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沉默，像是察觉到什么，带有压迫力的眸子望向池然，
后者神情自若，笑嘻嘻道：“不是乱步说的哦。”
“我猜的。”
这三个字堵住了福泽谕吉所有的疑惑，“所以呢？”
“港黑会越来越腐朽，福泽阁下……”，池然的瞳孔闪着冷光，“相信我，如果不加以阻止，现在的港黑只是个开始。”
“在下只是个普通的保镖，并无长处。”
福泽谕吉淡淡开口，“不值得阁下这番话。”
他不想再参与任何人的命运。
池然仰头，盯着头顶摇晃的白炽灯，对于福泽谕吉的拒绝，他早有预料。
于是换了一个很愉快的话题。
“福泽阁下怎么看乱步？”
福泽谕吉神色稍缓，“是个很聪明，但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
“阁下想收留乱步，为什么？”
不是问福泽谕吉想不想收留乱步，而是问福泽谕吉为什么想收留乱步。
一句话就将福泽谕吉所有的犹豫堵死。
“……他只是个孩子。”
那位未来的侦探社社长低着头，一向面瘫的神色露出显而易见的犹豫，徘徊在人生十字路口。
乱步只是个孩子，他无法置之不理。
“福泽阁下。”，池然一只手托腮，扬起嘴角，“可世界上又何止乱步一个孩子。”
无家可归者一抓一大把，中也，冬，还有互助会的大家。
都是一些被抛弃的孩子。
他们有些甚至比乱步过的艰难太多，因为是黑户，所以在还未完整学会说话的年纪首先学会了厮杀。
乱步有什么不同吗？
仅仅因为他异于常人的聪明天赋？
“在下——”
“哦，我明白了。”，池然打断福泽谕吉，“因为他聪明，比起其他孩子更有利用价值，只要掌控他，就约等于掌控了世界上所有的真相，福泽阁下一定——”
“够了！”，福泽谕吉起身，严肃而冰冷的目光直指池然，“我从未这么想过。”
“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唯独对乱步另眼相待？”
周围陷入沉默。
正当池然还要说着什么的时候，福泽谕吉开口了，
“并无特殊的理由，只是看见了，因此不能置之不理。”
话一开口，将福泽谕吉都愣住了。
这是他说的话吗？
为什么听起来如此陌生？
他早就决定不再插手所有关于战斗，关于血腥这些足以让人挣扎，迷失的硝烟。
“哈哈哈。”
池然坐在凳子上，低声发笑，随后变为敞亮的捧腹大笑，
笑完过后，他才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脸颊，像只仓鼠摆弄自己的脑袋。
这才是十七岁少年应有的神色。
他轻声道：
“阁下，还不明白吗？”
福泽谕吉看见了乱步的才能，因而产生某种期待。
不用战火和硝烟，也能解决暴力与纷争的期待。
死寂的心蠢蠢欲动。
——“你从骨子里，就渴望着正义啊。”
＊
终于双方都安静下来，主要是福泽谕吉安静了。
万分正式面对池然。
无法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了。
无论是语言，心智，还是聪慧，这是个必须用全部精力对话的人。
反观池然，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十个碗被他叠在一起，他一脸震惊拍手鼓掌。
【我靠，我真牛逼，十个诶，没倒！】
996：【……】
【某方面来说你也挺反差，你现在正在cos吗？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种幼稚鬼？】
996喋喋不休吐槽。
池然尴尬咳了两声，【那倒也不全是cos，主要是你不觉得能叠十个很了不起吗？】
996：【……6，离远点流口水去吧，别滴我身上】
？？？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之前996攻击性这么强吗？
【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打了个补丁？】
【你怎么知道？】，996惊讶挑眉，【我去下载了反套路语言包，专门对付一切pua，高攻高防】
【哇，这么厉害？】，池然探头，【那肯定过不了多久996就能成为语言大师】
996嘴角上扬零点一个像素点。
【唉，估计我到时候只能被你嘲讽】
996嘴角上扬五个像素点。
【我有点忘了我上五句话第十六个字是什么了，你数据库有记录吗？】
【简单】，996数据实时保存，记忆力堪称宫殿，下意识道：【叠】
【诶，我在】
996：【……】
又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池然！！我艹￥＊＃￥％＃＊】
池然叹了口气，却在笑。
蠢货996，从前就一直比不过的人，未来也永远不会比过。
怎么可能下载区区一个语言包可以补足。
等什么时候有智力加载包再说吧。
一心二用，池然将目光投放到现实。
“池然阁下。”，福泽谕吉开口道：“能否告知在下你的想法。”
“说来话长，那我就简单说一句。”，池然端坐，“咳咳咳。”
“弄死首领，掌控港黑。”
福泽谕吉：？
这就是长话短说吗？
好短的话。
福泽宕机，足足思考了两秒才缓过来。
池然说的话有道理。
不能放任港黑继续发展下去了，否则会有更多的无辜者受害。
“在下又能做些什么呢？”，福泽谕吉开口，“在下不想提刀杀戮。”
“不不不，不需要你杀戮。”，池然从外套口袋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笑嘻嘻道：“这是首领派高层名单，其中他们龌龊不可见人的犯罪一抓一箩筐。”
“拜托福泽阁下带着名侦探去走访一趟吧，记得带上官方警察。”
池然继续道：“如果官方不管的话，你问乱步，他会想办法让官方不得不管这些人。”
996目瞪口呆，
【你早就准备好了？】
这张高层名单纸条早在这个任务发布前就放在池然口袋中了。
还是森鸥外一手准备的。
也就是说，
还未进行这个任务，他就预料到现在的情形？
【没】，池然疑惑道：【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大厦将倾，命运使然。
池然从未想过遇见福泽谕吉，但他奇迹般出现在池然面前。
一位正义的武士。
再合适不过的联手对象。
福泽谕吉神情复杂接过了名单，他看了看池然，又看了看名单。
“怎么了？”
见福泽谕吉犹豫，池然问道。
“……不，没什么。”
只是觉得，比起名单上那些人，眼前的少年感觉更像重大危险犯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