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爻和晓月凑近科研室，透过半掩的门缝向内看去。里面有一男一女，那女生正坐在男生腿上，男生的手不老实在女生身上游走。
晓月惊呼起来：“就是他，他就是C。”
江汐爻被她的惊呼吓了一跳，好在科研室里的两人听不见鬼声，仍沉浸在腻腻歪歪的甜蜜中。
确定是谁就好办了。
江汐爻大大方方敲响了门，室内的男女见有人来迅速分开，假装在那里讨论学术课题。江汐爻推开门：“请问，颜导师是这个科研室的吗？”
C快步走过来拉开了门，见门口是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可爱女生，不由地眼前一亮，语气温和：“你找颜导师吗？”
“嗯嗯。”江汐爻点头，脸上的小表情人畜无害。
C笑着耐心解释：“颜导师不在这一层，他的科研室在五楼，不过这个点他应该已经走了。”
“哦，那白跑一趟了呢！”
江汐爻垂下眼帘装出失望至极的样子，随后又起抬头忽闪她那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学长，我是工业大学的，导师让我来送资料，过来有些远呢！你能帮我转交一下吗？”
江汐爻五官很漂亮，特别那双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让C看得有些愣神，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学长，可以吗？”江汐爻又用娇娇软软的语气问了一遍。
C回过神来，忙应声：“当，当然可以了！”
“谢谢！”
C接过资料，回头向室内看了一眼，见里面的女生没看这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美女，能加个微信吗？如果颜导师有什么反馈，我好回复你。”
江汐爻心想：这C真不是个东西！
加了微信，C神情亢奋，十分有涵养地送江汐爻到楼梯口，挥手道别：“我到时候联系你。”
刚才江汐爻递给C那份资料袋，朝C的那一端涂了一层晓月骨灰，那骨灰是碧落昨晚去晓月墓里取来的。因为资料袋是白色，所以并不显眼，且C只顾着看眼前美女，根本没注意手上已粘了骨灰。
完成任务，一人一鬼下了楼。一直飘在江汐爻身后的晓月有气无处撒，出教学楼时，恶狠狠瞪了一眼门口的男学生鬼，那怂包缩到了长椅底下。
当晚，碧落关了铺门，在铺子中央点起一圈红烛。他让晓月进入圈内，又在圈外插上三根香，然后双手交握，右手两指向上，口中开始低声捻诀。没一会儿，圈内的晓月“咻”地一声不见了。
一直在旁观看的江汐爻好奇：“她…她去哪了？”
“去那人梦里了。”
不多时，红烛圈内呈现出影像，场景是小宾馆房间，四周景物模模糊糊看不清，但能看出画面中的人是晓月和C。
碧落冷冷看着，淡淡解释：“这是他的梦境，因骨灰引路，所以晓月能入他梦境。”
影像里，晓月披头散发，脸色青白，好似索命女鬼步步逼近C，把梦里的C吓得不轻。
下一秒，场景变幻，出现一条黑乎乎的通道，C发疯般往前跑，口中叫嚷：“不要追我，不要跟着我。”
梦境不是现实，所以C根本跑不到头，不停在虚幻的空间里狂奔，最后估计是跑累了，他停了下来瘫倒在地上，一回头见晓月还在身后，便抖着身子哀求：“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想杀你的人去。”
“不是你吗？”晓月身影逼近了几分。
“不是…不是我。”C跌坐到地上，狼狈往后挪了几寸，“真的不是我，是B指使我这么做的。”
“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C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你脚踏两只船，B知道后气不过，让我想办法杀…杀了你，事成之后他说给我五十万。晓…晓月，你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但五十万哪！有了这钱我就可以出国进修，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出国的，所以…所以我才…答应了他。”
晓月的身影停滞了片刻，像是在发呆，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死还和B有关。突然，她的身影疯狂抖动起来，然后发出一声咆哮：“你们都得死！”
随着咆哮音的落下，影像画面骤然消失。
江汐爻热闹看得正起劲，不禁纳闷：“怎么没了？”
“那人被吓醒了。”
不一会儿，晓月的鬼身回到红烛圈内。她低着头，把鬼脸埋在胸前，身子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又像是因愤怒引起的痉挛。
碧落声音冷冰冰响起：“好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杀你了，你可以走了。”
江汐爻想说些安慰的话，碧落一个眼神制止了她。
晓月飘出红烛圈，跪到了碧落跟前：“白泽大人，我不甘心，我想报仇。”
碧落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晓月双手伏地，整个身子跪伏在碧落面前，鬼手像是紧紧抓着虚无的空气，嗓子里挤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哪怕我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报仇！”
碧落冷笑一声：“报仇？你拿什么去报？他们阳气重，你根本缠不上。且凡人自有命数，你区区一个小鬼能耐他几何？”
“我……”
接着铺子里陷入一片沉寂。
江汐爻在边上看着，虽有不忍，但她没有开口劝，冤死的鬼她见得多了，知道鬼想□□，这可比人□□难多了。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样的话，对凡人来说，大概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口号罢了。
人间自有人间的秩序。
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多害人无数，却仍活得好好的人呢？有人会问：“难道世间恶人就没报应了吗？”
答案是不一定。
若有报应，什么时候报应你也不知道，可能是下一世，可能是三世以后，也有可能下一世这恶人是成了大好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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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相抵，你盼着他的报应没了。
最后，碧落打破了铺子里沉寂：“这件事里，有你咎由自取的成分。你阴寿还有六十余年，对你下手之人二十年后就会殒命，因一生作恶多端，死后会入阴狱百年。等你阴寿尽，重返轮回道时，他还关着，到时你可去阎王跟前告他一状。”
“至于指使害你那人，他上几世积德行善，福泽一下子消损不完，这世你就别妄想报仇了，若有因果，他欠你的，终会有还的一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晓月自知再求无用，道谢后起身向外飘去，她飘出铺子门，又回过头来：“大人，我以后能偶尔找爻爻姐玩吗？”
“不能！”碧落面无表情的回绝。
晓月走了。碧落收起地上的红烛，拿起小方巾又开始擦橱柜里的货物。
江汐爻坐回柜台里：“碧落，你刚才说那人二十年后会死，难道你能看出凡人的寿命？”
“嗯。”碧落轻轻应了一声。
江汐爻激动了，从柜台里窜出半个身子，指着自己：“那我呢？我能活多少岁？”
碧落回过身看了她一眼：“不告诉你！”
“你这样就不讲义气了啊！”
不论江汐爻如何询问，如何拱火，碧落就是不肯透露，搞得她百爪挠心，最后气呼呼坐回柜台，打开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她心烦的时候喜欢喝啤酒。
碧落眼帘低垂，默默擦着手中的物件，身后传来江汐爻捏着易拉罐的声音。他的确能看出凡人寿数，可他看不出江汐爻的。这个女人很奇怪，明明是个凡人，却很不同。
江汐爻抖着二郎腿，边喝啤酒边刷视频，等一罐酒喝完时，碧落说话了。
“你们现在的人换朋友和换衣服一样简单吗？”
一句话没头没脑，江汐爻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在客栈里和不同人…的事。”
客栈？这词好复古啊！可这回江汐爻听懂了：“你说的是小宾馆里男女开房的事啊？现在开放了嘛，正常现象啦！”
“你上学时也这样吗？”
“我？”江汐爻不明白这事怎么能扯到自己身上：“我读的是师范大学，女生多，男朋友不好找，我们学校的女生大多都不乱搞。”
碧落没再问，专心擦起手中的物件。
这时，江汐爻的微信提示音响了，她打开一下，是那个白天加上的C给她发的信息：［美女，明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江汐爻抬头看向挂钟，刚过十一点。心道：这C可真行，被恶梦吓醒还不忘泡妞。
“吃你妹！”江汐爻骂了一句，将C拉黑。
刚拉黑，又有一条信息进来，这回是她的大学同学余若欣。［汐爻，我在一个帖子里看到你家的铺子了，明天我们几个同学约好过去找你玩，你欢迎的吧？］