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站在一旁,视线固定在夏油杰身上,他似乎在颤抖,谁都看不出来,只有池然能看出来。
他就像濒临绝境的幼兽,目光幽深而破碎,手掌紧紧贴着笼子,似乎是在判断里面的人是谁。
咒术师?
咒术师怎么会被这么对待呢?
“哈!”
他突然笑出声,眼底的青灰都多了几分华彩,他问池然:“咒术师守护的……就是这样一群人吗?”
池然摇头,“好坏不可一概而论。”
“哈哈哈……”,夏油杰继续笑,笑声逐渐高昂,愈来愈凄厉,惊的周围人连连后退,
“大师?”,村长疑惑道,又开始催促了,“这能不能杀啊,或者说用火烧保险一点……”
旁边也有村民喊声,“这种妖怪,我看就得绑在柱子上烧三天三夜才放心,听说她们还杀了三爷家的孩子。”
“你们胡说!!”,笼子被女孩用力拍打,“我们没有做,为什么都不相信,有鬼就是有鬼啊,你们看不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能看见……就要被杀掉吗?”
女孩用嘶哑的声音尖叫,大大的瞳孔不断涌出泪水,剧烈的动作崩开了身上的伤口,几丝鲜红浸透了衣服。
正论——要保护普通人。
一句话就将自己置于普通人之上,划分成两道泾渭分明的线。
他只有从普通人的视角看世界,才知道善恶多嗔,是非黑白,早已不明。
可他偏偏做不到。
池然如此想道,因为从骨子里他就是一个骄傲的人。
烛火灯光明灭,点亮夏油杰半边藏匿于阴影的脸庞,消瘦的侧脸锋芒明显,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池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道:“我报警了,这件事等会会有警察来处理。”
村长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他们关人这事犯法他们知道,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把妖怪抓了,村子里就没有受伤的村民了,他气势汹汹冲过来,“谁让你报警的?”
村民一拥而入,推搡着池然,“你赶快跟警察说没事!”
“看吧,我就知道外村人不靠谱,以后来了直接赶出去就行!!”
池然看见里面还有刚刚塞给他一个瓜的老伯。
饶是996不明白前因后果此刻都猜到一二,清脆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别管算了,这种出生有什么好管的?】
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原本的夏油杰干的十分正确,其他的他不想看,他只知道,一群人在为难他的……宿主。
池然不甚在意,早在他说出这句话是就已经猜到了他们会破防,明白结果,就自然不会多想。
他只是轻飘飘扫过一众愤怒的脸庞,说了一句话,“你们……还想罪加一等吗?”
“故意伤害罪,动用私刑,杀人未遂……数罪并行,足以让你们在牢狱中度过接下来的一生。”
池然是胡诌的,事实上,他们只需要让父母说一句孩子不懂事,就可以将刑事责任转化为家庭责任,但他们不懂,这一下就被唬住了,纷纷沉寂,
池然在这种沉寂中走到夏油杰面前,后者仍然蹲在笼子前,池然居高临下望他,漆黑的瞳孔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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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他们是人,喜怒哀乐,贪怨嗔痴,善恶一念,本就是允许一切发生,只要想明白这一点,就不用过多纠结这种问题】
需要纠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顺不顺心。
如果是未来的五条悟……
【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吧,反而烂橘子那边会很麻烦】
不是不愿杀,而是解决不了问题。
不过片刻时间,蹲在地上的少年站起来,露出一个明悟的笑容,一股杀气自体内倾泻而出,他亲切又和善,圆润的耳朵在烛火下散发华光,
“各位,我已经找到了除妖的方式,我们去外面谈吧。”
紧接着他望向池然,“你也待在这里。”
“站住。”,池然淡淡道。
“你要阻止我?”
“不。”,池然伸出手,露出手心的瓜蒂,“这是我进来的时候一个村民送的,他说瓜很甜,但我尝不出来。”
夏油杰哑然,不知道池然什么意思。
池然补充道:“如果你动手了,这个地方很久很久都再也不会有这种瓜,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有所得必定有所失。”
夏油杰久久无言,他猛然发现,连悟都没看出来他的异常,池然竟看了个透,但都无所谓了。
“我已经想通了,也做好了承受代价的准备。”,他义无反顾朝着前方走去。
“是想通了还是无路可走呢?”
池然盯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你是想要阻止咒术师的死亡还是单纯讨厌普通人?”
“有什么区别?”
“大了去了。”,池然的声音凛冽,“如果这个都想不明白,又算什么想通?”
夏油杰怔怔站在原地,
不正是因为普通人产生诅咒才害死咒术师吗?
那讨厌普通人和拯救咒术师本就是同一条路。
夏油杰又问了一遍:
“有什么区别?”
池然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讨厌普通人,为什么不把作为普通人的我一起杀掉?而是让我待在这里?”
你究竟渴求的是咒术师还是杀死普通人?
“如果你讨厌普通人,为何对理子那么好,如果——”
“够了!”
一双大手擒住了池然的脖颈,不愧是兄弟,两个人打人的姿势都一样。
池然任由他动作,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却只是笑的愉悦,“承认吧,你个胆小鬼,就是扯着保护的名义杀人,做着我不懂的事情,保护就是保护,杀人就是杀人,你混在一起了啊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