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透光的窗户打在他的瞳孔，形成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双手插兜，头发耷拉在两侧，颓废又疲惫，和池然擦肩而过。
后者停住脚步。
“怎么了？”
广津柳浪回头，看向顿住的池然。
池然回头看了一眼，
白大褂在落地窗前轻晃，被橘红晚霞照亮。
“没什么。”，池然一笑，“我们走吧。”
他在广津柳浪面前虽然这么说，但在心中对996又是另一种说辞，
【这个人不简单】
996：【为啥】
池然耸肩，【直觉，简称为帅气男人的第六感】
【666，后面那句话就不用说出来了，我还要浪费力气吐槽】
【所以是不是嘛】，池然骚扰996，笑嘻嘻问他。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有什么必要问我？】，996幽幽道：【更何况我就算说了，你也根本不会信】
他们就是塑料宿主和系统的关系，谁都不信对方，但又因为任务被绑定在一起，996不在乎他能不能成功，池然也懒得管996在不在乎。
池然也许是爱演，也许是无人倾诉，又也许是想从它口中套话，才总是变着法挑逗996，
996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
“会哦。”
池然一步步朝着港黑权利中心的那个男人走去，在心中轻笑道：“你如果说，我会试着相信。”
怎么说呢，这不是池然的世界，在这里，他是漂浮于世间的魂灵，挣扎着从地狱爬出。
996是唯一陪在他身边的家伙。
脑海沉寂了，
无人回答。
过了许久，久到池然快要走过长长的走廊，
996才问道：【那你的计划呢？你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关于池然怎么想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996一点都不清楚。
他们从未试着给过对方信任。
996如此，池然也如此。
不过池然踏出了第一步，“也可以哦。”
“你想知道的话。”，池然不复以往的不着调，主动投诚，
“全部都可以告诉你。”
这样的话，反倒让996无话可说，它突然就理解了聪明的乱步为何会邀请池然。
他很轻易看穿内心，却并不走进与探究。
996不说话，那池然就当它默认了。
“通过中也等待太宰治太被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会遇见中也，或许一个月，或许半年，或许一年，或许十年。
毕竟中也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而这个世界危机四伏，池然并不想被动等待。
更何况根据此前的推测，太宰治应该是个处于危险之中的人，他想观察太宰，模仿他，cos他，就注定要来到他身边，届时危机也会朝着他席卷而来。
到那时，池然想拥有自保的力量。
“我在港黑附近乱晃是因为想从港黑底层人员中听到关于它的消息，也因此知道了港黑首领年迈，命不久矣，愈发暴躁将港黑搞的乌烟瘴气的烫知识。”
“所以我等着看上去像话事人之类的存在，想通过这具身体吸引首领，走到他身边。”
996愣住，缓缓睁大眼睛，突然意识到池然的目的，不由得代码紊乱，
果不其然，在下一刻，
——“这个组织正在走向腐烂，现在是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如果可以，我想把老首领搞死。”
双手插兜的少年一本正经说出了如此狂言，
“任何一个组织，都有反叛者存在，想办法联系到他们，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成功，就能得到黑道这边的势力支持。”
看似简单，可一步行差踏错，池然就万劫不复。
文野剧扬，聪明人太多，他不会死，可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数不胜数。
“其实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成功。”，池然轻飘飘道，好像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并非关于性命。
在此刻才露出一些少年人的稚嫩。
“毕竟我只有一些小聪明，和大人物博弈还是太难了，也许比分尸还惨啊……”
他抬头，晚霞在黑色瞳孔坍塌，“好像在说着不可能的大话。”
“但是——”
黑发黑眸的男孩一笑，“死而复生本就是不可能的奇迹吧。”
池然已经贪心自大到想要死而复生，那再自大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996无法用语言表达听到这番话的震撼。
太狂，太不知所谓，太无理取闹。
难怪它第一次遇见池然就觉得他是个无理取闹的家伙了。
真的……非常无理取闹。
可他将这些无理取闹原原本本告诉996，企图得到它的信任。
【我也是你计划的一环吗？】，996问，【你在用这些博取我的信任和帮助？】
如果能够得到知晓剧情的996的帮助，哪怕它有规定不能说，也可以卡bug。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池然开玩笑道。
【……真话】
“是的，全是感情，没有技巧。”，某人恬不知耻地承认了，“那么996要当理想投资家吗？”
如果他说不是，说什么想和996愉快相处之类的话，996不信，池然绝不是个感性超越理性的人。
可他毫不犹豫承认自己的卑劣，
真是……
【恕我直言，你的理想真荒谬】
不像拒绝，也不像同意。
听到这话，池然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道：“好好想想吧，996。”
“我等你的回答。”
脑海恢复一片沉寂。
“到了。”，广津柳浪推开门，“池然君自己进去吧。”
首领室中只有两个人和一张床。
老人形容枯槁，露在被子外面的躯体风干，一层皮皱巴巴贴在骨头上。
一双眼珠却狠狠凸起，像是要从眼眶中飞出来一般，看着池然的眼神三分贪婪，三分渴望，四分希冀。
怎么不算霸总情绪图呢。
池然被这个想法逗笑了，扯了扯嘴角。
原来人之将死，哪怕万人之上的首领也会露出如此丑态。
“红叶。”
床上的老人起身，随手指了指池然，
划拉——
武士刀出鞘，对准池然的心脏。
池然摊开手，“来吧。”
一刀贯穿胸口，而站着的少年浅笑，没有丝毫不适应。
首领室内的喘息声粗重，“你是怎么做到的？异能吗？”
异能？
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在招聘单上。
这个时候无论承认还是不承认都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池然摇头，放下重磅炸弹，“我死过一次，被车撞死后就是这副状态了。”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但能活。”
他一笑，“可能就是异能吧。”
房间陷入死寂。
几秒后，老首领爆发出一阵嘶哑的大笑，笑声里混着痰音和某种病态的兴奋，让人听着极为不适。
他上上下下扫视，像是要把池然剖光，
“这真是……太完美了！比那些还需要呼吸的废物强多了……”
“你还会疼吗？”
“不会。”，池然摇头。
对面浑身颤抖，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疼，哈哈……不会疼，甚至不会死……哈哈哈……”
疯了。
落地窗的光芒将整个首领室一分为二，池然站在光影处，冷漠注视着疯癫的老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