情侣关系吗”？
“杰，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悟是什么关系？”
夏油杰莫名其妙：“同学？挚友？夜蛾你终于老糊涂了吗？”
很好，连老师都不叫了。
挚友的话，特地准备生日惊喜也很合理吧？
夜蛾知道，每年夏油杰和五条悟都会为对方过生日，特地外出准备生日惊喜倒是第一次。
不过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郑重一点也无可厚非。
完成逻辑闭环的夜蛾正道, 最终同意了夏油杰的请求："可以, 记住只有一天。"
“当然，顺利的话，今天晚上我就能抓住那份‘惊喜’。”夏油杰笑眯眯的回应着.
五条悟盘着腿坐在榻榻米上，不耐烦的听着五条家烂橘子的喋喋不休。
今天他来京都，主要是去禅院家解决伏黑惠的事情。为了防止五条家烂橘子手握大权后飘了，这才不情不愿的回了趟五条家。
“悟大人，掌握总监部的两个席位后，有很多小家族都主动向我们靠拢。这个季度的财政收入比起上季度一下子翻了两倍，我们还接手了原本属于加茂的产业。”
五条家的大长老一边汇报，一边偷看着时不时点点头的五条悟，有一种老怀大慰的感觉。
悟大人成长了啊！竟然有耐心听家族的汇报了！
而且悟大人还答应毕业后就接任家主的位置，真是……感谢夏油杰！
五条大长老首次觉得，把悟大人拐走的那个“咒灵操使”那么的顺眼，悟大人终于对权力有了渴望。
改革嘛，改革后的大权归改革者所有，这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吗？
五条家，终于要崛起了！
五条大长老浑身一阵战栗。
一边的五条二长老等大长老讲完后，试探性的问道：“悟大人，听说您刚去了一趟禅院家，不知是为了？”
五条悟扣了扣耳朵：“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二长老赔笑：“我只是觉得，要是能得到禅院家的势力，五条家可以更好的为悟大人服务。”
五条悟放下手，苍蓝的眼睛冷冷的盯着二长老。
等到二长老再也维持不了笑容后，才缓慢的开口：“别做多余的事情，烂橘子二号。”
烂，烂橘子二号？
二长老的胃在抽搐，却一点不满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如果你不想要总监部的席位，随时有人可以取代你。”五条悟看着比二长老年轻十多岁的三长老，“是吧，烂橘子三号？”
五条三长老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五条悟。
二长老狠狠的瞪了一眼三长老，不敢再说什么。
五条悟看着几位长老脸上一层层的褶子皮，觉得愈发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又想起了夏油杰。
今天他原本是想带着杰一起来京都的，但是杰拒绝了他，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有什么事情能比五条悟大人还重要呢？
那必然是没有的。
所以……杰一定是为了他去准备生日惊喜了！
五条悟偷偷扬起嘴角，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悟大人，三天后就是您的生日了，您要不要多留几天，我们会为你准备盛大的生日宴会。”大长老看五条悟心情不错，小心的提议。
五条悟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作为你们炫耀权力的工具人吗？”
一下子被戳穿小心思的大长老不敢再说话，连忙闭嘴。
五条悟嗤笑一声。
是坐在高台上，孤独的接受心怀鬼胎之人的跪拜；还是回到高专，接受同伴真心的祝福，是个人都会选择后者。
哎呀，说起来，有点想杰了呢。
回去之前，五条悟大人也准备份惊喜吧。
五条悟站起身来：“好了，废话就说到这里吧。烂橘子一号，帮老子准备一份‘十影’和结界术的资料，老子要带走。”
烂橘子一号……不，大长老眼前一亮，“十影”的资料，莫不是悟大人……
“是，我立刻就去准备！”大长老激动的回答。
五条悟不在乎烂橘子们猜出他去禅院家的目的，[十种影法术]的存在是瞒不住的。
但是，只要他五条悟还在，就没有人可以动伏黑惠。
五条悟不愿意再和烂橘子呆在同一间房间，拉开门走了出去。
天气十分晴朗，天蓝的就仿佛是五条悟的眼睛。
五条悟感受着空气中的寒意，开始期待起自己的生日。
夏油杰准备怎样的生日礼物，五条悟都无所谓。
因为，夏油杰本身，就是最好的礼物.
霓虹是一个妖怪文化盛行的国度，这里号称有八百万神明，更有数不胜数的怪谈传说。
一栋废弃的楼房，一间空教室，一幅画，一支笔……可能都是流传的怪谈。
夏油杰因为术式的原因，对这些怪谈十分有兴趣。
他此时就拿着手机，在霓虹最大的怪谈论坛上翻看一篇帖子。
[楼主]：你们听说过“本所七大不可思议”吗？昨天下班经过下水町的时候，路灯坏了，我又饿又冷，突然看见前面有灯光，是一家卖荞麦面的流动小摊。我就想去吃一碗热腾腾的荞麦面，可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那家小摊就突然不见了！你们说，我是不是遇到“那个”了？
[2楼]：是[灯无荞麦]吧？据说遇到后身边会发生不幸的事情，楼主要小心。
[3楼]：其实我蛮想吃吃看的，妖怪做的荞麦面是什么味道。
[4楼]：楼主也见到了吗？我一周前下班的时候也遇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5楼]：对对，我也遇到了，我是三天前遇到的。说起来路灯一周前就坏了？没人去修吗？
……
贴子里还有其他人也说遇到了会消失的荞麦面店，夏油杰专门去查了一下所谓的“本所七大不可思议”，这是江户时期就一直流传的怪谈。
[灯无荞麦]的怪谈，常常出现在冬天的夜里。
饥肠辘辘的人走在路上，会看见前面有一盏大灯笼，上面写着“荞麦面”之类的字样。但走进一看，店里面空无一人，灯笼突然熄灭。再回过神的时候，街边又什么都没有了。
最近两周，这个怪谈在论坛里人气很高，还有不少特地去打卡的人。
因为没什么伤亡，[窗]也不会特地去关注。
夏油杰估计这只咒灵大概率只有四级，属于比较无害的那一类，但……它会做荞麦面啊！
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夏油杰先在街上买好了蛋糕、彩带、礼炮、火锅食材等一系列过生日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又专门去买了喜久福的原材料。
将所有东西塞进丑宝嘴里，又简单的解决了晚饭后，夏油杰慢悠悠的向着下水町的方向走去。
冬天的夜黑的很早，路上全是裹着衣服步履匆匆的行人。
夏油杰穿着高专的校服，扎着丸子头，双手插兜的沿着街边走着。
他很久没有一个人独处了，但此时并不觉得寂寞。
这种满怀期待，为另一个人准备惊喜的心情，也很久没有过了。
上辈子叛逃的十年里，夏油杰也会在悟生日那天去买蛋糕——一个小小的，甜的呛人的蛋糕。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把蜡烛插在蛋糕上，静静地看着蜡烛在黑夜里燃烧殆尽，然后自虐般的把蛋糕一口口吃掉。
第一年的时候蛋糕很甜，但慢慢的，味道越来越淡。直到最后，一点味道都尝不到了。
夏油杰从口袋里拿出五条悟强行塞给自己的强力薄荷糖，剥开糖纸，塞到了嘴里。
一股比冷冬还要强烈的凉意直冲鼻腔，将口中其他味道一扫而尽。
这是五条悟为咒灵玉专门准备的薄荷糖。
用五条悟的话来说，这是悟酱专门为杰准备的爱的薄荷糖，专治负面情绪构成的咒灵玉。
神奇的是，吃完咒灵玉来一颗薄荷糖，恶心的感觉倒是真的淡去了。
不知不觉间，下水町到了。
夏油杰为了不把[灯无荞麦]吓跑，并没有召唤飞行咒灵。
他找了一段中间位置的墙壁，坐了上去，静静地等着[灯无荞麦]的出现。
就让他抓住这只会做荞麦面的咒灵，然后教会它做喜久福吧。
这样，悟就可以拥有一只会做甜品的咒灵——[灯无喜久福]了。
第37章 灯无喜久福？（完）
夜愈发的深了。
夏油杰静静的坐在墙上, 任由思绪翩飞。
终于，一个加班到深夜的上班族拖着疲惫的身躯，踏入了下水町的路面。
夏油杰略微坐直了些身体，紧紧盯着那个上班族。
根据他的推测, [灯无荞麦]的出现有着独特的机制。
首先, 只有冬天的夜晚才可能出现。其次, 只有又冷又饿、孤身一人的人, 才能见到它。
无视了普通人无法见到咒灵的设定，拥有类似于“简易领域”的神奇能力, 偏偏又没有什么攻击性，是一只似乎只想为晚归的行人点一盏灯的神奇咒灵。
真冷啊！
上班族在手上哈出一口热气，忍受着腹中的饥饿，尽力加快脚步。
整天忙于工作的上班族自然不会去逛什么怪谈论坛，也不知道这条路上出现了[灯无荞麦]的传闻。
他只想快点回到家里——那个虽然空无一人, 但好歹能阻挡寒冷的小窝。
要是现在就能吃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就好了！
上班族发自内心的期望着。
或许是内心的渴望牵动了命运的引线, 一团黄色的光晕出现在了前面。
“荞麦面, 热气腾腾的荞麦面！”
似有若无的声音传入上班族的耳朵, 上班族环顾四周, 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灯笼。
这个地点，这个时间，竟然有卖荞麦面的小摊？
上班族咽了咽口水，加快脚步向前面走去。
那是一间流动的摊贩，门口的一盏灯笼上写着“荞麦面”的字样。店里简单的放着几张桌子和椅子，没有客人，也没看见厨师。
“请问有人吗？我想要一碗荞麦面。”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上班族的声音。
没有回应, 就连似有若无的吆喝声都消失了。
上班族上前两步, 想去寻找流动摊贩的主人。
但就在快要触碰到灯笼的时候, 灯笼突然熄灭了。
灯笼、桌椅，还有流动摊贩的一切，都如同烟尘，风一吹，就消散了。
上班族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不可思议的咽了口唾沫，眨了眨眼，确定眼前空无一物。
“啊？啊啊啊！”
上班族惊恐地叫出了声，逃也似的跑走了。
夏油杰收回看向上班族的目光，将视线落在手里的咒灵玉上。
在灯笼熄灭的那一刹那，夏油杰发动了[咒灵操术]，十分顺利的将[灯无荞麦]变成了手里的咒灵玉。
夏油杰直接将咒灵玉一口吞下，熟悉的擦过呕吐物的抹布味。
还以为会做荞麦面的咒灵，会是荞麦口味的——果然，咒灵永远只是咒灵。
夏油杰取出口袋里的薄荷糖，塞入口中，清凉的味道冲刷着口腔。
确定四周没有人后，夏油杰直接将[灯无荞麦]召唤了出来。
他直接走到桌子旁坐下，注视着那空无一人的开放厨房。
“我要一碗荞麦面。”夏油杰下达命令。
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不知从哪里取出了水和食材，竟真的煮起了面条。
没多久，一条黑色的如同触手一样的手，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荞麦面放到了夏油杰的面前。
这是一碗正宗的荞麦汤面，上面甚至还放着经典的长葱、海苔和一分为二的溏心蛋。
夏油杰迟疑的看了一眼恭顺的厨师，用筷子小心翼翼的挑起一根面条，放入口中。
“呕。”
夏油杰捂住嘴干呕了两下——是熟悉的咒灵玉的味道。
夏油杰有些懊恼，他早该想到的，咒灵手里的食材多半是由咒力幻化而成的，味道自然也是咒灵玉的味道。
“把荞麦面收起来吧。”
夏油杰的命令一落下，眼前的面连同餐具一同，化作咒力融入到了厨师的体内。
“如果有正常的食材，你可以做出正常口感的荞麦面吗？”
黑黢黢的厨师歪了歪脑袋，脖子拉长，和身体形成了90度的直角。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理解了厨师的意思——它自己也不知道。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夏油杰叹了口气。
距离悟的生日还有两个白天，他决定利用这两天给[灯无荞麦]来个特训，直接略过荞麦面，教会它制作喜久福。
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的话，悟大概要生气了.
夏油杰回到高专的时候，宿舍的灯果然还亮着。
五条悟和夏油杰很有默契，夏油杰没有告诉五条悟自己去了哪里，五条悟也没有打电话去问夏油杰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夏油杰打开宿舍门，一眼就看见了瘫倒在沙发上正在打游戏的五条悟。悟一看就没有好好吃饭，零食的包装袋散落了一地。
五条悟嘴里含着棒棒糖，仰头注视着夏油杰，似乎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悟，我回来了。”夏油杰关掉宿舍门，注视着五条悟的眼睛，认真的回应。
“杰~太慢了！”五条悟这才坐起身子，略带委屈的抱怨。
“抱歉抱歉，这次要找的咒灵深夜才会出现，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五条悟十分好奇，他的生日惊喜为什么会和咒灵有关。
但他愿意等，等夏油杰把那份惊喜在最恰当的时候交给他。
五条悟没有继续问下去，拿起一个游戏手柄扔给夏油杰。
“都怪杰，害的老子输掉了游戏，你必须陪老子一起打通关。”
“是是。”
夏油杰脱掉了外面的校服，松了松里面衬衫的扣子，将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
冬天很冷，但宿舍里已经开好了暖气，温暖如同春日。
夏油杰紧挨着五条悟坐到了沙发上，新开了一局游戏。
宿舍里传来了少年们的叫喊，窗外的雪无声的落下。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和五条悟一起出了一次任务，夏油杰多数时间都在调教咒灵——就连五条悟专门从五条家带回来的结界术的书籍，都没有时间去仔细研究。
时间很快就到了12月6日的凌晨。
五条悟在宿舍看着钟表一分一秒的走着。终于，时针、分针、秒针同时走到了12的位置。
“悟，18岁的生日快乐。”耳边传来了夏油杰温柔的嗓音。
五条悟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杰，现在可以告诉老子，这几天你都在准备什么了吧？”
“跟我来吧，悟。”
夏油杰拉起了五条悟的手，走出了宿舍。
宿舍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摆上了两排蜡烛。
蜡烛从宿舍门口延伸，顺着楼梯，一直蔓延到主路上。
五条悟的眼睛里倒映着烛光：“刚刚偷偷让咒灵放的？”
夏油杰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牵着悟，沿着烛光的方向走着。
蜡烛的尽头是一间流动的店铺，店铺门口有一盏大大的灯笼，上面写着“喜久福”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
五条悟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夏油杰的字迹，也看出了这间店铺本质上是一只咒灵。
杰的惊喜，是一家喜久福店铺？
夏油杰让五条悟走在椅子上，拍了拍手。
一个穿着西点师厨师服的黑黢黢的影子从厨房里冒了出来，它的脖子拉长，用脖子给五条悟鞠了一个90度的躬。
接着从不知哪来的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盘子，上面摆放着两个喜久福。
黑黢黢的厨师用小巧的餐刀将两个喜久福均匀的切成两半，放上竹制的叉子，端到了五条悟的面前。
“哇哦！”五条悟惊起的看着这一切，“杰，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油杰露出疲惫的微笑，他并不想诉说这两天他花费了多少努力，只能说[灯无荞麦]的智商大概率还不如丑宝。
五条悟仔细观察着小巧玲珑的喜久福。
最外面是熟悉的糯米皮，奶油中间有一层黄灰色的夹层。
五条悟嗅了嗅：“这是……荞麦？”
“没错，这是荞麦生奶油喜久福。”
“没有吃过的新口味！”五条悟欢呼，迫不及待的用手拿起了左边的那半个喜久福，塞入了嘴里。
“悟，好歹用叉子吃。”夏油杰无奈。
“才补药！”五条悟口齿不清的说着。
喜久福是他最喜欢的甜度，口感比起毛豆要粗糙一点，带有荞麦特有的清香——味道出乎意料的相当不错。
只是……
五条悟咽下嘴里的喜久福，又拿起了右边的那半个，小小的咬了一口。
吃完，五条悟的眼睛亮了亮，将剩下的全部塞到了嘴里。
“杰，右边那个喜久福是你做的吧？”五条悟自信的说道。
“两个喜久福的味道明明是一样的，你是怎么吃出来的？”夏油杰有些惊讶。
“味道当然是一样的，但……”五条悟狡黠的眨眨眼睛，“不告诉你。”
即使是一模一样的配方，有灵魂的、和没有灵魂的食物，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荞麦生奶油喜久福是我先做出来的，再一点点的教会咒灵制作喜久福的方法。”夏油杰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杰要特地教咒灵怎么做喜久福？你亲自做给老子吃不就好了？”这是五条悟不理解的地方。
“因为悟说过……想要一只会做甜品的咒灵。”
“老子什么时候……”
啊，想起来了，就是新宿杰转身离开，又重新回头的那一天。
那天，在杰临时居住的公寓里，看着杰打扫卫生的咒灵，他随口说了一句想要一只会做甜品的咒灵。
那种连他自己说完就忘的事情，杰一直都记得吗？
夏油杰等五条悟吃完喜久福后，熄灭了门口的灯笼。
灯笼熄灭后，店铺瞬间消失，仿若一场幻梦。
夏油杰把上面写着“喜久福”三个字的灯笼，塞到了五条悟的手里。
“悟想吃甜品的时候，只要准备好原材料，点燃灯笼，厨师就会出现，为悟做喜久福吃。”
[灯无喜久福]，这是夏油杰专门为五条悟制造的咒灵。
第38章 生日的一天
写着“喜久福”的灯笼放在宿舍的一角, 五条悟略微蜷缩身子，任自己徜徉于温暖的梦乡——耳边是最熟悉的呼吸和心跳。
慢慢的，意识渐渐下沉。最底端，同样是一间宿舍, 如同镜子的两端。
五条悟触摸着镜面, 再次脚踏实地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宿舍里。
宿舍还是自己的宿舍, 此时还是深夜，宿舍内一片黑暗。
五条悟打开了灯。
宿舍里没有开暖气, 室内和室外一样的寒冷。
游戏机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地上没有乱扔的零食袋子。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单没有一丝褶皱——似乎宿舍的主人从没上床睡觉的习惯。
五条悟抬头看看时间，12点已过。
他又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现在是12月7日。
五条悟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他有些清楚自己似乎在做梦, 又迷迷糊糊的似乎什么都弄不清楚。
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是夜蛾正道。
五条悟按下了接听键。
“悟, 千叶县出现了一级咒灵。”
“我知道了, 我这就过去。”五条悟听见了自己冷静的答复。
夜蛾正道迟疑了一下：“悟，任务并不紧急，交给别人也可以，你已经几天没休息了。”
“没关系，我会反转术式，几个月不睡觉都可以。夜蛾，从现在开始的24小时, 任务帮我全部排满。至少今天, 我不想要任何空余时间, 你可以理解吧？”
“悟，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没有，只是我心情不好，想打几只咒灵发泄发泄。就这样吧，我去做任务了。”五条悟挂断了电话。
五条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呆。
他点开短信，新消息那栏空空荡荡。
他不死心，点开旧消息向上翻动着，不知翻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夏油杰]：悟，生日快乐。（2006.12.7，00:01）
“哈！”
五条悟捂住脸，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
生日……快乐……啊。
他一点也不快乐，杰.
五条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完全亮了，亮的有些刺眼。
夏油杰正坐在床边，嘴里叼着皮筋，熟练的将头发挽成丸子头。
五条悟注视着夏油杰的侧脸，没有动弹，只是静静的看着杰扎头发的样子。
扎完头发，夏油杰低头，刚好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夏油杰弯了弯眉眼：“昨天睡得有点晚了，还困吗，悟？”
五条悟在被窝里扭动身子伸了个懒腰，总觉得昨晚做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梦。
“杰，老子想再听一次，你凌晨说的那句话。”
“嗯？”夏油杰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低头凑近五条悟，语气温柔的仿佛情人的呢喃：“悟，生日快乐。”
“……再来一遍。”
“生日快乐，悟。”
“再一遍！”
“生日快乐。”
“再……”
“砰”！
一个枕头砸到了五条悟的脸上。
“悟，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杰，你就那么对一个今天过生日的人吗？”五条悟抱着枕头坐起来，一头白发胡乱的翘着。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夏油杰有些咬牙切齿。
“当然好了！”五条悟露出灿烂的笑容，“只是老子喜欢听杰对老子说‘生日快乐’，再多说几遍嘛。”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醒了就快点起床吃早餐。”
“以后每一年，杰都会陪老子过生日吗？”五条悟有些不依不饶。
“当然，‘生日快乐’四个字，到时候你恐怕都会听厌了。”
“才不会呢。”
才不会厌，永远不会厌。
梳洗完毕、穿好校服的两个高中生走出宿舍，向着食堂的方向肩并肩走去。
天依旧很冷，阳光却很好。路的两边还残留着未化完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冬季，是咒术师最喜欢的季节。
咒灵如同会冬眠的熊，纷纷沉寂下去。
就算偶尔有咒灵出现，在职的咒术师也会及时处理。除非真的遇到了非常棘手的咒灵，才会让还是学生的两个特级术师出动。
再加上总监部不再刻意找麻烦，高专的学生们都有了充分的空余时间。
此时家入硝子正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堆雪人。
菜菜子和美美子正努力在一个二头身的雪人头上，捏出丸子头的样子，又找了一根枯草，贴在雪人额头，做出刘海的形状。
五条悟的视力极好，很远就看见了雪人的样子。
“噗！”他趴在夏油杰的身上大笑起来，“杰，你看到没有，是怪刘海，哈哈哈！就连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小鬼，都知道你的本体是怪刘海！”
夏油杰的拳头硬了，他反复告诉自己，今天不能对五条悟动手，就算要动手，也应该留到明天。
夏油杰推开粘着自己的五条悟，走到菜菜子和美美子身边：“你们堆的是我吗？”
“啊，夏油大人！”菜菜子和美美子十分高兴，“夏油大人，你看我们堆的雪人像不像你？”
夏油杰看着那根枯草版本的刘海，又看着女孩们期待的眼神，只能十分违心的挤出一个笑容：“……像。”
“哈哈哈哈！”身后又传来了五条悟大笑的声音。
家入硝子见了也笑了出来：“很悠闲嘛，五条，夏油。”
“你也是啊，硝子。”五条悟回应了一声。
“生日快乐啊，五条。”硝子说道。
“咦？”
“生日快乐，五条哥哥。”
菜菜子和美美子难得没和五条悟吵架，礼貌的祝福着。
“咦咦？”五条悟十分惊讶，“你们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夏油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与硝子等人告别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又遇到了刚刚下课的七海建人和伊地知洁高。
七海和伊地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说出了和硝子同样的祝福。
“生日快乐，五条前辈。”
“生，生日快乐，五条前辈！”
“谢谢？”五条悟歪了歪脑袋，有些不习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的祝福。
“杰，为什么好像一下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老子今天过生日？”
“悟的生日，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吧？我听说悟出生的那一天，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啊，那倒是，毕竟[六眼]出生了嘛。”
不过，会祝福他出生的人，远没有想杀死他的人多。更没有多少人，会记得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来高专之前，生日对五条悟来说，从来都是麻烦的代名词，从来都是不快乐的。
吃好早饭，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去了一趟校长室，询问了一下夜蛾正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夜蛾正道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说道：“今天是悟的生日吧？你们好好去玩吧。对了，悟，生日快乐。”
“就连夜蛾都知道今天是老子的生日诶！”五条悟不可思议的惊呼。
“说什么傻话，杰邀请了高专的所有人，今晚一起给你过生日。杰买的彩带一类的东西还在硝子那里，下午的时候大家要一起布置食堂。”
“杰！你对老子真好！”五条悟浮夸的捂着心脏，感动的看着夏油杰。
“因为悟值得最好的。”夏油杰这样说道。
时间过的很快，当夕阳再次染黄天空的时候，食堂已经是另一个模样了。
一层层的彩带挂满了食堂的墙壁，一幅写着“生日快乐”的横幅被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一排排的桌子被拼接在一起，上面摆了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
蛋糕上，插着18这个象征年龄的数字蜡烛。
五条悟走进食堂的时候，早就等在旁边的菜菜子和美美子拉响了礼炮，一根根的彩带落到了下来。
五条悟没有开[无下限]，任由彩带落到自己的头上。
他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众人簇拥着五条悟走到蛋糕前面，点燃蜡烛，一起唱了生日歌。
“许个愿吧。”夏油杰小声的提醒。
“那老子就说了！”五条悟开口。
“等等，悟。”夏油杰连忙阻止，“在心里许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五条悟没有理睬，坚持把愿望说了出来：“老子希望每一个明年，大家都能在一起过生日！”
“要求太高了，五条。我可不想明年继续被拉来干活。”硝子嘴上抱怨，脸上却带着笑意。
“不需要这么隆重，只要人在就好了，硝子。”
“会的。”
夏油杰看着身边的家入硝子、枷场美美子、枷场菜菜子、七海建人、伊地知洁高，还有夜蛾正道，认真的说道：“以后每一年，大家都会在的。”
“吹蜡烛吧，悟。”
五条悟闭上眼睛，鼓起腮帮子，轻轻一吹，摇曳的火光瞬间熄灭。
周围传来了鼓掌的声音。
夏油杰有些恍惚，盘星教中如同暴雨一般的掌声，渐渐被此刻稀稀拉拉、节奏不一，但充满着真诚的掌声所覆盖。
“一起拍张合影吧。”夏油杰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相机。
“咔嚓”！
一只咒灵举着相机，拍下了这张珍贵的合影。
相机的的镜头正对着“生日快乐”的横幅，旁边挂满了彩带。
中间是一个三层的蛋糕，上面插着18的数字。
蛋糕两边分别站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在对方头上举着“耶”的手势，视线相交，笑的灿烂。
菜菜子和美美子依偎在夏油杰旁边，最外面站的是家入硝子。
七海建人和伊地知洁高则站在五条悟的那一侧，夜蛾正道单独站在了蛋糕的后面。
照片拍摄于2007年的12月7日。
一个无比温暖的冬夜。
【作者有话说】
PS：这章我写的超级满意的，希望你们也能喜欢。
第39章 化身玉藻前（1）
操场上, 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对练。
趁咒灵遮挡视线的间隙，夏油杰手握特级咒具[游云]对着五条悟的脸砸去。
“哇，杰你认真的吗？竟然打老子的脸！”五条悟夸张的叫着，却不闪不避。
在即将砸到五条悟的时候, [游云]却像碰到了什么空气墙, 任凭夏油杰如何用力, 也不得丝毫寸进。
“真令人伤心啊, 悟。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使用[无下限]了？”
发现进攻无效的夏油杰借力后退，避开了五条悟攻过来的拳头。
“你都用[游云]了, 还不许老子用[无下限]？”五条悟一边说，一边摆出手势，“苍！”
夏油杰召唤出一只大体型的咒灵挡在前面，咒灵直接被袚除。夏油杰闪身到五条悟身后，将大量的咒力灌入[游云]。
[游云]扫过空中, 与空气摩擦霹雳作响。
若是这一击落到地上, 整片操场毫无疑问会化作一片废墟。
但在[游云]即将打到五条悟时, 又再次停在了空中。
五条悟一步都没有移动, 就那样浑身放松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游云]。
“……真是犯规。”夏油杰叹息一声。
掌握反转术式前, 夏油杰还能用持久战磨死五条悟。但掌握反转术式后，五条悟便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没有人能突破[无下限]的防御，自然没人能战胜五条悟。
“怎么样，杰，是不是超级崇拜老子？”
过去和夏油杰切磋体术时，五条悟往往输多赢少。进入三年级后，两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 更不要说一起切磋了。
像这样完虐夏油杰, 真的是……太爽了啊！
“别太得意, 悟。”夏油杰看着尾巴快翘到天上的悟，忍不住提醒，“可以突破[无下限]的方法并不是没有，比如领域，又比如[天逆牟]这种特殊的咒具。”
“[天逆牟]早就被老子毁了，至于领域……”五条悟自信的说道，“老子迟早会掌握的。”
“这点我相信。”夏油杰没亲眼见过五条悟的领域，但他知道，悟一定会掌握领域展开的，并且不会太久。
夏油杰这段时间一直在学习五条家的结界术，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他依然无法展开自己的领域——即使知道名字，还是无法展开。
夏油杰只能安慰自己，自己的结界术还不到家。
五条悟看出了夏油杰的失落：“杰，就让老子来帮忙测试一下你的结界强度吧！”
夏油杰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五条悟拇指中指相扣，对着地面的方向轻轻喊道：“茈。”
“喂，等等！虽然我提前布置了结界，但这个强度……”
巨大的烟尘和响声打断了夏油杰的话，等烟尘散去，出现在夏油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五条悟尴尬的把手藏到背后：“这不能怪老子，杰你不是说，提前布置好了结界，这次绝不会把操场打坏吗？”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悟，我说的是体术的切磋。”
“五条悟！夏油杰！”耳边传来了夜蛾正道的咆哮。
哦豁，完蛋！
操场事件，最终以五条悟和夏油杰搬了3天水泥，直到修好操场而告终。
“啊啊，为什么我们两个特级术师要做搬水泥这种事情！”五条悟抱怨着。
“做的最多的是我的咒灵吧？”夏油杰斜了五条悟一眼。
“是哦，杰宝可梦超级好用！”五条悟回应着杰的视线，“所以，杰完全不需要因为打不过老子而难过。老子是很强，但是还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五条悟再强，也只是一个人。
这一点，夏油杰在向南机场见到五条悟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所以啊，他不会再为跟不上五条悟的实力而感到失落。
他和悟，并不是非要分个高下的敌人，而是相辅相成的同伴。
“说起来，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夏油杰不禁感慨。
平安夜对于夏油杰和五条悟来说，都有着特殊的含义。当然，这份含义并不美好。
但这一次，夏油杰希望可以平安的度过每一个平安夜，然后和悟一起去过圣诞节。
听到“平安夜”三个字，五条悟不禁放慢了脚步。
又是那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平安夜给五条悟的感觉，就如同染血的夕阳，最后的绚烂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悟？”夏油杰停下脚步，疑惑的叫道。
“老子讨厌平安夜。”五条悟揉揉头发，孩子气的说道。
夏油杰当然知道平安夜发生过什么：“又是那种‘既视感’？”
“是啊，老子总觉得，平安夜之后，就再也没有圣诞节了。”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杰，平安夜发生了什么？”
“平安夜啊……”夏油杰复杂的叹息一声，“我和悟，都死在了平安夜呢。”
“哈？那岂不是连忌日都是同一天？”
夏油杰眯着眼睛：“是啊，是不是很浪漫？”
“才不呢！要浪漫的话杰倒是好好活着，和老子一起过平安夜啊！”五条悟十分的不满。
“那悟可要好好想一想，明天要去哪里过平安夜了。”
夏油杰注视着五条悟，他又想起了自己临死前看到的那双眼睛——那双仿佛浸透了世间所有悲伤的、比天空还要澄澈、比大海还要幽远的眼睛。
那时候的悟，整日裹着白色的绷带，在扬起的嘴角背后，是不是把悲伤和脆弱全都藏了起来呢——因为他是最强。
现在的悟，带着圆圆的墨镜，时不时的露出苍蓝一角，在这小小的蓝色里，快乐是如此的鲜活。
真好啊！
夏油杰满足的叹息。
可惜，还没等两人计划好平安夜的日程，夜蛾正道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夜蛾正道的语气十分严肃：“杰，你和悟来一下校长室，有重要的任务给你们。”
“不会又是星浆体一类的任务吧。”五条悟记得夜蛾上一次这么说的时候，派给他们的就是星浆体的任务。
夏油杰仔细回忆了一下，上辈子这个时间点，咒术界发生的大事，心中已有所猜测。
“应该不是，说不定是很有趣的事情。”
“杰，你知道些什么？快告诉老子！”五条悟好奇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夏油杰眯起眼睛，笑的像只狐狸。
校长室里，夜蛾正道正襟危坐，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来了，就直接开门见山。
“[化身玉藻前]，已知的十六只特级之一，它的封印松动了，目前已经有十几位咒术师陷在了里面。”
五条悟听了，立刻看向夏油杰：“你的宝可梦？”
“别大意，悟！”还没等夏油杰回答，夜蛾正道就打断了五条悟，“[化身玉藻前]是千年前就存在的咒灵，已经掌握了领域。现在封印还没被完全破坏，[化身玉藻前]暂时无法离开，但它在原地展开了领域，进入领域的咒术师全部失联。”
“搞什么，烂橘子们在派其他咒术师送死吗？为什么不直接让老子和杰去？”五条悟十分不满。
“大概……有人不想让我得到这只咒灵吧。”夏油杰眯着眼睛猜测。
上辈子，他这个时候还没成为盘星教的教主，正一边带孩子、一边四处收集咒灵。
可能是对此类消息特别关注的缘故，[化身玉藻前]封印松动没多久，他就赶了过去。
结局当然是他成功的收服了咒灵，过程嘛……
只能说他做了一场美梦，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大义。
“[化身玉藻前]的能力很特殊，是少见的没有直接攻击力的特级咒灵。进入它领域的咒术师将陷入幻境，只有打破幻境，才有直面它、打败它的机会。”夜蛾正道说明着咒灵的能力。
“哪怕是老子，也会陷入幻境？”
“是的。咒术师的级别，在[化身玉藻前]面前并不是那么重要——除非你们掌握了领域。”
五条悟对此十分有兴趣：“杰，果然很有趣。你快说说看，这只狐狸的幻境是怎么样的？”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夏油杰更了解的[化身玉藻前]的人了。
夏油杰组织了一下语言:"大概有两种情况，进入幻境的人，要么在美梦中沉沦，不愿醒来；要么在绝望中挣扎，只想死去。只要无法在心灵上突破幻境，就会永远被困在梦里。"
“那杰是哪一种？”
“……姑且算是美梦吧。”夏油杰脑中闪过蓝白交织的场景，“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场美梦，不过现在美梦已成为现实。我也不知道我这次再进去，会看见什么。”
五条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夜蛾，快说那只狐狸在哪里？”
夜蛾正道给出了地址，对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小秘密，他没有多问。只要这两个问题学生待在一起，就出不了多大的问题——砸了高专操场除外。
[化身玉藻前]被封印在一间神社里，五条悟和夏油杰赶到的时候，辅助监督已经疏散了人群，周围也布置好了[帐]，将领域整个笼罩在了里面。
两人一起踏入了[帐]，进入[化身玉藻前]领域的刹那，两人一齐失去了意识。
夏油杰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无比熟悉的地方——盘星教内自己的房间。
他抬抬手，袖子空空荡荡——果然是五条袈裟。
夏油杰眯起眼睛，一点一点的翻动着自己的记忆，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失忆的迹象后，心中浮现出一种猜测。
夏油杰运转[咒灵操术]，面前出现了一条漆黑的裂缝。
一只将脸全部涂成白色、仿佛带着笑脸面具的咒灵从裂缝中缓缓走出，它的黑发一直垂到脚踝，穿着平安时代的特色单衣。
正是[化身玉藻前]！
第40章 化身玉藻前（2）
“妾身见过主人。”玉藻前的袖子轻遮嘴唇, 用妩媚的嗓音打着招呼。
夏油杰的食指轻敲地面：“你的幻境是基于记忆构建的，在我的记忆里，你是我的咒灵，所以你的迷惑对我是没有作用的。”
“妾身清楚, 所以……妾身这不是出现在主人面前了吗？”
“这样的话, 事情就简单了。”夏油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抖了抖宽大的袖子, “收你的领域，化身玉藻前。”
“主人, 您想要结束幻境的话随时都可以。”玉藻前顺从的答复后，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着蛊惑，“但是……主人不想弥补遗憾吗？哪怕是在幻境里。”
“嗯？”
夏油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来人停在了夏油杰的房间门口：“夏油大人, 开会的时间要到了。”
是菅田真奈美的声音。
“主人, 好好享受吧。”玉藻前轻笑一声, 隐去了身形。
“夏油大人？”夏油杰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这让菅田真奈美有些担心, “您还好吗？”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轻车驾熟的挂起了教主的笑容——就算在幻境里，他也不想让“家人”操心。
夏油杰打开房门：“抱歉，真奈美，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菅田真奈美烫着一头时髦的卷发，化着妆，一点也看不出这竟然是一名诅咒师。
夏油杰看着真奈美这个打扮, 对此时所处的时间点已经有了猜测——百鬼夜行前夕。
菅田真奈美看了夏油杰几眼, 发现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才松了口气：“夏油大人，大家都在等你了。”
“嗯，带路吧。”夏油杰抬头示意。
“是，夏油大人。”
夏油杰跟在菅田真奈美身后，走在盘星教金碧辉煌的走廊上。
盘星教的一切对于夏油杰来说，并不陌生。教主的身份也比高专学生的身份更让他熟悉。
走到会议室门口，菅田真奈美推开门，恭敬的站到旁边，等着夏油杰的进入。
夏油杰看到了熟悉的“家人”，眼里闪过怀念。
抱臂站着的米格尔，站在角落里不善言辞的祢木利久，坐在沙发上光着上身的拉鲁，靠在拉鲁身上玩手机的菜菜子，还有抱着娃娃坐在地上的美美子。
夏油杰张开双臂走到会议室中间，面露柔和的笑意：“好久不见了，我的家人们。”
“夏油，你脑子没坏吧？这几天我们天天都在见面。”米格尔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夏油杰的自我陶醉。
“啊，是吗？那方便告诉我，今天是哪一天吗，米格尔？”夏油杰也不在意，熟稔的说道。
“小杰，你真的没事吗？”拉鲁有些担心，这段时间，夏油杰的情绪一直都很高亢，但拉鲁总有不好的预感。
“不用担心，我现在非常好。”
这才让人担心啊。
拉鲁心里叹了口气，代替米格尔回答了夏油杰的疑惑：“今天是12月17日。”
原来是这一天，夏油杰心中了然。
按照原计划，明天便是去高专宣战的日子。
[化身玉藻前]特地把日期定在这一天，的确可以弥补很多遗憾。
“夏油大人！”菜菜子举着手机喊道，“明天宣完战，可以陪我和美美子去买竹下通的可丽饼吗？网上说这家店非常火呢！”
这一次，夏油杰没有立刻答应：“让拉鲁陪你们去吧，我可能还有一点事情。”
“诶？”菜菜子失望的叫了一声。
“诸位，明天我们将到东京咒术高专，向整个咒术界宣战。”夏油杰收敛起笑容，认真的宣布。
家人们也都改变了懒散的态度，挺直了身体，如同一直被检阅的军队。
“但是宣战的内容，我想要改变一下。”夏油杰开口说道，“百鬼夜行的大致内容不变，但最终的目标由[诅咒女王]改为……”
夏油杰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新计划，既然是幻境，那就大干一场好了。现实里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畅快去做的事情，在这里全部可以做到。
米格尔听完扬起了嘴角：“夏油，你终于打算登基为王了？我支持你！”
“真是胡来啊！”拉鲁揉了揉脑袋，“不过既然是小杰想做的事情，我当然支持。”
菜菜子和美美子：“夏油大人，我们会帮忙的！”
菅田真奈美叹了口气：“夏油大人，突然改变计划，善后工作很麻烦的。”
祢木利久没有说话，但任谁都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对夏油杰的信赖。
看到家人们无条件的追随，夏油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你们。”
真是的，上辈子他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开他的家人呢？
看着夏油杰的笑容，众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夏油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没什么，就是感觉……”拉鲁说道，“感觉很久没见到小杰笑了。”
“哪有，夏油大人明明每天都在笑。”菜菜子反驳了一句。
“可是，夏油大人一直都不开心。”美美子补充。
米格尔走过去拍了拍夏油的肩膀：“就应该这样，有事情找我们帮忙。夏油，以后不开心别一个人憋着，我可以给你跳舞。”
夏油杰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没想到自己的一切都被家人们看在眼里。
“啊，让你们担心了。”夏油杰轻声说道。
[化身玉藻前]，不愧是最会蛊惑人心的特级咒灵。
还没见到悟，他就已经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但既然随时都可以离开，稍稍沉迷一下，也没关系吧？
“真奈美，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把盘星教接下来一周的事务都推掉。”
“知道了。”真奈美答应下来，“对了，夏油大人，今天晚上我们打算一起聚餐，你回来参加吗？”
“当然。”夏油杰笑着答应。
在晚餐前，夏油杰打算先去找五条悟。
他总能找到悟的。
希望，看着他主动找上门的份上，大悟看到他不要太生气.
五条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宿舍。
这间宿舍比自己的学生宿舍要大上不少，里面除了基本的家具外，一点个人特色的物品都没有，仿佛这里只是临时落脚的地方。
“这是什么无聊的人才会住的地方？”
五条悟习惯性的想要揉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但一伸手就感觉不对了。
嗯？为什么他后脑勺的头发被剃掉了？杰的恶作剧？
记忆有些混乱的五条悟瞬间清醒过来，他发现了种种不对劲的地方。
枕头边上放着一团带有他咒力的陌生绷带，身上穿着高专教师的服饰，还有他自己的身体——身高和体格明显和17岁的他完全不同。
五条悟找出了他的手机，没有手机按键，只有一整块屏幕。
他有些稀奇的摆弄了两下，很快就掌握了新手机的用法——真神奇，竟然是触屏的。
五条悟看到了手机上的日期：2017年12月25日。
“恶作剧？穿越？失忆？搞什么，老子昨天刚和杰讨论怎么过平安夜，时间就一下子跳到了十年后的圣诞节？”
五条悟试着将绷带缠上自己的眼睛，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终他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了方框的墨镜，勉强驾在了鼻子上。
五条悟打开宿舍门，发现自己现在住的是教师公寓。
高专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似乎遭到了什么恐怖袭击，大量建筑物倒塌，地上还有一个大坑，大坑两端是重物碾压过的痕迹。
五条悟的神色严肃起来，他在大坑里感受到了杰的咒力——但和杰对打的那个人的咒力，明显不是他的。
除了他，还有谁能和杰打得有来有回？
五条悟沿着杰咒力的残秽一直追踪到一条小巷——这是高专的安全出口，他们一直都会利用这条通道逃学。
地上、墙上，全是含有夏油杰咒力的血液。特别是墙上的某一处，是一大滩笔直往下的血痕，其中夹杂着一小部分喷射状的血迹。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还能那么冷静，冷静的还原着这条小巷里发生的一切。
杰在对战中受了重伤，想通过安全通道离开高专，却不知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抵抗，靠着墙直接滑坐了下来。
五条悟还在巷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咒力。
他看到受伤的杰后，一定会送到硝子那里——所以，现在杰应该在硝子的医务室。
得到结论的五条悟终于松了口气，他瞬移到医务室，看见了一夜未睡、黑眼圈重的如同熊猫的家入硝子。
“哇，是长头发的硝子诶！”五条悟感慨了一下，很快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杰呢？他还好吧？”
“……你终于疯了？”硝子看着五条悟青春洋溢如同高中生一样的面孔，无力的开口。
“这个等会再说，杰在哪里？”
“这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五条。我怎么会知道你把夏油葬在了哪里？”
“葬？”五条悟似乎没听懂家入硝子的意思，“只有死人才会用这个字吧？”
“五条，你清醒点。”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你昨天告诉我，夏油杰已经死了，并且没交出他的尸体。”
“这不好笑。”五条悟的神色冷了下来，“谁能杀死杰？”
“是你杀的。”硝子同样冷着脸，“你亲口告诉我的，是五条悟杀死的夏油杰。”
“这……不可能！”
五条悟双手握拳，指甲狠狠的刺入了掌心，鲜血一滴滴的滴到了地上。
这是五条悟人生中第三次这么失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